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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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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木子藍色] 重返大隋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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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15 00:15:37 |只看該作者
第190章一路向北

出發前的最後準備時,尉遲恭和程咬金看到了這次一起從帥府下來歷練的程名振、李文相、吳廣德三人。

這三位年輕的兄弟都端著一把弩機,從他們面前走過。看到他們,程咬金連忙向他們招手。

“你們分在哪個旅?”

程咬金問,做了半天的苦力,他已經有些後悔戰前幾次主動要求下隊伍裡來了。

他如今看似有十五六歲的模樣,其實他只是長的比較高大而已,先前跟在易帥面前做侍衛和傳令兵都是很輕鬆的事情,哪料到一下來,就成了民夫苦力。

“我們老黑分在鹽湖旅左隊的一車,他娘的,這些老兵都欺負我們,一來就給我們下馬威,讓他們搬這搬那的。你沒看到我們的那個隊頭,他娘的是個金發胡人,聽說是鐵勒人。我們的車長,也是個胡人,據說是契丹族的,頭頂頂著塊瓜皮,好笑死了。”

“我們隊頭是英勇勳章獲得者。”尉遲恭從程名振身上解下一個水壺就猛喝了起來,他自己的早喝光了。

“哇,英勇勳章獲得者?你們沒有看錯,易帥上次可是只頒發了十分枚英勇勳章,你們老大也得了一份?”

程名振很是驚訝的道,“我們是野狐旅的,車隊就排在你們後面呢,老遠就看到你們兩個傢伙。”

程名振三人都分在一起,也是在一輛戰車上,不過三人都是弩兵。

人手一張伏遠單兵弩,而且三人嘴巴也很甜,一到車隊,馬上就哄的車隊戰友們的高興,打成了一片。

“其實也就是一包冰糖就解決了。”

“我也帶了冰糖的,早知道早點拿出來就好了。”程咬金敲了敲有些酸痛的背道。

“走吧,出征祭旗誓師大會呢。”黑闥在一邊催道。

易風大步走上臨時搭建起來的帥台上面,經過這些時間來的經歷,他的皮膚變黑了不少,風吹日曬成了古銅般的健康膚色。

而且身體也魁梧強健了不少,胸寬體闊,他甚至覺得自己比半年前又健壯了許多。易風頭上也戴著一頂寬邊氈帽,上面是深紅的纓。

場上安靜下來,易風走到正中,叉開腿站好,雙手握著一把金色虎頭的帥杖。

易風掃視全場,“我看到你們中間有很多熟悉的面孔,曾經在石河,在桃山,和我一起並肩作戰,奪取勝利。這些和我並肩戰鬥過的弟兄們,如今胸口都掛著戰鬥紀念章,甚至有些還掛著軍功勳章。”

“曾經跟隨我的老弟兄們,眼下絕大多數都擔任著軍官職務,有的是都隊長,有的是營團長,許許多多人都獲得了將軍號。”

“當然,今天,這裡也有更多的新面孔,你們曾經是農夫,曾經是商販,曾經是逃民、隱戶,甚至是僧侶道士、山賊馬匪,不過現在,你們都有了一個嶄新的身份,那就是大隋武州兵。”

“眼下,你們很多人都只是剛穿起武州軍袍,剛拿起武器不久,眼下,你們絕大多數的人都只是軍士。但是,要不了多久,等我們再次徵勝歸來,你們就會和你們此時羨慕的那些老兵們一樣,身上掛著軍章,晉升軍官,獲得將軍階號....”

這話在場上引得一陣激烈高昂的回復,那些老兵們自豪,而新兵們嚮往。

“我說的這些都是事實,不用懷疑。我,就是易風。在半年以前,也只是邊疆的一個綠林糊口之人而已。但人生總是充滿奇蹟,現在,我已經是大隋的長寧郡公,大將軍,武州總管、刺史。曾經跟隨著我的許多兄弟,如今都已經成為了大隋的軍官,他們的父母妻兒,如今都住到了堅固安全的城堡之中,他們有了固定豐厚的俸祿月糧,不愁溫飽,家中錢糧滿倉,告別了過去有了上頓沒下頓,永遠擔驚受怕的生活。”

許多老兵們都發出會意的笑聲,他們現在都慶幸自己跟隨對了人,讓自己的家族脫離了過去那種動盪不安的生活。如今成為了朝廷的軍官,生活富貴而又安寧。

“只要你們跟隨著我,在白虎旗的引領之下,你們會發現,只要付出勇氣、忠誠,你們就能得到富足、安寧。”

他拿著元帥權杖敲了敲腳下的木板,大聲的道,“陣俘斬一敵,就能得賞五貫,斬級還能升階。只要你們付出勇氣和忠誠,那麼錢財、女人、高官、厚 祿就在前面等著你們。”

易風向一旁打了個手勢,立即有一隊親衛抬著一個鐵籠上台。

那籠子裡裝著一隻白色的老虎,在籠子裡不耐煩的轉著圈。鐵籠打開,猛虎出牢。台下一片驚訝之聲,可侍衛們卻都退到一邊。

籠門一開,猛虎已經脫籠而出,猛的就向最近的易風撲了過來。

“刀來!”易風大吼一聲,巍然不動。

侍衛將一把劍馬大劍拋來,易風接刀在手,雙手持刀,穩步不動。猛虎撲至,易風突然大喝一聲,雙刀執刀,猛的舉起,然後向著猛虎發出巨力一斬。老虎還來不及撲到易風身上,易風已經扭腰劈砍而至,斬馬大劍重重的劈砍在了白虎的頸間,鮮血迸出,白虎不甘的慘叫一聲,跌落台上,一擊斃命。

易風上前,再劈砍幾刀,虎頭分離。易風手持著虎頭,走到侍衛們捧來的白虎大纛前,將虎血滴在大旗之上,以虎血祭旗。

“大軍......出征!”易風舉著虎頭大聲吼道,旗手舉起被白虎血祭祀過的旗幟高高舞動。

這驚險的一幕讓所有的將士們都激動的高聲大吼,大帥所展示的勇武,讓他們熱血沸騰。

“大軍...出征!”

“出征!”全軍齊聲高呼,振臂大喊。

等眾將士山呼過後,易風再次大聲道,“石河一戰,當時還只是幾千新編兵馬全殲了拔野固數千騎。如今,拔野固又一次南下,直奔我們而來。可我們會畏懼他們嗎?”

“毫不畏懼!”所有將士們放聲高喊。程咬金、尉遲恭和程名振等少年也是夾雜在人群之中,激動的振臂高喊。

“誰將擊敗拔野固人?”

“我們!”上萬隻手臂高舉空中。

“那我們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我們行不行?”

“行!行!行!”

全軍士氣高漲,接下來易風向各營頒發旗幟,又給各營的營將們授予將軍刀,以及虎符印信。

接下來三天,大軍出征前進,一路安穩,以每日四十里的速度向北進發。

這次出征由易風親自率領,由一個騎兵營兩個步兵營加上一個戰車營以及一個教導營一個輜重營,一個偵察團和一個工兵團一個砲兵團組成,總計兩萬人馬,後方留下了一個兩個步兵營以及各鎮戍兵同樣近兩萬人留守。

出征的近兩萬人中,戰車營和教導營、砲兵團都是一支新部隊。

就是其它幾支部隊,也有絕大多數都是一次戰鬥都沒有參加過的兵。

負責這支兩萬人大軍的後勤輜重的是輜重營和戰車營,除了戰車營的兩百輛戰車、八百匹挽馬外,此次還徵集了一千輛馬車,以及三千多匹馬騾。

這是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行進在茫茫的草原之上。

朔風飛揚,甚至不時白雪揚揚。

不過此時還沒進入最寒冷的時候,而易風也在出征前與參謀們把這次出征計劃為一月而返。

因此,此時的天氣對於出征的將士們來說,並不算是什麼太大的困難,多數的士兵一直生活在邊境一帶,對於這種天氣早就適應。

況且,出征之前,軍中早就做好了補給,士兵們都換上了厚實保暖的冬裝。

大軍連綿數里,偵騎團的士兵早早的就前出三十里探路,而騎兵營的騎兵們也都跟在大隊戰車的兩側,以都隊的小股兵馬進行保護警戒。

尉遲恭的裝備很重,他有一套五十斤的全身板甲,一套二十斤的鏈甲,還有一把九斤重的雙手斬馬大劍。

此外,他還有兩支三斤重的鋼鞭等,加起來,他的裝備超過百斤。

幸好這些裝備並不需要他背負,行軍之時,他和其它的戰車兵一樣,把自己的裝備放在戰車之上載著,行軍之時,他甚至都不著甲,頭上戴著擋風摭雪的氈帽,身上披著斗篷,只在腰間佩了把劍,背上背了一張弓而已。

其實不光是尉遲恭如此,就是槍兵程咬金,行軍之時同樣沒有穿鎧甲,他的那套鐵甲也扔在戰車上裝著,肩膀上扛著一支長槍,背上也還背了一支弓。

懷荒軍弓弩的裝備率達到百分之兩百,一個可怕的數字。

長弓兵們每人配了三張弓,五百支箭,就是如尉遲恭和程咬金這樣的步兵,也一樣配備了一把弓和四十支箭。

行進時步兵們不著甲,背著弓。騎兵們也多數都不騎馬,而是步行。

不過懷荒軍並非鬆懈沒有警惕,前面有偵察團的騎兵探路,兩面又有騎兵們兩邊護衛警戒,前後也各有當值的步兵們全副武裝。

不過除了這些當值的步騎,多數士兵為了保持體力,都是不披甲前進的。

只有當遇到戰鬥警報之時,他們才會開始披甲裝備。

而有了輪流當值警戒的步騎護衛,這支有著戰車支持的大軍,也根本不用擔心會被敵人突襲打個措手不及。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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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15 00:15:49 |只看該作者
第191章豹騎

茫茫積雪的草原上,一隊辮髮左祍的奚族武士縱馬馳回阿會部的營地,向部落首領蘇支氣喘噓噓的稟報說他們已經看到了豹旗。他們指著西北方向,那里烏雲低垂,風雨交加。

“你們看到豹旗之後,騎馬回來跑了多久?”

看著疲憊萬分的部族騎士,奚族阿會部的俟斤心中震動,但臉上卻盡量保持著鎮定。他一面派人去召集部族的首領們,一面詢問道。

“我們騎馬跑了三天!”這名先前奉命帶著一隊人馬往北打探的勇士說道。

“同羅的騎兵真的打過來了,你們是來搶劫還是路過?”一名部族的頭領憂心忡忡的問道。

先前已經聽說拔野固人襲擊了霫族,又南下向契丹人地盤上劫掠進發 ,如今又聽到同羅人過來了,年長的頭人臉上全是憂懼之色。

新接任部落首領之位沒多久的蘇支還很年青,不過三十出頭,但卻有著部落第一勇士之名。

此時聽聞同羅人大軍前來,他心裡直打鼓,但面上卻拼命的裝出鎮定和輕鬆的樣子。

面對著帳篷中圍繞的各部族頭領們,他點了點頭,“草原上要有大戰事了,我派往南邊和漢人交易的商隊族人回來告訴我,東方大草原的突厥大可汗都藍如今對中原的隋國皇帝心生不滿,而中原皇帝也對都藍不滿,有意想要扶持東方草原北部的突利小可汗以取代都藍可汗。”

“年初都藍可汗襲擾隋邊,就為突利可汗暗中向他的隋朝天子岳父報信而失敗。據說這一次,都藍可汗已經暗中聯絡了西域的達頭可汗,要先滅突利,再攻隋朝。”

說到這裡,蘇支長嘆一聲,“如今北方的鐵勒人正紛紛異動,這越發的證明了情報的真實。現在拔野固人和同羅等鐵勒人此時向東出兵,其用意已經是相當明顯。”

圍坐在帳中火盆前的頭領們全都充滿憂慮,“該死的黑民,他們要跟隋國打就打啊,為什麼卻總要先拿我們來開刀。”

“弱肉強食,歷來如此。”蘇支嘆道。

鐵勒人準備響應突厥可汗的號令南下攻隋,這個時候卻來打東方的霫、契丹、奚甚至是室韋等部族,看起來有些莫名其妙。

可在草原上生存了這麼多年的奚人首領們卻很清楚這一切,中原隋國在突厥人眼中,是富饒而又強大的王朝,而東方的這些部族,卻要弱的多。

因此每次草原準備攻打中原之前,都要先對東方的這些半游牧半漁獵的部族劫掠一番。劫掠攻打東方的部族,既是為了即將到來的戰爭準備物資,同時也是為了削弱威懾東方的部族,讓他們在南下出征時可以後顧無憂。

“我們應當跑嗎?”一名年邁的頭領問道。

蘇支搖頭,“我們跑不過豹騎,他們人多勢眾,鐵騎如雲,如豹一般的迅捷,我們跑的再快也逃不過他們的追逐。況且,眼下已經入冬,越往後天越冷。如果我們現在放棄過冬的營地,那我們就算跑掉了,也很難在這個嚴寒的冬天活下來。”

“但是我們也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我們應當把牛羊宰殺,分開藏到隱秘的地方,並把我們的族人都隱藏到森林中去,然後還要把部族的戰士都給集合起來,我們要跟他們一戰。”

豹旗是同羅人的旗幟,同羅人是鐵勒人的一支,而且是其中很大的一支部落。鐵勒人的圖騰和突厥人一樣都是狼,不過鐵勒部族眾多,同羅在突厥語中就有豹的意思。

如今,狼頭纛更多是突厥中藍突厥的象徵,因此鐵勒中的同羅族更多的時候,打的是豹騎。

同羅族是鐵勒九姓中的一支大部族,特別是在突厥可汗牙帳南遷之後,同羅族等鐵勒諸族在漠北發展迅速,據蘇支所知道的,同羅族在漠北鐵勒諸族中是勢力極大的一支,勝兵四萬餘,人口超過二十萬戶,其中有許多都是近些年從漠北的室韋,東方的奚、契丹、霫等部族中擄奪的人口。

整個奚族五大部族的人口加起來,都沒有十萬帳,各部族的戰士加起來都沒有四萬。而勝兵四萬的同羅不過是鐵勒人的一支而已,漠北漠南和西域的鐵勒諸部全加起來,據說早已經超過了一百萬帳,這也正是鐵勒諸部能向全盛時期的突厥汗國提供多達四十萬控弦之士的根本。

曾經統一的突厥汗國,擁兵數十萬,其中兵馬分為三類,一是以阿史那、阿史德為主的附離,也就是侍衛之士,這支汗族禁衛軍數量不到十萬,但卻最精銳。

而突厥騎兵中數量最多的卻是來自於已經臣服突厥並放棄原有部族稱號的黑突厥以及那些依然沒有放棄自己部族稱號,叛服不常的北方鐵勒等部族軍,這部份部族軍稱為控弦之士,最多時能達到四十萬。

而突厥人還有一支部隊,就是胡騎,又稱拓羯,是一支由西域昭武九姓組成的部隊,也是突厥人眼中的胡兵。

正是因為突厥曾經擁有如此數量眾多的兵馬,全使得全盛時的突厥能夠東方壓制著北周北齊高句麗,西方滅掉了厭達這樣的強國,還把波斯帝國和東羅馬帝國耍的團團轉。

若非西突厥在中原的北方統一之時,一直在與波斯開戰,如果當時的西突厥把軍隊調到東方來,那麼中原統一的進程可能都將受到重大干擾。

當年突厥強盛之時,東方的這些小部族,不論是室韋、霫、契丹還是奚,都是依附臣服於突厥的。蘇支如今的部族首領稱號俟斤,就是當初奚族臣服突厥時得到的突厥官職。

比起強大的突厥人,奚族的實力太弱,哪怕來的只是突厥中的鐵勒族一個部族,依然遠勝奚族的實力。

更何況,奚族雖然也有數百年的歷史,可自當初從慕容鮮卑中分離出來,一直到現在,他們都沒能形成一個有效的部落聯盟。

到現在,奚人有五大部落,阿會氏是其中最強的,可各部落平日里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統。

甚至很多時候,部落之間還經常有相互衝突的時候。奚族五大部落加起來,有口數十萬,正軍能有七八千人。

若是再加上輔兵,也能湊起三萬左右的部族兵,可這樣召集起來的部族兵,是很難跟從漠北來的豹騎對戰的。

先前拔野固人在壩上劫掠了數千的奚人,可處和部的俟斤地度也沒敢吭一聲。

阿會氏能征集兩千名精銳戰士,並且還能征召四千名輔兵。但面對打著豹騎的同羅族人,卻沒有幾個頭人敢於一戰。

“我們必須反擊,如果只是逃跑,那我們逃的了一時,可最後也將被寒冷和飢餓給滅亡。豹族雖然強大,但他們遠道而來,不可能全族而來,來的可能只是其中一部份。”

“我們可以聯絡其它四個部落一起出兵對抗他們,上次處和部被拔野固人攻擊就損失慘重,相信他們也對鐵勒人心中懷著一口怒氣,其它的幾部落也差不多,若是我們還是一盤散沙,那等我們被擊敗了,他們也逃不過去。”

“我們聯合起來,就能保護我們自己。何況,突厥人最大的敵人是中原的隋國,而我們現在是依附於隋國的,撐住了,到時隋國就會派兵來幫助我們。”

頭領們相信了蘇支的話,雖然他們並不覺得隋國會出兵來幫他們,但這就如同一個希望。況且,他們也確實沒有其它的路可走了。

營地裡的戰士們開始帶著蘇支的令箭冒著風雪向四處的奚人營地傳令,召集奚人戰士集結,並讓各部落的奚人向東方的森林裡撤退躲避。

只用了兩天時間,散佈各處的奚人營地,就已經完成了撤退。他們把許多來不及帶走的家當全都藏在了附近林中的雪地裡埋起來,然後趕著牛羊拉著車,一路向東而去。

在一處森林裡,蘇支在這裡重新樹起了旗幟,三隻金鹿在旗幟上展現,鹿是奚人的圖騰,三隻金鹿則是阿會氏族的標誌,也只有實力最強的阿會氏才能擁有三頭金鹿。

更多的部族頭領和長老們匯聚在蘇支的營地裡,第一步已經實行了,可接下來,要如何應對即將到來的豹騎,這些長老們心裡沒有底。

一名部落的首領提出自己的意見,“我們應當繼續向東撤退,起碼得和其它四個部落的戰士匯合起來,那樣,才有一戰的把握。”

蘇支的兒子,十六歲的可度跳起來大喊道:“懦夫!為什麼要把這種喪氣的話灌進我們的耳朵,我們阿會氏部族不是處和部,我們不能讓一群鐵勒族的強盜嚇的落荒而逃。”說著,他朝著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表示不屑。

“你個連女人是什麼滋味都還沒償過的小毛孩子,只知道逞匹夫之勇...”

蘇支抬手,阻止了憤怒的長老繼續反駁大罵,“長老說的也不是沒有理由,穩重些應當,但可度也不完全錯,勇氣絕不能少。”

“我們不能一仗不打就轉身而逃,但面對強敵,我們也不能只逞匹夫之勇,一味蠻鬥。”

蘇支緩了緩道,“我們得利用熟悉的地形,和眼下惡劣的天氣,不跟這些豹子正面對抗,我們應當偷襲,不斷的偷襲,且戰且退,我們向南面撤退,向懷荒靠近,把他們引到隋人的長城腳下去!”

“呼啊!”一眾奚人齊聲高呼,他們都為年青首領提出來的策略而讚歎。豹族很強,可連豹族的主子突厥人都打不過中原的隋人,那這些豹人到了隋人面前,還不是灰飛煙滅。

“我們需要派人去長城,去向隋人報告,向他們請求援軍,讓他們做好準備!”

“我願意去!”許多人高聲喊道,搶著爭奪這個任務。

“讓可度去吧。”蘇支點了自己的兒子。

夜深人靜之後,蘇支把兒子可度單獨叫進了自己的帳篷。

兩人盤著腿,面對面的坐在一張牛皮上,烤著火喝著馬奶茶。

蘇支提起皮袋喝了一大口,然後滿意的遞給了兒子,兒子也提起來喝了一大口。

“說吧,你怎麼想的。”

“我想留下來和豹人戰鬥,不想這個時候離開,大戰大即,我卻離開,這讓我看起來像是個懦夫。”

“你腦子壞了嗎? ”蘇支搖頭嘆道。

可度卻是堅持著,“我知道豹騎的強大,可我不怕死,我要和我的部族兄弟們並肩戰鬥。”

蘇支氣的拼命搖頭,“不行,我已經決定了,你明天一早就去長城。”

“我是一名奚人戰士,我已經十六了。”

可度大喊道,“我獨自獵過熊,也獵過虎豹,我的帳中掛著的那幾張熊皮虎皮豹皮,都是我親手獵殺的。我騎馬飛快,而且能一箭射下天上的鷹眼。”

“同齡人中,沒有人打的過你,你的騎射也是最強的,甚至我當年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都沒有這麼好好的騎射本領。”

蘇支接口道,“這些事情人人皆知,你還說出來有什麼用,難道我會不知道。可是你要知道,你是我蘇支的兒子,將來也要繼承我的位置,統領阿會氏部落。你認為,一個部落首領,最得要的是什麼?勇武嗎?不,勇猛只是一個部落首領最基礎的要求而已,做為一個首領,你要考慮的有許多許多。”

“就如現在,你是我蘇支的兒子,你是部落的少族長,這個時候,你的位置不是留在這里當一個戰士,去沖鋒陷陣。這個時候,你應當代表我,代表我們阿會氏, 甚至代表我們奚族,去長城,去隋國,去請求援兵,那,才是你應當做的。”

蘇支提起馬奶袋猛喝了一大口,然後長嘆口氣,指著兒子道:“你要明白你自己的位置,你是部落的繼承人,不只是一個戰士。你一個人能殺多少同羅人?一個兩個,五個十個?可你若是能帶回隋人援軍,那我們就能打敗這些兇惡的豹人,殺他們一千兩千甚至三千五千,明白了嗎?不管你明不明白,明天一早,你就給老子上路,趕去長城。”

說完,蘇支直接把還有些不服氣的兒子給踢出了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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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松山

鐵勒族同羅部落的騎兵行進在奚人阿會部的地盤上,附近就是落馬河,遠處可望見松山山嶺橫阻西南,沿著落馬河一路往東南方向,就是饒樂河,那也是奚族的中心地帶。

舉著黑色豹旗的同羅斥候騎兵們飛馳而去,斯結思奔馳在銀白的雪地之中,身後跟隨的是一百騎本部落的勇士們。

他們都是來自同一個小部落,受召出征依然昭例編在一起,由他們的族長斯結思擔任著百夫長。這次他們的任務是前出大部隊前面偵察,搜尋敵情。

斯結思的百人隊已經輪流擔任這個任務數次,每次都很好的完成了任務。

但是眼下他們已經進入到了奚人的地盤,並且向奚族的中心區域進發,可是一路上根本就沒有發現奚人的影子。

除了 一路上看見一些匆匆放棄的營地,他們沒有抓到一個奚人,一路上也沒有得到一隻羊一捆乾草的補給。

因此,斯結思如今奔馳而出,領到的任務不單單是搜尋敵情,而且還負擔著尋找奚人部落,為部隊尋找補給的重任。

為了獲得補給,部隊不單派出了斯結思一隻部隊,而是同時派出了十支百人隊騎兵,讓他們擴大搜尋範圍,尋找那些失蹤的奚人。

在這冰天雪地裡,斯結思率領部下騎兵縱馬奔馳,越走越遠。本以為,進入奚境之後,會遇到那些奚人,能夠好好的搶掠一遍,為明春的南下攻隋做準備。可誰想到。一路行來,竟然一個鬼影子都找不到。

除了皚皚白雪,以及不時驚起的鳥雀和一些覓食的小獸。他們什麼也沒有發現。預料中的奚人一個不見,他們的營地,帳篷,他們的牛馬羊群,也統統不見。

在這片森林原野之上,除了鹿群之外,他沒有看到更具威脅性的東西。但斯結思的直覺告訴他。在這平靜的表面之下,一股威脅正在潛伏著。

也許那些奚人此時就埋伏在四周的叢林雪地裡。如同兇惡的狼群一樣,正準備捕捉獵物一樣的扑出來把他們捕食。

靠近落馬河與鴨子河的交匯之處時,斯結思勒馬望著南岸那片濃密的松山樹林,眉頭緊皺。他揮手下令停止前進。派出了兩名騎手返回大部隊,報告他們的搜尋結果。並把自己的猜測,讓騎手轉告。

做完這些後,他讓部下飲馬吃乾糧,並休整了一個時辰。這一個時辰裡,他一直小心翼翼的等候著,等候著從密林中衝出來的奚人的戰士。

不過一個時辰過去,雪地裡依然靜悄悄的毫無動靜。斯結思最後只得下令上馬,繼續向東南方向前進。沿著匯集了鴨子河後的落馬河繼續前進。

前方不遠處就是他地圖上標繪的奚人五大部族中最強的阿會部的營地,松山帳。據說奚人中的阿會部的祖先就是在此發源,這裡也成為阿會部重要的營地。

據斯結思所得到的情報,松山帳是阿會部的首領牙帳所在之地,阿會部族擁有整整兩萬帳,超過十萬部眾,擁有起碼兩千精銳戰士,以及四五千人的輔兵。如果這些屬實。

那這支奚人的實力很強大,甚至就算和漠北的諸鐵勒部族相比。也能排到中上實力。他有些想不明白的是,阿會部只是奚人的一個部族而已,據說這樣的大部族有五個。而且北面的契丹和奚人屬於同源異種的兄弟部族,契丹人擁有十個部族,實力並不弱於奚。

契丹和奚兩族十五個大部落,如果合起來,人口超過百萬,能匯集五六萬戰士。就算是在漠北鐵勒中實力很強的同羅族,實力都是遠遠不如聯合起來的奚、契丹二族的。

可現在的事實卻是,奚和契丹數百年來就如同一盤散沙一般,不但中原漢人王朝能欺壓他們,就是草原的部族,甚至是東面的高句麗都能欺凌他們。枉擁有百萬之眾,數万戰士,可卻如散沙一般。

不過從某些方面來說,斯結思覺得這些契丹和奚人倒是和鐵勒人很像,雖然鐵勒人曾經也建立過高車汗國,可那短短的聯合,不過是昨日黃花。

在遼闊的草原上佔據著多數人口的鐵勒,實際上卻一直沒有能成為草原的主人。帶著這些想法,斯結思終於經過了空蕩蕩的松山營地。

他四處察看一遍後,沒多做停留,很快帶著部下原路返回,回到了大部隊。

斯結思前往中軍,向此次同羅族率部出兵的骨羅俟斤匯報。骨羅是一個強壯的同羅勇士,同時也是同羅族長的兒子,他冷漠而又凶悍,是如今族長的第三子。斯結思向他報告,阿會部的松山大營一片空蕩,毫無人影。

“你找到了他們的營地嗎?”

“我們找到了松山營地,但那裡已經沒有奚人了。”

“奚人不在那裡?”

“那裡確實是奚人的一個營地,但奚人已經離開了。他們離開的很匆忙,可以從營地中找到很多他們匆忙撤離的發現。我判斷他們離開的時間不超過三天,我懷疑這些奚人並沒有走遠,他們就藏在附近的松山密林之中。 ”斯結思稟報。

“你確定他們就在附近?”

“這樣的冰天雪地裡,奚人不可能一下子轉移太遠,他們只可能藏身在附近的樹林之中。”

“他們有多少人?”

“很難說。”斯結思道,“從他們的營地看,撤離前,松山營地的奚人起碼不下於萬人。”

骨羅抱著手臂,“據說松山是阿會部的大營,而阿會部擁有十萬以上人口,數千戰士。這是奚人最強的部族,你說他們為何要不戰而逃?”

“我有預感,這些奚人並不是逃跑,相反,他們要跟我們硬扛。”

“這很好,如果他們直接投降,我倒覺得沒什麼意思了。”

骨羅冷笑,“這下正好讓部族裡的崽子們練練本事,先拿這些奚人練練手,明年南下時正好去搶漢人的花花世界。阿會部實力不弱,人口很多,女人牛馬也多。這下好了,下面的崽子們都憑本事去爭,誰砍下的奚人首級多,誰最後就能分到更多的女人的牛羊。”

“我判斷這些奚人就藏在落馬河對面的松山樹林之中。”斯結思又指了指那副簡單的羊皮地圖,“距離松山營地也就半個時辰的距離。”

骨羅皺了皺眉頭,“如果這些奚人全都龜縮在密林子裡,那倒麻煩了。我們沒這麼多時間鑽林子,把他們一個個抓出來。”

“我們可以想辦法把他們引出來,在河邊的平原上把他們一網打盡。”

漠北的同羅族人不擅於林中騎射,但若論起平原上的騎射,卻自詡奚人絕不是他們對手。

“只怕不容易,我們這次足有一萬戰士,哪怕其中有不少都是沒真正上過戰場的,可那些奚人並不知道。看到我們這大隊人馬,他們只怕不敢冒然出來迎戰。”     

“所以說,我們得引誘他們出來。”

骨羅手指在松山營地的標示上敲擊著,“比如說我們有一支數百人的探騎,就在松山營地裡毫無防備的宿營,你們說那些奚人會不會忍不住來吃掉這股人馬?”

斯結思會意的道:“被奚人襲擊之後,斥候隊敗逃,引誘奚人到開闊地帶,遠離樹林,然後我們伏兵殺出,狠狠的揍他們。”

骨羅捏著下巴,仔細的打量著羊皮地圖,思慮許久後道,“這個計劃不錯,不過伏兵的人數得安排好了,人多了,只怕奚人不敢來。人少了,只怕引不到多少奚人。我看,就調五百人,五百騎前往松山邊緣搜尋,然後晚上回到松山大營宿營,誘奚人來攻。”

隨著骨羅的命令,五百輕騎很快集合完畢,斯結思得到命令,成為這支誘餌的統領。

半日後,五百輕騎在黑色豹騎的指引下,再次向著松山營地疾馳而去。五百騎很快到達松山,他們在松山腳下掃蕩搜尋,做模做樣的搜尋一遍後,就撤回了松山營地,在那裡搭起帳篷。

這些豹騎十分的大意,根本沒有樹立柵欄,也沒有安排拒馬鹿腳,更沒有濠溝和箭塔。營地裡到處都是喝酒的笑鬧聲,連個警戒的哨探都沒有。

營地附近,蘇支帶著部下的勇士們很輕鬆的就摸到了營地不遠處。

他們仔細的打探著營地。

“一共五百豹騎!”

“他們沒有警戒,十分大意。”

“豹族的大部隊離這裡還有一天的距離。”

黑暗中的蘇支在沉思,一旁的長老道,“只有五百豹騎,我們可以吃掉他們。”     “幹掉他們,這些人毫無防備。”

“不能輕敵大意,小心有詐。”

蘇支並沒有被眼前的形勢所迷惑,依然小心謹慎著。面對著上萬的同羅豹騎,他不敢有絲毫的大意。“再等等,我們看能不能抓一兩個俘虜。”

蘇支把部族中最強的勇士叫了過來,“小心的摸到豹騎營地邊,帶一個活口回來。”

白狼點了點頭,轉身隱沒在了黑暗之中,在眾人等待了許久之後,他終於回來了,身上扛著一個同羅豹騎兵。

ps:感覺沒臉見大家了,哎,不說了,說多了都是淚,大家看更新吧,繼續碼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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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
發表於 2021-2-15 00:16:12 |只看該作者
第193章二道溝

“你想知道什麼?”白狼將抓獲的俘虜扔在地上,一腳把他踢醒,轉頭問蘇支。

年輕的阿會部第一勇士很是驕傲,鐵勒族同羅部的豹騎雖然彪悍,可他卻依然輕易的潛到了豹子們的營地,並成功的擄回來一個俘虜,不費吹灰之力。

“我想知道情報。”蘇支盯著那個面色蒼白的俘虜,“我想知道這次豹子的首領是誰,來了多少豹子,他們來做什麼,通通都要知道。”

白狼轉回頭,目光冷冷的打量著他的俘虜,他用鐵勒語對著俘虜將蘇支的問題重複了一遍。

同羅俘虜早已經是面色蒼白,雙股戰戰,他臉上露出討好的笑容,還伸手從懷裡摸出塊帶著汗臭味的牛肉乾,要送給白狼。

“他娘的還會請客送禮,你當是來請你吃酒席呢?”旁邊的奚人們都笑了起來。    “老實點,有多少豹騎?”

“很多。”

“究竟是多少?”

......     半個時辰之後,被反複審問了幾遍的同羅俘虜最終被白狼一記重斬屍首分離,倒在了雪地裡。

審訊得到的結果與他們先前探知的結果一樣,松山營地裡有五百名同羅偵騎,同羅的大部隊距此不到一天的路程,此次同羅族出動了一萬人馬,但並非他們想像中的一萬精銳。

這次同羅族出動的確實是一萬人馬,但其中精銳的豹騎只有一千。另外有兩千都是剛成年的同羅戰士,隨行的還有七千人則是這三千戰士的扈從。

按那名可憐的俘虜所知道的,這次同羅的出征。其實是為明年南攻隋國的一次準備,是特意為那些新戰士們準備的試練,同時也是為了明年的出征籌集些糧草,甚至是些奴隸。

這個結果讓蘇支有些意外。如果這是事實,那麼奚族五部落聯合起來,實力將遠超過這次入侵的同羅人。就算是只集結起阿會部的戰士,也與他們旗鼓相當。阿會部有兩千戰士。

另外還有四千輔兵,以及蘇支身邊的五百侍衛扈從。而且這裡是奚人的地盤。真要打起來,他們對這裡的地形更加熟悉,他們熟悉這裡的一草一木,以及必要的時候。還能把部族裡的少年和老人甚至是婦女也召集起來作戰。

白狼將自己的刀上的血跡擦乾,對蘇支道:“該動手了,已經是下半夜了,再不動手,就要天亮了。”

蘇支終於下定了決心,“我們先把那五百豹騎幹掉。”

天微微亮,起床號聲準時響起,由戰車和柵欄圍起來的堅固營地裡,懷荒軍將士們繪繪醒了過來。

一夜過後。外面世界大變,銀裝素裹,天地間到處白茫茫一片。地上積了厚厚的一層雪。氣溫也陡然降低了許多,而且晨間大霧瀰漫,十步以外已經看不到人影。   

“好大的霧。”易風哈了口氣,彷彿聽到那氣迅速在空氣之中凝結成冰的響聲。    “地上的積雪也很厚,我們得暫停行軍。”魏徵全身上下裹的根個粽子似的走過來。

懷荒軍大部份的將士都是在邊疆生活的人,這樣的氣候下行軍倒是沒問題。最麻煩的還是懷荒軍的戰車以及補給車輛,大霧以及積雪。

會讓行軍困難,而且眼下已經進入到了奚境,說不定隨時有可能會遇到南下的鐵勒人,這個時候需得小心謹慎。

“我們到哪了?”易風問。

“把阿會部的少族長叫來一問就知道了。”

可度是在昨天碰到懷荒軍的,他雖然心不情願,可最後還是聽從了父親的安排,帶著一隊部落戰士疾馳南下,去長城搬隋國救兵。

然後在昨天,他和手下的那隊勇士都被張金稱的騎兵斥候團給俘虜了。還好他很快的表明了身份,而且最後得到了確認。

自昨天得到了隋國武州總管的親自面見後,可度此時的心中充滿了激動。他沒有想到,父親交給他的任務這麼快就已經完成了,更意外的是,隋國的這位武州總管不但親自領軍前來救援,而且居然帶了這麼多人來。

足足兩萬中原戰士,而且這些中原勇士鎧甲堅固,兵器犀利,特別是那兩百輛龐大堅固的戰車,讓他更是對中原隋國充滿了敬畏。而統帥指揮著這樣一支兩萬人精銳北上救援奚族的大隋元帥易風,雖然是如此的年青,可也讓他尊敬萬分。聽得易風傳喚,迅速 趕到旗下。

“我們昨天已經過了小灤河,前面不遠就是柳河,過了柳河就是松山,往前就是落馬河。如果快馬疾馳,需要一天一夜。”可度對這段路很熟悉,來時他正是走的這段路。

魏徵手下幾名年輕的參軍馬上拿出地圖,在那份很簡陋的地圖上根據可度的話進行了修正,然後很快的繪出了路線,算出了距離。

“大約兩百五十里,如果按眼下的行軍速度,每日三十里,那起碼還需要七天!”     

可度聽到這裡有些著急,“易帥,父親派我來時,同羅人已經距離松山營地只三天路程,我一路疾馳南下兩天後遇到易帥大軍,到現在,已經是第三天了。此時說不定同羅人已經到了松山,還請大帥速速救援我族,遲了就怕來不及了。”     

“如果輕騎救援,一天一夜我們就能趕到松山,我願率騎兵營先行前去救援。”單雄信提議道。

“不行。”易風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騎兵營一天一夜確實能奔馳三百里,可以這樣的速度趕到松山後,你們根本沒有戰鬥力。更何況,我們現在對鬆山的情況不明,你們這樣奔馳趕去,不是去救援,而是冒險。”

易風不會忘記他出兵北上的目的和原因。這次出兵,目的還是預防鐵勒人殺到懷荒去。

北上救援奚、契丹,實際上更多是想要聯合這兩族勢力。讓他們幫助懷荒擋住鐵勒們的鐵騎南下。

救援並非目的,阻擋鐵勒人才是。本末不能倒置,魯莽的行動,只會把懷荒軍置於危險之中。

“可度,你再把蘇支俟斤對你說過的話再跟本帥說一遍。”易風對著可度道。他需要判斷出阿會部那面如今的情況,以做出自己的行動計劃。

仔細的將可度的話聽完後,易風長鬆了一口氣。從可度的話中他聽出。蘇支並非一個魯莽之人,相反還是一個謹慎之人。

既然蘇支聽到同羅人南下的消息後。馬上就做出了撤退隱藏入松山森林之中,同時又去召集奚族各部,又一面派出兒子可度南下來求援,從此種種安排來看。蘇支是個謀定而後動的謹慎之人。既然如此,那麼哪怕同羅萬人侵入奚境,那阿會部暫時也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張金稱!”

“末將在。”

“你立即隨可度少族長輕騎趕往松山,將鬆山情況探明回報。”

“是。”

安排張金稱去打探進一步的詳情后,易風指了指地圖冊上松山西側的位置。   

“我們將在這裡建立營寨。”這裡位於如今懷荒軍營地與松山營地中間,離此大約一百里左右。而且這里地形獨特,正是從松山進入懷荒的必經之路。

並且這裡位於松山山嶺的溝谷之中,地形也很險要,懷荒軍只要佔據這裡。那麼缺少騎兵的劣勢將大大彌補,而懷荒軍戰車和長弓兵的優勢都能充分發揮出來。

更重要的是,佔據了這裡。就能以逸待勞。不管蘇支有沒有被同羅人擊敗,易風都不打算繼續北上,他就守在這裡。

如果蘇支敗了,那就讓張金稱引蘇支殘部南下,懷荒軍在此阻擊同羅人。如果蘇支實力保存完好,那麼依然可以讓蘇支南下前來匯合。大家依然在此迎戰同羅人。

如果同羅人前來,那懷荒軍佔據有利地形。自然可以打一場有準備之戰。如果同羅人不來,那懷荒軍也達成了此次出征的目的。

張金稱和可度率著百餘騎離開後,易風也帶著大部隊繼續北上。雖然氣候惡劣,道路積雪,但易風依然堅持行軍。

魏徵和手下一眾選調上來組成的行營參謀部的行營參謀們,也都在全力作業。易風選擇在了松山西南的二道溝河谷地為目的地,這確實是一個深思熟慮的結果。

松山西南面,都是山嶺地帶,山嶺間的狹長河谷地帶形成一條條通道,聯通著壩上。

而鬆山東面,卻是一塊相對開闊的平原,是饒樂河衝擊平原,饒樂河向北流,最後與契丹的弱洛水匯合,一直向東,最終南下,也就是遼河。

在後世,奚人的饒樂水也就是土哈河,而契丹人的弱洛水也就是沙拉木倫河,匯合後成為西遼河,與東遼河相匯成遼河。

阿會部佔據 的松山營地很重要,因為這裡是諸條山谷谷地的東面出口。不過易風只須要守住二道溝就好了,最北面的這條溝直通壩上,而南面的這些溝谷地,基本上是通往燕山山脈, 確切點說是通往幽州。往東南,則直接通往遼西的營州。

不過不管是通往幽、檀還是玄、平、營,易風都無所謂了。他只要不讓鐵勒人在擊破了奚人後,獲得了奚人的牛羊糧草補給後,再驅趕著奚人順著二道溝進入壩上就行。

三天之後,兩萬懷荒軍終於到達了松山西端。

人馬還來不及歇息,一騎偵騎疾馳而回,帶回了張金稱的一封軍情急報。

“奚族阿會部中同羅人誘敵之計,中伏大敗。蘇支正帶領敗兵向二道溝撤退,同羅騎兵銜尾追擊,緊追不放。”

奚族阿會部和鐵勒同羅部的兵馬一前一後即將到來,這個消息讓易風眉頭緊皺了起來。

“停止休息,立即構築營壘,準備迎敵!”

易風將信交給魏徵等人傳閱後,立即下令道。奚人兵敗的這麼快讓他意外,戰鬥不可避免將要發生,也到了檢閱懷荒軍的戰力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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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15 00:16:29 |只看該作者
第194章箭陣

在骨羅的帶領下,同羅人打了一個漂亮的伏擊戰,雖然派出去誘敵的五百輕騎,差不多都被奚人給吞掉了,但以四百餘騎的損失,骨羅成功的釣到了一條大魚。

阿會部首領蘇支雖然吃掉了他四百多輕騎的誘餌,可卻也被引誘離開了松山的密林,來到了開闊的平原上,最終進入了他的伏擊圈中。

伏擊相當成功,同羅騎兵們以迅雷之勢,突然自四面殺出,一下子就把正窮追不捨的阿會部騎兵們衝的七零八落,措手不及。僅僅半個時辰不到,一千奚騎就幾乎全軍覆沒。

骨羅趁熱打鐵,直接率兵追入了松山密林之中,一下子損失了千餘騎兵,阿會部士氣大跌,哪怕就是依靠密林也再難以抵擋的住同羅騎兵的攻擊。奚人開始逃路,慌不擇路,兵敗如山。

奚人如同是受驚的野獸一般的四處奔逃,完全沒有了組織。這個時候,戰爭成了狩獵,骨羅認為奚人已經戰敗,剩下的只是收穫戰利品罷了。

面對著這些毫無鬥志,只顧逃跑的奚人,骨羅下令各部追擊。奚人四散而逃,同羅人也開始分散追擊,一開始,追擊的隊伍還比較集中,到了後來,越追越散,已經完全跟山林狩獵一般,為了追逐獵物,獵人們也全都分散了。

一個接一個的奚人倒在了同羅人的箭下,還有許多奚人被套馬索給套住俘虜,許多藏身於林中的奚人婦孺這個時候也被一一發現。

紛紛成了同羅騎兵們馬後繩索串綁著的戰利品。不過還有一些依然在亡命奔逃著,其中絕大部份是向西南方向逃竄。

同羅騎兵們歡呼著在後面緊追 不捨,那些奔逃的奚人。在他們的眼中,已經是他們的奴隸了。這些同羅騎兵們並沒有發現,在西南方向不遠處,一座堅固的營地已經成形,一支兩萬人的軍隊已經嚴陣以待。

奔馳在山谷中的積雪道路上,蘇支的心在滴血。他沒有想到,自己小心翼翼。可最終還是上了同羅人的當,中了誘敵之計。

雖然成功吃掉了近五百同羅輕騎。可最終自己卻賠進去了一千阿會部族勇士。不但如此,因這一千勇士的覆沒,使得阿會部在接下來更是一敗塗地,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就因為一時的大意,他幾乎將整個阿會部都給賠進去了。

不過看到旁邊馬上的兒子時,蘇支的臉色總算好了一些。幸好兒子不負重托,成功的把隋國的援兵帶了回來。雖然他心中有些奇怪,為何兒子的還沒到達長城腳下,可隋國的這位總管卻已經率軍趕來。

可他依然心中感嘆,幸好隨軍來的及時,要不然,阿會部這次真的就要滅族了。兒子旁邊那位張將軍已經說了。

上國的易元帥親率兩万精銳大軍,眼下就在前面的二道溝西口駐守,只要他們趕到那裡。就可以擺脫同羅人的追擊了。

想到這裡,他回頭看了看,後面隱約可以看見追擊的同羅人的豹騎,該死的同羅人,等會有你們好看的。

就在蘇支這支敗兵的後面,一支五百餘騎組成的同羅追兵正窮追不捨。這五百餘同羅人由追擊奚族敗兵的各部戰士組成。此時他們匯聚在黑色的豹騎之下,興奮的尖叫著一路狂追。

眼看著前面的金鹿旗幟遙遙在望了。

沖在最前面的賀魯是骨羅的兒子,他聽父親說過,奚族以鹿為圖騰,金鹿是其中勢力最強大的阿會部的標誌,而三隻金鹿,則正是阿會部首領蘇支的旗幟。看到三鹿旗,賀魯興奮的想著蘇支就在前面。

只要再加把力,他就能將奚族最強大的阿會氏部族的首領蘇支斬落馬上,帶著這個首級回去,他定然能獲得父親的讚賞,超過其它兄弟。

賀魯已經開始沉浸在即將到來的勝利的喜悅之中,因此,當空中突然響起一陣尖嘯之聲的時候,他甚至有些反應遲鈍的沒明白那是什麼。

下一刻,當身邊響起一片驚惶之聲,然後接著是更加逼近的破空之聲,以及成片的慘叫哀嚎聲響起時,他才終於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

箭,大批的箭,如雨的箭,從天空中突然落下,帶著尖厲聲,瞬間將正追擊奚人的同羅勇士們籠罩。

一支樺木箭穿透了賀魯身上的牛皮甲,深深的插入了他的胸口,他摔落馬下,倒在地上。

他從馬上跌落,倒在雪地的泥濘之中,正好看到漫天的箭雨落下,一個又一個的同羅勇士措不及防,甚至都來不及舉盾和避讓格擋,不斷的從馬上栽落。

“我真蠢!”躺在泥地裡,他看到了前方奚人的前面,隱約有一座座的高塔,他費力的思索著那是什麼,然後,他終於認出來了,那是箭塔。很多的箭塔,很多很多。

“那里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箭塔?”帶著最後一點疑問,賀魯的眼皮越來越沉重,頭腦也越來越渾沌,然後陷入永遠的黑暗之中。

追擊的肆無忌憚的同羅騎兵,大意輕敵之下,被擋在西面谷口的懷荒軍長弓手們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佈置在山谷兩側山頂上的斥候早就通過旗語把敵騎將至的消息傳到了陣前,佈置在谷口濠溝柵欄和戰車之後,以及谷口兩側山坡上的長弓手們早做好了準備,他們甫一出現,就立即遭受到了滅頂之災。

五百同羅騎兵,被整整四千余長弓手來了一次三連射,他們遭受了一萬多支箭的攻擊。

在本就不算寬闊的溝谷裡,僅這一輪攻擊,他們就已經幾乎淹沒在箭雨之中。

密集的箭雨覆蓋了整個騎兵部隊的頭上,驚愕的同羅騎兵迷茫而又憤怒,然後一個接一個的倒下。連同他們的戰馬。短短的一瞬間,就已經折損的七零八落。

三輪箭雨過後,懷荒軍沒有再下達射擊的命令。長弓手們執弓在手,靜靜的看在谷中的那一片血流成河,屍積如山。

已經奔至懷荒軍陣前的千餘阿會氏的部眾們都張大著嘴,瞪大著眼,驚愕而又恐懼的看著面前剛剛發生的這一切。

他們此時沒有逃出生天的興奮,有的只是那五百騎瞬間被箭雨覆蓋滅亡的震驚和恐懼感。

追的他們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數百凶悍的豹騎。只短短的一瞬間,就被隋軍滅亡了。五百同羅豹騎。甚至都沒有來的及反擊一下,就已經覆沒了。

蘇支感覺頭皮發麻,雙腿發軟,看著面前壁壘森嚴的隋軍營壘。他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隨著一聲號角響起,隋營中響起隆隆戰鼓聲,緊接著營門打開,一隊隋軍踏出營來。

蘇支和手下的奚族戰士不約而同的紛紛自動的讓出了一條路來,這隊隋營士兵提著橫刀旁若無人的走到那片被白茫茫箭羽所覆蓋的屍山血海。

然後一聲不吭的開始提刀,將一個個的骨羅騎兵的首級斬下。還有一些同羅騎兵並沒有死,只是受了傷,可那些打掃戰場的士兵絲毫沒有顧及理會,一刀一刀的剁下。一個個的首級砍下。

這時後面又有一隊人出來,他們提著筐,把一個個剛砍下的還冒著熱氣的同羅騎兵腦袋給撿起裝進筐中。每裝滿一筐就抬回營地。

又一隊人出來,他們開始拿筐子回收地上的箭支,一筐筐的箭支被運回,連斷折的箭支也沒有放過。

還有一隊人則開始收同羅騎兵們的武器,有些人在剝這些同羅騎兵們的盔甲衣服,另外還有一批人則開始分割同羅騎兵們的馬。馬皮剝開,死馬被肢解成大塊大塊。然後被一筐筐的運走。

最後,場上只剩下了被剝的只剩下了無頭裸屍的同羅騎兵們。

又一隊隋軍過來,他們扛著鐵鍬和錘子,以及一根根木樁。

蘇支驚訝的看到,這些隋軍在谷地兩邊樹起一排排的尖木樁,然後,把那些剝光的無頭屍體插在了木樁上。

戰場上空突然盤旋著無數的烏鴉,呱呱的叫著,等待著一場盛宴的開始。

“俟斤,大帥有請。”張金稱打斷了蘇支的失神。

蘇支回過神來,態度越發的恭敬起來,點頭應聲,帶領著部下,通過一道道濠溝上的棧橋,走過一道道營柵的寨門,最後到達營地的後方。

“砍下首級,是為了記錄軍功。木樁立起屍體,是為了震懾敵軍。至於收回武器鎧甲以及馬肉,自然是為了回收物資。”

張金稱彷彿看出了蘇支心中的疑問,一邊引著他向中軍營帳走去,一邊笑著解答。

“雖然我軍現在並不缺糧少物資,但有句話說的好,食敵一鍾,當吾二十鐘。戰場上的物資回收利用,是十分重要的。戰場上一匹死馬分割了取肉供應軍需食用,其價值往往要超過平時一匹活馬的價值。”

聽到這裡,蘇支不由心中感嘆,難怪這支軍隊如此之強,單看他們的這些想法就已經明白,他們的強大並非無因。

這個時候,蘇支對於這支主動趕來救援的隋軍,越發的敬佩起來,甚至對於這支隋軍能夠擊敗剛把他打的大敗而逃的同 羅軍,也一樣毫不置疑。

十月十六,同羅大將骨羅率部大破奚族阿會氏部族,斬殺兩千餘眾,俘虜過萬。

骨羅正洋洋得意,準備著下一步準備向東進攻奚族其餘四部,等征服奚族五部後,再調頭驅使著這些奚族奴隸軍去進攻壩上,他早聽聞長城外的壩上如今有一支隋人勢力,富裕無比,正好去搶一把。

可就在這時,卻接連接到幾封急報,說好幾支追擊奚族敗兵的追兵,消失在了松山西部,再無音訊傳回。好幾支前去查探的斥候隊,也都是一去不回,再無消息。

現在失去消息的人馬已經有好幾支,多達七八百騎,其中甚至包括同羅的兒子賀魯。

一開始骨羅還沒有怎麼在意,以為只是追兵追擊奚人敗兵太遠,一時來不及聯絡。可失去聯絡的時間越來越長,派去聯絡的隊伍也一支跟著一支的如石沉大海後。

骨羅終於感覺到了不對勁。當第五支斥候隊派出去後,到了晚上,終於有一個背上插著箭的斥候帶著重傷逃了回來。報告了他一個驚諤不已的消息。

在他們西面數十里外,有一支軍隊出現在那裡,他們在谷口建立營寨,守住了谷口,而他們所舉的旗幟,卻並非奚族旗幟,而是隋朝的紅色戰旗!

據報。隋人的營盤堅壁如城,旗幟如海。兵馬更是無數,有數万之眾。

形勢急轉直下,突然出現在奚境的隋軍消息,讓骨羅一開始根本難以相信。又連續派出了幾支斥候隊後。

帶回來的消息終於驗證了結果,谷口確實是隋軍,人數也確實過萬,估計起碼有兩萬餘人。

甚至連隋軍統領的身份也探聽明白了,來的是他先前準備去搶一把的壩上懷荒的漢人首領,如今得隋朝賜封為大將軍、武州總管、刺史、長寧郡公的易風。谷口的那支軍隊,也正是武州的軍隊。

他勇猛的兒子賀魯,此時已經和八百多個同羅勇士們一起,在谷口被砍掉了頭顱。只剩下個無頭軀幹被插在削尖的木樁上。

宛如從天堂墜落地獄!

骨羅幾乎將牙齒咬碎,手指緊捏成拳,骨節早已經發白。

他發出如野獸一般的吼聲。“集結所有的戰士!”

帶著集結起來的八千餘戰士,骨羅押著一萬餘奚人俘虜緩緩向著隋軍陣前趕來。

站在並不太狹窄的谷中,骨羅抬頭看著遠處這支出人意料的軍隊。

高高豎在谷口的大旗上,一隻猛虎張揚舞爪。猛虎軍旗之側,還有用漢字書寫著易風官職的將幡,以及只寫著一個斗大漢字的認將旗。骨羅並不認識漢字。對於那些橫豎撇捺組成的方塊字,同羅軍中也沒有幾個人認得。實際上。這些同羅豹騎,就是連突厥人創建的突厥文字也一樣沒幾個認得的。骨羅找到了一個識得漢字的同羅人,一個曾經去過中原的漠北貴族。

“大將軍使持節總管武州十四鎮諸軍事武州刺史長寧郡公易”

沒有人聽說過武州總管,也沒有人聽說過長寧郡公,更沒聽說過一個姓易的大將軍。可眼前的這些站在營壘之後的軍隊卻不會假,模模糊糊的,可卻依然讓骨羅看到了一些情況 。

堅固的營壘,這支軍隊守在這條長長的谷道的西口上,他們不但在西谷口設立了一座大營,營前挖了十幾道濠溝,建立了幾道柵牆,以及無數的箭塔。

更是在谷口兩側的山坡上建立了兩個營寨,居高臨下,完全佔據了有利地形。

而且這支軍隊的數量真的很多,三個營地裡飄揚的旗幟之下,人影綽綽,兩萬人只多不少。況且,那不時反射著陽光的明光,更讓骨羅臉色陰沉難看,那支軍隊擁有極多的鐵甲。

人過一萬,漫山遍野,無邊無岸。

眼下對面的這支隋軍,確實已經是漫山遍野了。黑壓壓的站滿了谷口三面的三個營寨。

“為什麼隋國的軍隊會在這裡,這個易風又是什麼人?”

“聽說這個易風就是壩上懷荒的首領,以前是個馬賊,如今投靠了隋國,受封為武州總管,這個武州就是懷荒新置而成。”一名同羅軍官把好不容易從俘虜中打探到的消息稟報上來。

“這怎麼可能?”骨羅怒喝,他根本不相信這個結果。

“如果這個易風只是一個馬賊,那他怎麼可能得封大將軍和郡公,甚至讓隋朝天子特意給他設置一個總管州?我雖然對中原漢家之事不太熟悉,可也知道,這大將軍也許是虛的,這郡公也許是虛的,可這總管絕對不會是虛的。”

“聽說隋朝擁有中原萬里山河,可卻只有三十餘總管,若這易風只是一個馬賊,怎麼可能成為一州總管?而且你們看,對面的這些軍隊,他們像是一群馬賊的樣子嗎?”

“我曾經數次率領部落騎兵南下,跟隋朝軍隊打過不止一次,就算是隋朝的精銳府兵,都不一定有這麼的裝備好。看看那些鐵甲,再看看這營寨的佈置,這絕不可能是一群馬賊。”

“難道是隋朝的精銳府兵?”有人懷疑道。

“並不是沒有這個可能。”骨羅眼中含著冷芒。

“若真是隋軍精銳,那這可能就是一個陷阱。我們是不是先撤回去再說?”有人提議。

這次他們雖然萬騎東進,可本來就不是什麼精銳,出兵的計劃也就是練練兵,順帶搶劫點糧草牛馬和人口,再打壓削弱下奚人,省得明年南下時,這些奚人趁虛而入,威脅部落。

這萬把人對付散沙般的奚人自然沒問題,可如果對上兩万精銳的隋軍府兵,他們卻沒有什麼把握了。

尤其是他們並不清楚這些隋人為什麼出現在這裡,若是萬一這裡的並不是隋軍出動的全部,那就危險了。

萬一被隋軍包圍在這裡,這上萬人有可能一個都回不去。現在,他們其實已經損失了差不多一成的兵馬了。

骨羅盯著隋營,心中猶豫不決。他既擔心對面的是隋軍精銳,又不甘心放棄殺子之仇就這樣回去。

“也許隋人只是虛張聲勢,要不然,他們如果真有兩萬餘精銳,他們又何必如烏龜一般的躲在營壘中,為何不出陣而戰?”有人疑惑道。

骨羅心中一動,也想到了這種可能。

他捏了捏拳頭,冷聲道,“那我們試試就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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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雄中雄

用戴著鹿皮手套保護的右手食指、中指、無名指三指相並勾弦,食指和中指夾住樺木箭的箭尾,箭桿置於弓弣左側,弓微微上揚,箭頭上指。

張弓搭箭,勾弦開弓,弦松箭射,長達七尺的紫杉長弓在黃石的手中如臂指使,整套動作一氣哈氣。

全套動作別人要數個呼吸才能完成,可到了黃石的手中,卻如行雲流水,順暢無比,戰場上的鼓角聲中,旁人彷彿只看到了一陣殘影,黃石就已經迅速的從面前地上拔起一隻長箭,然後搭箭開弓拉弦放箭,只聽到弓弦嘣的一聲顫響,一道流光破空閃過,紫杉長弓已經完成一次射擊。

弓力強勁無比的紫杉長弓比起榆木長弓更強勁,對弓手的要求也越高,射出的箭更遠更強勁。

就算是同羅人用牛皮蒙的圓木盾,也絲毫擋不住如天外流星一般的巨力一擊。箭中處,盾碎人亡。慘叫聲高呼,帶走一個不甘的靈魂。

站在山坡的寨牆後面,持著易風特賜的紫杉長弓的隊頭黃石單憑一人之力,就已經差不多抵的上一伙的弓箭手。從他手中射出的箭支,幾乎是每箭必中。

而且死在他箭下的,還幾乎都是同羅騎兵中的軍官。憑藉著手上的好弓,加上他高超的箭術,黃石已經成了一個讓敵軍喪膽的阻擊手。

雖然射殺的高級頭領不多,但那些衝鋒在前指揮的伍長隊頭,卻是在他手下飲恨陣亡無數。

在他的攻擊範圍之內,誰衝的猛。誰敢指揮,必然就逃不過他的弓箭阻擊。

在黃石他們這邊的營寨前面,倒下的骨羅騎兵特別的多。

有堅固的營寨。再佔據著有利的地形,同羅騎兵的試探性進攻沒費多少力氣就被打退了。

同羅騎兵甚至都沒能衝破懷荒營寨前的第一道濠溝,就已經如潮水般的退了下去。

就如同退潮一般,谷中三座營寨的壕溝前,只留下了遍地的羽箭和百多具屍體,以及更多的傷員。

打退這波試探進攻,長弓手們只算是熱了熱身。甚至連弩手們都還沒有出動,更別提後面的戰車兵和步騎兵了。

谷口營地正面,連環結陣的戰車上。重步兵尉遲恭和長槍兵程咬金兩個此時連甲都還沒有披,兩人穿著獺皮斗篷坐在還沒撐起裝甲板的戰車車廂裡面,正和同車的弩手們圍著一個火盆聊著天。

天空雖然還在飄著雪,可他們在四面封閉起來的戰車廂裡舒適的享受著炭火。

程咬金甚至還拿著一個死面板切開。裡面放了兩塊馬肉乾烤著。幾個人一邊烤火一邊不時的站起來通過箭孔打量下戰場。

“退了。”尉遲恭透過箭孔看到如潮水般退去的同羅人,咂巴著嘴有些失望的道。

“一群慫貨。”程咬金一邊專心的烤著自己的夾肉餅,一邊低聲笑罵著。一路從壩上趕到這裡,冒著風雪,在這裡挖營開溝立寨,結果到現在雖然已經乾掉上千號鐵勒人了,可從頭到尾全是長弓手們的戰果,根本就沒他們什麼事。

本以為戰車兵是擋在第一線的。打起來肯定很激烈,立功的機會不會少。可事實上。

到現在為止,距離他們最近的鐵勒人也倒在二百步遠的最外層濠溝外。

“我的大劍早已經飢渴難耐了。”尉遲恭重又坐下,拿起一片油布開始擦拭著自己的雙手斬馬大劍,劍很鋒利,可到現在還沒有飲過敵人的血。

程咬金繼續專心烤自己的餅,“其實我覺得這些同羅人根本不是咱們的對手,對付他們,哪用的著如此謹慎小心,咱們直接殺出去,多簡單。”

弩手老張過去是個山賊,不過據他自己說當了山賊二十年,還從沒有殺過人。

不過他的弩射的不錯,對於同車的兩個年輕的小兄弟的求戰**,老張倒是很滿意眼下這樣的情況,“這樣就挺好,咱們立於不敗之地,不管這些鐵勒人想玩什麼花樣,都沒用。”

“可這樣下去,說不定鐵勒人就要退了,那咱們這趟可就白來了。”

“也不白來,出兵之後每天都有戰時補貼呢。”老張滿足的道。

“切,這你就滿足了,老張你也太胸無大誌了。”程咬金鄙視的道。

老張不以為意,“你們啊,還是太年輕。但求無過,不求有功。只要本錢在,還怕沒機會?鐵勒人退了最好,這樣我們也可以回去了。離家好些天了,我還真有些想家了,老妻孩子熱炕頭,那才安穩呢。”

聊天聲中,同羅人的號角嗚咽,同羅人無聲的退了下去。懷荒軍的營寨裡頭,響起了長弓手們一陣陣的歡呼。

對於尉遲恭他們來說,這樣的仗打的有些鬱悶,可對於長弓手們來說,這樣的仗那才是最理想。

毫無半點危險,站在營寨裡頭,居高臨下的打擊敵人,收取著一份份戰功,可敵人卻連他們的毛都摸不著一根。

打到現在,雖然大戰還沒打過,可他們卻已經收割了過千的敵軍首級,這些軍功,都是他們長弓手的。這樣的仗,怎麼打都不會膩,他們巴不得這樣打下去。

谷口左側的營寨裡,黃石一隊的長弓手們更是連聲為他們的隊頭叫好,投向黃石的目光全是崇拜。他們的這個長弓隊是三月前建立的,可隊頭卻是直到出征前才到任。

他們也知道這位隊頭是在桃山之戰中立過功的,可大家也聽說黃石桃山之戰時,才不過是一個大頭兵而已。

對於黃石能選入教導隊中學習,而且還在學習時破格得到易帥看重,破天荒的從小兵升 到了隊頭,其實還是有不少人不太服氣的。

尤其是他下面的幾個夥長和隊副、虞侯他們,這些在黃石還是小兵時就已經是伍夥長了,如今反倒是一個他們過去眼中的新兵蛋子一下子成了上司。且又這麼年輕,總是不服的。

這一路行軍時,幾個軍官也不免有些小動作。

黃石卻一直沒什麼反應。弄的幾個隊裡的軍官還以為黃石是軟弱的性子,越發的有些瞧不起他。可在二道溝的這幾次戰鬥,黃石卻憑著那手箭術,著實把手下這幾個軍官和全隊的長弓手全給鎮住了。

能把一張強勁的紫杉弓拉起算不得什麼,能選入長弓隊的基本上都能。可能拉著紫杉弓跟拉角弓似的,就不一樣了。

而除了拉的硬弓,射的快外。還能射的那麼準,把本來更靠射的遠以齊射殺傷的長弓,弄成了能阻殺敵軍軍官的神射。那就讓人不佩服都不行了。

黃石手下的長弓手們替他統計過,這幾戰懷荒軍共射殺千餘同羅軍,黃石一個人就射殺了十幾個,而且有半數都是小隊長這樣的低級軍官。

原先大家對於黃石能得到一張易帥親賜的紫杉好弓。都不免有幾分眼紅妒忌。

可經此之後,誰還會有這樣的想法?軍伍之中,什麼都是虛的,但這種真金白銀的實力,卻是真正讓人心服口服的。

同羅人退了下去,戰場上還遺留著遍地的戰死者和走不動的重傷員。

幾聲號響,谷口的營寨門依次打開,一支百餘人的鐵甲戰士就那樣大搖大擺的走了出來。

遠處的同羅人陣前似乎有些騷動。可很快又沉寂下來,他們遠遠的看著這隊走出濠溝和柵欄、戰車保護營地的鐵甲戰士。不知道他們想幹什麼。

他們很快就知道了這些鐵甲戰士要做什麼,這些出營的隋軍甲士很快走到了剛剛的戰場上,然後絲毫沒有將遠處的同羅人放在眼中,就那樣拔出了佩刀,旁若無人的開始打掃戰場。

他們將戰場上遺留下來的同羅人首級全都剁了下來,不論死活。

這個行為讓遠處觀望的同羅人終於難以忍受,一陣騷動中,一隊同羅人騎兵突然猛衝過來。面對這些同羅騎兵,那隊隋軍甲士並無畏懼,他們只是停下了砍腦袋的動作,匯聚起來,結成了一個方陣。

那隊同羅騎兵大聲怒吼著直衝而來,眼看著那隊囂張的隋人步兵就要被踐踏在他們的鐵蹄之下。

就在此時,空中突然一陣嗡嗡的弓弦聲響動,然後又是那熟悉的利箭破空之聲響起,下一刻,先前那隊還衝的正猛的騎士,就已經被一陣箭雨籠罩,馬嘶人叫,紛紛倒地。

直到最後一騎倒地,他們從始至終都沒能衝到那隊步兵面前。

等這隊騎兵全部覆沒之後,那隊步兵又重新提著刀各自去砍腦袋去了,這一次,他們要砍的腦袋又多了剛過來的那隊騎兵。

把所有的腦袋砍下來,然後裝滿一筐筐的如收穫的糧食一般的抬回營地去。

一會他們又出來了,抬頭首級,他們開始有條不紊不急不緩的回收箭羽兵器鎧甲,然後是分割馬肉,再然後是把那些剝的光光的無頭死屍插到木樁上. .....

骨羅自那隊不顧軍令衝出去的騎兵小隊覆沒在長箭之下後,就一直面色陰沉如水的盯著那隊隋軍甲士的動作。

看著他們就如同在收拾獵物一樣,把戰死族人分割、侮辱,而他卻只能遠遠的看著。

等到最後,谷中兩邊又多了兩排木樁和插在上面的無頭屍體後,他終於一口血噴了出來。整個人在馬上搖搖欲墜,差點栽下馬來。

揮手推開了過來攙扶的侍衛,他穩住了身子,伸手擦去嘴角的血沫。

剛剛的試探進攻,讓骨羅一下子看清了對面這支隋軍的力量。

近兩百人的傷亡,對方不過是長弓手放了幾波箭而已。兩百多人傷亡,可進攻卻連對方的濠溝都沒能靠近,對方的營寨中的那些騎兵甚至沒有著甲,步兵們更是連看都沒看他們的進攻一眼。

這他娘的從來就沒打過這麼窩囊的仗,從沒打過這麼憋曲的仗。

他手上有勇猛的漠北騎兵,可對方卻偏偏讓他的騎兵連對方的營地都造不近。而且他也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弓箭,弓長的出奇,威力也大的出奇。

這仗沒的打了,也不能這樣打。他是看出來了。只要對方守住營寨,他這一萬人就算全扔進去,都沖不進對方的營寨。

可是就這樣撤軍嗎?

他心裡十分的不甘。不甘。

“驅趕那些奚人俘虜去填隋人的濠溝。”骨羅陰冷冷的說道。

“這?俟斤,隋人的長弓太邪門了,只怕起不到作用。”一名千夫長勸說道。

“你是在教我?”骨羅道。

“不敢。”千夫長心中一驚,連忙低頭回道。

“哼。”骨羅冷哼一聲,“我怎麼說,你怎麼做就好了,還輪不到你來自作主張。”

千夫長退下。片刻之後,第一批千名奚人男女俘虜被驅趕了上來,他們拿衣服包土向隋軍陣前走去。但有片刻遲疑。後面的同羅騎兵就立即放箭。

懷荒軍陣前。

“大帥,這怎麼辦?”

易風看著那一片黑鴉鴉移動而來的奚人俘虜,也不由的皺眉。“請蘇支俟斤過來。”

蘇支過來後看到這情景,不由的心頭滴血。

“放箭吧!”沉默片刻後。蘇支終於無奈的低嘆道。這樣的情形。

他能說什麼。他當然想要救出自己的族人,可他做不到。也不敢讓易風去救,那也不現實,更不敢讓易風不要放箭。

易風叫他過來,而不是直接放箭,其實也算是給他一個交待了。要不然,就算易風直接放箭,他都沒有半點能說的。

易風點了點頭。這種情況確實很殘酷,可戰爭就是如此醜陋。為了勝利。

再醜陋的手段也有人使的出,這個時候誰心軟了,最後就只能和他的同情心一起被踩入泥底。

在同羅人的逼迫下奚人俘虜們越走越近,終於接近了濠溝前。

在後面押陣的同羅人心中忐忑不安,等看到隋軍一直沒有放箭後,心中剛鬆了一口氣,就在此時,一聲號響,弓弦如霹靂,頓時箭如雨下。

不到一刻鐘,千餘奚人俘虜和百餘同羅抽陣者,全都倒在了長弓手們的箭下。    戰場上一時如死一般的安靜。

“哈哈哈!”骨羅突然狂笑,然後手一揮,“再來!”

又一千奚人男女老少俘虜被驅趕著上前,骨羅面色猙獰的盯著隋軍營寨,“殺吧,殺吧,殺了一千我再給你一千,老子手裡有一萬多,全幫我殺了,正好老子可以甩了這包袱撤退。順便還能消耗下隋人的箭支,消耗下隋人弓手的體力,何樂不為。”

“將軍高明!”剛才受訓的那個千夫長這個時候,才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連聲的奉上馬屁。

一千奚人被驅趕著上前,最終在濠溝前被箭羽覆蓋。

這邊剛死完,同羅騎兵又驅趕了一批上來。死了一批,又一批上來。

到最後,谷中已經疊起了厚厚的一層屍體,血流飄杵。

最後一個奚族俘虜被殺死前,骨羅沒有停手,蘇支也沒有出聲,易風也沒有出聲制止。一邊不停的趕人送死,一邊不停的殺,直到殺的一個不剩。

骨羅這是在報復奚人,也是在為撤退做準備,見識到了隋軍的強大後,他知道就算撤退也並不就是安全的,因此他根本不打算帶一群俘虜撤退。

既然不打算帶,那他也絕不會這麼放掉這群俘虜,乾脆便趕過來,借隋軍之手全都殺了。

一記借刀殺人,說不定還能讓隋軍和奚人之間離間感情,二來也如他剛才對手下所說,還能消耗下隋軍的箭支和弓手們的體力。

而易風也沒有心軟,慈不掌兵。殺一個是殺,殺一百一千也是殺,殺一人為罪,屠萬人為雄。屠得九百萬,即為雄中雄。

世道如此,易風絕不會為了這些奚人,而拿自己的部下生命卻冒險。

他不會冒險派兵出營去同羅人鐵騎下奪這些百姓,那是在冒險,依靠著地利和營寨,懷荒軍完全壓制著同羅人。

可如果離開了早佈置好的有利營寨,懷荒軍去與同羅騎兵對決,這就是犯傻,是無謂的犧牲。

奚人雖然也是生命,可在易風的心中,生命也是有等級的,奚人的命肯定是沒有他部下將士們的命值錢的。

萬一冒險出戰,到時人救回來,自己損兵折將,誰彌補他?

而最怕萬一,若萬一因為冒險,自己被同羅騎兵逆轉,被擊敗,那才是後悔不及。

不過雖然易風在這時代,心境要堅強的多。可到最後,看著滿地的屍體,他的心裡依然不由的充滿著悲傷憤怒。

好幾次,他都想要下令殺出去,可最後都生生的忍住了。他知道自己的長處,也知道自己的短處,懷荒軍畢竟還是一支新軍,如果有個堅固的營寨,防守作戰還行。

若是主動放棄營寨,去跟彪悍的漠北騎兵們對陣衝殺,這就是拿自己的弱處去挑戰對方的長處。

“此生誓滅同羅!”蘇支嘴唇已經咬爛,長聲恨道,指天發誓。

魏徵站在易風身旁悄聲道,“同羅這是要撤兵的打算,某若猜的不錯,同羅今夜必趁天黑撤兵遠遁。”

易風心一動,冷哼道:“裝了逼就想走,沒這麼容易!”

“什麼?”魏徵問。

“不能讓狼崽子就這麼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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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我看行

蘇支渾身顫抖著,撲通一聲跪倒在易風的面前,伏地悲聲道:“蘇支跪請大帥為阿會氏主持公道,為我死去的族人們報仇血恨?”

今次同羅入侵,萬餘族人身死,尤其是剛剛在他面前喪命的上萬族人,更讓他將同羅人恨之入骨。

雖然那上萬此時還倒在血泊之中的族人是死在隋人的弓箭之下,可蘇支卻不會把族人之死的仇恨落到隋人頭上,他將所有的仇恨都射向了同羅人。

阿會氏本也是一個大部族,部眾多達十萬之數,戰士數千。可這次同羅入侵,短短時間裡,阿會氏部族就已經損失了過萬人口,戰士也折扣了千餘眾,整個阿會氏實力大損。

全盛時的阿會氏連同羅族的一支偏師都打不過,如今損兵折將之下,他們想要找同羅人報仇血恨更加艱難。

聽到易風並不打算讓同羅人輕鬆退卻的想法後,蘇支不由升起一股希望。阿會氏自己找同羅人報仇血恨的機會渺茫,可隋人可以。

看著跪伏在地的蘇支,易風伸手相扶。

“突厥人太過猖獗,奚族乃是早已經歸附我朝,是大隋的蕃屬,突厥人如此明目張膽的侵略奚境,俘殺奚人,這就是沒有把我大隋放在眼中。奚族乃是大隋蕃屬,奚族土地也就是我大隋庇護之疆土,鐵勒人既然敢入侵,那某身為大隋邊疆總管大將,自有責任有你們主持正義公道,絕不容他們如此猖獗放肆。”

蘇支大喜。再次跪伏拜倒在地,恭聲道:“天朝上國為我蕃屬部族主持公道正義,蘇支感激不盡。自此之後,我阿會氏唯大隋馬首是瞻,部族上下任由大隋朝廷及易帥差遣,刀山火海,萬死不敢相辭。”

這番話說的直接明白,誠懇十足。易風聽到心裡也是相當高興,經此次之後。

阿會氏損失慘重,而且損失了近半的戰士之後,以後日子只怕會更難過。不管如何。阿會氏都只能全心倒向中原隋朝,請求庇護了。

易風展顏大笑,蘇支的表態對朝廷有利,但直接受益的也包括懷荒。蘇支的地盤雖然以前並沒有直接與壩上相連。但也就是隔了一個部族的地盤而已。

相距並不遠,蘇支這番受損,徹底倒向隋朝之後,對處於隋奚邊境上的懷荒軍來說,就等於在東北方向有了一個可靠的盟友和緩衝區。甚至只要運作的好,阿會氏甚至能成為懷荒的一大助力。

“俟斤對朝廷忠心耿耿,本帥自然得為阿會氏主持公道。”

不過易風和蘇支雖然都不想放過同羅人,可眼下對面的同羅人還有差不多近九千之眾。且幾乎都是騎兵,人人有馬。

雖然在先前。同羅人在隋軍的壕溝箭陣之前,吃了不小的虧,大意之下,先後在陣前丟下了千餘具屍體。

可是如果同羅人打算要撤退,懷荒軍想留他們卻也不容易。

等天一黑,若同羅人趁黑撤軍,懷荒軍根本沒有辦法留下他們。

“不能讓他們就這樣跑了。”

“可若他們要撤,我們也沒有辦法留他們。”魏徵皺眉道。

他一揮手,幾名行營參謀將一個新趕製出來的松山附近的沙盤抬了進來。沙盤臨時趕製出來,作的還有些簡易,不過倒也基本上把松山附近的山脈河流等給繪製了出來,這種立體的沙盤,比起原來簡便之極,且還有許多錯誤的羊皮地圖可就要直觀的多。原來羊皮上繪製的地圖,雖然也繪有山川河流,可根本就沒有一個比例,一座山差不多佔了三分之二的地圖。而在沙盤上,雖然說也並不太精準,可起碼是大致按比例來的。

以松山為中心,鴨子河、落馬河、舍河、陰涼河四條發源於松山西北部山區的河流自西向東,最後流向松山東側,出了山區後,最終經過松山帳的那塊平原草地,匯入了饒樂河,再一路向北匯入契丹的弱洛水中。
這一地區的中心就是松山山嶺,山嶺西面是縱橫交錯的河谷川地,東面則是饒樂河平原地,眼下懷荒軍和同羅軍對峙之地,就是在松山西側的捨河川谷中。

舍河是條只有兩百餘里的河流,最寬處也不過百餘步,而且河水極淺,一到冬季更是結著厚厚的冰面。眼下不論是懷荒軍還是同羅軍,其實都是站在厚厚的捨河冰面之上。

作為諮議參軍事,魏徵指著舍河川對易風和蘇支等人說道,“我們如今守在舍河川的西側谷口,同羅人固然突破不了。可他們一旦決定撤軍,只要沿著川谷原路向東撤回,不過數十里地便可自舍河川東谷口出川。”

舍河川東谷口之外,已經是松山東側的開闊平原地帶了,舍河川北面的鴨子河川以及落馬河川兩條谷地,東面的出川谷口也都在這裡。

同羅騎兵一出舍河川,就可以立馬進入落馬川,然後沿著早已經結冰的落馬河,一路向西北方向,等出了落馬河川,就可以迅速北返漠北了。

舍河川雖然是一條川谷,但這種川谷並不是那種一線天類型的狹窄谷地。基本上,舍河川谷有數里之寬,這種地形,使得同羅騎兵雖然撤退路線已經固定,只能沿著川谷東撤,可谷地的開闊,特別是同羅人能直接踩著舍河的平坦冰面快速撤退。

在這種數里寬的川谷中,懷荒軍要追擊他們,是很危險的。同羅人的實力尚存,且都是騎兵,懷荒軍若是主動放棄營地出戰,就算數量稍眾,可也不一定能打的過同羅騎兵。

畢竟,寬闊而平坦的谷地裡,同羅騎兵很適合騎兵作戰。

“也許鐵勒人正希望我們追擊呢。”魏徵說道。他擔心易風感情用事,冒然追擊,會有被鐵勒人翻盤的可能。

易風仔細的研究著沙盤。魏徵說的沒錯,冒然的出營去追擊,是很冒險的。

而且就算出營去追。不但有鐵勒人回擊的可能,而且若是鐵勒人真要跑,他們也很難留的下來。

其實舍河和落馬河是兩條平行的河流,兩條谷地相距也並不遠,如果算直線距離,也許兩條河谷之中只相距二十里左右。同羅人要撤退,他們從舍河向東出谷。

然後進入落馬河川,其實是等於又調頭往西。同羅人繞上一圈,跑上一百多里地。也就是在現在位置北面二十里處。

可這種山地裡,只能按各個河谷川地行路,很多谷地看似並行相距不遠,可卻隔著高山險峰。根本不可能直接跨越。

“蘇支俟斤。從我們這裡,能不能直接跨越舍河川與落馬川之間的山嶺?”易風指著兩川之間的那數十里山嶺問道。

蘇支對於松山附近的地形很熟悉,看到隋人的沙盤時相當的驚訝。從這沙盤上看,舍河川與落馬川隔的真的很近,難怪易風有那樣一問。

他很容易就想到易風話中之間,如果兩川之間真的有小道捷徑的話,同羅人跑上一百多里地,而懷荒軍卻不需要順著河川跑。直接橫跨二三十里就能馬上攔到同羅們的前面去。

不過對於易風的這種期盼,蘇支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山間的小徑不少。但只是些獸徑小路,獵人們打獵時能走,卻不適合大軍通過。”蘇支回道。

那樣的獸徑小路,對於一支大軍來說,意義不大。易風雖然目的是要抄捷徑到同羅軍前面去攔路。可那樣的小路,人能過去,後勤輜重卻很難過去。

別說戰車過不去,甚至將士們的鎧甲等也很難帶過去。如果只是空山翻山過去,那有何意義。而且現在是冬季,大雪封山,就算輕裝翻山,都不一定能成功。

易風皺了皺眉頭,如果只能在後面咬著同羅人,這仗卻是不好打了。易風是不太願意跟在同羅人後面緊追不放的,他更期望的是能夠繞到同羅人的前面去,用懷荒軍更熟練的工事陣地,來阻擊鐵勒人。

“易帥想繞到鐵勒人前面去?”蘇支問。

“同羅人雖然折損千餘騎,但實力依然不容小覷,若我們在後追擊,一來很難留下他們,二來若他們轉身反擊,對我們壓力不小。但若能繞到前面去,憑藉著松山一帶的川谷地形,就能跟同羅人打阻擊陣地戰,發揮我軍優勢。”易風點頭道。

蘇支沉吟片刻,“若是如此,我倒覺得併不是全沒機會。”說著,蘇支伸手指向沙盤。

“這裡。”

蘇支所指的地方是捨河川南面的一條川谷,同樣是並行的一道川谷,兩谷之間相距大約三十里。

“這是猴頭川,川谷中有一條旱河,只有春夏之時才有一條河,秋冬之時乾旱斷流,不像舍河、落馬河一樣是長流水。這條川谷東面川口直達松山帳,西面卻有多個岔道口,連通多個川谷,其中就連通我們現在的捨河川。從現在我們的位置向西行二十里,然後從那裡的岔道轉折向南行二十里,就到了猴頭川了。再一直向東一百里,就出川了。”

隨著蘇支的指點,易風也明白了蘇支的意思。出了猴頭川,就是落馬河,而在這裡逆河而上大約四十里,就是落馬河與舍河的東川**匯處,這裡也正是捨河川和落馬川的東川口。

易風想抄近路去落馬川攔截同羅人的捷徑沒有,但向南走猴頭川卻是可以繞路去堵住舍河川的東谷口的。

不過這裡卻還有一個問題,同羅人現在的位置距離舍河川的東川谷口也就七八十里路,而懷荒軍要想繞路去堵舍河川東谷口,卻得繞一個圈,前後差不多一百八十里路。算起來,得比同羅人多跑一百里路。

雖然有一百八十里的路途,可易風此時臉上卻露出了笑容,他轉頭看向魏徵。

魏徵盯著這條一百八十里的路線,沉思良久,最後一拳砸在左手心裡,大聲道:“我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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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
發表於 2021-2-15 00:17:52 |只看該作者
第197章鐵馬金戈

日暮黃昏,舍河川中,大約一千名鐵勒同羅部的戰士,分成數個隊列在嗚嗚的號角聲中,輪流奔馳向西川口上的隋營。

他們輪流沖上去,遠遠的在馬上馳射放箭,然後又迅速的退回,就算是完成一次進攻。

面對著隋軍的超強長弓,這些鐵勒豹騎非常聰明的散的很開,而且也不再直衝濠溝,只是憑藉著自己的精湛的騎術馳射。

隋營三座營寨的長弓手們面對著鐵勒同羅騎兵這種稀落落的散開騎兵陣形,也沒有再浪費箭支的齊射覆蓋攻擊,只是等他們衝的進些了,才給予瞄準回擊。雙方你來我往,打的不溫不火。

看著帳下的騎士們離的老遠就放箭射擊,然後頭也不回的調頭就回,骨羅也算是徹底的放棄了繼續留在這裡的打算,軍心士氣已喪,繼續留在這裡也破不了隋軍,現在,他開始盤算著要如何才能順利的撤兵。

一個優秀的將領,一個必備的條件就是知道什麼時候該上,什麼時候該退。就如一個優秀的士兵最基本的條件是令行禁止一樣,一個優秀的將領得知道如何帶領手下的士兵進退。

骨羅在同羅的眾將領中,算是個彪悍出眾的了,只是這一次,終究還是大意了。

原以為只是對付奚人而已,誰能料到,這個時候,居然有一支隋軍突然北上。

而且這支隋軍居然還藉著松山河川的有利地形,布下了一個如同烏龜殼一般堅硬的陣容,在這個河谷中。

同羅的騎兵根本無法發揮他們最擅長的兩翼包抄側擊,然後中央突破的戰術,連他們最擅長的馬上馳射。

也被隋人的長弓和口袋形的三個營地,還有那些壕溝、拒馬、木柵給完全克制。

到現在為止,骨羅都並不認為同羅騎兵比那支隋軍差。只是那支隋軍的統帥相當狡猾,佔據了有利地形而已。

在這樣的地形裡,同羅勇士們就如同面對著中原隋人的堅城一樣,而攻城,恰是漠北勇士們最不擅長的。

如果那些隋人膽子大點。敢出營來戰的話,骨羅堅信,就算隋人倍於自己的兵馬。同羅勇士們也能將他們大敗於馬下。

可惜那些隋人膽子太小了,無論如何,就是守在龜殼之中不出。

最後的一輪試探之後,骨羅已經確認了那些隋人是不會出來了。既然如此。那再留在這裡也沒有了意義。

他現在已經決定退兵回漠北。雖然此時退回漠北,這次出兵等於不但沒有收穫,還將白白損耗大批錢糧,而且還折損了千餘戰士。

可有這兩萬隋人在這裡,他也不敢再去攻打奚人。雖然表面上不願意承認,可他心裡卻已經是對這些隋人有幾分忌憚了。

手上的這支騎兵,雖然多數是新兵和輔兵,可卻也有不少是他的直屬部屬。是他在族中地位的保證。

如果這些兵都丟到了這裡,那他這個同羅族長的三子。以後在族中就再難有說話的權力了。

做為族長的父親如何越發的老邁,兄弟們還在爭奪著繼承權。

雖然骨羅覺得自己並沒有機會奪得繼承權,可若他手上有足夠的實力,不管到時哪個兄弟成為新族長,他在族中的地位也不會改變。

可若沒有了實力,那他可能就會被兄弟們吞的連骨頭都不剩下。

哪怕一向喜歡的兒子死在了隋軍的箭下,可骨羅依然已經萌生了退意。

“夜半退兵。”叫來了領軍的各位百夫長千夫長們,骨羅說出了自己決定。

聽到骨羅決定退兵,同羅將領們心中都是鬆了一口氣。這樣的仗他們從沒有打過,死了上千號兒郎,可卻連隋人的毛都沒摸到一根,估計隋軍根本就是零死亡。

這樣的仗怎麼打,既然打不了,那大家當然不希望繼續留在這裡,早退早安心。

不過鬆了口氣之後,大家又不由的感覺鬱悶。來時氣勢如宏,進展順利,奚人最大的部族阿會氏也一戰而敗。剛到了收穫之時,結果卻遇到了這支隋軍。

前期俘虜的一萬餘奚人,現在卻全都成了隋人陣前的屍體,這些本來都是大家的戰利品啊。

而且若不是這些隋軍,他們還將有更多的奚人戰俘,以及大批的牛馬牲畜。現在全泡湯了,他們只得匆匆撤退。

半夜時分,派去監視鐵勒人的斥候趕回報告,鐵勒人果然已經退兵了。

鐵勒人的撤退是悄悄進行的,他們不點燈火,不發出喧鬧,營盤依舊,可近九千人馬卻依次緩緩撤出營寨,轉身消失在黑暗之中。

聽到這個消息,站在望樓上的魏徵心神鬆馳下來,長出了一口氣。

其實此時的隋營,已經空了大半了。隋軍動作的比鐵勒人更快,天剛擦黑不久,易風就已經親自出陣,帶走了戰車營和兩個步兵營,一下子帶走了近萬人馬。

大營裡剩下萬餘人馬而已,而且其中還有輜重營工兵團這樣的輔兵隊伍,魏徵還真擔心這些鐵勒人不按預期行動,若他們不肯撤退,反要留下來繼續進攻,那可就麻煩了。

魏徵暗嘆一聲,這鐵勒人還真果決。

不過鐵勒人雖然撤退的果決,可他魏徵卻不能讓他們撤的這麼輕鬆。

易風率領近萬人馬繞路去抄鐵勒人的退路,可要攔做鐵勒人,卻要比鐵勒人多走一百里。

一百八十里路,就算急行軍,在這樣的雪地之中,也得起碼三天以上。

魏徵必須為易風爭取到時間,拖住鐵勒人三天以上的時間,讓他們不能在易風堵住谷口前退出舍河川。

“請單將軍和秦將軍率領騎兵營出營,務必拖住這些鐵勒人,不能讓他們輕鬆撤兵。”

號角聲響,千軍萬馬踏地如雷。隨著營門打開,騎兵營養精蓄銳多時的騎兵們終於得到了出陣的機會。

不過在騎兵營的前面。卻還有一支騎兵。這支騎兵卻是由阿會氏少族長可度統領的八百奚騎,蘇支領著一千奚騎隨易風去包抄堵截。

而可度則從逃到隋營的奚人中挑選出了八百青壯,組成了一支奚族騎兵。

單雄信和秦叔寶得到軍令。他們的騎兵們將要負責遲緩鐵勒人的撤退,可度主動請纓,願率八百奚騎為騎兵營的前鋒。

年輕的可度看著一個個奚人戰士,心底一股激昂勃然而起,“報仇血恨的時候到了,該死的同羅人殺死我們一萬多兄弟姐妹,現在想走。我們怎麼能容許。血債必須血償,每一個手上沾染著奚族兄弟姐妹鮮血的同羅人,都絕不能讓他們活著離開此地。拔出你們的刀。讓我們為部落而戰!”

“報仇,報仇,報仇!”八百奚人騎兵齊聲怒吼。

剛撤離營寨的骨羅很快聽到背後隋營中的喧囂之聲,他勒停戰馬。轉頭回望。

“俟斤。隋人發現我們撤兵了。”一名探馬 來報。

骨羅聽到這個消息並沒有動容,反而臉上露出笑容,“隋人有什麼反應?”

“隋人的營門已經打開,大約三千名騎兵正出營集結,似乎準備追擊我們。”

聽到隋人騎兵出營,骨羅不驚反喜,這次撤退雖然果決,但也是無奈之下的決定。其實他心中還是很不甘心的。

他並不承認隋軍比他強,只是認為隋軍佔據地利。躲在營地裡,不肯出戰,而同羅軍在這樣的地形中,並不適合攻打堅固的營壘,不得以才撤退。

可若是隋軍敢出營來戰,那他真是求之不得。

骨羅下馬,一眾同羅將領也都面露喜色,紛紛下馬。

“隋人還真當以為我等撤軍是懼怕其不成,真是狂妄之極。”

“那就讓這些隋人膽小鬼見識下什麼叫做騎戰!”

“幹死他們。”

一眾鐵勒將領紛紛叫喊道,面對隋人的堅固營壘,他們束手無策,被動挨打。可要是說打騎戰,他們會怕的誰來?

“嗯,別把這些漢人膽小鬼又給嚇的縮回去了。斯安!”  

“屬下在!”一名金發藍眼白皮膚的鐵勒壯漢上前應聲。

“你率本部千人隊上前迎戰。”

“屬下定將漢人打的跪下求饒。”

“不,你只許敗不許勝,把他們引過來,老子要把這些漢人騎兵全都吃掉。”

骨風冷聲道,他早觀察到,隋軍雖然人數有兩萬之眾,但騎兵卻很少。若是趁機吃掉這支騎兵,那說不定這戰事還有機會。

秦瓊一手提著馬韁,一手提著馬槊,領著兩團近七百騎,與可度率領的八百奚騎一左右排成兩個騎兵方陣。

在他們的後面,由騎兵營主將單雄信親自統領三團一千騎兵在後 。易風決定率兵繞道攔截鐵勒人後,單雄信和秦瓊請戰,想要跟隨出戰。

不過,易風卻沒有帶這支近一千八百騎的騎兵營,而是帶了戰車營步兵營,反而將他們留了下來。

這一開始讓單雄信和秦瓊有些不解,不過易風的解釋是需要騎兵這支精銳來遲緩鐵勒人的撤退速度。

易風並不打算讓兩條腿的步兵去追四條腿的鐵勒騎兵,那樣很容易被反咬一口。而戰車營,行動緩慢,適合結陣打阻擊,卻不適合追敵。

因此,最終易風將騎兵留了下來,讓他們擔任了遲滯鐵勒撤兵的重任。

懷荒騎兵一團只有三都,一營滿編不過一千八百騎,比起滿編近三千人的步兵營,人馬少了千餘。

用一千八百騎兵去追擊九千人的鐵勒騎兵,這明顯是很危險的,哪怕補給了八百奚騎,這也是個危險任務。

不過還好易風給他們的任務是遲滯他們,並不是讓他們去硬拼。

不過單雄信和秦瓊都並不懼怕鐵勒人,他 們甚至對這個命令很是高興,終於不用一直躲在後面看著長弓手們表演了,他們也終於有了出戰立功的機會。

易風臨走之前,看著兩人那興奮的樣子,不得不再三告誡,切不可輕敵冒進,不可硬拼,只需要拖住敵人就好。

敵退我追,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進我退。易風給了兩人十六字方略,讓他們小心謹慎。

秦瓊攜帶著兩張角弓,收在馬鞍側的弓袋裡,鞍前還插著易風親賜的一對金鐧,上面還刻有易風的賜字,一往無前,所向披靡。

身上是一套只有營級軍官才新配置的藏青色全身板甲,那套甲華麗無比,鑲金鏤空嵌玉,加上那深紅的披風和紅艷豔的盔纓,這副裝扮一出來,在戰場上,那就個黑夜裡的火炬一樣,估計能把所有敵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

不過這種限量版的鎧甲的防禦性能的優良性也是無須置疑的,至今為止,整個懷荒軍中,這樣的鎧甲也只有十位將軍得到易風親賜而已。

除了有些過於華麗耀眼,其實這套鎧甲比起原來他的魚鱗甲來還要輕便一些,穿的更舒適,防禦性能也更強,活動也便利。

看著前方的鐵勒人留下了一個千人隊殿後,大隊繼續前進後,秦瓊心裡越發的火熱起來。一千同羅騎兵,就想擊敗兩千五百騎的隋奚騎兵?

兩支騎兵越靠越近,秦瓊緊緊握著手中的馬槊,心中充滿著戰意。

還沒有等秦瓊發令,另一翼的可度卻已經等不急的發出了衝擊的命令。

紅著眼的八百奚騎爆發一陣直衝雲宵的大吼後,紛紛舉起彎刀,踢打馬腹,向著殿後列陣迎戰的一千鐵勒騎兵陣直衝而去。他們絲毫沒有畏懼,有的只是報仇的**。

看到奚騎率先發動攻擊,秦瓊也只得揮手,讓身邊的旗手和號手揮旗吹角,緊跟著發動衝鋒。

可度率著八百奚騎如狂飆突進,迅疾的戰馬衝鋒時帶起地上的積雪飛起,形成一道道的雪霧。沉重的馬蹄聲在谷中隆隆響起,如同陣陣春雷。

急速的奔馳中,迎面而來的狂風在耳畔呼嘯,風在嘶,馬在吼,奚族騎士揮舞著馬刀在尖叫。

鐵勒騎兵也開始了奔馳,兩支騎兵就如同兩道崩潰的雪浪,在狹長的山谷兩端 向著中間奔騰。

雙方開始馬上開弓放箭,箭支呼嘯著對沖飛過,漫天飛舞,兩邊都開始有人落馬,可沒人減速,他們越衝越快,最終如同兩支浪頭狠狠的撞擊在了一起,一時人仰馬翻,雪粉飛揚,血花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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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15 00:18:13 |只看該作者
第198章蕭素媄

宇文化及帶著一眾護衛護送著高淺雪和慕容薔薇等一行北上,過幽州往西北出了軍都關後,很快到了二龍城。

不過二龍城前來迎接的並非是易風,也不是他上次南下經過時來送他的燕雲十八騎中的老大王保,前來迎接一行人的是他在長安的老熟人,李靖。

李靖是三天前到達媯州的,他自長安出發,並沒有隨新上司屈突通一起東行,而是跟隨著舅父代州總管韓洪先行一步。

沒有走潼關而是在潼關北面的同州馮翊的蒲津關過黃河,走的是蒲津橋。進入河東之後一路沿汾河北上,直抵並州太原,然後再繼續向北,到達代州,他還跟舅父韓洪去了雁門關,見了兄長藥王,在雁門關盤恆了幾天,親眼見到了邊關上的緊張氣氛,看到代州總管府下的鎮戍邊軍們的積極備戰。

本來他還想要多住幾天,這個時候卻突然得到消息,說是漠北的數支部族騎兵向東劫掠早歸附朝廷的霫、契丹、奚等部族。而朝廷新任的武州總管易風,竟然已經親率兩萬兵馬,主動北上,似乎要與南下的漠北部族騎兵們較量。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他終於再也坐不住了,他一來擔心易風這位年輕的總管冒然北上會被漠北人擊敗,二來也想早點到達大寧,早做準備。

萬一易風兵敗,若是漠北騎兵乘勢南下,那到時大寧將成為長城上抵擋胡騎南下的重要關口。

離開雁門關時,舅父韓洪和大哥李藥王都從自己的部下中挑選了一隊精銳家將。拔給他一起北上。

加上自己從長安帶著一路北上的家將家丁,李靖離開雁門時已經有了一支二百人的隊伍。不過等他一路經由忻代北上,越靠近長城。也發現這裡越發的荒涼。

新置的媯州過去曾是燕州的地盤,北齊時一度置北燕州,不過後來這塊地方完全毀於戰火,人口皆逃往了幽州和代州。

出代州後,長城以南,桑乾河以北,這一片河谷地本來也還算肥沃。可卻是一片荒蕪。

媯州的州治所在懷安城,眼下更是不過百餘戶口而已,聽說這還是因為懷荒如今邊市熱鬧起來。

因此許多從河東北上的小商販經常在這裡落腳,因此附近的一些山野獵戶和一些代州的百姓,便跑到這裡開了一些飯莊和客棧茶舖,漸有了些人氣。

看到連媯州的治所懷安縣城居然如此模樣。李靖對於自己要去的大寧鎮也越發的有些不好的感覺。

不過等他一路跑到了長城上的大寧軍鎮時。卻有些意外的發現,這裡竟然比懷安縣城要熱鬧許多。

這裡竟然有了一座堡城,就建在長城大寧關口的南面,而且堡里居然有上千戶人,十字的街道兩邊,全是商舖,街上商舖到處都是人流。等進入了城東的鎮將府中,他才從那些前來拜見自己的屬下之中探明了大寧鎮城的狀況。這裡因為是懷荒通往河北幽州和河東的必經關口。

因此在短短的一年不到時間裡,這裡也從年前只有幾十戶人口。發展到了現在千餘戶的規模。

就是現在的這座堡城,也是懷荒鎮興起之後修建的。

這裡原來還有懷荒軍設立的巡檢司和戍堡,不過朝廷正式設置媯、武二州,並任命易風為武州總管後,武州那邊便把長城以南的巡檢和戍兵都撤走了,許多本來安置在這裡的百姓後來也跟著遷回了長城北面去。

不過最終,也還是有一些人留下,因此雖然現在不如前些時候熱鬧,可依然也還有了不小的規模。

大寧原來是個關口,屬於上關,有從八品的上關令和從九品的上關丞。

這次設立媯州,大寧關也直接跳過了戍,升格為了鎮,而且還是一個中鎮。按朝廷制度,做為邊軍的中鎮,轄兵八百,中鎮將為從五品。

不過李靖到達這裡時,第一時間詢問得知,眼下這個由懷荒軍修築的戍堡,只有二十名關兵。

原來這裡駐守的一百名戍兵,已經撤回了長城北面。好在懷荒軍雖然全面撤出了長城以南,但這裡的秩序依然不錯,不過只有區區二十名兵,還是讓李靖十分嘆氣。

好在有他帶來的二百名家丁,第二天一早,李靖就開始讓人張榜招募大寧鎮兵。鎮戍兵屬於邊軍,不是中央軍的那種府兵,戰時為兵閒時為農。

鎮戍兵的主體是罪囚,其餘的則是就地招募的募兵。不過招募的榜文貼出之外,應徵者並不多,仔細的一打聽才知道原因,主要還是李靖招募榜上的條件待遇太一般了,雖然李靖公佈的大寧兵待遇不錯,每月三貫 的月俸,一天有二升口糧,還有春冬等衣料布匹等。

可這樣的條件若是在其它邊疆地區,也許還是不錯的,比如代州的雁門關一帶,韓洪招募兵士就是用這樣的條件,甚至只有精銳的戰兵才有這條件。可這裡緊靠著懷荒,懷荒軍的條件那可是比這好多了。

雖然說,懷荒軍給的條件高,可招募要求也高,但還是有不少人覺得一對比之下,大寧鎮的招募條件相差太多。

李靖聽手下稟報了懷荒軍的待遇之後,有些難以相信。不但一天三頓飯,而且月俸之外還有月糧,更別提各種什麼補貼津貼了。

這下李靖有些沒辦法了,他沒有易風那麼財大氣粗。最後在大寧只有不到一百人應徵,挑選之後還淘汰了一半不合格者。

李靖無奈,只得把手下的家將們撒出去,讓他們去附近各村各鄉里上門招兵,並把招募的條件提高了不少。

這個方法確實有用,大寧這樣的集市關口上,確實嫌他的條件低,但在一些山溝裡,那些村寨的窮苦山民獵戶們卻對這條件很動心,而這些山民獵戶招來,條件還都不錯,符合李靖的要求,老實聽話而且身體素質還不錯。

李靖一路招募,最後到到二龍城附近。這裡本來是懷荒下面熱鬧的十四分城之一。可設立武州後,這裡的人卻幾乎全都搬走了。

剩下一座剛築成不久的新城,倒是成了一座大集市。許許多多從幽州過來的商旅們出了軍都關後,都在這裡落腳休息。雖然大不如前熱鬧,但也還不錯。

李靖帶著新招募的新兵入城,這座由各個商行們一起控制著的大商城,立即就有些緊張起來。自易風築起這座城後,這裡一天天熱鬧起來。當朝廷設立媯、武二州,易風將原來城中的兵員百姓撤走之後。

這裡幾乎就由那些城中的商行們聯合控制了。懷荒軍撤走了,媯州的刺史縣令們又還沒到任,這段時間簡直就是這些商人們最快活的日子。沒有了官府的壓制剝削。這裡的生意甚至還比原來更紅火了。

今天一聽說有大隊官兵過來,城中的商行老闆們立即緊張了起來,緊張開會協商。又派出人前去打探,得到消息是新任的大寧鎮將帶兵前來。

又有人仔細的把李靖的背景底細也說了。聽說是代州總管的外甥,原來是京城兵部的駕部員外郎後,商人們都不敢大意。

最後眾人都覺得應當好好招待李靖,哪怕這李靖以後並不能管到這二龍城,也不敢大意得罪。因此李靖帶著兵到了城外時,城中商行的老闆們都已經前來迎接了。

李靖今天過來也是為了來化下緣,討筆錢糧供軍。看到商人們這麼配合,倒也就笑著對手下說。這下倒是省了許多事情了。他把招來的新兵都留在城外,自己只帶了幾名家將入城。

一頓酒宴下來。李靖得到了二龍城中商行老闆們一起貢獻的幾千石糧食和幾千貫錢還有一些布匹衣料等,收穫之豐富讓李靖都十分意外。

本來以為過來打打秋風,能弄個百來石糧食回去就不錯了。卻不成想,這些商家倒是出手大方。李靖相當高興,這頓酒也喝的越發的熱鬧了。

酒到中途,卻有人來報,說又有一大隊人馬過來,足足有一千多號人,卻是剛出了軍都關,是一支軍隊。

這下大家也都不由的驚訝,李靖也連忙派人去打探,很快探馬回報,來的是新任媯州總管府司馬宇文化及,同行的還有新任媯州總管府的數位參軍,當然,同行的還有武州總管的家眷,他在江南的妻妾。

另外家將也悄聲告訴李靖,那支千人的精銳,是晉王府的兵馬。李靖也早聽聞說易風是晉王私生子的傳聞,不過又有傳聞說易風是太子的嫡子。

本來他還認為易風應當是太子之子,如今卻見易風的妻妾由晉王府的人護送而來,不由的迷惑起來。

不過不過怎麼說,他都得前去迎接。宇文化及不但是長安的熟人,而且這位長安的輕薄公子如今還是他的新上司,他是媯州大寧鎮將,而宇文化及是媯州總管府司馬,司馬專管武事,正好是管他的頂頭上司。

何況,那隊伍裡還有易風的妻妾,雖然易風是武州總管,但他可不敢輕易怠慢易風的妻妾。

當宇文化及隔著馬車窗說大寧鎮將李藥師攜二龍城商賈們前來迎接的時候,慕容薔薇還有些奇怪。

出了軍都關,這裡附近就是原來猛虎盟的二龍堂了,怎麼來的不是猛虎盟的人,卻是大寧鎮將。而且她們北上的消息也早送去懷荒了,為何易風沒有來迎接。

過了一會,婢女回來對慕容薔薇說,“蕭姑娘剛剛告訴奴婢,說她弟弟剛打聽到,說姑爺前些天剛率軍離開懷荒北上去了,如今並不在懷荒,聽說了漠北的鐵勒人南下了。”

慕容薔薇聽了撫著挺起的肚子微微笑著,對寬大馬車廂裡一側同樣挺著個大肚子的高淺雪道:“這個蕭小娘子倒是個靈活的,估計到了懷荒,用不了多久,就能把三郎給攥在掌心呢。”

高淺雪坐在厚厚的絨毛墊子上,半斜倚著,手裡握著一本書卷看著。聽了慕容薔薇的話,她漫不經心的道:“那也是個可憐人。”

慕容薔薇卻是不贊同,“姐姐,都這個時候了你還這麼悠閒呢,那蕭姑娘長的那麼漂亮,而且一臉狐媚子相,一看就是會勾男人的。你可別看她現在在我們面前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這樣的女人最會裝了。別忘了,人家可也是堂堂金枝玉葉的皇家出身,曾經也是位公主呢。”

“那也是曾經的事了。”同樣也曾經是位公主的高淺雪淡淡道。

“她和姐姐可不一樣,雖然如今早不是公主了,可她卻有位王妃姑母。”慕容薔薇看著漫不經心的高淺雪,急道,“你不會不記得咱們家三郎是那晉王的私生子吧?”

“嗯。”

“那就是了,說起來,晉王妃應當最不喜歡三郎才是,可是現在,蕭妃卻巴巴的把自家的侄女從長安接來,要送去懷荒給三郎做妾,你不覺得這事情很不尋常嗎?”

“也許只是蕭妃想要藉此機會緩和下與三郎的關係,畢竟,如今的三郎可不是半年前在揚州時她看到的那個三郎了。”高淺雪道。

“要說蕭妃是要藉機緩和和三郎的關係,肯定也有。但我覺得這事情總不會就是這麼簡單的,若是晉王這麼做說的過去,而且蕭妃真要想和三郎緩和關係,也沒必要巴巴的把自已的侄女給接來送過來。我看,她就是有陰謀。起碼,是沒安好心,想要把自己人安插到三郎身邊,誰知道她安的是什麼心。”

高淺雪放下書,抬起頭,輕笑道:“怕什麼,不是還有我們嗎。”

慕容薔薇輕笑了笑,其實這些話也輪不到她來說的,更何況,易郎這樣的男人,有幾個女人也是正常的,擋是擋不住的。

剛剛這番話,其實不過是為了跟高淺雪拉近點關係,有個共同的目標,這樣兩人相處以後也自然些。

慕容薔薇和高淺雪兩人一起在江南生活了這半年,雖然平日里兩人總是見面笑容,可心裡,都還是有點疙瘩的,沒有哪個女人,真的願意跟別人分享自己的男人。

哎,之前劫了一個元季瑤送去了易郎身邊,眼下蕭氏又安排了一個侄女來懷荒,易郎身邊的女人還真是越來越多了。

“希望能給易郎生個兒子。”

慕容薔薇心中暗道,她瞥了眼高淺雪的肚子,暗自期盼自己能比她先生,而且期盼能生一個兒子。

突然間,她心裡也覺得有些奇怪,曾經在北疆和男人一樣拼殺博命,綠林爭雄,如今心裡卻已經根本不再去想著什麼綠林啊,江湖啊這些,想的竟然是這些後院內宅的事情。

這樣的事情,若是在一年以前,自己是根本難以想像的。可是現在,這卻已經是確確切切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實了。

相比起對那個楚楚可憐的蕭素媄的防範,此時她對於易風領兵北上的消息,倒是平靜的很,心裡竟然沒有半點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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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關門打狗

一般來說,在漠北游牧民族面前玩騎兵,那不異於魯班面前弄大斧關公面前耍大刀。

奚人雖然也算是游牧部族,但他們跟漠北純游牧的鐵勒族同羅部落不一樣,阿會氏部族的地盤並非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他們的地盤是在山與水之間的河谷川地裡,奚族的阿會部也向來是半游牧半漁獵的部族。

甚至因為緊靠著中原農耕的漢民族,奚族還漸開始了簡單的耕作。這樣的部族,跟同羅人玩騎戰,他們確實天生不足。

但眼下八百奚族勇士就毅然絕然,義無反顧的向著擋在前面的同羅騎兵發起了衝鋒。

一萬多慘死的族人鮮血早已經染紅了他們的眼睛,他們此時就如同森林裡那被刺傷的發狂野豬一樣,哪怕面前是一隻老虎,他們也敢上去拼命。

更何況,有近兩千漢人鐵騎在後,他們感覺自己底氣十足。

這些狂化的奚族勇士的打法很簡單,那就是不顧一切的衝擊,衝擊,再衝擊,反復的衝殺,不計代價的衝殺。

這完全就是同歸於盡的打法,不躲不避直沖沖的對著人就撞上去,甚至兩騎相衝而過時直接跳到對方的馬上,跳到對方的背上,把對方拖下馬去,根本不顧那縱橫如飛的鐵蹄。

這樣不要命的打法,讓同羅騎兵有些驚訝了,繼而是畏懼。率領一千騎兵殿後,先前還喊著要給這些奚人一個狠狠的教訓。

接到骨羅命令讓他們只許敗不許勝的詐敗命令時,心裡還十分不情願的斯安。這個時候很是鬱悶,這些軟弱的奚人怎麼突然之間都跟發了狂的野豬一樣的衝過來了。

而這個時候秦瓊率領的兩團騎兵也迅速的衝了上來,但懷荒騎兵的打法又不同。

他們並不如奚人一樣發狂的自殺性進攻。而是如同一個老練的鐵勒人一樣。

奔馳遊走在戰場的兩側,手裡張著反曲的角弓,不時的抽個冷子放上一箭,本來就有些疲於應對著那些奚人瘋子的鐵勒騎兵們更加的狼狽不堪了。

往往他們好不容易躲過了一個奚族瘋子,卻馬上又被一個隋軍陰冷的暗算了。剛剛不久前還把奚人打的如豬一樣逃竄的鐵勒騎兵,此時卻被奚隋的騎兵弄的心驚膽跳,左閃右挪。

鐵勒人擋不住了。

本來騎戰是鐵勒人所長。可現在這騎戰打起來卻讓斯安難受之極。根本就是有力沒處使,好像陷在了爛泥裡一樣讓人煩燥噁心。

看著不斷被撲下馬的部下,被漢人騎兵冷箭射中的部下。左閃右躲狼狽不堪的部下,斯安嘴裡叫罵著,終於還是忍不住揮手,向號手下達了敗退的命令。

號角響起。鐵勒騎兵們頭一次感覺到撤退的號角竟然是這麼的讓人愉悅。這麼的美妙動聽。他們不約而同,立即調頭就跑,根本不與那些瘋子們再做絲毫的糾纏。

骨羅留下斯安率著一千騎斷後,自己率領大隊人馬走的並不快,他在等待著斯安按照計劃詐敗逃回,然後他就可以率部轉身殺回,把這支騎兵誘出來一口吃掉。

“俟斤,斯安千夫長敗下來了。”一名斥候飛奔而至。在馬上氣喘噓噓的道。

骨羅眉頭微皺,這個斯安演戲也不會演。一千同羅勇士面對著兩三千漢奚騎兵,怎麼能這麼快就退下來,這明顯就有詐敗的嫌疑嘛。若是隋人膽小一些,他們說不定就不敢上來了。

正這樣想著,那邊卻已經是馬蹄如雷,遠處已經出現了斷後的騎兵們,他們爭先恐後的急馳而逃,甚至毫無陣形。

“裝的不錯,這個樣子確實很像是不支而逃,而且逃的很狼狽,那些隋人肯定會上當的。”

一名千夫長在旁邊笑呵呵的稱讚著斯安詐敗演的像,還有幾個人在附和著。

骨羅隱約已經看到斯安這支敗兵的後面有隋軍的旗幟在前進了。

“不對!”骨羅突然感覺有些不太對勁,斯安他們演的也太逼真了一些。他們甚至毫無停下來的打算,一直在往這邊衝,似乎想要一直衝進他們的隊中。

後面追擊的隋奚騎兵也十分的兇猛,落在後面的一些鐵勒騎兵不時的被砍倒。

“他娘的,斯安真的敗了。”骨羅腦中突然冒出一個古怪的念頭,這個念頭冒出來的時候他自己都有些不太相信,但很快他就堅定了這個讓人難以相信的念頭。這種近乎直覺的念頭,讓他心生警覺,他沉聲高喊,“迎敵!”

......  

天空中最後的一線光芒被蒼茫的暮色吞沒。

鉛雲低垂,鐵灰色的陰影佔據著半個天空,黑夜來臨。

群山莽莽,白雪皚皚,在昏暗的暮色裡,卻彷彿如同是一隻隻身材臃腫的大像在成群奔跑。舍河匯入落馬河的河口,一點橘黃的火苗亮了起來,在雪地中份外的顯眼。然後是第二支,第三支...直到無數的火把,如同滿天倒掛的星辰,將舍河川東口照映的如同白晝一般。

“同羅人還沒有出川!”

張金稱興奮的向滿身風雪的易風稟報,“我帶人馳入谷中三十里,都還沒有見到同羅人,他們陷在舍河川了,他們被騎兵營纏住了,我們成功,真的成功了。”

從舍河川中段的營地裡出發,風雪之中急行了一百八十里路,易風帶領近萬人終於繞到了舍河川的東川口,一百八十里路,易風他們只用了兩天兩夜,這個速度,在這樣的季節,在這樣的雪地中,上萬人的移動,已經可以稱的上是極快了。

他們一路急行,就怕騎兵營拖不住那九千同羅人,讓他們給出川跑了。幸好,他們還沒有走完地八十里的河川,甚至五十里都還沒走完。

易風的步兵營和戰車營兩天走了一百八十里,對方的全騎兵卻兩天沒走完五十里。這有些讓人難以置信。

“我們還沒有勝利,現在只是成功了一小半而已。”

易風心中也激動萬分,但在眾將面前卻沒有表現出來。

他竭力壓制著自己的興奮,只是微微笑著,“我知道弟兄們也很累了,但現在還沒有到休息的時候,我們已經走了九十九步,就差這一哆嗦了,絕不能功虧一匱。讓弟兄們打起精神來,我們必須連夜築起營壘,堵住谷口。這一次,我們要將這一萬狂妄的鐵勒人全都殲滅於此。”

“勝利之後,人人重賞!”易風再次大聲道。

戰車營的馭手們開始把戰車駕到指定位置,把兩百輛戰車連環成陣。在舍河川東谷口率先建立起了一座車營。

兩百輛戰車圍成了一個長方形。左右兩側各留了一道營門。

車營立起之後,在這茫茫的雪地之中,懷荒軍已經擁有了與鐵勒人一戰的本錢。就算此時鐵勒騎兵突然從川中衝過來,憑著這道車營,也能擋他們一下了。

不過光有一道車營還是不夠的,更多的戰士們開始提著鐵鏟鐵鍬鐵鎬在車營前面鏟雪挖土,修建第一道壕溝,眾人分工明確。有的鏟雪,有的挖土。

有的則用筐子運土。剷出來的雪直接倒進大鍋裡開始煮化,用來飲馬做飯,而挖出來的土則在濠溝後面開始堆徹第一道胸牆。

還有許多士兵開始在立拒馬,樹槍柵。一些士兵被派去附近伐樹削木,甚至有些被派去破冰捕魚...川口一片忙碌,但卻井井有條。

只要這個營壘陣地建好,那麼這幾千鐵勒人就被關入了牢籠之中,插翅難飛了。

谷口兩側的山坡上,已經各有一支人馬登山上去,開始在那裡修建營柵,建立長弓陣地。

白虎大旗之下,易風立馬眺望,王保、竇建德等一眾將領環立於後。

“同羅人只怕死都想不到,我們已經到搶先堵住了谷口,把他們關入了牢籠之中。”

竇建德佩服的望著易風道。當易風決定悄然分兵急行軍來堵同羅人時,他心裡十分驚訝,認為這是相當冒險的舉動。

步兵繞路一百八十里路,卻堵只有八十里路就能出谷的騎兵,怎麼看都來不及。

可易風卻做到了,這位年輕的統帥,每次都是如此,一開始總讓人難以相信,可最後卻總能做到這些別人一開始都認為不可能的事情。

當漠北騎兵南下,別人都覺得應當穩守懷荒的時候,這位統帥卻決議率軍北上。

當見到奚人的求援使者時,不少將領認為應當急行軍去救援,可易風卻讓在距離奚族很遠的半路上選了一個對懷荒軍極有利的河谷做戰場,並成功的讓奚人丟下了上千具屍體後不得不撤退。

本來事情到了這裡已經算是成功了,可易風卻又冒險了,他帶走了一半的人馬,在營地裡只留下了一支並不強的兵馬,然後自己率軍急行來關門打狗。

這是個極冒險的行為,萬一趕不及讓鐵勒人先出了谷還不算什麼。可萬一要是讓鐵勒人知道了懷荒軍谷中的營地虛實,反將一軍,回攻營地那就危險了。

一個不好,不但關門打不了狗,還有可能被各個擊破。現在鐵勒人還沒有出川,甚至距離谷口三十里還沒有人影,有些人甚至都已經懷疑這些鐵勒人是不是已經在攻打川中的營地了。

不過竇建德相信就算鐵勒人真的回頭打營地,眼下營地肯定也還沒事,要不然,也應當早收到急報了。

“這還是多虧了大帥想出來的雪橇車了,再加上咱們出發前給馬蹄子都裝了釘掌,雖然說是在雪中行軍,可跑起來,反倒是相當順暢了。要不然,兩天時間一萬步軍,怎麼可能跑完這一百八十里路。”

戰車營的營將黃君漢讚歎道,本來雪地裡行軍是極為困難的,尤其是他的戰車應當更難行進。

可易風出發前讓戰車營帶了一批物資,這次急行軍前,易風讓工兵營給戰車營的戰車,還有輜重營的那些四輪馬車都進行了一個簡易的改裝,不過是加了兩根木條,竟然就把戰車安然的帶到了這裡。

而那些簡易的雪橇車,更是輕鬆的把士兵們的諸多鎧甲裝備和糧食等都輕鬆的運送過來。

“我覺得這滑雪板也不錯,齊膝深的厚雪,可是腿上綁這麼兩塊滑雪板,再弄兩根木棍在手,一路上過來,輕鬆無比,比走路還輕鬆多了。”

來整也在一邊笑著道,到現在,他腳上的那兩塊滑雪板還沒取下來呢,一邊說著一邊提起腳來晃動著。

他現在心情非常之好,他本是戰車營的副將,就在剛剛,易風把原本近五千人的戰車營進行了拆分,一個編成了兩個。

他這個副將,立馬就晉升為了第二戰車營的營將,手下管著近三千號人馬一百輛戰車,正是心情大好。原來戰車營一營兩百輛戰車,近五千人,確實相當龐大。

拆分之後,一個營只有一百輛戰車,一營五團十都五十隊,每隊有兩輛戰車,每輛戰車比原先增加了兩人,一車配置二十五名軍士,以一輛戰車為一個班,一個隊有兩個班,下面有五個組,共二十五人。其中兩個弩手組,每組五人兩組十人。一個重步兵組,五人。

一個刀盾組五人,還有一槍兵組五人,槍兵組的五人,組長又是車長,兩個是馭手,兩個是副馭手。

行軍時他們負責指揮駕車,如果是停止行進結陣做戰時,那這個駕駛組的五人就以長槍作戰,護衛戰車。

這樣一來,一個戰車隊兩個班,每班二十五人,一隊依然是標準的五十人。整個戰車營,和步軍營一樣,滿編三千人,實際為將近兩千八百人左右。

這樣的配製,使得戰車營成為了主力營之一,這也使得懷荒軍繼四個步軍營和一個騎兵營之後,又多了兩個戰車營的主力,擁有整整七個主力營的,若再加上一個步騎車混編的教導營,整個懷荒軍已經擁有了整整八個主力營。

“殲滅掉這支同羅軍之後,我們還繼續北上嗎?”竇建德問。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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