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真 -【失足情人(化妝舞會之五)】《全文完》

慕冰至

童真 - 失足情人(化妝舞會之五)

總之，全都是那場化妝舞會的錯！
汪芷葳不過是順道去幫忙而已，卻糊裏糊塗失了身……
明知那只是一夜失足，年輕多金的總裁，不可能看上平凡的自己，
但面對他時而霸道、時而溫柔的態度，她還偷偷以為，
他對自己是有一點點好感的，可當她付諸真心後，卻發現——
一直以來，他只當她是誤闖進舞會的「交際花」……

風流多金的聶擎，對女人向來大方、絕不虧待。
當他第一眼看見，穿著火辣的她闖進舞會時，
他毫不隱藏自己對她的「性」趣，邀請她共度激情的一夜。
不過一切僅止於此，一夜一百萬，對一個交際花來說，
已經是相當高昂的價碼，而遊戲規則是——
一夜之後，他們還是兩個沒有交集的陌生人……

慕冰至

楔子

　　衣香鬢影，燈紅酒綠。

　　這是一場在五星級飯店所舉辦的PARTY，主辦人是鉅富金實。

　　在這場宴會中，所有的食物、美酒，全都是最高級的，而且無限量供應。

　　但這並不是金實所主辦的宴會中，最吸引人的一點。

　　在上流社會的人都知道，金實的宴會中，除了醇酒美食，總是有一些特別的安排，甚至是特別的「玩法」。

　　很多人都想拿到，金實所舉辦的宴會的邀請卡，但這張邀請卡並不是人人都可以拿得到的，得要有一定的身分地位才行。

　　所以只要能被邀請參加金實的宴會，就是一種對自己身分地位的肯定，也等於得到上流社會的認同。

　　而對於一些想要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女人而言，這張邀請卡更是代表著，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

　　※※※※

　　今晚的宴會，和往常一樣，有著醉人的音樂，享用不盡的醇酒美食。

　　但最大的不同，也是這場宴會最特別的地方，就是每個參加者，都必須戴上面具。

　　沒錯，這是一場別出心裁的「化妝舞會」。

　　男性參加者，可以順從自己的自由意志，裝扮成各種不同的角色；只有女人，必須戴上宴會準備的面具。

　　在面具的遮掩，和不同於平常的裝扮下，參加者不必擔心被其他人認出，因此可以不忌諱他人眼光，表現出最真實的自己——

　　無論是有錢的男人，想拋開平日的束縛、找一具溫香軟玉的女性胴體，好好放縱一晚──

　　或是愛慕虛榮的交際花，想要攀上權貴富豪，順利攀上豪門鉅富……

　　「各位來賓，歡迎你們參加今晚的宴會——」

　　金實站到階梯上，舉杯向所有的來賓致意。「希望今晚，能讓大家盡興滿意。現在，我宣佈宴會開始──Have fun！」

　　一場暗夜中迷離的邂逅，即將要展開……

慕冰至

第一章

　　悅耳醉人的音樂迴盪著四周，清一色全黑燕尾服的樂隊，正優雅的演奏著慢舞華爾滋的旋律。

　　懸吊在天花板上的水晶燈，散發著璀璨、絢爛的光芒，也照亮了富麗堂皇的舞會會場，使得整個地方更顯華麗。

　　舞池中，翩翩起舞的雙雙對對，都沉浸在這樣的氣氛之中，彼此交心的相擁，旋舞出極致的浪漫。

　　王子和公主、美女與野獸、天使跟魔王，相稱的、相對的造型相互尋找搭檔，各自在會場中或坐或站閒聊調笑。

　　突然──

　　大門砰的一聲被粗魯的打了開來，樂聲嘎然中止。

　　所有的人幾乎都停下了動作，將視線投注在剛進門的人身上，並且開始竊竊私語，揣測著來者的身分。

　　她，是一個令人眼睛一亮的女人，蝴蝶面具下，一雙閃亮靈動的大眼睛，正滴溜溜的轉著。雖然無法看出她真切的長相，但可以確定的是，她的身材非常的好。

　　修長的腿上穿著紅色網襪，腳下則踩著最能展示腿部線條的細跟高跟鞋。鞋面上裝飾著亮燥的金蔥，腳踝處則有流蘇銀穗纏繞。

　　豐滿的胸部，包裹在一件金色絲質的小可愛裡，鑲著亮片的超短一片裙，只剛剛好夠遮住，她若隱若現的臀部曲線。

　　一條精緻的鑲刻水滴串珠鍊，襯托著雪頸的光滑細緻，往上則是一對長長的普普風耳墜，掛在小巧珠潤的耳垂上。

　　穠纖合度的身材比例，以及不同於大多數女人，過於隆重的宮廷打扮，都使她引起在場，所有男人的高度興趣。

　　然而備受注目的主角，本身卻沒有什麼感覺，她掃視了會場一眼，立刻從容的往會場的某個角落走去。

　　汪芷葳一邊走著，一邊極不耐煩的，撥著進門時被硬戴上的蝴蝶面具，不習慣的異物罩著臉，使她感到分外不舒服。

　　她滿心只想快點找到在這裡幫傭的母親，好早點回家休息。站了一整天的展覽秀，巴不得能夠趕快躺平，狠狠的睡他個一整天。

　　才剛下班，母親就奪命催魂似的，連續打了不下十來通的電話，叫她一定要來幫忙。

　　礙於不想領教母親的碎碎唸神功，她也只好不情不願的來了，甚至連展覽秀的衣服都沒換下來呢！

　　向來奢華成性的金實，今天又辦了個什麼化裝舞會，守門的還不准她就這樣進來，非要她戴上面具才肯放行。為了能夠順利進來找到母親，汪芷葳只好勉為其難的戴上面具。

　　左右張望著，汪芷葳一邊應酬前來搭訕的男人們，一邊則專注的尋找母親的身影，只是場上的女人個個都戴著面具，讓她找起來非常的不順利。

　　老天！她甚至找不到一個像服務生打扮的人。

　　「在找什麼？」

　　陡然一道慵懶極富磁性的男人嗓音，在她背後響起，伴隨著一杯盛著金色液體的高腳杯，出現在她眼前，毫不客氣的擋住她搜尋的視線。

　　「我是在找我……」反射性的接過遞來的杯子，汪芷葳正準備回答時，卻發現眼前像是被大山擋住一樣，男人已經站到她面前。

　　一抬頭看見男人的模樣，總是有什麼說什麼的汪芷葳，舌頭突然不聽使喚，訥訥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喔哦！怎麼會有人長得這麼帥啊！

　　他高大頎長的身材，讓穿在身上的一件式連身賽車服，顯得分外筆挺有型。

　　刻意將拉鍊只拉到胸口，從敞開的防風夾克下，露出一片結實的麥色胸肌，讓人不想入非非也難。

　　過長的頭髮隨意束在腦後，臉上噙著笑給人有點不正經、雅痞的感覺，但剛毅的臉部線條和濃密的眉毛，又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有種威嚴的氣勢，而舉手投足間不經意的小動作，也昭顯著他突出的貴公子氣質。

　　再加上他的聲音非常低沉且有磁性，舉手投足間，自然而然散發著成熟的男人魅力，讓她看得出神，忘了要回答他的問話。

　　「嗯？」大剌剌的端詳著她誘人的身材，男人發揮自己一向自豪的魅力，與她輕輕碰杯。

　　忍不住想吹聲口哨，好一個性感尤物，雖然身材略瘦，但該豐滿的地方卻一點也不馬虎，甚至是完美的前凸後翹，尤其那一雙白嫩修長的美腿，光是站在那裡，就足以引人犯罪。

　　打從她一進門，他的眼睛就一直沒離開過她身上，想當然，在場所有的雄性動物也是，全都在一旁虎視眈眈，等待最佳搭訕時機。

　　先前一批猴急衝鋒隊，全被辣女郎打了回票，只好悻悻然摸著鼻子，回頭繼續找合適的女伴。

　　不過，這種事情絕對不會發生在他聶擎的身上，至少目前為止，從來沒有女人能抗拒得了他的魅力。

　　「沒什麼！」汪芷葳突然心裡一動，不想對他表現太多真實的自己。

　　能夠在這種場合出入的男人，非富即貴，尤其他不同之前，向她搭訕的男人的斯文氣質，使自己對他莫名升起好感。

　　「可是我看妳似乎一進來，就急著找什麼的樣子。」有技巧地將她帶到一旁角落，聶擎說出他所觀察到的事情。

　　「怎麼了？為什麼不說話？」發現她的失神，聶擎的嘴角微微上揚。他知道眼前的女人，已經折服在他的魅力之下。

　　對於她，聶擎只覺得新鮮和好奇，依他的直覺，藏在面具下的臉蛋，應該長得不差，而他向來就喜歡認識美女。

　　「我想我應該不認識你吧！」好不容易收回心神，汪芷葳對他露出了一抹可愛的笑容。

　　絕對不能被他發現，她是因為看他看得出了神才發呆，這樣很丟臉耶！偷偷在心裡想著，汪芷葳不想讓他看出她的不自在。

　　「聶擎！」一口喝盡手中的酒，示意汪芷葳也回應他的動作。

　　「你……好！」汪芷葳一時反應不及，只能彆扭的回應。

　　想掩飾自己的糗態，沒注意自己竟一口氣喝下手中的酒。然而不勝酒力的她，馬上就被嗆出了眼淚，猛咳著。

　　「妳不會喝酒？」像是發現什麼奇怪的事情，聶擎似乎覺得不可思議。

　　他以為像她這種穿著這麼火辣的女人，酒量一定不錯才對。

　　「你是哪隻眼睛看出來我會喝酒？」咳了一陣，汪芷葳斜眼看了聶擎一眼，沒好氣的說。

　　一沾了酒，汪芷葳直率的個性也露了出來，雖然只是一杯小小的紅葡萄酒，但對於一向不喝酒的她來說，已經足以讓她醉了。

　　「只是覺得很不可思議而已。」對於她突然的轉變，聶擎非但不生氣，反倒覺得有趣極了。

　　沒想到，才小小的一杯，就引發出她的另一面。

　　舞會本來就是用來讓人狂歡玩樂的，然而每次參加者都不外乎是一些熟面孔，久而久之，新鮮感也就消失了。

　　這次的化裝舞會也是如此，即使隔著面具，聶擎也還能約略看出面具下的女人是誰，這對一向喜歡變化的他而言，簡直無趣到了極點。

　　汪芷葳的出現，不僅讓聶擎眼睛一亮，同時對她身分的好奇，也是令他主動前來搭訕的原因。

　　火辣辣女郎配英挺的賽車手，是賽車場上的絕配，在化裝舞會上，當然也是。

　　「不可思議個頭啦！」敲著發脹的頭，芷葳只覺得頭痛欲裂，開始語無倫次。

　　站了一整天展覽秀，精神已經非常疲累，再加上酒精的催化，更讓她想睡。

　　發現她不穩的腳步，聶擎連忙扶住她，雖然對她說出來的話，覺得刺耳，不過還是保持一貫的風度，他想看看面具下的她，究竟長什麼樣子。

　　「我扶妳到外面吹吹風。」輕輕扶著她的身子，聶擎領著她往外走。

　　「不要，我想跳舞。」原本有些想睡的汪芷葳，突然又重獲活力般，精神奕奕起來，因為她聽到她最喜歡的舞曲——捷舞的旋律。

　　冷不防被她拉到舞池中央，聶擎驚訝的看著這個隨性至極的女人，並不打算下場跳舞，只是站到一旁看著。

　　迷濛著意識，芷葳扭動著她那呼之欲出的性感，充滿挑逗的向在場的人伸出手指勾引著，不一會兒又天真活潑的伸展著手腳，在舞池中繞著圈圈。

　　捧著胸，汪芷葳為捷舞畫下了一個完美的句點，她微微彎下腰向大家致意，隨即腳一軟，往前就要倒下。

　　聶擎眼明手快，快速走到她的身邊，將她攔腰扶住。

　　真是個特別的女人，他極想立刻摘下她的面具下，一探廬山真面目。

　　半扶著汪芷葳軟若無骨的身子，在在場所有人好奇的注視下，聶擎視若無睹地帶著她走出會場。

　　他一向如此，而這場舞會的最終目的，不就是這樣玩嗎？

　　※※※※

　　離開燈火通明、笙歌達旦的舞會，聶擎扶著汪芷葳慢慢走往停車的地方，微涼的晚風吹著，一對長長的影子倒映在地上。

　　「放開我，我自己會走。」搖晃著腳步，汪芷葳試圖推開聶擎，她的頭還是很痛，可是至少自己可以站得住，不需要別人扶。

　　「這麼忘恩負義？」聶擎沒有放開她，騰出一手將她的臉轉向自己，對她的話頗不以為然。

　　「我什麼時候忘恩負義了？」芷葳不舒服的偏過頭，脫離他的掌握，朝他吐吐舌頭，一點也不領他的情。

　　沒錯！他是及時扶住她，讓她不至於在大庭廣眾下跌倒，但是歸咎起來，還是要怪他，如果他沒「硬塞」給她那杯酒，她現在也不會這麼難受。

　　「妳很兇，而且不講理。」聶擎沒動怒，對她甚至有點寵溺。

　　「關你什麼事？我就是這樣，要、你、管！」推開他，雙手插腰不穩的站在他面前，沒好氣的瞪著他，芷葳把自己所有的不舒服，全都怪罪到他身上。

　　可是，好奇怪，為什麼他的臉看起來這麼大啊！

　　芷葳疑惑的看著聶擎，在她混沌的腦子只覺得他的臉很大，沒有察覺兩個人的距離，越靠越近。

　　「是不關我的事，只不過我對妳很有興趣。」將她拉近自己，聶擎直截了當的說出他的想法，一點也不拐彎抹角。

　　「對我有興趣？！呿！你以為你是誰？本小姐眼光可是很高的。」搖搖頭，她醉言醉語的胡亂說。

　　在汪芷葳不很清醒的腦中，她早已忘了，自己對聶擎的第一眼印象有多麼好，現在的她，只單純想和聶擎抬槓。

　　「我以為妳知道！」聶擎驚訝的看著她，再一次領略到她的特別──特別的沒常識。

　　想不到，竟有人不認識他聶擎！

　　他以為聽到他的名字，她至少會對他有點印象，沒想到她竟然反過來質問他是誰？

　　「你很有名啊！聶擎……等一下，你跟那個什麼亞洲最年輕的總裁同名耶！」

　　歪著頭，她突然開竅似的說，還露出一個傻傻的笑容。

　　「妳認為呢？」她終究還是有點印象，聶擎得意的勾了勾嘴角。

　　可接下來，又因她說的話，差點沒氣暈。

　　「我看你啊……一點也不像那個聶擎，你別以為名字跟他一樣，就可以招搖撞騙，我汪芷葳才沒有那麼笨呢！」

　　搖著手指，汪芷葳對眼前的「聶擎」，可沒放在眼裡。

　　一來是她醉了，二來則是，在半醉半醒的意識中，她一點也不相信，像聶擎那麼有名的大人物，會跟她說這麼多話。

　　「妳叫汪芷葳？」意外聽到她不經意透露出的名字，聶擎快速的在腦海中搜索記憶，但無疑的，他對這名字非常陌生。

　　「怎麼？你有意見嗎？」怎麼回事，她怎麼還是覺得他的臉好大？

　　伸手摸上了聶擎的臉。咦！怎麼這麼近就摸到了？

　　搖了搖被酒精醉昏的腦袋，芷葳到現在才發現，她和聶擎從剛剛到現在，還是抱在一起。

　　「喂！你放開我啦！我跟你又不熟，別隨隨便便亂碰我。」

　　想要大力推開他，靠自己站穩腳步，卻渾身軟綿綿的使不出半點力。

　　想要大聲斥罵他對自己輕浮的舉動，但從嘴裡逸出的軟軟音調，一丁點說服力也沒有。

　　「是嗎？如果我就是妳口中，那個有名的聶擎，妳還會拒絕我嗎？」稍稍鬆開扶住她的手，但基本上，他還是扶著她，以免她跌倒。

　　「不可能啦！你要是真的聶擎，那我就……就陪你一晚怎麼樣？」汪芷葳仍然不相信聶擎的身分，自以為是的亂開支票。

　　「那麼，很遺憾妳必須陪我一晚。」聶擎的笑意更深，想不到她會提出這麼大膽的提議。

　　美女主動送上門，他也不必裝君子，況且他從來也不是個君子。

　　「你說什麼？又無憑無據……」

　　「證據？妳若想要的話，我就讓妳看證據吧！」輕撫著她面具下的潤亮櫻唇，聶擎露出神秘的笑容。

　　「什麼證據？」朦朧中，汪芷葳不疑有他的問著，只要他提的出證據，證明他就是那個超有錢的年輕總裁聶擎，那她倒是可以考慮陪他一晚──蓋被純聊天。

　　呵呵！她可沒呼嚨人哦！

　　沒有說話，聶擎低頭看著她一張一合的小嘴，對她是越來越好奇了，到底什麼樣的女人，才會像她這樣有意思。

　　「你提不出證據來了哦！那我要走了……唔——」汪芷葳這次是真的想要甩開他，她要回家睡覺，沒時間在這裡和他瞎攪和。

　　沒料到，聶擎突然將她扯進他的懷裡，並且強吻了她。

　　這一嚇，讓芷葳的酒全醒了，她用力推開他，驚甫未定的看著他。

　　「味道不錯！」意猶未盡的舔舔唇，聶擎一臉輕浮，神秘的笑著，對於她的有趣反應，感到十分滿意。

　　「什麼味道不錯？你這個不折不扣的大渾蛋。」初吻耶！她寶貴的初吻竟然被一個陌生的男人奪去。

　　青筋暴露，汪芷葳現在滿肚子火，想要殺人。

　　「難道妳從沒被人吻過，更或者，妳還是個未開封的處女？」及時閃開汪芷葳揮過來的拳頭，聶擎不怕死的繼續挑釁。

　　「你——」被他說中心事，汪芷葳頓時氣勢全消，無法反擊。

　　這可是她心中的痛呢！

　　長這麼大沒交過男朋友也就算了，連接吻也沒有過，難怪好朋友老笑她跟不上時代。

　　「這樣吧！如果妳願意陪我一晚，並且達到我的要求，我會送妳一份大禮，妳覺得如何？」彷彿是看穿了汪芷葳的弱點，他對她提出了這個有如交易的提議。

　　看了看聶擎，汪芷葳低頭沉思著——如果把第一次獻給眼前這個男人，其實她也不吃虧，而且他長得真的不是普通的帥，光這一點她就賺到了，何況他還說要送她一份大禮呢！

　　可是……

　　思考呈分段式的汪芷葳，是個很容易被轉移注意力的女人。

　　基本上，她也不是個沒大腦的女人，只是反應總是慢半拍，想事情通常都會只想一個點，不會思前想後。

　　「我的價碼很高哦！」

　　學著蹩腳的談判技巧，汪芷葳仰著頭，姿態非常地高。想要藉此打退他邪惡的念頭。

　　「有多高？」聶擎皺起眉頭，不可否認的，他對她類似談價錢的口氣，有些失望。

　　原來，她之前的反應和潑辣全是假裝的，真正的她，其實根本就是以此為餌，好讓男人上勾。

　　不過他不得不佩服，她的招術確實高明，至少他就對她產生了興趣，甚至還提出條件想跟她共度一夜。

　　「五十萬！」伸出白嫩嫩的掌心，汪芷葳比了個五──五十萬一晚。

　　她不相信，聶擎真的會肯花這筆錢，來買她一夜。

　　這是一種非常矛盾的心情，對汪芷葳來說，這筆交易無論成或不成，她都會有些失落。

　　說穿了，她之所以會開那麼高的價錢，是看準聶擎絕不可能這麼闊綽。這樣一來，她也就能夠名正言順的脫身，不必和他有所瓜葛。因為老實說，她對這種事仍然會害怕！

　　但是反過來說，對於要嘿咻「轉」大人，從小女孩變成大女人，她還是有一點點期待的，畢竟如果今天成功的失身了，那她以後就不會被好朋友揶揄了。

　　「成交！」聶擎爽快的答應，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就他看來，汪芷葳是值這個價錢的，反正玩玩而已，無傷大雅，而且五十萬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等、等、等一下，我是開玩笑的！」一聽到他想也不想的就答應，汪芷葳嚇得連下巴都快掉下來。

　　試圖想反悔的汪芷葳，慌張的掙扎著。

　　她後悔了！她不要啊！

　　然而，她越是如此，聶擎就越當她是裝模做樣，強拉著她往自己的車子走去，不讓她有機會逃走。

　　圓月高掛，汪芷葳和聶擎坐在疾駛的跑車裡，有點危險……

慕冰至

第二章

　　追風的跑車奔馳在夜色霓虹中，聶擎將車子飛快的開往他的別墅。汪芷葳侷促不安的低著頭，她真的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偷偷用眼角餘光看著聶擎，她實在搞不懂，自己為什麼會這麼豬頭，竟然答應用五十萬賣了自己。

　　她應該不要理會聶擎的要求，甚至應該在他提出這種，把她貶低的交易時，就一巴掌揮過去，順便罵他不要臉才對，可是怎麼她會異想天開的開價，弄到現在這樣進退兩難的局面。

　　「喂！聶擎，你聽我說，我真的是開玩笑的啦！你可不可以不要當真，放我回去好不好？況且你不覺得一夜五十萬太貴了，你都還不知道我長得是什麼樣子，萬一我是超級大恐龍，你想後悔也來不及哦！」

　　鼓起勇氣，汪芷葳試圖打消聶擎買她一夜的念頭。以蠻力掙扎沒有用，所以她要改變方式，用嘴巴說服他。

　　「妳放心，商人最重要的是講信用，就算妳真的是恐龍，我也不會毀約。」微笑的盯著前方，聶擎並不理會汪芷葳的遊說。

　　他不相信她會難看到哪裡去，如果她真的只有眼睛可以看，那他就當做是做善事吧！

　　「喂！你這個人怎麼有理說不清，都說了我是開玩笑的，你怎麼還……」聽到聶擎的回答，汪芷葳幾乎要抓狂大叫。

　　這個男人是怎樣？饑不擇食嗎？

　　「我從不後悔自己的決定。」聶擎以手指輕點著方向盤，將音響的音量開到最大，跟著節奏哼唱著。

　　意思很明顯，他不想再和她多說什麼，從來沒有人，能夠打消他所做的決定，以前是，現在也是。

　　完了！現在她該怎麼辦？

　　汪芷葳懊惱的咬著唇瓣──想著該如何脫身，車子開得很快，跳車實在太危險了，車門也都鎖得緊緊的，她根本一點機會也沒有……

　　看著窗外不斷往後倒去的風景，汪芷葳不再說話，她已經想好等一下車一停就逃跑，看他能拿她怎麼樣。

　　「下車。」

　　過了十多分鐘，車子轉了個大彎，在一個四周一片漆黑的地方停下來，聶擎下了車，同時叫汪芷葳也下車。

　　早就打定主意要找機會逃脫的汪芷葳，看看四周，又瞄了瞄聶擎，現在似乎是逃跑的好機會……

　　汪芷葳佯裝若無其事，故意慢慢地打開車門，想趁著聶擎不注意，立刻飛奔而去。但是她才剛站穩腳步，就迎面撞上聶擎結實的胸膛，手腕還被他牢牢的扣住。

　　「放開我！」

　　「忽難從命。」看穿汪芷葳的想法，聶擎邪邪一笑，拉著她就往別墅內走去。「妳的小動作太多了，讓人難以信任。」

　　一到了別墅，汪芷葳一眼就看到擺在窗邊，看起來很舒服的大沙發。忘了想逃跑的念頭，她不由自主地想往沙發的方向走去。

　　好軟、好舒服哦！

　　「汪芷葳──」聶擎仍然扣著汪芷葳的手腕，老實說，他對她的遲鈍和過頭的天真，以及記性似乎不太好的種種行為，弄得有點迷糊。

　　到底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聶擎，那個沙發看起來好舒服，借我躺一下好不好？」回頭看著聶擎，汪芷葳張著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懇求著。

　　「沒問題！」放開對汪芷葳的箝制，聶擎讓她自由的走到大沙發那裡，這裡是他的別墅，他不怕她逃走。

　　「哇！好舒服哦！真棒！」汪芷葳忘我的躺上大沙發，根本忘了她為什麼會在這裡。

　　「真那麼舒服？」逼近汪芷葳，聶擎以包圍的姿勢，將她攬在懷中，還故意在她耳邊呵著氣。

　　等一下，她現在在做什麼？她應該是要……她想起來了，她應該是要拒絕他，然後逃離這裡，怎麼會跑來坐在沙發上貪舒服呢？

　　被聶擎摟住，汪芷葳斷掉的思考線又接了回來，她盡其所能的推開他，又開始想讓聶擎打消念頭。

　　「那個，我再說一次，我……唔——」

　　不待汪芷葳把話說完，聶擎就吻上了她一晚上喋喋不休的小嘴，在舞會上吻她的美妙滋味，讓他回味。

　　緊抓著聶擎的衣服，突如其來的吻，讓汪芷葳的思考中斷，她想推開他，但是聶擎的力氣顯然不是她可以抵抗的，漸漸地，她閉上眼睛屈服在他的強吻中。

　　不滿足只能嚐到汪芷葳可口的嘴唇，聶擎除下她的面具，不疾不徐的覆身在她身上，順著脖頸輕輕啃咬、吸含，留下一個個小小的印記。

　　接著唇又移回了汪芷葳的櫻桃小嘴上，他慢慢地啄著、吮著，用靈活的舌頭捲開她編貝般的牙齒。

　　「唔──」被他高超的吻技帶領著，汪芷葳也開始生澀的回應。

　　她感受到口腔被他的舌頭攪弄著，癢癢麻麻的，但感覺十分美好，於是她也試著用丁香小舌，捲纏著他的。

　　聶擎起初訝異於她生嫩的反應，但不一會就被她胡亂捲纏的丁香舌，挑弄得慾望勃發。

　　他難耐的發出一聲低吼，雙手在汪芷葳動人的曲線上游移，一手撫上豐美飽滿的兩團渾圓，一手則探向了神秘的花園。

　　敏感的身體經過刺激，一股酥麻的電流升起，讓汪芷葳失去了思考，她只知道她喜歡這種感覺，這是她從來不曾體驗過的。

　　撫摸著渾圓的手，透過輕柔的薄紗，捏掐著已然怒放的花蕾，而另一隻探向秘密花園的手，則極盡所能的磨蹭著小小的花核。

　　下意識夾緊被撩撥得濕潤的密徑，汪芷葳所有的思緒，全都被初次體會到的慾望淹沒。

　　「啊——」輕喘著氣，汪芷葳覺得她全身熱得不得了，好想脫下衣服或是緊挨著聶擎，彷彿這樣，才能稍稍紓解她莫名的燥熱。

　　俐落地除掉自己的衣物，聶擎也同時解開她全身的束縛，手指伸到了神秘的三角地帶，搗弄著她絲絨般緊窄的花穴。

　　汨汨流出的豐沛愛液，潤濕了聶擎深入的手指，他點刺摳挖著汪芷葳粉嫩的甬道，直到活水般泉湧而出的蜜汁染遍整隻手，聶擎才抽出了他的手指。

　　「妳好敏感，都濕透了……」

　　聶擎舔著她濕淋淋的嫩穴，雙手則輕柔的撫摸著她怒放的蓓蕾，這個女人引起他極致的慾望，想將她頂撞到極樂的天堂。

　　喘著氣，汪芷葳感覺她的腿部內側收縮著，她拱起身子想獲得更多，聶擎沒讓她的期待落空，他怒吼奔放的分身，來到她的粉紅色花園入口，輕輕的摩挲著。

　　「我好……好難過……」

　　迷濛著意識，汪芷葳呻吟著，她真的好難受，彷彿有一股急待發洩的力量，一直刺激著她。

　　「讓我來幫妳……」極其曖昧的呢喃，聶擎的慾望也瀕臨崩堤，一挺身，他勃發的昂藏立刻怒吼著，貫穿了汪芷葳未經人事的桃花源。

　　「啊——」過於巨大的疼痛，使得汪芷葳的眼淚立刻滾落下來。她拼命想推開聶擎，然而卻徒勞無功。

　　「妳是……第一次？」分身通過阻礙的一剎那，聶擎不禁錯愕的停下動作他以為她只是經驗不多而已，沒想到這竟是她的第一次。

　　「你出去好不好？我好痛！」委屈的哭著，汪芷葳一心想結束這可怕的夢魘。

　　「妳忍一下，一下子就過去了。」看著滿臉眼淚的汪芷葳，聶擎壓下他因為錯判而導致錯誤的怒氣，難得有耐心的安撫著女人。

　　緊閉著眼睛，汪芷葳緊抓著聶擎的背，尖利的指甲深深陷入他厚實的肌理中。她只能這樣轉嫁她的痛，這樣減緩她的不舒服。

　　看汪芷葳似乎平靜下來，聶擎極小心的律動著，為了不讓她再有任何不適，他破天荒繼續愛撫著她，讓她能夠更加濕潤，吞吐他的擎天巨柱。

　　皺著眉頭，汪芷葳感受著聶擎的溫柔對待，感覺似乎不那麼糟糕了，她彷彿覺得有一股電流慢慢在體內流竄，讓她的血液開始騷動。

　　扭著腰，迎合著聶擎的衝刺，汪芷葳的情慾被開啟，她沉醉在這樣歡愉的感覺中，享受初次體驗到的快感。

　　明白汪芷葳適應了，聶擎不再猶豫，他加快動作，恣意在她緊窒的甬道中奔馳著，所有感官的滿足全都到了極點。

　　終於，美好燦爛的歡愛火花歸於寧靜，聶擎傾盡所有，將滿滿的精華全數注入汪芷葳的密徑中。

　　伏在彼此身上喘氣，兩個人實在累壞了，所以他們只是相擁著，沒有說話。

　　躲在被窩中，一開始並不是太情願發生關係的汪芷葳，現在卻沒有那麼強烈的排斥了。

　　甚至她還有一點小小的滿足，因為這是她的第一次。而這次愉悅的經驗，讓她不由得對聶擎有了一絲浪漫的憧憬。

　　※※※※

　　好累！好累！可是卻又那麼的令人難忘呵……

　　汪芷葳深深的熟睡著，她覺得自己已經很久沒有睡得這麼安穩過了。身旁似乎有一種令人安心的味道，包圍著她，讓她不想睜開眼睛。

　　窗簾外早已陽光燦爛，只是熟睡的人兒卻不想醒，滿足的枕著莫名舒服且令人眷戀的依靠，汪芷葳自然的趴在聶擎的身上。

　　長指撫著女人嬌嫩的肌膚，原本帶點深邃和邪佞的眼睛，此刻卻充滿了嚴肅。聶擎看著趴在他身上，和他纏綿一夜的女人，心思複雜。

　　拿開面具之後，直到現在，他才有時間好好看清她的樣子。

　　清爽乾淨的淡妝襯托出她臉蛋的細緻，昨晚那雙美麗燦亮的眼睛，現在正緊緊閉著，濃長捲翹的羽睫，偶爾還會輕輕地搧動，給人天使般安詳的感覺。

　　小巧的櫻唇上的人工彩妝褪盡，自然的透著健康的粉紅，尖巧的鼻子以及柔細的膚觸，那是一張令人驚豔的俏臉。

　　沒想到，擁有一副魔鬼身材的她，竟然生著一張如此純潔天真的臉蛋。更沒想到，外表看似狂放熱情的她，竟然還是未經人事的處女？！

　　猛然意識到這點，聶擎才發現昨晚的瘋狂，兩人的激情從最初的客廳沙發，一路延燒進他的房間，幾乎到了將近天亮，才終於畫下句點。

　　他竟然會放縱自己，像個青春期的少男一般，狠狠的要了一個女人一整夜！

　　過於靜謐的空間，容不得一絲細微的聲音，當他的電話鈴聲響起，便正式結束了寧靜的美夢。

　　「喂！」聶擎接過電話，盡量壓低音量，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出現這樣的舉動。「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掛上電話，順手把了把凌亂的黑髮，他輕輕將趴睡在他身上的女人移開，卻不經意看見她胸前的兩團雪白，和其上兩朵粉嫩嫩的蓓蕾。

　　下半身又起了不應該有的反應，他立刻將絲被拉起，將她誘人的身軀牢牢覆蓋住，然後快步走進浴室，沖去激情的痕跡，順便沖去不該再有的慾望。

　　十五分鐘後，他已穿戴整齊的步出浴室。

　　忽然像是想起什麼，他走出房間，回來時手上拿著昨晚，兩人散落在客廳的衣物。

　　將她的衣服隨意往床上一扔，他從西裝口袋掏出了支票本和鋼筆，迅速填好數字，簽了名，隨意擱在她凌亂的衣服上。

　　聶擎站在床邊又看了她好一會兒，沒有叫醒她，便逕自離開。

　　聽著門又開又關的聲響，原本躺在床上睡覺的汪芷葳，突然睜開眼，一抹淡淡的微笑，在她臉上揚起。

　　將自己緊緊蜷縮在一起，昨晚，她和一個陌生的男人，共同經歷了一場美妙的結合，但是為什麼她卻覺得好像一場夢，顯得那麼的不真實。

　　早在電話聲響起的那一刻，她就醒了，只是勉強自己閉著眼睛假寐，不想面對激情過後的尷尬。

　　默默聽著他，低沉卻充滿磁性的嗓音不斷地傳來，而電話那頭還有聶擎在說什麼，她其實並沒有聽得很清楚。

　　她只知道，她的內心竟不由自主的感到一絲滿足，甚至希望時間可以永遠停留在，昨晚兩人拋棄所有束縛的那一刻。

　　每天都可以和心愛的男人，共同迎接美好的早晨，這是她長久以來的夢想，不過，那當然只是奢望。

　　因為他們只是一夜貪歡的陌生男女，甚至連情人也算不上。

　　好不容易撐到他洗完澡先行離開，雖然避開了正面接觸，但汪芷葳仍有點小小失望。

　　慢慢撐起痠疼不已的身體，她好奇的打量著房間內四周的擺設，一如他給人的第一印象——簡單明了。

　　偌大的空間裡，除了她現在躺的超大size的床以外，左邊是設計成隱藏式，用霧玻璃隔離起來的浴室，還有一排嵌入牆壁的木質衣櫃。

　　而在右邊的靠床頭部分，是一扇透明落地窗，只要一轉頭，就能看見外面美麗的早晨風光。仔細感覺，還能發現一絲絲微涼的晨風，從外面透入。

　　這樣的早晨，她在夢裡早已夢過不知幾百回。

　　一想起自己那窄小的家，恐怕連客廳都沒有他的浴室大吧！

　　自卑心頓起，汪芷葳無力的垂下頭，深深嘆了口氣，卻看見散落在床上的熟悉衣物上，有一張淺綠色的紙片。

　　是支票！是她答應陪他一夜的報酬。

　　看著支票上一百萬元整的金額數字，汪芷葳有說不出的難過，她竟然真的被當成了妓女……

　　一百萬，是犒賞她昨晚表現的太好，還是因為她是處女的緣故？竟然比她當初隨口說的五十萬，整整多出一倍！

　　她在心裡嘲笑著自己，拼命告訴自己，絕不許再發生這麼愚蠢的事。

　　不想解釋，甚至覺得解釋很麻煩，而她是個最怕麻煩的人。

　　失身有什麼大不了的？更何況她還拿到一百萬呢！

　　討厭！好想哭哦！

　　晶燦的大眼睛滴下了淚，那是一顆一顆矛盾莫名的水晶，在細緻的臉上刻劃下道道透明無形的傷痕。

　　用力抹掉臉上莫名的殘水，她迅速穿戴好自己的衣服。

　　沒有回頭，汪芷葳快步走出聶擎的別墅，弄不清自己現在的執著為了什麼，她只知道她不想收下這筆錢。

　　即使她現在背負著，爸爸過世前，因為投資失敗而留下的大筆債務。即使她和媽媽必須不停工作來償還債務，即使這一百萬能讓她暫時紓解一下，長久以來的負債壓力，但她仍然決定保有自尊。

　　一百萬！

　　足夠她連本帶利的還掉二十分之一的債務──

　　從容的走出聶家，陽光刺眼的叫人睜不開眼睛，汪芷葳又回頭看了聶家一眼。她和聶擎，以後應該不會再見面了吧！聶擎也應該不會記得她吧！

　　低下頭，突然覺得心情有些陰鬱，明明外面是個晴朗的好天氣，她的心卻飄起毛毛雨。

　　這是第一次，她沒來由的感到沮喪。

　　為了一個才認識不到一天的陌生人，一個和她有過關係的男人。

　　雖然覺得很可惜，但那張綠色的支票，最後還是好好的躺在激情過後的床上。

　　因為她就是無法漠視心裡的聲音──她不是妓女，這場歡愛不是個交易。

　　只是，她沒有發現，在她離開那間房間之後，一陣涼風從微做的玻璃門縫隙鑽入，吹掉了原本躺在床上的綠色紙片……

慕冰至

第三章

　　穿上一襲未來感十足的銀色絲亮貼身裝，汪芷葳看著鏡中的自己，檢查自己上台前的妝容。

　　儘管表面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但她的心裡其實非常緊張，因為今天的走秀是一場面試，攸關能不能搶到代言一家科技公司產品的工作。

　　聽說這次徵選代言人有很多限制，包括必須百分之百符合產品形象，還要從來沒有在媒體上曝光過，總之在廣告沒拍攝前，一切都要保持神秘，其中當然也包含這次當做是面試的走秀。

　　不過嚴格的限制是有代價的，只要能獲得主事者的青睞，被選為代言人，簽約金就高達七位數字以上，這還不包括履約之後的所有演藝酬勞。

　　七位數字的酬勞耶！要是這次能被選上當代言人，那她要償還家裡的巨債就不是難事了。

　　一想到爸爸臨終前留下的債務，汪芷葳就不由得要嘆氣。但她一向很認命，所以儘管很累，她還是拼命的賺錢，希望早日還完債。

　　「芷葳，好了嗎？該妳上場囉！」後台的門邊站了一個中等身材的女人，朝汪芷葳叫著。

　　「我好了，馬上就出去，王姐。」對著鏡子做最後的檢查，芷葳由梳妝鏡前站了起來，向站在門口的王莉虹微微一笑。

　　王莉虹是領芷葳進入這一行的經紀人兼前輩，對於她可說是照顧有加，而且常常利用自己以前打下的關係，幫她爭取了很多機會。

　　「我看看！好了，可以了。芷葳，記住，待會出去要盡量展現妳的氣質，動作優雅一點，還有不管台下說什麼，都不可以有所回應，知道嗎？」

　　仔細幫她又做了一次儀容的檢查，王莉虹還不斷低聲的交代她，應該注意的事情。

　　「知道了王姐！我上台囉！」點了點頭，芷葳深深呼吸了一口氣，隨即邁著堅定的步伐，往舞台上走。

　　在舞台上站定位，黑絨雙面布幕緩緩拉起，台下意外的冷清，稀稀疏疏坐了幾個西裝筆挺的人。

　　他們的手上全都拿著一台筆記型電腦，好像是用點選的方式評分的樣子，快速掃視所有的評審，汪芷葳閉上了眼睛。

　　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她一定要好好表現。

　　在心裡給自己打氣，待芷葳重新張開眼睛，王姐的話猶言在耳，再度睜開眼睛的她，慢慢地、從容地在舞台上，展現她的魅力。

　　踩著例行的走秀步調，芷葳將自己的思緒放空，來回在舞台上走著，腳上與衣服同色的長靴，發出清脆悅耳的腳步聲。

　　台下的評選人員，打量著汪芷葳的動作，一邊看著電腦中的資料，一邊互相討論著。

　　芷葳記起王姐的提醒，她雖然對下的竊竊私語感到不安，但也努力讓自己不去注意那些事，只是專心的做好她該做的事。

　　完全不同於汪芷葳的心情，隱身在舞台東側二樓包廂的聶擎，從她一出場，就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聶大老闆，你覺得這個女的怎麼樣？」身為聶擎的好友兼異業結盟的夥伴，利展裔突然眼睛一亮，汪芷葳完美的身材，讓他從呵欠連連的無聊中得到解脫。

　　陪聶擎看了一整天的女人，其中不乏各種條件都很優秀的人選，但聶擎就是沒有錄用她們的打算。

　　說起來，他利展裔也算是閱人無數，普通的美女可入不了他挑剔的眼睛，但一看見汪芷葳誘人的身材，他就什麼都不管了。

　　「不怎麼樣！」聶擎發了一盆冷水給利展裔，當朋友多年，他當然知道利展裔對於身材好的女人，特別有好感，只要不是太不堪入目，利展裔都覺得好。

　　「不怎麼樣？喂！聶大老闆聶擎先生，既然你覺得她不怎麼樣，幹什麼還看得那麼認真？之前那些人，怎麼就沒看你看得這麼認真！」

　　利展裔一句話，馬上讓聶擎面有不悅但又無從解釋。他是不覺得汪芷葳有什麼特別，但因為曾經跟她有過「特別」的關係，所以他才會多看她幾眼。

　　「聽起來，我們的利先生對她似乎很感興趣？」聶擎沒有正面回答利展裔，反而轉了話題。

　　「沒錯，還是你了解我。怎麼樣，這次的代言人就決定是她好了，反正你選了這麼久也沒有一個人令你滿意。而且照我看，這個叫汪什麼的，還滿符合你們公司的產品形象。」

　　利展裔對汪芷葳是極力推薦，他根本已經打定主意，等徵選活動告一段落，就立刻下去跟她打招呼，順便互相留下電話號碼——對於擁有魔鬼般身材的美女，他從來不放過。

　　「謝謝你的好意，我看你今天不是來幫我遴選代言人，倒像是來找身材好的美女。不過，你的建議我會好好考慮。」

　　聶擎看著舞台上的汪芷葳，沒有像舞會那天的超辣打扮，臉上薄薄的妝，反而越發突顯她清麗的五官。

　　照這樣來看的話，是挺符合產品的形象，不過要不要錄用她，讓她成為公司新產品的代言人，他還要好好考慮考慮。

　　「這還有什麼好考慮的，論氣質、儀容，她的條件都算不錯，尤其是她……」利展裔說著說著，整個眼睛都笑彎了。

　　「尤其是她的身材，讓你覺得不錄用可惜，是不是？」聶擎了然的睨了利展裔一眼，他這個朋友什麼都好，就是這一點糟糕。

　　「你能明白就好，一句話，要不要用她？」利展裔越推薦越認真，現在乾脆直接要他答應。

　　「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讓她當代言人沒問題，但是……」思索了一會，聶擎露出了一個怎麼看，怎麼不懷好意的笑容。

　　「但是什麼？不會吧！我們都這麼熟了，難道你還有附帶條件？」利展裔看聶擎的笑容看得心裡很毛，他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展裔，你應該知道，我是個商人，無利可圖的生意絕對不做。我們朋友歸朋友，但是帳還是要算清楚的。我的意思是，你出簽約金，不過分吧！」

　　聶擎想用這方式讓利展裔知難而退，因為他知道利展裔一向把錢看得很重，更何況選出來的模特兒是幫聶氏公司代言，對利展裔一點實質的利益都沒有，利展裔根本沒有必要這麼做。

　　「這……」利展裔果然面露難色，他也是商人，自然知道虧本的生意不能做。不過，他實在對汪芷葳很有好感，聶擎開的條件雖然無理了一點，但還是在可接受的範圍內……

　　「我看你放棄好了，明天還會有其他的人來面試……」聶擎微微一笑，他可以想見好友的決定。

　　「沒問題！成交！」像是在賭一口氣，利展裔最後竟然答應了他的條件。

　　「既然這樣，我就錄用她吧！」掩飾內心的驚訝，聶擎怎麼也沒想到，好友這次竟然會為了一個女人，而做出令人跌破眼鏡的決定。

　　聶擎下意識往汪芷葳仍在的位置望去，除了身材火辣之外，她其實並不十分美豔，然而不可否認的，她的確是有一種氣質令人無法忽視，連他都曾經一度為她所吸引。

　　如果有機會，他倒是不反對再和她來場激情演出。

　　但是，機率應該微乎其微吧！

　　※※※※

　　回到後台的芷葳，脫下走秀專用的貼身服，換回她平常穿的短T恤和牛仔褲，連臉上的妝也一併卸掉。

　　「芷葳，妳表現的很好，聽說他們的負責人有意思要錄用妳呢！」看她換好衣服，王莉虹馬上來到她身邊跟她說話。

　　評選剛結束，王莉虹就偷偷問台下的評分人員，綜合他們的講法，以她多年來的經驗，芷葳肯定是沒希望了。

　　可是為了不讓芷葳的自信受到打擊，一向把她當妹妹看的王莉虹，這時候也免不了說好話安慰她。

　　「王姐！妳別說了，我知道自己應該是沒希望了，其實看了那麼多其他人的表現，我就知道自己差人家一大截，要是我會被錄用，那就太沒天理了。」

　　嘴裡雖然這麼說，但汪芷葳還是不由得想到七位數字的酬勞，有了那筆錢，至少能多少減輕一些債務的負擔，現在看來是泡湯了。

　　「請問汪芷葳、汪小姐還在嗎？」

　　正當芷葳想著今晚表現不佳時，後台的出入口，突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請問有什麼事嗎？」王莉虹聽到聲音，立刻迎了過去，邊走還邊打量著，來者身上的衣服。

　　全身亞曼尼休閒服，搭配凡賽斯最新一季限量發行的領夾，以及精工裁製的名牌皮鞋，在在都顯示來人的身價不凡。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個男人就是聶氏企業總裁聶擎的好朋友，豐榮集團的總裁利展裔。

　　「我想找汪芷葳小姐，不知道她回去了沒有？」利展裔露出溫和的笑容，好不容易擺脫聶擎，他便迫不及待來找人。

　　只是他搜尋了一遍，只剩下少數幾個人的後台，就是沒有看見汪芷葳的蹤影。

　　「不知道利先生有什麼事？我是汪芷葳的經紀人王莉虹，有事你可以直接跟我說。」遞給利展裔一張設計精美的名片，王莉虹一邊用眼神暗示芷葳，要她不要說話。

　　在還沒確定利展裔的來意之前，她必須先幫芷葳過濾一下，這是身為一個好的經紀人，所應該做到的。

　　「是這樣的，我想請汪小姐一起去吃個飯，不知道她有沒有空？」利展裔堆起滿臉的誠懇，眼睛還不忘搜尋著後台。

　　真是奇怪，怎麼還是沒看到她？

　　利展裔稍一分神，只瞥見一個長髮素顏的女孩子，由他身邊匆匆走過，卻沒有看出，她就是舞台上身材一極棒的汪芷葳。

　　芷葳回頭朝利展裔的背影扮鬼臉，順便跟王姐揮揮手，就準備溜之大吉，怎麼也沒想到，一回頭，竟然和前來找利展裔的聶擎撞個滿懷。

　　「妳沒事吧？」

　　扶托住她差點跌倒的身體，聶擎紳士風度的問道。發覺眼前的女孩有點眼熟，但卻沒有讓他聯想到汪芷葳。

　　在他的印象中，汪芷葳是濃妝豔抹、裝扮火辣的妖冶女人，跟眼前一臉素淨的女人，沒有半點相像的地方。

　　即使汪芷葳剛剛上台化的是淡妝，但是一個女人有沒有化妝，在聶擎和利展裔或是一般男人的眼中，還是相差很多。

　　「我沒事！」朝聶擎看了一眼，她的一顆心，馬上慌亂地加快速度跳著。自從上次那件事之後，他們就沒再見過面。

　　可是，每當夜闌人靜的時候，她就會想起化妝舞會的那一場陰錯陽差，還有聶擎強壯的體魄和富有磁性的聲音。

　　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她？

　　耳邊傳來利展裔和王姐的對話聲，但芷葳的注意力卻全都放在聶擎身上。他的一舉一動看起來還是那麼酷帥，連說話的樣子都迷死人不償命。

　　「我覺得妳很眼熟，我們是不是曾經見過面？」越看越覺得面熟，聶擎的手仍然拉著她的手不放。

　　「沒……沒有……我們沒見過面。」心虛的低著頭，芷葳有股想鑽到地底去的衝動。

　　那一夜的荒唐之後，她就沒再見過聶擎，現在卻好死不死在這又遇到他，很尷尬耶！

　　「是嗎？抱歉。」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放開她的手後，他轉身走向利展裔。

　　「阿聶，你有沒有看到她？」利展裔一見到聶擎走過來，馬上就問道。

　　問了這個女人老半天了，她老是打斷他的問題，根本就沒有回答他的話，只一逕推銷他們公司的模特兒。

　　「這位就是聶擎聶總裁？」聽到利展裔的叫喚，王莉虹朝聶擎看了一眼，依照她的經驗和判斷，眼前這個高大挺拔的男人，應該就是聶氏企業總裁聶擎。

　　「嗯！」禮貌性的點點頭，聶擎只想快點把利展裔帶離開這裡。他的朋友他了解，利展裔追求女人，總是這麼的急驚風。

　　都還沒和他把事情討論完，就急沖沖的跑來找汪芷葳，想第一時間約她出去吃飯。

　　「原來是聶總裁，太好了，芷葳，我就說妳有希望嘛！」

　　看見兩個商業界有名的大老闆就在眼前，其中一個還是這次的廣告商，王莉虹也顧不得芷葳遠遠的朝她搖手，就大步的走向她。

　　這下尷尬了，該怎麼辦才好？

　　芷葳連猶豫的時間都沒有，就被王姐強拉到他們兩人面前，要她向他們自我介紹。

　　王莉虹的想法很簡單，聶擎和利展裔會來後台找芷葳，一定是因為芷葳有某些特質，讓他們覺得符合代言的產品，所以迫不及待想來找她簽約。

　　至於利展裔嚷嚷著要找芷葳吃飯，或許是代替聶擎做第二關的面試，要不然怎麼會連聶擎都親自來後台呢？

　　剛剛她不敢立刻要芷斌現身，甚至默許芷葳先走，都是因為她要弄清楚利展裔到後台的目的。

　　現在連聶擎都出現了，那麼芷葳就沒理由推託，畢竟能直接和這次的廣告主面對面，徵選成功的勝算也就多增加幾成。

　　不過如果事情不是自己所想的這樣，那也沒什麼關係，反正讓芷葳多認識一些大老闆，對她以後的發展也有好處。

　　「妳真的是剛剛在台上的汪芷葳？」利展裔不可思議的看著素淨的汪芷葳，又仔細打量她全身，身材果真玲瓏有致，只不過被普通的衣服遮住而已。

　　「是！」該來的總是要來，芷葳決定面對現實。

　　「聶總裁，關於這次的代言人徵選，不知道您決定了嗎？」試探性的問著，王莉虹觀察著聶擎臉上的表情。

　　那是種非常難以形容的表情，像是對什麼事情不滿，又似乎鬆了口氣的樣子。

　　「王姐！這次徵選代言人的公司，是聶氏企業嗎？」趁聶擎沒有注意，芷葳便拉著王姐到一旁，小聲的問著。

　　見王莉虹點頭如搗蒜，芷葳立刻滿臉懊惱——她應該把王姐的話聽清楚才對，而不是只聽到酬勞高就忘了東南西北。

　　和聶擎發生關係以後，她就決定不再讓自己有機會看到他，打算讓那件事情船過水無痕，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竟然又讓她碰到了他。

　　「怎麼？妳對我的公司有意見？」發現此刻眼前的汪芷葳，不同於印象中的狂野豔麗，聶擎口氣中有著戲謔。

　　「沒有！如果聶先生沒事的話，我想先走了。」撇了撇嘴，她現在一心只想逃離現場。這個代言人的工作，她一開始就沒抱任何希望，現在看情形，更不可能落到她身上。

　　「等一下，汪小姐，我建議妳該好好謝謝妳的恩人。這次妳能獲選代言人，他的功勞不小。」

　　抓住她纖細的手腕，聶擎的話彷彿是故意說給利展裔聽，替他製造機會。實際上，他是在質疑她的實力。

　　「你說什麼？」被聶擎抓住，她只好停下腳步。如果自己沒會錯意，聶擎的話裡有濃濃的諷刺意味。

　　「阿聶，你說這個幹什麼？要不是你也同意，這件事還是不算數啊！」利展裔看著聶擎。

　　在他的印象中，聶擎從來沒有這麼奇怪過，對一個陌生女人說話這麼不客氣，這還是頭一次。

　　趁著聶擎和汪芷葳兩個人在說話，利展裔又仔細的打量了她一遍，越看越覺得喜歡，除了她身材好的沒話說以外，她那對大眼睛和清秀的臉龐，更是讓他有一種心動的感覺。

　　「芷葳！妳怎麼還傻傻的呢！還不快向利先生道謝。」聽出聶擎話裡的意思，王莉虹連忙拉著芷葳，要她向利展裔道謝。

　　照聶擎和利展裔兩人的說法來看，芷葳成為代言人是百分之百確定了。

　　能夠獲得這份工作，不僅她這個經紀人可以拿到不少的傭金，芷葳還能夠償還家裡一部分的債務，真是太好了。

　　「利先生，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想這個工作我不太適合，你還是請聶先生再找其他人吧！」

　　思考了一會，即使她非常需要這筆錢，她也不要是因為人情的關係而出線，當然這其中也有一點點的面子問題。

　　聶擎看著她的眼神，還有對她說話時的語氣，都顯得非常不屑，她是有自尊心的，才不要讓他看扁了呢！

　　她的話，讓王莉虹和利展裔都大吃一驚，他們想不通她拒絕的理由，但是王莉虹還是隱隱感覺到，芷葳和聶擎之間的不對勁──

　　因為他們兩個人，似乎不太像第一次見面的樣子。

　　「芷葳，別亂說話！聶總裁，我想你不必考慮換人的事，芷葳一定會接下這個工作的。」急忙打著圓場，畢竟王莉虹也不希望，芷葳喪失這個賺錢的好機會。

　　「沒錯！阿聶！別急著換，汪小姐一定是在開玩笑的。」不知怎麼的，利展裔也緊張的幫著腔。

　　聶擎若有所思的看著汪芷葳，他承認他說的話有點傷人，但是他也覺得以他的立場而言，他沒有說錯什麼。

　　「現在不是我的問題，一切看汪小姐怎麼決定。三天後，汪小姐如果還有意願合作，我會請人到貴公司簽約。」

　　「這樣最好，不知道汪小姐願不願意賞個臉，一起去吃個飯？」知道聶擎向來說一不二，利展裔立刻放心邀請她去吃飯。

　　「展裔！我們的事情還沒討論完，我想你該跟我回辦公室去。而且我想汪小姐也累了，你不會強人所難吧！」

　　看利展裔對她熱心勃勃的樣子，聶擎在心裡不耐的嗤哼了一聲。

　　他對她有別於那天的態度心存懷疑，更因好友對她的迷戀，有點不舒服。所以他隨便找了個藉口，就將利展裔半強迫的拉回辦公室。

　　望著聶擎遠去的背影，芷葳突然有點失落，她——是不是太彆扭了一點？

　　原以為不會再見到聶擎的，但是接下來她有可能要跟他共事，她到底該用什麼態度去面對他呢？

慕冰至

第四章

　　軟體展覽月台秀一結束，芷葳立刻迅速地跳上一輛計程車，由世貿會場趕往位於汐止的東方科學園區。

　　雖然當初聽到新工作，是聶擎公司的代言人時，她曾經小小任性過，但是經過一番考慮，為了家裡那似乎怎麼還也還不完的債，她還是點頭簽下了合約。

　　所以她現在必須趕往聶氏企業位於汐止的分公司，今天是拍聶氏代言廣告的定裝日，她絕對不能遲到。

　　但是眼看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芷葳不由得心急起來。

　　看了看窗外，車子依然沒有前進多少。雖然計程車司機願意捨命陪君子，飛車幫忙，可是碰到正值交通巔峰的時間，計程車司機也只能乖乖的走走停停。

　　好不容易，總算在約定的時間前五分鐘，趕到聶氏企業的汐止分公司，芷葳提著化妝箱匆匆地坐電梯上樓。

　　可是……到底是幾樓啊？

　　一急就容易忘東忘西的她，進了電梯之後，馬上呈現出呆滯狀態。十幾層的大樓，就是沒印象拍攝地點在第幾樓。

　　就在自己無法決定，準備隨便亂按的時候，原本合上的電梯門，竟然又打開來了，迎面走來的，是剛從台北總公司開完會的聶擎。

　　不發一語的按了十五樓的按鍵，聶擎這時才注意到電梯裡面還有一個人，正看著另一邊的電梯按鈕。

　　「妳要到幾樓？」居高臨下的看著矮他幾個頭的女人，難得好心的伸手準備幫她按樓層。

　　「我……那個，請問你知道聶氏企業在哪一樓嗎？」彷彿溺水遇到救星一般，鬆了一口氣的芷葳，慢慢轉過頭尋求幫忙。

　　不轉頭還好，一轉頭芷葳就恨不得她剛剛沒說話。找不到地方已經夠倒楣了，而她原以為遇到了救星，沒想到救星竟然會是聶擎！

　　只見聶擎以自己身高的優勢，充滿壓迫感的，看著眼前一臉如喪考妣她的人兒。他實在不敢相信，竟有人會迷糊到這種程度。

　　「妳遲到了！」瞄了眼手錶，時間還差三分鐘，聶擎眼神銳利的看著她。

　　時間就是金錢，對於沒有時間觀念的人，他通常不怎麼欣賞。

　　「我才沒有遲到，認真說起來，我已經到了。」芷葳不服氣的抬頭，看著聶擎反駁道。

　　時間還有三分鐘左右，只要她準時踏入聶氏企業的大門，應該就不算遲到。更何況，他也還在電梯裡，只要比他早一步進去，她當然就算安全上壘囉！

　　「或許妳說的沒錯，不過看妳時間快到了，才這麼匆匆忙忙的趕來，我認為妳根本不看重這份工作。」

　　聶擎鄙夷地掃了一眼她身上的穿著──米黃色的小可愛，加上一件超短皮褲，腳上踩著厚底長筒靴。

　　不禁懷疑起她剛剛去了哪裡，竟然穿的這麼清涼？

　　該不會才剛從哪個舞廳出來吧，因為不管怎麼看，她穿的都不像是一般的女孩子，平常會穿出門四處晃的衣服。

　　「你憑什麼說我不看重這份工作？至少我準時到了，不會給任何人添麻煩。」一向自詡為是業界敬業代表的芷葳，聽到聶擎對她的評價，立刻據理力爭。

　　「是嗎？我以為，一個晚上就可以用自己的身體換到一百萬的妳，根本不必這麼辛苦工作不是嗎？」聶擎對她一副工作至上的樣子，顯得很不以為然。

　　那天他下班回家之後，她已經不在了，而一百萬的支票當然也消失了，這表示她的確拿了他給的錢。

　　這樣的女人，還要在他面前裝敬業樂群，他怎麼可能會相信！

　　「我沒有……」拿那筆錢啊！

　　皺著眉頭，芷葳正要替自己辯駁時，電梯已經到了十五樓，門也打開了。她顧不得繼續和聶擎澄清，滿心只想著不能真的遲到，以免落人口實。

　　所以她不顧一切衝出電梯，踏進聶氏企業的大門，時間剛剛好，分秒不差。得意的轉頭看著慢慢踱步進來的聶擎，這下他沒話說了吧！

　　「攝影師都來了嗎？」

　　看見汪芷葳似乎有意挑釁的表情，聶擎只是淡淡地瞟了她一眼，對她的舉動沒有任何反應。

　　「都來了，汪小姐也剛到。」櫃檯接待人員有禮的回答，一手指著汪芷葳向老闆報告。

　　「我知道，可以請他們開始了。」簡短地交代完畢，聶擎立刻走往今天特別挪出來拍攝廣告的會議室。

　　芷葳有禮的朝正在用內線電話，傳達聶擎命令的接待人員點點頭後，馬上跟著他的後面走。

　　看樣子，聶擎對她似乎不是很滿意，不過既然已經簽了約，她就不能讓他有任何藉口跟她解約。所以她現在能做的，就是盡力表現自己對這份工作的誠意，以及努力。

　　芷葳非常明白，在聶擎已經對她有所偏見的情況下，她只能靠實力來獲得他的認同。

　　※※※※

　　會議室裡，王莉虹和利展裔，以及所有相關人員早已準備就緒，剩下的，就是等女主角和大老闆的到來了。

　　「阿聶！你怎麼這麼慢，我以為你應該會比我早到。」聽到內線電話廣播之後沒多久，利展裔馬上眼尖的看見聶擎走進會議室。

　　「那麼早到做什麼，女主角都還沒到，不是嗎？」他意有所指的調侃，是對利展裔，也是對隨後進來的汪芷葳。

　　「哦！汪小姐，妳總算趕來了。聽王姐說，妳剛剛還去世貿軟體展走秀，真是辛苦了。」沒有理會聶擎的話中有話，利展裔一看到汪芷葳今天的打扮，就忍不住上前大獻殷勤。

　　「利先生你好。王姐！」甜甜的朝利展裔笑了笑，汪芷葳沒有和他多說，隨即將目標轉到王莉虹身上。

　　「芷葳，那邊結束了嗎？利先生跟我問了妳好多事情呢！」王莉虹看了一眼利展裔，特意幫他說話。

　　「王姐我是不是該換衣服了，不要讓聶先生等比較好。」轉移著話題，芷葳知道王姐的意思，但卻急著要完成今天的定裝。

　　這陣子大大小小的展覽秀，讓她忙得昏天暗地，尤其是今天，她連趕了四場，加上晚上的這場定裝，她覺得自己快撐不住了。

　　「也對，那妳先去找個地方換衣服，臉上的妝也重新再化過。」將所要穿的衣服全部都遞給她，王莉虹吩咐道。

　　「嗯！我知道了。」振作起精神，芷葳非常有力的點頭。

　　聶擎冷眼朝她的方向望去，察覺她臉上有著疲倦，又似乎不想表現出來，刻意的掩飾著。

　　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有必要把自己弄得這麼糟糕嗎？既然知道晚上有工作，就應該養足精神再來才對。

　　不滿地看著她，聶擎心裡對她的評價，全都是負面的居多。

　　終於，芷葳換好衣服出來，臉上也重新化好妝。不同於之前穿米黃色小可愛的活潑俏皮，穿上套裝的她，顯得非常莊重婉約。

　　一開始進入工作，芷葳就非常敬業的照著攝影師的要求，一遍又一遍做著指定的動作，又一遍一遍換了不同風格的套裝出來，讓聶擎和利展裔評估。

　　「汪小姐，請妳再換一次剛剛那件銀灰色短套裝出來。」

　　認真的看著她的動作，原本不太專心的聶擎，也不得不承認，汪芷葳的確有她自己的魅力。

　　「怎麼樣，阿聶，她不只是身材好而已吧！」也對於芷葳的表現讚譽有加，利展裔不由得想誇獎自己看人的眼光。

　　「或許吧！」沉默了片刻，聶擎對她的看法仍有所保留。

　　即使她工作的時候，臉上的倦容完全都消失不見，並且完美的呈現她的魅力所在，但他還是不免要懷疑，如果她沒有好好分配她的時間，後續廣告的拍攝品質，仍然有可能受影響。

　　一分鐘後，芷葳換上了銀灰色的套裝，重新站在聶擎面前。她重複著相同的動作，臉上依然掛著微笑，但雙腳卻微微顫抖著。

　　疲累加上不知道何時才能結束的定裝，讓芷葳的精神消耗殆盡，可是不想輕易認輸的心情，又使她強撐著。

　　「好，就決定是這一套。汪小姐，妳可以休息了，下星期我們再繼續。」朝她點頭致意，聶擎在一連串的考慮之後，終於敲定代言人的服裝。

　　「謝謝！」瀕臨體力透支邊緣的芷葳，總算聽到最想聽的一句話，便立刻走回換衣服的地方，將銀灰色的套裝換了下來，穿上王姐為她帶來的牛仔褲和短T恤。

　　這才是她覺得自在的衣服，其他的全都是工作服。

　　手上拎著化妝箱，和一大堆衣服，素淨的走到王姐身邊，芷葳輕輕地打了個呵欠。「王姐，這些麻煩妳幫我帶回公司，我想直接回家。」

　　「好，路上小心。還有別忘了跟利先生和聶先生打完招呼再走。」細心的叮嚀著，王莉虹用眼神示意她。

　　「知道了。」又打了個呵欠，芷葳明白王姐的意思。對於她們這些剛出道還需要被提拔的新人，這些禮貌是格外重要的。

　　「利先生再見，聶先生再見。」露出友善的笑容，芷葳一併向兩人告別。

　　「我送妳。」利展裔立即攔住她，想載她一程。當然最理想的狀況是，他們今晚就能發生點什麼，這也是他今天來這裡的原因。

　　「不用了，我搭『小黃』很方便。」婉拒了利展裔的好意，她現在只想回家睡覺，她累壞了，今晚一定要好好休息。明天一早，還有一支平面廣告要拍呢！

　　「可是……」利展裔不想放棄，仍然想說服她。

　　「展裔，別強人所難。」看著她一臉為難，聶擎意外的出聲替她解圍。其實基本上，他應該要幫利展裔說話的。

　　「喂！阿聶你……」撞了撞聶擎，利展裔想不通他為什麼這麼做，不是說好幫他追汪芷葳的嗎？

　　「那麼我先走了。」聽到聶擎的話，芷葳立刻飛快地走出會議室。

　　「阿聶，你是怎麼搞的？」看著她一下子就不見的身影，利展裔對聶擎有一大堆的不滿。

　　「我也不知道！」聳了聳肩，聶擎沒有說謊，他的確是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做。

　　或許他只是忽然覺得，既然人家都說要自己坐計程車回去，利展裔就不必硬要送她回去，如此而已。

　　※※※※

　　窗外下起雨，時間有點晚，結束了一天工作，汪芷葳坐在一家咖啡廳裡，倚著頭沉思。

　　能夠獲得當代言人的機會，本來應該是一件很值得慶祝的事，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情就是好不起來。

　　「汪小姐！汪小姐！」正當芷葳想的出神，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利展裔，竟然站在她面前，對著她招手。

　　「利先生！」被利展裔打斷了思緒，她回過神來，禮貌性的叫著。

　　自從接下聶氏企業這份工作，利展裔就三天兩頭出現在她面前，不是約她去吃飯，就是想請她去看電影。

　　她覺得不耐煩，可是又不能得罪他。畢竟這份工作是靠他的幫忙才得到的，王姐千交代萬交代，要她不要辜負人家的好意。

　　「今天不必工作？這麼好興致來喝咖啡？」利展裔自動坐到她對面的位置問。

　　芷葳今天穿的衣服，有點緊又不會太緊，恰恰襯托出她豐盈的胸圍，超短的一片裙下，是一雙光滑修長的美腿。

　　「我只是工作累了，喝杯咖啡休息一下。」禮貌性的朝他微微一笑。

　　看著她清秀中帶著甜美的臉，利展裔搞不懂，像她這樣的女人，聶擎怎麼好像對她很不滿似的，老是愛挑東挑西，導致廣告到現在都還沒拍好。

　　「汪小姐！還是不考慮跟我去吃飯？」利展裔再次提出邀請，原本他以為追汪芷葳是輕而易舉，沒想到難度卻比想像中的高。

　　「利先生，我很謝謝你幫我爭取到這個機會。可是真的很對不起，我不太習慣單獨跟陌生人出去，所以……」

　　不好意思的看著利展裔，但芷葳打從心裡不願欠這份人情，原本她也想過要答應跟他出去一次，當作還他這份人情，可是最後她又會在答應之前改變心意。

　　「是嗎？」聽到汪芷葳又客氣的拒絕，利展裔顯得有些喪氣。

　　「她不賞光，我讓你請如何？」聶擎的聲音從天而降，聽在利展裔的耳裡，有如恐怖的魔音直衝他的腦門。

　　「你不是在開會嗎？」利展裔沒好氣的瞪著來者，對他三番兩次的攪局行為很是懷疑。雖然每次都說他是「正好」路過，可是那也未免太湊巧了吧！

　　「既然有人想接受利先生的好意，那我就先走了。再見！」一看到聶擎出現，芷葳就像是找到理由，立刻站起身來告別。

　　對聶擎，芷葳有種很複雜的情緒。她承認，她其實很喜歡常常看到他，可是另一方面，她又很怕看到他出現。

　　聶擎的要求很高，常常廣告拍一整天，也不見得有一個鏡頭能用。可是有他在的時候，她卻不由得會偷偷看著他。

　　而且他有時候也不是真的那麼討厭，就拿上次她累得靠在椅子上小睡一下，聽說蓋在她身上的西服外套，就是他的。

　　所以要她在公事之外完全不理他，好像也不太可能，畢竟她對他偶爾的體貼，還是心存感激。

　　「別那麼急著走，我聽展裔說，妳已經拒絕他好幾次了，是不是？」聶擎攔住她想要離開的身子，一副不想讓她走的樣子。

　　「我……因為我不習慣單獨和……」芷葳看著聶擎，想要解釋她拒絕利展裔的理由。

　　「是嗎？不習慣單獨和陌生人出去？」他瞇起銳利的眼睛，話裡是只有兩個人才聽得懂的弦外之音。

　　不習慣單獨和陌生人出去，卻能夠為了錢和陌生男人上床！

　　聶擎在心裡嗤哼著，她拿走一百萬是事實，卻還老是裝出一臉無辜，甚至還露出一副清高的樣子。

　　不知怎地，聶擎只要一想到和她初遇的情形，就覺得她也會和利展裔做同樣的交易，而這竟讓他有一點不舒服。

　　「我說的是真的，如果沒有事的話，我先走了。」狠狠瞪了他一眼，礙於這是公共場合，芷葳非常努力地保持形象。

　　這個男人到底想怎樣，她不想跟利展裔出去就是不想，為什麼他老像是要強迫她答應，總是說這些奇怪的話。

　　是！她是跟他上過床沒錯，但那並不表示她就是個隨便的女人，她也是要有所選擇的嘛！

　　「我看妳還是答應我們利先生的邀請，他的脾氣很拗，不達目的不會死心的。更何況他幫過妳，再怎麼不情願，妳也要勉為其難的答應才對。」彷彿是要汪芷葳臣服他，聶擎仍然攔住她的去路。

　　「你……」你還真是一個有理說不清，超級會「盧」的人。

　　心裡咕噥著，芷葳的眼睛卻直盯著他看。

　　她實在不知道聶擎心裡在想什麼，說是幫利展裔追她，又好像在幫倒忙。說不是嘛！又似乎每次都幫利展裔說話。

　　看著眼前兀自說得起勁的兩人，被晾在一旁的利展裔忽然有種錯覺，聶擎和芷葳兩個人，似乎滿相配的。

　　難道……

　　像是想到什麼可能性，利展裔來回看著對峙的兩人。

　　如果他猜的沒錯，聶擎很可能對她有意思，同樣的，芷葳也是。

　　雖然他還不太肯定，不過要是事情真的如他所料的話，那他就要好好想想，是該撮合他們？還是該繼續追她，然後讓聶擎最後忍不住跟他翻臉？

　　比起追女人，利展裔現在似乎找到更有趣的事了。雖然他對芷葳仍然有好感，可是這怎麼也比不上看好友彆扭的好戲重要。

　　何況聶擎遊戲人間那麼久，好不容易出現一個可以影響他情緒的女人，身為他的好朋友，當然要幫他一把。

　　至於是真心的幫忙，還是幫倒忙，就要看聶擎的表現了。

慕冰至

第五章

　　連續幾天，利展裔都興沖沖的在聶擎面前，說明自己要如何追求芷葳的計畫、順道「徵詢」他有沒有好點子可供參考，當然他是有一點小小的壞心眼，想看看自己的預感準不準。

　　「阿聶，你覺得這樣好不好？我先站在她面前，然後非常帥氣的掏出支票，要她收下，接著……」誇張的模擬情境，利展裔故意徵求著聶擎的意見，他已經等不及要實行他的計畫了。

　　「利展裔！你可不可以閉嘴！我還要工作，麻煩你出去。」實在受不了利展裔的聒噪，聶擎猛然怒吼了一聲。

　　「喂！朋友是這樣當的啊！都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在汪芷葳的面前就裝出一副酷樣，在我面前就這樣大呼小叫！」不滿聶擎老是對他大吼大叫，利展裔抿著嘴看著他，實際上卻在偷笑。

　　「出去！」乾脆指著門口下逐客令，聶擎不耐煩到極點。

　　自從上次他莫名其妙，又毀了利展裔和汪芷葳的獨處時間，利展裔纏著他問意見就越來越變本加厲，連上班時間都不放過。

　　「好好好，我走就是……阿聶，那你覺得送花有沒有用？」摸摸鼻子，利展裔知趣的準備離開，但又補問了一句。

　　「利──展——裔——」聶擎危險的看著他，從來不知道男人也會這麼囉哩叭嗦。

　　「是是是，聶大總裁。對了，今天你會去監場嗎？廣告快拍完了，你不要再那麼挑剔了，為了一個鏡頭就全部重拍。」雖然已經離開聶擎的勢力範圍，利展裔討人厭的聲音，仍隔著門遠遠傳來。

　　沒把他的話聽進去多少，聶擎躺進辦公椅，陷入沉思。

　　當初實在不應該答應利展裔的要求，錄用汪芷葳當代言人，弄得現在自己被利展裔煩得要死不說，還要常常見到她。

　　每次一見到她，就會讓他不由得想起那件事，看她的眼光自然就不一樣。

　　一方面對她個人私德的評價不高，一方面又無法坐視好友對她的殷勤。

　　想想，他真是自尋煩惱，女人玩過了，應該就把她忘了才是，唯獨汪芷葳是個例外，讓他無法像以前一樣灑脫。

　　煩悶不已，聶擎決定出去走走，走出總裁辦公室，向秘書交代幾聲，搭乘電梯來到地下停車場。

　　坐上車，聶擎漫無目的的開著車到處繞，突然利展裔的話竄入腦海，既然今天廣告接近完成階段，他是否應該去看一看？

　　方向盤一轉，車子朝著位於汐止分公司的方向開去。

　　路上的行人和車子不多，天色陰暗，似乎快要下雨了。趁著等紅燈的時候，品擎隨意看了眼車窗外的景色。

　　猛然一聲響雷夾雜著閃電，雨就這麼淅瀝淅瀝的下了起來。

　　一抹熟悉的身影通過眼前，是沒帶傘的汪芷葳。她的衣服被雨淋得濕透了，正快步地跑向附近商家的走廊。

　　靜靜的看了她一會兒，聶擎最後決定將車開到她身邊，朝她按了幾聲喇叭。

　　叭──

　　汪芷葳狐疑的看了停在眼前的車一眼，不知道車裡的人是誰，因此沒有理會。

　　「上來！」按下車窗，聶擎對汪芷葳說，口氣是命令式的。

　　一看到是聶擎，芷葳立刻反射性的想躲開。這幾天，她總是盡量避免和聶擎見面，沒想到竟然還是這麼倒楣，竟會在路上遇到他。

　　「妳應該是要趕去攝影棚吧！上來，我載妳去。」看她一副想躲的表情，聶擎皺起眉頭，有點不悅。

　　「謝謝你的好意，我自己過去就行了。」芷葳想也不想的拒絕，一想到要和聶擎單獨相處，她就覺得不自在。

　　「如果我沒記錯，廣告三點開始拍攝，而妳快遲到了。」指出問題重點所在，聶擎不明白，為什麼她老是要這麼匆匆忙忙，難道她就不能提早出門嗎？

　　「就算會遲到，也不關你的事，大不了我讓你扣錢。」芷葳逞強的說道，要不是為了多賺一些錢，剛剛才走完一場秀，她也不至於這麼狼狽。

　　自從和聶擎有過親密關係，又因緣際會的接下當他們公司代言人的工作，芷葳曾經在心裡偷偷想過，和他，可不可能會有進一步的發展，不過事實證明，NO！

　　他似乎是刻意針對她，廣告一拍再拍，可用的鏡頭卻沒有多少。

　　雖然她可以認同他的立場，對廣告的質感要求很高，然而在心裡，卻又不得不懷疑，他是故意挑她毛病。

　　一開始，她就像一般人一樣，做著灰姑娘的美夢。聶擎偶爾對她不經意的一句問候，或是體貼的替她蓋上禦寒的衣物，讓她一度以為他對她是特別的。

　　只要能夠讓聶擎看上，先不說她從此能夠吃穿不愁，至少家裡那堆壓得她喘不過氣來的債務，能夠儘快的還清。

　　只是美夢做歸做，汪芷葳還是很腳踏實地的工作，因為除了偶爾的溫柔之外，聶擎對她更多的，是故意視而不見。

　　所以她清楚的知道，凡事必須靠自己努力最重要，飛上枝頭當鳳凰，畢竟不是每個人都遇得到。

　　至於聶擎對她是什麼感覺、什麼看法，她不想再花心思去猜。與其一天到晚做不切實際的夢，她寧願現實一點，工作才是她的本分。

　　搓著自己逐漸發冷的身體，芷葳大步的走離聶擎的車子，她不想再跟他多說一句話。

　　眼看她即將走離自己的視線，聶擎一個箭步衝下車，強拉著她上了車，並且打開暖氣。

　　「不管怎麼樣，遲到總是不好。況且妳淋得這麼濕，萬一感冒了，廣告就會因妳而拖延，我不想看到這種情形。」轉動方向盤，聶擎的理由再正當不過。

　　「你放心，我抱病都會努力拍好你的廣告，絕不會讓你有所損失。」原來他好心拉她上車的理由是這個。

　　芷葳看著車窗外飛逝的景物，心情卻莫名失落起來。她到底在期待什麼？聶擎這麼關心她，只不過是因為他不想浪費時間和金錢。

　　可是既然知道沒有什麼好期待的，為什麼她又會感到失落呢？

　　「希望如此。」聶擎言不由衷的說著。他說的理由只是其中一個，還有一個隱而不顯的理由，是他不想看到她冷得發白的嘴唇，和不斷顫抖的身體。

　　聶擎明白自己不該對她太好，但因為利展裔的攪和，和她不如他所想的那麼不堪，他越來越無法克制自己去忽視她的存在。

　　甚至他還不忍心，看她強撐著精神努力工作的樣子。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感覺，連他自己都疑惑了，對於汪芷葳這個女人，他該怎麼對她才對。

　　沉默的空氣就這樣充塞在整個車內，兩個人只是安靜的坐著，各自看著風景，想著各自的心事。

　　※※※※

　　托聶擎的福，芷葳準時的趕到廣告拍攝現場，而身上的濕衣服也已經乾得差不多。為了避免惹來別人的注意，她刻意和聶擎一前一後的走進攝影棚。

　　「芷葳，妳終於來了，就剩下最後一個鏡頭，趕快去整理一下造型，馬上要開始拍了。」王莉虹一看見她出現，立刻交代她趕快去準備。

　　「知道了，我這就去。」一到攝影棚，芷葳立刻戴上她開朗的面具，露出可愛的笑容。

　　工作的時候，即使心情再不好，或是有心事，她都告訴自己不能讓別人看出，所以跟她工作過的人，很少看她愁眉苦臉的樣子，他們所看到的全都是她樂觀開朗的一面。

　　「阿聶！你怎麼也來了？」捧著一大束花，利展裔奇怪的看著聶擎。

　　他記得離開聶氏企業的時候，聶擎明明很忙，還很兇的把他趕走，怎麼現在會出現在這裡。

　　呵呵！看來他的預感沒錯，聶擎果然對她有不一樣的感覺。剛剛兩人似乎是同時到的不說，彼此的表情又都有那麼一瞬間怪怪的，明顯一副有隱情的模樣。

　　「是你說廣告快完成了，所以我就來看看。」聶擎點起一根煙，對他的問題回答的漫不經心。

　　眼光越過他，停留在前方人兒的身上，聶擎看著她和化妝師有說有笑，不怎麼確定自己現在對她的感覺。

　　「在看什麼？」利展裔發現聶擎說話的時候，沒有將視線放在自己身上，也順著他的視線望去。

　　「沒有！我只是在想廣告拍完，不知道效果好不好。」顧左右而言他，聶擎沒有說真話。

　　「你放心，效果一定非常棒。芷葳她表現得很好，絕對能夠讓你們公司的新產品，一上市就賣得呱呱叫。」拍拍聶擎的肩膀，利展裔對她可是非常有信心。

　　等廣告一拍完，他馬上就要送花給她，再約她吃飯，當然還要順便看看聶擎的反應，這種好戲一生難得看到幾次呢！

　　「你真的還是決定追她？」瞄了一眼他藏在身後的花束，聶擎有一股說不出的滋味。

　　「當然，你以為我是說著玩的？」非常無力的白了一眼聶擎，利展裔心裡卻開始狂笑。

　　哦哦！該不會是想勸他放棄吧？悶了這麼久，聶擎要是再不表態，那他怎麼繼續玩下去。

　　「我只是認為，你沒必要花心思在她身上。」仍然沒有鬆口，但聶擎明白說出來的話並不是真正的理由。

　　「好奇怪！我以前追其他女人，你從來沒多說什麼。怎麼我要追她，你就拼命阻止。要不是我太了解你，我真的會以為你也喜歡她。」利展裔忍著滿肚子的笑，故意說著反話。

　　「不可能的事，你別亂說。」聶擎的臉色微變。

　　似乎被利展裔的話切中要害，但他現在仍然不想承認——對汪芷葳的感覺，他自己都還沒弄清楚。

　　「我知道你對女人一向挑剔，不過芷葳真的很對我的胃口，你就不必用你的標準來幫我篩選了。」

　　遠遠的看到芷葳似乎已經完成工作，利展裔拿起他花大錢買的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結束他和聶擎的對話。

　　真受不了他，不過這樣更好玩，讓聶擎多吃一點悶醋，看他能撐到什麼時候才破功。

　　一心想看聶擎悶到極點的表情，利展裔非常賣力的表演著，他就不相信聶擎還能撐多久。

　　靜靜的看著利展裔對汪芷葳大獻殷勤，末了還牽起她的手相偕走開，聶擎的心裡泛起了他從來沒感受過的酸意。

　　「聶先生，這次的工作結束以後，希望下次我們還有機會合作。」向攝影的工作人員打完招呼，精明的王莉虹立刻走向聶擎。

　　「嗯！」淡淡的點了一下頭，聶擎的眼光仍然跟著前方那兩人。

　　「聶先生，芷葳還是一個新人，承蒙你提拔，我想她以後如果有成就，全都要感謝你。」客氣有禮的對著聶擎奉承，王莉虹為的是讓芷葳以後的演藝路，有更寬廣的空間。

　　「妳太客氣了，她的成就應該是她自己努力得來的，跟我沒有關係。對不起，我還有事，先告辭了。」聶擎非常公式化的回應王莉虹的恭維，說完立刻離開攝影棚。

　　「聶先生慢走。」點了一下頭，王莉虹目送著聶擎離開。

　　呵呵，看來芷葳這次走了好運，居然同時被兩個有錢的男人看上──一個是整天黏著她不放的利展裔，另一個則是表面冷淡的聶擎。

　　這一切，全都逃不出她精明幹練的雙眼。

　　※※※※

　　看聶擎越來越失去控制，利展裔就越玩越起勁，不僅一天照三餐外帶宵夜問候芷葳，還故意在聶擎耳邊示威。

　　「利展裔，你夠了沒有。」發出一聲暴吼，顯示聶擎的忍耐已到極限。

　　「阿聶，別這樣嘛！給我個意見，聽說下個禮拜天是芷葳的生日，我準備幫她慶生，你說該送她什麼才好呢？」利展裔耍賴的纏著聶擎，一邊偷偷記錄他瀕臨爆發邊緣的表情。

　　「我怎麼知道！」不耐的瞪著利展裔，聶擎心裡納悶到極點。真奇怪，利展裔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討人厭了？

　　「你說……如果我送她錢，她會不會收呢？」小心地看著聶擎，利展裔知道他現在是在考驗兩人「堅貞」的友情。

　　「她開口跟你要錢？」聶擎直覺認為是汪芷葳故態復萌。

　　「沒有！沒有！」利展裔急忙澄清，雖然他是很想騙騙聶擎，但是事關一個女人的清譽，他可不能造口業。

　　「那為什麼你會……」心存懷疑的看著利展裔，聶擎想知道真正的原因。

　　「這個嘛！咳咳，是這樣的。聽芷葳的經紀人說，她爸爸去世時留下一大筆債務，為了還債，芷葳只好拼命賺錢。所以我想送她一筆錢，應該是一個最適合的生日禮物。」

　　利展裔煞有其事的說著，這些消息都是王莉虹說的，姑且不論是真是假，反正只要能讓聶擎上當就行了。

　　「你說的是真的？」意外的聽到這個消息，聶擎非常震驚。

　　難怪她會收下那一百萬，難怪她要那麼拼命的工作，原來一切都是為了還債。要不是拍廣告時，常常碰到差點遲到的汪芷葳，他也不會間接知道，她竟然一天要跑兩三場秀。

　　雖然那時候不知道她為什麼那麼拼命，只以為她貪慕虛榮，所以嗜錢如命，沒想到她竟然是為了還債！

　　「當然了，上次接拍你們公司廣告的酬勞，她根本無福消受，一轉手就全部拿去還債，只是聽說還是沒辦法全部還清就是。」

　　說著說著，利展裔也不由得為她感嘆，當然他還是不忘觀察聶擎「生動」的表情。

　　呼呼！烏龜入大賽了。

　　「她……她們家到底欠了多少債？」著急萬分的問著，聶擎彷彿感同身受般。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她所背負的壓力，竟是那麼大。

　　「不多不多，大概兩千萬吧！最近幾年，因為芷葳非常努力的賺錢，所以大概還剩下一千萬出頭。」伸出手指頭算著，說真的他很佩服汪芷葳。

　　「下星期天是她生日嗎？」

　　喃喃自語著，聶擎似乎已經有什麼打算的樣子，看在利展裔眼中，他肯定聶擎這次一定會做「傻」事──幫汪芷葳還債。

　　商人都知道，虧本的生意不能做。只是聶擎現在的眼中，出現的不是利益的計算，而是無端的擔憂。

　　「阿聶，你到底覺得這樣好不好啊？」制止聶擎陷入失神狀態，利展裔仍然繼續他的遊戲。

　　「什麼這樣那樣，要是你嫌錢太多，我倒是可以幫你花。」嘴巴還是緊緊鎖死不鬆口，聶擎不想讓人知道他現在的想法。

　　死鴨子嘴硬，呿！

　　在心裡嘀咕著，利展裔實在看不慣，聶擎到現在還在做垂死掙扎，看來藥得再下猛一點才行。

　　「謝謝，不勞你了，我還是直接把錢送給芷葳比較好，說不定她會因此感動的以身相許呢！」

　　不著痕跡的捋著虎鬚，利展裔等著看戲的興致，是越來越高昂了。看看聶擎那是什麼表情，眼睛都快噴火了。

　　「隨便你，我現在要忙了，你可以出去了。」再留下來，自己不保證等一下，會不會失去理智的狠揍他一頓。

　　他承認他不喜歡利展裔對汪芷葳的殷勤，甚至比他知道更多關於她的事，不過這不是吃醋。

　　絕對不是！

　　「不吵你了，但是，你記得下星期天，要來芷葳的慶生會啊！」

　　「有空再說。」沒有抬頭，聶擎雙拳緊握，利展裔再不走，他真的會開扁。

　　「走囉！掰掰！」心情愉悅的走出辦公室，利展裔第一次覺得人生很美好，美好到他想大笑三聲──哈哈哈！

　　沒理會利展裔由辦公室外傳來的刺耳笑聲，聶擎現在心裡想的，全都是汪芷葳的事──

慕冰至

第六章

　　結束和聶氏公司的合作，芷葳非常積極的接下許多工作，包括平常她連考慮都不考慮的內衣秀。

　　龐大的債務讓她沒時間再去想聶擎的事，她只知道她要賺很多錢讓媽媽安心。所以她像發了瘋似的，不管什麼工作都接，只要錢夠多就好，不過她卻堅持不接利展裔所給的工作。

　　「妳到底怎麼了？再這樣下去，妳的身體會受不了的。」

　　身為經紀人，基於愛護底下員工的心理，王莉虹還是憂心忡忡的勸著她。

　　旗下的模特兒或藝人積極工作，對經紀人來說是件好事，但是像芷葳這樣幾乎不眠不休的拼命工作，她一點也不贊成。

　　「王姐，妳也知道我家的情況，妳放心，如果真的累了，我會休息的。」

　　佯裝若無其事的樣子，芷葳撒嬌的靠在王姐身上。

　　她當然會累，但卻不希望王姐為她擔心，更何況這是她自己的選擇，沒什麼好抱怨的。

　　「好吧！妳自己要多保重，王姐能幫妳多少是多少。」

　　深知芷葳的個性，王莉虹不再說什麼，只是她實在不明白，既然那麼缺錢，為什麼不肯接受利展裔給的工作？

　　「我就知道妳最好了，謝謝王姐。」摟著王莉虹的脖子，芷葳的笑容裡藏著深深的疲累。

　　「別撒嬌了，快化妝吧！不過芷葳，妳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利先生的建議？」還是覺得可惜，王莉虹趁著幫她撲蜜粉時，又老話重提。

　　不管怎麼說，以投資報酬率而言，利展裔所開出的條件，遠遠超過芷葳接一大堆工作還來得優厚。

　　一千萬不是一筆小數目，利展裔肯出這筆錢包裝芷葳，就她這個經紀人而言，當然是舉雙手贊成。

　　「我已經欠他一個人情了，再欠下去會沒完沒了。妳知道我這個人一向不喜歡欠人家的情，所以妳就別勸我了。」

　　一切準備妥當，芷葳踏著精神抖蠟的腳步，走上秀台。

　　「芷葳，小心點！」看她不太想再談這個話題，王莉虹也不說話了。但上台前的匆匆一瞥，卻看出她刻意掩飾的精神不繼。

　　朝王姐揮揮手，芷葳調整自己的心情，高跟鞋踩在木質地板上，發出清脆響亮的聲音，一如她此刻的鬥志高昂。

　　只是突然一股昏眩感襲來，在大家都沒預料到的情況下，芷葳跌倒了，高跟鞋的鞋跟斷裂，整個人呈現昏厥狀態。

　　天在旋，地在轉，耳邊吵嘈的人聲分外清晰，但黑暗卻讓芷葳覺得好舒服、好安全，一點也不想睜開眼睛。

　　台上台下驚呼聲此起彼落，王莉虹第一時間衝到她的身邊，並要人火速打電話通知醫院派救護車來。

　　「芷葳！芷葳！」王莉虹著急的喊著她的名字，芷葳的臉色白的嚇人，豎起的眉頭顯示身體狀況的不舒服。

　　今天這場秀不算太大，但仍然有不少平面和電子媒體出席，模特兒昏倒事件，立刻被當成八卦新聞來播放。

　　好不容易擺脫媒體，坐在救護車中，王莉虹認真地思索著芷葳的問題。

　　看來，她有必要和汪母談談。

　　對一個二十歲的女孩子來說，年紀輕輕就必須負起償還巨債的責任，擔子實在是太過沉重，也太難為她了。

　　王莉虹心疼的看著面色蒼白的芷葳，暗暗在心裡下了一個決定……

　　※※※※

　　送進醫院吊了點滴，芷葳躺在全是白色的病房裡，仍然昏睡著。

　　她好累、好累！如果能夠一直這麼躺下去，該有多好……

　　心靈深處的自言自語，是此刻汪芷葳最大的渴望。

　　「芷葳！都是媽媽不好，才讓妳這麼辛苦，都是媽媽不好。」看著自己女兒緊閉著眼睛，汪母心中是無限愧疚。

　　拉著女兒有點冰涼的手，汪母緊緊握著，想把關懷和擔心傳給女兒知道。不一會，芷葳似乎有點動靜，輕緩地眨動著眼睛。

　　「媽……我怎麼了？」一臉不解的看著汪母，芷葳還是覺得累，想閉上眼睛好好睡一覺。

　　「妳昏倒了，都叫妳要自己小心身體，妳看看，現在還是出事了。」王莉虹從病房外走進來，順便叨唸著。

　　「對不起！我下次不會了。」昏倒前的記憶回籠，芷葳不好意思又萬分抱歉的看著王姐，知道這次自己搞砸了這場秀，一定造成大家的麻煩。

　　「我不是在怪妳，不過說真的，我也不會再答應妳，讓妳接這麼多超出身體負荷的工作。」

　　「都怪我不好，芷葳！是媽媽太沒用，妳才會弄成這樣。」聽見女兒的辛苦，汪母難過不已。

　　「不關妳的事啊！媽媽，是我自己要這麼做的，妳沒逼我。王姐，我知道我這次捅了大樓子，實在很對不起，以後我會更注意一點的。」

　　芷葳邊安慰著媽媽，又看著待自己如親姊妹一般的王姐，拼命表示她的歉意。

　　「那好，以後妳都聽我的安排。利先生那個約，妳就簽了吧！」王莉虹語重心長的說，這對芷葳來說，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什麼約？王姐，會不會很累？芷葳她……」汪母緊張的問著王莉虹，她不要芷葳再弄壞身體。

　　「人家的條件很豐厚，酬勞一千萬，只要拍幾個簡單的畫面就行了。」王莉虹輕聲說道。

　　「真的嗎？可是一千萬可不是小數目，那個利先生會不會是另有目的……」汪母覺得這太誇張了，雖然酬勞很吸引人，但她絕不賣女兒。

　　「沒錯，那個利先生的確是另有目的，不過他是正正當當的想追求芷葳，為了製造機會，才會開出這麼豐厚的條件，這點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擔保。」

　　王莉虹笑著解釋，她一向把芷葳當妹妹看，又怎麼會害她。

　　「真的嗎？」汪母還是有點懷疑。

　　王莉虹拉著汪母到一旁，仔仔細細將利展裔的一切全部說了一遍，再三強調他是真的想要追求芷葳，手段絕對公開光明。

　　眼看母親快被王姐說服了，芷葳立刻開口言明自己的立場。

　　「媽！我有我的考慮，那個利展裔幫過我，我相信他這次也是這個意思，我不想欠他人情。」

　　她早從利展裔那裡，知道上次聶氏公司的工作，也是他從中幫忙，而他的目的就是想追她，而這次找她拍廣告，也是這個用意。

　　雖然利展裔也說過，他明白她絕對不會平白無故接受這筆錢，所以他想用合約的形式，讓她能藉由工作，賺到這筆錢，也當做是他送她的生日禮物。

　　不過利展裔當然沒告訴她，這是個要撮合她和聶擎的計畫，更不會告訴她，將來這一千萬，他會要聶擎還他。

　　就汪芷葳的想法而言，既然對人家沒有意思，就不要接受他的好意，要不然以後會很麻煩的。

　　「原來就是那個天天送花來的利先生？芷葳，不是我說妳，現在這是純粹的工作，妳沒必要想那麼多，何況媽看那個利先生，人真的很不錯。」

　　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後，汪母也加入王姐的鼓吹行動，拼命勸女兒接下工作。當然，如果利展裔真的能成為她未來的女婿，一切就太美好了。

　　做母親的，當然也希望女兒能有個好歸宿。

　　「我……」欲言又止，她怎麼會不知道媽媽的想法，但她實在是不想那麼做。

　　「沒什麼好考慮的，妳就答應吧！其他的事我會幫妳處理的。」王莉虹很高興汪母也加入她的勸說行列，這樣一來，芷葳答應簽約的機率就會大增。

　　「我……好吧！」來回看著王莉虹和汪母，芷葳最終還是點頭答應了，只是不知道這個決定，對她是好是壞。

　　※※※※

　　和利展裔簽約的事情，進行的如火如荼，芷葳卻顯得意興闌珊。

　　一千萬能夠幫她還清債務，她很高興，但另一方面，她又很擔心利展裔的事。

　　雖然早就和他約法三章，但好像沒有什麼改變，他還是熱情的對她噓寒問暖。

　　而八卦雜誌，對於這種模特兒，和公司大老闆之間的曖昧題材，總是特別的偏愛，因此利展裔和汪芷葳交往的消息，也就被渲染的真有那麼一回事般熱鬧。

　　微涼的夜晚，一切都顯得非常美好，空氣中有一股清清淡淡卻舒服的暗香，芷葳懶洋洋的躺在沙發上，喝著香濃的沖泡式咖啡。

　　電話是慵懶氣氛的破壞者，原本已經舒服地快睡著的汪芷葳，被她自己刻意調大的手機鈴聲給嚇醒。

　　「你好，我是汪芷葳。」接起電話，芷葳仍然保持她原來的姿勢，懶懶的躺在沙發上。

　　「我有事想找妳，有空嗎？」電話那頭，是有點熟又不太熟的男人聲音，低低沉沉的，聽起來很有磁性。

　　「對不起，請問你是誰？找我有什麼事？」不確定電話裡的人是誰，芷葳改變姿勢，靠坐在沙發上。

　　「……聶擎。」猶豫沉默了一會，聶擎慢慢的報出名字。

　　「有……有事嗎？」一聽到是他，她平靜已久的心湖，立刻又盪起一圈圈的連漪。

　　「妳有空嗎？」聶擎沒有回答，只是問她。

　　「嗯！」輕輕應了聲，她承認自己沒用，即使隔了一段時間，竟然還是無法拒絕聶擎，或者說，不想拒絕。

　　雖然她對聶擎，已不再存有什麼童話般的幻想，可是這麼久沒看到他，她卻還是會常常想起他。

　　也許是因為，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吧！

　　芷葳這樣告訴自己，否則她無法解釋，為什麼她仍然會對他這個人有感覺。

　　「好，晚上八點我會派人去接妳。」沒有給她回答的機會，聶擎迅速地掛上電話。

　　「喂！聶……」通話已經中斷，看著手機螢幕由亮轉暗──聶擎約她，是為了什麼事情？

　　想不出聶擎約她的原因，但是芷葳還是開始著手換衣服。這個約來得突然，她看看牆上的時鐘，七點二十分左右，她動作要快一點。

　　匆匆忙忙套好衣服，化了簡單清爽的淡妝，時間也剛好八點了，她走下樓站在外面等。

　　不一會一輛車子緩緩接近，她認出那是上次聶擎載她的車。

　　他應該不可能自己開車來這裡接她吧！

　　汪芷葳心裡才這麼想，聶擎已經按下車窗，示意她上車。

　　「你……」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芷葳訥訥的站在車子旁，遲遲沒有上車的打算。

　　「上車再說！」將副座的車門打開，聶擎等著汪芷葳上車。

　　今天的汪芷葳素淨的臉，讓人覺得格外舒服，加上她那雙清澈的眼睛，更充滿了無以名之的魅力。

　　她順從的坐上車，不太自然的看著聶擎。

　　他的臉一如記憶中那麼好看，只不過整個人卻給她一種失去活力的感覺。

　　「你還好吧？」用關心的語氣打開話匣子，芷葳不喜歡這種沉悶，帶來的壓迫感。

　　「聽說妳接了展裔的工作？」聶擎看著前方，問了個不搭軋的問題。

　　「嗯！他幫我量身製作了一個廣告，說是想替我打開知名度。」

　　芷葳淡淡地說道，不自在的感覺慢慢消失，能這樣和聶擎聊聊天，好像挺不錯的。

　　「他給了妳一千萬，是不是？」轉著方向盤，聶擎的問話似乎帶著些許酸意，但又不是那麼明顯。

　　「不是給，是工作的酬勞。」這可是有差別的，她不能不解釋清楚。

　　「那妳的工作呢？陪他吃飯、看電影還有上床？」聶擎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故意如此輕蔑地說。

　　「你說什麼？」汪芷葳不可思議的看著他，這個男人實在太差勁了，怎麼會說出這種話。難道他今天約她出來，就是為了說這些！

　　「我知道妳需要錢還債。而那一千萬是展裔給妳的生日禮物，而妳也答應了，不是嗎？」壓抑著自己莫名其妙的醋意，聶擎出口的話仍然毒辣。

　　一聽到利展裔是用這種方式送錢給她，他就忍不住跑來找她。

　　他想知道她為什麼會同意簽下這個合約，難道她真的想用身體，當做和利展裔的交換條件？

　　「停車，我要下車！」她非常非常生氣。難道聶擎特地跑來找她，只為了跟她說這些？

　　就算她收了別人的錢，跟人家怎麼樣了，那也是她的事，他有什麼資格說她的不是？更何況，她根本就不是像他說的那樣，作賤自己、出賣自己的身體。

　　而且，他又不是她的誰，幹嘛管她那麼多？

　　「告訴我，他是不是要妳陪他，而他幫妳還掉剩下的一千多萬債務？」聶擎緊緊箍住汪芷葳的手，心情十分複雜。

　　「就算是那又怎麼樣？不關你的事吧？你放手啦！很痛耶！」汪芷葳想要用另一隻手，打掉他的大手，覺得自己實在有夠豬頭。

　　早知道，就不應該答應跟他一起出來。

　　她怎麼會對他還有所期待，真是笨到家了，笨笨笨笨笨笨笨……

　　汪芷葳的話讓聶擎突然冷靜下來，她說的沒錯，就算她和利展裔有些什麼，甚至和其他人怎樣，都不關他的事，他何必那麼生氣？

　　「既然妳缺錢，那我出比他多一倍的錢買妳，妳覺得怎樣？」聶擎不經意的脫口，但下一秒卻懊悔地想收回。

　　他怎麼會有這種想法，這太不像他，也太荒唐可笑了，他聶擎曾幾何時做過這種事！

　　啪──

　　一記清脆響亮的巴掌，狠狠的打上聶擎的臉頰。

　　汪芷葳眼中含著淚光，她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再次這樣侮辱她。

　　「如果沒有其他的事的話，我想回去了。麻煩你掉頭，謝謝！」芷葳有些哽咽的說道，強忍著眼淚，不讓它滾落。

　　「對不起，但是我真的想幫妳。如果妳不反對，我可以給妳錢還債，沒有任何附加條件。」

　　扶著方向盤，看著她泫然欲泣的模樣，心裡不禁有絲愧疚。

　　他知道他剛剛的話很傷人，所以他不怪她。

　　「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的話？從頭到尾，你都認為我是一個為了錢，不知羞恥陪男人上床的女人，就連現在也不例外！」

　　汪芷葳悲哀的說著，她一直都知道聶擎是這麼看她的，可是她卻一直不想正視這個問題，因為她對他，始終還有著一份留戀。

　　她希望自己老的時候，能夠有一個美好的回憶，但是聶擎卻總是硬生生，扯斷她編織的假想美夢。

　　「妳收下我給妳的一百萬是事實，可是，我對妳的看法，絕不是妳說的那樣，至少現在不是。」

　　將車開到僻靜的路邊，聶擎看著她強忍眼淚的倔強，讓他的心沒來由的抽痛了一下。

　　「我根本沒有拿你的一百萬！」她撇過頭，不想讓他看到她即將掉下的淚，但她還是為自己據理力爭。

　　「妳沒有拿？」乍聽到她的說法，聶擎吃了一驚。

　　他不是不相信她的話，可是支票不在了，是千真萬確的。

　　「我要是拿了，早就拿去兌現了。難道你沒有查過你的帳戶，看看有沒有被領走一百萬？」一口氣將自己的委屈說出來，芷葳仍然賭氣的不看他一眼。

　　「我……」經過她的提醒，聶擎不禁深思起來。

　　或許他真的誤會她了，但現在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的他不想把芷葳讓給利展裔。

　　「事情已經過去了，我不想再提，請你送我回去。」芷葳搖了搖頭，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芷葳……」看著她，聶擎忍不住一把將她拉進懷裡。

　　她的眼淚讓他心生不捨，想讓她停止哭泣的念頭，快速地佔滿他的思維。

　　於是，他低頭吻去她臉上的淚痕，知道自己對她已經難以放手。

　　「放開我、放開我、放開我……」芷葳掙扎著想推開他，卻越來越迷惘。

　　她的身體還殘存著他的記憶，而她懷念這份記憶。

　　風輕輕地吹，車上的兩人，還有好長的一段路要走……

慕冰至

第七章

　　汪芷葳坐在化妝鏡前，撫著被聶擎吻過的唇。

　　這幾天，她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起，那天晚上的那場吻。

　　人家說少女情懷總是詩！正值青春的汪芷葳，當然也不例外。

　　也許她和聶擎前幾次的相處經驗都不是很愉快，可是經由二硫碘化鉀──kiss的化學作用，似乎真的產生了不一樣的變化。

　　「芷葳！汪芷葳！汪──芷──葳──」

　　由小到大聲，王莉虹看她最近總是魂不守舍的樣子，臉也總是紅通通的，就知道有問題。

　　要不然，怎麼會連叫了她三聲，都還沒反應，照經驗推斷，芷葳肯定有事情瞞著她。

　　「什麼事？王姐！」好不容易神遊回來，汪芷葳尷尬的笑著。

　　真是糟糕，她又在想聶擎的那個吻了。

　　「看妳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在想誰？」王莉虹一邊幫她打理頭髮，一邊探聽消息。

　　「哪有在想誰啊！」汪芷葳摸著臉，否認道。

　　她絕對沒有在想聶擎，她只是「不小心」想到他而已。

　　「還說沒有，妳看妳那個臉，一看就知道在想男人，想得臉都紅紅的。」王莉虹替她將頭髮梳成一個沖天辮，打趣的說道。

　　「真……真的嗎？」汪芷葳心虛的朝鏡子左看又看，這個動作，擺明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是啊！妳看妳說話還結巴，口水趕快擦一擦。」揶揄著汪芷葳，王莉虹倒是很高興看她恢復以往的活潑。

　　「哪有啦！王姐，妳好討厭哦！」露出靦腆的不能再靦腆的表情，芷葳恨不得找個地洞往下鑽，丟臉死了啦！

　　「說說那個人是誰，能讓妳想成這樣？」王莉虹沒有特別逼問，她總是很自然的聊出她要的答案。

　　「他，妳也認識。不過我和他八字都還沒有一撤，我只是突然覺得他很不錯而已！」

　　汪芷葳決定暫時保留這個秘密，況且她也不知道，聶擎到底是怎麼看待她。

　　管他那麼多，之前東想西想，考慮東考慮西，讓自己變得彆扭死了，這次她不管了，反正一切順其自然。

　　「哦？該不會是他吧！」三三八八和汪芷葳開玩笑，王莉虹所能想到的人當然是利展裔。

　　「我不告訴妳，有結果再說。」汪芷葳故作神秘，不給她確切的答案。

　　「這麼說，真的是他囉！妳總算想通了，芷葳！」王莉虹一頭熱，一轉身，芷葳已經上台去了。

　　台上，汪芷葳保持平常心的走著。今天她是走內衣秀，所以穿得非常清涼，只薄薄披了條紗質圍巾。

　　站在台上秀著最新的款式，一向專心的汪芷葳不由自主的搜尋著聶擎的身影。聽利展裔說，聶擎今天會來看這場秀，不知道他來了沒有……

　　她的眼睛來回搜尋著，不經意一瞟，果真看到了聶擎。

　　他就坐在貴賓席上，旁邊坐的是利展裔。

　　太好了！他來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她才來的。

　　汪芷葳突然心情大好，眼神轉來轉去，總是在聶擎那個方向打轉。

　　坐在台下的聶擎，也注意到汪芷葳看向他的眼光，兩個人的視線一對，她立刻不好意思的移開。

　　「阿聶，你在想什麼？想的那麼出神？」利展裔故意笑嘻嘻的朝汪芷葳揮手打招呼。他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聽說聶擎終於去找她「告白」了。

　　呵呵！誰說他是損友，只會看好戲，他這不就幫了好友，認清自己的真心了。接下來他就等著喝喜酒了。

　　「呃！沒有！我只是在想你的嗜好還真是特別，喜歡看內衣秀。」對利展裔的問題，聶擎並沒有說實話。

　　事實上，是他看不慣她在那麼多人面前，穿得那麼少，所以，想拿件衣服上台將她包住。

　　「你第一天認識我嗎？十幾年的老朋友了，你當假的啊！」利展裔輕拍了一下聶擎，故意裝糊塗。

　　商業圈的人全都知道，他是一個喜歡和身材火辣的美女，出雙入對的男人。

　　身為他的好朋友，聶擎當然知道他的喜好。

　　只是他不能讓利展裔知道，他對汪芷葳的看法，已經不一樣了。

　　「我還真的忘了，我以為你只對她有興趣而已。」

　　聶擎指著汪芷葳，還真懷疑他怎麼可以開這種玩笑。

　　他明明不喜歡把利展裔和汪芷葳「逗」在一起的。

　　「阿聶！再怎麼說，這也是我終生不移的興趣，芷葳會明白的。倒是我有一個問題想不通就是了。」

　　看著聶擎，利展裔準備一針見血的直戳他的要害。

　　「什麼事讓你這麼煩惱？」雖然跟利展裔說話，但聶擎的眼光，卻隨著汪芷葳移動，看來他的症狀不輕……

　　「就是你，你最近實在太奇怪了。」指著聶擎，利展裔一臉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我哪裡奇怪了？」將視線稍稍從汪芷葳身上移回來，聶擎不明白利展裔為什麼這麼說。

　　「你以前從來不陪我到處看秀的，現在卻幾乎場場都報到，每次看完，你都先走，說是陪我又沒有誠意。」利展裔提出他的疑問，等著聶擎接招。

　　「有嗎？」聶擎完全沒注意利展裔一閃而過的賊笑，口風還是緊的不多說一句話。

　　雖然利展裔遲早會發現，但他現在並不想公開。

　　只是這樣似乎對利展裔很不公平，他好像太自私了一點。

　　「沒錯，而且我還發現你和芷葳常常一起不見。」又是一陣賊笑，利展裔故意用肘子，頂了頂聶擎。

　　看你什麼時候才要說！

　　「那只是巧合。」仍然選擇迂迴，聶擎還不想讓利展裔知道。

　　更何況他和汪芷葳的關係，還曖昧不明，像她這種年輕小女生，他真的會喜歡上她嗎？

　　一場激情、一個吻，能代表什麼？

　　「說的也是。」巧合！是哦！還真是巧合！

　　利展裔饒富興味地看著聶擎，對於他們兩人的事情，他越來越有興趣了。

　　將兩個一開始就不太對盤的人湊在一起，真是好玩。

　　「看秀吧！」聶擎覷了利展裔一眼，事情還沒明朗化以前，他決定保持沉默。

　　「阿聶，你好像有點變了……」利展裔突然迸出這麼一句話。

　　聶擎不置可否的輕哼一聲，沒再搭理他。

　　兩人就這樣保持沉默，直到汪芷葳即將退場，利展裔正打算拉著聶擎到後台，卻驚覺他已不在。

　　奇怪！人呢？！

　　利展裔心裡已經有了譜了。

　　只要跟著他們，絕對不會錯失精采鏡頭。

　　偷偷摸摸來到聶擎停車的地方，利展裔正好及時趕上兩人一起上車的時間。

　　他發動車子，接下來看他們要去哪裡，他就跟到哪裡看戲囉！

　　※※※※

　　聶擎站在車子前，看著在眼前奔跑的汪芷葳，那種屬於她這個年紀該有的熱情和活力，此刻正在她的身上展現。

　　雖然對不起利展裔，可是，他就是情不自禁的想和汪芷葳單獨相處，所以接連幾次，他都藉故離開，並且和汪芷葳約好會合的地方。

　　他這麼做，是想確定自己對她，到底抱著什麼想法。

　　而汪芷葳又何嘗不是呢！他們兩個人的關係，至今還模糊曖昧。

　　「喂！你快過來，這裡很涼、很舒服。」她朝聶擎招了招手，自己則找了個地方坐下來，脫下鞋子，雙腳浸泡在沁涼的溪水裡。

　　「我有名有姓的，不叫喂！」聶擎慢慢走到她身邊，一起坐了下來。

　　「喂啊！我不知道你叫什麼，當然叫你喂囉！」看著溪水粼粼，汪芷葳故意調皮的開著玩笑。

　　她當然知道他的名字，可是該怎麼叫他，卻也讓她傷透腦筋，因為似乎怎麼叫都不對的樣子。

　　「妳真的不知道我的名字？」聶擎會心一笑，他也有同樣的困擾。

　　怎麼稱呼她，他也還沒想好，直呼其名顯得太熟稔，叫汪小姐又好像太生疏了一點。

　　「不然你知道我的名字嗎？」心情舒暢，汪芷葳乾脆手往後一枕，仰躺在溪水邊的大石頭上。

　　「不知道。妳願意告訴我嗎？」她的率性，讓聶擎也將領帶輕輕鬆開，在這種詩情畫意的地方，的確不適合太嚴肅。

　　「我姓汪，小狗汪汪叫的汪，這是周芷若的芷，葳是凌葳葳的葳。」汪芷葳閉上眼睛，重新自我介紹。

　　連倚天屠龍記的周芷若，和曾當選中國小姐的葳葳歲都搬出來，她的介紹詞算得上是有新意。

　　「汪小姐妳好，我叫聶擎，聶擎的聶，聶擎的擎。」非常有禮的回應，聶擎的視線仍然放在她身上。

　　「你很有名嗎？從沒看過有人這麼有自信的。」汪芷葳坐起身來，對聶擎扮了個鬼臉。

　　想不到他也有這麼輕鬆的一面，只不過他實在是太有自信了，實在讓人看不太順眼。

　　「這好像是妳第一次遇見我時，說過的話。」

　　看著對他扮鬼臉的汪芷葳，聶擎心裡突然一動。

　　和女人上床是家常便飯，但聶擎從來沒有動心過，唯獨對她不一樣。

　　他必須親自確認，這種他沒有過的感覺究竟代表什麼。

　　「是嗎？我有說過一模一樣的話嗎？一定是你記錯了。」

　　芷葳臉頰微紅，只要一說到兩人的第一次相遇，她就無法不連帶的想起那段插曲。

　　「我的記憶力非常好，很少記錯事情，我還記得才一杯酒，妳就醉了……」

　　美好的回憶讓聶擎回味無窮。

　　「我……我哪有，你胡說，我才沒有這樣呢！我只是……只是……」她懊惱的反駁著，臉比剛才又更紅了些。

　　「只是怎麼樣？」聶擎發覺自己愛看她這樣的表情，於是繼續緊咬著這個問題不放。

　　「你好煩！我不說了。」嘟著嘴，她的真性情展露無遺。

　　誰會相信，她現在竟然跟他這樣說話，連她都覺得好不可思議，但又那麼的自然。

　　「芷葳……」

　　聶擎失笑的看著她，她那像是撒嬌的動作，讓他忍不住輕聲喚她的名字。

　　「幹……幹嘛？！」意識到自己有些類似撒嬌的行為，又聽到他用充滿磁性的聲音，叫她的名字，芷葳有點心虛。

　　她的反應是不是不太得體？畢竟他和她，根本還沒發展到那種程度，像是男女朋友那麼親密。

　　男女朋友的關係……

　　不對不對！他們目前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她想太多了……

　　搖著頭，汪芷葳偷偷看了聶擎一眼，發現他也看著她，立刻制止自己天馬行空的亂想。

　　「我想對妳做一件事……」看著表情多變的汪芷葳，他伸出手，裝出一副邪惡的樣子。

　　「你……你想幹什麼？」

　　奇怪！這句台詞好像電視上，女主角遇到壞人時，一定會問的一句沒有營養的話。

　　「妳說呢？」聶擎笑容詭異的靠近汪芷葳，他的玩心大起，忍不住想逗逗她，看她可愛的反應。

　　「喂！你不要過來！我會反抗的哦！」她吞了吞口水，說出來的話，又是一句真正的壞人絕對不會聽進去的話。

　　「好啊！我等著妳反抗。」聶擎手一伸，在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前，將她推進溪水裡。

　　「你……可惡！我要報仇──」對於聶擎的舉動，芷葳有一瞬間的錯愕。

　　好不容易從不太深的溪水裡爬起來，她低頭看著全身濕透的自己。

　　她還以為他要對她不軌，沒想到竟是將她推下水！

　　「喂！妳……」聶擎冷不防被她一把抓住，然後也跟著落水。

　　「活該！活該！」看著聶擎也和她一樣，全身濕透，芷葳的心情有說不出的愉快。

　　「看我放不放過妳……」她的快樂，聶擎也感染到了，他難得開懷的笑著，一邊還和她打起水仗。

　　「不要潑了啦！不要……」遮著臉，芷葳開始後悔拉聶擎下水了，因為她知道他不好惹。

　　「只要妳乖乖投降，我就饒了妳。」聶擎仍然朝她潑著水，天時地利，他佔有絕對的優勢。

　　「好啦！我投降、我投降。」芷葳高舉雙手表示投降，她屈服了。

　　「妳上當了，笨女人。」滿意的看她舉手投降，聶擎立刻狂潑她纖弱的嬌軀。

　　「啊——你騙我？嗚……」被平白潑了一堆水，汪芷葳才知道自己上當了，她實在氣極了，於是哭了起來。

　　「對不起……」聶擎覺得自己似乎玩得太過火，萬分抱歉的走到他身邊，想好好安慰她。

　　「嘻嘻！聶大笨蛋，你完了。」眼淚有時候真的很好用，就像現在。

　　芷葳止住哭聲，一看到聶擎靠近，立刻反擊，將他往水裡用力一推，報了一箭之仇。

　　「汪——芷——葳——」

　　聶擎由水中爬起來，沒一會，便捉住已經跑上岸邊的汪芷葳。

　　敢這麼對他，她就要有心理準備接受他的懲罰……

　　「唔──」被捉住的汪芷葳動彈不得，打算求饒，沒想到一轉身，等著她的，竟是他狂熾的吻。

　　周圍的一切彷彿都靜止了，水聲、蟲鳴鳥叫，全都好遠好遠……

慕冰至

第八章

　　溪水邊，渾身濕透的兩人，緊緊的抱住，四片唇瓣相接，周圍所有的事情全都顯得模糊而不重要。

　　動人的芳唇甜美可口，聶擎不由自主地吮著，他的唇尋找著她的唇，導引出猛烈的火焰。

　　汪芷葳被動的接受他的深吻，她的理智早在兩唇互相接觸的一剎那，就消失殆盡。

　　誰能抗拒得了這場再自然不過的情熱？那就像是天雷勾動地火，一瞬間就足以摧毀任何防備。

　　「聶……擎……放開……我……」

　　擁吻的滋味雖然甜美，可是卻必須耗盡所有的氧氣。喘著氣，汪芷葳覺得胸中的空氣已經不足，她需要呼吸。

　　「芷葳……」看著她緋紅的雙頰，聶擎由熱情中恢復過來，撫著她被吻腫的櫻唇，神色不定。

　　「我們回去吧！」轉身背對著他，芷葳現在的心情是緊張的。她知道自己已經對他撤去了心防，但他呢？

　　「嗯！」

　　沒有說什麼，聶擎只是點點頭，率先走往車子的方向。芷葳跟在他後面，加速的心跳，讓她沒有注意到溪水邊的石頭，一時絆倒跌坐在地上。

　　「痛！」咬著唇，痛得眼淚幾乎掉了下來。

　　「怎麼了？」聶擎才剛走到車子旁，就聽到後頭悶哼一聲，立刻轉身跑回去查看她的情況。

　　「沒事……我……痛！」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芷葳吃力的想站起來，腳卻使不上半點力氣。

　　「上來！我背妳。」看著她緊咬嘴唇忍耐的樣子，聶擎立刻將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背上，將她背起來。

　　「你放我下來啦！我自己走，我的腳沒那麼嚴重。」試圖想說服聶擎放下她。

　　其實，靠在他寬厚的背上，令她有一種好安全的感覺，他特有的味道，讓她覺得好安心，可是她又不想替別人添麻煩。

　　「妳常常這麼不小心，老是跌倒或昏倒嗎？」不理會她的要求，聶擎突然想起不久前也在新聞裡，看到她昏倒的消息。

　　「我哪有！正常人偶爾也會閃神的嘛！」聽他的語氣，似乎帶有一點責怪和生氣，芷葳偷偷吐了下舌頭。

　　幹嘛這麼生氣呢？又不是他跌倒出醜！

　　「上次妳不是在走秀的時候昏倒，這次又這麼不小心跌倒扭到腳，我實在很難相信妳只是偶爾閃神而已。」背著汪芷葳，聶擎才發現她好輕好輕，彷彿風一吹就有可能飛走。

　　「那次是因為……怪了，你幹嘛這麼注意我？」本來想解釋，卻像想起什麼似的，她輕拍著聶擎的背問著。

　　「我……」聶擎頓時怔愣在原地，發覺自己似乎真的太關心汪芷葳。

　　「說真的，我覺得很奇怪，你堂堂一個聶氏企業的總裁，怎麼會想跟我到這種地方來呢？」彷彿發現到什麼好玩的問題，芷葳索性趴在聶擎背上，故意在他耳邊吹氣。

　　「是嗎？我經常帶女人出來玩，妳又不是第一個。」她有點故意的動作，讓他的身體漸漸起了不該有的反應。

　　他說的是真的，只不過看是帶去哪裡玩！大部分的女人，通常都會要求去高級的餐廳，或是所費不貴的精品店，只有她不一樣，選擇到深山野嶺來。

　　「說的也是，你有很多女朋友的嘛！」情緒陡然低落許多，聲音也有些顫抖。

　　她怎麼忘了，聶擎是有名的花花公子，報章雜誌常常報導他的風流韻事，還有那些跟他要好的女人們。

　　「不，我的意思是……」感受到汪芷葳突然低落的心情，聶擎想解釋但又不知道怎麼解釋。

　　「我知道，像你這麼有錢又長得帥的男人，女朋友多是當然的。我又不是你的女朋友，你不用跟我解釋啦！」強忍著失落的心情打哈哈，這就故做鎮定的說。

　　「妳真的這麼認為？」停下腳步，聶擎悶悶的問著。

　　他不喜歡她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那讓他心裡非常不舒服，潛意識裡，他竟然希望她吃醋。

　　「對啦！對啦！你快送我去看醫生，我的腳還好痛哦！」轉移話題，芷葳知道自己在逃避。

　　聶擎的心在哪裡她不確定，但是至少她可以讓自己的心不飛到他身上，只是那真的好難。

　　「嗯，我差點都忘了妳的腳傷。」再度移動腳步，聶擎知道這個話題不該再繼續下去，他和她的之間還有太多的不確定。

　　沉默的走到車子旁，將汪芷葳放進後座，聶擎也坐上了駕駛座，關於他們兩個人的事，現在想太多也不會有結論，不如不想。

　　※※※※

　　兩個人瞞著利展裔出去玩的事，因為芷葳扭傷腳而差點曝光。不過從頭跟到尾的利展裔並沒有點破，仍舊繼續著他的遊戲。

　　星期日是汪芷葳的生日，利展裔一大早就準備妥當，今天他一定要讓聶擎坦白自己的心意。

　　「芷葳，生日快樂。」來到汪家，利展裔率先遞上一束鮮花，一臉笑容可掬。

　　「利先生，謝謝你替我過生日。可是我……」訥訥地接過花束，汪芷葳欲言又止。

　　其實她很早就跟利展裔說過，自己對他並沒有意思，可是不知他到底有沒有聽進去，總是裝傻含糊過去，讓她很為難。

　　「我知道，妳喜歡聶擎嘛！」一臉神秘的看著她，利展裔開門見山的說。

　　「你怎麼會這麼認為？」訝異的看著利展裔，連她自己都還不太確定，她對聶擎的感覺到底是什麼，為什麼他會這麼肯定。

　　「說真的，把妳讓給阿聶是有點可惜，不過沒辦法，誰叫你們兩個人看起來那麼相配，而且你們最近常常偷偷出去約會不是嗎？」利展裔不打算隱瞞他知道的事實。

　　「你……」想問清楚利展裔，怎麼會知道這件事，又覺得不應該不打自招的反問。

　　「別覺得奇怪，一開始我就發覺，不管是妳或是阿聶，總像是刻意在躲避著對方，又沒辦法忽視對方的一舉一動。尤其是他，當他知道我在追妳，反應大的嚇死人……」

　　妮妮說出自己這幾天的觀察心得，利展裔一方面希望，芷葳能夠知道聶擎的另一面，一方面也希望兩人能盡快有結果。

　　「他真的這麼在意我？」不可置信的搖頭，她以為自從和聶擎再度相遇以來，他對她總是抱著不以為然的態度。

　　「當然囉！芷葳，我想妳自己也感覺到了，不然阿聶他在溪邊吻妳是吻好玩的嗎？」點出重點，利展裔有點促狹的看著汪芷葳。

　　「啊！你怎麼知道我們……我們……」芷葳羞紅了臉，承認也不是，不承認也不是。

　　「別害羞了，只要今天妳和我合演一齣戲，妳就能知道阿聶是不是也喜歡妳，這不是皆大歡喜嗎？」在她的耳邊嘰哩咕嚕的說著，利展裔已經在想像聶擎的表情了。

　　「你是要我假裝和你……」他的意思，是要她假裝答應他的求婚，好測驗聶擎的真心！

　　但是這樣好嗎？這些天和聶擎相處下來，她的一顆心早就飛到他的身上了。萬一聶擎真的誤會了，那她該怎麼辦？

　　「放心吧！相信我準沒錯。」看出她的猶豫和擔心，利展裔拍胸脯保證。

　　「嗯！我試試看。」芷葳終於點頭答應，參加利展裔所謂的「計畫」。

　　如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好戲上場囉！

　　※※※※

　　沒有請太多人，來參加芷葳生日會的，只有汪母，還有王莉虹、聶擎以及利展裔。

　　暖烘烘的七彩燈泡，在五星級飯店的包廂內閃爍著，芷葳穿著簡單的粉紅色小洋裝，慢慢的走到生日蛋糕前。

　　「許願，許願！」利展裔帶頭起鬨，將蛋糕上的蠟燭一一點亮。

　　「……最後一個，希望大家都平安順心。」閉著眼睛許完願，芷葳吹熄了象徵她年齡的二十一根蠟燭。

　　「芷葳，生日快樂。」送上一份精美的禮物，王莉虹的嘴裡也滿是祝福。

　　「芷葳，生日快樂。」接著女兒，汪母有千言萬語，但此刻她卻只說得出這一句祝福。

　　「芷葳……」一直坐在一旁的聶擎，看著芷葳愉快的笑容，他微微一笑，正準備拿禮物給她時，卻被利展裔搶先一步。

　　「芷葳，生日快樂，嫁給我吧！」非常誇張的半跪在地上，利展裔高高舉起他手上的一個錦盒，向她求婚。

　　一瞬間，所有人都愣在原地，全都看向今天的女主角，等著她的反應。

　　而其中最吃驚的人，當然就屬聶擎。他緊張萬分的看著芷葳，一點也不希望她點頭答應。

　　時間彷彿過了很久很久，芷葳一一看著包廂內的人，最後看向了利展裔。「我答應。」

　　什麼！不可能，她怎麼可能會答應？

　　聽到芷葳清楚且肯定的回答，聶擎非常震驚。他絕對不相信她會答應利展裔的求婚，她不是說過她不喜歡利展裔的嗎？

　　「為什麼？妳並不喜歡他，不是嗎？」緊抓著她的手，聶擎想知道原因。

　　「阿聶！你怎麼這樣，芷葳都答應要嫁我了，你別攪亂行不行。」唱做俱佳的拉住聶擎，利展裔的演技已經爐火純青。

　　「你閉嘴！」大吼了一聲，聶擎知道他沒有立場這麼做，但是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嫁給利展裔。

　　「聶擎別這樣，利……展裔他是……」芷葳拉著聶擎，她做夢也想不到他竟然會這麼激動，這是不是表示他對自己……

　　「芷葳，告訴我為什麼？」將她拉進懷裡，聶擎逼自己保持冷靜，如果她是因為愛才嫁給利展裔，那他無話可說，但是他知道，事實不是如此。

　　「他給了我一個酬勞一千萬的工作，讓我家的債幾乎都還清了。可是我知道那個工作根本就不值那個價錢，而他又對我很好，所以我只能用這種方法報答他。」

　　低聲地說著原因，因為不擅說謊，所以心虛的低著頭不敢看他。

　　「荒謬！他能夠給妳的，我也可以。」瞪了一眼利展裔，聶擎緊摟著她，說出放在心裡許久的話。

　　「為什麼？我並不值得你這麼做，不是嗎？」雖然他的話聽起來像是在對她承諾，可是她仍舊不安。

　　「值得，妳值得。我……我喜歡妳，芷葳。」心急的想讓芷葳回心轉意，一向嘴硬的聶擎，終究還是說出了他的心意。

　　「不要安慰我了，你的女朋友那麼多，你怎麼可能會喜歡我？」她還記得他在溪邊說過的話。

　　我經常帶女人出來玩，妳又不是第一個。

　　「不是妳想的那樣，其實自從再次遇見妳，我就不曾和其他的女人在一起，即使那時候我並不喜歡妳，但是妳卻一直吸引著我，讓我無法忽視妳。」從來沒有費心的安撫女人過，汪芷葳是第一個讓他破例的女人。

　　「你說的是真的嗎？」瞪著晶亮的大眼睛，芷葳選擇相信聶擎的話，她知道她可以放心了。

　　「阿聶……芷葳……」露出一臉苦相，利展裔硬是擠出兩滴眼淚，這場戲真是精采，看得他是感動的想「笑」。

　　「展裔，對不起。」歉然的看著好友，聶擎突然覺得自己很可惡，也自私的可以。但他不知道，這份內疚，全是利展裔故意製造的。

　　「哇！你什麼時候把芷葳追走的，我不管，如果你要把我投資在她身上的錢，全部還我。否則我會纏著你們兩個，讓你們沒一刻安寧。」忍著憋了很久的笑意，利展裔覺得再不趕快把事情解決，出去狂笑一下，他會得內傷。

　　「你放心，錢我會加倍還你的，不過現在我要和芷葳先離開，你不介意吧！」皺著眉頭，從利展裔突然極盡無厘頭的表現看來，他顯然是被耍了。

　　回想這些日子以來利展裔的怪異反應，突然恍然大悟的聶擎，若有所思的看著他的好朋友──

　　沒關係！君子報仇，三年不晚。

　　「慢走慢走！」知道聶擎大概猜出他的詭計，利展裔笑的更燦爛了。

　　目送兩人離開後，利展裔立刻轉身走向站在一旁，對於眼前的事顯然有看沒有懂的汪母和王莉虹兩人，他必須花時間幫她們解惑了。

　　唉！紅娘真難做。

　　※※※※

　　離開慶生會，聶擎將芷葳帶回家。

　　「你……剛剛說的都是真的嗎？」坐在待客沙發上，芷葳還是無法相信剛剛發生的事情。

　　「當然是真的，不許妳再懷疑！」坦承自己的心意，聶擎不再猶豫不決。

　　「其實我和利先生……」聽到他毫不遮掩的表白，芷葳很是感動，她想對他說實話，其實剛剛她和利展裔只是在演戲。

　　「不用說了，我都知道。」用食指輕點她的櫻唇，聶擎阻止她再說下去。

　　「那……」芷葳明白，現在什麼都不需要說了，因為他的眼神中有著了然。

　　「放心吧！我會把展裔投資在妳身上的錢都還給他，他不會再來纏著我們。」輕撫著她的頭要她安心，聶擎開起了玩笑。

　　「這樣說的好像我被賣掉，又被你買回來。」倚著聶擎，芷葳嘟著小嘴小聲抱怨。

　　「沒錯！而且很貴。」微笑的看著懷中的人兒，聶擎很滿意兩人這種親密的感覺。

　　「嫌貴你可以不要買啊！我又沒有逼你。」輕捶著聶擎寬厚的胸膛，芷葳假裝不依的生氣。

　　「所以買了我就要物盡其用。」舔咬著她珠潤的耳垂，聶擎充滿挑逗意味的說道，雙手已經不安分的在她身上游移。

　　「別這樣，聶……擎……」因他的挑弄而覺得害羞，芷葳做勢要離開他身邊，結果馬上就被拉了回來。

　　「妳逃不掉了……」

　　聶擎飽含慾望的聲音，讓她渾身警戒起來，果然下一秒鐘，他就攔腰抱起她往房間走。

　　「呀！你快放我下來。」掙扎的想下來，芷葳知道他是故意的，她才不讓他得逞呢！

　　「放妳下來可以，不過是放到床上，我的懷裡。妳要記住，汪芷葳的男人只能是聶擎。」抱著她走進房裡，聶擎順手把門踢上，將她放上床。

　　「你以為你說了算，我偏要再去找別的男人。」故意說著反話，芷葳不想讓聶擎那麼「搖擺」。

　　「妳敢！」兇惡地出聲制止她，聶擎沒料到，他竟然會因為她的一句話，而感到生氣和不安。

　　「你好兇哦！我開玩笑的啦！」好笑的捏捏他的鼻子，這個男人還真不是普通的醋罈子。

　　「開這種玩笑很危險，以後不許妳再開，要不然我會把妳綁在我身邊，一刻也不讓妳離開我。」將頭埋進她豐滿的前胸，聶擎發現，對她的情感，已經超乎他想像的濃烈。

　　「喂！先生，我們好像還沒那麼熟哦！」他充滿佔有慾的話，雖讓芷葳心花怒放，但是她的心裡仍然有陰影。

　　「要熟還不容易，保證等一下絕對讓妳熟得不能再熟。」沒有察覺出她內心的不安，聶擎動作迅速的除去兩人的衣服。

　　「等、等一下、等一下啦……」嘴裡還不死心的掙扎，但她的身體已經屈服在他的激情裡。

　　兩個全身赤裸的男人和女人，現在還需要什麼理智、還能做些什麼？他們所能做的，當然就是努力探索彼此，共赴雲雨之樂。

　　※※※※

　　躺在聶擎身旁，芷葳擁著被子靠近他。

　　激烈歡愛過的疲累，讓她陷入沉沉夢鄉，清早的鳥兒在窗外吱喳個不停、太陽已經完全升起。

　　芷葳沉靜的睡顏，微微搧動的羽睫，如嬰兒般滑嫩的肌膚，還有那張香甜可口的芳唇，都讓聶擎久久無法移開目光。

　　前幾天，他彎腰撿起不小心掉到地上的車鑰匙，卻意外在床邊的櫃子夾縫裡，發現那張一百萬支票。

　　芷葳真的沒有騙他，現在仔細回想起來，那天其實是他半強迫的讓她屈服。

　　知道自己徹底誤會她了，也明白對她的矛盾是怎麼來的。聶擎一方面生氣自己受她吸引，一方面又無法忽視她的存在。

　　為了還債，她應該吃了很多苦，然而她卻寧願放棄簡單賺來的一百萬，而選擇努力工作。

　　這樣的女人，教他怎能不心動？

　　默默地看著沉睡的她，聶擎心裡一片釋然。

　　突然他的手機響了起來，深怕吵醒汪芷葳，他立刻按了通話鍵，胡亂披了件衣服和褲子，走到窗前輕聲地講電話。

　　「……我的未婚妻……在辦公室等我？嗯！我知道了，我十五分鐘後到。」

　　掛上電話，聶擎的臉色顯得非常凝重，整整衣著，又看著熟睡中的芷葳好一會兒，然後在她的額上輕輕印下一吻，才匆匆的離開。

　　緊閉著眼睛，確定聶擎已經離開，芷葳才慢慢的睜開眼睛。

　　剛剛電話鈴聲一響起時她就醒了，儘管他已經刻意壓低聲音，但她還是聽到了一些斷斷續續的句子。

　　未婚妻！她確定親耳聽見聶擎說了未婚妻三個字，這是怎麼回事？

　　矇著被子，芷葳沒辦法不胡思亂想。

　　和他的感情原本就不夠穩固，尤其對象又是女人眼中的黃金單身漢，她就更沒有把握能讓他的心停在她身上。

　　「聶擎，你對我是真的，還是玩玩而已？」

　　芷葳喃喃地問著沒有答案的問題，好希望她剛剛沒有醒來，也許現在就不會這麼煩惱和難過，美夢也可以做得久一點，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