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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李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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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莞爾wr] 長嫡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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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16 17:38:4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章 邀約

      傅明華看了一眼郭先生,謝應榮要邀請燕追,燕追卻拒了。

      他似是有話要與傅明華說。

      謝應榮自然也不便勉強,幾位年長的人都看得出來這位三皇子想與傅明華獨處,都見機的告退了。

      長輩們都瞧得出來,謝殊宴兩姐妹自然也看得出,都尋了方兒告退。

      燕追與傅明華沿著小隱園走,這裡景緻倒是清雅,前方有門牌,幾步階梯上去之後裡面是座小小的閣樓。

      頂上是以琉璃瓦堆出的翹角屋簷,將大片遊廊抱圍其中。

      階梯兩旁以白玉淬成寬闊的廊沿,離地位約摸半丈高。

      燕追走到此處,也不想再進什麼閣樓了,他只是想與傅明華說說話。

      江嬤嬤等人遠遠站著,知趣的沒有過來。

      “上回去了岳陽樓,卻被人攪了興致,明日再去?”

      他開口邀約。

      “表姐已經先邀我了。”傅明華想起答應了謝殊宴的邀請,先來後到,自然不能答應他。

      燕追一聽這話便笑了。

      他朝前邁了一步,傅明華便本能退了一步,直到腰背抵著廊沿,才伸手撐住,

      那玉台經過打磨,冰冷平整,還帶著霧氣的潤澤。

      “表姐先邀我。”

      傅明華仰頭望著他看,又重複了一次。

      她在同年齡的女孩兒中也算是身材高挑,可與他相比又顯嬌小了許多。

      燕追不喜歡她仰頭望著自己的姿勢,手掌動了又動,最終在腰上擦了擦,趁她沒有防備,冷不妨伸手攬了她腰,輕鬆將她抱了起來,放到了那漢白玉堆徹成的廊沿上。

      傅明華措手不及,還沒想到害羞的問題,便覺得雙腿騰空,身下雖然坐實了,但腿卻是晃悠悠的。

      她手掌死死撐在廊沿之上,手心觸碰著冰涼的石頭,好歹才冷靜下來了。

      燕追雙手撐在她腿邊左右兩側,防她嚇到摔落下來,抬頭與她平視:

      “元娘。”他一臉真誠,“最多不出三天我便要離開江洲。”

      他也不說讓她推了謝殊宴的邀約,知道她應了下來,不見得會應允他,就這樣半是撒嬌半是強硬,放下了姿態之後的燕追讓人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讓我下來。”

      她不敢往下跳,想要爬起來又收不了腿。

      燕追俯身,她的膝蓋離他腰處不足一個拳頭的距離,傅明華覺得雙腿都有些哆嗦。

      那廊沿並不寬,她總有一種自己只要稍一掙扎便會掉下去的感覺。

      “謝府裡規矩繁多,我又不能時時見你,若是前往鄯州,何時才能一解相思之苦。”他一臉認真,似是壓根兒沒發現他自己說了什麼似的。

      傅明華渾身緊繃,身體輕輕顫抖,將臉別開不看他的目光。

      薄薄的紅暈順著細白的脖子往上爬,她後背抵著遊廊的木欄,身下坐著廊沿,面前燕追雙臂展開將她困鎖在其中。

      “殿下,不要說這樣的話。”她將兩條腿並緊,貼在廊沿,都已經這樣閃避了,燕追還在身體朝前俯:

      “我說了哪樣的話?”燕追靠得更近了些,低頭看她腳尖都繃了起來,臉頰暈紅偏偏又強作冷靜的模樣,不由笑道:“難道是說解我相思之苦?”

      傅明華聽他又重複,不由轉過頭來,他微笑著望著她看。

      “這樣不好。”

      燕追便道:“只是思念你,怎麼會不好?思無邪。”

      ‘思無邪’出自孔子。

      原文是: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思無邪。

      意思就是思想純正。

      此地說來,卻是指她想歪了一般。

      傅明華想也不想,便裝著要動小腿的動作想踢他。

      他卻伸手一把將腳踝抓住,輕聲笑了。

      “別惱。”他惹了人,又來哄,抓著腳踝的手指尖動了動,傅明華想將腳抽回,他卻認真握住了。

      她腳上穿的是輕便的絲線鞋,輕妙便於事,與下人所著履又有不同。

      足上套著丹羅襪,因絲帛輕巧,為了使襪子不致脫落,又在襪口添了長紗,將襪子綁在足踝上。

      那鞋小踝細,燕追看得入了神。

      傅明華肌膚細嫩,那絲帛又滑,他只是伸手一握,綁好的丹羅襪便滑落下來,露出一截如凝脂似的肌膚。

      “殿下!”

      大唐風氣開放,洛陽之中身份高貴的夫人雖到了夏季衣裙都坦胸露肩,但能看與能摸則是兩回事了。

      她繃緊了腳,想將腿抽回來,他卻低聲道:“別動。”

      燕追一雙手指靈活將早晨碧青才替她綁好的襪帶解開,襪子滑落下來,白嫩嫩的肌膚便顯露了出來。

      隱約能看到那羊脂似的玉足。

      他神情專注,手指在踝間撫過,一下一下力道漸重,額角汗跡都出了。

      肌膚被他指尖按壓出淺淺的印子,滑過又留下痕跡。

      燕追自虐似的握了一陣,好一陣之後他抿了嘴唇,將襪子又拉了上來,牽了帶子替她重新綁好了,猶豫半晌才將手放開,就看她警惕的將腿收回。

      “殿下……”

      傅明華猶豫了一下,看他低垂下頭,似是痛苦。

      她想下地,燕追卻將頭壓得更低,嘴裡沉聲道:

      “別動。”

      她果然不敢動了。

      “郭瑞成的卦你看到了?”

      燕追忍了又忍,才擠了一句話出來。

      傅明華雖然覺得他這樣有些可怕,但聽他提起正事兒,不再像剛剛一般,心裡又隱隱鬆了口氣。

      “看到了。”

      燕追這樣一說,便證明他對周易也是讀過。

      郭瑞成的卦像對於謝家來說可並不是什麼好現象,上九,亢龍,有悔。

      原是警醒之卦,若依字面意思,便是龍飛太高,便會有悔恨。

      若用在謝家,用孔子的話說,便是:貴而無位,動而有悔。

      尊貴的人沒有實際的地位,若要妄動便會後悔。

      對於謝家來說,這個卦象並不是什麼好喻意,所以郭先生在卜出這樣一卦時,想也不想便將其抹去了。

      她還在想著謝家的事兒,燕追低頭半晌,終究還是抬起了頭來:“那明日岳陽樓之約,元娘可想好了?”

      明明先前還在說郭先生的卦,他又調頭說起岳陽樓之行。傅明華想說她已經與謝殊宴約好,但看他瞳孔緊縮,神情不善,目光似要吃人一般,頓時便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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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發表於 2021-2-17 10:41:2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一章 送禮

      傅明華一應承,燕追便偏了偏頭。

      他呼吸略沉,半晌之後才轉過臉來,目光幽深,望著傅明華半晌:“元娘,對郭瑞成的卦,你怎麼看?”

      這會兒是真的冷靜下來了。

      傅明華小小順了口氣,緊繃的雙腿這會兒放鬆之後小腿肚仍微微抽搐,燕追剛剛的目光實在可怕,此時他終於不是剛剛神情了。

      “殿下可願與世族門閥共睡一榻?”

      她輕聲的問,燕追便忍不住笑起來了。

      旁人看不清楚,崔貴妃看不清楚,但傅明華心裡卻清楚得很。

      天下能做帝王的人,都是差不多。

      無論崔貴妃是否出自青河崔氏,但燕追骨子裡流露著的是皇室血脈,若他將來繼承這天下時,便是他與世族不兩立之時,差的不過是時間早晚罷了。

      “放了晴,江洲的春天還是有那麼幾分意思的。”燕追對傅明華的問提不置可否,轉了個話峰:“洞庭湖上君山有幾株茶樹,採制的茶王嵩曾送入宮中,也不比靈隱下香林茶差。”

      “此時恰逢採茶時節,若是你喜歡,我便讓王嵩清道。”

      燕追語氣柔和,微笑著望著傅明華看。

      傅明華點了點頭。

      “殿下來過江洲?”

      他意味深長看了傅明華一眼:“那日我們在城外巧遇,你忘了?”

      能被他稱為巧遇的那一回,除了嘉安二年,謝氏意圖上吊,她卻與安嬤嬤合謀將謝氏救下送出洛陽城外,便再沒有幾次算巧遇了,更何況還是在城外。

      傅明華不信他不知道謝氏仍在世之事,此時聽他提起,不由目光落在了自己裙面上,不與他說話。

      “下來吧。”

      他將一隻手放開,另一手仍撐在她身體一側,那放開的手遞到她面前,等她伸手過去握住。

      只是見傅明華未動,他笑了兩聲,熱氣吹拂在她臉頰。

      燕追含著笑意的聲音響起:“莫非元娘想讓我……”

      他話沒說完,傅明華已經伸出手來放到他掌心上。他端詳了片刻,又笑了兩聲,才緊緊握住了。

      傅明華看了他一眼,他含著笑沖她點頭,她便放心往下跳。

      落地之時燕追似是未能將她捉緊,她一頭撞進燕追懷中,幸虧他接準了。

      “小心。”

      傅明華雙腳發麻,臉撞到他胸口之上,被他氣息包圍。

      燕追領口上的刺繡粗礪,磨蹭著她的臉,他說話時胸膛微微顫動,隔著厚實的錦袍傳到她耳中。

      傅明華耳朵微紅,連頭也不敢抬,燕追手一放開,她便裝作整理衣裳將身體別開。

      燕追看她伸手順著頭髮,裝出有些忙碌的樣子,也不拆穿她,只是目光灼灼盯著她後背看。

      她向來循規蹈矩,少有這樣略顯狼狽的時候。

      那時忠信郡王府世子凌無邪派人追她自然不算,除此之外,無論燕追何時見她時,都是衣冠整齊,談吐得宜。

      此時看她這樣實在是罕見,直到將她看得有些不大自在了,轉過身來,他才理了理袖口:“走吧。”

      兩人沿了路又退回去。

      連著幾場春雨澆得謝府之中樹木都已經開始抽芽,謝家景觀宜人,一草一木都帶著江南水鄉水的清雅韻味。

      傅明華有意避開之前的尷尬,一路絕口不再提郭瑞成推演算卜一事兒,燕追便挑了些事兒與她說了。

      今日算來也巧,折過一片茂密的桂樹,右斜一條小徑過去便能看到一座園林,上書‘陵藪園’二字。

      傅明華不由便想起了漢時有句話:小隱隱陵藪,大隱隱朝市。

      謝家究竟是追究下乘的小隱,還是上乘的大隱,便值得人琢磨。

      園中有笑聲傳來,似是幾位少年在談笑,吟詩作對,倒也盡顯少年豪情。

      燕追的腳步頓住了,挑了眉梢望著傅明華看:“謝家除了女兒不少之外,男子亦多。”

      光是謝應榮這一房,便生三兒兩女。

      三個兒子之中開枝散葉,大房崔氏更是生了兩兒四女,數房疊加起來,也是一個極其龐大的數目。

      傅明華望著他看,不太明白他這話隱約指的是什麼。

      他沒有要進去的意思,傅明華自然也就不進去了,燕追走了兩步,最終仍是什麼都沒說。

      回到院落中午睡了一會兒,傅明華起來時還在想著要怎麼跟傅殊宴說明日去不了岳陽樓的事兒,沒想到她剛穿戴妥當,那頭謝殊宴領了三個謝家的小娘子已經前來拜訪了。

      幾個娘子帶了幾樣禮物,謝殊宴讓人捧了她早晨說的要送傅明華那件百鳥羽毛織就的長裙,華麗非凡,陽光下那裙上的鳥毛折出漂亮的光澤。

      可是這裙子明顯不是未出閣時的謝殊宴能穿得的,顯然是她早就備下這個東西,準備送她的禮物。

      碧青接了東西,傅明華又讓人將自己也備下的東西送上來。

      送給長房崔氏之女傅殊宴的是一袋子飽滿渾圓的珍珠,個個都有指頭大小,光澤飽滿,十分罕有。

      這是元歲之後崔貴妃賞賜給她的南海進貢的珠子,崔貴妃當時也不過得了一斛,便分了一半給傅明華。

      她又分了一袋子出來送傅殊宴,這會兒傅殊宴哪怕是並未想過傅明華會回她多重的禮,但是那珠子倒出來,在她細嫩的掌心裡攤開時,她臉上依舊露出難以掩飾的笑容:

      “多謝元娘!”這珠子可以穿成一串項鍊,也可以做成首飾,她將珠子裝了回去,交到丫環手上,臉上笑容便更親切了許多。

      “我是來與你賠罪的,母親早前吩咐我抄寫一樁單子,我卻忘了,今日母親提醒才想起。”她一臉的真誠,上半身微微前俯,能使傅明華看到她眼中的歉疚之色:

      “所以明日我恐怕陪不了元娘前往岳陽樓。不過來日方長,明日不成,過幾天也行,反正元娘還要留下來住幾天時間的。”

      謝家出身的小娘子不會犯這樣的錯。

      應該是燕追使了什麼方兒,才讓謝殊宴主動向她提起此事。

      與她無關,她卻能說得情深意切的。

      傅明華抿了抿嘴唇,握了她的手笑道:“表姐說的哪裡話。”

      兩人相視一笑,俱都將眼皮垂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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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17 10:41:3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二章 族學

      丫環奉了茶果點心送上來,今日難得好天氣,幾人都不願在屋裡枯坐,便都提議要去外院廊院中坐會四處走走。

      來的人中除了謝殊宴與謝殊歡外,還有謝利亨的女兒、三房一位名叫謝殊柔的小娘子。

      這幾人中謝殊宴年紀最長,今年也是十五,最小的便是謝利亨的女兒謝殊宛,才將十三,嫩生生的。

      看人時神情冷淡,頗有幾分謝利亨目空一切的清流做派。

      但對傅明華卻算是十分客氣,打了招呼便安靜的坐到一旁。

      幾位小娘子領了傅明華出了院落,江洲與洛陽不同,這裡也種牡丹,但是謝府之中顯然對於這種艷麗芳華的花並不如何喜好。

      花埔中雖然種了一些,但此時迎春花開得倒是正好。

      這里香氣襲人,謝殊宴便道坐一坐。

      下人送來了茶水點心,謝殊歡便看了傅明華一眼:

      “表姐可還記得阿倩?”她拿銀簽叉了一塊切得齊整的桃花糕送入嘴中,臉上帶了天真之色。

      謝殊宴微笑著坐在椅子上,儀態端方。

      謝殊宛與謝殊柔便都望著傅明華看,不知是不是聽到了熟悉的人名的緣故,臉上露出幾分笑容。

      傅明華當然是記得謝殊歡所問的阿倩是誰,便應了一聲。

      阿倩是陰麗淑的小名,當日隨陰麗芝與謝利貞夫妻進洛陽時,還曾與傅明華來往過。

      “自然是記得。”

      “這一次原本她也想來的,但她最近瑣事繁多,走也走不得了。”謝殊歡笑著瞇了瞇眼睛,神情嬌俏可愛。

      陰麗淑比陰麗芝幸運了許多,她與祝家三房嫡子定下婚約,自小便訂下的,好日子在今年七月。

      也就是說眾人在賀完了趙國太夫人的大壽之後,便要準備起程前往祝家了。

      這樣的情況下,時間太過緊湊,自然她便來不了了。

      顯然謝殊歡這話打開了眾人的話匣子,謝殊柔也來了興致:“我聽倩兒姐姐說,當時在洛陽別院裡,還曾見過三殿下一面,當時不知三殿下身份,還問了表姐。”

      “這是注定的好姻緣,說不准當時三皇子便看表姐姿容貌美了,格外出眾了。”

      謝殊歡不由笑,她說這話時神情天真,又帶了些討好,並不惹人厭惡。

      傅明華也做出羞澀的模樣跟著笑,幾個小女郎看到這樣的情景,鬆了口氣也跟著笑了起來。

      一句玩笑話很快拉近了彼此間的距離,謝殊宛也問:“表姐在洛陽,可曾見過宮中郭嬪呢?”

      謝家對於女兒的教養用通俗的話來說,便是以貴婦的標準。

      照理來說謝殊宛對於此事不應該感到好奇,郭嬪在謝家人眼裡此時最多也就算個丟了的玩物件。

      這會兒謝殊宛問起來倒並不是不知禮數,不過是幾個原本生疏的小娘子,要想快速拉近距離,能說的話也是有限,謝殊歡打趣了一句便適可而止,還能再引起幾人注目力,讓大家親近起來,便唯有找樁事兒來說。

      謝家裡這幾位小娘子都極為聰慧,謝殊宛看起來與謝利亨相似,一副不通俗務的樣子,但其實並不是那麼傻的。

      “曾在貴妃娘娘宮裡見過一回。”

      傅明華裝著不曾聽過謝氏提及郭嬪的事兒,問了一句:“不過怎麼宛表妹突然提起她了呢?”

      謝殊宛微微一笑,沒有答話。

      一旁謝殊歡卻像是著急,催促了一句:“她現在怎麼樣了?”

      “問她做什麼?”

      謝殊宴臉上神色溫和,有種強裝出來的怒火。

      她靠近了傅明華:“這郭嬪曾是謝家裡收留的食客之女,元娘可知道?不過是個貪圖富貴的小人,說出來也怕污了元娘的耳朵。”

      便不提這事兒了。

      幾人又說笑了一陣,有丫環朝這邊匆匆而來,說是要剪兩枝花回去插在十七娘的房中。

      “她最近剛入學,脾氣差得很。”謝殊宴將下人打發走,回過頭來時伸手拉了拉厚厚的披帛,望著傅明華笑:“若是元娘不嫌棄,也可以隨我們入族學。授課的女夫子夫家祖上也是孟家旁支,倒是看能入元娘眼不。”

      她所說的‘剛入學’的十七娘是謝利貞的女兒謝殊瑩,今年才將五歲。

      至於謝殊宴邀傅明華入學,傅明華自然是答應了。

      先不說這位女夫子夫家來頭與大儒孟孝淳關係,就是從謝家對女兒重視程度來看,也不可能當真請個庸人來教謝氏的女兒的。

      她在洛陽之中時,傅家只是新貴,重視兒子而輕女兒。

      如今長樂侯府里當家做主的是長樂侯夫人白氏,光是從傅儀琴的性情舉止,便可看出白氏是個什麼樣的貨色了。

      對於傅家的女兒,白氏喜歡的便極其寵溺,將個傅明霞寵得不知天高地厚,而不喜歡的便大加冷落。

      傅家倒是也裝模作樣的修了族學,不過請來的夫子都並不是什麼擁有真正水平的人,而傅家的小娘子為了表現出自己的身份地位,平時也不與這些人攪到一道的。傅明霞更是由白氏做主,單獨請了女夫子授課,但在傅明華看來,傅明霞這書倒是沒讀進心裡,只白花了請夫子的束脩。

      她受沈氏影響很深,一心只想嫁個高門大戶,以便揚眉吐氣。

      白氏深恐人家瞧不上長樂侯府,而極盡奢華之能事。

      由白氏再到傅明霞,都瞧不上府中所辦的族學,導致族學裡如今進學的都是不少投靠傅家的親戚之女罷了。

      相較之下,江洲謝家不知名聲比長樂侯府大了多少,但府中的女孩兒倒是該嬌養的便嬌養,不該嬌慣時又絕不憐惜。

      想到這裡,哪怕傅明華對謝家也並沒有什麼好感,可光是從教養女兒這一點,謝家便已經強了長樂侯府不知多少倍了。

      與謝殊宴幾人分離,江嬤嬤考慮著明日傅明華出門要穿的衣裳,定好之後要拿去熏香。

      江嬤嬤與碧青都忙了,傅明華倒顯得清閒了下來,屋中緊靠胡椅的矮桌上擺了一盆蘭花,她捏了帕子將葉片仔細擦了擦,想起今日郭瑞成推的那卦。

      謝家與郭氏後人交好,這事兒並不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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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想你

      當時郭瑞成推出卦象之後又極快拂去,顯然是有心維護謝家。

      她想起了燕追後來說起郭瑞成卦象時似笑非笑的神情,自然而然便也想起了他當時古怪的模樣,又誑著自己往下跳,頓時又覺得臉上發燙,自然也就不再去想了。

      倒是那位善正未曾聽說過,但謝應榮能與之相交,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輩,否則要想成為謝氏府上客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她總覺得自己要摸到了一點邊兒,但仔細一想又覺得一片混亂,最終還是不想了。

      早晨向趙國太夫人崔氏請安,謝家的人怕是早就知道燕追要帶她去岳陽樓走一走了,崔氏早晨捧了茶就笑:“正該多走走,否則捂在府裡做什麼呢?”

      祝氏等人都點頭應答。

      出了崔氏院門,內院是有路直通後門而入的。

      謝家等級森嚴,牢守著舊時祖宗傳下來的規矩。

      這棟宅子光是進出的門不少,不同的人走不同的門。

      當日傅明華才到謝府時,因為與燕追同行之故,所以走正門而入,平日正門是不供一般人行走的,這會兒由下人領著從後門而出,燕追靠著馬車像是已經等了一陣了。

      戚紹牽著馬匹站在離他數步遠的地方,看到傅明華等人一出來,戚紹便神情一振。

      “殿下來這樣早?”

      傅明華有些意外,馬車旁已經擺了凳子,她一手拎著裙擺,一邊低了頭上去。

      江嬤嬤與碧青坐在馬車外,兩個跟隨而來的二等丫頭跟在馬車邊行走。

      戚紹牽了馬過來,像是並不準備要跟著。

      燕追也抓了馬韁繩,踩了馬蹬便縱身一躍上了馬背,坐得穩當了,轉過頭來便看到傅明華倚在窗邊望著他看。

      這個動作流暢輕巧,由他做來更是瀟灑,他有些竊喜,彎了腰過來問:“看什麼?”

      “看殿下。”傅明華坦然的回答,就見他臉上毫不掩飾的露出笑容來。

      燕追正處於意氣風發的年紀,出身地位給他帶來少年的恣意張揚展現得淋漓盡致。

      “看殿下什麼?”

      他瞇著眼睛,笑得像是只狐狸。

      傅明華先是被他問得雙頰微燙,隨即又冷靜了下來。

      “看殿下英姿俊朗。”

      嘉安帝未賜婚時,傅明華見燕追十有八九還鎮定自如。

      賜婚之後每每遇上他,總是數次被他撩撥毫無還手之力,都以她面紅耳赤轉了話題為結果。

      此時燕追又追問她,傅明華與他對視,他不止沒有收回視線,反倒點頭:

      “我早知元娘仰慕我,既然如此,便允你一直看我就是。”

      誰要一直看他!

      傅明華臉上紅暈漸漸染得更濃,她輕輕咬了咬唇,若是不再看他,便讓他知道她是害羞,若是盯著他看,便是應了他所說。

      她猶豫再三,最終仍是坐直了身體,不再看他了。

      燕追此時心中實在是喜悅難以言愉。

      當日他向賀元慎‘討要’了一些討小娘子歡心的方式方法,可依他聰慧,他很快就發現賀元慎的法子並不是那麼有用。

      否則賀元慎自己便能哄得傅明華開心,又哪兒還能輪著他來呢?

      若只照賀元慎的方法來自然是不行,他自己摸索著也倒是體會出一些心得了。

      傅明華對他太過循規蹈矩,行事並不出格,又太過冷靜。

      若是順著她來,要想如願以償便難了。

      既然她太講道理,那麼自己為何又要與她講道理呢?

      幼時為他啟蒙的孟孝淳便誇他天姿出眾,舉一而能反三,他在想明白這一點之後,與傅明華相處時,便極少時候會因為她的冷漠而感到無從下手了。

      反倒數次使她羞怯臉紅。

      燕追想起之前與她見面時少有看她這妖妖嬈嬈的模樣,不由又勾了勾嘴角。

      “元娘,昨日你應了要與我出遊,我一夜都未能睡著,盼著天亮能見到你與你說話了。”他彎著腰,騎著馬亦步亦趨跟在馬車的一側,看她明明雙頰紅似火,偏偏握緊了手強行忍耐的樣子,只覺得說不出的喜歡與愛意。

      那種複雜的感覺很難形容,除了皇位之外,他還從沒對一件事如此執著。

      “靠過來些,與我說說話。”

      他目光落到傅明華那雙交疊在一起的手上,那手他曾握過。

      他又想起了昨日曾握過她的腳踝,那肌膚細膩如凝脂,軟軟不堪一握。

      女孩兒的身體始終與他不同,處處精緻,無一不美。他吞了口唾沫,目光漸漸變得火熱。

      傅明華看他眼神有些不大對頭,似是要將她生吞活剝。

      她伸手抓緊了披帛,將臂膀牢牢裹住。

      燕追的目光又落到她腳下,那雙秀氣的玉足藏在裙擺中,他擰了眉頭,傅明華顯然也想起了昨日的事兒,又將腳縮了縮。

      “殿下想說什麼?”

      她打斷了燕追注視的目光,燕追便緩緩吐了口氣,聲音有些沙啞:“躲什麼?”

      他現在又不會吃了她!

      “沒有躲。”傅明華小聲的說,但是自己都覺得這話說得不大有底氣。

      好在燕追沒有再問,反倒是開口:“鄯州情況不好,可能過不了兩日,明日我便得要走。”

      他眼波一轉,“元娘會不會想我?”

      傅明華覺得燕追現在越來越難以應付,他目光灼灼望著她看,她點了點頭:

      “會想的。”

      她說完,抬起頭來又認真重複了一次:“會想的。”

      燕追愣了一下,回過神來忍不住就笑了。

      傅明華的性格向來沉穩端莊,可此時她認真望著他的眼,點頭承認說會想他時,那神情認真得可愛。

      她認真了,反倒是使燕追也收斂了笑意,也想了想,望著她道:“我也會想你的。”

      燕追說了這話,便看她目光羞澀,與他眼神一對視,便將頭別開了。

      他原本說這了話還覺得多少有些不大自在,但看她這模樣,嘴角倒是抑制不住的往上揚。

      傅明華是做不出來羞澀了便低頭將下巴埋在胸前的動作,她的性格使她哪怕地羞怯,也是坐得筆直,只是手將裙擺抓緊了。

      兩人沉默半晌都沒出聲,心裡卻都是各有滋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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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
發表於 2021-2-17 10:41:5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四章 再臨

      孟孝淳曾誇燕追自小喜怒不形於色,性情沉穩冷靜。可此時他卻控制不住嘴角上揚,獨自笑了好一陣,才又湊上去與傅明華說話,只是兩人之間多少有了那麼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傅明華這是第二次來岳陽樓,只是兩次都是與燕追同來的。

      上回來時這裡已經有其他學子,但這一次燕追提前打過招呼,再上岳陽樓時便再也沒有旁人了。

      天晴之後再站在樓上廊中往外眺望,又與上一次來時略有不同。

      王嵩已令人備下了酒水在此處,侍候的人候在樓中,兩人則是出了樓站在廊外,下人不召喚是不敢上來。

      傅明華進了樓中,斗蓬便被江嬤嬤取下,此時剛一出來,風一吹便使她一個激靈,倒也不是多冷,但一下便又更精神了。

      “上回來時,徐子升幾人認出了殿下身份,恐怕是想要來江洲府拜見您的。”

      但燕追怕是無緣與這幾人相見了。

      傅明華站在岳陽樓外,風吹得她襦裙不住飛舞,裙擺擺盪間發出‘呼呼’的響聲來。

      燕追不愛她還記得徐子升的名字,垂眸望著桌子,嘴角微翹​​:

      “元娘倒是對他頗有信心,我覺得倒是不一定。”

      他說完這話,看傅明華對自己這話不置可否的樣子,嘴角邊笑意更深了些:“元娘不信?”

      傅明華確實不大相信。

      並且她看得出來燕追對這徐子升也另眼相看,是極為看重他才華,有意要用他的,否則那日在岳陽樓上見著徐子升等人時,他壓根兒不會與徐子升等人說那樣多話的。

      怕是他此時否認,極有可能是要打壓一番徐子升,怕他恃才傲物,將來不可一世而已。

      她沉默著沒有出聲,但態度卻是顯而易見。

      燕追看她這模樣,並沒有因為她不相信自己而生氣,反倒微笑道:

      “我瞧著也就不過如此。”他神色淡淡,手指撫了撫衣襟上繡著的雲紋:“當日他還曾說我們伉儷情篤摯,元娘忘了?”

      他說了半天,就在這裡等著。

      傅明華所想的什麼有意打壓徐子升,磨礪他一番,此時聽他這話,便臉上火燒火燎的。

      她別開頭,強作出不以為意的樣子,手撐著欄杆:

      “那是假的!”

      “遲早也是會真。”燕追說完這話,就看她紅霞順著脖子往上蔓延,脖子以下被衣裳遮得嚴實,看不大清。

      但起伏的胸就是穿著胡服也是無損她身姿曼妙的,反倒更增添幾分少女的嬌媚。

      世家大族養育女兒,無論是從氣度身段,都著實甩了其他新晉權貴之女好幾步不止。

      他初見傅明華時,她雖不是乾瘦,但也只是玉雪可愛。

      此時才是如發芽結苞的花,還未盛放,但實實則則的勾人。

      與洛陽之中其他如拂風弱柳,纖瘦得風吹便似能倒的閨閣之秀相比,他更喜歡這種肥瘦相宜的少女。

      雖說他喜歡她也不僅只是為了這口腹之欲,但她身段婀娜有致,兩人又早定了婚約,自然他便又少顧忌。

      他目光貪婪的在她身體上游移,看得她一連轉了好幾次身體,不止沒能制止了他如狼似虎的目光,反倒使他眼神更炙熱了許多。

      “據說這岳陽樓當初孟老先生來過,還曾提詩一首。”傅明華被他瞧得雙腿發軟,他的目光帶了侵略性,看得她手扶了欄杆,將身體緊緊貼在廊柱之上,風捲了裙擺緊貼在她腿上,勾出修長雙腿的雛形。

      “這有什麼稀奇?”

      燕追上前了一步,她想要往後退,但下方便是距離樓廊三五尺高的平台,她避無可避。

      “這裡來的過的人並不少,文人墨客也多,你若是喜歡,我便能念好幾首詩與你聽。”燕追微笑著朝她逼近,坐在欄上看她無處可躲的樣子,伸手捉了她的手將她朝自己拉近。

      “殿下……”傅明華伸手抓了柱子想要掙扎,但他力大無比,她那些掙扎的力氣在他面前就如小孩兒一般的玩意,根本不堪一擊。

      她險些被拉坐到了他腿上,剛一沾到身體,她便彈了起來,像是一條在砧板上彈跳的魚。

      “稍會兒還可以上樓去看,景色更美。”他像是沒發現傅明華的神色,反倒拉了她坐下,只是這一次自然不可能再將她往身上拉,凡事也得一步一步的來才成。

      傅明華對他這樣的舉動實在是無可奈何,但他知道分寸,也使她鬆了口氣。

      又聽他說起這話,剛剛的舉動便似無心之舉,不像是有意,雖說抓了她手不放,但始終沒有更出格,她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得他去了。

      “可曾聽說過楊玄里?”

      燕追低垂了頭,神情溫和望著她看。

      他握了傅明華手掌在掌心把玩,以前只道冰肌玉骨是文人杜撰,此時才知確實言有其實。

      那手指肌膚綿軟細膩,怕是稍一用力便會握壞了去。指掌似是透著若隱似無的香氣,被他手一握,染上了他溫度之後,香氣便像是更誘人了些。

      孔雀東南飛裡曾說美人兒:指若削蔥根,口若含朱丹,芊芊做細步,精妙世無雙。

      他微微晃神,只是很快又將目光落到她臉上。

      “可曾聽說過?”又追問了一句。

      “自然是聽說的。”傅明華看了他一眼。

      楊玄里是前陳末唐初時的人,曾有人說他乃是楊氏宗室後裔,其祖乃是孝列帝之兄弟,奪位被流放西嶺。

      傳至楊玄里一代時,已是十來世,血脈早是稀薄了。

      楊玄里此人滿腹文才,受黃老莊列影響極深,文采出眾可惜仕途卻並不順。

      他曾居留河南府,多次上書自白,卻遭人饞謗遭拒。

      太祖西遊狩獵,他趁機獻賦,卻因無人幫襯,而最終鬱鬱不得志。

      三十之後他空有滿腔報負,學得一身本領,但因投報無門,仕途之路當時多掌握在世家門閥手中而使他不得出頭之日。

      最終他熄了這報效國家之心,從而遊山玩水,倒是頗有些聲名。

      只可惜未能活過三十五,便逝世。

      說來也是諷刺,楊玄里在生時曾拿著詩集投靠無門,死後倒是聲名大振。

      他所留下的詩集、墨寶千金難換,太祖當時還曾感嘆廝人已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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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
發表於 2021-2-17 10:42:0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五章 走了

      燕追笑道:“這裡有楊玄里所題的一首岳陽樓賦,刻在了門柱之中,不如上去看看?”

      傅明華也來了興致,點了點頭。

      實在是站在廊外也是被風吹得狠了。

      她的斗蓬留在了里間,江洲二月底的風還是頗為滲人。

      初時吹著倒是覺得精神振奮,但時間一長難免有些冷。

      能上樓進屋坐坐也是好的。

      燕追也感覺到了她手心微涼,他問冷不冷。

      他穿了青色圓領窄袖的袍衫,腰束九環玉帶,足下踩著烏皮六合靴,頭戴折巾,倒是豐神俊朗,吹了半晌風也是神色如常,不見多冷的樣子。

      傅明華是真有些冷了,但興許江嬤嬤見她與燕追說話,便並沒有出來打擾的樣子。

      想到這裡,傅明華倒是發現一個問題,自已身旁丫環婆子的倒是不少,燕追身邊似是沒有近身服侍的人。

      幼時見他身側還有宮人女官侍候,等到年長身邊倒是只得戚紹見得多了些,她有些好奇。

      燕追看到她臉上神色,牽了她上樓。

      不動聲色的站在了風吹來的方向,高大的身材擋住了大半吹來的風,使傅明華頓時便感覺好受多了。

      她也不是不領情,壓低了聲音向他道謝。

      “殿下身旁沒見侍候的人。”她一手由他牽著,一手拎了裙擺上樓,邊回頭看他。

      哪怕是站了比他高兩個階梯,他也是氣勢不屈於人下的情景。

      這原本還算是寬的樓道,因他一站,便總覺得狹窄了些。

      燕追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將傅明華手握得更緊:“不需要人服侍。”

      他意有所指,傅明華卻是根本沒品出他話中的意思,燕追就道:“楊玄里的字在那裡。”他伸手一指,傅明華轉頭去看,便也顧不得他身旁有沒有人侍候的事了。

      少女眉目如畫,明明離他極近,卻又似離他很遠的樣子。

      他深深看了一眼,又輕嗅了一口她身上的香氣。

      傅明華要過去看,燕追卻站著未動,她走了一步,手在他掌中,受制於人,便再也邁不動腳步了。

      說到服侍人,他想起宮中時也是有人侍候的,但他早年心懷大業,見的又是各式各樣的美人兒,尋常宮人女官是入不得他眼的。

      年長之後又對她生出了那麼幾分心思,再加上嘉安帝分派給他的任務不少,他自然也沒那個意思。

      若不是要娶的是傅明華,而是其他隨意哪個人,他恐怕也沒這個心陪人逛什麼岳陽樓的。

      燕追一直以為自己清心寡欲,不過就是此次回江洲生了些心思。

      “殿下?”

      傅明華看他站著沒動,回頭喚了他一聲,他很快跟著上了樓。

      楊玄里的字兒原本是題在岳陽樓之上,當時有學子見詩意境不差,字兒又寫得相當好,便臨摹下來。

      直到楊玄里身故揚名之後,才將這東西取出來,而後為了紀念楊玄里,而照字刻印於岳陽樓上。

      事實上這字並非楊玄里親筆所書,不過大概看得出來,寫這字兒時,楊玄里已是落魄之時,對時局前途心灰意冷,字帶著幾分潦草狂態,並不如他早期時的作品,帶著朝勃之意。

      不過詩倒是好詩。

      傅明華看了半天,燕追卻一言不發。

      “您覺得呢?”

      她問了一句,燕追只是看了一眼。

      他幼時動筆,摹的是早前王氏後人的書貼,仿過不少名家大儒,直到十來歲後,手腕稍有了些力,才自成了自己書寫字體。

      楊玄里的詩句名聲不小,字也寫得不算差,但在燕追眼裡,卻又算不得什麼稀奇。

      “從鄯州歸來之後,我寫幾張字貼,元娘可以摹著試試。”他的字兒也算不得差,就是嘉安帝也寫得一手好字,不過燕追自然是希望傅明華只摹他的字體。

      “好。”她含著笑意應了一聲,這樣溫和順從,讓燕追神色又更溫柔了些。

      “我不需要其他人侍候。”他又重複了一句。

      兩人成親之後,已經有她了,旁的人他也瞧不上,目中無人這個詞用在他身上是極為貼切的。

      傅明華開始不明就裡,兩人在岳陽樓坐了一陣,品了茶水點心,今日再去君山肯定是太晚了。

      這採茶也有採茶的規矩,過了時辰再採也是不美。

      中間歇在了驛站中,江陵府的宇文氏派人送來了大批禮物,燕追都一概讓人送到了傅明華這裡。

      本以為明日採茶之行能成,但晚上沐浴之後,外頭下人露了個臉,碧青出去了一趟,回來便道:

      “娘子,三皇子走了。”

      鄯州有急報,他是要連夜離開的。

      他走得匆忙,只讓人帶了句話過來而已:“殿下說將來會再陪您共游江陵。”

      傅明華點了點頭,江嬤嬤手裡勻了香膏替她將一條玉白粉嫩的胳膊輕輕塗勻,嘴裡就笑:“殿下是幹大事兒的人。”

      她懶洋洋應了一聲,收拾妥當了才躺下。

      第二日又去了君山,雖說燕追已走,但他將一切早就安排妥當的,太守王嵩的夫人親自作陪,一臉討好,嘴裡連珠妙語,只道新茶制好時,必定要送兩斤前往長樂侯府的。

      午時便起身回江洲了。

      謝殊宴再邀她前往岳陽樓,便少了幾分興致。

      她入了謝家族學,與謝家幾位小娘子同堂聽課,教學的女夫子貌不驚人,但確實是有些才學的,教女紅、四藝的都不差,幾日下來也是頗有心得的。

      早晨謝殊宴是親自坐了軟轎過來接她的。

      這裡離族學還有一段距離,每日謝府的小娘子都會坐轎前去。傅明華初來乍到,也沒有專門的轎子,祝氏說是要替她安排,謝殊宴卻邀了她一同前往,如此一來既是可顯親近,拉近了兩人之間的感情,又可以顯得謝家拿她並未當成外人。

      “昨日夫子所教的大學元娘可是回去背過了?”

      謝殊宴與傅明華並排而坐,臉上露出笑容。

      “向長輩請安之後,回去抄寫了兩遍。”傅明華看了她一眼,回道。

      謝家規矩嚴,趙國太夫人年紀不小了,但也得每日等晚輩來請安,謝家的姑娘們下了學後都要去。

      聽她這樣一說,謝殊宴便開口笑道:“我也是抄了幾遍才堪堪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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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
發表於 2021-2-17 10:42:1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六章 生辰

      “夫子必定會問,大學之道,在明明德,此義何解。”謝殊宴捏了帕子掩唇,望著傅明華,眼裡露出幾分笑意。

      她並不是死板不知變通的女子,謝家將她教得很好,相比起謝氏的冷淡,謝殊宴性情溫和端莊,又長袖善舞。

      傅明華喜歡跟這樣的人相處,哪怕明知她十句話中可能只得三四句是出自真心,但與這樣的聰明人打交道輕鬆。

      尤其是兩人之間並沒有多少競爭,謝殊宴對她便難得帶了幾分真心,傅明華與她一來二去,倒也真生出幾分似真還假的情誼了。

      她這是在藉機提點傅明華,怕她在課堂之上被夫子問話時出了醜。

      並且謝殊宴十分聰慧,她這樣一說,便證明這課她其實已經上過了,此時陪著傅明華上課,便是有意與她攀交情了。

      “多謝表姐提醒。”

      傅明華點了點頭,謝殊宴將手放了下來,含著笑意就道:“元娘是個聰明人。”

      轎子走了一陣,外頭傳來丫環行禮的聲音:“七郎君。”

      話音一落,便有少年的聲音傳來:“長姐到了。”

      謝殊宴聽了這話,回頭向傅明華微微一笑:“這是七郎。”

      謝七郎是二房謝利韞的次子,傅明華一聽排行第七,便心中有數了。謝殊宴側了頭去看,便嘴裡‘咦’了一聲。

      傅明華聽她聲音裡露出意外之意,便也偏頭去看,就見外面謝七郎並不是獨自前來的,而是隨了三個少年,其中一個便是當日傅明華曾在岳陽樓時看到過的江陵才子徐子升了。

      另外兩位年紀與謝七郎相仿,卻是並不識得。

      謝殊宴體貼的轉過頭,與她說起幾位少年的身份:“元娘初來乍到,怕是不識得這些人。那穿了皂色長衫的便是我四叔次子,今年才將十五,二叔有意使他入仕,所以如今他正埋頭苦讀。”

      她頓了一頓,傅明華聽她這樣一說時,卻是嘴角露出若隱似無的笑意。

      “那左側是江陵有名的才子徐子升,頗得江陵太守王嵩看中,有意為他求宇文氏族與謝家做保,兩年之後再入常科。”她又指了另外兩位:“那一位是宇文氏長房長嫡子,向來與七郎交好,此次恐怕是來小住的。另外一邊便是崔四表哥了。”

      謝殊宴嘴裡所說的崔四是崔貴妃娘家的同父同母長兄之子,名叫崔敦頤,此時看到了,恐怕是要下轎的。

      顯然謝殊宴與她想法也是差不多,與傅明華相互看了一眼,便笑著讓人落轎了。

      趙國太夫人生辰沒有幾日,前來賀壽的人接二連三都來了,此時撞見也不算稀奇。

      謝七郎看到傅明華二人從轎上下來時,便都上前見禮,謝殊宴與傅明華二人相互回了禮,一旁徐子升面露恭敬的笑容,頭也不抬起來,傅明華看他這樣,便知他恐怕是當真猜出了自己身份。

      只是這一想,難免就想起了此時已經離開了江洲的燕追。

      當日在岳陽樓上時,他還曾就此事故意引她說了兩句。

      一想起便臉上微燙,直到謝殊宴問:“四表哥是何時來的,怎的全沒聽母親提起。”

      謝殊宴的母親也是出身崔家,與崔家的人關係自然也是親近。

      崔敦頤便笑了笑,目光放肆的落在傅明華身上。

      他容貌俊朗,卻有股狂士風采,穿了寬袖長袍,腳下踩著木履,走路時發出輕響聲。

      那履穿在他腳上,顯出幾分狂放不羈的氣質。

      “昨夜將到,姑母怕是沒來得及提起。”

      傅明華被他看得笑容漸漸就顯得疏離了,他卻不知收斂,謝殊宴警告似的看了他一眼:“這是二姑母之女,傅表妹。”

      “原來如此,失禮失禮。”

      他嘻笑著,謝殊宴臉上露出幾分無奈之色來。

      “不知我身上可有什麼東西,失禮於表哥面前了?”他目光沒有半兒隱晦,看得傅明華揚了揚眉,崔敦頤卻道:“並沒有。”

      若傅明華提點之後他知道好歹便罷,卻越說越是放肆,這下不止是謝殊宴臉色有些不好看,傅明華也笑容淡了些:

      “那表哥到底是在看什麼?”

      “又非見不得人,難道不能看?”

      這話一說出口,謝殊宴再沉穩也有些著急了。

      她瞪了崔四郎一眼,正要開口說話,一旁徐子升卻道:“非也。晚生袖中有一囊,也不是見不得人,但囊中羞澀,卻不能給諸位看的。”

      謝七郎與宇文氏家大郎君都笑了起來,崔四郎也跟著笑,笑裡卻帶著幾分不喜。

      謝殊宴鬆了口氣,深深看了徐子升一眼,眼裡帶著幾分謹慎之意。

      出了這樣的事兒,謝殊宴也不敢再留下來了,唯恐崔四郎等下發起難來,眾人難堪。

      “七郎這是要去學堂?”

      “正是。”謝七郎點了點頭,“長姐也表姐也應該是去族學?”見謝殊宴應了,他才比了個'請'的姿勢:“長姐與表姐先請。 ”

      謝殊宴也不與他客氣,點了點頭,便領人側身過了。

      後頭一道目光追著傅明華走了許久,直到折轉了路後,有叢林掩護,才看不見了。

      這崔四郎對她懷有敵意!

      傅明華皺了皺眉。

      “元娘不要介懷。”

      謝殊宴有些頭疼,捏了帕子的手撫了撫額,斟酌著要怎麼跟傅明華解釋。

      “四表哥為人性情嚴謹,最是遵循禮數之人……”她張了張嘴,顯然不太常背後議人是非,說起崔四郎,竟然罕見有些結結巴巴的。

      “不過是因為當初二姑母回江洲,所以……”

      她雖含糊其詞,但傅明華大概也是聽明白了一些。

      應該是謝氏的歸來,讓人一些人瞧謝氏不上,認為她這樣的舉動離經叛道,所以連帶著對她不大親近。

      不過這也不應該是崔四郎恨她的原因。

      “興許,興許是……”謝殊宴臉上露出幾分複雜之色,她應該是知道內情,卻又一副不便說的樣子:“興許是這個原因,才使他對元娘多有誤會,時間久了知道你性格,便一準會喜歡的。”

      傅明華微微一笑,沒有出聲。

      她並沒有追著這個事情問,顯然是讓謝殊宴鬆了一大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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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17 10:42:2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七章 敵意

      兩人並排走了一會兒,離族學也不遠了,轎子也不想坐。謝殊宴又問:

      “元娘覺得徐子升如何?”

      她總不會莫名其妙提起這徐子升來,更何況徐子升才學品行,在江洲這一帶的名聲謝殊宴恐怕是比傅明華清楚得多的。

      既然她要問話,便總不該是問這一點。

      傅明華想了想,瞇了眼睛看謝殊宴一眼:

      “這位徐子升,依我看來,將來大有作為。”她這話音一落,謝殊宴臉上露出幾分複雜之色來,她又看了傅明華半晌,才嘆了口氣,挽了她的手:

      “有你這句話,我便放心得很。”

      開始傅明華還不明白她這話是什麼意思,直到傍晚之後,謝殊宛帶了禮前來拜訪她,一臉喜氣的向她道謝時,傅明華才隱約明白早晨謝殊宴提起這話時,是什麼意思了。

      她帶了一對鑲了玳瑁的梳篦,以及一支裝在黃檀木盒之中,看上去通體潔白的玉笄。

      其餘珠翠便不如這三樣罕見了。尤其是那支玉笄,看上去最少是漢時的成品,樣式手工都應該是名家之作,傅明華一看便拿在手中摸了摸。

      謝殊宛笑了笑:

      “表姐眼光好。”

      她喝了口茶水,顯然是對於這支玉笄也是極為讚賞的:

      “這是我母親當初陪嫁的物件之一,早前給了我。”

      謝殊宛的母親出身陰氏,陰家富庶,能拿出來的自然不是一般的東西。

      “說是先漢時期許文君的陪嫁之物。”能叫得出來歷來的,價值便又更不凡。

      她嘴裡所說的許文君乃是先漢時一位奇女子。她出身富庶的邯鄲許家,姿色嬌美而通音律,是先漢時有名的才女。

      當時她與文人黎珂相遇,便一見生情,並不顧父母反對而執意下嫁。

      初時還好,夫妻情深。

      黎珂後來為武帝所常識,而後平步青雲。

      忘了當初夫妻結髮之意,有意納妾而冷落文君,文君憂傷之下寫了‘結髮吟’令人交到黎珂手中。

      黎珂一看,想念當初夫妻情意,感動之下夫妻二人重歸於好,成就百年佳話。

      這玉笄如此有來歷,有錢也難買。

      傅明華看了謝殊宛一眼,她出這樣大禮,總不會是全無緣由的。

      “表姐生辰在即,恐怕到時難以前往,便送了這禮,不知您喜不喜歡,還請不要推拒。”謝殊宛一臉真誠。

      再過兩個多月,傅明華便虛十五了,這也是她及笄之日。

      這玉笄用來挽髮自然是好,可謝殊宛在這個時候送這大禮過來,尤其還是陰氏陪嫁之物,便令傅明華生疑。

      她想起了今日謝殊宴問起徐子升,當時謝殊宴還說‘有她這話,便放心得很’。

      此時再看謝殊宛一臉喜色,傅明華握緊了手中冰涼的玉笄,一個念頭便湧上心來。

      謝殊宛放了手裡的茶杯,伸手將傅明華雙手攏在掌心裡:

      “表姐這樣聰明,想必也知道了我的來意。”她眼中露出幾分喜色:“不瞞您說,我送這些東西,也是有私心的。”她頓了頓,偏了頭望著傅明華看:

      “您可記得,今日與長姐見過的徐子升?”

      當時不過是猜測,如今聽她這樣一問,傅明華才真正肯定。

      “那徐子升不過十六七,聽說未曾娶親。”她每說一句,謝殊宛便臉上多染一層霞色,到了最後,一副含情默默的樣子。

      怕是早就對徐子升有意了。

      只是徐子升前途未卜,在此之前謝家怕是對謝殊宛的心思態度未明。

      說來也是有趣。謝家乃是世家門閥中的翹楚,這結親之事又彷佛並不是十分看重門第,而是重品性與才華。

      當初願使嫡出的謝利貞娶不過是謝應榮門客之女郭氏,便能見謝氏想法,並非頑固不化。

      從這一點來說,謝家能傳承至今,也不是沒有道理。

      謝殊宛對徐子升有意,若徐子升將來不是一事無成,這事兒也不是沒有可能。

      今日謝殊宴問她話的意思,傅明華此時才算是明白過來。只是謝家沒想到倒是姐妹情深,雖未一母同胞,而是隔了一房,可是謝家將女兒教得極好,謝殊宴願意聽從長輩安排,嫁進世家大族,為謝家謀福利,而同時又願意姐妹嫁給心儀之人,能夠快活安定。

      她低垂了頭微笑,將這玉笄放進了一旁的盒子裡,謝殊宛便靠了過來:“表姐說徐子升將來大有作為?”

      謝殊宛乃是謝利亨之女,初見她時覺得她冷冷淡淡,性格並不是好親近之人,沒想到這會兒倒真對徐子升上了心。

      燕追確實是頗為欣賞徐子升,將來燕追又是能掌天下的人,謝家既然都願意使謝殊宛如願以償,傅明華自然也就順手推她一把而已。

      “確實是。”她點了點頭,謝殊宛頓時便來了興致,問道:“表姐怎麼看出來的?”

      “當日途經江陵府,曾與三殿下去了岳陽樓一回,那裡碰上了徐子升等人,殿下考問了他功課,對他頗為看重的樣子。”剩餘的話誰都不是蠢人,傅明華自然不用說得太過透徹。

      像燕追那樣的性格,說話做事都有深意。謝家人這一次見了怕是也心中有數,謝殊宛應該明白他考問徐子升功課是什麼意思。

      果不其然,謝殊宛聽了這話,臉上便露出了笑意。

      “那請表姐幫我一個忙,若母親問起,請表姐這樣說,好嗎?”她起身衝傅明華行了個禮,仰起了臉來問,見傅明華點頭,她便笑得更真誠。

      說完了謝殊宛的事兒,傅明華理了理袖口,裝作漫不經心的問:

      “早晨與表姐出門時,遇見了七郎,他與崔四表哥等同行,不知可能是我哪裡得罪了四表哥,使他對我好似有些不喜的樣子。”

      早晨說起這話時,謝殊宴並未張嘴,傅明華這會兒倒是反應過來,不是謝殊宴不想說,恐怕是她有意要將這個人情留給謝殊宛的。

      畢竟謝殊宛求了自己幫這樣一個忙,是欠了傅明華人情。

      若將崔四郎之事兒藉由謝殊宛來張嘴,好歹也算是還了傅明華一些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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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17 10:42:3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八章 召喚

      “這次曾祖母大壽,崔家總共來了十七個人。”

      不說自己的事兒後,謝殊宛神情便鎮定了許多:“表姐可知崔家來了哪些人呢?”

      崔家嫡房嫡系上一輩總共四房,除了老太太與當家做主的崔大太太未來,崔大太太四個兒媳都來了,都各自攜帶了兒女。

      這一次崔家哪些人來江嬤嬤早就已經打聽過了,並將名單也記了一遍背給她聽,崔家裡來的十七個人,並不是崔家能出來的嫡系全部。

      只是一開始崔家人並不是全部一起來的,而是分了先後,就像崔四郎一般,隨後陸續而來的崔家人也有,傅明華一開始倒並沒有對此奇怪,但這會兒謝殊宛明顯是有言外之意,她捏了帕子,就聽謝殊宛接著道:

      “四表哥是長房長子,如今長房還有十妹未嫁,年紀也與表姐相仿。”

      謝殊宛意有所指,傅明華便瞇了瞇眼睛:“可曾說了人家?”

      她這樣一問,謝殊宛便抿著嘴角不說話了。

      傅明華便笑了兩聲。

      “這一趟崔十表妹沒來,說是舅祖母有意為她擇一良婿,她耽擱到如今,早過了荳蔻之年。”

      四姓之中女兒供不應求,若是崔十娘與傅明華年紀相仿,今年都該十五了,到了這個時候還未許親,確實是晚了。

      像謝殊宛這樣,十四還未定親可不尋常,應該是與她仰慕徐子升有些關係的。

      可是崔十娘未定親,又是仰慕誰?

      “四表哥與十表妹兄妹情深,興許才對表姐你有些心結,下次見他,不要理睬就是。”

      謝殊宛笑著開口,傅明華就道了謝。

      能讓崔四郎對她有敵意,崔十娘又至今未定親,匆匆在尋找婆家,傅明華自然便想起了燕追。

      四世家中,謝家在江洲根基穩固,朝中文官十有七八與江洲謝家交好。

      祝家則是盛產馬匹,常年與西域各國交易。陰氏則以製造武器、盔甲擅長,四家各有所長,相較之下崔家便略弱。

      但崔氏女名聞天下,且富甲一方,聲名地位都很超然。

      不過這聲名地位始終是虛無飄渺的,崔家如今看似有崔貴妃,風光無比,實則後繼無力。

      在這樣的情況下,燕追有意追逐帝位,崔家便極有可能會再送崔氏女進宮,使皇家與崔氏牢牢捆綁。

      傅明華一點兒都不意外這樣的情況,反倒意外的是崔貴妃與燕追母子棄崔氏而選她。

      崔四郎恨她的原因也就明了了,崔貴妃怕是拒了從小就為燕追養成的崔十娘而選她,所以開罪了崔氏罷了。

      不過早前與崔家幾房夫人打交道時,都未看出異樣,倒是崔四郎沉不住氣了。

      “我心裡有數,多謝表妹提醒。”弄清此事之後,傅明華便笑著衝謝殊宛道謝,她倒是有些意外,卻又很快恢復了常態。

      謝殊宛坐了一陣,這才起身告辭離開,她這一走,江嬤嬤倒是還能忍著,碧青卻忍不了:

      “殿下喜歡誰,娘娘要誰做兒媳婦,怎麼還能怪您呢?”

      傅明華笑著沒出聲。就是因為崔家人不敢怪崔貴妃母子,這崔四郎才唯有敢怪她。

      權勢真是個迷人的好東西,無怪乎不少人為它前赴後繼了。

      江嬤嬤張羅著要替她洗漱,趙國太夫人卻派了丫環前來請她,怕是今日的事兒太夫人心中該是有數了。

      傅明華領了人朝太夫人所住的‘海福閣’,她所住的院落離‘海福閣’有不遠的距離,途經一園林時,不遠處一涼亭中,此時燈火通明。

      女人的笑聲與脂粉的香氣隨著醇厚的酒香傳來,領路的丫環解釋道:“是七郎君在談書會友。”

      亭中崔四郎穿了斜襟領的長袍,袒胸坐在席中,幾個妓人抱了琵琶坐於另外一側。

      這是世家大族裡常見的情景,只是長樂侯府以往少見罷了。

      傅明華便轉過了頭。

      趙國太夫人已經卸了花釵,只穿了一身薑黃色軟袍,坐在內室之中等她。

      雖說此次傅明華回來是為了向崔氏賀壽,但實則與這位曾外祖母見面的時間並不多,此時她讓人尋了傅明華前來,一來便讓她坐。

      “坐吧。”

      崔氏讓她坐下,看傅明華溫和的應了是,提了裙擺坐下,崔氏的眉頭便微微一皺。

      這樣的女孩兒是最麻煩的。

      當初被謝家冷淡時,她不焦不燥,如今謝家對她捧在手上,倍為尊重,她卻不驕不傲。

      以往崔氏看來,謝殊宴算是謝家新一代女孩兒中的翹楚,可此時看來,這位曾被謝家放棄的曾外孫女,也不比謝殊宴差太多,甚至比謝殊宴更要聰明穩重得多。

      謝殊宴的穩重,是以世家大族謝家為底氣,才會那樣從容,可是傅明華又憑了什麼?

      長樂侯府如今是個什麼樣的光景,大家都清楚,沒有底蘊,沒有實力,三皇子與崔貴妃卻對她頗為看重。

      崔氏不由想起當日娘家傳來的信息,長嫂為了燕追而留十娘未嫁,可是宮裡崔貴妃卻拒絕了娘家的主意,這到底是為什麼?

      燕追與傅明華的婚事定下時,崔家退而求其次,願將十娘送入三皇子府,可崔貴妃卻依舊拒絕了,對傅明華十分維護。

      太夫人的手掌握緊了,今日謝應榮接到了郭正風的信,信中說謝氏借運失敗了,而轉機如今正在謝府之中。

      她不由想起了傅明華。

      當年郭正風的那幾句箴言,使謝家如臨大敵,緊密謀劃,當年謝家不惜將謝氏嫁進長樂侯府,如今卻說失敗了?

      崔氏接到郭正風信的那一刻,想要親自前往鬼谷。

      謝家該做的,都已經做了。可到底哪裡出了問題,使謝家借運一事失敗了?

      郭正風年事已高,當初與太夫人崔氏先夫交好,如今已是百歲老人了,輕易不與人推卦,也實在沒有辦法離開鬼谷。

      崔氏要想遠行也是不可能的,但郭正風看在當年與謝老太爺交好的份上,送了她幾個大字:因禍得福,出母儀天下之象。

      在那一刻崔氏若是不知道謝家做錯了什麼,便枉她活了這樣大歲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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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17 10:42:5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九章 認錯

      當初郭正風的批言,大家都誤會了。

      那時只知謝家有運在長樂侯府,大家只當長樂侯府氣運當道,而謝家樹大招風,傳承這樣多年,已氣數將盡了。

      當時太夫人崔氏與謝老太爺一商議,便欲與長樂侯府聯姻。

      只是那會兒長樂侯府裡傅老太爺年歲已長,又有妻妾。傅侯爺也是早就娶妻,謝家便唯有忍耐,直到十幾年前,定下了謝氏與長樂侯世子之婚約。

      那時誰曾想過,所謂的運道,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謝家都當事情功敗垂成,賠上了一個嫡女,犧牲了小謝氏,對小謝氏當初留下的女兒也不聞不問。

      在謝家看來,長樂侯府已經衰敗,傅明華已成為了棄子,‘謝氏’之死必定會使長樂侯府對她恨之入骨。

      可誰又能想到,當初郭正風所說的轉機,卻會是這樣一個早就被放棄的人呢?

      當日燕追對傅明華百般愛護,那雙眼裡透著的神色,崔氏也是過來人,又怎麼會不明白呢?

      她有母儀天下之象。

      原來當初郭正風所說的轉機,便在她身上。

      若謝家與她交好,往後燕追登位,謝家自然轉危為安。

      若謝家與她交惡,將來燕追上位之後,謝氏必會遭她所惡!

      崔氏一口氣險些提不上來,這陰差陽錯,著實讓她今日在接到了信件的那一刻,便險些將手裡的帕子撕爛了。

      但事到如今,大錯已成,便唯有好好彌補,她今日強撐了笑臉應付了人,回頭便令人將傅明華喚來了。

      太夫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時,屋裡靜悄悄的。

      侍候的下人大氣也不敢喘,在這樣無形的壓力下,崔氏不由有些恍神,捫心自問,若換了當年十四五歲的她,在面對長輩這樣的壓力下,能不能表現得比傅明華更好,她心中是一點兒都沒有把握的。

      她心更沉,面前的少女安靜的坐在她面前,雙手規矩的交疊以小腹下,背脊挺得筆直,目光溫和。

      這種溫和是真正平靜面對一切,不懼不慌的。

      “你來了江洲也好些天了,可住得習慣?”

      崔氏腳底發涼,臉上卻露出笑容。

      她有意表現對傅明華的親近,只著了裡衫見她,這小娘子如此聰明,怕是早發現了,但絲毫沒有露出激動的樣子,她就坐在那裡,彷彿崔氏便是讓她坐上一晚,她也能規矩得讓人挑不出一絲的錯。

      “可有哪個下人侍候得不好,儘管來與我說。”

      崔氏忍了心裡的感受,沖她招了招手。

      傅明華便起身上前來,沒有絲毫猶豫,彷彿與謝家之間沒有半點兒芥蒂似的,更是讓太夫人心底發涼。

      今日在知道這件事情之後,崔氏尋了謝氏前來說話,也得知了謝氏被送離洛陽時,傅明華與謝氏之間的對話。

      當初她讓謝氏好好看看謝家怎麼分崩離析,在崔氏聽來,便不是一個幼童異想天開後的胡言亂語。

      可在她對謝家沒什麼好感的情況下,此時在自己面前卻沒有表現出半分來。

      要麼便是她善於隱忍,年紀不大,這定力卻勝過不少人。要麼便是她當初對謝氏所說的,只是一時氣憤之下口不擇言罷了。

      但無論崔氏怎麼看,都覺得她不像是心機淺薄的人。

      若她心機深,善隱忍,那麼謝家開罪於她,這個結怕是難以解開了。

      “自來了江洲,曾外祖母與祖母等都處處照顧,長輩都是極為和善的,表姐妹也是對我十分親近,下人處處侍候周到。”傅明華走到崔氏身側,任由她伸出手來將自己雙手握住。

      一旁穿了青色衣裳,面容嚴肅的嬤嬤遞了由大團織錦裹著的胡凳過來,使傅明華靠著崔氏坐下。

      “習慣便好,這些時日太忙,就怕你心裡覺得我們疏忽了。”

      崔氏心裡想著要怎麼開口,傅明華不是那等沒有主見,輕易兩句話便能由了她拿捏忽悠的人,她一時間心裡想著事兒,嘴裡卻仔細問了她衣裳穿戴與吃用的東西。

      “今日我聽宴娘說,崔敦頤難為你了?”

      崔氏說著,臉上笑容就收了起來,顯出幾分嚴厲之色。

      燈光打在她臉上的皺褶上,使她目光看起來比白日時多了幾分渾濁,畢竟年歲大了。

      “就是些許小事。”傅明華壓根兒沒將這事兒放在心上,事實上燕追納或不納崔十娘,對她來說都是沒有分別的。

      崔十娘哪怕就是被崔家人送進了洛陽,她也是不懼。

      她是真的不在意,崔氏看在眼裡,心中便又嘆了口氣:

      “這孩子是被我那嫂嫂寵壞了的,此事之後,我會令人修書一封,送往青河,使長輩好好管教他的。”

      傅明華聽了崔氏這話,微笑著低垂下頭來,沒有出聲。

      崔氏見她這模樣,不免笑容便滯了滯:

      “如今你也這樣大了,當初是謝家對不住你。”崔氏嘆了口氣,突然開口。

      這話倒是讓傅明華有些意外,沒想到崔氏會直接說出這話來。

      “只是還請你不要記在心上才是。世家維持不易,旁人只看世家風光無比,卻想不到這盛名之下,也是各有難處的。”崔氏微微一笑,她這樣的開口,遠比當初謝氏張嘴與她直說將來與謝家維持關係,對雙方都是有好處的話來得不知高明了多少。

      “世家要繁衍,如何繁衍,都是得由子孫後輩共同的努力。”這一刻的崔氏不再是個老態龍鍾的婦人,而是眼神裡帶著從容與智慧。

      “有時小輩急功近利,可能忽略了許多事情,有些方面便做得不是盡善盡美。”崔氏的手將傅明華握得更緊,“比如你的母親,以及我們,都有疏忽之時。但是你的曾外祖父曾經說過一句話,他對我說,犯了錯誤不可怕,可怕的是意識不到這錯誤,得不到彌補的機會。”

      崔氏直接的撕開了謝氏一直隱藏在心裡,害怕又不敢面對的事兒。

      可能這便是歲月積累出來的智慧。謝氏在面對傅明華時,未拋棄母女之情前,她永遠都是冷淡而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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