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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宋雨桐 -【心動那一年(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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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27 00:18:21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心動那一年(下)作者:宋雨桐

遇見她不是個意外,愛上她才是。
天真陽光的舞冬末,是個直率可愛又迷人的少女,
喜怒哀樂全都不加隱藏,還比旁人多了一點正義感,
但如此單純善良的她,終究只是個十八歲的少女,
正是輕易便能被撩撥心思,也很容易被欺騙的青澀年紀!
在她眼中,他看見了她對他的心動與喜歡,在他懷里,
她雖是羞怯,卻有如貓咪般的柔軟與乖順,
一如他當初所以為的那樣——容易捕獲!
可抱著她的這一分這一秒,他竟意外地對她產生了渴望,
半點也不想讓其他人看見或擁有她的美麗……
不!他不能對她心動,更不該對她產生該死的佔有欲,
因為從計劃的一開始,她就注定不可能屬于他!
就算她對他有一萬個心動,他也不能對她心動于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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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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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27 00:19:04 |只看該作者
第12章(1)

    九年後——

    七月的台北異常酷熱,信義計劃區的百貨人潮是絡繹不絕,更別提今天在這間台灣最高檔的飯店宴會廳內,即將舉辦一場吸引政商名流目光焦點的中日軟體企業合資進軍大陸的簽約儀式酒會。一輛比一輛高級的私家車不斷地駛進台灣最高級地段的豪華飯店里,等候飯店人員代客泊車,難得大排長龍形成塞車景況的某六星級飯店,服務人員及經理都緊張得滿頭是汗。

    不只各大政商名流的私家車,還有各大媒體記者的電視台車、報社車,甚至是偽裝成記者媒體的私家偵探車,或是沒拿到邀請卡想要偷偷混進去的某媒體記者私人車,這些車子大部分都直接開進地下停車場,一樣,也得花一點進場時間來等待突然洶涌而來的人潮。

    席舞,一個留著染成深褐色、大波浪長鬈發的女人,上半身穿著具有時尚感的黑色不規則背心,下半身是靴型牛仔長褲,將時尚簡單又干練的氣息彰顯無遺,此刻她正坐在車子副駕駛座上擺弄著手上的專業相機。

    開車的是短鬈發的左語恩,小小的臉蛋上戴著黑邊鏡框的眼鏡,卻穿著一身合宜的白色小禮服,比起身旁那位女子的隨意,她顯得正式多了,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是她臨時求這位還在休假中的小姐過來幫她拍今天的新聞照片,她人能趕到就阿彌陀佛了。

    「是說,阿波在搞什麼鬼?看這陣仗就知道今天這酒會的主人來頭有多大了,他竟然敢給你搞失蹤?」席舞把相機前前後後確認了一遍後,拿出鏡片擦拭布輕輕擦拭著鏡頭。

    「突然感冒高燒住院打點滴,听起來身子虛弱得緊。」左語恩柔柔地笑了笑。

    「等會酒會結束我再開車繞去醫院看他一下,今天就麻煩你了,要不是結束之後還有個人物專訪照片要拍,本來想自己隨便拍拍搞定的。」

    席舞抬眸,燦然一笑。「沒問題的,拍幾張照片而已,用不了多少時間,你知道的,我拍照片一把罩。」

    「我當然知道。」左語恩笑著。「不然怎會找你來?雜志社的攝影師里我最愛你,拍人物照最容易抓住對方的神韻,捕捉最真實的靈魂。」

    「唉呀呀,承蒙夸獎。」席舞笑咪咪,可半點也不想謙虛。

    兩人閑談中,車子已滑入地下停車場,兩人下了車搭上電梯,直到這間飯店位于二樓的豪華宴會廳,門口的接待人員二確認過來賓的邀請卡及身分後才放行。

    席舞是跟著左語恩來的,身上也有工作證,一間雜志社兩個名額,因此很順利便入場。

    左語恩邊走邊跟她說︰「知道現在日本最大的軟體設計公司東洋會社吧?今天的人物專訪就是他們的社長。」

    席舞听到日本突然頓了一下,然後搖搖頭。「東洋?沒听過。」

    「東洋軟體設計公司的社長今年三十歲,身家八十億美金,上市公司股票市值有八百億美金,這次和台灣最大電通公司總裁的二十七歲獨生女藍琳在這里舉辦簽約合作儀式,據說兩家有可能聯姻,所以這次東洋會社的社長會在台灣待上一陣子,讓兩人培養一下感情,以上都是听說,所以也是等一下會後我人物訪問的重點。」

    「噢。」席舞點點頭。「這人也太有錢了吧?金童玉女?」

    「听說齊藤家本來就有錢,是日本京都首富呢。」

    「你說什麼?齊藤家?」听到這久違的姓氏,席舞有幾秒鐘的腦袋空白。齊藤家的公司叫東洋嗎?老實說她真的不知道!

    「對啊,老社長叫齊藤瀧一,幾年前老社長病故把事業交給他大兒子,也就是現在的社長齊藤英樹,听說這人是工作狂,打大學時代進公司就拼了命工作,接手後這短短幾年更像吸金球似的,不斷地並購日本大小公司,幾年內壯大了數倍……席舞?你怎麼了?」




    左語恩發現席舞突然停下來,一臉蒼白,甚至還有點呼吸困難似地撫住胸口蹲了下來,她連忙也跟著蹲下身,擔憂地看著她。

    「席舞?席舞?你哪里不舒服嗎?」

    席舞的手在抖,緊握著相機的手指泛了白,要不是這台相機一直掛在她的脖子上,剛剛可能會被驚嚇到的她給摔到地上。

    她痛苦地喘氣著,覺得一口氣快要提不上來,這種感覺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出現了……

    今天要專訪的對象竟然是齊藤英樹?

    懊死的……

    她從來都沒想過會再遇見他。

    至少,不會是在她完全沒有準備的時候……

    「席舞?你突然這樣是怎麼了?你別嚇我啊。我扶你到一旁坐一下吧?」左語恩拿出面紙替她擦額頭上的汗。「你看起來很不舒服,要不要去醫院?」

    席舞搖搖頭。「給我杯水吧,語恩。」

    「好,你等等,我去拿,馬上回來。」左語恩起身沖去找水。

    席舞深呼吸幾口氣,覺得好些了,人便試著站起來,可才站起身,一個人卻朝她這頭沖來——

    「站住!你給我站住!」一名保全追在一名身穿西裝的男子後頭,也跟著往她這個方向沖過來。

    因為來得又急又快,一時怔愣著的她根本閃避不及,眼看就要被狠狠撞上,一只手卻將她一扯,下一秒她便落入一個寬大溫暖的懷中。

    清新的抹茶皂味……

    依稀彷佛熟悉的胸懷……

    席舞整個人僵住了,動也不敢動一下,甚至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沒事吧?」溫柔低沉的嗓音在她頭頂上傳來。

    連說話的嗓音也是熟悉不已的呵……

    多少年了?她以為自己都忘了,可一听見,所有的記憶在轉瞬間似乎又全都回來了!

    喜歡過的,痛過的,愛過的……所有。

    就算改了名換了姓,容顏微變,徹頭徹尾離開了所有屬于舞冬末的生活,心卻是怎麼整也整不了的。

    「這位小姐——」

    「謝謝你。」席舞回過神,很快地跟對方道謝,連頭都沒抬就退開了,慌忙走人。

    那長發留下的馨香回蕩在齊藤英樹的鼻尖,是穗花山奈的味道……

    雖是發香,卻是那熟悉的花香味,齊藤英樹感到一股痛楚從心尖上漫了開來。

    這樣的痛楚在過去九年只要聞到熟悉的花香就會出現,尤以前三年為最,可後來他不再觸踫這花,視它為禁忌,這痛,竟像是要被他遺忘了般。

    他忍不住回眸望向那名匆匆離去的女子的背影,竟是莫名地感到熟悉,他微蹙起眉,才要提步追上,卻有一縴縴柔荑拉住了他。

    「齊藤,你要去哪里?簽約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扯住他的人正是台灣最大凱基電通公司總裁的獨生女藍琳,她的長發綰了個髻,露出她美麗縴細的頸項,耳垂和胸前戴著的耳環與墜子是白色水滴狀寶石,襯著她一身白色低胸禮服,顯得極為高貴優雅。

    齊藤英樹對她應了聲,再回眸找尋那道身影,卻再也看不到了。

    是錯覺吧?

    因為穗花山奈的香味,讓他再次想起了那個深埋在記憶深處的女孩,所以覺得熟悉吧?

    「走吧。」藍琳伸手挽住他,撒嬌道︰「剛剛保全追的男人是偷混進來的小偷嗎?真嚇人,幸好你的身手夠快才讓剛剛那個女人沒被沖撞到,不過說實話,我一點都不喜歡你保護那女人的樣子。」

    還有,那女人剛剛竟然在他懷里發呆?真是太花痴了!要不是得在齊藤面前保持她尊貴的淑女形象,她真的很想直接上前把那女人從他懷中給拉開!

    「那只是舉手之勞。」

    她半嚇起小嘴。「我知道,可我就是不喜歡。」

    齊藤英樹扯唇淡笑,沒在這話題上繼續下去。

    藍琳看著他,倒沒傻到死死糾纏,她就是喜歡齊藤英樹這冷冷淡淡的調調,百般應諾奉承的男人她還看不上眼,尤其現在兩人的關系什麼都不是,她勾著他的手,他沒甩掉她,她就偷笑了。

    另一頭,席舞找到了左語恩,劈頭便說︰「你眼鏡借我吧!」

    左語恩遞上水。「為什麼突然……」

    「因為我遇見一個不想遇見的熟人。」席舞接過水咕嚕咕嚕喝下,看著左語恩臉上的黑框眼鏡。「仔細瞧你這眼鏡沒度數吧?用來遮點臉效果應該不錯。可以借我吧?不然我要閃人了,專訪恕我幫不上忙。」

    「好沒良心……」都已經知道這專訪有多重要了,還說要閃人?看來席舞是真的遇上一個非常不想見的熟人,左語恩根本不能說不。嘴里念著,伸手已把臉上的眼鏡給摘下來。「喏,給你。」

    「謝啦。」席舞微笑接過,突然看了她一眼,眼楮倏地瞪大。「天啊,語恩,你長得很美耶,眼楮還會勾人……唔……」

    左語恩用手封住了她的嘴。「噓,別亂說話。」

    席舞把她的手從嘴上給拔下來。「我哪有亂說,你真的很美啊。嘖嘖,那眼楮怕是男人一看見便會跌進去吧?」

    「還說!」左語恩跺著腳。「眼鏡還我!不借你了!」

    她伸手要搶,席舞轉身便躲,趕緊把眼鏡戴在臉上。「來不及了,今天它已經屬于我,除非你想讓你的人物專訪照片開天窗,我可是認真的!」

    左語恩一听也不搶了,反倒把席舞轉過身來看了看。「看起來差不多,你確定這樣人家認不出來?」

    「我會盡量躲在鏡頭後,不注意的話不會瞧見的。」席舞微笑地淡淡帶過,不大順手地扶了扶眼鏡。「多了副眼鏡。真的多了點安全感呢,難怪你老戴著眼鏡,長得這麼美,怕招來蒼蠅?」

    左語恩羞紅了臉。「哪里美了?不過就是你平日以為我是個丑的,所以乍然看見覺得特別吃驚罷了。倒是你,剛剛是怎麼一回事?怎麼突然臉色發白?現在好些了嗎?」

    席舞點點頭,不想解釋什麼,沖她一笑。「剛剛突然胸口疼,現在好多了,沒事的,放心吧。」

    「真沒事那就工作去,今天就麻煩你了。」

    「記得請我吃大餐就行。」席舞拍拍她,臉上盡是笑意,可心里頭卻是緊張萬分的,心髒撲通撲通地跳,連掌心都要出汗了。

    他會認出她來嗎?

    應該不會……

    她真的不必自己嚇自己……

    簽約儀式非常順利,就是簽了個名字,拿著麥克風對媒體說了一些照本宣科的場面話,順便拍個照,讓大家可以回去交差,齊藤英樹對這些很熟悉,雖然不喜歡,可卻應付自如。

    酒會後的獨家專訪是藍琳替他安排的,據說這間商業雜志社發行海內外,在台灣和大陸都頗具盛名及公信力,他會同意這個專訪是出于對中日兩家財團合作的宣傳行銷機制,寧缺勿濫。

    可,他在受訪時卻顯得十分心不在焉,因為他的目光一直被不遠處拿著照相機的女人給吸引——

    大大的黑框眼鏡,幾乎要遮住鴿張臉的劉海……轉眼間,這女人似乎刻意地讓自己變丑,究竟為什麼?

    他辨識人的眼光向來準確,這女人手上的相機、頭發、身高、穿著,該是剛剛那名差點被沖撞而被他護在懷中的女人無誤,雖然她剛剛沒有抬起臉來讓他瞧,可他很確定方才的她臉上並沒有那副黑框眼鏡。

    所以,她是故意的?為了避開誰呢?

    「齊藤先生?」左語恩久久等不到對方回答,只好微微提了聲。「關于剛剛我問到你和藍琳小姐的關系,不知您方不方便回答?」

    齊藤英樹的黑眸終于轉回到左語恩那嬌小的臉上,這應該是他第一次認真地正視她,而他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就是她鼻梁兩側有長期戴眼鏡的痕跡……

    他傾身向前,壓低了嗓音問︰「你的眼鏡是否剛剛借給了那位幫我攝影的小姐?」

    「咦?」左語恩嚇一跳,愣住了。

    他給了她一個極具個人魅力的微笑。「如果你回答我的問題,我就回答你的問題。」

    「是……你怎麼知道?」這也太詭異了!

    「猜的。她為什麼要借你的眼鏡?」

    左語恩柔柔一笑。「齊藤先生為什麼對這個有興趣?」

    「你如果不想回答我這個問題,那就回答我下個問題——她叫什麼名字?」

    「原來,齊藤先生是對我們家席舞有興趣?」

    齊藤英樹挑了挑眉,再次看向那女人。「席舞?她的名字?」

    「是。」左語恩點點頭。「我已經回答齊藤先生兩個問題,所以,也請你遵守承諾。」

    齊藤英樹淡笑,很爽快地回答她。「我和藍琳小姐是純合作關系,但未來不排除任何的可能性,就看緣分。」

    「所以,齊藤先生現在和藍琳小姐並不是男女朋友或是婚約關系?」

    「我剛剛說了,是純合作關系。」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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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27 00:19:33 |只看該作者
第12章(2)

    左語恩點點頭,把他說的話打進電腦里,卻抬眸一笑。「這是官方回答吧?不能給我個獨家報導嗎?譬如你過去的戀情或喜歡的女人類型等等,這些大家比較愛听的八卦內容?」

    「如果你可以出去讓我單獨跟席舞小姐聊一下,或許我會考慮的。」他的過去只有一個女人,那就是舞冬末。這個叫席舞的,不管是發香、身形和氣質都很有舞冬末的感覺,只是比以前成熟了些——不管怎樣,他都必須親自再次確認不可,任何的可能性他都不想放過。

    「為什麼?齊藤先生看起來不像是花心風流又冒失之徒。」左語恩不得不問。

    她超級靈敏的直覺告訴她,不管是他的氣質談吐還是優雅舉止,都很難跟剛剛他言語中帶出的輕狂聯想在一塊。對于一個初見面的女人表現出如此積極的興趣,怎麼看都不像是傳言中冷漠寡言的齊藤社長呵。

    齊藤英樹卻只是輕輕扯唇。「如果你不願意幫忙也無妨,如果等一下某人鬧失蹤,你別忙著去警局報案就好。」

    天啊,他想綁架?難道外傳齊藤家背後有日本黑幫撐腰,果真是事實?

    左語恩瞪大了眼,忙不迭站起身,轉頭突然對某個依然很努力躲在相機後頭的女人大叫——

    「席舞快跑!有人要抓你!快!」

    席舞一愣,一張戴著黑框眼鏡的臉終于從相機後頭移出來。

    只見齊藤英樹那張俊顏在一陣詫然之後,是憋不住的笑,似乎完全沒想到左語恩這女人的反應是這樣。

    「快走啊,他要綁架你,你還愣在那邊干什麼?」而左語恩則是拼了命地朝她揮手,看她動也不動,只好跑到她面前拉她。「你快走,我來擋住他!」

    「嗄?語恩……」現在究竟是什麼狀況?她完全沒弄明白啊。席舞莫名其妙地看著正起身朝她走來的男人。

    「跟我談談吧,席舞小姐。」齊藤英樹開門見山地說,盯住她的黑眸專注而深幽。「不然我真的會綁架你。」

    齊藤英樹要綁架她?

    如果他真的想要這麼做,現在要跑也來不及了好嗎?

    專訪所用的飯店房內,只剩下席舞和齊藤英樹,左語恩被趕出去了,席舞要她先回家,她卻堅持要守在門口。

    「如果他真的對你怎麼樣,你就大聲叫。」這就是左語恩非要留下來當守門員的原因。

    席舞好笑地伸手拍拍她。「你放心,如果他真的要對我怎麼樣,我應該沒空可以大叫。」

    「為什麼?」

    齊藤英樹的身手了得,這麼多年過去,也許可以神出鬼沒了。

    席舞想歸想,可沒多說什麼,卻把相機先交給了她。「你要等就等,沒事可以選一下你要用的照片,我馬上出來。」

    說完,席舞便再次走進房,關上了門,那男人正站在窗邊,一身的冷意。

    「齊藤先生找我有什麼事?」席舞試著讓說話的嗓音平穩。

    可是當這男人緩緩朝她走來,越靠越近,甚至連說話的氣息都吹拂上她的臉時,她還是忍不住退了一步——

    一只手卻抓住了她縴細的手臂,不讓她有退卻的空間,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摘下她臉上的眼鏡!

    「啊。」席舞驚叫出聲。

    他終于看見了她的臉。

    雪白典雅的容顏,似曾相識,卻又不是那個他以為的舞冬末。

    她的眉、她的眼都酷似著某人,可整張臉擺在他面前,卻似乎少了點什麼……

    她不是舞冬末?

    有那麼一瞬間,他的心再一次跌入谷底。不過他很快克服了它,畢竟九年過去,他經歷過太多次的希望與失望,早已練就一身波瀾不興的好本事。

    他甚至想過任何一個可能性,如果她沒死……

    她可能墜崖失憶了,忘了他,因為她根本不想再記得過去。

    她可能墜崖受了重傷,變成了殘廢,所以不願意再回來,或是根本不想再回來。

    她可能因為受傷整了容,變了臉,讓他就算遇見她也認不出她來。

    每一個可能性他都想過,過去九年,任何一個身高身形年紀與她相仿,曾經出入境日本和台灣的女人,他幾乎無一錯漏過,有的甚至必須他親自確認,卻從來沒有一個像眼前的這位那樣讓他感到熟悉。

    還有,她叫席舞呵,名字里有個舞字,是因為她念舊的個性,不願舍棄過往曾經的存在吧?如果她真的是舞冬末,還可由此斷定她絕非失憶,因為一個失憶的女人就算另外取名字,也不會剛好就取了個舞字。

    是萬分之一的念想呵,相信席舞就是舞冬末。

    就連那背影都讓他心心念念著,何況眼前這女人眉眼之間給他的熟悉感呢?還有她的發香……

    是吧?她是舞冬末吧?

    就算她不認他,他也認得出她來!

    齊藤英樹盯著她粉嫩的唇瓣,好看修長的指輕輕地摩挲著它們,席舞動也不敢動一下,整個人都顫著。

    心,在狂跳。

    扁是讓這男人深情不已地瞅著,她全身都似要化為水,無力又虛弱不已。

    「齊藤先生,你干什麼?快放開我!」她很努力地表現出她的不悅與抗議,這男人卻只是把眉挑得更高。

    「有件事我必須確定一下。」

    「什麼?」她緊張不已地盯著他瞧,那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的一張俊顏,迫得她不得不想著要逃。

    可他哪能容她逃開?他需要確定的事,得她配合才行……想著,齊藤英樹驀地展臂將她整個圈入懷中,俯首便親吻上她。

    「唔……」席舞沒料到他竟會如此待她,根本猝不及防,整個人便深陷在他霸氣的親吻中。

    這吻,不同于九年前的溫柔低吮,帶著一股濃濃的霸氣,極盡地探入勾纏,近乎貪婪的,像是要把她給卷入他,竟讓她有點害怕了。

    像是懲罰。

    席舞慢半拍地才想到掙扎,可手軟腳軟,心慌意亂,根本不得章法,那掙扎倒似撒嬌,顯得欲拒還迎。

    「你……放開我……」

    她握住的拳頭落在他寬大厚實的胸膛,像雨點打在他身上,根本不痛不癢。

    可終究,他還是放開了她,住的雙臂卻未曾松開。

    齊藤英樹幽深的黑眸定定地落在她臉上,盯著她紅透又帶著羞惱的面容,還有她那兩片被他吻得微微紅腫的紅唇,眸光又是一黯,感覺身體的某處正緊繃著;他知道那個東西叫欲望,而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

    吻,很美好。

    她抱起來的感覺,就像他記憶中的她。

    經過這一吻、這深深的擁抱,他幾乎要認定了她就是舞冬末。

    或者說,不管她是不是舞冬末,他對這女人的渴望都是貨真價實的——他想抱她,如果可以。

    啪一聲,一個巴掌打在他臉上——

    「你以為你是誰?可以隨便抓個女人想吻就吻嗎?該死的,你憑什麼吻我!你忘了你還有未婚妻藍琳?」

    「她不是我的未婚妻。」他淡淡說道,很甘願地受她這一掌。

    席舞氣呼呼地瞪著他。「就算現在不是,以後也會是,你們的合作關系不是建立在可能的婚約基礎上?」

    這些可是左語恩親口告訴她的!

    齊藤英樹扯扯唇。「你很在乎這個?」

    他笑了。

    他竟然該死的笑了?

    「我當然不在乎!」她快被他氣死。「你這人搞不清楚重點嗎?重點是你不該吻我!不該隨便吻一個陌生人!而且還是身邊有別的女人時!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花心風流又濫情了?」

    齊藤英樹聞言眯起了眼,飽含深意地望著她。「你以前認識我嗎?若不是,怎麼知道我變了?」

    「我……當然不認識你!」席舞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只不過在雜志社工作總是听得到比較多內幕而已。」

    「這內幕還包括知道我以前花不花心?風不風流?倒真有趣。」他冷哼幾聲,嘲弄地看著她。

    席舞心虛地把眼楮瞪更大。「這不是重點好嗎?重點是沒有我的允許,你怎麼可以隨便吻我,連問都沒問一句!」

    齊藤英樹笑了。「問了你會說好嗎?」

    「當然不會。」

    「所以我為什麼要問?」

    說得好!真是有夠無禮又霸道!不知是這男人本性如此?還是長大了就變得更壞了?

    席舞又瞪他一眼,轉身便要走。

    「你的眼鏡。」他好心提醒道。

    聞言,她轉過身把他手上的眼鏡給拿回來,才又往外走。

    就在她的手握住門把的那一刻,齊藤英樹的嗓音再次冷冷地傳來——

    「你確定以前我們兩個從來沒見過?你對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握住門把的手緊了緊,席舞深吸了一口氣才道︰「我確定我以前不認識你,以後我也不想認識你。」

    開門,離開,她沒有回頭,也不敢回頭,只能挺直著身子往前走。

    她要忘了他……

    不要再傷心……

    房內,看著她離去的齊藤英樹拿起手機撥了一通電話——

    「幫我查一個人,名叫席舞,還有,派人跟著她……」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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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1)

    「席舞!等等我!」看見她一走出來就往前沖,左語恩忙不迭跟上,在後頭追喊著,等終于追上她時,看見她臉上的淚不禁怔然。「席舞……你怎麼了?怎麼哭了?那個齊藤英樹欺負你了?」

    「我沒事,我很好。」席舞伸手抹去淚,把眼鏡還給了她,還對左語恩硬擠出一抹笑。「怎麼樣?有滿意的照片嗎?」

    左語恩很順手把眼鏡給重新戴上並點點頭。「嗯,非常非常滿意的有好幾張呢,你把他拍得太棒了……可是我看他這人很可惡,竟把你弄哭了,一點都配不上這照片上的形象!」

    他,其實很好的,只是對她做過不好的事。

    席舞很想這麼說,可是她說不出口,也不能說。

    「既然有滿意的照片可以請我去吃大餐了嗎?我現在好餓。」席舞可憐地撫了撫肚子。

    「那有什麼問題,走吧。」左語恩勾住她的手。「看你要吃多大餐就吃多大的餐,包準撐死你……」

    兩個女人說說笑笑地往停車場走去。

    席舞笑著,卻是心不在焉,想到方才那個吻,想到齊藤英樹問她那句饒富深意的話,還有盯著她看的眼神……

    懊不會,他其實已經認出她來?

    認出她來卻又這樣輕易讓她離開,是不是就表示他其實並不想揭露這一切?因為他也認為,兩人各過各的比較好?過去的就讓它過去?

    因為他根本從沒愛過她……

    「他們會結婚吧?語恩?」席舞突然問。

    左語恩開著車,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問的是齊藤英樹和凱基電通的藍琳兩個人,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你希望他們不結婚?」

    席舞聞言瞪大了眼,一副見鬼的表情。「我為什麼要不希望?他們很登對啊,正常的有錢人要娶的老婆,不就該是一樣的有錢千金嗎?像藍琳這樣的才適合他,又美又高貴又溫柔體貼……」

    「怪了,我怎麼好像聞到了醋味?」左語恩好笑地打趣道︰「依我看,他對你挺有興趣的,要不把他搶過來?」

    「胡說八道什麼呢!」席舞心虛地看向窗外。「他那種高高在上的人怎麼會對我這種平凡女子有興趣?你鼻子有問題,我吃啥醋了?」

    「那請問一下,像他這樣高高在上的男人為什麼突然說要綁架你?你跟他有仇?欠他錢?還是欠他情?」

    犀利啊……

    丙真是干記者的,什麼都靈光啊……

    「我們一定要談論這個問題嗎?」

    「你或許可以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以前就認識他了吧?你借我的眼鏡就是為了躲他?」

    席舞嘆了口氣。「嗯。」

    「那他跟黑道有沒有關系?」

    席舞沒好氣地瞪著開車的女人。「左語恩小姐,你這已經是第二個問題了,你到底是不是真心想請我吃大餐啊?還是根本是來挖新聞的?」

    左語恩伸手推推臉上的黑框眼鏡,很溫柔地笑著。「順便嘛,搞不好雜志社下一期的主題可以變成黑道企業大哥的秘密情人之類的?」

    唉。「停車!」

    左語恩撒嬌地睨了她一眼。「干麼?不是要吃大餐?」

    「不吃了!跟你吃飯我的胃口一定不好,搞不好吃多了回去還必須吃胃藥——」

    「好了好了,不問你就是了,想吃什麼?日本料理?」

    席舞皮笑肉不笑地看她一眼。「我最討厭吃的就是日本料理了,你不知道嗎?」

    「這不會也跟齊藤先生有關?」

    「喂——」

    左語恩鏡片下的眼又是閃閃笑意。「好好好,不說他,那說一下你最近休假都在干什麼吧?」

    「我啊,跑夜店啊、舞廳啊。」

    「你?」左語恩一臉的疑問。「年輕時沒玩到?補玩?」

    「高檔的那種,富商俱樂部之類的。」

    「兼差?」左語恩開玩笑地問。

    「是啊。」席舞很正經地答。

    「喂,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啊。」席舞很無奈地聳肩,可憐兮兮地看著她。「你知道的,台北生活大不易啊,人總要為五斗米折腰啊。」

    「席舞……」左語恩的表情有點凝重。「你缺錢嗎?如果不多,我可以先借你,真的。」

    「真的?可以借多少?」席舞的眼眸閃閃發亮。「一百萬還是兩百萬?」

    嗄?要借這麼多?

    左語恩咬住唇,一臉為難。「要不,我幫你去跟黑少借?」

    「黑少啊……」席舞更加的一臉哀怨。「就是他把我推進火坑的……」

    「什麼?」左語恩驚叫出聲,一個沒注意,車子差點撞上路邊的電線桿,瞬間煞車聲和尖叫聲連連。

    席舞的頭撞到前方玻璃,痛得她哀叫。「左語恩,你有沒有那麼夸張啊?是不是只要听到黑少兩個字你就很激動?」

    「我、哪有……你別胡說!只是沒想到黑少會是這樣的人……」左語恩激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席舞痛得揉揉額頭。「他本來就是個為達目的,不惜讓員工出生入死的老板啊,有需要這麼激動嗎?」

    「那也不可以叫你去那種地方兼差當小姐啊!」

    席舞看左語恩氣得一臉蒼白,知道自己玩笑開得有點過火了,忙伸手推了推她。「你別緊張啦,他是要我混進里頭偷拍一些照片回來,你也知道,那種地方政商名流多,新聞秘辛更多,最近要選舉了,總有一些八卦照片可以拍,只是這樣而已,再也沒有其他了。」

    左語恩看她一眼。「真的?」

    「當然。」

    「那他可以叫男的去啊,你一個人混進去多危險!」

    「不會啦,你別擔心,我是混進去玩的,順便偷拍照片,況且我是客人,誰敢對我怎麼樣?女人總是方便些嘛。不然叫小波去?拍回來的照片應該都是波霸吧?」說著,席舞看了左語恩一眼。「對吧?小波那麼愛波霸,嗯?」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好一會兒,驀地大笑出聲。

    是啊,小波愛波霸,所以才被叫成小波啊!

    這天,如果席舞知道後來會遇見什麼,她應該就不會雞婆地幫老板黑少說話了,因為他推她進的這個坑,可比她想像中的大了……

    席舞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只是回來俱樂部拿二十分鐘前遺落在這間包廂里的相機而已。

    這間包廂很隱密,位在俱樂部的最角落,窗外綠樹成蔭,透過樹間望出去是俱樂部的游泳池之一,當時她正啟動錄影功能,想偷偷把游泳池那邊的影像給錄下來。

    要不是手機突然響起,她不會把正在錄影中的相機在窗台上隨手一擱;要不是這包廂,的收訊功能不大好,她也不會跑出去接听完電話就往外走,而忘了回來拿放在這里的相機……




    她根本是一路飛奔回來的!當她想到她可愛的相機有可能在服務生進來收拾之前不見或被偷,她就緊張到心快停了!

    那相機要價不菲,可是她的命根子之一啊,所以,當她沖進來看見它依然好好地被擱在角落高高的窗台上時,當真覺得幸運不已。

    但她真的高興得太早了,她走出包廂低頭把相機的錄影功能關上,才要把它掛上脖子,突然有人叫住了她,她回過頭去,看見幾個穿西裝的男人正神色不善地看著她,還有她手上的相機。

    「你是從這間包廂走出來的?」站中間的男人問。

    「是,我回來拿我的相機……有問題嗎?」

    「相機交出來。」男人朝她伸出手。

    那手,沾染上一抹紅,那紅很鮮,沿著他的手往上看去,她甚至看見了那男人的白色襯衫也沾了一抹紅……

    不只他,還有他身旁的人也是,衣褲上多多少少都沾到了那令人觸目驚心的紅,一陣風吹來,她甚至聞到一股腥味……

    這味道,她再熟悉不過。

    九年前,她曾數次在這種味道中醒來又昏迷,離死亡的邊緣好近好近,近到她連沐浴在其中都無力尖叫惡心的地步。

    是血的味道。

    席舞下意識退了一步,用手護住相機。「這個不能給你們!」

    先不說這相機是她的寶貝,就算不是,她之前拍下一堆達官貴人的照片在里頭,這一交出去還得了?任務沒辦成就算了,她可能還會被告去吃牢飯!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幾位大哥,這相機是我的,你們為什麼要拿我的相機?」席舞邊說邊往後又退一步。

    「交過來就是了,廢話這麼多?」帶頭的男人有點不耐煩。

    「只是檢一下,拿來。」他們緩緩朝她走近,再走近。

    席舞退了又退,終是鼓起勇氣,抓緊相機立刻轉身就跑——

    「站住!」

    一堆人在後頭追她。

    身後疾速的腳步聲不斷地傳來,讓席舞緊張得只能拼命往前跑,什麼都顧不得——

    「救命!誰來救我啊!」她邊跑邊叫。

    謗本沒人敢理她。

    或者說,根本沒人來得及理她。

    俱樂部里的人都悠閑度日慣了,香檳美酒佳人,對目前你追我跑的場面都十分錯愕。

    「救命啊,拜托,有人幫幫忙嗎?」就算沒人理,她也繼續亂叫,總不能這樣「默默」被抓走吧?

    俱樂部里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少,那幾個高大黑衣人卻毫不忌諱地當眾追趕她,完全不顧旁人目光,由此可見他們對她的相機是勢在必得……

    懊死的!他們該不會以為她的相機有可能拍下他們做壞事的證據,所以才對她窮追不舍吧?

    那味道,是血沒錯。

    所以在她離開的那二十分鐘里,那個包廂內可能發生砍人事件?可她沒看見受傷的人啊……被抬走了?是死了,還是傷了?

    席舞想到剛剛才關掉的錄影功能,想到她來取回相機之前,相機的鏡頭剛好正對著包廂內部……

    天啊,不會吧?她的相機不會這麼倒楣,剛好拍到人家行凶的畫面吧?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極大,席舞頭皮就一陣發麻,更加死命往前跑,但夜路走多了,總會撞到……人,這人的胸膛硬得很,害她這一撞還真是有點頭昏眼花,上氣不接下氣了。

    「救命……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撞你的……」席舞喘著,根本語無倫次,雙手緊緊攀住對方。「救我,有人要抓我……」

    她其實不抱希望的,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在什麼狀況都沒弄清楚之前,出手幫她去對抗好幾名高大的黑西裝大漢,那些人一看就知道非善類啊,白痴才會蹚陌生人的渾水。

    可她這人呢,只要有一絲絲希望都不會放棄的,既然這人被她撞到了就代表有緣啊,求上一求是一定要的,就算被拒絕也無憾。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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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27 00:20:28 |只看該作者
第13章(2)

    她等著被這人狠狠甩開,沒想到等半天,這人非但沒有甩開她,還一把摟住頭昏眼花又氣喘吁吁的她。

    「救了你,你要怎麼報答我?」

    頭頂上,傳來一陣好听又熟悉得要命的嗓音……

    竟是……齊藤英樹?他怎麼也在這里?是她耳背,還是產生幻听?

    席舞驀地抬起頭來,望向這個胸膛的主人——不是他是誰?就算他戴著墨鏡,她也可以一眼認出他來。而且,要不是剛剛被撞到頭昏眼花,光他身上的味道她應該就可以認出他了吧?

    「干麼傻傻地看著我?回答我,我若救了你,你拿什麼報答我?」齊藤英樹溫柔地睨著在懷中的她。

    那兜在她臉上的眼神,深情得讓她的心撲通撲通亂跳。

    「我……我……你想要我怎麼報答?」

    他低笑一聲。「以身相許如何?」

    「你——」

    「不願意就拉倒,反正我跟你很不熟。」說著,齊藤英樹便要把她從他身上拉開似地伸手去扯她。

    席舞反手把他抓得更緊。「許就許!你不可以不管我!」

    「這可是你親口答應的。」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席舞說到做到!你不能賴!」

    齊藤英樹又笑。「好吧,那我就幫幫你。」

    話方落,就听到前頭傳來一聲冷笑——

    「這位先生,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帶頭的大哥凶惡無比地瞪著他。「這兒可是我們的地盤。」

    齊藤英樹眉一挑,淺淺一笑。「這間俱樂部是你家主人開的?」

    帶頭的大哥一愣,顯然被他的問話給問住了。「不是,可是——」

    「既然不是,你們卻想在人家的地盤上打打殺殺?一大群男人追著一個女人跑,成何體統?」

    「只要她交出相機,我們不會為難她的。」

    「相機?」齊藤英樹低頭看了席舞一眼。「相機是誰的?」

    「當然是我的!那天我拍你的時候就是用這台相機拍的——」

    「听見了嗎?」齊藤英樹微笑地打斷席舞,轉看向那幾個男人。「相機里有我的luo照,實在不方便給各位。」

    luo照?

    席舞倏地抬起頭來看他,帶頭大哥聞言也皺眉。

    「大哥,不要听他羅嗦,把東西搶過來就是,不然如果出了什麼事,我們怎麼跟老大交代?」一旁的小弟轉了轉拳頭,從袖口抽出一把刀。

    鋒利的刀鋒亮晃了人的眼,周圍傳出了一陣尖叫聲——

    「快叫保全!」有人開口。「保全在搞什麼東西,都鬧成這樣了還不出現?那些人究竟是怎麼混進來的?」

    罷剛還來不及反應的大家,這會兒終是亂成一團。

    「報警吧。」有人邊說邊打起手機。

    怕被曝光的人則趕緊拿東西走人。

    齊藤英樹氣定神閑,只是輕輕地把懷中的女人推開了些。「躲到我身後,躲好一點,怕血就把眼楮閉上……不用怕,我會保護你。」

    「我不怕。」因為有你在。席舞給他一抹笑,乖乖地躲到他身後去。

    她才一動,對方便出手,幾個人圍攻齊藤英樹一人,席舞知道他身手矯健又身懷武藝,她今天遇見他根本等于遇見神,知道自己定能逃過一劫,可雖說如此,她在一旁還是看得緊張萬分。

    對方小弟手上有刀,刀還十分鋒利,雖然相信他定能閃過,但這麼多人打他一個,難免會顧此失彼……

    正想著呢,孰料那小弟刀鋒一轉,不去對付他,反倒乘隙朝她猛刺過來——

    「啊!」她嚇得叫出聲,忙不迭蹲下,兩手下意識舉起,環住了臉和頭。

    刀沒落下……

    她听到一聲極低的悶哼,接下來是那名小弟的痛喊聲。

    「該死!快走!」帶頭大哥大喝一聲,叫人撤退。

    眾兄弟倒很听話,說散就散,轉眼不見蹤影。

    耳邊安靜得只听得見某人濃重的呼吸聲……

    席舞把臉偷偷探了出來,齊藤英樹正居高臨下地瞅著她,對她伸出了手。

    「起來吧,像個小老鼠似的。」

    他在取笑她?

    席舞忍不住瞪他一眼,拉著他的手站起身,卻眼尖地看見他手背上被刀劃過的一道血痕——

    她倏地抓過他的手。「你受傷了?流血了!」

    齊藤英樹看了她一眼,想抽回手,她卻抓著不放,想了想,索性讓她抓著,畢竟要不是他受了傷,要等她主動過來牽他的手,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怎麼會傷了?你的身手不是很厲害的嗎?」

    聞言,他挑眉,想問她又是怎麼知道他身手很厲害的?一貫冷嘲熱諷的唇才要掀起,手背上卻滴落一股溫熱……

    一滴又一滴,無聲無息,卻又燙手。

    齊藤英樹黑眸一黯,瞅著她的眼閃過一抹幽光。

    「哭什麼?只不過是一點小傷。」

    他說得越是雲淡風清,席舞的淚掉得越凶。

    「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才會讓這麼漂亮的手給弄傷了……」她哭著抹淚,說起話來有點泣不成聲。

    挑著眉,他不以為然道︰「練武之人怎麼可能不受傷?你為了這一點小傷就哭成這樣,以後怎麼辦?」

    听不懂……

    「什麼以後?」她張著淚眼看他。

    裝傻?還是真的笨?齊藤英樹笑著,用另一只手替她抹去淚。

    「走吧,再不走,等會可能走不掉了。」那群人打不過他,勢必找來更多人,要是動了槍,他再厲害也躲不掉。

    席舞听了很快點點頭,比他還緊張,拉著他便往外跑,不知是他的保鏢還是司機或助理的把車開過來,車門打開,她卻跟他揮揮手——

    「小心點,記得去看醫生,還有,今天謝謝你救了我一命。」

    看她這樣子,就是打算在這里跟他告別。

    齊藤英樹一手搭在了車門上,另一手卻去扯她縴細的手腕,似笑非笑地問︰「你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麼嗎?」

    嗄?席舞一愣,驀地恍然,臉頰一陣臊,又熱又紅,被他扯著的手要掙也不是,不掙也不是。

    「你……的手不是受傷了嗎?」

    「我說過了,這點小傷不算什麼。上車。」

    席舞急了,臉一直紅到耳根。「一定要今天嗎?」

    「嗯。」齊藤英樹輕應著。「當然,你要反悔我也不能硬來——」

    「走吧。」她把他往里推,自己也跟著坐上車,關上門,兩手端放在雙腿上。

    「我不會反悔的!」

    不過就是上個床而已……

    是天底下除了小孩,大多數人都做過的事,有什麼難的?

    何況他長得這麼帥、這麼迷人又這麼可口……她又不虧!

    席舞說服著自己,卻在一只大手伸過來輕輕握住她時,止不住地顫抖……

    「你很緊張?」

    「沒有。」才怪!她緊張到連腳趾頭都冒汗了。

    「第一次?」

    厚……現在是打算要開始說限制級語言了嗎?

    這個齊藤英樹過了九年,的的確確是從男孩徹底變男人了吧?不只變壞,變可惡,還變色了……

    害她有一股想揍人的沖動……

    可她打不過他。

    席舞抬眸看了他一眼。他正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瞧,像在等待,很認真地等待她的答覆。

    就算她真打得過他,也舍不得打他吧?

    因為此刻這男人臉上的神情,非但不是嘲弄,而是很認真的嚴肅,像是在用他的眼神詢問著她……

    ——你是不是依然只愛我一個?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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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27 00:21:00 |只看該作者
第14章(1)

    不,她已經不愛他了。

    正確點來說,是她早就決定不要愛他了。

    她不要愛一個可以把她輕易讓給別的男人的男人,也不要愛一個打從一開始便不是真心愛她而是要利用她的男人,更不要愛一個從頭到尾都不曾愛過她的男人。

    就是因為這樣,打從她墜落山崖受了傷之後,就再也沒想過要回去。這或許是上天憐她,賜給她新生的機會,讓她可以藉此忘掉那段不堪痛苦的過去,改名換姓重新來過……

    席舞沒有回答齊藤英樹這個關于第一次的問題。

    幸好齊藤英樹也沒有追問。

    他把她帶到自己在台灣下榻的總統套房,一整排的落地窗外有著台北最美麗的景致,今兒天藍風清,可以看得很遠。

    席舞站在門邊有點兒局促不安,齊藤英樹朝她伸出了手——

    「相機給我。」

    席舞問也沒問便把相機交到他手上,無疑的,她十分信任他,而這樣的信任讓他很滿意。

    「你拍了什麼讓他們必須要不顧一切地追趕你?」

    「我也不知道,還來不及看呢。」她微微皺眉。「我是回頭找相機才被他們撞見的,天知道在那短短的十幾二十分鐘內,那間包廂是否發生了什麼事……他們身上都沾了血,而我的相機一直都在錄影中……」

    「既然不知道,為什麼不敢把相機交給他們?」他邊問邊打開相機開始查看里頭的內容。

    席舞雙手絞了絞。

    「因為我偷拍了一堆雜志社可能會用到的東西,我哪知他們是哪門哪派人物……再說了,如果我真的不小心拍到他們犯罪的畫面,那可是證據呢,我怎麼可以給他們?」

    「寧可連命都不要了?」他輕哼一聲,看著相機錄下的影像,眉頭不由蹙起。

    「看來你還真的闖了大禍了。」

    「什麼?」席舞驚得跑過去湊上前看,相機的畫面雖不大,但卻可清楚地看見某人殺了某人,那被殺的某人還被人用布袋扛出去……

    敝不得他們身上都沾了血……她驚愣得說不出話來。

    「那個人是誰?我怎麼覺得就有點眼熟呢?」席舞側頭思考著,一時之間還真想不起這人是否在哪里看過。

    齊藤英樹看了她一眼,並沒有打算提點她關于此人的任何訊息,有些事,知道越少越好。

    「這件事交給我處理就好,你先去洗澡。」他揚了揚手上的相機,轉身往房里走。「相機先放我這里。」

    「喂,那相機是我的——」

    齊藤英樹不理她,頭也不回地說︰「你用另一間房,在你後方。」

    「喂,那是我的相機耶。」她在原地跳腳,不得不抗議。

    「馬上就會有人送來給你換洗的衣物,記得開門。」

    她一愣。「什麼?你讓人幫我買換洗衣物?」

    齊藤英樹終于回眸看她一眼。「難道你打算洗完澡後浴袍下不穿衣褲?沒想到你倒大方……」

    「當然不是這樣!」席舞羞惱大叫。「我的意思是你怎麼可以公然要別人幫我買那個?這不是擺明著跟人家說我等一下要跟你上床嗎?」

    他又看了她一眼,微笑。「你如果很介意,等會可以親自跟他們解釋,你真的沒有要跟我上床。」

    「你——」她是瘋了才會這麼做吧?

    「快去洗澡,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報答,我可不要抱一個臭烘烘的女人。」說著,人已消失在另一扇房門前。

    噢,報答,該死的以身相許的報答。

    席舞瞪著那扇門,心情真是難以言喻。

    今天究竟是她席舞的什麼日子啊?一會兒被人追殺,一會兒又要獻身。

    懊死的,看來不跟黑少報告是不行了,她不能連累了齊藤英樹……

    這可是殺人案啊!

    不過現在擺在她面前更重要的一件事,根本不是這個,而是這男人將要抱她這件事……

    這讓她開始感到有點呼吸困難了。

    飯店房里的古典雕花大桌幾上,擺著關于席舞這個女人的調查資料。

    二十七歲。孤兒,無父無母。

    席舞身分出現的最早紀錄︰九年前,日本某大醫院。

    傷部︰顏面和四肢。曾經動過整形手術,住院時間長達一年。

    當時唯一出入過醫院的人︰黑木悅司。

    來台灣之後最常去的地方︰陽明山上舞家夫婦別墅門外。

    七年前從日本飛往美國念書,三年前回到台灣便進入雜志社工作至今愛好攝影,特別愛拍人物特寫。

    最愛的花︰穗花山奈。

    最討厭的花︰梅花。

    最討厭的食物︰日本料理。

    ……

    齊藤英樹看著這些早先送過來的資料不止一次,如今,他再次拿出來,目光落在黑木悅司這個名字上。

    黑木悅司,二十七歲,長發,中國最大電子媒體網站「溯」之幕後老板及創立者。亦正亦邪的綜合體。其父黑木久,日本著名政治家,地下政經操控黑手,擁有掌握各國政治要員的權力。

    他的身分,因為他的父親,自是很不單純。

    也因為如此,黑木悅司當初才可以瞞天過海,讓他遍尋不到舞冬末的下落,幾乎要把所有日本醫院翻過來都一無所獲。

    他不相信黑木悅司不知道他在找她,卻徹徹底底地把她給藏了,讓他這麼多年來像傻子一樣一直找她,讓他這麼多年來心痛難當,想起這個女人就是萬般的疼與痛。

    黑木悅司……

    他究竟跟他結了什麼仇?

    手機響,齊藤英樹放下資料接起電話。

    「齊藤先生,我們發現有人在大肆尋找席舞小姐的下落,那股力量不大尋常,還有齊藤先生你似乎也被鎖定了,只是照片中的你戴著墨鏡,他們一時之間還不知道你是誰……」

    「那幫人是黨政高層大老羅楠的人吧?」

    對方一愣,驚得差點沒把手機給摔到地上。「您……怎麼知道?」

    他都還沒報告到這個點上,這齊藤先生是未卜先知嗎?

    齊藤英樹淡笑。「替我好好應付他們。別忘了我們是搞資訊軟體的,想辦法截了他們的資料,輸了,就壞了我的名聲,總之,別讓他們找上門來。還有,幫我把黑木久的所有資料調出來,我有用途,動作要快。」

    他之所以出言篤定,是因為他在席舞的相機里,看到的就是羅楠親手把人刺死的畫面,而他之所以第一眼便可認出他,實在是這人在台灣政壇上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他曾經在東亞幾場重要商業場合見過他。

    這個羅楠不管是不是失手殺人,對這個在政治上可以呼風喚雨的人而言,這樣的把柄根本可以徹底毀了他,他不動員所有的力量才奇怪呢。

    「知道了,齊藤先生。」話筒那邊掛了電話。

    事情,有點棘手……

    牽一發動全身……

    或許,他該「物歸原主」,順便探一下對方的底限?看他究竟對舞冬末抱著的是何等心思?

    洗完澡了,頭發也吹干了,席舞穿著浴袍坐立不安地在房里走來走去,卻遲遲沒有等到齊藤英樹。

    他的手傷處理了嗎?他說要抱她是真的嗎?

    天啊,她現在是在期待嗎?

    席舞捧著熱燙的頰,忍不住用力拍了幾下。

    「你在干什麼?」齊藤英樹走進來就看見她在打自己的臉,忍不住挑眉。「想什麼想到臉那麼紅?」

    齊藤英樹已經洗好澡,穿著一身白色浴袍走出來,高大俊美的他,褪去平日優雅尊貴的模樣,半敞著胸,濕漉漉的黑發還滴著水,性感迷人到讓人一見便會忍不住心跳加快。

    「嗄?」席舞嚇一跳,忙從床上站起來。「我哪有?這臉紅是被我打的,才沒有想什麼呢……」

    「是嗎?我來確認一下。」他走向她,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一雙黑眸盯著她紅紅的小臉,看到她的臉越來越紅,連那唇色都異常好看紅潤,再加上她穿著浴袍**在外的鎖骨,竟是萬分動人。

    一股欲望在喉間滾動,修長的指尖在她的唇上輕撫流連,席舞因他的舉動而輕「你……你的手……我幫你搽藥吧?」她連話都說不穩,緊張地把他在她唇上亂摸的手給抓進掌心里。

    他扯扯唇,眯眼。

    「它好得很,別擔心。」

    「可是……」

    「沒有可是。不管你說什麼,都無法阻止我接下來想做的事。」

    「我沒有……」她雙手緊緊握拳,想到接下來可能要發生的事,又開始覺得呼吸困難。

    「沒有最好。」他黑眸沉下。「我要吻你了,這回你可不能說不。」

    才說著,人已低首吻上那兩片誘人的紅唇。

    「唔……」她嚶嚀出聲,感受那熾熱的唇輕輕刷過她的,先舔她的上唇,再溫柔地含住她的下唇,接著他用舌尖抵開她的貝齒,放肆地用他的舌襲卷進她的小嘴,霸氣卻又溫柔慢磨。

    鼻尖全是他沐浴完後的抹茶皂香,還有他身上獨特的男性氣息,他吻著她,纏綿不休,吻著小嘴兒還不夠,還轉而去含她敏感又美麗的耳朵,她從來承受不住這個,每回他吻她這里時,她幾乎整個人都快要蜷起來。

    對她而言,這樣的親吻是致命性的……

    下意識的,她想要逃,因為怕自己沉淪,再也爬不出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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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2)

    齊藤英樹卻像早就知道她會逃似的,一把將她扯進懷中,緊緊把她扣在胸膛上,繼續勾惹她細致小巧的耳垂。

    聲聲輕吟止不住,她死命咬著唇,不想讓他听見她如此讓人害羞的聲音……

    「舞……」他輕叫著她,在她的耳邊廝磨。

    微粗的下顎輕刮著她的臉頰,滾燙的唇舌不住挑逗她的耳窩,她再也受不住地低泣出聲,癱軟在他懷里。

    再也站立不住,她雙手緊緊攀住了他,覺得自己像灘水似的,幾乎要融在他懷中,那樣的令人無助和脆弱。

    「英樹……」她不自覺地喊出他的名字。

    齊藤英樹因她柔柔的這聲喚,覺得身體益發地剛硬和緊繃,他將她擁緊再擁緊,直到他深切地感受到她整個人為止。

    九年了,他想念這樣的時刻,分分秒秒。

    後悔沒有真正擁有過她,才會讓她這樣輕易便將他給甩開。

    今日,要不是他故意迫她說出以身相許的回報,又怎麼能像此刻這般,肆意地親吻擁抱著她?

    他是真的想要她。可她不是……

    他真能在今日抱她嗎?霸道得因為那個可笑的許諾,就讓她成為自己的?

    「我想要你,舞……席舞。」齊藤英樹在她的耳畔低喃。「說好,說你也想要我。」

    席舞怎麼說得出口?她跟他根本上等于是陌生人,若她真這麼說了,他會把她當成很隨便的女人吧?就算再怎麼意亂情迷,再怎麼對他動情動心,她也絕不能這樣說。

    「這是說好的回報……無關我的意願及渴望。」她輕輕說道,就算硬著頭皮也得這麼說。

    「是嗎?」他伸手抬起她的臉,瞬也不瞬地瞅著她。「你當真半點也不渴望我嗎?」

    「……是。」她幽幽地答。

    真是令人傷心的答案呵。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黑眸一黯,他松開她,退了一步,俊顏上是清冷的笑。「我比較想等待你主動投懷送抱的那一天。早點睡吧,晚安。」

    齊藤英樹轉身離開房間,並替她關上了房門。

    那高大的背影,讓她想起了九年前,她說再也不想看見他的那一夜,他轉身離去的背影,一樣的孤單又驕傲。

    讓她覺得冷。

    她的身子像是一下子從火里掉到冰里,席舞禁不住用雙臂環住自己的身子,呆呆地坐在床上好半晌才躺下。

    輾轉反側,腦海中轉的盡是前塵事,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一夜,她回到了過去,所有的疼痛竟排山倒海而來,磨得她在夢里不住地淚流……

    夜很靜,齊藤英樹在大廳處理公事時,听見另一間房里她的哭聲。

    想也不想的,他馬上放下手邊工作起身朝客房走去,打開門,那哭聲更是清晰入耳——

    「不要!不要拋下我!求求你不要拋下我……

    「英樹……英樹……你到底在哪里?為什麼把我一個人丟下來?」

    齊藤英樹從未料想到,她在夢中還會吐出他的名字。

    餅去的傷,于她而言真的太深、太痛,九年過去了,想起他曾經對她所做的,她還是這麼傷心介懷……

    他難受地站在床邊看著她哭,心痛得像是百萬匹馬在拉扯他。

    席舞不住地在夢中搖首,冷汗直流。

    畫面跳到了她站在山崖邊的那一幕,狂風吹,她散亂著長發,不住地狂喊著齊藤英樹的名字……

    「他死了,因為覺得對不起你。」

    「不!不會的!他不可能就這樣拋下我……不會的!」

    「為什麼不會?你不是不願意原諒他嗎?他活著也是多余!」

    「胡說!快告訴我他在哪里!」

    「好啊,我幫你找他!」

    那人在笑,緩緩地朝她走來,就在伸手可及的距離,突然一把將她給推下山崖——

    「啊!不要!」她在夢中尖叫出聲,雙手在一片暗黑中亂抓,感覺自己就快要死了,直到一只有力的手緊緊緊緊地握住她……

    「舞冬未!沒事了!快醒來!」

    好像有人在叫她……

    可四周一片漆黑,她的身子不斷地往下墜,根本沒有止境……

    她死命抓著某人伸過來的那只手,用力得指尖都泛了白,卻是不住地流淚與哭喊……

    黑暗和血的味道……

    一直都只有黑暗和血的腥……

    好可怕……

    「醒過來,舞冬末!」

    又有人在喚她了。

    她好像看見遠處有一道光,空氣中還散發著穗花山奈的香氣……

    她要得救了嗎?還是幻听呢?她緊緊抓住那只朝她伸過來的大手,不管是真實還是夢境,她都不想放手。

    「舞冬末,你快醒來,我在這里,听見沒有?我從來就沒有真的拋棄過你!」

    齊藤英樹在搖她,她哭得太淒慘,感覺像是隨時會斷了氣般,急得他不禁大叫,叫出的還是她以前的名字。

    若他當初是真的拋下了她,又怎會心痛和在意?

    若他真的沒有愛過她,又怎麼會對她尋尋覓覓?朝思暮想?

    他甚至是氣她的,氣她就這樣一走了之,把他對她的思念棄若敝屣,讓他以為她死了,再也看不見她……

    可沒想到,她從來沒在他拋棄她的那份怨念中醒來,她恨他、怨他,傷心地在夢中喚著他的名字,卻又急慌慌地要尋找他……

    她對他,究竟恨得多,還是愛得多呢?

    他突然無法確定了。

    席舞終于醒了過來,緩慢地睜開眼楮,動了動四肢,淚眼對上齊藤英樹那深沉懊悔的面容,一時之間竟分不清是現在還是過去。

    「這里是哪里?」她虛弱地問。

    這模樣兒,楚楚可憐得惹人心疼。

    齊藤英樹驀地張臂一把將她摟入懷中,低頭便鎖住了她的唇,卻和早先霸氣的吻不同,完完全全是溫柔與撫慰。

    此刻的她太脆弱,嬌弱地讓他吻著,只能喘息……

    此刻的她是過去的舞冬末,對這男人痴痴纏纏念念,怎麼努力想忘都忘不了,只想被他緊擁在懷中……

    她一直流著淚,傾泄著這麼多年來她對這男人的思念。可愛有多深,恨便有多深,恨他騙了她,恨他曾經那樣輕易地把她送人,沒有真心……

    無法釋懷呵。連作夢的時候都會傷心不已地哭泣,不斷地夢見他一再把她推開……

    又怎能去愛?

    她愛他,又恨他;她想緊緊抱住他,又想遠離他。

    可,她多麼眷戀著他的吻和懷抱,就算用另一個身分遇見他,她也禁不住地要愛上他……

    這是宿命?

    不,她絕不要再愛了,她不要再傷一次再痛一次,所以她不想再愛他,跟他有任何牽扯。

    想著,席舞在他懷中掙扎了下,把他推開。

    「你在干什麼?不是說算了,要等到我主動爬上你床的那一天?」她控訴著,不客氣地把他詆毀成登徒子。

    齊藤英樹瞬也不瞬地看著她。就算這個女人剛剛還柔弱無助地承受著他的吻,現在馬上翻臉不認人,他的眼里此刻也只有心疼。

    那眼神,看得席舞心虛又心動,忙不迭別開眼去。「你剛剛把我當成別人,叫錯名字了嗎?」

    聞言,齊藤英樹還是沉默不語。

    席舞只好不大情願地再把目光移到他那張迷人的俊顏上,柔弱卻堅定地對他說︰「我叫席舞,不叫舞冬末。」

    這話,像是刻意在宣告什麼……

    那是一種拒絕。他懂。

    不想讓他認出她,不想對他承認她就是舞冬末,她想要繼續當她的席舞,和他毫無牽扯。

    經過這麼多年,她還是恨著他的吧?恨到連再遇見時都不想與他相認。或者說,她根本是因為要避開他,才隱姓埋名地這樣過生活?

    齊藤英樹覺得胸口又泛起了疼,卻是溫柔地對她一笑。

    「我剛剛是叫錯名字了,因為你很像我以前認識的人,我很想念她,非常非常想念她,所以把你錯認成她了……不過幸好,名字雖然叫錯了,你還是醒來了……」

    她幽幽地看著他。

    「你非常非常想念她?」

    「嗯。」

    「為什麼?」她幾乎是無意識地便開口問了。

    齊藤英樹看著她,淡淡地道︰「因為,她是到現在為止,我唯一愛過的女人。」

    ——這是,他對她最後的告白。

    她若決定要永遠當她的席舞,那麼,他會如她所願。

    因為,他舍不得她再痛了……

    如果他是她內心深處最大的傷口,那麼,他只能放開她……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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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27 00:21:58 |只看該作者
第15章(1)

    她才不會這麼簡單被他騙!

    人總要長大的,長大以後就該懂得明辨是非,不隨便听信甜言蜜語的謊言,時時刻刻要保有成熟女人應有的理智。

    席舞邊喝著咖啡邊想著,不時地看著表,因為她在等人,等一個凌晨三、四點就狂CALL人、不顧人死活的雜志社老板,同時也是她的救命恩人——黑木悅司。

    因為他的身分太敏感,在日本又家大勢大,所以她都管他叫黑少,幾個知道他的同事也是這樣叫他。

    說起來,黑少這個名字還比黑木悅司紅,因為業界傳說中的黑少已到了口耳相傳的程度,大家只聞其名不見其人,而黑木悅司這身分呢,據黑少的說法是黑木家的附屬品,非必要他絕不會拿來用。

    老實說,她對這個男人也不大了解,他老說她能被他救到絕對是神蹟,所以她拿他當神來拜都不為過。

    總之她的救命恩人就是個自我意識極重又特立獨行的一位。說他低調,偏又留了一頭迷死人的長發,人長得比女人還美又到處放電,根本是個禍害,但脾氣可一點都不美……

    人在睡夢中就被他吵醒,還硬要她五點就到這間咖啡店來見他,害她躡手躡腳地偷偷從飯店房間溜出來,就怕把齊藤英樹給吵醒,像做賊沒兩樣。

    來了……

    說人人到。

    席舞放下咖啡,笑咪咪地看著翩翩到來的長發美男。「嗨,黑少,早啊。早餐應該還沒吃吧?」

    黑木悅司瞪著眼前這張笑花似的臉,目光再移到她有點腫的雙眼,漂亮狹長的眼楮一眯。「怎麼哭了?誰欺負你了?」

    席舞眨眨眼,把相機推到他面前。「你這麼急CALL我,是因為這個吧?不過你也太神通廣大了吧,你是不是在我身上裝攝影機?發生在天邊遠的事你都能發現?」

    說也奇怪,這相機很自動地出現在她房里,她醒來就看見它了,還以為齊藤英樹不會還給她,正打算想辦法拿回來呢。

    黑木悅司沒有廢話,直接打開相機的錄影檔來看,一見到里頭那個拿刀的人,漂亮的眉瞬間皺成一團,忍不住低咒出聲。「什麼鬼……怎麼會是他?他的腦袋到底有什麼問題?」

    「你認識他?他誰啊?」

    「羅楠。」

    「羅楠?」席舞念著,終是想起他是何方神聖了。「不會吧?他是那個在政壇上呼風喚雨的——」

    「是他。」黑木悅司沉了臉。「難怪這麼大動作,放了一把火,差點沒把雜志社全都給燒了。」

    「什麼?他們找上雜志社了?」席舞大叫。「難怪你知道我出事了……該不會連我家都……」

    她跳了起來,抓起包包就要走人。

    黑木悅司抓住她的手。「你干什麼?」

    「我要回家看看。」那可是她經營很久的可愛小窩耶。

    當年獲救後,其實她昏迷了一段時間,而且治療甚久,幾乎長達一年,一開始是怕父母見了她這樣子傷心難過,又不想再回到齊藤家去,便央求著黑少想辦法把她藏起來,等她真的完全痊癒可以出來見人時,已是一年半後的事了,她曾經不止一回地去探看過她的父母,知道他們都好,她也繼續隱姓埋名地過日子,因為黑少警告過她,齊藤英樹一直都在找她。

    而她現在住的家,是她回來台灣後,好不容易才存錢買下的小套房,雖然只有一個人住,房子又有點小,可卻是她唯一的歸處,想到連她住的地方也可能被毀了,她怎能不心急如焚?

    「別急,你家沒事。」

    「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去過你家找你,可你不在。」黑木悅司放開了她的手。「坐下,听我說。」

    席舞乖乖坐下。「好,你說。」

    對這個救命恩人,她一向言听計從。除了因為她的命其實是他努力撿回來的這一點,另一個原因是因為他也是個有能耐的人,比她聰明太多了,她一向不愛動腦,有人幫她動也沒啥不好。

    「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沒能找到你住的地方,但不能保證他們之後也找不到,所以你暫時不要回家。」

    她皺起眉。「那我之後要住哪?」

    黑木悅司挑高了眉。「說到這,席舞小姐,你昨晚住哪?為什麼沒回家?我不信你會想得到這幫人會找上門所以才沒回家去,如果你有這麼聰明,剛剛就不會急著想往家里沖。」

    「我……昨天晚上……」席舞被他這麼一問,頓時結巴了。「那個,因為昨天被追怕了,怕被不小心跟蹤,所以沒回家,就隨便找了個旅館住下。」

    「哪個旅館?」

    嗄?連這個都問?有沒有這麼精明又計較的啊?

    「就……」

    「再給我說謊,我從此就不會再見你,你就自生自滅吧。」黑木悅司沒好氣地睨著她。「我知道那頭樹來台灣了,昨天是他救了你?你跟他回飯店了?跟他上床了?他已經知道你是舞冬末?」

    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他呵。

    席舞瞪大了眼。「我當然沒跟他上床,雖然差一點……」

    「很失望?」

    「當然不是!」

    「不是最好。你最好給我忘掉那頭樹!」想當年他可是為了她,放下身段求了父親,才能瞞天過海不讓那頭樹找到她的,嘖嘖。「你給我有出息點。」

    敝……

    席舞看著他,這男人從來都不曾要求她忘掉齊藤英樹的,一直一直都沒提過,今天是怎麼一回事?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你何時在意過我是否忘記他了?為什麼今天……」

    黑木悅司看著她。「說你笨也不算太笨嘛。」

    她本來就不笨好嗎?

    「因為你要嫁我了,所以你得給我徹徹底底忘掉那頭樹。」他說得雲淡風清,臉上的神色卻有點不自然。

    什麼?

    席舞唰一下站起來,臉色發白地看著他。「我為什麼要嫁你?」

    他也來要她以身相許這一招嗎?如果是這樣,這要求也來得未免太遲了吧?都過了九年了耶!

    嘖嘖,看她這什麼臉色?

    他環胸睥睨著她。「怎麼?我黑木悅司還配不上你這個丫頭不成?」

    「當然不是。」

    「那是怎樣?我不夠帥不夠迷人?我究竟哪一點比不上那頭樹了?」

    又是那「頭」樹!他今天很嗆人喔!

    席舞忍不住糾正這個中日混血的男人。「樹的單位是棵,不是頭,頭是用來形容牛啊豬啊羊的……」

    「這是重點嗎?」

    「不是……」

    「不是那就閉嘴,現在我是在保護你的命,不然你以為我干什麼要娶你?」為了保護她,他必須把她變成自己人,因此要她嫁給他,他比她更委屈好嗎?她是為了保命,他可是為了保她。

    聞言,席舞愣愣地看著他。「不明白……」

    看來她真的有點笨。

    「你這回捅的樓子有點大,嫁給我,成了黑木家的媳婦,那些人才不敢動你,或者正確點來說,我父親才不會動你。羅楠……是我父親的人,為了他偉大的政商版畫,他可能會殺了你……」

    「不會吧?」席舞瞪大了眼楮,不敢相信地看著他,心里著實發了毛。「我保證我什麼都不會說的,真的!你去跟他說,相機他拿去,我不會說出去的!反正我手上也沒有證據,我說的話人家一定不會信的,這樣不行嗎?」

    「如果是別人或許行,可他是羅楠,我父親不會讓他手上的將棋冒著有一絲一毫損傷的危險。他經營了這麼久的一顆棋子,還沒真正用到呢,怎麼可能為了你這小丫頭放棄?」

    「可是……」

    「你得快點做決定,這已經不是你自己的事了,如果你昨天是被那頭樹所救,那麼他也會被你所連累,就算一時之間他們找不到他,但如果再追下去,找到他也是遲早的事,你得讓事情在你這里打住,免得產生後患。」黑木悅司說著,微笑提唇。「除非……你想報仇,讓他陪你一死也無妨?」

    「絕對不可以!」席舞想到有這個可能性,她的心就疼痛到無法呼吸。「我當然不能連累他!」

    「不是恨他嗎?現在倒是心疼起來了?」

    「我沒有。只是不想冤冤相報!」

    「所以?」黑木悅司挑了挑眉。「嫁是不嫁?」

    席舞頓了一下,沒料黑少這人竟立刻起身要走——

    她連忙抓住他的手。「我嫁就是了!」

    他回了她冷冷的一眼。「好委屈啊,倒似讓你屈就了呢。」

    「我心甘情願……」

    「我倒是不情不願呢。舞冬末,你得搞清楚,你又欠了我一條命。」說著,黑少遞給她一份飯店門卡。「我每次來台灣都住的那間飯店,知道吧?」

    「知道……」就是她昨晚住的飯店啊。日本來的都很愛這間五星級飯店嗎?席舞瞪著手上的房門卡,心里七上八下。

    「晚上你就住這兒。」

    「可是……」

    「沒有可是。」黑木悅司說著便起身,傾身在她額上吻了一記。「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他淡笑走人,若這男人手上有把古代的摺扇,現在恐怕是搧著走的,當真顯得快意非常呵。

    欠他命,他就開心成這樣?

    他是閻羅王投胎的嗎?

    席舞正瞪著他呢,他卻突然回過頭來,嚇得她忙低下頭去,耳邊卻听到他懶洋洋的嗓音——

    「訂好飛機票我會通知你,我們回日本,馬上結婚。」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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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27 00:22:39 |只看該作者
第15章(2)

    挑高又時尚的空間,飄散著慵懶的藍調。

    窗外的城市燈火和滿天星光相互輝映,這間酒吧像是夾在天與地之間的一個奇異空間,似天堂又似凡塵。

    齊藤英樹和他傳說中的未婚妻藍琳就坐在窗邊的位子上,席舞一走進這間飯店的附設酒吧就看見他們了,本想轉身就走,在座的另一個人也看見她了,拼命跟她揮手——

    「席舞!這邊!」左語恩怕她沒看見她,還站起來跟她揮手。

    席舞只好硬著頭皮走過去,她跟齊藤英樹和藍琳點點頭,左語恩便拉著她在她身邊坐下來。

    「好巧喔,席舞,我剛剛進來時就遇見了齊藤先生和藍琳小姐。你知道我們雜志社昨天失火了嗎?听保全說應該是電線走火,總之短時間之內我們都不能進雜志社了,幸好那天的照片及專訪資料都在我家,毫發無傷,不然就慘了。」

    「是嗎?保全說是電線走火?」席舞有點不安地看了齊藤英樹一眼,他似乎一點都不意外。

    「對,這是警方初步判斷。」

    「噢……」

    左語恩看了席舞一眼。「你怎麼了?怎麼看起來怪怪的?是因為雜志社失火嚇壞了嗎?幸好是晚上,沒人受傷。」

    「是啊,真是萬幸。」否則要是因為她的事傷害到別人,她可是會一輩子良心不安的。

    左語恩對席舞一笑。「還有一件萬幸的事,齊藤先生將會在一個月之後和藍小姐訂婚,雜志半個月後出刊,這將是我們雜志的獨家喔!」

    左語恩語氣很歡快,卻是邊說邊打量著席舞臉上的神情。她這是公然給預告呢,若席舞在意,還有時間可以把這男人搶過來,可席舞的表情也太詭異,只是微微一愣,倒像是松了一口氣似的,竟微笑地拿起她的酒杯敬他們——

    「這真是個好消息,祝兩位幸福美滿,百年好合,我先干為敬。」說著,席舞仰首便將酒一飲而盡。

    齊藤英樹沉默地看著她,不語。

    藍琳看著她,又看向齊藤英樹,美麗端莊的容顏帶點詫然的笑。「這位小姐還真熱情,對吧?我們也得敬人家一杯啊。」

    「嗯。」齊藤英樹輕應了聲,和藍琳一起舉杯相敬。

    藍琳開心地笑了,對席舞說︰「謝謝你的祝福,我和齊藤很適合,以後的婚姻一定會如你所言幸福美滿的。」

    席舞臉紅紅地看著她,又去看齊藤英樹。敬她酒後,他也正瞬也不瞬地盯著她,驚得她臉更加紅,但她卻沒有再避開他的注視。

    「齊藤先生,你一定會幸福的。」她驀地開口對他說道。

    齊藤英樹迎視著她眼底那閃爍著的隱隱淚光,淡淡地跟她點了點頭。「嗯,謝謝。」

    左語恩看了看兩人,再看看藍琳打量著他們倆的神情,頓覺有點不妙,忍不住伸手私底下去扯她。

    「喂,那可是威士忌啊,你當喝啤酒啊?」說著,還很認真地審視著她的表情。「你可以吧?席舞?醉了我可背不動你喔。」

    席舞的目光終于移過來,對她笑了笑。「才一杯酒哪會醉啊?何況今天我約你來本來就是喝酒的,不然來酒吧干什麼?快,酒沒了,快叫服務生來點酒,也順便幫我慶祝一下。」

    「慶祝?你也有喜事嗎?」不知為何,左語恩的眼皮跳了跳,莫名地感到有些不安,雖然這樣的不安來得很奇怪,可是這麼多年來,她一直隱隱約約擔心著什麼,因此她特別敏感。

    「是啊。」席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舉手叫服務生。「來兩杯跟剛剛這位小姐一樣的酒……叫什麼?」

    「威士忌可樂。」左語恩乖乖答。那可是用酒精濃度四十的約翰走路當基底的酒,好喝卻易醉,更別提這女人剛剛已經灌了一杯了。「換點別的吧?席舞?等會你若醉了,我真的搬不動你啦。」

    「我今晚就住這間飯店,放心吧,不會麻煩你的,嗯?」席舞笑著,轉頭對服務生道︰「就兩杯威士忌可樂。」

    「好的,請稍等。」

    服務生離去,席舞這才發現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除了藍琳是一臉興味好奇,其他兩個人的眼神都帶著一抹低沉。

    「說吧,你的喜事?」左語恩的目光閃閃。「該不會你也要和某人訂婚了吧?我可沒听說你交了男朋友……」

    「不是訂婚,是我要結婚了。」席舞的笑容有點無奈,有點牽強,感覺到對面有一道灼灼目光朝她射來,她打算視而不見。

    「什麼?這麼快?你該不會是先……有了?」

    「說什麼呢你。」席舞羞惱地打了左語恩一下。「別在外人面前胡說八道了,你不祝福我嗎?你可是我唯一的朋友啊。」

    「我當然祝福你,可你總要讓我知道你要嫁給誰吧?」左語恩詢問地看著她,緊張又不安。

    她知道身為人家的朋友,她這樣的心情真的很失格,可怎麼辦呢?席舞在台灣根本沒有結婚對象啊,唯一一個有可能的人只有他……

    「是黑少。」

    賓果!中獎!左語恩的心一下子便沉入了谷底,幾乎要笑不出來了。

    齊藤英樹則是挑挑眉,低眸喝了一口酒。

    酒,不知何時變苦變澀了,還刺痛了他的味蕾,滑落入腹,更燒痛著他的心。

    決定放她走了不是嗎?所有的痛與苦,總是會來,只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這麼急,讓他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黑少?是誰?」開口問的人是藍琳。

    竟沒有人搭理她……

    「不管是何方神聖,這真是件值得祝福的事,我敬你,也祝你幸福快樂。」說著,藍琳也很干脆地先干為敬。

    「謝謝你,藍小姐。」席舞真心地笑了。老實說,她並不討厭這個藍琳,今日一見,也挺愛她的爽朗。

    這樣很好吧?英樹將要娶的是這樣一個美麗端莊又爽快的女人,她該替他感到開心的,可她的眼楮不知為何酸痛得厲害,讓她痛得幾要睜不開來。

    「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間。」席舞驀地起身,頭還有點暈,腳步有點虛浮地朝化妝室走去。

    淚水悄悄地滴落下來,沿路沒停過,她甚至不大敢呼吸,怕嗚咽聲從嘴巴里不小心逸出來。

    心,好痛呵。痛得她很努力很努力地想要佯裝無事,佯裝堅強,卻根本沒法子做到。

    她到底為什麼會這樣呢?是她決定不回到他身邊!是她決定不要再愛他!這麼多年來,她有想過他可能已經結婚生子、當人家孩子的爹了,她不也都好好的嗎?

    現在為什麼她的心要這麼痛、這麼難受?

    何況,是在她也要嫁人的現在?

    她究竟是難過他要娶別的女人?還是自己將要嫁給別的男人?

    進了化妝室,席舞打開水龍頭彎下身洗臉,不斷地潑水在自己滾燙濕熱的臉上,又進廁所坐了好一陣子,等自己心情平復妥當了,才緩緩地走出化妝室,回到酒吧,只剩下左語恩一個人在那里。

    「他們人呢?」席舞的心里說不上是松了一口氣還是失落比較多。

    「走了,齊藤先生怕藍小姐喝多了會不舒服,說要先送她回家。」

    「噢。」席舞坐了下來,心情莫名的更不佳了。他一向體貼,可當他的這份體貼用在別的女人身上,她卻真的非常不習慣。

    「不開心?」

    「沒有。」

    「喏,你的威士忌可樂。」左語恩把酒推到她面前,看見她微微紅著的一雙眼楮,忍不住問︰「席舞,你跟齊藤英樹有段過去吧?你是不是還愛著齊藤英樹?」

    就算席舞從頭到尾都沒跟她說她當時為何一見到齊藤英樹就要避開,更沒跟她說明白齊藤英樹為什麼說要綁架她,可瞧席舞此刻眼楮紅通通的模樣,很難不瞧出個什麼來。

    席舞喝了一口酒,輕嘆口氣。「愛,卻不想愛。」

    丙真……

    「那你愛黑少嗎?」

    「我從沒想過要愛他。所以,應該是不愛吧?」她的心里從頭到尾只裝過一個人,那人就是齊藤英樹。「我在愛情這條路上傷得太重,重到根本不敢再愛了。」

    「那為何還要嫁給黑少?」左語恩鏡片下的眼幽幽地看著她。「嫁給一個不愛的人,怎麼會幸福?」

    「不是這樣的……我跟黑少,不是因為想要相愛而結婚的,事情有點復雜,語恩,很抱歉這件事我不能多說,總之,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是因為相愛,但終究是要結婚,結果是一樣的。」左語恩苦笑,喝了大大一口酒。「如果你不想再愛齊藤英樹,那就試著去愛黑少吧,畢竟你已經要嫁給他了,那就好好愛他,他是個好人,你會幸福的。」

    「語恩……你是不是……」

    「我要先回去了,還有稿子要趕呢。」左語恩微笑起身,拍拍她的肩。「既然你今晚住在這間飯店里,我想我不用擔心了,黑少會照顧你吧?我記得他每次來台灣也是住這間飯店。」

    「嗯,是這樣沒錯。」

    「那就好。我先走了,喜帖記得給我一份啊。」左語恩說著朝她揮揮手,拿起包包離開了。

    她走得很急很快,席舞想叫她留下陪她,都沒來得及說出口。

    今晚與其說她想找人慶祝,還不如說是找人陪她一塊悼念過去……

    她要嫁人了,第一個男人卻不是齊藤英樹,這點很讓她耿耿于懷。

    這個時候,偏偏又听到他要娶別的女人的消息,埋得很深很深的醋壇子突然間破了,那醋味嗆得她眼淚只能一直掉,收也收不住。

    她還愛他嗎?

    是的,她還愛著他,一直都愛著。

    就是因為一直愛著,才怕遇見他,怕自己再一次情不自禁又陷入,再傷一回痛一回死一回。

    席舞拿起酒杯一口氣喝了半杯,再半杯,直到杯子里的酒見底了,她舉手再喚人要酒,舉起的手卻被一只大掌給輕輕握住——

    「別喝了,會醉的。」

    清冷的嗓音,好听又熟悉呵。

    席舞抬眼去看,果真是她的英樹呵!竟是驚喜交加,淚一下又掉了出來。

    「你怎麼回來了?不是要送你的未婚妻回家嗎?她家住很近?」她笑著問,卻是淚眼汪汪,一副受盡委屈的模樣。

    「我送她回家,你就這麼難受嗎?」竟一見他便哭成這樣?

    「是啊,我好難受……」她用另一只手搥著胸,嗚咽出聲。「我這里都快痛死了……不知道為什麼這麼痛,痛得好像就快要死了……我明明已經死過一次了,這點痛根本算不了什麼的……可我還是覺得自己快死了……怎麼辦?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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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27 00:23:02 |只看該作者
第16章(1)

    懊怎麼辦?關于這一點齊藤英樹自己也很想知道。

    他拉著她離開酒吧,她腳步踉蹌地跟在他後頭走沒幾步,齊藤英樹突然停下,她整個人一不小心便直接撞上去——

    鼻疼。她揉著,哭得紅紅的眼很無辜地看著他。

    齊藤英樹看著,終究還是看不下去,彎身一把將她給抱起,她還是很無辜地看著他——

    「為什麼抱我?」

    「因為你走得太慢了,還隨時可能會跌倒。」他抱著她往前走,無視飯店里所有人的目光。

    「我走得慢,你可以不必等我;我跌倒了,你可以假裝沒看見。」她幽幽地道。「不行嗎?」

    「你希望我那樣?」不知是誰,剛剛听見他送別的女人回家還哭得一臉是淚,現在倒大方!

    「嗯……」她輕應,口是心非。

    「席舞小姐,我可以隨時放下你。」

    「……」

    「如果你真希望那樣。」他低眸,很認真地瞅著她。

    席舞迎上了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一個「是」字就這麼堵在胸口,吐不出來。

    她不希望,一點都不希望那樣。

    至少此時此刻,她一點都不想離開這個溫暖的懷抱。

    是失而復得的感覺——本來以為他去了別的女人那里,他卻突然回來出現在她面前,害她激動得想哭。、席舞驀地伸手圈住了他的頸項,把小臉蛋輕輕偎進他的懷中,她閉上眼,熱燙的臉貼著他寬闊結實的胸膛,感受著他的體溫與心跳。

    她,眷戀著這個懷抱。

    思念了長長久久的歲月,可以再回到他的懷抱,是多讓她感到不可思議的事。

    「席舞小姐,你這是投懷送抱嗎?」

    他可是個很正常的男人,理智不會永遠戰勝情感,尤其是在他根本不想戰勝的時候。

    「就當是吧。」她把他摟得更緊。

    「你知道自己現在在說什麼嗎?」

    「我想要你抱我。」

    他沉了眼。「席舞小姐,你在玩火?我已經大發慈悲放過你一次,你不要企圖再招惹我——」

    「你抱我吧。」趁她腦袋一片暈乎時,趁她的理智因為酒精的催化而迷迷糊糊時,她竟有了飛蛾撲火的沖動與勇氣。她想把第一次交給這個男人,不然她一定會後悔的。

    「我希望你是我第一個男人,齊藤英樹。」

    抱著她的手驀然一緊,齊藤英樹覺得全身的血液都要因她這句軟語呢喃而狂熱沸騰……

    這個女人,當真是不知道他有多渴望她吧?在知道她好好地活著,卻完全沒想過要回到他身邊;在知道她明明記得他,卻假裝根本不認識他時,有那麼一剎那,他有股想把她狠狠融在自己懷里的沖動……

    他是費了多大的力氣才決定要放開她的,她絕不會懂。

    他欠她太多,傷她太深,昨夜看見她在惡夢中驚叫大哭,如此不安,如此害怕,他好不容易才決定要放她走……

    可現在,她卻選擇要他當她第一個男人?

    第一個呵……

    听到這句話,他怎能不狂喜?不心動?又怎能無動于衷?

    明知這女人是因為酒喝多了才胡言亂語,可若不是喝了酒,醉了心,她又豈會讓他听見她對他的想願與渴望?

    「這可是你主動的。」

    「你抱我吧,求你……」

    真是夠了!人家都如此軟語祈求他了,他為何要忍?

    抱她上樓,回他住的飯店房間,齊藤英樹把她丟上大床的同時,也欺身覆上她柔軟火熱的身軀——

    密密的,他的剛硬和她的柔軟在一瞬間貼合在一起。

    席舞羞澀地望著他,眼神里的愛意如此直白不諱,完全沒有退縮的意味。

    齊藤英樹熾熱的黑眸緊緊鎖住她的眼。「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席舞小姐,只要開始,我保證我不會停。」

    聞言,她沒說話,反而伸手笨拙地去解他襯衫衣扣,不知是因為醉意還是完全毫無經驗之故,解了半天才解了一顆扣子,然後第二顆……

    太慢了!他根本不想等!

    ……

    她終于屬于他。

    而他,也如她所願,成了她第一個男人。

    落地窗外的晨曦透入,亮花了她的眼。

    席舞頭疼欲裂地醒過來,看看有點熟又不是太熟的四周,才思考著這里究竟是哪里,卻看見穿著一身白色居家休閑服,簡直比電視上的模特兒還帥上幾倍的齊藤英樹,微笑地端著豐盛的早餐走進來。

    「早啊,席舞小姐。」他總是喚她席舞小姐,除了在特別的時候喚她舞,那特別的時候都是在他吻她抱她的時候。因為只有在意亂情迷的時候,她是赤luoluo地用真心面對他,而只有在那個時候,她才是他的舞冬末,所以他喚她舞,是舞冬末,也是席舞,這樣叫,至少她不會糾正他。




    「早。」席舞應著,一時之間腦袋的時空卻有點錯亂,不知這個男人為何會一大早出現在這里?可,當她終于低頭看見被子底下的她竟然一絲不掛時,驚詫之余才恍惚想起什麼——

    「啊!」她抓緊了被子往上拉,一張臉被一股羞惱給染成粉紅色,她連抬起頭來看他的勇氣都沒了。

    天啊地啊神啊,原來在夢里發生的一切粉紅色事件都不只是夢?完完全全是真實的?不,不是這樣的,這中間一定有什麼差錯……她記得她在酒吧里遇見這個男人,後來他走了,然後,好像又回來了……

    接下來呢?他抱起她,她好像對他說了什麼……

    不是夢嗎?該死的那些真的不是夢嗎?

    「我保證它們不是夢。」

    齊藤英樹好心地給她指點迷津,把餐盤放在床邊的桌幾上,他坐上床,傾身給了她一個深深的吻……

    她愣在那里動也不敢動一下,忘了呼吸。

    天啊,她剛剛是把疑惑直接說出口了嗎?不然他怎麼會知道她在想什麼?

    「那個……我昨天喝醉了,真的,我什麼都忘了……對不起,我好像造成了你的困擾。我這人酒量不好,才會酒後亂性,你千萬別把昨夜的事當真,我不會要你負責的,你也不必把這事放在心上……不過就是**嘛,之前本來我們也是要做的,那個以身相許……你還記得吧?就當我是報答你的救命之恩,那樣而已……」

    話說得又急又快,席舞差點羞惱地咬到舌頭。

    真是的……如果她的「夢境」無誤,昨夜還是她主動「投懷送抱」,說要他當她第一個男人的……噢,該死……她真的很敢說,很敢做……以後,絕對絕對不能再喝這麼多酒了!

    救命之恩?

    只不過是**而已?

    這個女人當真有氣死人的本事呵,非得把他們兩人如此激情纏綿的一夜,說成為了報答他的恩惠嗎?昨夜明明是她的第一次,她卻說只不過是**而已?她這是不想給他壓力,還是不想給她自己壓力?

    齊藤英樹眯起眼。「席舞小姐,有些火能玩,有些火不能玩,昨夜是你挑起的火種,我警告過你,是你不听——」

    「對,是我的錯,全都是我的錯,明知道你要跟藍小姐訂婚了,卻還是跟你上了床!」席舞很抱歉地看著他。「可這事……你不說我不說,沒人會知道的,不是嗎?你依然可以和你的藍小姐訂婚,我也依然要和黑少結婚,這一切都不會因為昨夜而改變,畢竟昨夜是我喝醉了,是我對不起你,你千萬不要因為我誤了你的終身幸福。」

    說來說去,她把昨夜歸咎成酒後亂性的一夜情,對他這個她生命中的第一個男人半點留戀也沒有?

    嘖,若真是這樣,昨晚的她又何必非要他抱她,當她第一個男人?竟還說她依然要嫁給黑木悅司?

    明明戀著他,卻又想把他給推得遠遠的……

    昨夜之前,他是真心想要放手的,可現在呢?他該收該放?

    「吃東西吧。」齊藤英樹起身端來她的早餐,明擺著不想跟她討論這個問題。

    「我喂你——」

    「不必了,我自己來。」說著,席舞兩手伸出要端碗,卻因這個動作身上的被子差點滑落,她忙不迭伸手護胸,這才想起自己此刻身無寸縷,臉上一片熱燙。

    「我先去穿衣服!」

    「嗯,你去吧。」齊藤英樹淡笑回應,卻沒有離開的意思。

    她看著他。「你不出去,我怎麼穿衣服?」

    「你身上該看的不該看的我全看過了,而且看得很仔細,你不必忌諱我在場,隨意點,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說著,他拿起一旁的早報翻閱了起來,不再理會此刻一臉尷尬的她。

    這男人怎麼變得一點都不君子?根本像個無賴似的!他一定是故意的!看來她是惹他不快了……究竟是哪里惹他不快?是她把他用完就想丟?還是她昨天硬要他抱她讓他不爽?

    她真的不知道他現在是怎樣想的?也不知道他昨晚怎麼就這麼大方,同意當她第一個男人?是因為他也是酒後亂性動情?還是因為他根本把她當成舞冬末,所以以補償的心態來抱她?又或者,他真的愛舞冬末?

    唉,越想越亂,席舞覺得腦袋都快爆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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