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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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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王不過霸] 庶族無名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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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4 00:18:1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九章 後知後覺

    “將軍,又有有那郭太的消息了!”典韋大步沖進來,對著陳默道。

    “哦?”陳默聞言卻也不著急,指了指地圖道:“在何處,畫出來。”

    “這……”典韋看著地圖,抓了抓頭皮,抬頭看向陳默道:“猗氏在何處。”

    “教你平日多人些字,跟大郎學學。”陳默無奈的在地圖上點了點:“他們出現在猗氏。”

    “在猗氏東北的韓家鄉一帶。”典韋一把將筆桿握在拳中,端詳著地圖,卻遲遲不落筆,半晌才看向陳默道:“這地圖上如何分方向?”

    陳默:“……”

    “猗氏東北是吧?”陳默從典韋手裡接過筆在地圖上畫了個紅圈,同樣的圈子,在地圖上還有七個,都是這些天傳回來的情報。

    “韓家鎮沒事吧?”陳默將筆掛在筆架上問道。

    “沒有,韓家鎮在發現賊蹤之後,第一時間燃放烽火,按照將軍吩咐,末將麾下人馬分作十隊,一旦發現烽火,便拖著樹枝向烽火燃放的方向進發,做大軍馳援之相,同時四周各處鄉莊也會燃放烽火警示四周,賊人眼見無機可趁,盤桓半日後,見援軍果然到來,便率軍撤退了。”典韋搖了搖頭,陳默做的鄉里聯防,當年可是將東萊一帶的山賊逼得餓死了許多,如今放在這裡,同樣適用。

    “命人通知滿寵,鹽監之事,交由高順便可,命他儘快趕來這裡,有要事與他商議。”陳默笑道,他此番來河東,可不只是剿匪,還要將河東的權利拿在自己手中,如今自己佈置的局已經做成,以安邑為中心布了一個口袋陣,郭太要不想餓死,只能往安邑去。

    “喏!”典韋答應一聲,領命而去。

    ……

    “這陳默究竟是何意思?”安邑,衛家祖宅,其實衛家在河東紮根多年,家族產業早已遍佈河東,往日裡,河東風吹草動都逃不過衛家的耳目,但如今,陳默一來,第一件事便是封城,接者鄉里聯防,的確讓郭太等人難以攻略郡縣,但衛家在各地的商鋪,幾乎都空了。

    原本,衛家在得知陳默竟要娶蔡邕之女時,心裡多數人是膈應的,畢竟蔡琰容貌才華,衛家也是有人覬覦的,甚至不少人在陳默還沒來的時候,已經準備給陳默一個下馬威了,只要陳默到了安邑,以衛家的手段和人脈,把陳默控制死是絕無問題的,就算他手中有兵也沒用,兩千兵馬,衛家的家僕、護院加起來都不止這個數。

    陳默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別想在河東有所作為,更別說剿匪了。

    現在陳默到了河東,但卻跟他們想像中的不太一樣,第一步就是封鎖鹽監,不等衛家反應過來的情況下,便將數縣以太守名義控制,等陳默逐步將各城盡數控制,只余安邑的時候,衛家突然發現,他們被孤立了。

    給陳默準備的手段壓根沒用上,更要命的是,陳默封鎖各城,對於討賊來說,那自然是有利的,但于衛家而言,衛家在各縣的鋪面幾乎都跟衛家斷了聯絡,財貨無法流通,這其中的損失,外人恐怕連想都不敢想,衛家的商鋪可是覆蓋整個河東的。

    拉下臉來去請陳默通融,陳默卻再三推脫,態度倒是頗為禮貌,甚至還款待衛家派去的人,耐心解釋,一副為大局著想的樣子。

    但衛家掌權者也都是經歷過世故的人物,哪不知陳默這看似客氣以禮相待,但實際上根本就是一步步鎖死他們的出路,削弱和打壓衛家,而且這手段,比直接上來明刀明槍的跟你來要可怕的多。

    要是陳默真的上來就帶兵來找茬,衛家反而不怕,這天下悠悠眾口,就算你今天把衛家重創,日後也絕對能讓你連本帶利的吐出來。

    但陳默所為,卻是一步步變被動為主動,現在基本可以確定,陳默那客氣的表面下,對衛家不懷好意。

    衛覬跪坐在桌案後,他的桌案上擺著地圖,沒有聽旁人的議論,眉頭卻是越鎖越深。

    “不知好歹,我等這般軟語相求,他卻還是推拒,待這次賊患過後,看他在這河東之地還有何立足之地!”一名年輕人冷哼道。

    “夠了!”衛覬有些聽不下去了,拍了拍桌案,看向四周的族人,心中突然生出一股無力感,這麼多人,只看出陳默在為難他們,就沒一人看出衛家真正的危機?

    “家主!”眾人見衛覬動怒,聲音頓時沒了,一個個疑惑的看向衛覬。

    “調動我們所有能夠調動的人力,修固城防,準備作戰吧。”衛覬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十五歲的少年郎,心機卻是頗為深沉啊。

    “家主!”一名年輕族人皺眉道:“陳默這般扶我們衛家臉面,我等難不成還要幫他?”

    不說蔡邕要將女兒嫁給陳默的事情是否是真的,單單就陳默入河東以來,根本不把他衛家放在眼中這件事,眾人對陳默的怨氣就極重。

    “幫他?”衛覬抬頭,看著這些到現在還沒有搞清楚狀況的族人,無奈搖頭道:“現在是自救,諸位難道未曾發現,陳默將各縣已然通過這種鄉里聯防的手段連接在一處,唯獨安邑一帶未有做任何佈署?”

    “就算他做,我等也不能幫他!”那人梗著脖子道,衛家這麼多年來,從來沒在河東的地界上,吃過這麼大的虧。

    “蠢貨!”衛覬忍不住站起來,一腳踹翻桌案,指著那族人罵道:“現在不是我們幫不幫人家,而是人家是否願意幫我們,就剩下安邑一帶未曾佈署,也就是說,現在對郭太而言,最容易進攻的,反而是安邑,我衛家莊園、田產都在安邑,城外田莊九成是我衛氏所有,若陳默心狠一些,只需放任郭太來攻,我衛家數百年積累,便要毀於一旦,還想叫人家不能立足,從那陳默封鎖鹽監、蒲板開始,他已經在此立住了跟腳,如今衛氏想要生存,還得看陳默的!”

    “這……”

    衛覬向來溫文爾雅,大家還是第一次看到他發如此大的火,但衛覬所言,實在讓人難以接受,一名老者道:“那郭太也曾受我等恩惠,況且安邑城池堅固,城外更有重重壁壘阻隔,郭太也沒膽量來攻吧?”

    衛家在河東紮根數百年,莫說安邑,從桑泉到安邑這一片最肥沃的土地,至少有一半田產是衛家的,而安邑這裡,作為衛家大本營,城外十裡之內的耕地,基本都是衛家的,若論財力之雄厚,衛家可不下當世任何一家。

    “恩惠?”衛覬歎了口氣道:“遠叔,郭太助我等驅除敵對,你們暗中支援郭太鹽、糧草以及鐵器,莫非真以為我不知?昔日那算是交易,但並非什麼交情,更非恩義,如今他們被陳默逼得走投無路,如何會顧忌那些?他們是賊寇!”

    “家主,現在該如何是好?”衛覬如此一說,眾人頓時慌了,看著衛覬道。

    “按我之前所言,加固城防,此外城外塢堡也需著人駐守,層層防禦,遠叔持重,便由你帶著一些田契、房契去見陳默,衛家願意全力支持使君,並願獻上田契,待賊人退後,願意資助郡府十萬石糧草,三百名精壯之士。”

    “家主,過了吧?”幾名年輕族人皺眉道,這麼多東西,哪怕是衛家,也要傷筋動骨了。

    “多?”衛覬歎了口氣道:“我只怕他不收。”

    以陳默的手段來看,要說陳默在來河東之前,沒猜出衛家有意針對的話,衛覬是絕對不信的,但這才是那陳默可怕之處,笑眯眯的將刀子一點點捅進你胸口,做事卻是雷厲風行,果決異常,根本不給這邊反應的機會,就將你給扔進了陷阱裡。

    與這樣的人為敵,絕不是衛覬想要的。

    至於蔡邕要將蔡琰許配給陳默,那是人家蔡家的事情,蔡琰已經被驅逐出衛家,跟衛家也就沒什麼關係了,因為這個,而得罪陳默這般的敵人,絕非智舉。

    “家主放心,我這便去辦!”衛遠答應一聲,立刻去找地契、房契,準備獻給陳默。

    衛覬又將目光看向其他人。

    眾人見狀不敢多言,連忙各自去指揮人手加固城防,搬運物資,同時通知城外鄉莊準備禦敵。

    這安邑一帶的農莊,多是衛家佃戶,衛家的命令有時候比朝廷的命令都要管用,統籌起來,卻是比陳默容易多了。

    衛覬的打算,是效仿陳默一般,希望這烽火狼煙,能夠嚇退來犯賊兵。

    衛家人忙碌了半天,衛覬一直在正廳中主持事物,直到傍晚時,突然衙署主簿跟幾名衛家家人沖進來。

    “家住果然妙算,那郭太真的帶領兵馬趕來了,我等在外的十幾個莊子都被郭太率兵摧毀,如今爭吵安邑方向而來。”

    “伯儒兄,這可如何是好?”那主簿有些焦急道。

    “莫慌,已有準備。”衛覬無奈歎息一聲道:“諸位隨我上城去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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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4 00:18:2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一十章 要求

    安邑城外,大批黃巾抹額的士卒集結,並未四面合圍,只是集結在西城外安營紮寨,更遠處,能夠看到騎兵在四處遊弋。

    相比于當年的黃巾軍而言,如今的黃巾雖然已經沒了當年那般聲勢,但卻更像一支軍隊了。

    “伯儒先生,如今城中郡兵不過八百,若賊人來攻,如何守住?”河東主簿看著衛覬苦澀道。

    “八百?”衛覬看了對方一眼,安撫道:“放心,衛家會組織家丁僕役守城,此外也請儘快安排人在城中多徵募一些士卒,所需用度,衛家會出一半。”

    郭太雖是流寇,但卻也不止是流寇,他們跟白波賊之間說沒有關係,那是扯淡,衛家的生意不說遍佈天下,但北方州郡卻都有耳目,否則郭太這上萬人的兵馬聚集起來,光是後勤,便能讓郭太愁死。

    “這府庫之事,需得太守……”主簿有些為難,河東自然有糧庫,只是這地方可不能亂開,以前或許還能不在意,但現在陳默已經實際掌控幾乎整個河東,他能不在意?

    “非常之時,還請莫要與我講國法,若安邑城破,什麼都沒了,包括你我性命。”衛覬瞥了主簿一眼道:“若到時使君怪罪,此番所用糧草,我衛家會補上。”

    “好!”主簿聞言心中倒鬆了口氣,若衛家願意填補空缺,那帳冊就能對上了,那陳默可不是好糊弄的主。

    衛覬也沒心思管主簿這些小心思了,一邊命衛家僕役拿起兵器上城協防,一邊觀察黃巾賊陣營,對方顯然也怕城中來個突襲,那些匈奴騎兵遊弋四周,一旦此刻城中出兵的話,匈奴騎兵可以立刻殺過來,截斷他們歸路。

    見對方如此精神,衛覬也放棄了趁其立足未穩偷襲的想法,從當年黃巾之亂到如今,在朝廷的圍剿下還能存活下來的黃巾賊,對於戰爭已經不再陌生,雖然人數不及當年,但若論戰力以及對軍陣的運用上,這些黃巾賊比之當年已不可同日而語。

    如今,衛覬也只能將希望放在陳默身上,儘量跟郭太拖延時間了。

    一夜無話,安邑這邊人心惶惶,黃巾圍城,便是當年黃巾賊鬧得最凶的時候,也沒曾打到安邑來,對於戰爭的恐懼是與生俱來的。

    次日一早,郭太率軍來到城外叫陣,衛覬想了想,派人坐吊籃下城,來到陣前,朗聲道:“我家家主派在下來詢問頭領,往日我衛家與將軍也有往來,不曾有半分虧待,今日如何兵犯我安邑?”

    郭太生的白淨,樣貌也不似匪類,反而頗有儒雅之感,見安邑城門緊閉,當下出陣笑道:“告訴伯儒兄,我等也是迫不得已,如今河東境內,只有安邑一城未被那陳默掌握,我等兵困馬乏,又無糧草,不得已,只能來此投奔伯儒兄,只要伯儒兄願意開城接納我等,你告訴伯儒兄,我可向他保證,于安邑必秋毫無犯!”

    那被派來的將士記下之後,匆匆返回城下,坐著吊籃上城,將郭太之言大概說了一遍。

    “告訴他,我非河東太守,此事我做不得主,若他真有意向大漢投降,我可向使君舉薦。”衛覬搖了搖頭,先不說他有沒有這個權利,就算不考慮這個,自己接納了郭太,陳默會不會將自己當做郭太黨羽一併收拾了?而且如今只有安邑一城,也養不起這麼多兵馬。

    那將士再度下城,將衛覬的意思傳達。

    “那便是要置我於死地了?”郭太聞言,冷笑一聲,不待那將士答話,陡然將手中的長矛擲出,刺穿了將士的身體。

    勒馬向前,緩緩來到陣前,伸手一把抓住長矛的矛杆,看向城牆的方向道:“攻城!”

    上次郭太擊敗淳於瓊三人所部,軍中輜重糧草可是都被他給奪了,攻城武器,郭太並不缺,一輛輛沖車開始朝著城門方向緩緩推去,弓箭手緊跟在後,大軍緩緩展開,朝著城池方向散開。

    衛覬面色有些難看,兩國交兵尚不斬來使,郭太這做法,可說是壞了規矩,一旦戰敗,下場可不會好,同樣的,衛覬這邊若是城破,同樣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備戰!”衛覬一揮手,事已至此,已無退路可言,他只能迎戰!

    冰冷的箭雨在空中短暫交匯後,開始分別落向城頭和黃巾陣中,一架架雲梯也再黃巾軍的推動下緩緩靠近城池。

    衛覬命人將早已備好的滾油澆在雲梯之上,正往上攀爬的將士不斷慘叫著滾落下去,衛覬又讓人將火把扔下去,十幾架雲梯很快便被火舌吞噬,燒毀,但後方的進攻卻在繼續,沖車已經到了城門下,開始不斷撞擊城門,衛覬早已命人用雜物將城門給堵住,一時間,想要通過撞擊城門來破城顯然不可能。

    便在此時,南城方向突然響起了警號,這是遭遇攻擊的信號,郭太佔據兵力優勢,自不可能只圍著一座城門打,這邊戰起,那邊準備好的兵馬也在賊將的指揮下展開進攻,想要趁機搶奪南門。

    衛覬也不著急,這是早就想到的,立刻命在城中待命的衛家家僕上城抵禦,不過相比於準備充足的東城而言,南城的防禦力就要薄弱許多了,頻頻被賊軍攻上城頭發生激戰,衛覬只得將另一支人馬也派上去死守,這才穩住南城局面,但西城這邊隨著火油告罄,新的雲梯搭上來之後,已經無力再阻擋,只能死守。

    短兵相接,雙方殺的昏天黑地,甚至危及都不惜親自上陣提劍殺敵,方才穩住局勢,也在此時,邶城方向又響起了警號。

    危及又命人傳令城中的另外兩隊人馬上城守城。

    一場仗,從清晨一直打到傍晚,郭太眼見城中的兵力似乎無窮無盡一般,也不確定這安邑究竟有多少兵馬,眼看天光漸暗,入夜之後,無論攻城亦或是守城,都更加困難,不願折損過多的郭太只得鳴金收兵,不過於安邑而言,對方沒有一戰而下,已經是最好的消息。

    “家主,家中僕役折損不少,戰死足有兩百餘人,傷者更不計其數。”一名衛家族老找到衛覬,發愁道。

    衛家家僕哪裡見過戰爭,這次也是仗著守城便利,若不在城上,恐怕早被人家打崩潰了。

    休要笑看兩百多人的死傷,這如果放在城外作戰,就衛家這些僕役的素質,恐怕早就潰不成軍,狼狽逃奔了。

    “將城中醫匠、醫工都請來,能救的,務必救回,不能救的,其家中多給些補償,讓他們走的安心些。”衛覬歎了口氣,這也是給活著的家丁一個榜樣,這個時候,可不能吝嗇錢財。

    本來兵力、戰力就不如人家,倘若士氣上也輸了,那不如直接開城投降吧。

    “這就去辦。”那族老答應一聲,轉身離開。

    衛覬站在城頭,看著遠處的大營,心中卻在猜測著對方究竟還有多少糧草,若是沒糧,又撼動不了陳默,為何不逃離河內?說明對方糧草至少還夠用,上次淳於瓊他們究竟有多少糧草被人給搶了?

    如果對方糧草充足的話,這安邑能支撐幾日?

    陳默……希望你能點到即止吧,否則就算讓你得了河東,也不過是個殘破的河東。

    ……

    另一邊,陳默大營,衛遠看著眼前彬彬有禮的陳默,心中有些煩躁,這十五歲的少年郎,斟酒這麼能夠沉住氣?

    “使君!”衛遠舔了舔嘴唇,看著陳默道:“在下來時,已經看到黃巾賊蹤跡,恐怕是奔安邑而來,請使君以大局為重。”

    “先生莫急。”陳默笑道:“莫看如今徵募了這許多將士,但多半卻都是剛剛徵募的民勇,讓他們搖旗吶喊尚可,但要上陣殺敵,恐怕多半是平白送命,安邑安危固然重要,然這些將士也是各城徵募而來,我不能用他們的命,去換另一些人的命啊。”

    “使君!”衛遠站起身來,不滿的看向陳默,卻被一旁的典韋瞪了一眼,又默默地跪坐下來,深吸了一口氣抱拳道:“這些是我衛家在鹽監、桑泉、解縣以及猗氏的部分田產,核算下來,萬畝良田是足夠有的,此外還有在洛陽的一處房契,價值不菲。”

    “不是這個問題。”陳默敲了敲桌子,指了指典韋道:“我等此番奉詔出兵,有徵募之權,卻無徵募之錢,伯儒先生既然讓你帶這些來,應該知道我如今所缺,這番好意,默是頗為感激的,但此番新募將士、也需要更多錢糧來供養,若伯儒兄真有此意……得加錢。”

    “莫要欺人……太甚!”衛遠一拍桌案,典韋默默地拎起自己新打的鐵戟,終究還是沒有站起來,最後兩個字,聲音也低落下去。

    “先生也莫欺我。”陳默看著衛遠微笑道:“據我所知,安邑城外大半田產,皆是衛家所有,此外從桑泉到鹽監再到聞喜,衛氏兩天何止百萬,這河東就這麼大地方,衛家便有數萬佃農,我如今雖為河東太守,但河東之民多半卻要聽衛家的,你叫我如何安心?”

    “這些田契,先生拿回去,以衛家之能,安邑城池之利,應該可以守上些時日,請伯儒先生想個兩全之策再來找我。”陳默起身道:“典韋,送客!”

    “喏!”典韋上前一步,對著衛遠道:“先生,請!”

    “使君,還可再談……”衛遠有些不甘心,衛覬給他的並不只是這些,他原本以為這些已經夠了,但如今看來,自己把事情給搞砸了。

    “不必,衛家拿出誠意之時,我自有破敵之策,且回吧。”陳默已經向後堂走去,聲音遠遠傳來。

    衛遠歎了口氣,只得在典韋的護送下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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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4 00:18:3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一十一章 洞局勢陳默設計,識人心衛覬示好

    “將軍,我們真要出手?”典韋回來,看著陳默道。

    “不然怎的?真看著安邑城破?”陳默點了點頭:“現在郭太被我聯防之策逼得走投無路,糧草無多,但若真讓他們攻入安邑,這群人立刻就會恢復戰力,而且有了安邑作為根基,哪還會怕我們,現在我們手下這些兵有多少戰力,你該清楚,若真到了那一步,衛家可能沒了,但我們恐怕還要跟郭太耗許久。”

    陳默放下手中竹簡道:“況且還有白波賊在側虎視眈眈,若不能儘快除去郭太,我們便要腹背受敵了。”

    “另外。”陳默起身,拍了拍典韋的肩膀道:“我知你對世家沒有好感,但就像尋常百姓也有刁鑽潑賴之人一般,若單以好壞來區分人的話,士族之中,你所謂的好人可能更多一些,但這世上的事不是以單純的好壞來看的,士人需防,但也得用,如今衛家在河東影響太大,所以需削弱一番,也讓其知道我們不好惹,但氣勢我們之間並無私怨,今日之局,不過雙方利益不同而已,但此戰之後,衛家想要再有發展,便需依託於我,這個時候,就該用了,而且我敢保證,只要我們強盛,他們會比任何人都忠心。”

    典韋出於其經歷,對於世家並無好感,但陳默要坐穩河東,甚至將來吞併並州,不可能脫離世家,典韋是陳默比較看好的大將,所以這些事,他願意跟典韋詳述。

    “將軍比我年幼,卻比我有學問,典韋聽將軍的。”典韋點點頭,他不笨,只是有時候能用拳頭解決的問題不想多做考慮,而且這些走江湖的遊俠,有他們的做事規則,如今為將為官,觀念之間的轉變是需要一個過程的。

    “當然得聽我的,我是將軍!現在還是太守。”陳默笑道。

    “還有一事,他們說,應該改口叫將軍主公了。”典韋看著陳默道。

    “暫時不必。”陳默搖了搖頭道:“先把河東坐穩,我如今尚未有開府之權,不過也快了。”

    一個稱呼,其實陳默不是太看重,至少眼下,身邊的人雖然不多,但卻對陳默還是頗為認可的,這種時候,沒必要為了一個稱呼勞心費神,這是個水到渠成的事情,實力、影響到了,該換的時候自然就換了。

    至於眼下,更重要的是將河東經營好。

    “去把大郎叫來,我有事吩咐。”陳默笑道。

    “喏!”

    很快,大郎進來。

    “有件事,你去辦。”陳默看著大郎道。

    “何事?”大郎問道。

    “去見一見于夫羅,就問他,匈奴一直以來與我大漢交好,為何此番從賊?”陳默笑道:“若他願意將郭太的人頭送來,我不但赦其罪,他日更願意助他奪回單于之位。”

    于夫羅乃匈奴羌渠單于之子,前年張純造反,先帝詔南匈奴出兵配合平叛,當時的左賢王于夫羅率兵前去平叛。

    只是當時南匈奴人擔心漢庭會連年徵召,大批反叛,趁著羌渠主力被派走攻殺羌渠,又擁立現在的須卜骨都侯為單于,于夫羅自然也就回不去了,只能滯留河東一帶。

    “告訴他,郭太終究是賊寇,而我乃河東太守,羌渠單于乃是為助我大漢被殺,今若左賢王願意歸順,我大漢不會虧待朋友!”陳默笑道。

    他之所以遲遲不動手,一來是希望借郭太之手打壓衛氏,二來也是對這些匈奴騎兵有些頭疼。

    雖然沒見過,但陳默學兵法時也研究過騎兵的打法,來去如風,敵進我退,敵疲我擾,敵退我進,這是最適合騎兵的打法,而對方若真用這種打法,陳默一時間也想不出破敵之策。

    匈奴人還不是那種會跟你死磕的軍隊,就像蔡邕之前所言,真遇到困難,匈奴人會一哄而散,想要聚而殲之,地利很重要,但偏偏河東一帶,陳默找不到適合的地勢,如果白波谷在自己手中,陳默倒是有想法搞一搞,但現在,以除郭太為主,陳默不想節外生枝的去招惹白波賊。

    而陳默布下的鄉里聯防,能擋住郭太的退路,匈奴人若一心想走卻攔不住,倒不如想辦法將這支匈奴兵納入自己麾下,以後攻略並州之後,陳默對河套之地還是有些念想的。

    “喏!”大郎點點頭,答應一聲後,轉身離開。

    ……

    “伯儒,那陳默欺人太甚!”衛遠繞道回到衛家,將與陳默的談話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憤憤不平的道:“我衛家這些田產,皆是祖輩兢兢業業所得,他這是何意?莫不成真要逼死我們衛家?”

    “不至於。”衛覬搖了搖頭,仔細思索著陳默這些話,衛家田產何止百萬畝,陳默是個聰明人,而且是很理智的那種,他肯定不願意跟衛家魚死網破,於他而言,並沒有好處,很快,衛覬想明白了:“他真正擔心的,是我衛家在河東的影響力,只是這一帶,我衛家佃戶便有數萬之眾,安邑幾乎是我衛家私產!”

    衛家這些田產的確都是一代代積累下來的,但安邑作為郡治,安邑人口卻多半是衛家佃戶,陳默這是擔心自己被衛家架空。

    “遠叔,我寫一封書信,你再去一趟,衛家願意獻出安邑一帶的全部田產。”衛覬攤開一卷竹簡開始書寫,一邊說道。

    “這……”衛遠有些震驚的看向衛覬:“家主,安邑乃我衛家根基所在,這安邑田產可是占了我衛家三成田產!”

    “還有我衛家所有佃戶戶籍。”衛覬笑道:“目光需放長遠些,不交,我衛家經此一戰,必然重創,若交,不但可避開此劫,而且……或許也是一次機遇。”

    陳默手段雷厲風行,做事果決,如今看來野心也不小,這些田產、戶籍也算衛覬的一次投資,這少年郎未來,定不會蜷縮於河東,或許衛家可以借此機會走出河東,重現先祖當年輝煌。

    “他?”衛遠皺了皺眉,自然聽懂了衛覬在說什麼,心中卻是有些不信。

    “相信我,此子他日絕非等閒,與之交好沒有壞處。”衛覬微笑道,至於陳默娶蔡琰,家中那些子弟的心思,衛覬如何不知,只是懶得理而已,當初因為這事惡了蔡邕,結果蔡邕一狀告到天子那裡,令衛家在官場上失了許多人脈,如今人家蔡邕嫁女,一群人卻在這裡上躥下跳,此戰之後,家族也確實該清理一下了。

    陳默這位少年太守,一看就不是心慈手軟的主,為避免這些人日後招惹到陳默,衛覬已經做好此戰之後仔細整肅一遍家風的準備。

    “那王司徒那裡……”衛遠有些遲疑,衛覬這明顯是要向陳默投誠,但王允雖然沒有明說,但肯定不想陳默好過的。

    “王子師?”衛覬冷哼一聲道:“前次派來的淳於瓊三人貪功冒進,征討賊人不力,反倒是兵敗逃亡時,奪了我不少糧食,此番陳默前來平叛,手段比之淳於瓊三人高了不止幾許,卻被他如此針對,識人不明還嫉賢妒能,憑他也想與董卓鬥?早晚不得好死,我可不願讓我衛氏與其一起陪葬!”

    說到這個,衛遠就有些心疼,上次淳於瓊等人來征討郭太,衛家可是鼎力支持的,結果被人家稍稍引誘便冒進,結果差點全軍覆沒,結果臨走時,還將衛家的幾處糧鋪給劫了,反倒是陳默這次來,雖說對衛家並不友好,但短短一月時間,便將整個河東局勢掌控,逼得郭太就差賣褲子了。

    這麼看起來,那王允確實沒什麼前途。

    “對了。”衛覬想了想道:“你離城之後,通知各縣,為陳太守捐贈十萬石糧草以作軍資。”

    陳默的軍隊,就算上那些臨時徵募的,也不過六七千人,根本用不到十萬石糧草,這些糧食算是衛覬給陳默招兵買馬用的。

    衛遠點點頭,十萬石糧草比起安邑這裡的良田來說,什麼都不是,當下答應一聲,跟衛覬領了書信,又帶上安邑一帶的所有田契和衛家佃戶的戶籍再次連夜離城,去尋陳默。

    另一邊,大郎也抵達了郭太大營。

    郭太和于夫羅如今雖然聯合,但兩家軍營卻是涇渭分明。

    “王,營外有人自稱洛陽故友,想要見您!”于夫羅麾下一人來到于夫羅帳中,躬身道。

    “洛陽?”于夫羅愕然的看著對方,自己再洛陽何時有了故人?自己去過一次洛陽,但好像多數人都不怎麼搭理自己,怎麼現在冒出來一位故友了?

    “請他進來!”于夫羅起身道,不管怎樣,對於大漢,于夫羅還是心存敬畏的,只是當看著一名十七八歲的少年來到自己面前的時候,于夫羅還是有些茫然,這少年……莫不是自己跟哪個娼館女子所生?

    大郎被于夫羅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微微一禮道:“河東太守帳下武義,見過左賢王。”

    “河東太守!?”于夫羅看著大郎,睜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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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施離間郭太伏法

    河東太守,若在往日,並沒有什麼威懾力,但現在……

    于夫羅緩緩地站起身來,看著眼前的少年,冷哼一聲道:“河東太守害的我部將士折損了不少,還敢讓你來?莫非是要你送死不成?”

    “不,是來救你!”大郎說著,緩緩地拔出自己的佩刀。

    “大膽!”于夫羅面色一變,周圍的護衛迅速圍上來,將大郎圍成一圈。

    “匈奴人……”大郎淡淡的瞥了一眼周圍的匈奴勇士道:“這般也配稱勇武?”

    將刀往地上一插,大郎昂首道:“刀便在此,我主讓我傳話與你,若你覺不妥,可殺我,但請用此刀。”

    “退下!”于夫羅看了看地上直晃悠的刀,再看看一臉冷漠的大郎,擺了擺手,示意四周的護衛退到一旁,重新坐下來道:“不知河東太守讓你傳何話?”

    “郭太,叛賊也,其名不正,其勢不久,左賢王與此人合作,必被此人牽連,此番我主前來,便是奉命誅殺此人,但念羌渠單于乃因助我大漢而死,而左賢王更是有功于我大漢,是以我主想對左賢王網開一面。”大郎沉聲道。

    “網開一面?”于夫羅看著大郎道:“你可知我等有多少人馬?”

    “不管多少人馬,都是無根漂萍!”大郎淡然道:“沒有補給,居無定所,我主只是在各地設立烽火臺,便叫爾等無所遁形,左賢王可知,我主曾于汝南,以不足兩千之兵馬,大破四萬葛陂賊?如今郭太從者雖眾,但想來也無當年葛陂賊之勢吧?而我主如今麾下有司隸校尉部人馬,又得河內精兵,各鄉還有鄉勇,從者雲集,比之昔日,兵力多了何止一倍,汝等尚未見過我主兵馬,便已經被迫的無所遁形,當真開戰,左賢王以為你們能勝?”

    于夫羅聞言皺眉道:“真有這般厲害?”

    “左賢王若是不信,可問問郭太。”大郎淡然道。

    左賢王站起來,來回踱步,隨即又看向大郎:“那使君可有條件?”

    “郭太首級。”大郎沉聲道。

    “這不可能!”于夫羅斷然道:“郭太是我朋友,我們匈奴人也知義氣。”

    “郭太是賊,而左賢王有功于我大漢,乃是我大漢之臣,你是官,官與賊,如何成了朋友?”大郎搖頭道:“此外,我主也答應願意收容左賢王所部,他日甚至可以助你奪回單于之位,我大漢能助你,那郭太可能助你?”

    “此言當真!?”于夫羅聞言目光一亮,看向大郎道。

    “自然!”

    “我如何信你?”

    “我主已書一份太守詔令,只待我主穩定河內,便可助你重奪單于之位!”大郎從懷中取出一封詔書交給于夫羅。

    于夫羅看完之後,沉吟片刻,看向大郎:“只是郭太麾下之兵遠勝於我,要殺此人不易。”

    “我主有一封書信於你,可助你斬殺郭太!”大郎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交給于夫羅道。

    “直說便是,你們漢人做事,就是這般不痛快。”于夫羅接過書信,有些不滿道。

    “我記不住!”大郎一臉淡定。

    于夫羅:“……”

    默默地低頭去看書信,突然不太想理這人了。

    ……

    陳默大營,這一次衛遠沒有廢話,將安邑田契以及衛家佃農戶籍盡數交給陳默道:“此乃我衛氏最大誠意,若使君還不肯發兵,我衛氏只能與郭太拼命!”

    還好,衛家有懂事的人。

    陳默將那些田契讓人收起來,隨後起身道:“先生放心,默此來便是為破賊二來,安邑乃我河東郡治所在,怎能讓賊人攻破?”

    衛遠點點頭道:“不知使君可有破敵之法?賊勢眾多,又得了不少輜重,只我衛氏,恐支撐不了三日!”

    “放心,破敵之法已有。”陳默起身笑道。

    “那何時出兵?”衛遠急忙問道。

    “現在!”陳默示意典韋去集結兵馬道:“明日天明,可抵達安邑。”

    “這般快?”衛遠突然懷疑,就算自己沒拿來這些東西,陳默也會出兵。

    “郭太雖眾,但終究不過一介草寇,我已設下計策,天明時當見分曉,先生可願與我同往?”陳默笑道。

    “久聞使君用兵如神,若能有幸一觀,遠之幸也。”衛遠點點頭,他也很好奇,陳默是如何破敵的,差點將衛家逼入絕境的郭太,在陳默眼中就這般不堪一擊?

    “走吧!”陳默笑了笑。

    陳默在這裡屯駐了三千兵馬,雖然大多都是新兵,但經過這些天佇列訓練,至少軍陣看上去頗為嚴謹,這些兵馬,真的拉去打仗,自然不及陳默原本的精銳,但若是打順風仗,卻是足夠了。

    三千兵馬浩浩蕩蕩連夜本想安邑。

    ……

    安邑,郭太大營。

    “渠帥,于夫羅派人前來,說已有了破敵之策,請您過去商議一下入城之後的事情。”一名黃巾將領進來,對著郭太一禮道。

    “破敵?”郭太聞言有些驚訝道:“恐怕那蠻夷又想框我出兵。”

    于夫羅帳下都是騎兵,攻城戰是用不到的,攻城兵馬還不都是用他的人?

    “渠帥,我們拼死殺敵,這破城之後,卻要跟那于夫羅共分,兄弟們都頗有怨言!”黃巾將領皺眉道。

    “騎兵於我有大用。”郭太搖頭道:“不過他們的王或許可以換一換。”

    終究不是自己人,平日裡還喜歡在自己面前擺什麼左賢王的架子,一個連家都沒了的左賢王,還擺什麼臭架子?

    “那見不見?”黃巾將領詢問道。

    “見,為何不見?于夫羅與我可是有兄弟之情,怎能不見?”郭太起身笑道:“通知各部,準備攻城,不管如何,今日都得將這安邑攻下來。”

    軍中糧草可撐不了多久了,若不能儘快攻破安邑,于夫羅就只能想辦法去劫掠那些鄉莊了,只是那些鄉莊不但會引來朝廷大軍,更重要的是,費盡力氣攻下,也得不到多少糧草,這也是于夫羅選擇攻安邑的原因。

    陳默設置鄉里聯防最噁心之處也正是這裡,攻鄉里,他們自然是能攻下的,但攻下來,也養不活軍隊,而想攻城池,四周都是鄉莊保護,就算攻到城下,四面八方的鄉里都會來救,孤軍深入討不得好,一不小心就會全軍覆沒,而那陳默卻似乎根本沒想過與自己正面硬碰,這個時候,郭太是有些懷念淳於瓊的,又送兵器鎧甲,又送糧草輜重,哪像陳默這麼難啃。

    不過郭太也有些好奇,于夫羅這胡蠻,能想出什麼破城妙計?

    當下帶了親衛便往于夫羅營中而去。

    兩方現在是合作狀態,相互串門也是常有之事,倒也並未有防備。

    于夫羅大營,還是如以往一般鬆散,郭太暗中不屑,這等軍營,自己若想收拾于夫羅,只需一個衝鋒便能讓于夫羅損失慘重。

    “渠帥兄長,快請入座。”來到中軍大帳,其實也就是一頂大一些的帳篷,于夫羅已經親自出來迎接。

    “好兄弟,聽說你有了破敵之策,我便立刻趕來。”郭太狠狠地給于夫羅來個熊抱,然後兩人並肩入帳,微笑道:“快與我說,有何破敵之策?”

    “請渠帥兄長入座。”于夫羅沒有直接說,而是坐在自己的主位之上。

    帳中人不多,但卻比往日多了一名少年,看樣貌,該是漢人,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淩厲之氣,哪怕站在人群中,那氣質也相當惹眼。

    “這位是……”郭太有些詫異的看向于夫羅。

    “正要與渠帥兄長介紹,這位便是此番破敵的關鍵。”于夫羅笑道。

    “哦?”郭太上下打量著少年,微笑道:“少年郎何方人士?”

    “徐州,夏丘。”

    郭太皺了皺眉,原本以為是河東哪家子弟,想要跟他合作,如今看來,應該是個遊俠吧?只是身上卻有股軍旅之氣。

    夏丘?有些耳熟啊。

    大漢天下,縣城有上千,郭太自然不知道遠在千里之外的徐州有哪些縣城,聞言也只是微微點頭道:“不知是何計策?”

    “簡單。”大郎看向郭太:“只要將你頸上人頭交給我主,此處黃巾軍,我主可以接收,左賢王也可入城。”

    郭太瞳孔驟然一縮,伸手按劍,警惕的看向大郎:“你究竟是何人?”

    “河東太守帳下軍司馬武義!”大郎淡然道。

    “于夫羅,這個玩笑並不好笑!”郭太眼角餘光看到帳外人影重重,心中大驚,強自鎮定道。

    “抱歉,羌渠兄長,你是賊,我是官!”于夫羅緩緩起身。

    郭太沒有說話,猛地彈身而起,卻並未奔向帳門,而是一劍劃開帳篷,轉身便想跑。

    “你走不了!”大郎早有防備,郭太彈身而起的瞬間已經拔刀在手,根本不給郭太沖出帳篷的機會。

    郭太揮劍格擋,大郎連劈三刀,一刀快過一刀,三刀一過,郭太痛叫一聲,卻是手腕被大郎連根斬斷。

    “噗~”

    刀光再起,郭太的慘叫聲戛然而止,大郎退開一步,讓開噴濺而來的鮮血,默默地歸刀入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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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收降        

    朝陽初升,安邑城內外都籠罩著一股緊張的氣息。

    更遠一些的地方,一支軍隊盤桓在此,步前進,卻也不走,似是在等待著什麼。

    “使君,賊人要開始攻城了!”衛遠焦急的找到陳默,躬身道。

    “應該不會。”陳默把玩著手中的烏鐵飛刀,聞言笑道:“莫急,我既然已經帶兵趕到,安邑便不會有事,要信我。”

    再往前,那郭太派出的斥候就該探查到他們的蹤跡了。

    怎麼信?

    衛遠心中焦慮,但看陳默的樣子也沒辦法,陳默麾下的將士,他也指揮不動,只能一直等著。

    直到日上三竿的時候,安邑方向突然升起了滾滾狼煙,不過與尋常狼煙不同,分作三柱,其中兩柱與尋常狼煙並無不同,但第三柱卻是斷斷續續。

    典韋見狀,策馬來到陳默身前道:“將軍,是我們的信號。”

    “燃狼煙。”陳默也沒廢話,直接讓人燃起狼煙,同時翻身上馬道:“各部將士起身,典韋,你為先鋒,給我攔住這幫黃巾賊。”

    “喏!”典韋聞言答應一聲,當即帶著自己本部人馬當先而行,陳默則指揮大軍緩緩朝著安邑方向開拔。

    ……

    “是信號,我主大軍已至。”于夫羅營中,已經將郭太人頭處理乾淨的大郎看到西邊升起的狼煙,將郭太人頭掛在一根長矛之上,扭頭看向于夫羅道:“左賢王,如今郭太已死,只需趁他大軍尚未察覺,立刻出兵攻擊!”

    “好!”于夫羅點點頭,命人響起了號角。

    一名名匈奴兵翻身上馬,在于夫羅的帶領下出營,直接奔著郭太大營而去。

    郭太麾下的黃巾賊尚未明白發生什麼事,突然便見那些匈奴人殺進營來,見人就砍,混亂中,這些黃巾賊也無人統帥,不少人見勢不妙開始奔逃。

    另一邊的安邑縣城,聽到這邊響起了號角,衛覬已經帶著人上城準備迎戰黃巾賊,卻愕然的發現對方的軍營自己先亂了。

    “賊軍之中發生了何事?”衛覬皺眉看著那邊,這麼遠的距離,看不清楚究竟,但廝殺聲即便隔著這麼遠依舊能夠聽到。

    幾名安邑將領聞言茫然搖頭,鬼知道那邊怎麼了,從這邊看去,最多能夠看到螻蟻一般的人在四處亂跑。

    “莫非是陳太守率軍趕到?”一名將領猜測道。

    “謹守城池便是,莫要輕動。”衛覬謹慎道。

    城中這點人馬,萬一這是郭太想出來的誘敵之計,貿然率軍出城,那安邑可就完了。

    “喏!”眾人聞言連忙答應一聲,但遠處的廝殺聲,卻著實叫人好奇對面軍中究竟發生了何事?

    而沒了郭太,又突然遭到友軍瘋狂進攻的黃巾軍開始潰敗,人數雖多,但統屬不一,根本沒法組成有效的抵抗,幾名黃巾將領匆忙間聚集起來的人馬,也很快便被匈奴軍擊散,原本還算整齊的軍營,好似一下子成了修羅地獄一般的存在。

    營寨的轅門已經被人打開,卻無人再駐守,一名名黃巾軍將士瘋狂的湧出,在匈奴人的驅趕下沒命狂奔。

    “左賢王,我主有令,不可殺戮太過!”大郎策馬來到于夫羅身邊,皺眉對著于夫羅道。

    陳默還指望收服這些黃巾軍為己所用,之前勝負未分,為奪人氣勢也就罷了,如今這些黃巾軍儼然已經沒了反抗之意,繼續殺下去,最後能活下來的有多少?

    “好!”于夫羅心中多少有些不願,但如今面對大郎的命令,卻也不得不尊,沒了郭太的聯手,他可沒信心去跟陳默作戰。

    一眾黃巾軍沖出大門,沒跑多遠便見一支漢軍人馬攔在路上,一名鐵塔般的漢子背插雙戟,策馬飛奔來到陣前,朗聲道:“我等乃河東太守麾下,此番反叛,朝廷只誅首惡,爾等只要願降,便絕不傷害爾等性命!”

    對方如何知道過他已然伏誅的消息?這個問題,此刻可沒幾個人會去思考,前有漢軍攔路,後又匈奴軍不緊不慢的追著。

    陳默皺眉看著還在不斷前行的匈奴軍,扭頭看向典韋道:“叫他們停下來,不得靠近!”

    “喏!”典韋點點頭,帶著人馬繞過這些黃巾軍來到前方,對著後方的匈奴軍粗聲喊道:“我主有令,匈奴軍立刻停下!”

    “此乃我主麾下第一猛將。”武義看向于夫羅道:“還請左賢王停止進攻。”

    “哦?第一猛將?”于夫羅眼中閃過一抹陰狠,陳默的架勢,他自然明白陳默想幹什麼,雖然已經準備跟陳默合作,但自己如同狗一樣被陳默呼來喝去,這讓于夫羅有些不爽,自己殺掉郭太,攻破郭太大營,也折損了不少人,憑什麼最後的好處卻是陳默來拿?

    微微示意了一下,麾下兩名勇士會意,突然帶著一彪人馬策馬出陣,直奔典韋。

    “左賢王,這是何意?”大郎皺眉看向于夫羅,手也握在刀柄上。

    “莫要誤會,他們聽不懂漢人言語,以為這位將軍是在挑釁我等,我這便將他們喚回!”于夫羅連忙笑道,大郎的刀法,他剛才可是見識過了,這麼近的距離,就算周圍的親衛最後能把大郎給殺了,他恐怕也得掛彩,一個不小心,命都可能栽在這裡。

    話雖如此說,但這麼近的距離,哪裡阻止的住,說話間,那兩支百人騎兵已經沖到典韋陣前。

    “嗯?”典韋虎目一瞪,厲聲喝道:“拒馬陣!”

    典韋帶來的這些將士,可都是西園一路訓練出來的精銳,不但訓練有素,而且都是上過戰場見過血的,典韋一聲令下,陣型立刻轉換,一排盾陣後方,一支支長矛迅速刺出,後方的弓箭手更是立刻拉滿弓弦,直接射出一排箭簇。

    那匈奴騎兵尚未沖到陣前,便有十幾人被射落馬下,典韋單人匹馬站在陣前,卻絲毫不懼,眼見這幫匈奴人過來,雙腿直接一夾馬腹,舞動著一雙鐵戟便頗為凶蠻的朝著對方本就薄弱的陣中沖去,迎面而來的兩名匈奴百人將直接被典韋兩戟斬落馬下,兩杆鐵戟猶如風車般轉開,頃刻間便殺透敵陣,四五名匈奴勇士跌落馬下,典韋猶不解氣,調轉馬頭繼續追殺,前排的匈奴兵眼見那一排排長矛猶如死亡森林一般,連忙勒馬,後方的弓箭卻再度射來。

    近距離,這一次死的更多,不少人調轉馬頭便想撤走,典韋卻已經策馬從後方追上來,掄起兩支鐵戟就砍,直把這些匈奴人殺的淒厲慘叫,狼狽奔逃,典韋卻猶不解恨,追著一路砍殺二十餘人,方才勒止戰馬,一雙虎目圓睜,森然的看向匈奴軍陣,怒吼道:“哪個是于夫羅,出來!”

    此刻一群匈奴人早被典韋這等兇殘之勢嚇到,哪怕只有典韋一人,一個個也是噤若寒蟬,不敢多言。

    于夫羅面色有些發白,他原本以為,這武義已經是陳默麾下極為厲害的人物,但如今看典韋那凶蠻的殺法,心中有些震驚陳默麾下武將的兇殘。

    此刻見典韋叫陣,有些猶豫的看向身邊的大郎。

    “走吧,左賢王放心,只要貴部不挑釁我主,沒人會動你。”大郎一邊說,一邊策馬往陣外去。

    于夫羅深吸了一口氣,也策馬跟上。

    “典將軍。”來到陣前,大郎對著典韋插手一禮道:“這位便是匈奴左賢王于夫羅。”

    “為何無故攻擊我部?”典韋瞪眼道。

    “典將軍恕罪!”近距離面對典韋,于夫羅不由得吞了口口水,策馬上前道:“在下並無此意,只是部將不通漢家言語,衝撞了將軍,請將軍切莫怪罪。”

    “使君有令,命你部散開,遊弋四周,將那些敗兵趕回來。”典韋指了指往四周逃散的黃巾軍道,陳默帶的人,除了典韋這一部,都是新兵,分散開不利,而且這麼多人,靠兩條腿也不好追,正好讓于夫羅的騎兵將這些人驅趕回來。

    “好,我這就下令!”于夫羅連忙點頭道。

    “記住,只是驅趕,不得隨意殺害,否則,若使君怪罪下來,莫怪本將拿你出氣!”典韋皺眉道。

    “一定,一定!”于夫羅連連點頭,心中卻是無比憋氣,他堂堂匈奴左賢王,如今卻被一個太守麾下將領吆喝,他突然有些後悔答應殺郭太了,不管郭太如何虛情假意,至少在態度上,郭太對他還是十分尊重的。

    當下,于夫羅將自己的部眾分作十隊,分頭向回驅趕那些黃巾潰軍。

    而陣前,眼見這些匈奴人都是聽陳默的,四周又有騎兵來回驅趕,黃巾軍已經沒了去路,只能一個個丟下武器,向陳默請降。

    陳默當下便開始安排人馬將這些黃巾軍的兵器收繳,再將這些人分開看押,畢竟就人數而言,對方的人數至少是自家的兩倍,而且陳默手下這些,多是新軍,陳默必須看緊一些,免得出現暴動,有于夫羅在側,一旦出現不穩,不但會有危險,而且還容易降低自己的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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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正式入主

    收降俘虜比較麻煩,陳默讓大郎帶人去將黃巾軍原本的營寨收拾一下,暫時屯兵,暫由大郎統領。

    “主公,這……”大郎有些為難道:“末將恐怕統領不了這麼多人馬。”

    光是黃巾降軍,便有六千多,再加上陳默帶來的三千新兵以及于夫羅的兩千多騎兵,上萬人的軍隊,包括陳默在內,都沒人統領過這麼多人。

    “于夫羅的人別管,讓他自己去管理,至於剩下的人,明日按照軍職,挑選出各級將官上報,記住,告訴他們只是暫代,若管的好,才能正式任命,你只需管住軍侯、軍司馬便可。”陳默拍了拍大郎的肩膀道:“你行的,前幾日我給你的吳子兵法,沒事時多多研讀,以後打天下,我們的人會更多,莫讓我失望!”

    大郎只覺一股暖流自心頭湧起,直往上竄,對著陳默便跪下道:“主公放心,便是死,武義也要助主公成就大業!”

    “你我從小一同長大,你是一路陪著我過來的,我不信你,還能信誰,快起來吧。”陳默笑道。

    “喏!”大郎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默默地起身,對著陳默一禮。

    當下,陳默帶著典韋以及典韋所部,一起進城。

    衛遠到現在都有些不可思議,陳默什麼都沒做,然後麾下就多了幾千降軍,外加兩千多的匈奴騎兵?

    他那三千人馬,就是過來收降俘虜的?

    衛遠突然感覺有些慶倖,家主的決定沒有錯,否則,衛家真的跟這麼一個人物,還是手握河東大權的人物杠上了,可能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衛覬見過使君!”剛剛進城,便見衛覬帶著一群人迎上,微笑道:“久聞使君善於心戰,今日一見方知所言非虛。”

    “伯儒先生切莫如此,若非伯儒先生在此牽制,默也無機會一戰而勝。”陳默連忙上前拉住衛覬的手笑道:“默當年在青州之時,便已聞伯儒先生才學之名,今日得見,足謂平生,伯儒先生無論如何算,都算前輩,切莫如此多禮,否則默心實難安。”

    之前的交易如同沒有發生過一般,兩人彷彿渴望相交多年的故友一般,熱絡無比,沒人提起之前的事情,只是熱切攀談,一路上從開始的互贊,到後來天文地理,古今各家學說,彷彿摯友一般。

    陳默胸藏萬卷,而衛覬也是博學之人,兩人一起倒是不愁沒有話題,無論誰拋出一個話題,另一個都能引經據典,侃侃而談。

    只看得跟在兩人身後的典韋和衛遠目瞪口呆。

    “唉,之前你來,真的是為此人說話?”典韋看向衛遠道,當時的衛遠可是被陳默壓的抬不頭來,原本典韋預想中,這兩人相見時絕不是這般場景,唇槍舌劍,甚至動手的準備典韋都做好了,但眼前其樂融融,相見恨晚的一步,讓典韋有些懷疑人生。

    衛遠雖然也不太明白,但聞言還是挺了挺胸道:“這士人之間的交流,你這蠻漢……”

    “嗯?”典韋目光不善。

    “似將軍這等豪勇之士是很難理解的。”衛遠連忙轉了轉口風,之前典韋在戰場上砍瓜切菜一般殺的匈奴人潰不成軍的場面,他可不想體會一下,那兩支鐵戟,莫說砍在自己身上,就算是拍在自己身上,估計也得傷筋斷骨。

    “也是。”典韋摸著下巴上鋼針一般的鬍子,點點頭煞有其事的道。

    衛遠不自覺的離典韋遠了一些。

    陳默和衛覬徑直去了衙署,分賓主落座之後,陳默看向衛覬道:“此番能如此輕易破敵,伯儒先生頗有功勞,不如在下向朝廷上表,拜先生未河東郡丞如何?”

    “不忙。”衛覬沒理會衛遠的眼色,微笑著搖頭道:“覬這幾年醉心書法,暫無出仕之念,不過使君若有需要,覬願略盡綿薄之力。”

    陳默點點頭,這算是委婉的拒絕,但又不想得罪自己,直白點說,暫時還想觀望,但如果你需要幫助,為了衛家,我願意出力。

    畢竟如今陳默不過剛剛坐穩河東,但也僅此而已,如今這天下風雲變幻,沒人能說清明天會怎樣,似衛家這樣的家族,是不願意過早下注的。

    陳默也不失望,這是雙方初次接觸,要事對方倒頭便拜,陳默反而要擔心別有用心了,畢竟這樣的大家族任何一個決定都不是個人的,只要不鬧事,給自己暗地裡使絆子,威脅不到自己的地位,陳默是可以容忍甚至願意結交的,說不定還能傳位一段佳話,但如果對方過線,那就是另一個相反的故事了。

    “只是默初來河東,帳下無人相佐,默麾下將士雖然勇猛善戰,然治理地方卻未必精通,河東自古人傑地靈,出過似當年大將軍衛青這等蓋世豪傑,不知伯儒先生可否為我引薦幾人以解燃眉之急?”陳默微笑著詢問道。

    陳默說話,向來能讓人有舒適感,雖然雙方現在還在試探的階段,但這並不妨礙衛覬對陳默本人的評價,博學、謙遜,又能殺伐果斷,是個角色。

    當下點頭道:“河東有名望者卻也不少,似桑泉縣韓凱、解縣白驃,雖未顯名,卻頗有才幹,使君不妨募之。”

    陳默點點頭,記下這兩個名字,至於是否用,還需見到本人才行,如今他初領太守之位,雖然缺人,但也不能什麼人都用。

    “正好明日覬欲設宴宴請河東士紳,若使君有暇,不妨前來,覬願為使君引薦河東俊傑。”衛覬笑道。

    “默一定到。”陳默點頭笑道。

    之後又與衛覬詢問了一番河東風俗、人文之後,陳默才依依不捨的將衛覬送出衙署,不管當事人是怎樣的心情,但在旁人看來,確實是依依不捨。

    “卑職參見使君。”衛覬走後,河東主簿帶著幾名郡吏過來,算是正式拜見陳默,因為之前董卓在河東時,主要是監視洛陽動向,對於河東之事無心管理,甚至河東郡吏缺失也沒管,所以此刻來見陳默的就這幾個。

    只是讓陳默好奇的是,郡中事物,竟是由主簿執掌而非功曹。

    陳默已經命人去將滿寵請來,請他來當河東郡丞,代自己處理河東郡一應事物,不過在此之前,陳默也要將一些事情梳理一番,至少自己有多少錢糧,手下有什麼人,大概什麼性格,他得心中有數。

    “去將河東三年來的稅賦還有各縣戶籍冊取來,我要過目。”陳默微笑道。

    對待下屬,只要不是原則性的問題出錯,陳默一般都是很親和的。

    “這……”主簿幾人有些猶豫。

    “有問題?”陳默看向幾人,笑問道。

    “回使君!”主簿躬身道:“存放卷宗的庫房失火……”

    “都燒了?”陳默抬頭,臉上的微笑依舊,只是笑容中已經少了幾分親和,那一雙鷹隼一般的眸子,頗有壓迫感。

    主簿硬著頭皮點點頭。

    “正好,左右無事,帶我去看!”陳默站起身來,淡淡的道:“卷宗可是竹簡所做,我著實好奇,何等火能把所有卷宗都燒盡的?”

    “已……已經拆除。”主簿躬身道。

    “很好。”陳默點點頭,手中多了一把飛刀,不見他如何動作,下一刻,飛刀已經掠過主簿耳朵。

    那主簿只覺耳根一涼,緊跟著便是一股劇烈的痛楚讓他不禁慘叫出聲。

    “何必?”陳默起身:“諸位不會真當陳某少不更事吧?”

    陳默的目光看向幾人,緩緩起身,來到主簿身前,無奈道:“還是說,諸位覺得,我殺了你們,會有人問責?”

    州牧制的重啟,讓地方官員手中實權大增,尤其是如今,朝廷政令對地方控制力越來越弱的情況下,郡太守或是州牧可是手握生殺大權的。

    “諸位也都是多年的郡吏,在這河東郡也算是有些名望,陳某實不願用諸位的家族作為要脅,畢竟禍不及妻兒。”陳默拍了拍主簿的臉,笑道:“不過,身為太守,我得做事,像錢主簿這樣為難本官,叫本官很難堅持原則,你說是麼?錢主簿?”

    如果說一般郡守來了,他們這些老郡吏還能鉗制一下,但現在陳默可是帶著兵馬來的,而且兵馬不少,從各縣招募以及收降的黃巾賊,如今陳默手中有近兩萬兵馬,而且如今的制度跟以前不一樣了,陳默手握生殺大權,狠一些的,直接絕戶都沒人說什麼。

    “是……使君所言極是,卑職糊塗,求使君開恩,卑職儘快將卷宗復原。”錢主簿捂著耳朵,一臉痛苦,只是被陳默溫和的目光看著,尤其是那直接拿家族要脅的話,他實在不敢用家族去試探陳默是否是真有此意,這少年太守,不但打仗機謀百出,如今看來,也是一個面善心黑的主,之前跟衛覬那般其樂融融的一幕,讓不少人生出了錯覺。

    “明日。”陳默拍了拍他的腦袋,站起身來,看向眾人道:“若我見不到,諸位和諸位的家族就先下獄吧,典韋,派人看著他們,明日少了一個,為你是問。”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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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收心

    “伯儒先生,此番你可一定要救在下!”深夜,衛府,錢主簿頭上綁著白布來找衛覬,將陳默的要求說了一遍,哭喪著臉道:“您也知道,河東這兩年截留了不少稅賦,但那些錢糧,如今根本追不回來,一旦動了,恐怕要牽動整個河東,還有那戶籍,不少都是移交到衛氏的,如今使君要追查,這些帳冊戶籍真拿出來,根本經不起查驗。”

    不是他想架空或是欺瞞陳默,畢竟陳默如今已經將整個河東牢牢抓在手中,若有別的選擇,他如何敢欺瞞陳默,但沒辦法,那些東西拿出來,擅自挪用府庫錢糧,越權截留賦稅,若陳默真要追究,把他全家滅族十回都夠用了。

    “使君可有讓人跟著你?”衛覬有些頭疼,陳默雖然放過了衛家,但顯然沒有就此罷手的意思,整個河東官場跟各家族相互聯絡,根本斬不斷,但陳默手握兵權,占了先機,這些家族便是聯合起來,現在拿陳默也無法。

    他知道,陳默不可能把整個河東士族、豪門以及官員連根拔起,他還要用人,但這番收拾,河東境內各家恐怕得脫層皮,而且還得對陳默感恩戴德,這少年人年紀輕輕,看上去也溫和謙恭,但做起事來,手段之淩厲卻是比許多狠角色都要狠上三分。

    “有,他派了那典韋來看管我等,不過並不限制我等出入,只是不讓我等離開或是藏匿。”錢主簿點點頭,無奈道。

    “我衛家已經交出全部佃農戶籍,此事與我無關,而且真要查,也無人能救你。”衛覬歎了口氣道。

    其實這種事在各郡縣都有,吏與當地豪門勾結,挪用府庫錢糧,隱瞞人口戶籍,不過一般郡縣也沒有河東這麼嚴重,究其原因,還是連續幾年,河東雖有太守,但基本不來赴任,比如董卓,這就使得地方上吏的權利大增。

    就算朝廷真的派來太守,吏已經與地方豪族利益牽連,不好動手,甚至軟弱一些的,會被錢主簿這些人直接架空。

    陳默的出現時機拿捏的太好,郭太亂軍的威脅,加上淳於瓊的敗北,朝廷給了陳默極大地自主權還有兵權,而陳默顯然也注意到河東的問題,從一開始就沒想從安邑解決,而是借著郭太的力量,逼得最大的衛家服軟,衛家一旦脫離此事,這些郡吏也就失去了最大的支柱,如今陳默手握軍權,又幾乎時機佔據了河東眾縣,讓錢主簿這些人孤立起來,雖然這些人有些家底,但錢跟權是不等的,錢這東西到了一定地位其實用處就不大了,反而家族底蘊更重要。

    陳默對衛家的態度就能看出來,陳默並沒有打算真的把河東士人趕盡殺絕,但這個前提是衛家支持陳默,如今衛家都站在了陳默這邊,那這些郡吏哪還能跟陳默抗衡?

    “伯儒先生,您可一定要救我等,這些年,我等為衛家也出了不少力,若我等出事,衛家恐怕也……”錢主簿噗嗵一聲跪在衛覬面前,一邊哀嚎,一邊道。

    “錢主簿在威脅我?”衛覬聞言卻是搖頭笑道。

    “在下不敢,只是若危及族人,在下會做出什麼事,在下不敢保證!”錢主簿低頭道。

    “你什麼事都做不出,你可知道,衛家這次,為了消災,已經將這安邑所有田產,以及我衛家數萬佃農戶籍移交于使君。”衛覬站起身來,伸手去扶錢主簿:“此外還有桑泉、解縣、鹽監等數縣部分的莊園田地,衛家田產至少送出去三成,也再無佃農戶籍,你可知這代表著什麼?”

    “在下……”錢主簿聽的面色發白,安邑四周的田產,多半都是衛家的,就這麼送出去,錢主簿只是聽著都覺得心顫。

    “所以,你便是去告發我,也無用了。”衛覬歎了口氣,拍了拍錢主簿道:“你鬥不過他,更莫要想讓衛家去為你與使君相鬥,當然,你若想親自與使君動手,也可試試。”

    錢主簿面色有些發白,光是安邑城外,現在就屯著上萬兵馬,他怎麼跟人家鬥?

    “伯儒先生,那現在……”

    “將以前吞下去的,能吐出多少便吐出多少,去向使君請罪,或可保得家族。”衛覬微笑道。

    錢主簿聞言有些猶豫和不甘,這代表著他這些年積攢的家財,大半要送到陳默手中,就如衛家這般,不,比衛家還慘,衛家本身底蘊就厚,就算將這些田產還回去,衛家雖然損失不少,卻也依舊是大族,他若交出去,這些年可就白忙活了。

    “言盡於此,這位太守的手段,你鬥不過,若想平安,在下能夠想到的便只有此法。”看著錢主簿失魂落魄的樣子,衛覬歎了口氣道:“時辰不早,便不留錢主簿用膳了。”

    這是在開口趕人了。

    錢主簿有些失魂落魄的離開,衛覬看著錢主簿的背影,歎了口氣,這位少年郡守的胃口還當真不小,剛剛來到河東站穩腳跟,已經在佈局將軍、政、戶三權盡數掌握了,只是這其中幾乎牽扯到整個河東豪紳富戶,卻不知這位少年郡守要如何做?

    ……

    “使君,這些便是三年內的卷宗,包括河東戶籍、稅賦以及各縣縣吏名冊。”次日一早,錢主簿帶著一幫郡吏抬著大量的竹簡來到衙署,顯然這些卷宗並未被真的燒掉,否則一夜之間,也不可能弄出來。

    “將這些竹簡分門別類,按照戶籍、稅賦以及縣吏的名冊分開,另外要按照時間順序擺放,好方便我查驗。”陳默只是瞥了一眼,便繼續低頭書寫。

    “啊?”

    陳默沒理會這些人,將親衛隊率招過來,將寫好的竹簡蓋上印綬交給隊率道:“拿著這個去牢獄核對資訊,去年方才大赦天下,如今牢中卻已人滿為患?而且我看過,多數是抗稅不交,把這些人集中起來,我有事要詢問,另外,先將牢中獄卒、獄吏看管起來,若有人反抗或是阻礙公務者,不管是誰,殺!”

    “喏!”親衛隊率答應一聲,領了竹簡轉身便走。

    陳默這個殺字卻將錢主簿等一干郡吏給嚇了一跳,見陳默目光看來,連忙開始將卷宗分類。

    “去糧庫核對數量,讓倉櫞吏來見我。”陳默又將一份竹簡寫好,交給另一名親衛道:“通知石庚隊率,讓他接管安邑尉,清點安邑縣衛後,重新整編,若有不服命令者,殺!”

    “喏!”

    一封封太守詔令寫好,被不斷送出去,倉庫、牢獄、城門、稅賦、賊曹都有涉及,但相關的吏員卻都在這裡分類卷宗,根本沒辦法離開,一天的時間裡,錢主簿帶一眾郡吏滿頭大汗的進行著卷宗分類,陳默卻在一步步將整個郡府的權利抓在手中,根本沒給這些郡吏想辦法拖延或阻攔的機會。

    查看卷宗,本就是為難這些人,河東郡的各項情況,陳默在遊走各縣的時候,基本已經弄清楚,這些郡吏沒一個乾淨的,身後關係網更是錯綜複雜,幾乎囊括了整個河東,連根拔起不可能,但該有的威懾和警告是不能少的。

    至於這些郡吏,陳默也不準備殺,那些世家豪紳的很多髒事這些人手中都有證據,就算現在不動他們,以後如果陳默要用人,這些人給自己陰奉陽違的時候,那這些人還能拿出來用一用,到時候有理有據,也不是針對所有人,只是針對某一家,其他人也不敢反對,還能起到震懾和警示作用。

    安邑的百姓、富戶突然發現,衙署的運作效率比往日裡快了不少,當天下午,陳默就將大部分因為抗稅不交的罪犯釋放,這些人無力償還,而且很多是因為不識字,在某個契約上被人坑了,陳默一一斷明,在這些人感恩戴德的道謝聲中,陳默在民間的聲望一個下午的時間便提升了不少。

    而錢主簿等涉案官吏對此卻毫無所覺,依舊在不停的分類卷宗。

    此外陳默又重新規範了各級官吏以及縣衛的薪俸,之前沒發的,補上,有領頭貪污的,也被陳默下獄,查抄家產,總之一天的時間裡,被陳默抄家的郡吏便有三十多人,包括牢頭等。

    其實很多百姓都不太清楚這些人究竟做錯了什麼事,但只要聽說是因為貪污受賄被查沒家產,便會有很多人拍手稱快。

    為進一步提高自己在河東的人望,陳默還將一些罪孽比較重,也比較招人恨的拉出去遊街。

    總之一天的時間裡,只是靠著這些手段,整個安邑軍民對陳默的擁護就提升了不少,再加上衛家幫忙宣揚陳默的事蹟,至少在安邑以及周邊,陳默大公無私,公正廉明,愛民如子的形象就開始為人所接受。

    一直到次日,錢主簿等人一個個頂著黑眼圈來見陳默道:“使君,卷宗已經分類完畢,請使君過目。”

    “都送去好生存放,以後再有卷宗,也按照這個法子存放,莫要再有失火之事發生了。”

    “啊?”錢主簿等人愕然的瞪大了眼睛看著陳默道:“使君不用查看麼?”

    “不了,太多,封存好便是,諸位都累了一天一夜,且去休息吧,明日還有其他事情要做。”陳默起身,伸了個懶腰,看著眾人笑道:“本官也要去休息了。”

    “喏!”一群人面面相覷,卻又不敢責問,只能恭恭敬敬的將陳默送走。

    “使君這是何意?”功曹茫然的看向眾人。

    “既往不咎,但不排除日後算帳,我等頭上,都懸了一把劍!”錢主簿想到之前衛覬所言,一臉苦澀道。

    眾人聞言,齊齊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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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規劃

    “屬下原本要做的事情,如今使君都做完了,不知使君招屬下前來還有何事?”滿寵是陳默傳令之後第三日回來的,郡吏屈服,衛家不能說投誠,但也算是托庇于陳默,再加上百姓歸心,軍權在握,大問題已經解決了,至於剩下的小問題,就算滿寵不來,陳默手下的這些郡吏都做得到,他可不相信被陳默捏著把柄的這些郡吏現在還有膽量跟陳默鬧。

    “出任河東太守,監察吏治,各縣縣令,以前的事情只要不是天怒人怨,我都可既往不咎,但從此刻起,再有收受賄賂者,定要嚴懲。”陳默攤開一卷竹簡認真道:“這是我思索的一些律法變更,伯甯于律法了熟於胸,這些條例只是稍作修改。”

    “我大漢律法,其實並不差。”滿寵看著陳默的這些經過更該的條例,皺眉思索道:“不過使君所改這些條例更適合郡府,若是地域再大,就不適合了,而且……”

    陳默抬頭,看向滿寵道:“但說無妨。”

    “權利不好掌控,而且容易把人人才攆走。”滿寵歎了口氣道。

    陳默更改的這些條例,主要針對的是對官吏的監督以及懲處,條例本身沒問題,事實上無論當年的秦律還是後來的大漢律法,本身並沒有太大問題,真正的問題是執行的過程。

    不說在政令傳達過程中出現的理解偏差,單就執行人本身也會存在種種可能,人性是自私的,這一點陳默已經見識過無數次,所以在這些更改的條令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單獨建立一部,由陳默直接管理,平日則由滿寵負責,專門負責監察政令在傳遞過程中的準確性以及官員有無貪贓枉法的問題。

    這條條例本身來看,是沒有問題的,理論上,只要主事人賢明,不會輕易被人誤導,對吏治的整肅絕對有利,但卻有兩個問題。

    第一,這一部耗錢,而且權利容易過大,一旦這裡出了問題,那對官場簡直是一場災難,而另外一點,則是如今天下割裂之勢已十分明朗,這天下有才者甚多,但能夠德才兼備的絕對少有,陳默的這條條例有些不合時宜,容易把那些有才但有些劣性的人才攆走,但若削減其權利,則這一部就形同虛設。

    如果陳默只是一郡太守的話,用這條條例可以起到很好的作用,但那樣一來,陳默幾乎失去了與群雄角逐的資格。

    陳默聞言點點頭,他是準備建立一個健全的制度,來讓整個河東正常高效運轉,但只考慮了規則的契合,卻還沒有考慮這些問題。

    看著陷入沉默的陳默,滿寵也沒再說,陳默是個聰明人,而且能接受意見就行,他最怕的不是陳默無能而是仗著自己的聰明目空一切,這樣的人,早晚必敗,至少眼下看來,陳默雖然有些方面還稍顯稚嫩,但已經漸漸表現出一位明主的資質。

    有謀略,對於君主來說不是最重要的,當然,懂的話更好,尤其是在目前陳默身邊並沒有一位出色謀士的情況下,陳默能一步步幾乎沒有任何疏漏的將河東握在自己手中,這份謀略已經不俗了。

    但作為君主來說,最重要的是絕斷的能力,這一點,在陳默身上反而最為明顯,一旦決定的事情,便會立刻開始執行,目的性極強,也可說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但對於君主來說,這份魄力卻是他能走的更遠的必要東西。

    不錯的武藝、箭術反而對陳默沒什麼用,作為一名主君,要做的事情有很多,但絕不包括衝鋒陷陣。

    當然,弱點也有,比如過於看重政體而忽略了細節,但這並非陳默能力不足,一者陳默看的太遠,他現在做的這些事,已經是在準備建立一個像大漢這樣的完整政體,二者陳默太過年輕,雖然佈局周詳,但官場上的事還是稍顯稚嫩一些。

    但正因為陳默太過年輕,這反而是他的優勢,他的時間還有很長,他能比別人走的更多。

    “伯甯所言不錯,是我疏忽了。”陳默看向滿寵,認真道:“不過此事,我們也不能忽視,可先建一雛形,平日裡負責探查敵情,但于內部秘密查探、搜集證據,但卻沒有揭發、判決之權。”

    基本上在外看來,這一部就是對外收集情報的部隊,但同時暗中收集各地官員貪腐的問題,但不能聲張,更不能處決,將收集到的情報交給陳默就行了,此後的事情,他們就不會再處理了,哪怕陳默根據證據來查辦,也不會有他們的事情和功勞,至少這些人的升遷不會跟這件事有關。

    當然,如何防止這些人秘密跟官員勾結,還需要進一步完善內部的制度,現在也是創一個雛形,等陳默的勢力漸漸成型之後,這一部會慢慢被推到台前,以起到震懾官吏的作用。

    “此事在下會去辦,不知主公可曾想過此部喚何名?”對於陳默想出這種去掉爪牙的方法,滿寵還是比較贊同的,這樣可以讓人覺得陳默高深莫測,多一重敬畏。

    “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此部,便名天網吧。”陳默看著滿寵笑道。

    滿寵點點頭,名字這東西,過得去便可,眼下兩人商議的是未來對河內的規劃和發展。

    河東的官吏暫時不必大動,但郡府手中的幾個要職卻必須握在陳默手中,第一個就是郡丞,這個眼下只能由滿寵擔任,陳默身邊暫時也找不到更合適的人,其實衛覬如果願意出仕的話,他更合適,可惜衛覬不願,就只能滿寵來了。

    此外就是督郵、功曹,其實滿寵更適合為督郵,負責監管各縣政務,但陳默如今手下就這些人,滿寵在其他方面也在行,這次攻略河東,滿寵在各縣奔走,諸般事物應對自如,就算太守讓他做都沒問題,相比之下功曹就弱了許多。

    “你覺得崔耿此人如何?”功曹好選,陳默讓鐘雲做功曹,管理諸槽櫞,但督郵方面,手下幾員將領其實更適合打仗,但功曹之位,如今也需親信來做。

    “崔耿此人雖善戰,然處事也頗為老練,使君若暫無合適人選,可使其暫代督郵之職。”滿寵想了想道。

    陳默手下這些將領都算是幹將,打仗是沒問題,但執政的話,鮑庚、典韋是肯定不行的,高順更適合統兵,執政也能,但肯定容易得罪人。

    剩下的余昇比較踏實、堅毅,能夠完成陳默交代的事情,但不懂機變,為官有些為難。

    “那便暫時讓崔耿暫代督郵之位吧。”陳默笑著起身道:“至於其餘郡務,便拜託伯甯了,若有事物,便派人於我說。”

    “恭送使君!”滿寵也不推脫,郡丞是他迄今為止做的最高的官職,雖然俸祿也只有六百石,但總算是官而非吏了,要在往年,這都是朝廷直接任命的,他都不一定有機會做,自然也想大展拳腳一番。

    陳默離開了衙署,由石庚率領縣衛,陳默則將典韋和自己的親衛帶走,接下來還有兩件事要做,第一便是整頓軍隊,他除了帶出來的兩千司隸校尉部人馬之外,還從各縣募得六千兵馬,又收降了六千黃巾,這加起來便是一萬四千人馬,如果再加上于夫羅的兩千多精騎,陳默如今帳下實際兵力便有近一萬七千兵馬。

    先帝建立西園八校之前,這個兵力幾乎與洛陽的全部兵力相當了,他身為一郡太守,原本是沒資格統領這麼多軍隊的,戰後應該上交或是遣散,但現在,陳默要建立自己的勢力,以後還想謀劃吞併並州,這些軍隊自然不能上交或是解散,當然,在對朝廷的戰報中,這些軍隊是被遣散的,陳默如今名義上,依舊是手握兩千兵馬。

    不過除了他帶來的這兩千精銳之外,再拋開匈奴兵馬,剩下的,黃巾降軍有一定戰力,但絕對算不上強,而徵募來的新軍就毫無戰力可言了,要想派的上用場,自然該聚集起來訓練一番。

    不過這次練兵,不能被朝廷發現,所以陳默準備將新軍以及黃巾軍帶到積雷山附近,讓高順進行訓練,陳默也會抽時間去看,但不會守在此處,他有另外一件事做,也是關乎著河東的民生問題。

    這些時日遊走各縣時,陳默已經開始讓人收集糞便進行烤幹,等做成糞肥之後,陳默準備向全郡開始推廣糞肥。

    民以食為天,不說別的,光是養活這一萬多兵馬,除了加稅之外,增加郡內畝產糧產是陳默目前最適合做的。

    當然,其他方法也有,向外求購,跟衛家商議與各州通商,但在陳默看來,在自家地盤推廣糞肥實現百姓增收,府庫充實是長久之計,既然天下將亂,多囤糧絕對沒錯,年關已過,二月便是春耕的好時候,他必須在此之前,帶領大家多做一些糞肥,只要今年的產量出來了,到時候不用他說,旁人自然會效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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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朝廷急招

    雷首山,新兵營。

    最近刮起了南風,雖然陳默囤積糞肥的地方距離這裡有十多里,但依舊能夠聞到隨風飄蕩過來的臭氣。

    高順今日接到陳默召喚,練兵由大郎負責,帶著一隊親衛來到陳默這邊時,正看到陳默在指揮農夫將一桶桶新送來的糞便匯出來,用火烤乾。

    在軍營裡還只是淡淡的臭,此時臨近了,那鋪天蓋地湧過來的臭氣,讓人窒息,連忙接過手下遞來的濕巾綁在臉上堵住口鼻。

    “使君!”高順下馬,努力睜眼在人群中找到穿著一身短衣的陳默,現在的樣子,倒是真像幾分鄉間農夫。

    “高將軍怎來此處!”陳默揉了揉眼角被熏出來的淚水,看著高順笑道,大半張臉都被包的嚴嚴實實的。

    雖然他小時候就做這個,但這麼大規模的,還是第一次。

    “使君乃一郡之主,不思治國強兵,怎……”高順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陳默這種行為,好好地太守不去當,反而跑來弄糞肥,這東西尋常老農也能做啊,何至於陳默一個太守親自下場。

    “你不懂,我幼年務農時,發現一些糞肥的改良方式,不同的配比,做出來的糞肥肥力是不同的。”陳默笑道:“現在大家製作糞肥就是簡單地將糞水澆灌,一不小心還容易過量,但用我這法子,保證不會過量,今年先在官田之中試驗,等收成下來之後,畝產能增三成,到時候再行推廣,便不用我來親自做了,如今大家都不會,所以費神些。”

    高順看著陳默,笑的有些僵硬:“將軍幼時,興趣當真獨特。”

    別人家孩子最多玩玩泥巴,你這卻……

    高順不知該如何評價,不過若畝產真的能增產三成的話,那對他們來說,的確是個好消息,至少稅賦方面不用愁了。

    “哪是興趣,窮則變,變則通,你不想法改變,就得餓死,我吃過這苦,所以希望我治下百姓能過的好一些。”陳默搖了搖頭,一邊指點大家繼續製作糞肥,一邊問道:“新兵訓練如何了?”

    “苦練一月,初有成效。”高順躬身道。

    “點一校兵馬,再派人傳令那于夫羅帶兵來此等候,我要回一趟安邑,安排諸事,回來後,我準備帶他們去洛陽。”陳默沉聲道:“我去洛陽期間,滿寵待我行使郡務,你練兵之餘,替我坐鎮河東,巡視各縣,另外白波賊也需注意,最近這些賊人不是太老實。”

    正月開始,關東諸侯陸續開始起兵,董卓已經在伊闕關、函谷關布下重兵防守,陳默也被要求回洛陽。

    陳默自然要回去一趟,雲思和娟兒還待在洛陽,他此時若是回應關東諸侯,第一個遭殃的就是她們。

    而且這次大戰,關乎天下氣運,陳默既然已經有了自立之心,自然不能置身事外,大義來說,自己應該站在天子這邊,但之前臧洪派人傳來書信,希望陳默能為討伐董卓之事盡一份力,但如何抉擇,陳默自行考慮。

    所以,陳默準備先回一趟洛陽,不過當初帶來的精銳,陳默可沒準備帶,不管跟誰打,他都沒準備出力,而且最好不打,就算這兩千新軍,陳默也不想折損,最好能再從洛陽拉來一些人馬財物還有人口。

    河東是富郡,但若再往北,並州之地卻是貧瘠,人丁稀薄,總之就是什麼都缺,陳默要為以後做準備,錢糧人口那自然是什麼時候都不夠的。

    “使君放心,末將立刻引兵北上,鎮守臨汾,卻不知使君此番回洛陽,欲以何人為將?”高順點點頭,隨即詢問道。

    陳默麾下將領,大郎和他被如今在雷首山練兵,倒是也能走一個,鐘雲和崔耿眼下已經頗有成效,眼下河東正在恢復民生,清點戶籍之事也在嚴查,陳默能帶走的人,恐怕也就典韋、余昇和鮑庚了,但這三人,不是太放心,而且也不夠。

    “新募的韓凱、白驃隨軍吧,正好湊足五名軍司馬。”陳默笑道。

    這兩人,正是衛覬給陳默推薦的人,當日衛覬設宴,此二人也在宴請之列,兩人也算當地豪族,本身倒是有些能力,不過性格卻是迥異,韓凱為人嚴肅,做事說話都是一絲不苟,白驃性情豪放,好勇鬥狠,武藝卻是不俗,陳默考教過後,欣然將二人收入帳下,只是目前還沒有正式任命。

    “末將這便去清點人馬。”高順領命一聲,當下告辭道,這地方,他是一刻都不想呆了,真不知道陳默這些日子如何能一直待在這地方的。

    陳默目送高順離開之後,又跟一眾老農詳述如何堆肥、制肥的方式後,囑託他們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繼續做,到春耕開始後,如何施放之後,方才上馬往安邑而去。

    在雷首山待了近一月時間,哪怕如今離開了,渾身上下依舊散發著一股味道,陳默在抵達安邑之後並未立刻去見滿寵,而是讓人燒水準備沐浴一番。

    換了一身儒袍之後,陳默方才去了正堂去見滿寵。

    “使君此番是欲應諸侯之盟亦或是應天子之詔?”來到衙署大堂,滿寵也沒多廢話,直奔主題,他最近很忙。

    陳默定下的律法以及執行方案多少有些變更,又要在各縣推廣,這些時日為了能夠讓各項政令不至於被曲解或是過度解讀,滿寵可是親自奔走眾縣查看,現在稍稍布上正軌,又到了農耕時節,正是一年中最忙碌的時候。

    關東諸侯起兵,其實滿寵是有些厭惡的,你就算要起兵,等到秋收之後不行?正是農忙的時候把壯丁都給拉走,可以預見今年冬天得死不少人,但這種事,滿寵就算心中不滿,也沒辦法去管。

    “我已讓高順點兩千新兵入司隸校尉部隨我回洛陽,我離開期間,這河東諸事就拜託伯甯了。”陳默笑道。

    “使君放心,寵在此侯使君歸來。”滿寵點頭道。

    對於陳默只帶兩千兵馬去洛陽應付差事,滿寵是很贊同的,關東諸侯雖然聲勢浩大,但董卓這邊手握正統之名,其實嚴格來算,關東諸侯已經算造反了,而且河東位置太過重要,一旦河東加入關東諸侯聯盟,那董卓第一個打的就是河東,若放之不管的話,陳默是有能力在第一時間掐斷洛陽和長安之間的道路的,到時候,董卓就死定了。

    所以這次陳默親自率兵入洛陽,滿寵是很贊成的,化解河東之圍,又讓河東有安心發展的時間,至於關東諸侯打來,河東這邊地勢有山脈河道相護,關東諸侯要打,不但繞路頗遠,地形上,對方也吃虧,河東有了安穩發展的時機。

    而且陳默將辛苦建立的基業交給他來管,這種被信任的感覺,雖然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心中卻還是頗為感激的。

    “此外,有一事還請使君留心。”滿寵笑道。

    “哦?”難得見滿寵臉上露出笑容,陳默笑問道:“何事?”

    “人才。”滿寵想了想道:“使君若欲取並州,必先取太遠、上黨等地,此二郡乃並州富庶之地,也需足夠忠於使君之人,此外並州緊鄰河套、北臨鮮卑,我軍中無人善於騎戰,亦少有擅與騎軍作戰之人。”

    陳默聞言點點頭,這兩個問題對他來說,確實是頭等大事,董卓麾下倒是有不少精擅騎戰的將領,此番去洛陽,好好結交一番,看能不能拉來幾個。

    至於人才……陳默往日在太學院倒是有不少熟人,其中有真正能力,務實的也有,就算滿寵不說,陳默這次去洛陽也準備將這些人拉來自己麾下。

    “我會注意。”陳默點頭起身道:“此番有些緊急,朝廷那邊已經連發三道詔書傳我,郡事還望伯甯多多費心。”

    “使君!”滿寵起身,認真的看著陳默道:“寵會讓鐘雲去河北一帶接應,若事不可為,使君當早思脫身之策!”

    “難得。”陳默本想笑,但看著滿寵這副嚴肅的模樣,最終還是點點頭道:“伯甯放心,我是比較惜命的,輕易不會涉險。”

    “恭送使君!”滿寵深深一禮道。

    陳默帶上了典韋、余昇、鮑庚、白驃、韓凱五人,徑直策馬趕到雷首山時,高順已經為陳默點好了兩千新軍。

    雖是新軍,但高順這次選的都是從昔日黃巾降兵中挑選出來的善戰之士,那氣勢一看,給人的感覺就不一樣。

    陳默讓五將各自領一部人馬隨行,大郎則帶著人一路跟著陳默,將陳默送到蒲板。

    “回去吧。”陳默策馬來到大郎身前,也有些感慨:“算起來,自中平年起到如今,你我是第一次分開,好好帶兵,研讀兵法,你說過的,以後要替我殺人,現在看來,要殺的不會少。”

    “主公珍重。”大郎深吸了一口氣,對著陳默深深一禮:“義定不負主公重托,待主公回來之日,義願為主公先鋒,蕩平天下!”

    “慎言!”陳默拍了拍大郎的肩膀,隨後狠狠地抱住他道:“趁我不在,討個媳婦去,回來給你主持婚事。”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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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4 00:20:0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一十八章 再回洛陽

    算起來,陳默離開洛陽也不過兩月多,但再臨洛陽時,感覺又有不同。

    城還是那座城,不過街道上巡邏的軍隊躲了躲,陳默帶著人在城外便被人攔住了。

    “河東太守,司隸校尉陳默,奉命率軍回京。”陳默坐在馬背上看著眼前將領道:“卻不知都護何時回了洛陽?”

    牛輔朝著陳默拱了拱手,歎道:“將軍莫怪,前些時日伍瓊刺殺太師,太師已經下令全城戒嚴,將軍自然可入,不過這些兵馬”

    “明白。”陳默聞言點了點頭,扭頭看向眾人道:“鮑庚、余昇、白驃、韓凱、于夫羅,爾等帶兵在城外駐紮,待我入城見過天子之後,再做計較,典韋跟我走。”

    “喏!”四將領命,各自率部推開城池範圍,準備安營紮寨。

    陳默這才跟牛輔並肩而行道:“聽聞西涼韓遂、馬騰亦參與了此番反叛,都護怎會在洛陽?”

    “是太師相招,至於那韓遂、馬騰,已然暗中接受了太師封賞,前去征討羌族,此番賊勢浩大,京師兵力不足,是以才將西涼兵馬招來。”牛輔歎了口氣,看了看陳默遠去的兵馬道:“將軍將兵馬都帶來了?”

    “太師予了我徵募之權,我在河東徵募了兩千,又說服于夫羅來投,河東之地,還有兩千新兵駐守在河北一帶,便是諸侯想攻,也不容易,而且能夠從側翼保護平津、孟津一帶不受襲擾。”陳默一邊策馬入城,一邊笑道。

    “久聞陳將軍謀略過人,這事還是你想的周全。”牛輔點點頭,帶著陳默一邊走一邊歎道:“不像那些洛陽士人,平日裡太師待他們不薄,如今關東叛賊剛剛起兵,便想謀刺太師,當真該殺。”

    “太師無恙否?”陳默詢問道。

    “受了些許皮外傷。”牛輔眼中閃過一抹怒火:“當時若非呂布在側,險些讓那伍瓊得手。”

    董卓對伍瓊、士孫瑞、周瑟、鄭泰等人可是十分看重的,當初陳默第一個向董卓投誠,但後來也被排擠,而這些人深受董卓器重,到頭來,不但說服董卓給了袁紹、袁術等人身份,當時推薦的州牧、太守,如今幾乎全反了,伍瓊更是直接刺殺董卓,這讓董卓麾下這些人有種被背叛的感覺。

    “那這些人”陳默看著牛輔詢問道。

    “伍瓊、周瑟已被滿門抄斬!”牛輔冷哼一聲道。

    “可惜了。”陳默歎了口氣。

    “何意?”牛輔皺眉看向陳默。

    “這些人若不殺,應該還能查出其他人,此事文優先生未曾阻止?”陳默對於牛輔懷疑的目光並未在意,確實可惜了,他敢保證,這件事跟王允脫不開關係,殺了伍瓊和周瑟,也不過是殺了兩隻小蝦,真正的幕後黑手還沒出現呢。

    “文優受了風寒,這幾日都臥病在床,當時倒是不在。”牛輔聞言搖了搖頭:“他那身體一直羸弱,不過陳將軍也不必擔憂,如今我西涼將士齊聚洛陽,關東鼠輩雖眾,但我軍有雄關可守,且看到最後會是何人不敵?”

    陳默點點頭,也沒再多言,現在洛陽是個什麼情況自己也不知道,不方便亂說。

    在牛輔的帶領下,陳默先去拜了天子交令,而後又去了太師府去見董卓。

    “末將陳默,參見太師。”陳默對著董卓躬身一禮,目光掃了一眼董卓身旁的呂布,微微頷首。

    “唉”董卓目光複雜的看向陳默,歎了口氣道:“當初,老夫覺得士人可以拉攏,所以放下姿態去交好他們,誰能想到這些人不但不知感恩,反而陰謀害我,陳將軍,當初你第一個向老夫投誠,但最終老夫卻疏遠于你而親信那些人,你可有恨過老夫?”

    “能夠理解,畢竟太師要穩住局勢,必須得天下士人支持,而末將在許多人看來,是背叛了士人。”陳默點點頭道:“若說完全沒有怨氣,末將也非聖賢,自不可能,不過若漢室能興,個人榮辱並不重要。”

    “好!”董卓撫掌笑道:“這些事情,老夫知道,陳將軍也知道,可惜這洛陽士人卻不知道,何其可悲。”

    或許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知道而已,要說這洛陽沒人能看出,陳默是不信的,但有人便是看出也無力改變什麼,而有些人,有能力改變,也能看出,卻不願意改變,致使有今日之局。

    “老夫知道,當初弘農王之死,你很不滿,卻未再說話,當時老夫便知你已灰心,不過此番朝廷有難,你願傾力而來,說明你心中還有這大漢,不知陳將軍可有破敵之策?”董卓看著陳默問道。

    “破敵不難。”陳默點了點頭道:“實不相瞞,家師也曾書信於末將,邀我共討太師。”

    董卓之事看著陳默,並未說話。

    “但此番關東聯軍恐難成事。”陳默笑道。

    “哦?”董卓饒有興致的看向陳默道:“何以見得?”

    “末將聽說,此番關東聯軍,有數十鎮之多,看似聲勢浩大,但敢問太師,這些人中,有無往日有間隙之人?”陳默笑問道。

    “自是有的。”董卓想都不想的回答道。

    “若聯軍能一路得勝,那自然勢如破竹,但若其攻勢被阻,恐怕難以齊心。”陳默思索道:“洛陽有成皋堅城,關東諸侯來攻,誰願意拼力為他人做嫁衣?”陳默笑問道:“又由何人來統領諸侯?”

    董卓摸索著下巴點點頭道:“陳將軍所言不錯,繼續。”

    “就算太師這邊不出力,久攻不下,其內部都會生亂,若太師以天子之名,拉攏一些諸侯,那此番關東聯軍,便是笑話。”陳默對著董卓拱手道:“若太師願意,末將願為太師駐守滎陽,擋住關東聯軍。”

    滎陽對目前的董卓來說,算是一處重地,但位置也頗為兇險,一旦成皋被破,滎陽就成了一座孤城,至於陳默為何會選此地,一來是為取董卓信任,以謀求更高職位,二來也是他清楚,董卓不可能讓他去守這裡。

    董卓點點頭,隨後又擺手笑道:“陳將軍剛剛討賊歸來,便再被老夫送上戰場,便是陳將軍一心為國,恐怕伯喈公也會怪我,聽說你與蔡翁之女已經定下了親事?”

    “正是,只是尚未得家母同意。”陳默點點頭,這個時候,他母親還在徐州,如今兵荒馬亂,他也不可能把母親接到洛陽這是非之地來。

    “先去見見伯喈公。”董卓笑道:“至於婚事,若你著急,可先行完婚,老夫為你主婚如何?”

    “婚姻大事,還是需母親在場。”陳默歉意道,對於婚事,他並不是十分迫切,納妾也就算了,成親怎能沒有母親在場?

    “也罷,等此戰結束之後,便將你母親接來洛陽,正好借著你的喜事沖一沖這滿城的怨氣!”董卓點點頭,大漢以孝為先的理念早已深入人心,所以陳默以此來拒絕董卓,董卓也不見怪,想了想道:“至於此番你出戰河東的封賞,明日朝堂之上,自有定奪。”

    “既如此,若無要事,末將先行告辭。”陳默起身拱手道。

    “奉先,你去代老夫送一送陳將軍!”董卓點頭道。

    “喏!”呂布聞言,躬身一禮,隨後與陳默並肩離開大堂。

    “此番回來,有何打算?”離開了大堂,呂布看著陳默問道。

    因為陳默的指點,他如今跟西涼眾將的關係倒是不差,陳默能明顯感覺到此人已無往日那般孤傲了。

    “立功,升官。”陳默舒展了一下筋骨笑道:“此番諸侯叛亂,正好大展拳腳。”

    “你如今才十六。”呂布搖了搖頭。

    “昔日冠軍侯似我這般年紀,已經奔襲萬里,建功立業了。”陳默聞言道:“不求如冠軍侯一般功蓋當世,卻也不想庸碌一生,封狼居胥,若能再來一次,豈不快哉?”

    呂布眼中也閃過一抹神往之色,封狼居胥,對於一個武將而言,絕對是有致命的誘惑。

    “憑你?”很快,呂布就扭頭看向陳默,傲然笑道:“就算有那一日,也該是某才對。”

    陳默瞥了他一眼,搖搖頭,已經來到府門口,對著呂布一禮道:“有些事,空口無憑,將軍雖然勇冠三軍,但這打仗可不是一人之事。”

    “拭目以待,待此番戰事結束,我便向太師請命出兵。”呂布冷笑道。

    “如今朝廷可沒那般多的錢糧支持一次北征。”陳默聞言無語道:“你可知道,北征一次,需耗多少錢糧?”

    “總有機會的。”呂布冷哼一聲,不想回答這個問題,錢糧自然是越多越好,但需要多少他還真不知道。

    “莫送了。”陳默笑了笑,沒再說下去,告別了呂布,徑直回臧府去。

    雲思早已得到陳默回來的消息,已經命人燒好熱水給陳默接風。

    雖然如今局勢越來越糟糕,不過有些事,即使努力了,也未必能成,既然問心無愧,陳默也就不糾結這個了,兩月多沒碰過女人,這一夜,自是數不盡的纏綿與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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