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一夏] 江山入畫 (全文完)

為了一口餓

江山入畫 作者：翩翩一夏

【內容簡介】：

一朝穿越，衛綰綰成了不被所有人待見的將軍府小姐。
不過沒關係，她有神筆馬良技能，
筆在手，你想要的全都有，
沒有也能給你畫出來！

為了一口餓

第一章 你真的有把我當衛家的子孫嗎？

　　青翠欲滴的仙草就長在對面的懸崖上，身上隱隱散發出的靈氣，彰顯著它自身地位的不一般。

　　這是仙靈草，也是這次衛家小輩們試煉的最終目標，誰能拿到它，誰就能成為這次試煉的第一名。

　　不知何時，懸崖邊上突然出現了一位妙齡少女，一身藍白相間的廣袖曳地望仙裙，巴掌大的小臉上是大大的杏眼，她的眸子正滴溜溜的轉著，看著格外靈動。

　　仙靈草近在咫尺，那女子朝身後看了一眼，天邊處，隱約可見一群男人正朝著自己的方向飛過來。

　　杏眼女子當即不再猶豫，隨手捏了個小法術，手上便出現了一幅畫軸。

　　身後那群人正在逐漸逼近，女子直接展開畫卷，上面畫著一隻巨鷹，一口氣秀氣輕吐，緊接著便發生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畫卷中的巨鷹正慢慢消失，而女子身邊竟然出現了一隻鷹，和畫卷上一模一樣。

　　畫，活過來了？

　　見巨鷹已經凝成實體，杏眼女子輕輕一躍落在它背上，手指朝仙靈草的方向放肆一揮。

　　「阿鷹，就是那棵仙靈草，沖鴨！」

　　然而巨鷹才一振翅，那女子便覺得眼前一黑，接著就毫無預警的從鷹背上掉了下來。

　　大梁佑寧二十二年春，衛府花園

　　「衛靈綰，你說你從邊關回來做什麼，將軍府早就沒有你的位置了！」

　　「你可以去大街上問問，提到衛家小姐，哪個會想到你衛靈綰？」

　　「忘記告訴你，母親說她過幾天就會認我為乾女兒，將我寫進衛家的家譜。」

　　一聲母親，成了壓死衛靈綰理智的，最後一根稻草。

　　手臂帶著前所未有的恨意高高揚起，手上的鞭子隨著她的動作而擺動，夾雜著凌厲狠狠的打在人身上。

　　「啊！」

　　聽到顧清瑤這一聲絕望的尖叫，看到她後背上泛出的紅色浸透了衣衫，衛靈綰只覺得心中一陣暢快。

　　「你在做什麼！」

　　一聲厲喝像是一道驚雷，讓衛靈綰恢復了一絲清明，第二鞭也遲遲沒有落下去。

　　......

　　「打，給我狠狠地打！」

　　「是我沒有管教好你，讓你肆意妄為，竟然喪心病狂的對自己的妹妹下手，今天要是再不給你個教訓，明天那鞭子是不是就要落到我身上了？」

　　木板打在人身上的聲音還在繼續，趴在長凳上的衛靈綰死咬著下唇，眼眶發紅卻愣是一聲都沒吭。

　　又是重重的一板，鮮血讓原本就被染紅的木板變得更加刺目，衛靈綰也終於支撐不住垂下了雙眸。

　　疼！

　　這是衛靈綰醒來第一感受。

　　啪！

　　臀部又挨了一板子，衛靈綰終於忍不住叫出了聲！

　　「你再打試試！」

　　她咧著嘴從長凳上翻下來，面露凶光，視線從眼前這些熟悉又陌生的人身上一一掃過。

　　「衛靈綰你要翻天嗎？」

　　衛老夫人揚起手中的拐杖，作勢朝她打過去，衛靈綰齜著牙往後退了一小步。

　　「翻天？感情你打我，我還不能跑了？」

　　「你犯了錯，就應該受家法！」

　　衛老夫人顫著手舉起手上的拐杖，「衛靈綰，你要是還當自己是衛家的人，就給我好好認錯受罰！」

　　「衛家人？」衛靈綰差點沒笑出聲，「祖母你捫心自問，你真的有把我當衛家的子孫嗎？」

　　「在你心裡，巴不得那個顧清瑤才是你的親孫女吧！」

　　「既如此，我又為什麼要受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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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

　　發現衛靈綰一瘸一拐的走近院子，守在門口的清風清水兩丫頭，立刻含淚迎上去。

　　「三小姐！」

　　看到她臀部的鮮血淋漓，清水的眼淚登時「唰」得就下來了。

　　「老夫人怎麼能這麼對你，明明您才是衛家的血脈！」

　　「行了別說這些沒用的了。」、

　　衛靈綰將大半的身子都靠在清風懷裡，撐著一口氣，「有功夫在這嚎，還不如給我拿葯去。」

　　「對，葯！奴婢這就去。」

　　見清水跑遠了，衛靈綰又道：「清風你趕緊吩咐下去，把院子的門給我關好了，誰都不要放進來，夫人老夫人也是一樣！」

　　「小姐？」

　　清風不明白她這一舉動的用意。

　　衛靈綰笑著露出了一口白牙：「祖母被我氣暈了，我是趁亂跑回來的。」

　　衛靈綰在祠堂的那番話，讓從沒被人忤逆過的衛老夫人氣急攻心，直接倒了下去。

　　、

　　她就是趁著這個時候，偷偷跑回來的。

　　清水拿葯回來的時候，衛靈綰已經趴在床上了。

　　饒是冷靜如清風，看到她被血染紅的褻褲，手也止不住的顫抖。

　　「小姐，您的褻褲和臀肉都已經黏在一起了，如果要塗藥，就必須得把衣服撕開。」

　　可一旦要撕開，就可能牽動臀肉，那種劇痛...

　　「我知道，」衛靈綰的面部埋在軟枕中，聲音聽起來有些悶。

　　「你放心撕，我不怕疼！」

　　聞言，清風小心的剪開褻褲，手指捏住鮮紅的一角，沉著聲：「小姐，我要撕了！」

　　「撕吧！」

　　衛靈綰拽緊身下的被子，心裡將顧清婉罵了八百遍！

　　隨著「唰」得一聲，鮮紅的碎布從臀部上剝落。

　　衛靈綰只覺得一陣劇痛侵襲全身，直擊大腦，接著眼前便是一黑，意識也歸於混沌。

　　其實現在的衛靈綰，並不是原來的那位衛家三小姐。

　　她原名叫做衛綰綰，是青冥大陸劍修世家，衛家現任族長的小女兒。

　　原本她正在參與衛家一年一度的試煉，眼看著就要奪得第一，可以跟隨師兄們下山修行。

　　結果不知怎麼回事，突然魂魄離體來到了這個世界，甚至還佔據了衛家三小姐的身體，而且這個身體還和她長得一模一樣。

　　至於原來的衛靈綰，她死在了衛老夫人的家法之下。

　　在將自己往日的記憶，全都交給衛綰綰之後，便魂飛魄散了。

　　「衛家已經沒有我的容身之處，我也不想再強求了，至於這具身體，就交給你了。」

　　這是衛靈綰給她留的最後一句話。

　　「姐妹你放心，我一定會以你的身份好好活下去的。」

　　」那些往日欺負過你的人，我也會不會輕易放過。」

　　晨光透過花窗照進屋子，散在空氣中的顆粒變得愈發明顯。

　　屋外，清風壓低了聲線，正對小丫頭們吩咐著什麼。

　　衛靈綰下意識想翻個身，還沒動作，劇烈的痛感就再一次襲來。

　　凡人的身體就是這點不好，這麼一點小傷，一個晚上都養不好！

　　「小姐你醒了？」

　　一進門，清水就發現自家小姐一臉齜牙咧嘴，明顯是被傷口疼到了。

　　「小姐，您的傷還沒有好，不能亂動。」

　　「嗯嗯，知道了！」衛靈綰無精打採的趴在軟枕上，隨口問道。

　　「娘親和祖母呢？她們來過沒？」

　　清水伺候她的手微微一頓，斟酌著開了嗓。

　　「老夫人昨兒不知怎麼突然倒下了，大夫待到半夜才走，夫人要照顧老夫人又要操持中饋，得不了空。」

　　說了這麼多，言下之意就是沒來了。

　　「顧清瑤呢？娘親去看過顧清瑤了嗎？」、

　　清水偷偷瞄了她一眼沒敢說話，衛靈綰冷笑，這就是去看過了。

　　親女兒被打成這樣，命都要沒了，衛夫人也不知道讓大夫來診脈。

　　甚至去看望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顧清瑤，也不願意來看親女兒。

　　衛靈綰終於明白，原主為什麼會說那番話了。

　　除了衛三小姐這個頭銜，衛家真的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小姐，夫人心裡肯定是有你的，只是家裡的事太多，所以...」

　　「你不用說了，」衛靈綰打斷了清水，又問道，「知道顧清瑤現在在哪兒嗎？」

　　「奴婢聽聞，表小姐去看望老夫人了。」

　　和她想得差不多！

　　衛靈綰忍痛從床上爬起來，嚇得清水連忙去扶。

　　「小姐，你這是要做什麼？你身上的可傷還沒好。」

　　「放心，這點小傷死不了人。」

　　她挺直了身子，目光是從未有過的堅毅。

　　「給我換身衣服，我也要去看望祖母。」

為了一口餓

第二章 大不了一命換一命

　　清水到底還是沒拗過衛靈綰，只能伺候她換了衣服，慢騰騰的朝老夫人的榮華院走去。

　　府里的下人都聽過她的事跡，如今沒人敢惹她，衛靈綰也就暢通無阻的，進了衛老夫人的主屋。

　　她人已經醒了，就靠坐在床上。

　　顧清瑤則坐在床邊的凳子上，手裡拿著小盞，正一口一口的喂著葯。

　　兩人之間似乎還在談論著什麼，臉上都帶著笑意。

　　然而看到門口站著的衛靈綰后，衛老夫人的臉又「唰」得冷了下去。

　　「你來做什麼！還不滾出去！」

　　衛靈綰只當做沒聽到，道：「我來探望祖母啊！」

　　「怎麼說我都姓衛，是衛家的子孫。祖母纏綿病榻，連顧姑娘這個外人都來了，我怎麼能不來呢？」

　　「你說是吧？顧姑娘？」

　　衛靈綰特意將「顧姑娘」三個字讀了重音。

　　顧清瑤也沒讓她失望，一隻手瞬間收緊，眸子里閃過一抹厲色。

　　「什麼外人，她是你妹妹！」

　　按年歲來說，九月生辰的顧清瑤，比衛靈綰要小上一個月。

　　「妹妹？」衛靈綰故意用挑貨物目光，上下打量著顧清瑤。

　　來來回回好幾遍，就怕她沒感受到。

　　「我怎麼不知道，我娘什麼時候，又給我生了個妹妹？還是姓顧！」

　　「祖母，我娘可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女子，您可不能平白污了她的清白！」

　　衛老夫人半晌才反應過來，衛靈綰這話是什麼意思。

　　登時又氣上心頭，不停的喘著粗氣。

　　「污衊母親不敬長輩！衛靈綰你給我滾！衛家沒有你這樣的子孫！」

　　「老夫人您別生氣，姐姐也是心直口快，您千萬別往心裡去。」

　　顧清瑤一邊拍著她的後背，一邊安慰到。

　　過了好一會兒，衛老夫人才稍稍緩過來。

　　衛靈綰站在原地看著她動作，嘴角的冷笑就沒有停過。

　　「你怎麼還不滾？！」

　　瞥見還杵在那兒不動的衛靈綰，衛老夫人就又氣不打一處來。

　　「姐姐你還是走吧！」

　　顧清瑤拉住她的手，一副為她著想的模樣，「老夫人現在還在氣頭上，你晚些時候再來看她也不遲。」

　　衛靈綰盯著那隻手看了一瞬，接著毫不猶豫的一把甩開。

　　「顧清瑤，你是以什麼身份在和我說這種話？」

　　話音才落，顧清瑤像是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一般，眼眶瞬間就紅了。

　　老夫人見了自是心疼，拿起葯盞就砸在衛靈綰腳邊。

　　「衛靈綰你的家教呢？我平日里就是這麼教你的?」

　　「家教？」

　　衛靈綰的視線，死死的釘在顧清瑤身上，一字一頓。

　　「祖母，你覺得一個試圖奪走我一切的人，配得到我的家教嗎？」

　　「對了，我聽說您打算讓她認母親為乾娘，然後讓她上衛家的族譜。有這回事嗎？」

　　心中的打算被孫女猜中，衛老夫人有些尷尬。

　　「清瑤自幼長在我和你母親身邊，雖然與我衛家沒有血親關係，卻也是我們看著長大的。」

　　「既然如此，你母親認她作乾女兒，又有何不妥？」

　　「沒什麼不妥。」

　　衛靈綰突然笑開，露出了森森的白牙，「但是祖母您要想好了，您今天敢認顧清瑤，明天我就敢讓她死於非命。」

　　「大不了一命換一命，反正我總要帶走她的。你說是吧，清瑤妹妹？」

　　對方明明是在笑，可顧清瑤卻覺得，一股寒意頃刻間從腳底湧上了心頭。

　　她有種直覺，衛靈綰不是在說笑，她是認真的。

　　放完狠話，心情頓時舒暢了不少。

　　衛靈綰回了院子，這一來一回的，她臀部的傷，估摸著又得晚兩天才能好了。

　　「小姐您怎麼能說這樣的話？」

　　「啊？」

　　清水突然來這麼一句，衛靈綰沒反應過來她想表達的意思。

　　「您的命可比她金貴多了，一命換一命多不划算！」

　　嗐，感情這丫頭在說這事呢！

　　她又不是傻子，怎麼會真的一命換一命？而且還是和顧清瑤這種人換。

　　不過真要發生這種事，她也有法子解決。

　　雖然出生劍修世家，奈何衛靈綰體質不佳，根本無法修習劍道，後來在師父的指點下，她選擇以畫入道，終於步入修仙的正軌。

　　只要是她畫的東西，不管活物死物，輔之一口人氣，畫上的東西就能變化為實物，就算是真人也一樣可以。

　　憑藉此道，衛靈綰這個名字迅速傳遍了整個大陸，無數人耗費千萬靈石，只為求得她的一幅畫。

　　如今雖然到了陌生的世界，不過這個本事衛靈綰卻沒丟。

　　唯一不好的是，這裡不像自己原來生活的地方，到處都有靈氣。、

　　而沒有靈氣，她就無法得到靈力，畫也就無法變成實物。

　　所以當務之急，找到靈氣才是關鍵！

　　「清水，問你個事。」

　　修養了大半個月，衛靈綰總算覺得，身上沒之前那麼痛了，如今都能坐在床上嗑瓜子了。

　　而在這段時間裡，衛夫人依舊一次都沒有來過。

　　就算是一心想要趕走她的顧清瑤，也裝模作樣的來了一回，雖然最後是被她趕出去的。

　　清水將一碟燈芯糕放在她手邊，笑道：「三小姐請問。」

　　「你知道京城裡面，哪些人家裡種了上百，甚至上千年的古樹嗎？」

　　衛靈綰曾經聽師父說過，很多老物件兒裡面，一般都會存有靈氣。

　　尤其是那些古樹，畢竟沒有靈氣，它們也沒有辦法活這麼久。

　　所以她才會把主意打到這上面來。

　　「別人家奴婢不知道，不過寧王的府上倒是有一顆古樹。」

　　「奴婢聽聞，它是護國寺的慧能大師，親自移栽到寧王府的，據說已經存活了上千年。」

　　一雙杏眼登時就亮了起來。

　　「當真？」

　　「千真萬確。」

　　寧王莫辰淮，今上的第七子，十三歲就上了戰場，將南方入侵的蠻夷打得落荒而逃。

　　十五歲時，被皇上封為寧王，民間稱其為不敗戰神。

　　然而也是在這一年，不敗戰神寧王在戰場上，被敵人暗箭所傷摔下馬，幾乎命喪敵手。

　　後來雖被救回卻雙腿殘疾，名家聖手皆斷言，他這一生只能與輪椅相伴。

　　不過對衛靈綰而言，這些都不重要。

　　她現在滿心都是那棵樹，哪還管什麼莫名其妙的寧王。

　　夜色如墨，長街上已沒有行人。

　　衛靈綰一身夜行衣，站在寧王府的大門前摩拳擦掌，甚至還有些躍躍欲試。

　　親愛的靈氣，我來了！

　　隨即就是腳步輕點，躍上了牆頭。

　　夜漸深，寧王府幾乎和夜色融為一體，唯有正屋的燈火在隨風搖曳。

　　屋內，一個護衛彎腰站在燭火前，語氣恭敬。

　　「主子，府里來人了。」

　　在寧王府，能被稱為「主子」的，自然只有寧王莫辰淮本人。

　　他坐在輪椅上，手裡正挑著燈芯。

　　「被發現了？」

　　「回主子，屬下敢拿性命擔保，絕對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那就是客人了。」

　　他屈指輕扣在桌面上，神情未明，片刻后才停下。

　　「韓英，你帶人跟著這位客人，看他到底想做什麼，至於我這裡...」

　　莫辰淮微微勾起唇角，笑得勾人：「我這裡不用留人。」

　　「是！」

　　隨著聲音落下，房間黑暗的角落裡，突然竄出一個黑影，緊接著又融進了夜色，不見蹤影。

　　而正屋內，也只剩下莫辰淮一人。

　　他倒要看看，這位客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為了一口餓

第三章 我以後還可以來找你嗎？

　　客人·衛靈綰：我就是想偷幾枝樹丫子而已。

　　如果寧王府的樹，真有上千年，那麼幾茬樹丫子里的靈氣，就夠她用好久了。

　　憑藉對靈氣的天然感知，衛靈綰很快就在王府後花園，找到了清水口中，那棵據說已經活了上千年的老樹。

　　粗壯的樹榦，繁茂的枝丫，還有那撲面而來的靈氣。

　　自己的畫有望出山了！

　　衛靈綰也不猶豫，隨即躍上樹梢，再出現時，手裡便多出了幾節樹枝。

　　她身後，韓英帶著王府的侍衛，迅速找到了她的位置。

　　此刻正盯著她的一舉一動，只要對方露出一點破綻，他們就能一擁而上將她擒住。

　　然而等了半柱香他們卻發現，這賊人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似乎沒有離開這裡的打算。

　　不知韓英等人心理活動的衛靈綰，手裡緊握著樹枝，杏眼中寫著絕望。

　　她要怎麼離開這裡啊！！！

　　她能利用靈氣找到古樹不假，然而現在樹是找到了，王府的大門她卻不知道往哪兒走啊！

　　以劍修聞名的衛家，雖然盛名在外，不過也有不少仇家。

　　偏生衛靈綰又無法修習劍術，是以為了保護她，衛家人從未讓她下過山。

　　所以她認路的本事，可以說是一等一的差。

　　衛靈綰環顧四周，依舊是漆黑一片，連個人影都看不到，唯有不遠處，隱約可見點點燭火。

　　她心下一凜，瘋狂汲取樹枝里的靈氣，隨後將其匯聚於雙腳處，轉身就朝火光的方向飛去。

　　夜晚本就不好視物，衛靈綰有靈力的加持，所以速度出奇得快。

　　韓英等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發現賊人已經消失不見。

　　屋內，莫辰淮手握著書卷，正細細的翻看。

　　彷彿沒有聽到，門外突然出現的腳步聲。

　　看來「客人」是沖著自己來的。

　　岳國公？還是二皇兄？還是說其它人？

　　思慮間，「賊人」已經破門而入。

　　緊接著莫辰淮便發覺，脖子被一隻纖弱的玉手掐住，右手更是被她反剪在背後。

　　「說，怎麼離開這裡？」

　　因為姿勢的關係，兩人之間的距離極近。

　　莫辰淮甚至能隱隱嗅到，那人身上傳來的玫瑰香，還有後背柔軟的觸感。

　　是個女人！

　　「快說，不然我殺了你！」

　　少女故作兇狠道，然而她的聲線天生就偏軟，聽起來十分沒有威懾力。

　　如果不是脖子還在對方手上，莫辰淮就要笑出聲了。

　　這位客人，有點意思！

　　「咳咳咳，」莫寧淮「虛弱」的咳了幾聲，發出的聲音也是艱澀難忍。

　　「這位姑娘，你這般掐著我，我想告訴你也沒有辦法吧？」

　　聞言，衛靈綰立刻鬆了手上的力道，言語也柔和了幾分。

　　「不，不好意思啊，我就是想離開這裡。只要你告訴我離開的方法，我馬上就放了你。」

　　「呵呵。」

　　這回莫辰淮真的沒忍住，笑出了聲。

　　衛靈綰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她這個威脅人的水平，好像是不太高。

　　不過她還是氣道：「你笑什麼？！好笑嗎？有什麼可...」

　　未盡的話語被她含在喉嚨里，半天都沒吐出來。

　　因為就在剛才，她看到了莫辰淮的正臉。

　　之前因為挾持人，衛靈綰一直在莫辰淮身後，所以看不到他的長相。

　　可是現在，她已經站在了他對面。

　　光潔白皙的面龐上是飛揚的劍眉，還有那深不見底黑眸，輕抿的薄唇上，還帶著未曾褪去的笑意。

　　衛靈綰看得錯不開眼睛，這個人男人長得真好看！

　　比大師兄還要好看！

　　熟悉衛靈綰的人都知道，她有個致命的弱點，顏控！

　　只要看到長得漂亮的人，就會變得毫無底線。

　　年少不懂事的時候，她經常會鬧著要下山，要出去修行。

　　每到這個時候，衛家弟子就會將那位俊美異常，被譽為「第一美男子」的大師兄拉出來。

　　而衛靈綰一看到他那張臉，就會非常好說話，百試百靈，從未失手。

　　可是今晚，她見到了一位，比大師兄長得還好看的男人。

　　「可什麼？」

　　發現她話說到一半就突然停下來，莫辰淮忍不住追問。

　　這個女子，當真非常有意思，她身上似乎有種奇特的魅力。

　　「沒，沒什麼。」

　　衛靈綰連連擺手，強忍住尖叫的想法，顫著聲音道。

　　「我，我是衛靈綰，住在護國將軍府，你叫什麼名字？就住在這裡嗎？我以後還可以來找你嗎？」

　　衛靈綰？

　　乍一聽這個名字，莫辰淮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衛將軍家的么女，京都知名的草包，會是眼前這個女子？

　　而且她又為什麼會突然自報家門？

　　見美人不答話，衛靈綰急急補充道。

　　「我對你沒有惡意，真的。剛剛那就是個誤會，我絕對沒有想傷害你的意思。」

　　她一邊說著，目光無意間瞥到了，莫辰淮身下的輪椅，心裡頓時更有底氣。

　　「而且，我能解你體內的毒。」

　　膝蓋上的手驟然收緊，臉上的笑意也在一瞬間褪盡。、

　　莫辰淮冰冷的目光，像利箭一般，直直地刺向面前的少女。

　　「你說什麼？」

　　衛靈綰哪被人這樣看過，被嚇得連連後退。

　　這人變臉也變得太快了，心裡不由得生了幾分退意。

　　可目光一瞥到莫辰淮的臉，退意什麼的，見鬼去吧！

　　她鼓起勇氣，向前邁了一步。

　　「剛剛我抓你的時候，探到了你的脈搏，所以就，發現你好像中毒了。」

　　「不過你不用擔心，這種毒我能解，只要你願意相信我。」

　　相信？

　　莫辰淮嘴角沒忍住勾起一抹嘲弄，這兩個字說起來容易，可真正做到的又能有幾人呢？

　　見他不信，衛靈綰還想說什麼，然而就在此時，門外突然傳來紛亂的腳步聲。

　　被美色所迷的她，終於想起來今晚自己來寧王府，到底是要做什麼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當下什麼都來不及說了。

　　衛靈綰幾步跨到窗邊，信誓旦旦道：「你的毒我真能解，我下回來的時候，一定證明給你看。」

　　話音一落，她就利落的翻出窗戶。

　　與此同時，韓英也帶人進了門。

　　看到一閃而過的衣角，他立即反應過來，主子可能見到了賊人。

　　「屬下無能，屬下這就派人將那賊人追回來。」

　　「不用了。」

　　莫辰淮驅使輪椅行到窗邊，外頭一片漆黑，早就沒了衛靈綰的身影。

　　他慢條斯理的將窗戶合上，良久才開口。

　　「著人去查一下衛將軍家的三小姐。」

　　「是。」

　　侍衛中的一人領命退下，莫辰淮摩挲著輪椅的扶手，又道。

　　「岳國公府花宴的時間定下來了嗎？記得向長公主要一張請帖。」

　　「回王爺，時間已經定下了，就在半個月後。請帖明天應該就能送到王府。」

　　「嗯，退下吧！」

為了一口餓

第四章 我真的是你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嗎？

　　憑藉著非一般的直覺，衛靈綰最終還是離開了寧王府，回到了自己的家。

　　將帶回來的枝丫放到書房后，她便回閨房打算美美的睡上一覺。

　　希望夢裡可以和美人相會！

　　翌日，衛靈綰是被門外的吵鬧聲叫醒的。

　　「大清早的，還讓不讓人睡了！」

　　衛靈綰掀了被子，一臉怒容。

　　清風正好此時推門進來：「小姐醒了。」

　　「嗯，外面怎麼回事，吵吵嚷嚷的幹什麼？」

　　「綰綰。」

　　清風還沒來得及應話，一位婦人打扮的女子，突然從她身後衝出來，接著就將尚未反應過來的衛靈綰抱在懷裡。

　　「綰綰，我苦命的綰綰，娘來晚了，是娘來晚了。」

　　婦人的身份不用說了，正是原主的母親衛夫人。

　　這是衛靈綰到這個世界后，第一次見到她。

　　見懷裡的女兒沒有回話，衛夫人又問道。

　　「綰綰是不是怪娘，這段時間沒有來看你？」

　　衛靈綰冷漠的掙開她的懷抱，拉出一個相對較遠的距離，嘴角微彎，雙眸璨若星河。

　　「綰綰怎麼會怪娘親呢？」

　　「娘親十月懷胎將女兒生下來，期間還差點難產，女兒又有什麼資格怪娘親呢？」

　　衛靈綰這話在陳述事實，然而衛夫人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不過她現在也沒心思多想。

　　「綰綰不怪娘就好。」

　　「所以娘今天來我的院子，是有什麼事嗎？」

　　衛夫人原本想伸手，再將衛靈綰拉到身邊來。

　　不過最後在她的視線下，還是硬生生的收了回去

　　「綰綰是這樣的，我看瑤瑤最近總是睡不好。娘想著你們年紀相仿，所以希望你晚上，可以陪她一起睡。」

　　衛靈綰臉上的表情一僵，隨即就笑了出來。

　　「我？去陪她？」

　　見她這般笑，衛夫人以為她這是同意了，於是繼續道。

　　「娘請大夫來看過了，他說瑤瑤這是被嚇到了。綰綰你膽子大，就陪她幾個晚上，好不好？」

　　「畢竟怎麼說，她也是你的妹妹。」

　　「妹妹？看來顧清瑤告訴我說，您要認她為乾女兒，不是她隨口扯謊啊？」

　　衛靈綰頃刻間收回臉上的笑意，房間的氣氛，也在一瞬間降至冰點。

　　衛夫人自然感受到了她的怒氣，以為她這是鬧小孩子脾氣，於是耐著性子解釋。

　　「綰綰你要知道，你六歲就離開娘去了邊關，到十六歲才回來。這十年的時間，都是清瑤替你在我身邊盡孝。」

　　「既如此，我收她為義女，又有何不可？」

　　「所以娘的意思，這都是我的錯了？」

　　十年前，「不敗戰神」寧王莫辰淮差點在戰場上喪命。

　　遠在北方戰場的衛峰衛將軍，對韃靼的作戰也是節節失利，大梁陷入了危局。

　　就在這時，欽天監算出，這一切都源於衛家唯一的女兒衛靈綰。

　　只要將她送到衛將軍身邊，危局就能解開。

　　於是年僅六歲的衛靈綰，就這樣被送到邊關，被迫和母親分開。

　　為此，衛夫人終日以淚洗面。

　　一個月後，北方傳來捷報，昏迷了多日的寧王也終於蘇醒。

　　一切似乎都在按照欽天監所說的發展。

　　皇帝大喜，念及衛將軍的功勞，將剛剛失去雙親的顧清瑤，送到了衛府。

　　顧清瑤和衛靈綰年紀一般大，只在月份上比她小一個月。

　　在衛夫人眼裡，這就是她唯一的女兒，於是將所有無法傳達的母愛，全都給了她。

　　直到幾個月前，衛將軍以擔心女兒的親事為由，徵得了皇帝同意，將女兒送回了京城。

　　真正的衛家嫡女回來了。

　　只是她沒想到，滿心歡喜的回府後，卻發現這裡，已經沒有了她的位置。

　　衛靈綰壓下這些讓人難受的回憶，逼走眼中的淚意，冷聲道。

　　「娘，有些話，我覺得還是與您說一次比較好。」

　　「您要是敢認顧清瑤為義女，明天我就敢讓她死於非命，我衛靈綰說到做到。」

　　「還有您剛剛說，她晚上睡不著想讓我過去陪陪她是吧？可以啊，只要您不怕明天晨起給她收屍的話，我可以去。」

　　衛夫人被她這番話嚇愣在原地，半晌都沒有反應過來。

　　她的女兒，什麼時候變成了這個樣子？

　　不對，這不是她女兒！

　　她的女兒應該是像瑤瑤那樣，知書達理，博學多識。

　　而不是大字不識一個，一天到晚只知道舞刀弄槍的衛靈綰。

　　衛靈綰也不管她，繼續道：「娘，其實我一直想問你個問題，我真的是你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嗎？」

　　「為什麼我一點都沒有感受到呢？」

　　「半個多月以前，我被祖母打得起不來的時候，您來看過我嗎？」

　　「今天來看我，您有問過，哪怕一句，女兒身上的傷嗎？」

　　「我...」

　　才回過神的衛夫人，又被這話問得啞口無言，只能吶吶道。

　　「對不起綰綰，娘只是忘了，娘保證，以後一定不會了。」

　　衛靈綰勾了勾嘴角，也不知道是信還是不信。

　　「清水我困了，送夫人出去吧。」

　　「是。」

　　在旁邊聽完全程，氣得不行的清水立刻走上前，恭恭敬敬的將衛夫人請了出去。

　　她和清風都是衛將軍給衛靈綰，在邊關找的丫鬟，自小就跟在她身邊。

　　所以對衛夫人，並不像家裡其它丫鬟那樣敬重。

　　衛夫人的身影已經遠去，衛靈綰無力的坐回床上，神情一片茫然。

　　每次提到「義女」這件事，她的情緒好像就不受自己的控制，剛剛也是一樣。

　　衛靈綰有些分不清，這些情緒到底是她的，還是原主的了。

　　可是原來的衛靈綰，分明已經在她面前魂飛魄散了。

　　「三小姐。」

　　清風有些擔心的輕喚了她一聲，少女這才從思緒中抽離出來。

　　「清風，伺候我梳洗吧，一會兒我要去書房。」

　　「對了，順便幫我打聽一下，這段時間顧清瑤和夫人的行蹤。」

　　用了朝食，衛靈綰的情緒已經調整過來了。

　　她隨便找個借口，支開了清風清水，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書房裡。

　　今晨衛夫人會到她院子來說這麼一番話，和那個顧清瑤脫不開干係。

　　她已經打聽清楚了，自從她受傷后，顧清瑤每天都會和衛夫人一起用朝食。

　　飯桌上能說什麼，無非就是睡得怎麼樣咯！

　　既然如此，也就不要怪自己，把帳都算在她身上了。

　　聽說這個時代的女子，好像都挺怕鬼的？

　　杏眼不經意彎成兩道月牙，衛靈綰笑得有些狡黠。

　　筆尖沾上墨水，平心靜氣的調動身體里的靈氣，使它們匯聚在右手上，然後再通過手指凝聚在筆尖。

　　不過片刻，一隻青面獠牙的鬼怪躍然紙上，彷彿下一刻就要從畫里跳出來。

　　一切準備就緒，只等夜色降臨。

為了一口餓

第五章 衛小姐近來可好？

　　四月的京都天黑得很早，剛用完夕食，府內就燃上了燭火。

　　清風清水伺候衛靈綰在床上躺下后，就關門退了出去，房間頓時陷入黑暗。

　　察覺到那兩人已經走遠，衛靈綰迅速從床上爬起。

　　從枕頭下拿出白日的畫，塞進懷裡，然後從窗戶一躍而下。

　　顧清瑤的院子有些遠，不過用輕功，也就只要一息的時間。

　　主人睡下后，府里下人基本上也會跟著睡下了。

　　所以衛靈綰非常輕鬆的，就躍進了顧清瑤的薔薇苑，又貓著腰來到正屋的牆根下。

　　她展開畫紙，裡面那隻青面獠牙的鬼，依舊像白日一樣，逼真得讓人害怕。

　　衛靈綰對著畫紙輕吹了一口氣，轉瞬間，鬼怪就在她面前化成了實體。

　　「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明白，主人。」

　　明白就好！

　　衛靈綰滿意的拍拍鬼怪的腦袋，隨即就往回走。

　　不想才出院子，就聽到了一聲凄厲的尖叫。

　　「啊！！！！」

　　「有鬼！！！」

　　「鬼啊！！！」

　　不是說被嚇到了嗎？那我就滿足你！

　　今晚的月亮真圓啊，衛靈綰伸了伸懶腰，她好像可以安心睡個好覺了！

　　「只是今晚，可以夢見那位美人嗎？」

　　第二天，衛靈綰難得一覺睡到自然醒，屋外也沒有小丫頭竊竊私語的聲音。

　　「難得啊，今天早上竟然這麼安靜。」

　　清水正在替她梳妝，聞言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又小心謹慎的看了看四周，然後才壓低了聲音。

　　「奴婢聽說，昨晚薔薇苑鬧鬼了，好多人都看見了呢。」

　　「這麼可怕嗎？」

　　衛靈綰故作驚訝的瞪大了眼睛，清水見狀，說得愈發起勁了。

　　「可不是，聽大廚房的王媽媽說，那鬼長得青面獠牙的，身上的衣服都被血染紅了，一看就知道，生前做過不少壞事。」

　　「喲，王媽媽還懂這個呢？」

　　衛靈綰這次是真的驚到了，如果她真懂這些，回頭可以找個借口向她取取經。

　　畢竟畫畫嘛，總要畫得逼真些不是？

　　「清水你皮癢了？一大早和小姐說這些。」

　　一道女聲從身後傳來，看到來人，清水三步並做兩步躲到了衛靈綰身後。

　　少女順勢遮住她的身形，笑道：「清風你就不要怪清水了，是我讓她說給我聽的。」

　　饒是如此，清風還是狠狠的瞪了一眼清水，而後才正色道。

　　「奴婢剛剛打聽到，岳國公府上，送來了花宴的請帖。」

　　「花宴？」

　　衛靈綰搜尋了一下記憶，原主好像參加過這個活動，然而過程並不怎麼愉快。

　　她不僅在那次花宴上，當眾被人嘲笑草包，甚至還失手傷了一位姑娘。

　　「小姐，要去嗎？」

　　清風擔心她受之前那次花宴的影響，語氣中不自覺帶上了幾分小心。

　　「去，為什麼不去？」

　　顧清瑤就是跟著衛夫人，頻繁參加這種花宴，才得了個「京都第一才女」的美譽。

　　她衛靈綰不敢說學富五車，可這一手畫還是可以見人的，怎麼說都得把「草包」的名聲扭轉回來才行。

　　赴宴的日子就在半個月後，衛夫人之前被衛靈綰嚇到了，原本不打算帶她。

　　可是又想到，萬一她因為這件事惱羞成怒，要對瑤瑤下手怎麼辦？

　　幾番思量之下，衛夫人還是決定帶上衛靈綰。

　　不過去花宴之前，衛靈綰還有一件事要做。

　　「聽說了嗎？表小姐的院子，昨晚又鬧鬼了。」

　　「這麼大的事，怎麼可能沒聽說。」

　　「你說這事兒奇不奇怪，偌大一個衛府，這鬼怎麼就往表小姐那兒跑？」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肯定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唄？」

　　「不可能吧？我瞧著表小姐不像是這樣的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

　　「說的也是，前兒我聽到個消息。據說表小姐不僅想讓夫人認她為義女，甚至還想帶著「顧」姓上族譜呢？」

　　「不會吧？這麼不要臉的要求也敢提，夫人能答應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

　　......

　　說話的兩個婆子，相攜著慢慢走遠，後邊的內容也聽得不太真切。

　　而藏在假山後邊的顧清瑤，氣得差點沒咬碎一口銀牙。

　　這是她今天第三次，聽到這種對話了，她才不信背後沒有人指使。

　　「小姐，」瞧見她猙獰的一張臉，大丫鬟弄墨有些心慌。

　　「奴婢這就去打聽，到底是誰在散播謠言。」

　　「打聽什麼？」

　　不過幾息的時間，顧清瑤又恢復了原來知書達理的模樣，「除了衛靈綰，你覺得還會有誰？」

　　「那小姐，我們該怎麼辦？」

　　「怎麼辦？」

　　顧清瑤突然笑了起來，眼中閃過一抹惡意。

　　「她不是要參加花宴嗎？那我就給她準備一場，讓她終生難忘的花宴。」

　　同一時間寧王府，影一將自己搜集到的，有關於衛靈綰的消息，全都交到了莫辰淮手裡。

　　「就這些？」

　　草草的翻了幾頁紙，莫辰淮又將它放回原處。

　　這些他早就已經知曉，看與不看並沒有什麼區別。

　　「還有些消息，只是屬下還未曾證實。」

　　「說來聽聽。」

　　「聽聞前段時間，衛老夫人對衛三小姐動了家法，衛小姐一開始隱忍不發，之後不知為何突然反抗。」

　　「還有，衛將軍府上最近鬧鬼，似乎和衛三小姐有關聯。」

　　鬧鬼嗎？

　　莫辰淮盯著紙上「不學無術，刁蠻任性」這幾個字，笑得有些神秘莫測。

　　「不學無術」卻能準確的把出自己的脈象。

　　「刁蠻任性」卻會和他道歉。

　　這個衛三小姐身上，藏著很多秘密啊！

　　半個月一晃而過，一大早，衛靈綰就被清風和清水，從床上挖起來梳洗打扮。

　　困得她出門的時候，都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然而到了岳國公府，踏進門的一瞬間，衛靈綰又瞬間清醒。、

　　因為她察覺到了，從四面八方看過來的，充滿惡意的視線。

　　若是這些視線能化成利刃，她覺得自己，現在可能已經被紮成篩子了。

　　「衛靈綰，你還有臉來參加花宴？」

　　一個看著比她要小一些的少女，突然衝到她面前，而後就是劈里啪啦的一通說。

　　「都是因為你，都是你害的如卿姐姐被退婚，讓她在京都丟盡了顏面，你這種人有什麼資格來參加花宴？」

　　「輕盈。」

　　人群中又走出了一位少女，她著一身煙紗散花裙，臉上帶著面紗，只露出了一雙澄澈明亮的雙眸，裡面彷彿藏著星星。

　　「多日不見，衛小姐近來可好？」

為了一口餓

第六章 我再給你一次重新組織語言的機會

　　許如卿，腦海里瞬間蹦出這個名字。

　　她就是原主之前，無意中傷到的姑娘，甚至還讓她毀了容，可是她對自己的態度...

　　「多謝許小姐關心，靈綰一切都好。」

　　「那我就放心了。」

　　雖然隔著面紗，可衛靈綰還是能感覺到，她剛剛似乎鬆了口氣？

　　「衛小姐很少來花宴吧？我來為你介紹介紹如何？」

　　訝異於她的態度，不過衛靈綰還是應道：「那便麻煩了。」

　　「如卿姐姐，她都讓你毀容了，你幹嘛還對她這麼好？」

　　剛剛指責衛靈綰的那個少女，不知什麼時候擠到了兩人中間，擺出一副護犢子的架勢。

　　「而且我也是第一次來花宴，你為什麼不給我介紹？」

　　「輕盈，」許如卿笑得有些無奈，只能一臉歉意的看向衛靈綰。

　　少女知道她的難處，也不為難：「我還是自己隨便看看吧。」

　　許如卿向她施了一禮，拉起江輕盈，兩人相攜而去。

　　纖弱的身影漸行漸遠，周圍隱在暗處看熱鬧的人，也慢慢散開。

　　衛靈綰突然心念一動，朗聲喊道：「許小姐請等一下！」

　　許如卿應聲停下腳步：「怎麼了？」

　　衛靈綰看向她的眸子，定了定神，沒有回話。

　　片刻后，便對著許如卿，行了這個時代的大禮。

　　「許小姐，對不起！

　　雖然為時已晚，可我還是欠你一句，對不起！」

　　突如其來的致歉，打了許如卿一個措手不及，不過看熱鬧的人，也沒比她好多少。

　　衛靈綰今天是吃錯藥了？

　　竟然當眾和許如卿道歉，她不最是高傲不過了嗎？

　　許如卿愣了愣，隨即彎了眉眼，笑道。

　　「不過一副皮囊而已，壞就壞了，衛小姐其實不用放在心上。」

　　說完便繼續朝前走去。

　　衛靈綰怎麼都沒想到，自己會得到這樣的回答。

　　女人的臉有多重要，許如卿不會不明白，可她現在的態度，好像巴不得自己被毀容？

　　她這邊還在百思不得其解，顧清瑤一進門，就去找了手帕交，出身相府的白婉寧。

　　「她真的打你了？！」

　　國公府某個角落，顧清瑤抹著淚，說著自己這段時間在衛家的遭遇。

　　白婉寧聽完，一股怒火登時就湧上心頭。

　　「一個連字都不認識的野丫頭，她憑什麼打你？」

　　「婉寧你別衝動，」顧清瑤虛拉著她的衣袖，柔聲道，「都是一家人，我不想讓姐姐難堪。」

　　「你把她當一家人，她可沒有！」

　　白婉寧緩了口氣，繼續開口。

　　「清瑤你別怕，今天我一定幫你好好教訓她，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再欺負你。」

　　所謂花宴，其實就是變相的相親宴，只是打著一個，交流琴棋書畫的旗號而已。

　　參加花宴的世家公子和閨秀們，會被分在兩個場地，然後各自評出最好的作品，最後送到對方那裡。

　　而作品被選中的閨秀，不僅能在世家公子面前留個好印象，還能在長輩那裡刷個存在感，可謂是一舉雙得。

　　打聽到花宴的規則，衛靈綰不耐的撇撇嘴，不過還是跟著國公府的丫鬟，去了舉辦花宴的地方。

　　花宴很快就開始了，衛靈綰和顧清瑤都屬於將軍府，故而被安排在了一處。

　　國公府的小姐岳銀梅，簡單介紹了一下規則后，場面頓時就熱鬧起來。

　　你寫字來我畫畫，你彈琴來我作詩，看得衛靈綰在心裡連連稱讚。

　　這個世界的女子，好像也不比她前世見過的差嘛？

　　就是不會術法，有點遺憾。

　　衛靈綰此時就像一個沒有見過世面的「鄉巴佬」，坐在下面手都拍紅了，時刻關注她的白婉寧，忍不住在心裡鄙夷。

　　果然是邊關來的粗俗少女，不過是一些基本的琴棋書畫，也值得大驚小怪？

　　又一位閨秀表演完畢，衛靈綰滿懷期待的等著下一個人登場，白婉寧卻在這個時候開口了。

　　「衛小姐不上來表演一番嗎？」

　　衛靈綰尋聲望去。

　　白婉寧，顧清瑤的好友，原身的對頭之一。

　　當初原主之所以會傷到許如卿，就是因為白婉寧在花宴上，嘲笑她是什麼都不會的草包。

　　自尊心極強的衛靈綰，當即就掏出了鞭子，許如卿本是來勸架的，結果卻被她誤傷。

　　見她不答話，白婉寧故作恍然大悟，譏笑道。

　　「對不起我給忘了，我們的衛三小姐，好像是個什麼都不會的草包呢。」

　　說完還忍不住笑出了聲。

　　場面頓時陷入尷尬，因為自小在邊關長大，衛靈綰只認得幾個字。

　　在顧清瑤的暗中操作下，這一消息很快傳遍了京都。

　　而上次花宴后，更加坐實了這個說法。

　　今天為了照顧她的面子，在場的閨秀都默契的沒有邀請她，卻沒想到白婉寧突然殺出來。

　　「婉寧！」

　　岳銀梅警告了喊了一聲。

　　這事原本和她無關，不過衛靈綰之前當眾向許如卿道歉，她就在現場。

　　不少閨秀因為這一幕，紛紛對衛靈綰改觀，熄了在花宴上為難她的心思。

　　岳銀梅就在其中。

　　「我們家最近，招了個從姑蘇來的廚子，大家快嘗嘗他的手藝。」

　　聞言，眾人默契的低頭去吃點心，衛靈綰也樂得裝作沒聽見，然而白婉清卻依舊不依不饒。

　　「衛靈綰，你不回答，是承認我剛剛所說的了嗎？」

　　「啪！」

　　盤子突然應聲而裂，桌案上不知什麼時候，突然多了一塊點心。

　　剛剛還盛氣凌人的白婉寧，嚇得直接攤在原地，臉色白得不見血絲。

　　衛靈綰，出手了！

　　她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神色傲然。

　　「白小姐，我再給你一次重新組織語言的機會。」

　　「難道不是嗎？」

　　白婉寧壯著膽子，硬著頭皮坐直了身體。

　　「除了拿功夫威脅人，琴棋書畫你會什麼？若不是將軍女兒的身份，你也配來參加花宴？」

　　言語間，當真是將她貶的極低。

　　衛靈綰也不生氣，隨意瞥了一眼身側顧清瑤，突然邪氣一笑。

　　「琴棋書畫是吧？

　　今天我就讓你看看，除了武功，我到底還會什麼？」

　　將早就備好的宣紙鋪在桌案上，衛靈綰想都不想，直接拿起筆在紙上舞動起來。

　　「哼！裝模作樣！」

　　白婉寧譏笑道，一個在邊關長大的野丫頭，能懂什麼琴棋書畫？

　　縱觀整個會場，和她一樣想法的人不在少數，顧清瑤自然也不例外。

　　衛靈綰肚子里有多少墨水，她再清楚不過。

　　論起寫字畫畫，說句不好聽的，抓把米撒在紙上，雞走出來的都比她好看。

　　「好了！」

　　不過半盞茶的時間，衛靈綰就放下了筆。

　　「還請白小姐睜大眼睛看看，我到底是不是裝模作樣？」

為了一口餓

第七章 你叫我靈綰吧!

　　畫紙展開，一幅寫意潑墨山水畫，就這樣出現在所有人面前。

　　「這不可能！」

　　白婉寧突然瞪大了雙眼。

　　「衛靈綰就是一個草包，這畫絕對不可能是她畫的，她一定作弊了。」

　　與此同時，顧清瑤也看到了畫的全貌，潑墨山水，寫意風流。

　　如果這是在場任何一位閨秀的作品，她都能毫不猶豫的誇出來，佳作！

　　可它不是。

　　衛靈綰明明連自己的名字都寫不好，她怎麼可能會畫畫？

　　顧清瑤突然覺得，有什麼事，正在慢慢脫離自己的掌控。

　　她竭力穩下心神，勉強扯出個笑來。

　　「沒想到姐姐竟然會畫畫，清瑤還是第一次知道呢。」

　　有了這句話，白婉寧頓時覺得底氣更足了。

　　「呵，大家都聽到了吧？

　　清瑤和她同住一個屋檐下，連她都不知道衛靈綰會畫畫，她這不是作弊是什麼？」

　　底下的閨秀相互對視，不發一語。

　　許如卿就在這個時候，起身走到了衛靈綰身邊。

　　「白小姐這話，是不是有失公允了？」

　　「想必你剛剛也看到了，衛小姐是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畫出了這幅畫。

　　你若非要認定她作弊，那在場所有人，豈不都成了她的同夥？」

　　「你！」

　　白婉寧不服氣想說什麼反駁，偏生又無言以對。

　　衛靈綰瞧見，顧清瑤藏在袖子里的手，眸子里閃過一絲憐憫。

　　這個白婉寧還真是「傻」，出身相府，卻被顧清瑤這個人當刀子使。

　　見她不說話，身為主人的岳銀梅立刻上來打圓場。

　　「比試了這麼久，想必大家都累了，嘗嘗點心可好？」

　　眾人自然是紛紛附和，沒一會兒，氣氛就又重新活躍起來。

　　許如卿也回了座位，只是和周圍人寒暄了幾句后，又起身離開了。

　　衛靈綰猶豫片刻，也起身打算跟過去，不想衣袖卻突然被人拉住。

　　「姐姐這是要去哪兒？」

　　是顧清瑤。

　　少女現在懶得和她糾纏，臉上透著幾分不耐。

　　「你家住海邊嗎？管這麼寬？」

　　說完就甩開袖子，掙脫了她的手。

　　許如卿的腳程並不快，衛靈綰幾步就追上了她。

　　「許小姐！」

　　「衛小姐，你也出來了？」

　　她言語中帶著的驚喜，聽著不似作偽。

　　少女欠身行禮，緩緩開口。

　　「我是來道謝的，感謝許小姐不計前嫌，願意出言相助。」

　　「你不必謝我，我只是闡述事實而已。」

　　話雖如此，可也要看說這「事實」的人是誰。

　　許如卿是京都閨秀的典範，標準的別人家的孩子，京中貴女對她也頗為推崇。

　　所以她說這話沒問題。

　　可如果是衛靈綰自己開口，情況可就又不一樣了。

　　「不管怎麼樣，還是要多謝你願意開口。」

　　致完謝，衛靈綰本想繼續追問，她為什麼一點都不怪自己。

　　只是瞧她神色有些急切，便主動告辭離開。

　　花宴的會場衛靈綰是不想再去了，今天是她第一次到別人家做客，隨意逛逛也是不錯的。

　　巧的是不遠處，剛好有個供人休息的地方，衛靈綰抬腳就往那裡走。

　　第一步還沒有邁出去，一道殘影兀的從眼前掠過，再看時已然沒了蹤影。

　　「小姐。」

　　原本跟在她身後的清水，一個大跨步站到衛靈綰深身前，目光犀利的警惕著四周。

　　清水和清風自小跟著衛靈綰一起練武，雖稱不上卓絕，掩護主子離開還是沒問題的。

　　「別擔心，不是沖著我來的。」

　　心思轉了幾轉，衛靈綰心下一凜，隨即操控靈氣，往殘影消失的方向追過去。

　　徒留清水在原地，瞪著雙眼，滿臉錯愕。

　　小姐的輕功，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

　　同一時間，莫辰淮和韓英，已經摸到了岳國公的書房。

　　之前衛靈綰見到的殘影，就是他們倆。

　　岳國公是文臣，府上的下人，半點武功都不會。

　　是以，莫辰淮隨便找個借口離開花宴，然後到了此處。

　　「主子，沒有。」

　　書房翻了一整圈，除了平常的公文，其它什麼都沒有。

　　不過這也在他的料想中，那種會危害到全族人性命的東西，怎麼可能會輕易找到？

　　他面無表情的吐出幾個字：「機關，密室。」

　　韓英領命，再去搜查。

　　年輕的王爺也沒閑著，他手裡正握著一疊禮單。

　　就算今天什麼都沒有找到，這些禮單，也能讓岳國公提心弔膽一陣子。

　　收受巨額賄賂，這事如果捅到皇上那裡，他二哥的這條臂膀，可就折了。

　　「公子，有人！」

　　一道若有似無的腳步聲，正漸漸向書房靠近，韓英放下手上的東西，頃刻間便出現在寧王身前。

　　凝重的氛圍在房間蔓延。

　　被發現了？

　　莫辰淮凝眉，輪椅扶手被攥得死緊，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分明。

　　另一隻手裡，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捏住了一根銀針。

　　只要那人一進來，他就能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讓他永遠閉嘴！

　　腳步聲在書房門口停下，似乎下一刻就要推門進來。

　　手裡的銀針，已然在「弦」上，隨時都能一擊必中。

　　「那個，請問裡面有人嗎？」

　　手指微頓，這稚氣未脫的嗓音，讓莫辰淮不由自主的，記起那個晚上，那位有意思的「客人」。

　　沒有得到回應，門外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美人，是你在裡面嗎？」

　　沒有主子的吩咐，韓英不敢接話，只是又提高了警惕，準備隨時出手。

　　「沒人回答，那我就不客氣的進來咯？」

　　莫辰淮正要開口，只是抬眼的瞬間，書房的大門就「猛」得被人推開。

　　初春的日光，灑在門口那人的身上，像是為她鍍上了一道光。

　　果然是她，衛靈綰！

　　「真的是你啊，美人！我就知道我沒看錯。」

　　衛靈綰繞開韓英，三兩步跨到莫辰淮跟前蹲下，眉眼彎彎，像個被表揚的孩子。

　　之前看見那道殘影之後，她就覺得很像她朝思暮想的美人，於是就丟下清水，一個人追了過來。

　　「又見面了，衛小姐。」

　　莫辰淮擺出了一貫的模樣，端方君子，清風霽月，手上的銀針，也早就不見了蹤影。

　　「衛小姐什麼的，也太生疏了！」

　　衛靈綰眼珠一轉，道：「你叫我靈綰吧，或者小字綰綰也可以，我家人都是這麼叫我的。」

　　饒是沉穩如莫辰淮，也被她這記直球，打得有些不知所措，如玉的面龐頓時染上了一層薄紅。

　　在大梁，女子的小字，只有親人好友，以及丈夫才能喊。

　　衛靈綰這一舉動，著實有點「表白」的意思在裡頭。

　　美人臉紅了！！！

　　更好看了！！！

　　顏控少女又忍不住在心裡狂叫，正打算開口說些什麼，屋外又傳來了動靜。

　　「我怎麼聽到書房裡有聲音？」

為了一口餓

第八章 她不是衛靈綰！

　　三人相互對視一眼，立刻躲到門後邊。

　　屋外，腳步聲逐漸逼近，府里下人的聲音依舊清晰可聞。

　　「你聽錯了吧？我怎麼什麼都沒聽到。」

　　「我有點不放心，還是進去看看吧。萬一書房放了很重要的東西，又有賊人溜進去...」

　　那人一邊說著，一邊推開了書房的大門。

　　入眼的是整齊的書房，所有東西都被擺放在應有的位置，哪有什麼人影？

　　「我就說吧！書房裡什麼人都沒有！」

　　「看來真是我聽錯了。」

　　門再次被合上，兩人的腳步漸行漸遠。

　　緊貼在房門后的衛靈綰，頓時鬆了口氣，不過心思卻活泛開了。

　　重要的東西，書房，還有莫名出現在這裡的美人。

　　她目光移到那兩人身上，好奇又小心的開口問道。

　　「你們，是在找什麼東西嗎？」

　　剛剛才緩下來緊張氣氛，瞬間又變得凝滯。

　　莫辰淮的手，已經在衛靈綰看不見角落裡，瞧瞧搭在銀針上。

　　讓她發現自己已經是大忌，若再讓她知道這次來的目的，就算對她再感興趣也不能留。

　　不等莫辰淮回答，衛靈綰又一步跨到他身邊，雙手搭在他的右手上。

　　「你們在找什麼東西？知道它長什麼樣嗎？需不需要我幫忙？」

　　猶豫了片刻，她又底氣不足的補充。

　　「我最會找東西了。」

　　莫辰淮眼中閃過一抹錯愕，冷峻的面容有些維持不住，這人...

　　他活了二十幾年，像衛靈綰這樣的女子，卻是第一次見，一時間竟有些不知該作何反應。

　　「你，是不相信我嗎？」

　　見美人不搭話，衛靈綰問得十分小心，神情中似乎還帶著一絲委屈和討好。

　　哪怕莫辰淮再三告誡自己，這一切很有可能是她的偽裝，不能相信她。

　　可看到那雙杏眼，還是不由自主的搖頭。

　　「沒有，這裡沒有我要的東西。」

　　「唉，是這樣啊！」

　　莫辰淮頷首不欲再答，韓英看懂了他的意思，推著輪椅就要走。

　　好不容易才見到美人，衛靈綰怎麼可能，就這樣放他們離開

　　一雙小手，猛然間抓住扶手，硬生生止住了他們的腳步。

　　「你，這就要走了嗎？」

　　回答她的是韓英冷硬的聲音：「衛小姐，請放開。」

　　衛靈綰當然不肯放，如果今天就這麼讓他走了，下次見面，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呢？

　　而且，她至今連美人的名字，都不曾知曉。

　　打定了主意，衛靈綰壯著膽子，決定和身前之人談個條件。

　　「其實，想讓我放開也不是不行，但是你得告訴我你的名字。還有以後去哪兒可以找到你？寧王府嗎？」

　　沉默良久，莫辰淮輕嘆了一聲。

　　「衛小姐可以叫我南淮，我就住在寧王府，是寧王...的客卿。」

　　「南—淮—，」衛靈綰耐不住心中的竊喜，笑得連嘴都合不上。

　　「我記住你的名字了，南淮！」

　　沒了她的阻撓，主僕二人迅速離開書房，回到原來的花園小徑。

　　「王爺，您這是為什麼？」

　　話雖然沒頭沒尾，莫辰淮卻知道他的意思。

　　南淮是先太後為他取的字，這世上也就太后曾今這般喚他，如今卻被他告知了一個黃毛丫頭。

　　「可能是覺得，她很有意思吧？」

　　嘴角不知什麼時候，又微微勾起。

　　細看之下和平日里無甚區別，韓英卻能明顯察覺到，王爺今天似乎很開心。

　　「小姐，您去哪兒了，奴婢都急死了！」

　　主子突然離開，清水也不敢亂跑，只能在原地干著急。

　　「去看美人了呀！」

　　衛靈綰捂著嘴，生怕自己會忍不住笑出聲。

　　只是彎成月牙的眉眼，已經暴露了，她此刻的好心情。

　　南淮，美人！

　　美人，南淮！

　　離開席位已經許久，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懷疑，莫辰淮打算抄小路回去。

　　然而剛到拐角，一道柔柔弱弱的女聲，就毫無預警的闖入耳中。

　　「松哥哥，你近來可好？」

　　莫辰淮低眉思量，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今日席間名字裡帶「松」的，好像只有一個人。

　　「我一切都好，倒是清瑤妹妹你怎麼樣？我聽弄墨說，衛靈綰打你了？」

　　和他猜想的一樣，聲音的主人，正是國公府世子，岳銀松。

　　此外，還有一個名字讓他有些在意。

　　衛靈綰，打人？

　　他不由想到，之前她笑得心無芥蒂的模樣。

　　另一邊，對話還在繼續。

　　「沒有，沒有的事！姐姐她待我極好，怎麼會打我呢！」

　　「瑤瑤！你不要再為她遮掩，我全都聽弄墨說了。」

　　這話就像是一根針，戳破了顧清瑤所有的偽裝，她的聲音頃刻間就染上了哭腔。

　　「松哥哥你不要怪姐姐，姐姐她不是故意的。

　　她也只是心悅於你，所以見不慣我與你親近。我不怪她，真的！」

　　呵，心悅？岳銀松？

　　那雙杏眼，又一次在腦海中蹦出來。

　　這樣的衛靈綰，竟是心悅岳銀松，這樣的人嗎？

　　「韓英，換條路吧。"

　　「是。」

　　花宴持續到下午就結束了，衛靈綰心情頗好的回了將軍府，然後直奔書房。

　　畫鬼嚇顧清瑤，已經沒那麼好玩兒了，當務之急還是把靈氣用在正道上。

　　比如為南淮煉丹解毒，然後就又可以見他啦！

　　將想要的東西列成清單，衛靈綰叫來了清風。

　　「清風你明天出門一趟，幫我把這些東西買回來。」

　　清風展開看了一眼，心中奇怪：「小姐買藥材做什麼？」

　　「山人自有妙用。」

　　雖然不知道她想幹什麼，不過是主子的吩咐，清風自然會照辦。

　　第二天一大早，清風就離開了衛府。

　　與此同時，顧清瑤卻覺得坐立不安。

　　她能感覺到，受過家法醒來后，衛靈綰就變了。

　　行事說話不像之前那麼衝動，一點就著，甚至還能低頭和人致歉。

　　最關鍵的，還是那副畫。

　　如果不是她急中生智，讓弄墨叫了松哥哥出去，他就會看到那副畫了。

　　對於這一切，別人可能會認為，衛靈綰是長大了，懂事了。

　　可顧清瑤卻覺得，真相絕對不止這麼簡單。

　　潑墨山水，寫意風流，這絕對不是衛靈綰可以畫出來的。

　　除非，她不是衛靈綰！

　　清風到了下午才回來，手上還拎著一個大包袱。

　　「都買回來了？」

　　衛靈綰興緻沖沖的打開，清單上的藥材一樣沒少，還有一個小丹爐。

　　「小姐買這麼多藥材回來做什麼？還買了丹爐？」

　　清水知道，清風一大早就被小姐指派出門，卻沒想到是去買了這些東西。

　　「小姐，你該不會是要修仙煉丹吧？」

　　「怎麼？不行啊？」

　　少女攏起包袱，抬步就要往外走。

　　白日里，她已經讓清水收拾出一間空屋子，正好拿來用。

　　才走到門口，一個小丫頭突然急匆匆的進了門。

　　「三小姐，表小姐來了，說是要見您。」

為了一口餓

第九章 南淮，我來找你啦！

　　氤氳的茶香，沉默到極致的氛圍，還有下首坐著的顧清瑤。

　　衛靈綰素來不喜歡喝茶，象徵性的抿了一口，便又放回原處。

　　「姐姐你還是這般，不愛品茶。」

　　我愛不愛喝茶，和你有關係？

　　少女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所以你來我這兒，就為了說這麼句廢話？」

　　瞧見她被自己哽得說不出話，衛靈綰的心情頓時好了不少。

　　按照計劃，這個時候她應該在給南淮煉藥了，結果卻被這個不速之客打亂。

　　顧清瑤咬著下唇，一遍遍告訴自己，不能生氣，不能生氣，她總得探出這人，到底是不是衛靈綰。

　　「姐姐誤會了，其實妹妹這次來，是想要與姐姐和解的。」

　　見對方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繼續道。

　　「我與姐姐同為衛家子女，這般敵對，會讓長輩憂心的。」

　　衛靈綰差點沒被她這話笑死。

　　同為衛家子女？

　　你怕不是還沒睡醒？

　　「我說顧小姐，這都下午了，你怎麼還在做白日夢？你一個姓顧的，怎麼就成了我衛家的子女了？

　　還是你覺得，我母親真的會認你為義女？」

　　顧清瑤被她這話刺的，面頰肉眼可見的變紅。

　　雖然衛夫人再三保證，一定會將她認為乾女兒。

　　可她到底還是不應該，這麼急著說出來，而且還是在衛靈綰面前。

　　手絹被攥得死緊，顧清瑤的眼眶，也已經被逼紅。

　　「清瑤知道姐姐不喜歡我，怨我搶走了夫人的注意力。

　　可我是真心把夫人當做母親的，姐姐又為何這般不願意認我呢？」

　　只要處於弱勢就要落淚，衛靈綰對她的這番操作，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不過她既然問了，自己就滿足她唄。

　　「想知道是吧？好，我告訴你。

　　從邊關回來的這幾個月，算上昨天那次，我也才參加過兩次花宴。

　　那麼問題來了，為什麼我第一次參加花宴，你的手帕交白婉寧，就知道我是個大字不識一個的草包呢？」

　　瞥見她緊握在一起的雙手，衛靈綰笑得有幾分嘲諷，繼續道。

　　「還有上次我打你的那一鞭子。

　　你說怎麼就那麼巧，我剛打了你，祖母就突然出現了呢？」

　　「對了，今天清風出門的時候，我順便讓她打聽了一下。

　　我都沒想到，自己竟然變成了，一個狠辣又粗俗的惡毒小姐。

　　倒是你顧清瑤，竟是京都人人讚頌的衛家閨秀。」

　　衛靈綰每說一個字，顧清瑤的臉色就白上一分，到最後，連血色都沒有了。

　　「就憑這些，你覺得我還會承認你嗎？」

　　往日所做的事都被知曉，可顧清瑤不能認，她撐著一口氣道。

　　「沒有證據的事，還請姐姐不要胡說八道！」

　　「我是不是胡說八道，你心裡應該有數。」

　　衛靈綰灌下一大口茶，心中道了一聲暢快，也懶得再和她糾纏。

　　「話我已經說完了。清風清水，送客！」

　　「顧小姐，請吧！」

　　她就是衛靈綰！

　　雖然連續被懟得啞口無言，顧清瑤還是試探到了結果。

　　這人就是衛靈綰！

　　她對曾經發生過的事情，記得清清楚楚，如果是冒牌貨，不可能會知道這些，甚至還記憶猶新。

　　也就是說，衛靈綰從回來的那天起，就在藏拙！

　　什麼刁蠻任性不識字，全都是她裝出來的！

　　又是一個漆黑的夜，寧王府里，依舊只有主屋的燈亮著。

　　一個黑衣人正跪在輪椅前，彙報自己查到的消息。

　　「王爺，屬下已經證實。

　　十年前，顧將軍的確接到了皇上的密令，查探您受傷的原因。」

　　「只是不知為何，後來他突然被安了個貪污的罪名，然後畏罪自殺了。

　　而顧夫人將唯一的女兒送往京城后，便帶著所有家僕一同赴死。」

　　顧清瑤！

　　顧將軍僅存的女兒，現在就借住在衛家。

　　莫辰淮不可避免的懷疑，如果顧將軍查到了什麼消息，那麼衛將軍，會不會也是知情者？

　　他可還記得，十年前的顧將軍和衛峰衛將軍，是親密無間好兄弟。

　　既然如此，那些隱藏在黑暗下的真相，衛峰說不定也知道一二。

　　而她想要知道這些真相，就勢必要接近衛家人。

　　衛靈綰！

　　莫辰淮溫柔的輕撫著紙上的名字，眸子里卻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衛靈綰的葯練得很順利，順利到她成功用完所有靈氣，最後只得了一小瓶。

　　葯要趁熱吃，所以今天晚上，就去找南淮美人吧！

　　等清風清水都睡下，她輕車熟路的離開衛家，摸到了寧王府。

　　王府內只有一盞燈亮著，在夜色中尤為顯眼，衛靈綰緩了口氣，接著便毫不猶豫的推開門。

　　「南淮，我來找你啦！」

　　「衛姑娘。」

　　莫辰淮放下書卷，沒有一絲意外。

　　早在她進入王府的那一刻，他就已經知道了。

　　「我都說了，你可以喊我綰綰的。」

　　莫辰淮淡笑不答，無聲的拒絕，衛靈綰也不在這上面糾結。

　　「對了，我今天是來給你送葯的。」

　　說著，她便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精緻的瓷瓶，放到莫辰淮手裡。

　　「一天一顆。等你吃完了，我再送新的過來。」

　　看著手裡的瓷瓶，莫辰淮半晌都沒有應話。

　　他的唇邊，雖然還帶著常見的笑意，可衛靈綰卻一點都感受不到。

　　原本雀躍的心情，像是被澆了一盆涼水，瞬間冷卻下來。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啊？」

　　她睜著一雙杏眼，問得十分誠懇，眸中還帶著幾分委屈。

　　莫辰淮偏首不去看她。

　　他對眼前之人，已經放下了太多的戒心，這不是一個好兆頭。

　　在衛靈綰眼中，莫辰淮這個動作，就是默認了自己回答。

　　她急切的想要證明，自己沒有害人之心。

　　「我不會害你的，真的！

　　你如果不信，我可以證明給你看。」

　　說著，她一把奪過莫辰淮手中的瓷瓶，毫不猶豫的倒出一顆葯，咽下。

　　因為動作太過急切，她眼眶染了一圈紅，聲音也有幾分哽咽

　　「這些葯是我根據你體內的毒，一點點配出來的，對你的身體大有裨益，絕對不會有壞處。」

　　在來這個世界之前，她也是衛家的掌上明珠，被周圍的親人朋友寵著長大，何曾被人這般懷疑，受過這些委屈。

　　越想衛靈綰就越氣，她像是賭氣一般，將玉瓶重重的嗑在桌上。

　　「反正葯我已經做出來了，你愛吃不吃！」

　　說完，她便頭也不回的離開房間。

　　身後，莫辰淮的五指捏在一起，久久沒有鬆開。

　　「韓英，把它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