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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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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木子藍色] 重返大隋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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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17 00:23:47 |只看該作者
第339章 抓奸抓雙

楊素府上的晚宴十分豪華,雖然賓客只有易風一人,但楊素依然把晚宴設在了正廳大堂,越國公府男丁都列座在陪,甚至開席前楊素還把妻子鄭氏以及數名妾侍以及兒媳女兒們都叫出來與易風見禮。

這大出於易風的意料,一般情況下,女眷是不見客的,如果女眷出來見客,那麼就說明主客之間的關係已經達到了通家之好,這是相當親密與信任的關係了。

女眷們見禮過後又回到內院,楊素的妻子鄭氏是山東高門滎陽鄭氏,高門大族出身,不過已經明顯的老了,楊素的那些妾侍則老少皆有,年紀大些的和鄭氏一般半老,但年青的卻是青春當好,甚至比他的幾個兒媳還要年輕些。

越國公府的廚師手藝極為了得,各種各樣讓人驚歎的菜式一一端了上來,讓易風這個品味挑剔的人也不得不大為讚歎。

甚至越國公府上的酒品也十分的多樣,甚至就連懷荒酒坊年前新出的諸樣新酒,越國公府居然也都有。

就在易風以為今天的作客將在這吃吃喝喝中結束之時,楊素的一名管家卻突然神色匆匆的趕了進來,附在楊素耳邊輕聲說了什麼,然後楊素的臉色就變的很難看了。

    “非常抱歉,某有事暫時離開片刻,就讓犬子玄感替我做陪,失禮。”楊素起身向著易風抱拳拱手,然後匆匆離開。

易風猜不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居然讓楊素丟下自己這個客人如此匆匆而離席,不由的沉思起來。

沒了楊素在,這酒席上的氣氛不免有些不如原先,甚至就是楊玄感也有些心不在焉,招來自己的侍從低聲交待幾聲,估計是派去打探出了什麼事情。

易風這時也趁機把尉遲恭和程咬金兩人招手過來,讓他們出去看看越國公府出了什麼事情,居然讓楊素這般突然離席。

尉遲恭和程咬金點頭離開,片刻後返回,“好事是後院出了什麼事情,我看到越國公府好多家丁拿刀提箭包圍了後院,好像在搜尋什麼人。”

    “搜人?”易風一時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正在他百思不解的時候,執著紅拂的張出塵帶著兩名侍女前來為易風湛酒。

“趙王的酒要加點糖或冰,還是加點蜂蜜?”

張出塵俯下身子問易風,易風扭頭,正好對上她那袒胸裝露出來的那大抹的白膩雪白,在那桃形的開口下,尤其顯得那麼的誘人,他甚至還聞到了一陣蘭馥清香。

    “加點冰塊。”他感覺自己有些砰然心動的感覺。

    “好的。”張出塵笑著答道,然後親自動手為易風酒杯中的葡萄酒添加冰塊。

“殿下,請幫我一個忙。”

    這時,張出塵突然趁著添加冰塊之時,小聲的對易風說道。

    “什麼事?”

“我的一個好姐妹,現在有難了,眼下只有趙王能救她。”張出塵有些著急的說道。

    “你慢點說,說仔細點,是否跟越公剛才出去有關?”

    “是的,她馬上就要沒命了,趙王一定要救她。只要你能幫我救她,以後我一定報答。”張出塵是真的急了。

    美人相求,總是難以拒絕的,易風雖然一直對張出塵有些提防,但此時還是願意聽她說下去。

不過事情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原來紅拂女當年隨母親一起被皇帝賞賜給楊素之時,同時被賞賜給楊素的還有許多江南上京的南陳亡國的陳朝皇室女眷以及諸多南陳大臣貴族們的女眷,如樂昌公主就是同時被賜給楊素的,除了樂昌公主和紅拂母女外,還有不少同樣身份的南陳亡國婦女。

其中有一位跟她身世極為相似,也是南陳大將之女,年紀也與她相仿,一同隨母賜入楊府。

因此自小,兩人關係都極好。待長大後,兩人都一樣的出落的十分美麗,兩人也一樣的都做了楊素的家伎。

    本來按正常情況下,這些年青漂亮的女伎,終有一天,或許被楊素收為侍妾,或做賞賜給自己的兒子們,再或者有一天送給別人。

可偏偏,張出塵的這位姐妹,卻有一天在為越國公長子楊玄感招呼朋友的宴席上,意外結識了一位風度翩翩英俊倜儻的公子。

誰知那位公子竟然也是個膽大而又多情的,來越國公府上做客,結果竟然一眼就看上了這位越國公府上家伎,竟然借著酒意,大膽的借機向這女子表白愛慕之意。

事情發展的有些超乎意料,張出塵的姐妹居然沉浸在了這愛意之中,愛上了這位公子哥,而那公子哥似乎也喜歡上了這種危險遊戲。

兩人之間秘密的交往越來越親密,最後終於出事了。

    就在今天,那位公子哥又一次膽大的翻牆爬入了越國公府,悄悄的與那女子在越國公府後花園中秘密幽會。

偏偏今晚因為楊素招待易風,因此楊府上下都嚴格了幾分,結果就出了事,兩人私會被發現了。

一個外人竟然敢偷入越國公府後與府中人私會,這可不是小事。

偏偏更要命的是,楊素因為對張出塵這位姐妹歌舞的欣賞,昨天才剛剛宣佈將她收為侍妾。

如此一來,這個女孩的身份就不一樣了,原來她是楊素的家伎女樂,只算是下人優伶,而如今卻已經成為了楊素的侍妾,是他的女人。

    因此當府中下人發現了他們的私會後,立即就稟報了楊素。楊素一聽之下,也立即陰沉著臉離席而去了。

“現在是什麼情況?”易風沉吟著道。

“她們幽會被撞破後,梅娘替他掩護,擋住府裡的人,讓他跑了。但是府裡反應迅速,已經封閉了越國公府,他現在肯定還藏在府中某處,越公已經派人搜尋,只怕馬上就能搜出。一旦搜出,以越公的為人,只怕他們兩個都難逃一死。我知道趙王為越公所看重,若是你能替她求個情,也許越公看在趙王面上就能放他一馬。”

    “那個男的是誰?”易風現在真的很想知道這個膽大的傢伙是誰,居然膽大到宰相家偷人,真是不要命了。

    “李百藥,前內史令安平公李德林之子。”

易風一聽到這名字,也不由的搖頭。

這李百藥可不簡單,他的父親李德林那是楊堅開國之初時的心腹重臣,一度和高熲平齊,官位最高做到了三省內史省長官內史令,在隋立國之初,諸多國家政策,實際上都是出自高熲、李德林和蘇威這三人之手,甚至楊堅篡奪北周皇權的過程中,也是立下了汗馬功勞的。

但後來李德林卻迅速失勢,最終被趕出朝堂,貶至地方,在開皇十一年時鬱鬱而亡於地方,原因就是當初楊堅篡奪了周朝皇權後,李德林反對楊堅誅殺宇文氏,因此事被楊堅夫婦所厭惡失寵。

李百藥是李德林之子,和他父親一樣是個極為才華之人,因此雖然其父被貶出朝,但如今他卻很受楊堅的看重,特授他太子舍人、東宮學士之官,甚至連楊素都極為愛其才,特以左僕射身份舉薦李百藥出任禮部員外郎。

皇帝詔令讓他修五禮、定律令,省台的許多奏議名表,都讓他書寫,前途無量。

    歷史上,房玄齡主持修了二十四史書中的晉書,魏征主持修了隋書,而李百藥修了北齊書。

只是易風還真沒想到,這樣一位才三十出頭,正是當紅得寵的年輕官員,居然敢偷宰相楊素的侍妾。

怪不得楊素剛才臉色那麼難看,當初他還親自舉薦李百藥任禮部員外郎,讓他得到皇帝的寵信,還把他請到家中做客,介紹給自己的兒子們,誰料到這個傢伙居然與自己的侍妾偷情私會,一頂綠帽子直接戴到他頭上去了。

他心想這傢伙本來也只是偷楊素府上的一個家伎罷了,這事情就算傳出去,也不過是一樁風月緋聞而已,畢竟這個時代,豪門大族中拿家裡蓄養的女樂家伎送人也是常有的事情。

可他哪料到,楊素最後竟然收這家伎為侍妾了,如此一來,這事情就完全變質了。

他估計,張出塵的那個姐妹是真的喜歡這個李公子了,要不然她就應當把這些告訴李百藥,而李百藥若是知道她被楊素收為侍妾了,那他就絕不敢再來私會。

    “這事怕不好干涉,李百藥這是打了越公的臉啊。”

    “我求求趙王,只要你能救她,我以後定當報答。”

易風微微一笑,上下打量了紅拂一眼,“你怎麼報答,以身相許麼?可你別忘了,你可是越公的人,我可不想成為李百藥第二。”

天色雖早已經黑了下來,可李百藥一個文人公子哥兒,卻逃不出越國公府的森嚴守衛以及嚴厲搜查,他最後被越國公府的侍衛從一棵樹上給揪了下來。

楊素正準備把這對狗男女給綁了種荷花的時候,易風終於珊珊來遲,緊趕慢趕的趕到了。

“越公,可容某說句話?”

楊素看到易風過來,狠狠的瞪了兒子楊玄感一眼。可楊玄感也很委屈,趙王非要過來,他也攔不住啊。

“讓趙王看笑話了,實在抱歉。”楊素冷聲道。

“趙王有什麼事情,可否先等候老夫片刻,待老夫先料理了這對狗男女之後再談如何。”

說完,楊素轉頭對著府中的侍衛喝道:“將這對不知廉恥的狗男女給我關入籠中,沉到荷塘裡去做花肥。既然他們如此相愛,那老夫也就成全他們一回,讓你們一起上路,做對亡命鴛鴦,待到了地下,恩愛個夠!”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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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17 00:24:00 |只看該作者
第340章 色字頭上一把刀

被人往頭上戴了一頂綠油油的帽子,是個人都得怒髮衝冠。

更何況,被戴綠帽子的還是當朝宰相,這對於剛剛把上司高熲給踢出朝堂還沒來的及高興的楊素來說,這絕對是無法忍受的事情。

偏偏這個給自己戴綠帽子的傢伙,還是曾經為自己所看中,一力舉薦上去的李百藥,這不光是被戴綠帽子,甚至還有一種被背叛,甚至引狼入室的感覺。

心裡的那份憤怒也就越發的高漲,易風相信,楊素此時是絕對真的不能再真的要把這兩人種荷花。

    “越公請借一步說話!”易風連忙上前一步,對著楊素輕聲道。

如果這事他沒有遇上也就算了,可現在他既然已經看到了,那他就不能讓楊素真的把她們給種了荷花。

不說紅拂的請求,就算沒有紅拂請求他也不能真的就坐視不見啊。

李百藥可不是普通人,堂堂的禮部員外郎,另加太子舍人、東宮學士,此外還是天子寵信之人,另外還是前宰相之子,身上還襲了一個東平郡公的爵位呢。

楊素現在正在火頭上,把人沉塘了容易,可等回過頭來,再想把人復活可就難了。

    “趙王要替那小賊求情?”楊素氣的鬍子亂抖。

    “非也,非也,某非為他們求情。而只是為趙王考慮。某知道越公眼下氣憤萬分,但切莫被怒火壓住了理智。蒙蔽了雙眼。越公,這小賊可不是普通人啊。他是禮部員外郎還是太子舍人東宮學士,其父還是前內史令,而且他現在還正得陛下信任看重,若越公眼下一時怒起,將他沉塘于越國公府荷塘裡,越公可想過後果?”

易風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最重要的還是說明了後果的厲害。這李百藥可不是什麼普通飛賊流氓,這可是一位郡公啊。

更何況還是一位極得天子信任看重的禮部員外郎。若是他突然消失了,肯定會引起天子的察覺甚至追查的。

尤其這李百藥不但是個正六品的禮部員外郎,相當於國務院部委的一位處長,何況人家還是跟皇帝能經常見面的處長呢。

再說了,李百藥可不光光是禮部的員外郎,人家還是太子舍人東宮學士呢,這官職可表明他屬於太子的人。

    果然,憤怒萬分的楊素聽了這番話後,終於冷靜了幾分。李百藥如果只是個禮部員外郎也許都難以讓他馬上冷靜下來。

可李百藥這個太子舍人東宮學士的職位,卻讓楊素不得不冷靜了。若他真在這裡殺了李百藥,皇帝會怎麼看?皇帝會真的以為是因為李百藥私通楊素侍妾而相信楊素嗎?

特別是眼下皇帝剛剛把高熲踢出朝堂決策層後,楊素已經順其自然的就成了朝中的百官之首了。

雖然說朝廷制度。三省主官皆為宰相,尚書省的尚書令官高不授外,尚書省左右僕射。門下省納言,內史省內史令這四個都是宰相。

但門下省和內史省的權力比起尚書省卻輕的多,尚書省這個執行機構事無不總。無所不統,在左僕射實際不能統事之後,楊素這個右僕射自然就成了第一宰相。

而這個時候楊素如果殺了李百藥,皇帝會不多想嗎?如果被皇帝看成是楊素得勢之後,立即就對太子黨排除異已,黨同伐異的話,那他這個右僕射估計也不穩了。

    “難道讓某就這麼算了?”楊素恨聲道。

當初樂昌公主被賜入他府中,他百般善待,可最後公昌公主還是跑了,這事讓他在京中丟了很大的面子,雖然最後他把此事宣揚成自己主動成全了那對破鏡重圓的夫婦,但內心裡,這事他一直耿耿於懷。

誰想到,多年之後,這樣的事情居然又一次發生了。

對於那個與李百藥私通的侍妾,其實楊素說不上什麼真的那麼喜歡,他每日裡日理萬機,根本沒有那麼多時間卻沉迷於女色。

可不在乎是不在乎,但卻不表示別人就可以隨便偷他的女人,給他戴綠帽子。

    “小不忍則亂大謀啊,越公。我們剛剛扳倒了高熲,可越公也別忘記了,高熲可並沒有完全倒下。他現在可還依然保持著左僕射之名啊,一個差錯,陛下就隨時有可能讓他出來重掌尚書省,想必越公也不想看到這種情況發生吧?”

    “那越王有何教我?”

    “依某之見,眼下我們新勝一局,但越應當低調行事,切莫給太子和高熲他們反擊的機會。這件事情,如果越公能信的過某,不如就交給某來處置,某定給越公一個滿意的交待。”易風說道。

    “且先聽趙王的,但若是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交待,我也不會答應。”楊素說完,甩袖離開了。

    易風這個時候才有機會走到那對膽大的男女面前,翩翩李百藥此時狼狽萬分,被捆成了一個粽子,臉上還有一個大大的鞋底黑印,身上也一樣疊著許多鞋底印,看的出來,越公國府的侍衛家丁們可不在乎他那個天子近侍的身份,照揍不誤。

李百藥被兩個牛高馬大的楊府家丁按著跪在地上,身上在瑟瑟發抖,楊素剛才可是已經下令要把他種荷花的。

    “李公子,你可好大的膽子啊。”易風蹲下身子瞧著李百藥眼下惶恐的樣子笑道。

    李百藥抬起頭來,看到是易風,當下如同溺水之人看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樣猛的就靠了上來。

“趙王殿下救我,救我啊。”

    “你大膽私通越公侍妾的時候,怎麼就沒有想到眼下的處境呢?”

    “殿下,這真是誤會,我根本不知道梅娘成了越公侍妾啊,我本只以為她是越公府上的女樂家伎。一時色迷心竅,不意竟然惹下這麼天大的麻煩。請殿下為我開脫啊。”

李百藥說的是實情,他是真不知道會有這樣的誤會啊。要不然,真不敢。

    “色子頭上一把刀啊,重規兄,現在越公是真的很生氣,非常非常的生氣,剛要不是我攔著,你現在已經身上綁著石頭被沉進這荷塘裡,做了這荷花的花肥了。”

    “多謝趙王相救,在下感激不盡。銘感五內。”

    “別高興的太早,越公只是暫時沒動手,可不表示就要放了你。”

    李百藥聞言臉色難看無比,只是一味哀求易風幫忙。

    易風裝做十分為難的樣子,歎氣道,“出了這樣的事情,想要脫身可不容易啊。拼了我的面子,越公倒是也許能暫時放過你一馬。但若是你繼續留在大興,以後越公每次看到你。只怕都會想起今日之辱,你得罪了當朝宰相,你以為你以後還有好日子過嗎?就算今日放你一馬,以後隨時都可以再找一個理由把你給治了。甚至殺了你都找不到叫屈的機會。”

    “趙王救我!”

“嗯,也罷,某甚為敬重令尊為人。也憐你一身才學,不想看著你就這般沒了。這樣吧。過些天我就要離京回燕雲。回頭我向陛下上道奏摺,請求把你調到幽州府為我幕僚屬官。如此一來,你遠離大興,也就可以避過越公,在我麾下,就算越公反悔想要報復,我也能替你擋著。”

易風給出一個選擇,讓李百藥跟著自己去幽州。這也確實是救他的一個好辦法,但同時對易風也是極有好處的,李百藥雖然說風流了一些,但他的才能還是沒的說的。

要不然說,楊素當初也不會舉薦他,天子也不會重用他了。

他手下正是用人之際,缺乏人才,尤其是這樣的文才,帶去幽州正好。

一般情況下,李百藥肯定不會離開大興,去偏僻的邊疆幽州,但是現在嘛,他還有的選麼?

    果然,李百藥低頭思慮了片刻,也馬上明白自己並無其它的選擇。若是答應了趙王,以後跟著趙王幹,就能得到趙王的庇佑。

如果不答應,就算今天越國能饒他一命,可以後也難保越國公不會再找機會報復他。想來想去,還是小命要緊。

    “承蒙趙王看的起在下,在下願意聽從趙王調遣。”

    易風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一揮手:“還不快給李員外郎鬆綁。”

李百藥被解開之後,望瞭望一邊一直低聲哭泣的梅娘,咬了咬牙終於還是向易風請求把她放了。

易風倒有些意外的看了看李百藥,沒想到這個傢伙居然還是有情種,可以說他遇上這破事,也怪這個女人做了楊素的妾侍後也不把實情相告,才讓他陷入這尷尬境地。可最後,他還是沒有忍心拋下她不顧。

    “解開吧。”將這個陷入愛情後失去了理智的女人也放開後,易風向紅拂做了一個自己已經滿足她請求的表情,然後直接去找楊素了。

    楊素正坐在書房裡喝著悶酒,看著易風進來也沒說話。

“越公,人我已經放了,而且我還擅自替越公做主,把那梅娘直接送給了李百藥。”

楊素端起杯中酒一飲而盡:“無所謂了,我相信趙王的安排有適當的理由。”

  “放了他們,能免了許多麻煩,還能成就越公的一段美名,此事傳出之後,天下人必會稱讚越公成人之美的美德。而且,李百藥也已經答應會從此離開京師,再不見越公之面。”

    楊素一笑:“想必李百藥是要去幽州越王麾下效力吧,這個小賊雖然好色風流,但確有其父之才,是個宰相種子,趙王倒是好算計。”

    “不過是與人方便,大家方便而已。”

    “讓他馬上滾,帶上那個賤母狗一起馬上滾出楊府,以後老夫都不想再見到他們。若是他們以後還敢回到大興,那就別怪老夫不給趙王面子。”

易風點了點頭,知道這個眼鏡蛇眼下已經完全清楚冷靜了下來。就算自己不出面,楊素今天也不會再殺掉李百藥他們了。

但若是李百藥不跟著自己走,那他卻不敢保證李百藥不會被楊素事後陰死,這可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眼鏡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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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17 00:24:19 |只看該作者
第341章 反詩

李百藥看著庭院裡的嗶剝火把落寞的道:“從此離開長安,此生只能午夜夢回了。色字頭上一把刀,一把刀啊。自許風流輕狂,卻終究為女人所累,悔不當初。”

易風扭頭看了眼向後的越國公府,輕笑道:“男人啊,為逼生為逼死為逼奮鬥一輩子,可吃逼虧上逼當最後卻還都要死在逼上,說白了,大多男人就這逼。一個男人,如果管不住自己的褲襠,那就永遠也成不了氣候。我覺得吃過一回虧上過一回當,以後總不會再回頭再犯了。只要你能改過自新,相信我,早晚有一天,你可以跟著我重回這關中長安。”

    三十出頭的世家公子,輕狂風流沒什麼,但不能永遠這樣。吃過一回虧後,若是再改不了,那麼到了幽州,他也會被易風所拋棄。

但易風相信他,就沖著他剛才的那句話,他就知道這個男人有些一次教訓足夠銘記一生,絕不會再栽在這上面了。

    “我已經答應了殿下和越公,此生再不回長安了,再不回長安了。如果我敢違誓回來,越國公有一萬種方法讓我死無全屍。”

    “打住,打住,情種兄,你不必這樣悲觀。今日越國公確實富貴煊赫到了頂點,眼看距離人臣頂點也只一步之遙。可你也根本不必如此悲觀,今日越國公走到這一步,也是全憑自己一步步爬上來的。當初你父親自為內史省長官,做為宰相之時,越國公不過是一總管而已。”

“你只要老實跟著我,用心為我謀劃,他日何曾又不能做到他這一步,甚至超越他呢。我曾認識一位元兄台,百花之中獨愛菊花,曾作過一首賦菊,詩云: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這首詩其實是唐末反王黃巢長安趕考落第之後憤然而作,借賦菊而抒花自己心中難平之意。

易風這個時候念了這首詩,其實也是向李百藥了隱誨的透露了一點資訊,如果他是聰明人,他就應當明白。

這也是他對李百藥的試探,李百藥確實是個有才之人,也有為官經驗,若帶到幽州去,是個不下於魏征的能吏。

但有一點很重要,那就是他能不能跟自己一心。畢竟眼下他算是東宮之人。如果不能跟自己一心,那麼再有才的人也不能重用。

    李百藥驚駭的望著易風,甚至忘記了隱藏自己此時的真實想法和表情,他不明白易風這位皇長孫殿下為何竟然會隱隱透露出這樣的想法。

他心裡聽到那幾句詩的時候,已經直接認定這詩就是這位趙王之作,不過是托朋友之名而已。

而這詩透露出來的意思,太過於讓人驚駭太過於大逆不道了。他是個有才之人,因此對於這位新崛起的趙王其實也有過私下的關注,知道了趙王的許多事情,特別是這位趙王流傳出來的許多詩詞故事小說等。

但如這般風格思想的詩,這還是頭一回,比起飲馬長城窟行那般的雄邁詩賦,這詩透露出來的是一種赤裸裸的桀驁不馴的反意啊。他突然想起趙王與太子之間不和的傳聞來,當下若有所思,但卻越發的驚駭了。

    李百藥向易風施禮道:“趙王志在天下乎?”

    易風笑了一下對李百藥道:“我乃天子嫡長孫,太子嫡長子,按朝廷制度,將來難道我不就是太子,甚至早晚有一天要接掌這個帝國嗎?”

    在嫡庶有別,長幼有序的這個宗法繼承制度下,身為皇家嫡長孫的易風確實是擁有這個帝國未來的繼承權。

立嫡以長不以賢,立子以貴不以長,他擁有天然的繼承權。因此易風說將來自己要繼承這個帝國,也算不上什麼過份的話,甚至是理所當然。

    李百藥長歎了一口氣,“不論是立嫡、立長還是立賢,當今諸皇孫之中,也沒有取代你之人。不過,這一切得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太子將來能繼承帝位。如果,我是說假設萬一的話,那麼現在說的這些也就沒意義了。”

“既然趙王今日救我一命,那我也就鬥膽直言,太子殿下在陛下面前可並不怎麼受寵,甚至以我在陛下身邊觀察所知,太子的地位早已經岌岌可危了,說句惹殿下不高興的話,這次晉王統兵北伐,北疆戰事平定之日,晉王凱旋之時,只怕就是當今太子被廢之日了。到那個時候,太子被廢,最有可能的是晉王為儲,如此一來,趙王就算身為嫡長孫,可卻已經不是太子嫡長子,那時...”

    李百藥不住的搖著那還留著一張鞋底子黑印的臉,為自己這位新東家歎息。

    易風表面上什麼也沒有說,但心裡卻為李百那份敏銳的眼光而驚歎,這個傢夥果然不簡單。

更讓他滿意的是,他剛才當著他面說出的這番極為不敬的評述假設,其實卻是等於對新主公的一份投名狀了。

“你說的這些雖然有些杞人憂天,但倒是有些趣味。但是啊,我還是覺得我來要繼承這個帝國,是我的就是我的,誰也搶不走。當然,如果只是有名份還是不夠的,我還需要實力,真正的實力,你明白嗎?”

    李百藥豈會聽不出易風這番話裡的那番勃勃野心,他咽了咽口水,終於還是點了點頭。這位殿下已經向他透露了他的那份野心,自己這個時候能有其它選擇嗎?

他估計他此時要說點其它的什麼,或者說只要他敢裝聾做啞,裝憨帶蠢,那他的結果可能只會是寧願從沒有走出後面的那個越國公府的大門。

“殿下壯志淩雲,百藥願為殿下赴湯蹈火,死不旋踵!”

    聽李百藥這樣說,易風笑著點頭,“今晚的夜色真不錯,你說呢?”

    “是啊,好美的夜色,好美的長安!”

    搞定了李百藥,易風滿意的踩鐙上馬,轉身回頭向越國公府門前的楊素揮手告辭。

    “哎,我總覺得我們遺漏了什麼,為何會有一種打破鐵籠縱虎豹,扭開金鎖放蛟龍的感覺?”楊素站在府門前,看著易風騎馬漸行漸遠,歎聲對幾個兒子說道。

    “若是大人不放心,讓兒趕上去把那李家小賊再擒回來說是,也不需要大人自己動手,兒直接把他往大理寺一送,小賊就別想活著再出大牢。”楊素二子楊玄縱道。

    楊玄感望了眼自己的兄弟,冷哼一聲道:“父親說的是楊林,李百藥也佩讓父親用虎豹蛟龍相比。”

    “趙王怎麼了,他不是和咱們一路的嗎?”

    楊素和楊玄感父子兩卻沒有理會楊玄縱,他們想到的更長遠些。

    “趙王一回幽燕,只怕就真是虎入叢林,龍歸大海,只怕將來必成後患。”楊素緩緩道。

“趙王不是已經同意讓我隨他去幽州了嗎,就讓孩兒隨著他,仔細觀察一番。”

楊素點了點頭,“你也馬上抓緊收拾收拾,過兩天就跟著趙王一起離京吧。”

    易風覺得自己已經完全融入到了這個時代,甚至融入到了他皇家親王的身份中去了。

天已半夜,大興街坊早就已經關門閉坊,可易風卻絲毫不再將這些宵禁條例放在眼中,直接帶著自己的旗衛隊公然行走在夜幕下的街道上。

宵禁後巡查街道的武侯們遠遠的看到易風一行,沒有半個敢多事,反而殷勤的在前為他打著燈籠火把開路。

易風很享受這種特權階級的感覺,大方的喊了一聲打賞每人一貫,立即有旗衛上前給這些武侯們一人扔了一枚懷荒賞功金幣過去。

那些從軍中退役下來的傷殘老兵充任的武侯們絲毫沒有覺得這種打賞的方式有些無禮,反而一個個高興萬分的蹲下身子去滿地的去追那跳動的金幣,一面滿口不迭的向著揚長而去的易風感謝不停。

    李百藥帶著楊素的侍妾梅娘緊跟著隊伍,楊府把梅娘的所有衣裳首飾都送給了她,臨走還送了她一輛馬車,甚至把她平時使喚的一個丫頭也讓她帶走了。

他們跟在易風的後面,一路到了趙王別府。不過剛進入府中,叫來張仲堅帶李百藥和梅娘下去安頓沒多久。

張仲堅就又匆匆趕到了易風的書房,“大王剛才從越國公府只帶了那位李公子和那麼梅娘子回來嗎?”

    “還有梅娘的一位貼身丫環越國公府把她送給梅娘了,她也一起跟著過來了。”易風一邊看著書一邊回道。

    “大王確定你帶回來的是李公子和梅娘還有她的貼身丫環?”

    易風抬頭,“此話怎講?”

    “大王自己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易風起身,穿過庭院,來到安排李百藥這對狗男女的院子,馬上就看到紅拂女張出塵居然一身丫環侍婢的裝束站在梅娘身邊,李百藥則乾脆蹲在院子裡的樹下。

    自己到了京城後,來這府第做客最勤快的就算是紅拂女了,幾乎每隔一兩天就要來一次,甚至有時一天要來上幾次。

可是如眼下這般,偷偷摸摸的裝成梅娘的侍女,半夜三更來卻還是頭一回。

    “紅拂娘子什麼時候居然成了梅娘子的貼身侍女了?易風負身停住腳步,對著變裝一身婢女裝扮模樣的紅拂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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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4
發表於 2021-2-17 00:24:33 |只看該作者
第342章 鳳求凰
   
大興宮,甘露殿。

    “孫兒拜見皇祖父!”易風由王海領著進入殿中,向金椅上的楊堅行禮拜見。

    “稱朕陛下!”楊堅從禦案奏章上抬頭,望著易風冷哼了一聲。易風見狀,連忙改口,再次拜了下去,大聲道:“臣拜見皇帝陛下,吾皇萬歲。”

    皇帝沒有回應,易風跪在地上,不敢抬頭,悄悄往上瞥去,卻見皇帝好似根本沒有聽到一樣,又低頭揮筆批閱奏章了。

易風只得無奈的繼續跪在地上,他知道皇帝是在表明他的不高興了。至於原因,他也清楚的很,這一切都跟那張出塵有關。

    昨天晚上張出塵假扮梅娘的婢女跟到了趙王別府,易風發現之後,便要送她回去。

結果張出塵卻提出什麼要兌現先前的承諾,說易風幫她救了梅娘,那她也就要兌現承諾以身相許,報答趙王。

易風對張出塵的以身相許沒有半點興趣,雖然說實話內心裡還是有點興趣的。

但他已經不是初來乍到時的那個易風了,若是初來之時,一個如張出塵這般美麗的女子要對自己以身相許,哪怕明知事情不太對勁他也許也會甘之若怡的接受。

可眼下的易風,不說妻妾成群,美人見過無數,甚至也擁有眾多,什麼樣的美人沒見過。

除了家裡的這幾房妻妾,就是如今趙王別府內,那溫柔美麗的新羅美婢,大膽奔放的西域胡姬,桀驁不馴的突厥狼女,肌膚緊致黝黑的昆侖女奴.....真是只要他一招手,大把的各樣美人就會蜂擁而來。

對於張出塵,易風對他向來是懷有警惕心裡的。他早看出來,張出塵明顯就是楊素的一個女間諜,是美人計。

    哪怕張出塵再漂亮。再怎麼楚楚可憐的請求留下,他也不願意收下這樣的一個女間在身邊。

當時張出塵似乎也見易風態度強硬,只得無奈答應回去。不過卻表示天色已晚。

街坊已封閉,請求等天一早再回去。當時易風見她已經同意回去了。也就一時答應了下來。誰知道,最後還是上了她的當。

    張出塵當晚就歇在趙王別府,與梅娘住在一起,等第二天天剛亮,易風正準備派人送她回去之時,楊素長子楊玄感去來了,他帶著一大票楊府家丁,還拉來了數車箱籠。全都用紅布蓋著,還有一班吹鼓手跟在後面一路吹吹打打而來。

    一下子就將整個街坊的人都驚動了,易風也驚住了。楊玄感一見易風出現,立即用那特大的嗓門喊道:“趙王殿下,我楊府上下昨日在府中招待宴請殿下與李百藥公子,不想兩位回開時,竟然還帶著了我楊府的兩名家伎。說來此是楊府家醜,不過家父有成人之美,現已問明這兩名家伎乃是因仰慕殿下與李百藥公子人品才氣而大膽夜奔,雖不合家規禮制。然家父感于兩對才子佳人男才女貌相互愛慕,因此特讓我代表其前來,為你們送上祝福以及賀禮。梅娘與塵娘就算是家父之義女。今以嫁女之禮相待,我帶楊家眾人特來送親,並送上嫁妝!”

    薑還是老的辣,易風感覺自己被楊素坑了一回。

他現在甚至有些無法確定,這張出塵昨夜到自己府上,究竟只是她想感恩報答,還是說這一切都是楊素暗中策劃的?

甚至他由此想到,這李百藥和梅娘被抓奸這事,難道也只是一場楊素暗中策劃好的表演?他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事事都值得懷疑。若真是楊素導演的,那目的何在?也許不僅僅是為了往自己身邊安插張出塵這個耳目。

也許還要把李百藥安插到自己身邊。不過這種想法很快又被他否定,楊素就算狡詐。也不可能安排的這麼遠吧。

特別這個李百藥雖然曾經得他舉薦出任禮部員外郎,但李百藥並不是楊素一人舉薦上去的,還有其它的官員舉薦才升遷的。

況且,李百藥並不是晉王黨的人啊,他是太子一黨的,那個太子舍人東宮學士的職位擺在那裡,若非太子一黨的人,哪能當這官。

要說,李百藥其實是楊素早就安排好的超級間諜,早多年前就安排到了東宮,如今又安排這一齣戲,把他安排到自己身邊,易風是不相信的。

想來想去,覺得應當是出了李百藥這個意外事件後,楊素立馬借機安排了張出塵到他身邊來,然後今天一早馬上又來了這一出,把事情宣揚開來,讓自己不好再把張出塵送回去。

    他有種啞巴吃黃蓮有苦吃不出的感覺,頭天晚上給楊素出主意說要成人之美宣揚這樣的人還是他自己呢,結果楊素轉頭不但成全了李百藥那對狗男女,連著買一送一捎帶著把他和張出塵也給“成全”了,還如此的大張旗鼓的宣揚開來。

哎,怎麼就沒有人問過他,要不要人成全呢?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易風也只能暫時捏著鼻子先認下了。

總不能這個時候,非不承認此事,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還要把張出塵送回去吧,那如此一來,這事可就鬧大了。

但他認下的結果也很麻煩,當天京城內外就馬上風一般的傳播了這一樁風月緋聞,一開始還是講易風和李百藥兩個人與楊素府上兩位家伎的事。

但很快,傳聞很快就變了樣,主角變成了他一個人,整個事件也就成了越公請趙王參加家宴,席上越公身邊執紅拂的美貌侍妾對趙王一見鍾情。

然後當天晚宴散後,這位紅拂女就立即易裝成一名男子,夜奔出府,追逐趙王去了,趙王對這位膽大示愛的紅拂女也是一見傾心,於是趙王就這樣從越國公府帶走了越王的侍妾,一個鳳求凰的美妙愛情故事。

而故事的結果更加讓人讚歎,發覺此事的越國公不但沒有大發怒火,去找趙王要人。

反而主動的成全了此事,將紅拂女以楊家義女的身份嫁入趙王府為姬妾,成全這段美妙愛情故事。

    事情傳的飛快,當天中午開始,易風府上就有陸續不斷的車馬前來,京中諸多大家豪門都或親自來人或派人前來送上賀禮,恭喜易風收得一房美妾。

李淵、李敏、楊義臣、柴慎這些已經做了易風屬下的更是親自前來,大加祝賀。

不過這件事情也很快的傳進了宮裡,然後傍晚時分,天子就派人宣易風進宮了。

    楊堅就那樣晾著易風,也不叫他平身起來,一直過了小半個時辰後,楊堅才終於放下筆,抬起頭來。

    “胡鬧,堂堂皇家嫡長孫,趙王殿下,居然搶當朝宰相的侍妾,若非越公不深究此事,這事要鬧起來,天家的顏面都給你丟光了。”

    “回陛下,其實她只是越公身邊執紅拂的侍女,不是侍妾。而且這事....”

    楊堅一揮手打斷了易風,“你不要再說了,既然此事越公不追究,還能如此大量的處置,這事情也還算有個不錯的結局,這事就這樣算了。不過朕想來想去,原本你與素君的婚事是到秋後再完婚,現在看來,你們還是馬上就完婚,也不用再等了,我看初八的日子就不錯,就這一天迎親完婚。”

    “這太匆促了吧!”易風小聲道。

    “再等,誰知道到時你又要弄多少女人回去。你知不知道,今天,襄國公主入宮,還特意在皇后面前告了你一狀。早點完婚吧,早點完婚了我們也就放心了,完婚後你回幽州,素君就先留在大興。以後你再傳什麼緋聞風月之事,那也是素君該管的事情,也煩不到我頭上來。”

    易風當下也只得點頭,“全憑陛下吩咐。”

    正當他以為沒事了的時候,誰知道楊堅卻突然又道:“你馬上要迎娶素君入門了,玉波你打算怎麼安排,難道還要一直藏在府上嗎,真是胡鬧。”

楊堅說到這裡,歎聲不止,“如果你喜歡玉波,當初你就直接選她好了。可你既然已經選了素君,現在又把玉波接進你府上,這是要幹什麼?我不管你怎麼想的,今天回去你就送玉波回廣平公主府上。”

“楊素府上的一個執紅拂的侍妾,隨你們怎麼胡鬧。可玉波是公主之女,如今也已經被朕加封為公主。身份尊貴,你知不知道長寧王和河南王都有意求娶玉波為王妃,你這事情若是傳出去了,那還了得?”

    易風真沒想到楊堅竟然知道此事,更想不到楊堅竟然誤會他和宇波私下有什麼。

當下連忙解釋:“孫兒和臨洮郡主並無半點私情,只是向與玉波表妹關係親近,表妹因不願意嫁與長寧王或者河南王,因此離家出家,跑到我府上求我暫時收留,我也沒有考慮太多就答應下來了,但真沒有其它什麼私情。”

    “沒有也好,要不然這事情我都不知道要如何跟廣平交待。”

    “陛下,孫兒斗膽說一句,婚姻之事雖說是父母之命,可如果玉波表妹不中意長寧王和河南王,可否尊重她的意願呢?”

    楊堅瞪著眼睛盯著易風:“你真的跟玉波沒什麼?”

    “請陛下明察。”

    “那你管那麼多做什麼,你退下吧,先回去處理好你自己的事情。”

想了想楊堅又道:“那紅拂女既然已經如此,那你就收納為妾吧,朕賜他一個媵妾之封。不要再折騰出什麼事情來了,回去就把玉波送回去,另外再好好準備下,初八就正式迎娶素君入門。”

    “遵旨。”

    “滾吧!”楊素笑駡著揮手讓他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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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5
發表於 2021-2-17 00:24:51 |只看該作者
第343章 副相

易風向來以為,被當做棋子不怕,怕的是沒有價值連個棋子也當不上。

哪怕一開始只是被人當做小卒子,可只要能過河,小卒子一樣有機會將死老帥,因此,易風對於楊廣和楊勇二人明顯的拉攏利用,都並不反感。

至少表面上他從不反感。甚至他知道,自己其實這段時間以來,已經成功的成了皇帝楊堅手中的一枚棋子。

而且他這枚棋子已經成功的渡過了楚河漢界,這也意味著,自己的身價已經大漲,不再是只能前進不能後退不能左右,現在的他除了不能後退和前進之外,還有了能向左和向右的選擇餘地,因此他的威力也大的多了。

    看准了這一點,易風並沒有過多的去破壞自己在楊堅心中的份量,甚至,他還在想辦法不斷的加強自己在他心中的份量。

對於太子和晉王二黨的爭鬥,他表面上是不偏不袒。偶爾當楊堅問到他的態度時,他也儘量避免真正的支持某一方。

比如燕榮案之時,他沒有跟著太子和漢王他們一起對楊廣痛打落水狗,等到王世積案時,他也沒有跟著楊廣楊素對高熲窮追猛打,他表現的儘量不摻與其中。

但是,他也總是抓住機遇,為自己謀得好處,增強實力。比如在燕榮案時,易風就努力的在爭取著加強對幽州的影響力,最後結果則是意外的成了幽州大總管。

而王世積案,他表面上沒有摻與其中,實則是高熲被逼出朝堂的重要幕後謀士,其得到的好處也是其為明顯。

高熲失去皇帝信任,連帶著高熲為主導的那份幽州府諸總管刺史名單也被皇帝拋棄。

由皇帝一手選中的諸總管刺史,並非任何一皇子黨的成員。他再次成了最大的收益者。

    不過易風也得承認,他現在其實好比在鋼絲上行走,在雞蛋上跳舞,是相當危險的,一個不慎就有可能粉身碎骨。

不論是楊勇還是楊廣,他們都不是如今的易風可以對抗的了的。

因此易風很聰明的利用了如今的局勢,玩起了危險遊戲。在楊勇那裡,他沒有完全拒絕楊勇的拉攏,雖然沒有馬上答應。

甚至有點冷淡,但這種態度把握的正好,讓楊勇既存著幾分期望,又不會馬上識破他的真實態度。

而在楊廣那邊,他表面上很賣力的在為楊廣出謀劃策,甚至提供不少錢財軍械的資助,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對楊廣並不真正的信任。

    易風總結出結果,暫時還不能跟楊勇真的鬧翻了。他還需要太子嫡長子這個身份。

正是因為這個摻水的身份,讓他在楊堅面前得到了如今的機遇,沒有這層身份,他這個小卒子就上不了皇帝的棋盤。而他也不能真的就跟楊勇站到一邊。

他經過在京中的這段時間,已經深刻明白了為何歷史上楊勇會被皇帝臨老還廢掉了,這是一個太過平庸的太子。

若是沒有楊廣這樣跟他對比顯得懸殊的皇子,也許他還有可能繼位。

但既然有楊廣這樣更優秀的皇嫡子,他就很難接位了。易風就算站到他那邊去了。

也不可能改變的了什麼結果,諸皇子的激鬥,雖然讓兩邊不斷有高層落馬,但總體來說,局勢是對楊勇這一邊越來越不利的。

如今連楊勇這邊最大的靠山高熲都失利靠邊站被趕下牌桌了,他再站過去,這不是跟自己過不去嗎?

不說他知道以眼下局勢楊廣必然會是最後的勝利者,就算他能回天改命,幫楊勇取得勝利,最後登上皇位,可以他和楊勇的這真正關係,楊勇一即位,那就是自己的終結之日了。就算易風再傻,他也不可能真的幫助楊勇啊。

    歷史上的楊堅還有五六年的壽命,也意味著不出意外這個天下還有五六年時間由楊堅說了算。

因此,現在易風儘量不願意公開摻合到太子和楊廣之間的破事中去,他為自己找到了一個方向,那就是儘量爭取得到皇帝的支持。

    如今的情況,天老大地老二,楊堅這個天子是老三,一切還都是他說了算。

    皇帝讓易風正月初八正式迎娶李麗儀入門,易風沒有回絕,他也沒有回絕的權利。

不過對於這門婚事,易風說不上反感,但也說不上有多期望。這本質就是一門政治聯姻,只不過稍好些的是李麗儀他是見過的,甚至還是比較滿意的,比起那種純粹的父母之命的包辦情況要好的多。

婚事臨近,不過易風卻沒有把半點的精力放在這方面。

他覺得自己應當多向楊堅證明下自己的價值,趕了一個通宵,易風把自己的那套戰場急救和傷兵療養的計畫完善,然後上奏給了皇帝。

    如今的易風,可謂是天子紅人,因此他的奏章可以不經三省直達天子面前。

    楊堅是個相當了得的人,雖然年紀大了,可目光依然敏銳,對於易風所上的這本厚厚的摺子,他看過一遍之後,立即就動容了。

他很快意識到,如果易風奏摺中所說屬實,而且這個計畫能夠執行並實現,那對於朝廷來說是有極大益處的。

楊堅其實也是打過仗帶過兵的,因此對於易風奏摺中所說到的關於戰場急救以及傷兵療養能帶來的巨大好處,也十分明白。

不過楊堅也不會被一些空頭計畫所打動,他立即宣易風進宮,當面詢問了關於實行這個計畫的更詳細情況,比如其中的成本,以及實現中會遇到的困難等。

一個再完美的計畫,如果不能最終實行,或者不能實行的成本超過預期,那就值得多加思考了。

    “一個戰場急救包需要多少錢,能否在這次大戰前準備好並配發下去?”楊堅問出了最重要的一個問題。成本問題以及時間問題。

大隋的兵很多,但大隋的兵制,其實是採用一種相當粗放的模式,也就是府兵制為主體,說白點就是國家給府兵們分一份田地。然後再免除他們的賦役,以此換取對這些士兵軍費支出的最低支出。

朝廷不發糧餉。不給他們置辦軍械鎧甲,甚至在撫恤賞賜這方面也是極低的。這種制度有好有壞。好處是朝廷軍費支出大大減少,減少了朝廷的負擔,最大的壞處則是朝廷的兵成了農兵,戰鬥力大大下降。

可也正是這種制度,讓當初的西魏北周崛起於後三國時代,並最終這一脈一統天下。

朝廷也正依靠府兵制,把龐大的軍費負擔甩開,得以迅速的恢復元氣,並開創的開皇盛世。

因此。楊堅對於軍隊這方面,一直有自己的思路,那就是得省錢。

就好比當初隋朝建立後,多年來,朝廷的官員都只有京官有朝廷支付的俸祿,而地方官員,他們的俸祿朝廷並不負擔,而是依靠地方官府自己去放貸生利收息以及經營產業來支付官員俸祿以及辦公花費支出。

朝廷徵召府兵上戰場,戰袍武器皆自備。甚至還要自己準備馬驢運輜重裝備,甚至每個出征將士離家時還得自己帶上一份糧食。

朝廷最大限度的減免軍費的支出,現在易風的這個計畫裡,雖然明確表明。成功實行這個計畫,那麼能大大降低傷亡率,但急救包得要錢。

    易風對楊堅的性格也已經有些理解了。知道楊堅骨子裡是個極摳的人,這也就是如今年老了好些了。早些年時的楊堅那是一文錢也想扳成兩半花的人。

    易風不緊不慢的跟皇帝解釋急救包的配置以及它的功能作用,然後扳著指頭跟皇帝計畫每一樣物品的價格。

最後說:“這個急救包裡最重要的有兩樣物品,一個是用於金創止血的白藥,一種是用於清理創口的酒精。過去我們一直從突厥人手裡採購突厥白,這種突厥人秘方的白藥效果極好,遠超我們漢人自己的金創藥品,但價格也極高,而且突厥人還一直控制鎖量。”

“如今懷荒有一家藥坊,他們研製出了藥效比突厥白更好的懷荒白。另外用懷荒酒坊生產的白酒進行再次提煉加工而成的醫用酒精,對於清創也有極好的作用。”

    “一個多少錢?如何保證供應?”楊堅很執著的問著成本。

    易風原本提出這個計畫,也存著既幫助朝廷降低這次戰事的傷亡率,以在楊堅面前贏得滿意,同時又為自己爭得兩個大的朝廷訂單,賺上一筆的想法。不過眼下看楊堅這個樣子,他想了想,乾脆換了一個思路。

    “陛下,我有一個計畫,我們可以把這個急救包細分下來,不一定要把整個急救包交給一家去做,我們可以把其中每一樣物品都拆分單獨出來,然後再分別交給不同的商人去做,甚至我們還可以把一些商品再細分。就好比這懷荒白藥,雖然只有懷荒一家藥廠能夠生產,但我們可以把他分成原料採購、加工以及最後的炮製和運輸四個環節。”

“除了由懷荒藥廠保留核心的最後加工配製外,其餘的都可以交給其它的商家。甚至可以按照我在懷荒時的做法,把原料採購、初加工、運輸等按區域劃為成各個區,每個區招募其中最有實力的商人讓他們去做。”

    易風說的這些,就是改變現在朝廷的一些辦事方案。一般情況下,若是這急救包專案由朝廷來做,那必然是朝廷的戶部下屬或者是少府寺之類的衙門設立工坊,招募工匠工人,然後採購原料,再製作加工。

這樣的方法傳統,但卻絕不高效。而易風提出的方法則是後世普通的政府採購單方式,正式把一個專案分拆,然後通過招標,交給那些最有實力的商人,讓他們去承包完成。

政府不負責實際上的生產,而只是招標和驗收。這種方式是最快的,也是最有效的。

    楊堅倒也不是那種古板的人,聽了之後,也立即明白了這種招標承包模式的好處。

    至於成本問題,易風則覺得並不是最大的問題,一個急救包能要多少錢?

就算每個士兵配一份,可這種東西,一場戰事一般配發一次就基本好了,後面就算再有補充,也不會多。

一個急救包就算一百文兩百文,那又如何,比起一個士兵的生命,這個成本已經很值了。朝廷雖然對府兵的撫恤投入並不高,但再不高。

士兵戰死沙場,或者殘疾。朝廷也得拿出一筆不少的錢來撫恤,而如果士兵因為這個戰場急救和傷兵療養計畫救回來了呢。

那一份撫恤金不起碼得值個幾十幾百個急救包的錢?這麼一算,哪個更划算,難道楊堅還不明白。

更何況,士兵戰死傷殘,不僅僅是撫恤金支出的問題。這個時代,人口是很值錢的,地方官甚至政績考核最重要的一項就是人口的增長。

    楊堅聽後思考許久,然後道:“如此一來,成本不是問題。供應也能解決了,最重要的兩個問題解決了。但是,還得救會士兵使用急救包,另外傷兵療養還得建療養營,最重要的是得需要大批的大夫。”

    這是新的問題,特別是大夫的問題,如果提供了藥品,可卻沒有大夫,那傷兵的救治以及療養計畫也就沒意義了。而大夫。向來是寶貴以及稀少的,就算朝廷徵召,可也很難徵召到足夠數量的。

    “孫兒覺得這並非問題,我有一個計畫可以大大彌補大夫數量不足的困難。”

    易風的解決辦法其實也很簡單。那就是增加一批大夫的助理和專職的護士。這個時代的大夫治病,還是比較傳統的方式,什麼診斷開藥等都是親手為之。

易風認為。其實在醫療營這樣戰時會出現大量病人,特別是外科創作病人的情況下。後世西醫醫院的這一套更好一些。

說白了,就是讓這些大夫也構成一個治病的流水線。將大夫們分成各個部門,分科負責外,同時還要再細分,說白了就是要儘量的體現出大夫的職能。

招募大批的護工進行培訓,讓他們能接手初步的一些護理救治的工作,再招募一些大夫的學徒或者一些醫館藥鋪的夥計,讓他們做為大夫的助理,一些初步的醫治交給他們。

而那些真正的大夫則主要讓他們負責診斷開藥還有負責手術,如此一來,一個大夫就能帶上好幾個學徒和一群的護工,組成一個救治組,救治的效率能提高許多。

    “這個辦法不錯,倒是和當官有些像,大官管大事,小官管小事,胥吏跑腿。”

楊堅哈哈笑了起來,“我現在倒是覺得,讓你做幽州總管有些後悔了,我應當留你在朝中,你的腦子很靈活,總能從許多不同的方向想問題。要不,乾脆你留在京中如何?”

    易風搞不明白楊堅的話到底是真是假,不過他可不想留在京師。當下只是笑著說,自己也頂多是有些小聰明,但留在朝中卻還沒有什麼資歷,恐怕難以承擔重任。

    “你可以再考慮考慮,如果你願意留下來,我先讓你擔任內史令,等磨礪磨礪。現如今高熲也老了,以後朝中大事也不能只依靠右僕射楊素一人。等楊素升為左僕射,你到時就做右僕射。”

    易風根本不用考慮,別說做內史令,就算現在楊堅馬上讓他當右僕射,他也沒有半點願意。

僕射雖為宰相,可這不過是空中樓閣,在如今的形勢下,他更想的是經營好懷荒,然後把幽州也控制到手。

對於朝中的職位那是沒有半點興趣的。不過他也不好明說,以免皇帝看出他的那點真正心思,因此他只是一口咬定自己資歷不足。

又說眼下北方戰事在即,他更願意為皇帝守衛邊疆云云。楊堅也看出來了,易風是真不願意留在朝中,當下笑了笑,也就不提此事了。

    “你願意去幽州也好,不過這個醫療計畫是你一手提出來的,你得負責到底。回頭你和楊素仔細商量下,與尚書省擬一個詳細的計畫出來,招募培訓大夫、以及醫館藥鋪的學徒夥計還有護工之事,得儘快實行。另外特別是你先前提到的這個急救包以及療養營藥品供應的採購招標,也得儘快開始,戰事即將開打,我們沒有多少時間。”

    “臣明白。”

    “事情你儘管放心大膽的去做,錢的問題你不用操心,民部會如實的拔款給你。”楊堅道,“這個計畫若是真的能夠成功,這次大戰,將能少死傷無數的將士,這個錢完全值得花。”頓了頓,楊堅又道:“你既然不肯留在朝中,但這件事情我也不放心交給別人去負責,朕給你加一個官職,以參知政事銜暫時協調諸部司衙,負責辦事此事。”

    楊堅向易風又解釋了下這個頭次設立的參加政事臨時官職的性質,這是個臨時官職,但卻相當僅次於三省長官的重要職務,相當於副相,只要是涉及到這次的醫療計畫,易風便可以憑這個參知政事銜有權協調諸部司配合行動。

    易風心裡在想,楊堅剛把宰相高熲踢出朝堂決策圈,這個時候卻又給他設了這麼一個“臨時副相”的參知政事銜,這裡面看來並不如表面上的這麼簡單,很可能還有著更深層的意義,涉及到如今朝堂的局勢。不過易風想了想,管天子本意如何,對自己總沒什麼壞處的。當下謝恩,接下了這個臨時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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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6
發表於 2021-2-17 00:25:06 |只看該作者
第344章 晚餐

   易風看完最後一份公文,放下筆,看看時間,天已經昏暗,夜幕降臨,差不多到了晚飯時候了。他左右活動了幾下僵硬的脖頸,走出書房往梅林的方向望瞭望,心裡突然有些惦記起宇文玉波。

    自從宇文玉波翻牆入府被他留下以後,他便將她安置在梅林裡的那住院裡,但他卻並沒有去過幾次,宇文玉波也十分低調,住進梅林以後也一改往常習性,整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算是府裡其它地方也並不過去。

易風聽了安排給她的侍女們的報告後,不得不承認這有些不容易,也認定她確實並非只是一時賭氣離家出走。

    易風感到一絲歉意,在皇帝面前,他沒有為她多做爭取,輕易的妥協答應將她送回廣平公主府。

    他想找個機會補償一下,想了想,便獨自一人向梅林走了過去。剛一進那個小院子,宇文玉波抬起頭平靜的看著他。

    “用過晚飯了嗎?”

    宇文玉波搖頭:“還沒。”易風順勢道:“我也還沒吃,正好我請你一起吃吧。”

    宇文玉波搖搖頭說:“不啦,沒胃口,不想吃。”

易風沒有料到她會這麼乾脆的拒絕,他稍稍愣了一下,打起笑臉:“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的慌,不管胃口如何,飯還是得吃點的。”

    宇文玉波很是客氣的說:“謝謝,可我真不想吃。”

易風索性走到她旁邊的席子上坐下,“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宇文玉波突然笑了笑:“是的。我已經收拾好了包袱,就等著跟你告別。”

“就算如此。那這頓飯更應當吃了,就算是告別的晚餐吧。”

易風本來還想著一會吃飯的時候找個機會跟她說送她回去的事情。結果她已經知道了這事,他倒是覺得一下子輕鬆了不少。

但突然他又意識到,自己邀請她一起用餐,其實並不全是只為通知她這件事情的,他內心裡其實很願意和她一起吃這頓晚餐,也許她的那份特別和灑脫吧,讓自己不經意間總是把她和這個時代的女性分開,將她當成一個後世般自立的女子了。

    聽易風這樣說,宇文玉波側著頭想了想。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不過這餐飯得由我說了算,我不想在這王府裡吃,你得請我去外面吃,我聽說京城新開了了一家酒樓,叫白馬酒樓,十分新穎獨特,他們家的菜肴美味,酒水豐富。我要去那裡吃。”

    易風輕笑,京師新興的這家白馬酒樓,正是他名下的產業,是懷荒白馬酒樓在京師的分號。

這個酒樓在京師一開張,立即就以全新的經營理念和模式,以及豐富的菜品以及各色酒水。

瞬間風靡京師,現在想到白馬酒樓吃飯。最少也得提前三天預定席位,而包廂雅座的位置。更是提前十天就全訂出去了。

不過宇文玉波要去白馬酒樓吃飯,這卻難不到易風,易風是老闆,再爆滿,他也能隨時過隨時有位置,白馬酒樓的頂樓有一個專門的大包間是專門給他留的。

    “當然沒問題,最好的包廂,最好的菜肴和美酒,想吃什麼儘管點就是,山珍海味,美酒佳餚,天上飛的地上爬的水裡游的都隨意。”

    聽易風這麼豪爽的說,宇文玉波心情好了許多,“京裡誰不知道這白馬酒樓是你趙王的產業啊,這些對你來說還不是小菜一碟,何必說的這麼大出血的樣子。我就是呆這好些天了有些悶了,早聽說白馬酒樓的燒雞烤鴨蒸鵝好吃,還有他家的各式炒菜加上那個什麼火鍋現在特受追捧,也想過去償個鮮。”

    “別說燒雞烤鴨蒸鵝了,酒樓特色菜很多,烤全羊紅燒熊掌糖醋駝峰燉鯨魚炙天鵝樣樣皆有,到時你隨便點。”

    宇文玉波被他那副暴發富的鄉下土豪模樣給逗樂了,說:“駝峰之類的八珍我沒什麼興趣,倒是對那些小炒啊火鍋什麼的蠻有興趣。你等我下,我去更衣。”

    她起身走開,走了幾步,又回頭說:“你一會別擺你的國王儀仗,也別前呼後擁,另外把你的這御賜蟒袍和十三節金帶都給換了,就換個襆頭圓領袍衫烏頭靴做個普通士子裝束好了。”

易風放下那趙王的身份架子如此示好,教宇文玉波連日裡陰霾不開的心裡透進一絲亮光,她感覺心裡鬆快了許多。

    易風回去換下了身上的蟒袍金帶,如她所言,換上了黑色羅紗襆頭,套了一件白色的圓領長袍,腳下蹬一雙烏皮靴,腰間系一條牛皮革帶,又如時下文人一般腰間加了長劍,對著銅鏡一瞧,還真有幾分翩翩風流士子的形像。

他又叫來值勤的旗衛,讓他們也換了便裝,讓他們去準備一輛普通的馬車,又吩咐他們一會出了府後,在自己左右附近跟著就行,不必貼身跟隨。

易風重走進梅林,一抬頭透過梅樹枝葉,看到宇文玉波居然也換了一套跟他一模一樣的裝束,一見到他,還立馬抱拳拱手,“宇文洮見過淩雲世兄。”

    易風點點頭,“這下你不用再翻牆出去了。”

兩人走了側門,一輛普通的馬車已經停在那裡,趕車的卻是張仲堅。

    宇文玉波直接跳上了馬車,易風道:”要不我再叫輛車,我坐另一部。”

    宇文玉波卻沒有遲疑,笑道:“我現在是宇文洮,兩個男人何必還要再叫車,直接坐一輛出就好。”

    易風遲疑一下說:“畢竟男女有別嘛。”

    “哎,我都沒意見,你一個大男人還怕什麼,快上來。”

    易風笑著依她的意思也登上馬車,坐進車廂裡。白馬酒樓建在易風王府所在的坊內,因此雖然已經天黑。

各城門坊門關閉,但宵禁是禁止夜晚行人上街。而坊內走動一般卻是並不禁止。

許多來白馬酒樓吃飯的人早早的過來,天黑之後也不怕。只要在酒樓登記一下,照樣可以飲酒聽歌觀舞到天亮,甚至困了酒樓後面還有客戶休息。

大興城有時就是這麼的奇特,一到天黑,街鼓一響,各城門各坊門立即關閉,街道上嚴禁行人走動,街道一片寂靜黑暗。

可是在各個封閉的坊內,卻是燈火通明。諸多開在坊內的夜店卻正是熱鬧之時。

    不大的車廂裡坐著兩人,易風還想著怎麼安慰下她,宇文玉波卻先開了口,“忘了恭喜你,新納美妾又升為副相,眼看著過兩天又要迎娶公主嬌妻,真是事事如意,萬事順心啊。”

    易風說:“什麼新納美妾,那純粹就是個坑啊。”

他歎了一聲。對於紅拂,他是始終懷著分警戒的,因此哪怕被楊素擺了一道,最後皇帝還親口說讓他就這樣納了紅拂。

可易風心裡卻真不願意。紅拂進了王府後,易風雖然讓他留下了,可是到現在也沒有公開承認紅拂妾的身份。

他也一次沒有去過她的屋裡,就當她是空氣一擺的晾在那裡。可不得不說。紅拂的心機很深,雖然易風不理她。

不給她名份,就讓她這樣不清不楚的晾在那裡,可是她表面上卻一點不滿也沒有表露出來,她利用自己的那份靈巧,搭著樂昌公主的關係,很快的就和陳婤也處好了關係,又借著越國公府與晉王那邊的關係,跟蕭素美也處的極好。

就是對府中的那些侍女僕役,她也表現的極為大方,沒幾天,她在府裡上上下下倒是處了個好人緣。

易風把這些看在眼裡,也暫時懶得去管,總之,就是不給她接近自己的機會。

    紅拂女是個不錯的女人,相貌才智樣樣皆是上佳,奈何在易風眼裡,她就是楊素的一個眼線,他對於楊素相當的忌憚。

在易風眼裡,楊素就等於是一條眼鏡王蛇,這樣的傢伙實在得小心接觸,他可不是舞蛇人,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楊素給毒了,甚至被吞的連渣都不剩下一點。

    楊素就如同是一條眼鏡蛇一般,又陰又狠,攻擊迅猛,而且他往往是躲在陰暗的角落裡,平時不顯山露水的,可一看准機會,卻能給予你致命的一擊。

不過對於楊素的能力,易風是真正的佩服,帶兵打仗,或者是治理地方,乃至執掌朝政,就沒有能難到他的,不管什麼樣的事情到了他的手上,總能迅速的解決。

難怪楊堅這麼挑剔的一個人,卻對他這般的重用信任,迅速的一路高升到了宰相之位,如今甚至已經成了實際上的首相。

    大隋官制,以三省六部為核心,三師成了名譽的榮銜,而三公,也沒有了開府的權力,只不過與天子坐而論道,成了皇家顧問而已。

朝廷的宰相,轉移到了三省的的三位長官頭上。但因三省之中,唯尚書省事無不總,無事不統,又是執行機構,因此實際上三省一家獨大。

也因為這個原因,三省的長官尚書令便一直空缺不授,而以左右僕射為尚書省的主官,因此原本三位宰相便成了四位宰相,尚書省左右僕射,門下省納言,內史省內史令。

而又因為尚書省事無不總,無事不統,使得門下和內史這兩個決策和審議的部門,卻反而也有淪落為跟三師三公一樣成為天子顧問的趨勢,如今朝中形勢,是四個宰相中,左右僕射是真正的宰相,納言和內史令卻權柄差的多。

    過去高熲十幾年來一直擔任左僕射,深得帝心,因此尚書省的權力越來越大,高熲這個左僕射實際上也就成了朝廷首相,右僕射則相當於次相,納言和內史令倒成了副相了。

    如今天子一道聖旨,讓高熲三日一到尚書省處理,而且還非軍國重事不必讓他過問,而軍國重事,也沒說就由他處理,如此一來,高熲這個曾經的首相一下子就被高高掛起來了。

高熲雖然還依旨每三天來一次尚書省,但卻也只能是喝喝茶而已。尚書省的大權被楊素一手接管了,楊素幹的很漂亮,並沒有如高熲暗自期望的一樣會搞砸,他做的滴水不漏,在數件事情的處置上甚至得到了楊堅的大力讚賞。

門下省的納言蘇威。是大隋的開國元勳,早年還一度當過尚書右僕射。最得聖意之時一人身兼十幾個重要的職務,連高熲都差點壓不住他。

後來終究被高熲借著一樁蘇威兒子的案子。弄出來一個蘇威結黨案,引得皇帝猜忌,把蘇威免職了。

不過蘇威的能力還是很強的,最後皇帝不得又起用了他,如今又做到了三省之一門下省的長官納言。

    高熲被罷相,蘇威也是暗中高興之人,他感到大好機會來臨,想要向宰相之位發起衝擊,想要重奪回尚書右僕射之位。

甚至想要衝擊首相之位。可他的高興,很快就成了失望,楊素這個他曾經的屬下,對於尚書省把持的比高熲時代更嚴,尚書省甚至侵奪了更多門下省和內史省的權利,內史令和納言這兩個宰相,越發的名不符實。

    蘇威不甘心,他想聯合內史令向楊素髮起進攻,可惜新任內史令子楊昭卻是個無法依靠的。內史令楊昭。晉王楊廣的嫡長子,才十六歲的年輕人,為天子養于宮中長大,性格最是仁厚。如今出任內史省的長官,主持內史省。

內史省本稱中書省,楊堅立國後。因為其父叫楊忠,因此避諱改中書省為內史省。中書令改內史令。不過雖然名字改了,但內史省的職責還是一樣的。是秉承君主意旨,掌管機要、發佈皇帝詔書、中央政令的最高機構。

內史省最重要的職責就擬詔下詔,因此內史令有參與決策的重要權利,成為宰相。可楊昭當了內史令,卻並沒有發揮出真正的作用。

更多的時候,對於皇帝的旨意都是沒有異議,皇帝說什麼,他就讓屬下的內史舍人擬什麼詔。

找他商量對抗尚書省的侵權,對抗楊素,他更是只知道說這樣怎麼行呢,這樣怎麼行呢,聽的蘇威簡直就想跳起來扇他兩耳光,如此幾次下來,他也算是明白了,楊素本來就是晉王一黨。

而楊昭又是晉王嫡長,他根本沒有理由跟著自己去對抗楊素,而且這楊昭才十六,又不同于當年的衛王楊爽與如今的漢王楊林那般厲害,最終他那顆升騰起火焰的心,不由的又冷了下來,對於楊素執掌大權,也就只能接受了。

    楊素對於眼下朝堂中的局勢也非常滿意,高熲依然還占著左僕射之位,可已經只是個聾子的耳朵,擺設了。

就連高熲擔任北次北伐的總軍需後勤調度官的差遣,雖然也還保留著,但實際上這方面的一應事宜,已經都由新任的吏部尚書牛弘和兵部尚書柳述以及民部尚書韋師三人接管這塊事務。

納言蘇威是個元勳重臣,曾經是他的上司,這次見機也想爭一把,不過卻被楊素利用幾件朝中的事務,給了蘇威一個下馬威,蘇威立即就知難而退了。

楊素成功的穩住了局面,也維持住了尚書省一家獨大的局面,這讓他甚至有些得意洋洋,過去尚書省權重,但卻有左右僕射分權。

如今高熲只是存了個名而已,這尚書省卻等於是他一人說了算,他這個右僕射手中的權利甚至比當初高熲做左僕射時還大。

    但今天皇帝卻突然下旨,趙王以司空加參知政事銜,位僅在三省長官之下,為副相,臨時差遣。

這道旨意立即讓他驚醒了,趙王拜相,哪怕只是一個臨時性質的副相,可依然讓他驚出一身冷汗來。

特別是對這個臨時設置的參知政事銜,他越發的有些擔憂。如果皇帝讓趙王擔任內史令,甚至就是納言,他也不會如此擔憂。

那樣一來,楊林雖然當上宰相,但卻並不會改變過去的格局。可皇帝偏偏新設了一個參知政事的臨時副相銜,這就讓人擔憂了。

如此一來,就等於開了一個先例,宰相不再只是三省長官,不再只是四名宰相。

皇帝可以按自己的需求,隨時以他官拜宰相之職,不管是不是臨時性的,這對於如今的朝中權利格局都是一個重大的衝擊。

楊素很清楚,三省六部制並非是當今皇帝所獨創,這其實是一整套不斷變化的官職制度,核心就是宰相制度。

秦朝時的丞相,漢代時的三公,晉時的八公,宰相制度不但變化,從獨相到群相,三省長官為相取代三公為相,實際上都不過是皇帝了,根據需要改變的而已。這種改變,說到底,往往又都是因人而改。

    皇帝突然一改開國以來的三省長官為宰相制度,弄出來的這個參知政事臨時副相,是透露著什麼意思?

他最擔心的是,皇帝不單單是對他這個宰相有想法了,而是乾脆對眼下的三省制度有想法了。但不管是哪種,都將對他眼下的地位造成強烈的衝擊。

    他心裡擔憂著,揣測著,但另一面卻又對於皇帝新任命的參知政事趙王相當的友好,他主動到設在皇城都省裡的參知政事官衙找易風,與他商討關於軍事醫療計畫。

他很清楚,不管皇帝有沒有真的對他有了想法,但這個時候,小心謹慎低調些總是沒有錯的,一個不好,高熲的昨日,就是他的明日。

    易風和宇文玉波的一頓晚飯吃的極為高興,白馬酒店的經營模式完全與此時不同,是易風按照後世的酒店模式設計的,甚至就是這裡的飯菜酒水,也處處體現出別致來。

一頓飯吃了一個多時辰,宇文玉波席間一人喝了大半瓶的紅酒,離開的時候已經半醉了,扶她上了馬車之後,坐在行駛的馬車廂裡,宇文玉波卻突然沉默了起來,然後撲到易風懷裡哭泣,易風有些措手不及,卻也不好將她這時推開,一雙手舉在半空,無處可放!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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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17 00:25:23 |只看該作者
第345章 新婦

從白馬酒店回來後的第二天一早,廣平公主就派了車馬前來接宇文玉波回府,來的馬車沒有停在正門前,而是一輛簡易的兩輪馬車也沒有公主府的標記,一個老車夫,一個婆子一個侍女。

宇文玉波沒有當面和易風道別,甚至連書信也沒有留下一封,就如她悄悄的來,此時她一樣悄悄的離去。

易風聽到下人稟報趕到梅園時,那裡一切如故,滿園綻開的紅梅,可林間的那座小院裡卻沒有了那個灑脫的女孩。

    站在庭院裡,易風不由的想起昨晚上回來時,路上馬車廂裡她哭的傷心,淚水沾濕了自己胸前的大片衣襟。更想到後來他伸手拍著懷裡的她低聲安慰,她卻突然抬頭,玫瑰花瓣一樣的紅唇一下子印在了自己的嘴唇上。

現在想來,那是一個糟糕的開始,如果當時他推開了她,也許後面一切都不會發生了。可是當時不知為何,也許是因為喝了些酒,也許是因為當時對她的那份說不清道不明是安慰還是喜歡的什麼感覺。

總之他推了推,她如八爪魚一樣的纏緊著自己,那還帶著淚痕的臉龐上,那雙迷人的心眸裡透露出的卻是一股迷醉和瘋狂,她那般的大膽火熱,甚至就如同是一隻兇猛的母豹子在捕獵一樣,死死的撲倒他,按住他,纏住他,然後撕咬他。

    他推的越厲害,她撕咬的也就越厲害,那吻如急風暴雨,甚至不像是吻而倒像是啃。

    易風也沒明白,自己後來為什麼沒有繼續堅持開她。

以他的力氣,就算喝了酒。可真要想推開她,並不是問題。也許自己為她的瘋狂所觸動。

或許是其它的什麼,總之他最終鬆開了手。甚至漸漸的摟住了她,先是摟著她的背,然後是摟著她的腰,最後他開始回應她的吻。

他的吻技嫺熟,完全不是她那種啃咬能相提的。他吻住她的唇,舌頭靈活的橇開她的唇舌,然後纏繞上她的香舌......

    她醉了,她迷醉了,她顫抖了。

    只是一個長長的濕吻。居然就讓她顫抖戰粟,她喉間發出低沉的吼聲,背開始弓起來,全身僵硬,然後便如水一樣的攤軟下來。

    易風沒有想到她居然是這樣敏感,居然一個吻,她就已經高興了。如果當時易風能冷靜下來,也許這事情還好。

可是當時的他,已經被宇文玉波挑逗刺激的興奮起來。在酒精的作用下,他根本不可能停下來。

宇文玉波如同一隻可憐的羔羊一般躺在車廂裡,眼神迷離的看著易風低吼著噴著酒氣,一件件的解開了她的衣服。

馬車在夜幕下徐徐行駛,馬蹄敲擊著坊間街道的石板上發出清脆的答答聲,為車廂裡那一對男女掩護著...

    雲收雨歇。暴風遠去的時候,易風清醒了許多。他發現宇文玉波眼色中也褪去了那份瘋狂和迷醉,剩下的只是一種說不清楚的神情。兩人都沉默著。沒有誰說話,易風開始後悔。

    男人總是之樣,激情一起來,能夠不管不顧,天塌下來也不怕。可等激情一消退,理智也跟著回來了。

這個時候,他們多半就要後悔了,易風也並不例外,他開始後悔了。他這時開始考慮後果了,宇文玉波是他的表妹不是他的妹妹,按照他那個時代雖然屬於不允許結婚的三代內近親,可在這個時代裡,他們之間本身是沒有問題的。

但問題是,他當初選的是李麗儀而不是宇文玉波,現在馬上就要迎娶李麗儀了,他卻和她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這事除了天知地知,就只有你知我知,我不會說出去的,也不會要你負責的。”沉默中,玉波開了嘴,聲音帶著些嘶啞也疲憊。

    聽了這話,易風的心裡確實松了一口氣。可另一面,她越是這樣,他心裡越是感覺愧疚。

男人有時總這樣犯賤,好比家裡嬌妻美妾,卻偏偏還要招惹別的女人。可等那時,如果女人要纏著男人,他就又會嫌煩,巴不得馬上甩脫她。

可萬一女人不要他麻煩,他們卻又反而犯賤,反倒捨不得那個女人了。易風現在就是如此,他覺得她說的雖然是最好的結果,可他又不願意接受這樣的方式。

    “不要這樣說。”

    “那你是要娶我嗎?”宇文玉波反問。

    易風啞口無言,這個時候他還能反悔與李麗儀的婚事嗎?

先前就是因為紅拂的事情,讓楊堅把他的婚事提前了大半年時間。而且那天皇帝問起宇文玉波的事情時,他也是明明白白的說了沒有私情。

可現在,才過了幾天,他就要悔婚,還是因為宇文玉波,這個事情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先會傷害李麗儀,然後得罪襄國公主和李家,另外最重要的是會讓楊堅對他失望。這是一個簡單的算術題,易風不可能那樣做。

而且他覺得自己和宇文玉波之間,也並非真的就是什麼至死不渝的愛情了,那頂多算是有些好感的一夜情吧。

放在後世,這種行為雖然不說是適當的,但肯定是很普遍的。可若放在這個時候,卻又不一樣了。他一時左右為難,難以回答。

    宇文玉波笑了,只是笑的有些複雜,她似乎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

不過讓她自己有些意外的是,她的心裡此時並不怪易風,甚至對他反而更多了幾分感情。

“謝謝你這些天的收留招待,也謝謝你今天晚上請我吃飯,更謝謝你剛才給我的。這事我不會怪你,我也不會怪我自己,這是我自己想要的,就是這樣。就當是一場夢好了,發生在滿是星星的夜晚,等天一亮,一切便結束了。”

    “就這樣當什麼都沒發生過?”這個時候,易風反而倒沒有宇文玉波那般的灑脫了。

    “就這樣,人都會有做夢的時候,但天亮後就得從夢中醒來。知道分清夢與現實。”說這話的時候,她很冷靜。

    易風不知道該說什麼。怔坐在車廂,一路沉默到了王府。

    宇文玉波回到梅林的院子。立即叫侍女燒水,然後把自己浸在了大浴湧裡。

浴桶下有一個專門的火灶,天冷的時候可以直接生火加熱,保持水溫。柴火在爐灶裡發出清脆而又單調的嗶剝聲,使的房間裡顯得越發的靜謐。

    水漫過宇文玉波曼妙而又健康的身段,她把頭髮解開就那樣濕漉漉的散著,頭靠在浴桶一頭一動不動的躺著,兩眼盯著對面被熱水的霧氣彌漫了的鏡子,陷入了沉思。

    自己一心爭取。可卻得不到。表妹素君只是坐著,反而卻得到了。

    這算什麼,自己和須彌表兄,難道真的就是有緣無份嗎?

    今天發生的這一切,究竟又算是什麼?自己現在該怎麼辦,是拿著這個做依持,去告訴母親然後告訴皇帝皇后,讓他們為自己出面,讓須彌改娶自己嗎?她相信。

如果她真的這樣做了,她有很大的把握相信,皇帝皇后也許會讓須彌娶自己的。可自己這樣做,確實能嫁給須彌表哥。

但以後呢。她這樣做了,須彌表哥會高興嗎,素君會高興嗎。甚至皇帝會高興嗎?

也許這件事情中,她不會受到什麼傷害。但須彌可能會受到皇帝的嚴厲懲處。

    她在心裡問自己,真的要這樣做嗎?心裡頭一個聲音告訴自己。

自己的幸福得自己爭取,既然你今晚上都敢那般大膽,為什麼到了現在你反而退縮了。

你難道要把自己喜歡的人拱手讓給別人,自己卻要咽下這苦果,去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嗎?

    可另一個聲音又在耳邊響起,你不能這樣做,為了自己,就不顧別人。

今晚的事情本來就是自己主動的,如果自己拿這個做手段要脅須彌,最後就算嫁給了他,但以後的生活能幸福嗎。

而且,如此一來,不但傷害了素君,而且說不定就會毀了須彌。

    這一個晚上,宇文玉波天人交戰,心中有兩個想法反復的鬥爭著。

    一夜無眠,直到天亮,當侍女稟報說廣平公主派了車馬來接她回府時,她終於下定決心,離開這裡。

就如她昨夜對他說的那樣,就當那是一個夢,當天亮以後,夢就該醒了。

    她沒有去向易風辭別,也沒有留書信,她怕自己見到她後,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又會改變。

    回去這天,是正月初七。

    當天,皇帝下詔,正月初八皇孫趙王楊林將正式迎娶襄國公主之女河陽郡公主為趙王妃,而同日,皇孫河南王楊昭將正式與廣平公主之女臨洮郡公主訂婚,另外,長寧王楊儼則正式與民部尚書韋師之女訂婚。

為示皇恩,皇帝還下詔當日大赦天下,除十惡不赦之罪不赦之外,餘皆在大赦之內。

    一天之內,一位皇孫娶妃,兩位皇孫訂婚,這對朝廷來說也是極為重大之事。而皇帝于這一天,還特別宣佈大赦,更顯著重。

是將三位皇孫的婚事,與立國、登基、冊封皇后、太子、改元等重大典禮相提了,因為基本上朝廷也只有在這些時候才會下達大赦天下的詔令。

    不過易風聽到這封詔書的時候,心裡卻是有些說不出的煩悶。

他沒有想到的是,玉波會嫁給楊昭,而且還是在這個時候。

他拿不定這究竟是廣平公主和李家替她作主逼她接受,還是她自己的決定。

但不管是什麼情況,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如同潑出去的水無法挽回了。

    他想要去找她當面問個究竟,可最終他沒有去。

    初八,易風的婚禮如期舉行。

    這場婚禮十分隆重,由太府寺少府寺外加禮部三家聯合主辦,皇帝皇后率百官親自駕臨恭賀這對新人,整個京師都為他們的婚禮而慶賀歡呼。

黃昏之時,易風騎馬帶著龐大的迎親隊伍前去襄國公主府迎接接人。

    一路上,易風並沒有半點興奮之情。對於易風來說,這已經不是他在這個時代的第一次婚禮了,而是好幾次了。

雖然按這個時代的觀念,只有娶妻子的時候才叫婚禮,其餘的是不叫婚禮的。對有身份點的妾侍叫納。

而對身份低些的妾侍甚至直接叫買。可不管納妾還是買妾,她們都不能舉行這樣正式的婚禮。

三書六禮不是妾能得到的禮儀待遇,就好比這個時代的良賤不婚一樣。一個自由民是不能娶賤籍奴婢為正妻的,如果犯了,那就得被流放充軍,還要被宣判婚姻無效。

    高淺雪曾是易風的正妻,但當時時間匆忙,而且他是以入贅的形式進高家的,因此當時的婚禮也很簡便。

而這次迎娶李麗儀,這用的是皇家的禮儀排場,不可同日而語。可易風的心裡卻再沒那種娶妻迎親的感覺了,特別是眼下。

    一切都按著禮部官員的流程安排儀式規矩,易風表面上帶著春風般的微笑,心裡卻冷漠的很。進公主府,接人,然後帶新人回府。

    天昏暗下來後,穿著結婚禮服的易風和李麗儀,男的大紅女的碧綠,在皇帝皇后以及百官勳戚們的見證之下。行禮。

    “禮畢,新人送入洞房!”司儀拖著長長的嗓音喊道。

    易風和李麗儀牽著一根紅婤,一同進入洞房。

    與李麗儀的新婚之夜,易風雖然沒有全神投入。但沒有把心事放在面上,而且憑著兩世為人以及多次娶妻納妾的經驗,讓李麗儀對這一晚上非常滿意

她感受到了夫君的體貼與溫柔呵護。

李麗儀是一個很傳統的女子,在閨閣中時。學習琴棋書畫,女紅針紅。

並不喜歡在外面拋頭露面。而且她性子溫柔,對於丈夫易風,也十分的滿意,覺得夫君英雄了得,能文能武,特別是高貴的身份和英俊的外表以及那勃勃才氣之下,竟然還有一副極為難得的溫柔和體貼。

對於這樁婚事,她沒有半分不滿意的。皇帝讓她們提前半年多完婚,她心裡反而很是高興。

    在新婚之夜,將自己最珍貴的東西交給了他,也把自己的心隨著一起交給了他。

    早上醒來之時,她發現新婚丈夫正側臥在一邊,手支著腦袋盯著她看,她一下子就臉紅了起來,如同受到了驚嚇的小鹿。

她還是頭一次在早上醒來睜開眼睛時,看到的是一個男人的目光,還有一個強健男人的果體。

    “夫君已經醒了,現在什麼時候了?”

她有些羞澀的說道,昨天晚上又緊張又激動,然後被他帶著欲死欲仙,頭一次體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愉悅,知道了什麼叫女人的幸福。

不過新婚的第一夜,愉悅的同時也太累了,沒想到婚後的第一早上,竟然就是丈夫先醒。

    “天還剛亮,你可以再多睡會。”

易風低頭在她額頭輕吻了一下。這個很普通的動作,卻讓李麗儀大為羞澀,一時之間,她還有些難以適應一夜風雨聲,處-女變大嫂的變化。

易風雖然覺得和李麗儀的婚姻只是一樁政治聯姻,但他並不會就因此慢怠她。

哪怕是政治的聯姻,可既然已經成婚了,那麼該有的體貼和溫柔就都應當體現出來,這對他來說,是基本的禮貌。

不過在李麗儀的眼中,這些有些過份的親密,卻應當是恩愛夫妻才有的表現。

丈夫的這一大早的溫柔表現,她視為是丈夫對自己很滿意與喜歡,她心裡如同吃了蜂蜜一樣甜甜的。

    這個時候她馬上想起,上元節後,丈夫就要返回幽州了,而她,卻要留在京師。想到這裡,她心裡莫名的有些悶悶不樂。

    下午的時候,諸多公主一起前來府上,為剛成為新婦的李麗儀做些指導,昨天剛與楊昭訂婚的宇文玉波也在其中。易風找了個機會,向她使眼色約她說話。可宇文玉波明明看到了,卻只當是沒有見到一樣,易風有些失落的離開了。

    晚餐的時候,李麗儀一面為易風倒酒,一面跟他說些下午與諸公主們之間的閒聊話題。

“夫君你知道嗎,玉波姐姐與河南王的婚期已經訂下了,就在三月三日,離現在只有不到三個月時間呢。聽三姨母說,本來河南王那邊是打算等秋後迎娶過門的,可玉波姐姐卻主動提出想儘快完婚,還說越快越好,最後宇文姑父就選了三月三這個日子跟晉王提了,晉王也願意早點迎新人過門,這事就定下來了。”

    “哦,是嗎?”易風聽到這個消息,手中切肉的刀頓了一下,然後語氣很平靜的回道。

    李麗儀點頭,“是啊。我今天還聽大姨母和五姨母講,陛下打算等河南王與玉波姐姐三月三完婚以後,就要讓河南王出鎮秦州總管,據說陛下有意把秦州總管設為朝廷第六大總管府,將隴右河西一十八州盡由他鎮守,聽說到時陛下還有可能加封河南王為國王。”

    這個消息倒是大出易風意料之外,他不由的皺眉沉思起來,楊昭現在是新上任不久的內史令,雖然說這個宰相當的有點名不符實,但怎麼說也是三省之一的內史省的長官,是實實大大的宰相之位啊。

這個時候出鎮秦州,做大隋第六大總管,那誰來接替他做這個內史令呢。

    沒等他問,一邊的李麗儀倒是很主動的替易風說出了答案,“聽大姨母和五姨母的意思,陛下有意要讓五姨父當宰相,做內史令呢。”

    李麗儀的大姨母五姨母就是易風的大姑母樂平公主和五姑母蘭陵公主,她們兩個是諸公主中最得皇帝皇后寵愛的公主,而五姑父則是當朝兵部尚書柳述。

這既然是從她們口中透露出來的消息,那看來還真的很有可能。不過如果柳述當了內史令成了宰相,而楊昭又做了秦州大總管,只怕這朝中的局勢更加的不明了。

易風搖了搖頭,越發的感覺楊堅帝王心術的厲害,那一手平衡手段玩的高明,不過這卻也越發的讓他堅定了早點離開京師的打算。

    楊堅已經讓楊昭和他這樣的年輕皇孫以及女婿柳述等一干人出任宰相這樣的要職了,這已經是個相當危險的信號了!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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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章 借錢

易風與李麗儀這對新婚夫婦現在的關係是相敬如賓,表面上夫妻舉案齊眉,不過易風心裡卻清楚她們之間缺少那種真正的親密,或者說是他對這樁婚姻少了幾分激情。李麗儀其實做的很好,甚至可以說是這時代婦人的完美表現了。

德言容功,婦德貞順、婦言辭令、婦容婉娩、婦功絲麻,這四件事上她都堪稱完美,甚至嫁入王府才短短時間,她治理家中內外事務的能力也都很好的體現出來。

    她越是這般處處無可挑剔,易風越有些覺得愧對於他,她百分百的對他,可他卻並沒有同等的回應。

    好在雖然剛大婚,但皇帝並沒有給他度蜜月的時間。

軍中醫療計畫已經正式開始,楊堅特旨給易風設了一個參知政事的副相銜,還給他在皇城的尚書省衙門裡空了一個院子,當做了他這個醫療項目的臨時辦公地。

    一早上易風在兩儀殿參加過內朝剛回到公房,韋師來了。

    “參政,某手中無錢,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老遠的,韋師就沖著易風攤手叫苦。剛剛的朝會上,皇帝通知朝臣們,由易風總攬主持軍用醫療計畫,而各省部司協同配合。

韋師是新任的民部尚書,戶部尚書掌管全國土地、賦稅、戶籍、軍需、俸祿、糧餉、財政收支的大臣,在六部之中,僅排在吏部和兵部之後,戶部尚書執掌著朝廷財政大權,易風的這個醫療辦要購進的所有軍用藥品和急救包,都得由他付帳。

    韋師是京兆杜陵韋氏族人。也就是名帥韋孝寬家族的,前荊州總管韋世康是他堂兄。韋師不但豪門韋閥出身,而且還是朝中的元勳。

當初楊堅受禪,韋師就授為吏部侍郎。之後這些年幾乎都處於重要的職位上,如今皇帝再次將他調入中樞,任為民部尚書,為八座之一。

    不過易風對韋師總有些提防,原因就是韋師曾經做過楊廣的晉王司馬,平陳之役時又做過楊廣大元帥掾。

可現在太子之子長寧王楊儼卻剛娶了韋師的女兒為王妃,易風看不明白韋師的立場。一個立場不明的人,總讓他有些擔憂的。

不過他也知道,韋師有資格不站隊,但他擔憂的是韋師暗中已經選擇了隊伍。

    現在韋師的態度讓易風有些暗自不高興,這個醫療計畫對他來說很重要,這是自己向皇帝證明能力的時候,也同樣是借機與朝中眾臣們拉好關係的時候,同時還能借此事為懷荒爭取不少訂單,賺上一筆,順帶還能跟許多有實力的商人們拉點關係。

    “大司農莫要蒙我,你執掌朝中財權。手中每日流過的銅錢何止千萬,這個醫療計畫所需的錢並不多吧,怎麼就會沒錢呢?”

    韋師梁冠紫袍玉帶。方正的臉上留著五柳美髯,微胖的臉上總是帶著笑容,他一邊自顧自的走到榻上坐下,一邊道:“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啊,民部雖然掌著朝廷錢糧,可處處都要用錢啊。尤其是眼下,北方戰事雖然還沒有開打,可每天大筆大筆的錢糧物資源源不斷的運往前線啊,朝廷動用了五十萬軍隊啊。這可是實打實五十萬軍隊,不包含民夫在內啊。”

“光是騎兵。就調動超過十萬,可以說。一多半的騎兵都已經調上戰場了。一匹馬嚼用超過五個士兵,供應一個騎兵的消耗也相當於五個步兵啊,這騎兵一人一馬,花費都相當於十個步兵了,十萬騎兵,你說這得多少錢糧啊。”

易風不耐的打斷了韋師:“醫療計畫用不了多少錢,這事是陛下欽定的,其實這計畫也是為民部幫忙的。戰場上少死少殘一個兵,戰後民部可就少付出許多撫恤金。大司農倒是算算,究竟是湯藥錢貴些,還是撫恤金貴些。而且再長遠點算,一個兵死了殘了,不但得出撫恤金,而且以後就再不能為朝廷生產糧食絲麻,也不能向朝廷交納稅賦,甚至再從另一個方向算。”

“少了一個青壯士兵,朝廷就得另外訓練一個,這難道不得花更多錢糧?再說了,既然大司農連五十萬大軍的糧草器械軍餉等都能解決,總不至於偏偏就連我這裡一點小錢還解決不了吧?”

    一番話,把韋師倒是堵在那裡了。不過韋師也是塊老薑了,當下道:“朝廷拔給前線的錢糧器械是從去年就開始準備了,有些甚至是從前年就開始準備了,到現在,一應錢糧都已經都規劃好了。趙王你這個醫療計畫款,可是額外計畫,一時之間,我也沒處擠出這筆錢來啊。”

    “大司農說笑了吧,就算沒有這個計畫,難道朝廷用兵,就不準備藥品?”

    “難啊,都找我要錢,可我又不會點石成金,倒是趙王你,據說可是會點石成金啊。我還想著,來趙王你這打點饑荒呢。”

    易風輕笑:“韋公莫非有什麼計畫?”

    韋師笑笑,“京師的大興銀行,聽說是趙王名下產業吧,這銀行是做存貸生意的吧?”

    他這麼一說,易風倒是已經差不多猜測到了幾分他的來意了,只是他還有些不能完全確定,當下問:“韋公之意是?”

    “借錢,就是貸款。”韋師這下倒是很痛快的把自己的意思說了出來。

    易風沒想到還真如他想的那樣,當下心裡很是驚訝,朝廷管錢的民部尚書居然來找自己貸款,真是讓人意外啊。

不過他腦中迅速轉了一圈,卻覺得這件事情雖然讓人意外,但也並非不能談。既然他是開銀行的,那麼貸款業務就是很正當的嘛。

    “大興銀行我有一些股份。”易風點頭,“不知大司農是否真想跟大興銀行談貸款業務,具體的打算有嗎?”

    “我打算向大興銀行貸款一百萬貫!”韋師很豪氣的道。

一百萬的數字出口,韋師就望著易風,等著他的反應。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易風聽到這樣大的一筆數字。

居然神色未動半分,臉上依然掛著笑,然後說出了讓他驚訝的話來。“一百萬麼,也不是不行。大司農打算貸多久?”

    韋師咽了口唾沫。他沒想到這個趙王居然這麼有底氣,他剛接手民部,對於眼下的民部的家底很清楚,去年剛打了場三十萬人的征東之戰,三十萬人只剩下幾千人回來,今年緊接著就又要打一場五十萬人的全面戰爭,而朝廷在開皇十四年十五年連續兩年大災,眼下剛經歷了三年的消停日子。

勉強算積存了些底了,但這兩場戰場一打,基本上就光了。皇帝是不管民部如何為難的,皇帝的意志一定,無人能動搖。

而眼下的局勢,也確實不得不打這一仗。他的前任就是因為辦事讓皇帝不滿意,最終被擼了。

韋師新上任,雖然憑著自己的手段,總算勉強撐了下來,可眼下新弄一個醫療計畫。又要花許多錢,而且還是計畫外的新增花費專案,這真讓他很是煩心。

他跑來跟易風叫苦沒錢。是事實。跟易風貸款,倒是玩笑了。

大興銀行在京開辦以來,生意很火他是知道的,甚至他還知道皇帝去年就是因為易風的一個建議,而下旨禁止了各地官府用公廨錢放貸之事。

據說原本趙王建議由朝廷主辦銀行,但皇帝沒有同意。

    韋師是真沒想到,他開口要借一百萬,趙王居然沒有拒絕。

    他心裡迅速的思考著,最近民部的事情確實難做。處處要花錢,他都焦頭爛額了。原本已經準備向皇帝上奏,提出讓朝廷向天下富人借錢。這也是歷朝以來的一種常見手段,遇到戰爭之時,財政吃緊,便向天下的富人借錢。

    “大興銀行真能拿出一百萬貫來借給我?”

    “不是借給韋公,是借給朝廷,具體些說是借給朝廷的民部,這可是要說清楚的。另外,就算是朝廷的借款,但也得按銀行的規矩來,明確貸款日期,定好利息,另外還得有抵押。”

易風一本正經的說道。其實朝廷確實是個不錯的貸款物件,朝廷需要的是周轉資金,而他們本身是不缺錢的,總之錢借給他們,只要不怕賴帳,那麼這是筆基本沒風險的穩賺買賣。

    大興銀行雖然開辦時間不長,但是股東卻很多而且很強大,尤其還是有懷荒的北方總行的支持,百萬貫錢真不多。

先前易風拿出了一些幹股送給王海楊素楊廣等人,但他們很快發現大興銀行的利潤收益可觀,便馬上都積極投錢入股其中。最初大興銀行的股本只有一百萬貫,但現在已經達到五百萬了。

這還只是本金,而大興銀行早搶佔了市場先機,又有諸多豪門戚貴巨賈們的合作,現在業務擴張的極猛,吸引了大量的儲蓄,因此對於易風來說,就算是民部想貸一百萬一筆的大業務,還真不是問題,甚至都不用審核這些麻煩的手續,隨時可以放貸給錢。

    韋師問:“我可以多貸點嗎?”

    “可以。”

    “我要貸兩百萬,不,三百萬,嗯,貸五百萬!”韋師激動的話都有些說不清了,要真能拿到五百萬的現款,對於民部來說可就要輕鬆許多了。”

    易風見韋師兩眼緊瞪著自己,輕笑了笑:“五百萬麼,沒問題,只要是三年內還款,可以按年利息百分之六計算。”

    “年利率百分之六,五百萬一年就是三十萬的利息,三年就是九十萬貫,對吧。”

    易風點頭,“沒錯,貸五百萬三年期利息九十萬,不計複利,利不滾利。而且不用審核,隨時可以放款。”

    “今天借,今天能拿到錢?”韋師追問。

    “當天可以拿到兩成,就是一百萬貫,剩下的一個月內分四次到賬,每次一百萬貫。當然,五百萬不能全給銅錢,一半絹三分金兩分銀一分銅支付。”

易風說的很專業,這個時代,銅錢太缺,朝廷一年不過鑄三十餘萬貫新銅錢而已,要讓銀行一下子拿出五百萬貫的銅錢,易風還真做不到。

    這個要求很合理,韋師點頭,他需要的是錢,但不一定必須得要銅錢。金銀雖不流通。但做為大宗貨物的貨款交易卻是可以的,另外錢帛兼行,本來就是朝廷的貨幣政策。

對於易風提出的支付方式他很滿意。利息他也還滿意,他對大興銀行的經營也算有些瞭解。

知道在大興銀行,小額貸款的利率最高達到月利一分,年利率就是百分之十二,大額度貸款的利率也達到年利率百分之九,現在易風給他百分之六的年利率,甚至比起懷荒北方銀行的最低的百分之七年利率還要低了一分,他怎麼會不高興。

    只是他有些懷疑,商人重利。無商不奸,這個時候他們應當痛宰朝廷一刀,提高利息才對啊,怎麼還反而降低了這麼多。

    易風對於他的這個懷荒只是搖頭,他起身親自為韋師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然後解釋道:“追逐利潤是商人的本性不假,但商人也不全是奸詐的,也有忠君愛國的。大興銀行是我創立的,對於我來說,創立銀行的本質是給百姓提供方便。説明有需要的人在危急時度過難關,雖然也追求一定的利潤,但並非純粹追求利潤的。”

“銀行的第一目標是服務大眾百姓,解決經濟困難,而不是剝削百姓,吸他們的血。對於朝廷,我們一視同仁。至於降低利息,那是因為朝廷拿這筆錢是為了抵禦突厥,這也是讓銀行受益的事情。況且,銀行對客戶有個信用等級評估,信用等級越高的客戶。就能得到越好的服務,甚至是降低利息。因為這樣高信用的客戶,代表著低風險。而那些低信用的客戶,我們就得面臨著更高的收款風險,因此適當提高些利率是必須的。”

    “那我能再多貸些嗎?”

    易風把泡好的熱茶推到韋師面前,提醒他道:“貸款可不是越多越好,再低的利息他也是利息,五百萬貫一年可就是三十萬貫的利息呢。貸款只是為解決一時之需,並非是最佳的解決手段。”

    這句話終於讓韋師的頭腦冷靜了下來,易風說的不錯,民部現在確實有些焦頭爛額,但從銀行貸款容易,可畢竟還是得付利息的。現在花錢花的自在,但回過頭來就得背上一筆利息了。

    “那就五百萬貫吧,雖然三年得付九十萬的利息,但朝廷用錢的地方太多了。說句實在的,今天要是沒有這個銀行貸款,明天我也準備向陛下上奏,請求向天下的富戶們借款了。”

韋師歎聲道,“什麼時候能拿到錢?”

易風想了想,“我看這事韋公先向陛下請旨,若陛下同意,那麼我安排銀行與韋公簽約,正式簽約後最多三天內就能拿到一百萬了。當然是價值五十萬貫的絹,以及三十萬貫的金子和二十萬貫的銀子,以及十萬貫銅錢,這樣的方式你滿意嗎?”

    “不錯。”韋師點了點頭。

    “對了,還有一個附加條件,就是這筆錢得專款專用,只能用於這次的北方戰事,不得挪做他用。另外,民部還得拿出抵押,比如幾座礦山什麼的,萬一貸款日期到了朝廷又拿不出錢來,那麼抵押的礦山就歸銀行所有了。”

    韋師對於易風提出的這兩個附加條件,後一條倒是沒有半點異議,一般貸款也要抵押,現在易風要求朝廷拿礦山做抵押,他覺得還是很公平的。

不過對於專款專用這條,他就有些不太滿意了。我借你錢,你要抵押這很正常,可我借了錢,你卻要管我怎麼用,就不應當了吧。

    易風見他皺眉,當下道:“韋公,銀行之所以這麼低息貸款給民部,那也是因為這次戰爭的原因。若是不能專款專用,我們的利息可就不能這麼低了。當然,朝廷也可以不理會我們的這個要求,但利息得再談一談了。”

韋師被易風說的沒脾氣,他心裡很想說談就談,反正是公家的錢。但轉念一想,自己一把年紀了沒必要這樣意氣用事。

何況,他借錢也確實是因為這次戰事用錢太大了,借到的這些錢,專款專用也沒什麼問題,最後點了點頭,“這事得由陛下決定,我這就回去寫奏章。”

    韋師起身,走了幾步,突然又回頭,“趙王,我有一事不明,既然銀行可以貸款,那趙王醫療計畫的用款何不直接從銀行借貸,為何還要向老夫伸手,豈不多此一舉?”

易風搖頭,這怎麼能是多此一舉。公是公,私是私,易風情願讓銀行再借一筆錢給民部,然後再從民部申請拔款,也好過自己直接從銀行借款,這是兩回事情,搞混了可就容易出問題的。

    “老夫明白了,老夫先去寫奏章向陛下請旨,趙王也讓銀行做好準備,若陛下同意了,我可是希望馬上能簽字拿錢的。”

    “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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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 典簽李密

打仗其實就是打錢,武器裝備要花錢,人吃馬嚼要花錢,物資運輸也要花錢。射一支箭出去就可能是好幾文錢甚至幾十文錢,而一場戰爭下來,做為大量消耗品的箭支不知道要射出去幾十萬上百萬之多。

而就算是打完了打勝了,這戰後論功行賞要錢,傷殘撫恤也要錢,沒錢根本打不了仗。

    楊堅見到韋師的奏章之後,立即就把韋師召進了宮。

    “趙王真要貸款五百萬給你?”

    “回陛下,是民部向大興銀行貸款五百萬貫。”韋師小心的指出了皇帝語中的錯誤,顯示了一把自己的專業性。

    楊堅沒有在意韋帥的提醒,他皺著眉頭問:“趙王不是在跟你開玩笑,他真的有五百萬可以借給朝廷?”

“是大興銀行借給朝廷民部這筆錢,而且銀行還要求這筆錢專款專用,只用於這次北方的戰事,不得挪做他用。”

“如果朝廷同意這條,那大興銀行願意以比市場利率更低的年利率六分借款給民部五百萬貫,所有錢分五次支付,每次一百萬,一個月內付清。所有的錢,按絹五金三銀二銅一比例支付。”

“大興銀行不就是趙王的產業嗎?這小子,哪來的這麼多錢可以借貸。”

楊堅還是有些難以相信,如果說是五萬,五十萬他都相信,可一下子要拿出五百萬貫來,哪怕是絹五金三銀二銅一的比例支付,可終究這也是價值五百萬貫的金錢啊,趙王哪來的這麼多錢?

韋師從易風那裡回去之後。也是又做了一番功課的,因此這個時候馬上回道:“大興銀行並不是趙王一人所有。京中諸多豪門大戶鉅賈多有參股,據就大興銀行本金就有五百萬貫。此外,大興銀行不僅借貸還有儲蓄業務,他們用比借貸低三倍的利率吸引了大量的京師百姓到銀行儲蓄存款,然後再用儲戶的存款來放貸。”

“另外,京師的大興銀行其實只是北方銀行的一家分行而已,在天下各州大城,還有許多新開設的銀行,大興銀行完全可以從這些銀行調款來完成大額借貸業務。”

    “各地的銀行都是趙王的?”楊堅聽了心中一驚。一個大興銀行就能隨時拿出五百萬來放貸,若是天下各地還有許多這樣的銀行。而且都是趙王的,這也有些太驚人了。

    韋師如實回答道:“據微臣所知,現在各地有大約三十餘家地方銀行,他們都是北方銀行的分行。不過這些分行與總行又是相互獨-立的,有不同的股東,總行北方銀行在各方有股份,相當於是各行的一個股東,各分行與總行之間又有比較複雜的一套合作模式,微臣一時也說不清楚。但。趙王是北方銀行的大股東,因此也可以說,趙王也是各地分行的股東。”

    楊堅低頭仔細的看著韋帥所寫的奏摺,看著上面的一個個條款。

良久後將奏章合上,歎了一聲:“當初趙王向朕提議,說各地官府用公廨錢放貸。早已經不再是便民之法,反而成了害民之舉。朕派人調查之後。發現確實如此,最後下旨禁止各地再以公廨錢放貸。後來趙王又向朕提議。由朝廷少府寺或者戶部出面,建立直屬朝廷的銀行,吸取天下百姓的閒散資金,然後再借貸給有需要的商賈百姓,利民利國。”

“當初朕認為這是與民爭利之舉,朝廷實不當為之,因此最後沒有同意。趙王又向我奏請可以讓私人建立銀行,經營存貸業務,朕也就同意了。只是朕從沒有想過,短短的時間裡,趙王就真的把這些銀行建立起來了,而且還馬上有了這樣的規模。到了今天,朕要用錢,一國之君,天下之主,反倒是要向他借錢了。”

    楊堅長歎一聲,宣趙王。

    王海在一邊早聽的暗自心驚,他想來,趙王也太大膽了,就算有錢你也別這樣顯擺啊。沒聽說財不露白麼,好嘛,你不但顯擺,還顯擺到皇帝面前了。

拿錢借給皇帝,還一借就要借五百萬,你真是膽大的沒邊了。你就不怕皇帝看到你這麼多錢後,心裡不痛快麼。當下聽到皇帝宣趙王,連忙主動請命接了這個跑腿任務。

    一路上王海心憂如焚,趙王你作死不要緊,可是這不要連累我啊,咱家前些天才剛投了十萬貫棺材本進大興銀行,你轉眼間就來了這麼一出,這是要害死我啊。

    他現在開始後悔了,覺得趙王平時看著那麼精明的一個人,怎麼現在卻這樣糊塗呢。你難道不知,悶聲發大財的道理。

往年裡,若是遇到個災年,有大戶人家敢私自放糧救災,那都是收買人心的罪名。

你現在開一個銀行,不但把利息給降了許多,還前所未有的給存錢的人利息,這已經有收買人心的嫌疑了,你現在還要借錢給朝廷,朝廷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一見到易風,王海立即哭喪著臉道:“趙王,大事不好了,完了!”

    “王內侍為何如此慌忙,何事完了?”

    等王海急急忙忙把事情說完,易風倒是不慌不忙的笑笑:“王內侍勿驚,皇帝召見不一定就是壞事,且容我去面聖,相信我,不會有事的。就算真有事,我也絕不會牽扯王內侍的。”

    易風進宮,楊堅一看到他就喊道:“國家用兵之際,正缺錢糧,你既然有錢,為何不獻給國家,卻要借,還要收利息,還要規定這筆錢如此用,甚至還敢要朕的拿礦山抵押?”

    易風一見皇帝這副模樣,卻是心下明白這事情不會有什麼大麻煩了。當下,他恭敬的向皇帝向禮,然後緩緩道:“陛下恐怕誤會了。”

“誤會,什麼誤會,你不是跟韋師說要借五百萬給他嘛,哪來的誤會。”

韋師在一邊直翻白眼,心說皇帝你這是栽髒我啊。我什麼時候說過這樣的話,我還提醒了你好幾遍。

說這錢是銀行借給民部的,你怎麼總說是趙王借給我的呢。我要借錢幹嘛,何況還是五百萬。

    易風起身肅立,整了整衣袍,然後緩緩解釋。

    “陛下,首先,是大興銀行放貸給民部,其次,大興銀行並不是我私人的。我只是大興銀行的一個股東而已,大興銀行是一家私人的商鋪。專營儲蓄借貸保管兌換等業務,有眾多股東投資建立,其經營模式也是以吸引儲戶資金,然後再放貸給借貸者為主。”

“因此,這次要借給民部的這五百萬,並非是我的,也並不是銀行諸股東私人的錢款,而實際上是由銀行吸納的儲戶的存款。至於民部用礦山做抵押,也是為了降低風險。說到底還是為了保證那些儲戶存款的安全。”

    “哼,投機倒賣,鑽營取巧,奸商。”楊堅陰沉著臉下了定義。

“你們這樣,低息吸納百姓的存款,然後再加息放給借貸者。甚至還要貸款者抵押,如此一來。你們不用擔半點風險,坐收利息。錢生錢,錢生錢,一個奸商。”

    楊堅向來對商人沒什麼好感,這跟歷來的許多統治者一樣,認為商人們不像農民一樣耕種織布創造價值,而只是靠低買低賣進行謀利,本身沒創造半點價值。

因此對商人向來是沒好感的,商人不許穿絲綢衣服,商人們地位低下,甚至楊堅稱帝后還特別下過旨意,商人和工匠不允許擔任九品以上的官職,等於把工商排擠在了統治階層。

    在易風看來,楊堅的眼光和這時代的許多士人一樣狹窄,這不許商人做官的旨意就跟他前幾年,下旨不許五品以上官員妾,九品以上官員妻改嫁的詔書一樣的不合理。

不過從另一方面來說,他也有些理解楊堅等人的這種觀念,在他們的眼裡,最好就是天下百姓都是男耕女織自給自足,甚至世代守著自己的那塊土地,一輩子不離開方圓十裡,如此一來,朝廷和官府當然好管理了。

如果大家都流動起來,那管理也就麻煩了。他們甚至擔憂,大家都如商人般逐利,那社會的穩定性也就沒了。

    說到底,這其實是這個時代的限制性,畢竟眼下是中古時代,是一個純粹的農耕時代,物資極為不豐富的時代。

    但易風還是不能接受這種觀念。

“陛下,無農不穩,無工不富,無商不活啊。農業是社會的基礎,沒有農產品的穩定供給,社會就無法穩定。工業是社會財富創造的主體行業,工業不發達,社會經濟就不發達。”

“商業是經濟流通的載體,沒有商業,經濟就流通不起來。因此說,農工商,樣樣都很重要,缺一不可。就拿農民種地來說,如果沒有工匠提供打造良好的農具,那麼農民種地就提不高效率產量。”

“糧食種出來了,但如果沒有商人幫他們販運流通,那他們的糧食就只能爛在家裡,換不到其它需要的東西。”

“陛下,天下百姓億萬,沒有人能夠真正的做到完全脫離社會的自給自足,每個人都是這社會的一部份,人們各司其職,士人替天子管理天下,農民耕種糧食織布紡紗,工匠們建造房屋打造工具,商人們把生產出來的糧食工具流通各地,這是一個完整的社會,每一個環節都很重要缺一不可。”

    楊堅聽了這番話,對易風倒是有些刮目相看的感覺,不過就算如此,他心裡依然還是覺得在社會階層裡,士人是高高在上的,農民是生產者,而工匠和商人,他們製造和販賣,並沒有士人和農民那般重要。最重要的一點,他覺得朝廷向商人借錢,很沒面子,是沒體統的事情。

易風看出了楊堅的心思,道:“其實朝廷如需資金周轉,不用向銀行貸款,也不用向百姓加稅賦,還有一個很好的解決辦法。”

“你還有什麼辦法?”楊堅也知道眼下朝廷確實需要用錢,但他的觀念裡,除了加征戰爭稅,或者向富人徵稅或者借錢,實在是沒有其它的什麼好辦法了,總不能跟漢朝時一樣,朝廷一缺錢,就賣官吧,那樣的事情他做不出來。

    “很簡單。可以由朝廷向民間發行國債,債券上標示數額以及年限和利息。由百姓購買,到期後朝廷再連本帶息支付收回。例如。朝廷現在可以發行五百萬貫債券,規定三年期限,年利率為八分,債券金額可印製為一貫一張或者一百文一張。”

    發行債券,這是後世相當普遍的做法。

    但對楊堅和韋師來說,這卻是一個相當新奇的提議了。楊堅想了想,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向天下的百姓發行債券,怎麼看也比向銀行的商人們貸款更體面些。

不過他對於債券的利息有些疑問,“向銀行借款年利率六分,怎麼發行債券年利率還成了八分,反多了兩分?”

兩分的利率,五百萬貫三年息,那就是三十萬貫,向銀行借三年九十萬息,現在發債券三年一百二十萬息,很大一筆錢了。

易風攤攤手。

“現在銀行的存款利息是年利率四分,如果發債券,三年期,起碼得是雙倍於存款利息啊。要知道。在銀行,貸款基本上相當於同等存款利息的三倍了。”

“之前大興銀行的六分年利率,那是因為特事特辦。是銀行對朝廷北方戰事的支持。可如果是發行債券,那可是由百姓自發認領的。朝廷總不能指望每個百姓都有如此的大局觀吧?”

    “可他們把錢存銀行只有四分年利率呀。”楊堅表示不服。

“可百姓不一定都要把錢存銀行啊,他們還可以拿錢去投資。去擴大生產,收益大有可能獲得更高。”

    韋師這時站在一邊發問,“如果朝廷發行債券,年利率八分,大興銀行是否會認購?”

    易風點了點頭,“我們肯定會認購一部份,這是一種很穩定的投資,雖然收益比貸款可能低,但風險也低,對於銀行來說,這是健康的投資計畫。”

    楊堅一邊聽的鬍子都不由的抖了起來,直接向銀行貸款沒面子,可如果發行這種債券,麻煩不說,到時銀行一樣可以購買,朝廷忙碌半天,一樣等於是跟銀行借了錢,但卻反比直接貸款還要多付一筆不小的利息。

    一番權衡得失,楊堅覺得還是直接向銀行借貸比較划算,雖然心裡有些不高興,但畢竟是三十萬貫的差別。

    貸款協議最終簽定,韋師拍了拍手上的合同,對易風道:“現在開始,趙王就是我民部的債主了。”

    “別這樣說,應當說大興銀行以後就是民部的服務商了。”

    “服務商,這個說法不錯。”韋師臉上高興不少,一下子拿到了五百萬貫的貸款,韋師立即感覺腰包鼓起來了,同時腰杆也跟著挺直了許多。

“趙王的那個計畫,需要多少拔款,你直接擬一個摺子上來,我馬上給你辦了。”

    易風搖了搖頭,“看大司農為了這點錢也是好不容易,我也不好意思再向你伸手了。醫療計畫這邊,就不用大司農拔款了,我自己可以搞定。”

    韋師愣了愣,“真不要?”

    “不要。”易風堅決道,其實他對自己的這攤子事早有了計畫,雖然確實要不少錢,但不一定就得靠民部拔款。

而且別看韋師剛拿到五百萬貸款,但依他觀察到的,只怕自己真想從韋師那裡要到滿意的數額,會非常難。既然如此,那何必再去那麼麻煩,乾脆自己解決好了。

    “趙王不是說公是公私是私,不會去銀行貸款嗎?”

    “並非只有貸款一途。”易風高深莫測的道。

    韋師有些難以理解,“趙王你不是負責這次戰事的醫療藥品採購嗎,沒錢,怎麼採購?”

    “我自有辦法。”

    送走了韋師後,易風立即讓自己這個新成立的臨時部門的屬下展開工作,讓他們向京畿以及各州縣下文,公告這次官方採購專案清單,讓所有想跟朝廷官方合作的商人們立即報名,來京師參與投標競標。

    這是一張很大的採購單,雖然只是負責醫療藥品的採購,依然不小。畢竟這是五十萬軍隊,甚至還有倍數民夫在內的醫品準備單。

光是戰場急救包,易風就定了一百萬份,另外還有數量更大的藥品單子。

所有這些,易風全都分門別類,做成了一張多達數百個的小項目,這是一張不下百萬貫價值的採購單。

    但易風清楚的知道,公告下發之後,肯定會有許多的商人來應標,他們絕不僅僅是看到那採購單的百萬數額來,這次採購不是一錘子買賣,這是一個開端,更重要的是,如果這次能和官府搭上關係,成了公文上所書的朝廷軍方指定藥品供應商的話,才是最大的收益。

    正是有這個自信,易風才敢不要民部的拔款,而有信心完成這次醫藥品採購單。

    “參政,公文已經下發各州縣,接下來做什麼?”官廳裡,易風新舉薦任用的晉王府典簽請問道。

    易風抬頭,向著年輕的典簽招手:“是法主啊,來,坐下歇歇,怎麼樣,在我這裡幹的還適應吧?”

    李密有些拘謹的忙點頭答道:“李密多謝趙王賞識厚待,在這裡一切都好,都好。”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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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17 00:26:09 |只看該作者
第348章 與民爭利

“只要陛下同意,民部馬上可以在京師建立一家銀行,然後半年內,在洛陽太原幽州揚州江陵成都等大城建立第一批分行,到明年,還可以在更多的州城建立起分行。”

    簽字畫押並把朝廷所有的十幾座硫磺硝石礦山按易風要求抵押給了銀行後,韋師如願的當天就從大興分行的銀庫里拉出了價值整整一百萬貫的絹帛金銀銅錢,易風一文錢也沒有打他的折扣。

興奮高興之余,韋師很快又難過了起來,他想自己堂堂的朝廷民部尚書,管著天下財計的大臣,卻得向商人們借錢,哪怕這個銀行其實就是趙王為主的產業,可他依然覺得丟了好大的臉面。

這就好比地主去向自家的佃農借錢一樣,錢雖然借到了,可越發的讓人難受了。

    當天晚上他一夜輾轉反側,卻失眠了。

    天一亮,韋師立即進宮請求面聖,見到皇帝之後,韋師立即說出了自己想了一夜也沒有想明白的事情,他提出既然銀行本質上就是拿百姓的存款來放貸,做的是低買高賣的那一套,那為何朝廷不自己開銀行,把這個賺錢的生意自己做呢。

剛剛貸到的五百萬貫貸款,三年後,朝廷就得還本後,還要付九十萬貫的利息,九十萬貫啊,這多大的一筆錢啊。

沒理由朝廷自己不去賺,反要讓那些商人們賺去了,甚至最後朝廷還得給他們付利息啊。

    “朝廷辦銀行,那是與民爭利。”楊堅其實昨晚也失眠了,想到自己當皇帝。居然得跟孫子借錢,他也一夜不好受。

孫子昨天跟他把銀行的經營模式講的很明白。沒什麼太大的決竅,不過就是吸納存款然後放貸。

再經營些什麼兌換通匯之類的業務,可收益卻極高。頭一回,楊堅也有自己來經營銀行的想法。

楊堅以前向來瞧不起商人,在他眼裡,商人賺再多的錢又如何,在權利的面前,錢財蒼白而無力。再有錢的商人,在官的面前,也不過是一群隨時可以宰殺的豬罷了。

    可是當眼下朝廷用錢緊張。處處捉補襟見肘的時候,他突然又覺得,錢其實也很重要。權力固然重要,可再站在高處的上位統治者,也一樣的離不開錢,甚至更加的需要錢。

正因如此,他之前才把前途民部尚書給免了,甚至還把負責皇家內庫的太府少府兩寺的主官也換了一遍,但剛打完一場三十萬人馬全軍覆沒的東征。

馬上又要打一場動員兵馬達五十萬的全面戰爭,楊堅真的很需要錢。只不過想到之前的公廨錢放貸之事,他又不由的猶豫起來。

    最初公廨錢放貸,並不是從本朝開始。而是南北朝時來的慣例。朝廷只負責京官的薪俸,外地官員的薪俸都是由地方官府自己解決,朝廷只是最初向各地官府提供一筆本金。

然後讓他們放貸經商,收息取利。用以支付官員薪俸以及辦公費用。一開始這個制度確實不錯,解決了朝廷的很大財政負擔。

同時還給了許我百姓們方便,因此這種公廨錢放貸被百姓們親切的稱為便民貸。

可誰能想到,最後這便民貸,成了害民貸,利息高的驚人不說,還被那些捉錢品子們藉以牟利,甚至逼害百姓,有的地方,那些捉錢品子直接把錢強行借給並不需要貸款的商人和百姓,然後又定下高額的利息,等到期之後,便強索本息,百姓商人們交不出來,他們就奪田搶店。

    楊堅擔心,如果朝廷來辦銀行,最後的結果會不會也跟公廨錢放貸一樣。畢竟,商人辦銀行,就算逐利,可畢竟上面還有官府管著監督著,他們不敢亂來,一但亂來,朝廷就有無數種方法治他們。可如果官府來經營銀行,誰能監管?

    另外還有一層顧慮一直壓在他的心上,楊堅受禪以來,處處恢復漢家禮儀制度,也以儒家思想治國,因此也秉承著官府不與民爭利的思想。而官辦銀行,明顯是與民爭利了。

    “可就這樣算了?”韋師有些顧不得君前失儀了,這可是大把的錢啊,開銀行又不比開商鋪什麼的,甚至如趙王所說的,其實開銀行還能方便大家,是雙贏的局面,百姓把閒錢存進銀行能得利息,需要錢的商家百姓能從這裡借到錢周轉,解決需要,甚至可以提到資金進行擴張。

甚至是普通的農民,他們也可以在銀行借錢購買種子耕牛農具什麼的,總之這是門好生意。如果朝廷來做,應當能做的更大,也能方便更多的百姓,自然民部也能收到更多的錢了。

    這個時候王海上前稟報:“稟陛下,趙王有奏摺進呈。”

    “哦,呈上來。”

    楊堅從王海手中接過易風新送進來的奏摺,只看了一眼就眼前一亮,然後細細閱讀起來,良久之後,楊堅一手拍在奏摺上,歎道:“不料趙王對於財計還有如此獨特的見解。”

    韋師眼巴巴的望著楊堅,心裡如貓抓似的想知道易風奏章上說了什麼,可又不能直接問。

    楊堅望著韋師的樣子笑了笑,“趙王的腦子確實了得,處處不按常理行事,但偏偏總能獨到的找到解決方法。趙王向朕誓言,既然朝廷不願意與民爭利,開辦官辦銀行。那朝廷可以通過自身管理者的地位來參與進來,分一杯羹。”

    “怎麼參與?”韋師不解。

    “收稅!”楊堅說出了易風剛送上來的奏章中的提議,“朝廷對於所有儲戶在銀行存款得到的利息進行徵稅,五稅一。”

    這個利息收的有些狠,直接百分之二十。但對於許多存錢的儲戶們來說,原來根本就沒有存錢得息這麼一個好處,有點閑都都藏家裡面,不安全不說還沒有收益。如果放到金銀鋪裡去存著,還得收保管費。

交給那些專門放貸的人去放貸,卻又有收不回的風險。現在直接存銀行裡。一年有百分之四的利息,看著不多。

但放銀行裡安全,隨時可取,而且能得個三瓜兩棗利息也不錯啊。現在朝廷如果要徵收百分之二十的利息稅,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而收利息稅對於易風來說,基本沒什麼影響,收的是存款人的稅,而朝廷從中得到好處,自然也會支持銀行業了。要不然,銀行大賺特賺。

朝廷一邊幹看著,還真保不住會有眼紅的鼓動皇帝開辦官方銀行或者對銀行下什麼套子之類的。

    當然,如此僅僅只是收利息稅估計也滿足不了皇帝和那些眼紅的大臣,因此易風很主動的又向皇帝上奏,對銀行徵收營業稅,稅率為二十稅一。

這同樣是筆不少的稅收,原來朝廷收的商稅很少,品種單一,如銀行這種新興的行業。

也只是按一般的做法收門面稅而已,按店不按營業值來的。但現在易風提出,朝廷可以對銀行收營業稅,征百分之五。

好比貸給朝廷的這五百萬。銀行收到利息是九十萬,那麼九十萬的百分之五就是四萬五千貫的營業稅了,如果有罰息之類的也還要一起算進去。

當然。具體的並不是這麼簡單的計算,銀行得先支付掉當季的儲戶存款利息。基本上就是貸款收穫利息減去支付存款利息,然後剩下的這部份算是銀行的營業額。然後按百分之五計算,所得的就是當季營業稅。

    總體來說,銀行現在的主要業務就是存貸,而貸款利息一般相當於存款利息的三倍,因此銀行收益很高,朝廷徵收百分之五,也一樣能賺不少。

    按易風所設計的,朝廷雖然不直接參與經營銀行,但卻能從儲戶和銀行兩面收錢,百姓向銀行存錢,朝廷收稅。銀行向百姓放貸,朝廷同樣收稅。

    “百分之五的營業稅麼,是不是少了點,利息稅都有百分之二十呢。”韋師高興之餘,未免又有些貪心了。

心裡總是還覺得朝廷放棄直接經營銀行有些可惜,收稅雖然簡單,不用經營的麻煩,但大頭總還是讓銀行賺去了。

    楊堅一揮手:“半成的稅不少了,畢竟經營也還是有成本有風險的。朕倒覺得趙王的這個計畫不錯,銀行是個新興的產業,利潤不少,朝廷收取相當的稅收,完全是應當的。”

    “陛下,既然銀行交營業稅,那是不是其它的行業也征這百分之五的營業稅呢?”

    韋師現在雖然剛拿到了五百萬貸款,但畢竟三年後就得還,還了本還得加九十萬的利息,他也感覺負擔極重。

總想著開源節流,眼下見易風如此主動的提出了一個營業稅,他高興之餘,也想著乾脆向其它行業也徵收這個稅。若真能征到,那民部還會缺錢嗎?

“這事趙王倒也在奏章中提到,不過趙王說了,朝廷應當一步一步來,先在新興的銀行業徵收這個新的營業稅,等大家對這個營業稅多些瞭解後,再向一些高利潤的產業徵收這個稅,然後再慢慢的一點點向其它行業徵收營業稅。”

“另外,趙王還提到,對不同的行業,應當設置不同的營業稅稅率,比如銀行業百分之五,餐飲業百分之五,運輸、建築行業百分之三,而對於娛樂行業如青樓妓院賭場等則可徵收百分之十甚至百分之二十的重稅。”

“另外,營業稅還應當設置一個起征點,比如每年營業額五十貫以下的免征。趙王考慮的很周到啊,事情徐徐而來,不能著急。走一步看一步,就先對銀行業徵收這個營業稅吧,就按趙王的提議,徵收百分之五,另外利息稅百分之二十,對利息稅不設起征點。”

    “遵旨。”韋師領命,心裡卻在暗暗計算著,一年到底能從銀行徵收到多少利息稅和營業稅。

進宮之前,他心裡一直還想著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把銀行的開辦權拿到朝廷手中來,而現在,他已經在想著,這個新興的產業應當發展的更快一些才好,如此一來,銀行業務做大了,朝廷收的稅也就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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