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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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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紅燒肉] (快穿)吃肉之旅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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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 00:22:1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章 科幻‧嫖叛軍首領(十二)

  懷謹哥哥?葉萱剛才還懶洋洋的神經立刻緊繃了起來。

  夏懷謹下意識地看了葉萱一眼,她臉上倒沒有什麼不滿的神情,只是那雙眼睛瞪著夏懷謹,流露出的氣鼓鼓意味顯得小女人十足。夏懷謹不由失笑,他覺得這並不是他的錯覺——離開了研究所,葉萱似乎更活潑了。

  「她叫方潯,是大哥的妹妹,」夏懷謹隨手拿起褲子穿上,嘴裡不緊不慢地解釋,「我也拿她當親妹妹看待的。」

  「哼,」心裡美滋滋的,葉萱還要別過臉滿不在乎地說,「她和你有什麼關係,我又不關心。」話說到一半,她見夏懷謹就想這麼光著上身去開門,連忙坐起來,「等等,你把衣服穿上!」

  「哦?」夏懷謹越發想要逗她,「為什麼?我和小潯從小一起長大,沒有這種避諱。」

  「現在有了。」葉萱理直氣壯地說,她拿起兩人做愛時被丟在地上的襯衣,想下床去遞給夏懷謹,可是一站起來就雙腿發軟。

  夏懷謹見她踉踉蹌蹌地差點摔倒,連忙過去扶住她:「好了好了,我穿就是。」大手摟著葉萱把她重新塞回被子裡,「你乖乖躺著,可能是大哥找我有事,」知道葉萱怕自己離開,男人又特意加了一句,「我馬上就回來。」

  「嗯。」葉萱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夏懷謹果然如她所吩咐的那樣穿好衣服,扣子繫得整整齊齊後,才去給方潯開門。因為臥室在套間的最裡面,葉萱只能透過走廊看到站在門外的少女那模糊的模樣。

  方潯大概十六七歲,生的高挑修長,五官算不上頂美,但勝在少女那一抹青春靚麗的氣息。她的聲音又脆又亮,嘰嘰喳喳地和夏懷謹說著話:「懷謹哥哥,你怎麼匆匆忙忙就從宣寧回來了,三哥找不到你,還發了一場脾氣呢。」

  夏懷謹那時候聽說葉萱去了基地,急得頭腦發昏,哪裡還顧得上和三哥打招呼,火急火燎地就開著飛艇趕回了邊緣港。然後他又被葉萱告知自己要加入男性解放陣線,被這個不省心的女人氣得火冒三丈,之後又糊裡糊塗地和葉萱滾在了一起,一番雲雨之後,早就把還在宣寧的三哥忘了個精光,此時方潯說起來,不由暗叫一聲糟糕——等三哥回基地,自己肯定要被臭罵一通了。

  「沒關係,」方潯笑嘻嘻地湊近他說道,「我幫你打掩護啦,說是哥哥叫你回來的,哥哥那邊我也會串好口供的。」

  「那真是謝謝你了,」夏懷謹鬆了一口氣,「我可招架不了三哥。」他打小的時候起就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三哥靳安,現在還要再加上一個人,那就是正躲著被子裡偷偷摸摸看他和方潯的那個女人。

  「你剛從宣寧回來吧,一路辛苦,好好去休息。」又和方潯閒話了幾句,夏懷謹才關上了門。葉萱立刻從被子裡鑽出來,半跪在床上看著他。

  「你以後可以叫我小萱嗎?」大概是剛雲雨過,女人的聲音還帶著餘韻中的輕軟,和她平日總是冷冰冰的聲調不同,聽在耳中只覺得又酥又癢。

  夏懷謹懷疑葉萱說不定就是故意軟著嗓子這麼說話的,再看看她現在的模樣,光裸的雪膚在日光映照下白皙得幾近透明,長髮披散下來垂在胸前,恰巧遮住了她高聳的乳峰,偏偏那兩顆挺翹的奶尖從髮絲中調皮地探出頭,好像在和夏懷謹打著招呼似的。因為是半跪的姿勢,大腿緊緊夾住,掩住了腿心的無盡風光,只是露出來的小腹上還殘留著男人的指印和亮晶晶的水漬,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剛被男人疼愛過。

  「小萱?」夏懷謹挑起眉,他大步走過去,忽然抓住葉萱的腳踝將她雙腿大大分開,葉萱驚呼一聲就倒在了床上。男人的腦袋就在她腿間,黑瞳一瞬不瞬地盯著那朵嬌嫩的花蕊。修長手指剝開花瓣,在顫巍巍的紅腫玉珠上彈了彈。葉萱克制不住地嚶嚀著,還未閉合的 肉縫裡慢慢滲出了剔透淫露。

  「不要……」從來沒有被懷謹看過那裡,他靠得如此之近,葉萱能清楚地感覺到男人濕熱的鼻息噴吐在花唇上,似乎下一刻他就要吻上去。而即便他什麼都不做,只是這樣直勾勾地看著,葉萱就已經濕了。「那裡……還很痛……」女人咬著手指軟軟地求饒。

  「那你幹嘛勾引我,嗯?」這一聲低啞的「嗯」彷彿是從喉間振盪出來的,性感撩人的喑沉聲調裡似乎藏著一隻小勾子,勾得葉萱渾身發癢,如果不是雙腿被夏懷謹分開架在胳膊上,她一定難耐地夾緊下體磨蹭了起來。

  「我,我才沒有勾引你……」她感覺到花穴裡滲出來的淫露越來越多,抬起小手軟軟地去推夏懷謹,「你冤枉我……」

  這個小蕩婦,夏懷謹不由在心裡咬牙切齒。衣服也不披一件,夾著腿露著奶頭故意軟語央求自己,被自己一摸就流水,現在還說自己冤枉她?以前在研究所的時候夏懷謹就知道這個小女人又騷又浪,嚴嚴實實的衣裙下面穿的是各種情趣內衣,在其他人面前表現得冷淡古板,一進夏懷謹的房間就把領口的扣子解開,露著乳溝給夏懷謹看。偏夏懷謹卻被這個浪貨牽著鼻子走,被她稍一撩撥就肉棒發硬。

  若不是遇到葉萱,夏懷謹真不知道自己的性慾如此旺盛。但或許就是因為他遇到的是葉萱,才會這麼的衝動難耐。

  「既然如此,」心裡恨不得馬上把這個女人就地正法,夏懷謹卻表現出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慢悠悠地鬆開葉萱的腳踝,「那這次就不做了。」

  眼見他真的要走,「等等,」葉萱連忙伸出小腳勾住他的腰,「做嘛……」

  「可是你那裡都腫了……」夏懷謹故作遺憾地說。

  「那你輕一點,」葉萱紅著小臉,小腳在男人的窄腰上輕輕磨蹭,「輕一點我就不會痛了……」

  「所以你確實是在勾引我?」夏懷謹勾起唇角笑了起來。

  他少有露出如此狡黠神情的時候,看著他略帶得意的壞笑,葉萱哼了一聲:「我就勾引你了,」她在夏懷謹面前可不知道什麼叫矜持,索性張開雙腿,搖著小屁股就去蹭男人的跨部,「我要吃大肉棒,快點給我,嗯……」

  大手在她圓翹的小屁股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巴掌,葉萱扯下夏懷謹的褲子,抓著那根早已硬挺多時的碩長巨物就往花穴裡塞。他們兩人一個挺腰前送,一個撅著屁股往前頂,肉棒再一次填滿花徑的時候,雙雙發出了一聲舒服的嘆息。夏懷謹把葉萱的腿分得更開,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聳動窄臀由下而上地頂她,大龜頭次次頂到花心,葉萱被漲得又滿足又難耐,摟著夏懷謹的脖子吚吚唔唔地哼著。

  男人抽插的動作溫柔細緻,顯然是照顧到葉萱那不堪蹂躪的花穴。這種溫吞吞的性愛自然無法滿足夏懷謹,但看著葉萱舒服得眯起眼睛,像隻小貓兒似的靠在自己懷裡哼哼唧唧,夏懷謹的心裡滿是成就感,愈發體貼起來。

  「嗯,嗯……好舒服……嗯啊,懷謹……懷謹你好棒啊……」葉萱正沉浸在快感裡不知今夕何夕,忽然想到方潯對夏懷謹的稱呼,懷謹哥哥,叫的可真親熱呢。她自然看得出夏懷謹對方潯完全沒有別的意思,但女人小心眼的嫉妒心一旦發作起來,語氣也酸得可以擰出汁,「懷謹,我……我不要叫你懷謹了……」

  「為什麼?」夏懷謹抓著葉萱的奶子放在掌中把玩,他很喜歡葉萱這麼稱呼他,總覺得那兩個字從這小女人的嘴裡冒出來的時候,帶來的感覺和其他人都不一樣。

  「我要和別人叫你的稱呼不一樣。」

 「基地裡的人都叫我老九,」夏懷謹耐心地解釋,「只有你,」他咳了咳,「才叫我懷謹。」

  葉萱心裡一喜,其實她不想表現出自己的嫉妒,畢竟方潯和夏懷謹沒什麼,太過在意也會讓夏懷謹困擾的,但嘴裡還是不由自主地小聲說:「可是方潯……她不是叫你懷謹哥哥嗎……」

  夏懷謹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原來這個女人拐彎抹角了半天,是在意這種小事。他不僅沒有厭煩,反而覺得葉萱傻乎乎的可愛的緊,他挑了挑眉,咬著葉萱的耳垂低聲說:「不如……你也叫我懷謹哥哥?」

  「討厭!」葉萱伸手把自己的奶尖從夏懷謹掌中拽出來,氣哼哼地瞪著他。這個壞蛋,明知道自己比他要大,怎麼可能用哥哥這種愛稱。而這句玩笑又戳中了葉萱的另一樁心事,雖說她也還年輕,但畢竟不是方潯那樣的少女,要是以後懷謹覺得她老了……

  偏偏夏懷謹還要逗她,他抓住葉萱在他胸前捶打的小手束在頭頂,迫使葉萱不得不挺著胸脯任由他去含吮乳峰上的櫻果,男人含含糊糊的聲音裡帶著戲謔:「那我叫你葉萱姐姐,好不好?」

  「不好!不好!」葉萱使勁伸著腳去踹他,卻被他抓住腳踝分開雙腿壓在胸前,以一種極為羞恥的姿勢將整個陰戶完全暴露在了男人眼前。夏懷謹抽插的力度開始變大,肉棒又深又重地撞進花穴裡,陰囊拍擊在股縫上的啪啪啪啪聲響亮又淫靡。

  他一面喘著氣操乾葉萱,一面捏著葉萱的下巴激烈親吻:「葉萱姐姐,不喜歡弟弟這麼叫你嗎?那你喜不喜歡弟弟吃你的小嘴,嗯?……幹你的小騷穴呢,喜不喜歡?」

  「不喜歡,不喜歡!」葉萱在他懷裡拚命扭動,卻被男人的鐵臂箍得死死的。明知道自己在耍性子,小穴也被幹得又酥又麻,淫水一波又一波地湧出來,葉萱就是不肯改口。她在夏懷謹面前和在外人眼裡表現出來的模樣判若兩人,像個幼稚的小孩子一樣大發脾氣,心裡委屈得不得了。討厭!討厭!大壞蛋!都說了自己不喜歡,為什麼他還要叫!

  她忽然嗚嗚地哭了起來,捂著眼睛可憐兮兮地抽泣。夏懷謹拿開她的手,她又馬上放上去。如是三番,連葉萱自己都繃不住破涕而笑。「不哭了,寶貝兒,」男人低下頭去吻她的眼睛,「生氣了?」

  見葉萱委委屈屈地點頭,夏懷謹笑著捏了捏她的鼻子:「我沒有告訴過你吧,我的母親,比我父親要大上五歲。大哥,嗯,就是你口中的方先生,他的妻子年紀也比他要大,我想,我大概是受他們的影響,」夏懷謹溫柔地看著她,「喜歡比自己大的女人。」

  葉萱怔住了:「喜,喜歡?」她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日思夜想的,夙夜盼望的,曾以為自己或許永遠也聽不到的話就這麼在耳邊響了起來。

  「嗯,」夏懷謹輕輕在她額頭上碰了碰,「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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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 00:22:2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一章 科幻‧嫖叛軍首領(十三)

  夏懷謹曾經覺得自己是不能喜歡葉萱的。

  不是不喜歡,是不能喜歡。正如他告訴葉萱的那樣,他們的阻礙,不是地位差距,不是兩人是否相愛,而是根本他們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葉萱是帝國議長的女兒,夏懷謹是反抗組織的領袖,他們兩人就如同天平的兩端,如果不是因為邊緣港的那一場逃亡,終其一生,他們都不會結識對方。

  而即便冥冥中的那一隻命運之手讓他們互相傾心,橫亙在他們的之間的,還有立場、追求、親朋……這些巨大的鴻溝。

  但愛情這個東西,又哪裡是你自己不想,它就不會發生的。

  夏懷謹試著親手扼斷它,所以在葉萱放他離開的時候,他連頭都沒有回一下。在沒有深陷之前就放手,是對他們雙方都好的選擇。偏偏葉萱追過來了,夏懷謹又急又氣,想將那個女人趕走——他知道自己是做不到的,因為葉萱,其實比他要勇敢許多啊。

  「還記得我說過的嗎?」他微笑著將傻愣愣的葉萱摟進懷裡,又伸手捏了捏女人的小鼻子,「我還在研究所的時候和你說過的話。」

  「記得……」

  葉萱怎麼會忘記呢,她被夏懷謹毫不留情地拒絕,他說,「即便我愛你,我也不會和你結婚,去做一個女人的禁臠。」奇異的是,那句話帶給葉萱的不是愛意被拒的悲傷,而是巨大的愧疚與震驚。因為她從來沒有意識到過,在如今的星雲帝國,一段婚姻帶給男人的到底是什麼。

  是歸屬?是家庭?是依靠?其實都不是,只不過是多了一個主人。如果主人對他好,那這個男人是幸運的,如果主人對他不好的,也是司空見慣的事。而在葉萱日夜勾勒的自己與夏懷謹在一起後的美好藍圖中,從沒有考慮過夏懷謹是否是在被隱性羞辱。

  現實就這樣殘酷又直白地被丟到了她眼前,她其實不是不知道男性的處境有多艱難,只不過一直沒去看罷了。是不敢,還是不關心?葉萱自己也說不明白,但在那一刻,她終於正視了這個問題,而她得出的結論是,如果她是夏懷謹,她會怎麼選擇?她當然也會拒絕。

  不拒絕的,那就不是高傲的葉萱。不拒絕的,那就是不是骨子裡比她還要傲然的夏懷謹。

  「如果讓我再回答你一遍,」夏懷謹認真地看著她,「我還是一樣的答案,我喜歡你,但我不會和你結婚,我不想騙你,」男人的語氣平靜又溫柔,「我們的感情和我的追求是矛盾的,想必你心知肚明。」

  是的,葉萱當然知道。假如夏懷謹選擇和她結婚,自然要放棄現在這個身份,更不用說他為之奮鬥的男性自由與權利。

  「我不會離開男性解放陣線,這裡有的親人,有我的朋友,」他低柔地說,「還有我的理想,因為這些原因,我曾經想過放棄我對你的感情。」他假裝自己不喜歡葉萱,假裝自己根本就不在意眼前的這個女人,「但那最終只能證明,」夏懷謹苦笑著,「自欺欺人是沒有用的。」

  所以他選擇坦誠自己的感情,也坦誠他的想法。

  「我覺得自己是個混蛋,」夏懷謹垂下眼簾,「不能給你結果,還要說這種話,」他握著葉萱的手似乎在顫抖,但又溫柔堅定,「可我覺得自己必須要說出來,我喜歡你,」他的額頭輕抵著葉萱的額頭,透過皮膚,他們能感受到彼此火熱的溫度和急劇跳動的心臟,「我喜歡你小萱,我從來沒有那樣喜歡過一個人。」

  「我也喜歡你啊……」葉萱笑著抱住夏懷謹,「你不是混蛋,是個笨蛋。夏懷謹,我問你,」她直視著夏懷謹的眼睛,「你會讓我在你和我母親之間做選擇嗎?」

  「當然不會。」夏懷謹毫不猶豫地說。

  「那,你會讓我在我們的感情和我的科研事業之間做選擇嗎?」

  「也不會,」夏懷謹已經明白了葉萱的意思,他握著葉萱的手不自覺地攥緊,「小萱……」

  「你不會讓我做選擇,那麼你為什麼認為,我會讓你做選擇。」她似乎有些生氣地努了努鼻子,「在你心裡,我是那麼自私的人嗎?如果你回答是,我會揍你的。」

  「噗。」夏懷謹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剛才那沉悶低落的氣氛一掃而空,他知道葉萱是在藉著玩笑話寬慰自己,這個道理夏懷謹其實也懂。他的父母曾經給過他很好的關於愛情的教育——

  一段健康的感情必須是平等而獨立的,你有你的追求,而我也有我的理想。在自我與感情之間做選擇,犧牲一方的堅持來成全雙方的愛情,這種行為,本質上是一種自私。而假若哪一天,感情與自我到了不得不對立的時候,要麼放棄感情,要麼——

  「克服困難,把所有的對立踢到一邊。」

  葉萱看著夏懷謹,笑容驕傲又自信,「所以,你做好準備了嗎?和我一起去克服困難的準備。」

  「當然,葉博士。」夏懷謹輕輕地吻住她,「從今以後,為你衝鋒陷堅,在所不惜。」

  #

  「關於男性權利組織的調研報告?」

  方源疑惑地看了看葉萱,又看了看屏幕上的電子資料。

  「是的,」葉萱點點頭,「想必方先生也知道,在官方和民眾的口中,類似男性解放陣線這樣的組織都被稱為恐怖組織,而你們則自稱反抗組織,我認為這些說法都是不確切,而且不利於你們。」

  所謂的恐怖組織,一聽起來自然讓人避之不及,而反抗組織也會讓當權者從心裡就生出一種與之對立的敵視,男性權利組織則不然。

  「除了戰爭,你們的行為從法律上來說是有正當與合法性的,」葉萱以一種做學術報告的語氣款款而談,「帝國並沒有哪條法律明文規定,男性不能夠通過結社、集會、遊行等手段來爭取自己的權利。」

  但一直以來,由於官方媒體的宣傳和誤導,帝國的大部分民眾對男性解放陣線這些反抗組織的印象都停留在暗殺、叛亂等極為不好的行為上。雖說激進的反抗組織如男性統一黨那樣會殺害平民,但類似男性解放陣線的溫和派,一向都是只在政府軍攻打的時候進行防禦而已。

  「誤解來源於隔閡,進而造就更多的誤解,我加入男性解放陣線,並不是要站在政府的對立面,而是要作為一座橋樑,將男性權利組織的真實面貌展示給世人,讓他們瞭解你們。」

  這件事葉萱考慮了很久,她不是那種為了愛一時衝動就逃家的人,既然選擇了這條路,當然要有計畫和行動。她與夏懷謹之間最大的阻礙,說白了,就是因為夏懷謹的身份是見不得光的。假若維持現狀,他們想要在一起的話,要麼夏懷謹就要隱姓埋名和葉萱回到地球,要麼葉萱就要拋棄親朋作為叛逆待在邊緣港,不管是哪種結果,對犧牲的那一方都極為不公平。

  既然如此,唯一的辦法就是將男性解放陣線正當化,即便不能讓政府承認其合法,也要博得民眾的同情。到時候,夏懷謹在民眾眼裡就會從恐怖分子變成人權領袖,而他越是高調,葉萱與他的結合就越不會受到阻攔。

  「這其中,我的家世也是很重要的一環。」葉萱向夏懷謹解釋道。

  試想一下,議長之女與反抗組織的領袖相愛,隨之帶來的政治影響不啻於在帝國掀起一場風暴。不管時代如何變遷,民眾愛的東西其實都是這些——摻雜著掙扎與矛盾的愛情,被強權所阻隔的可憐情侶。輿論的力量是很巨大的,民意一旦傾向葉萱和夏懷謹,至少有立場阻止他們的,也就只有以母親的身份發話的葉如。

  「關於我母親,我也有辦法讓她妥協……」葉萱的話還沒說完,夏懷謹就搖了搖頭。她心裡有些不安,是自己表現的太過於城府了嗎?雖然葉萱一直以來都專心學術,但長在政治世家,身邊都是老謀深算的政客,她的政治手腕是絕對不容小覷的。她將自己的打算向夏懷謹和盤托出,一開始就略有忐忑,畢竟她從沒有在夏懷謹面前表現出自己的謀略,假如夏懷謹不喜歡……

  「是我太沒用了,」夏懷謹卻說,「什麼都要靠你來想辦法,」他露出一絲愧疚又溫柔的笑容,「但我想,至少你母親,還是讓我來說服吧。」

  「那你要補償我。」葉萱依偎進男人寬厚的懷中,她立刻就明白了夏懷謹的用意,女兒為了愛人去算計母親,這是讓葉萱猶豫和難做的。他體貼地接過這件事,並不需要多說一句,屬於他們兩人的默契就已然讓葉萱會意。

  當然,這一系列的調研報導也會改善反抗組織的生存環境,進而推動男性權利的發展。既然不與男性解放陣線的行事原則相悖,在與葉萱商量妥當後,夏懷謹就帶著她來見了方源。

  「你的想法很不錯,」方源先是點了點頭,繼而話鋒一轉「不過,我並沒有看輕你的意思,葉小姐,想做成這件事,是需要很大能量的,不說其他,這份調研報告明顯是在和政府對著幹,你確定會有媒體敢幫你報導嗎?」

  其實方源何嘗沒有想通過輿論來改變組織的形象,但正如他所說,影響力大的媒體不會為他們爭取,願意為他們爭取的媒體則力量微小。

  葉萱笑了笑:「我的母親是葉如。」

  「葉如?」方源先是一怔,明白過來後頓時瞪大了眼睛,「你是說,那個葉如?!」見葉萱淡定地點了點頭,他又看了看一旁夏懷謹,再看了看兩人握在一起的手,露出一副「你小子人不可貌相啊」的表情。

  夏懷謹抽了抽嘴角:「大哥,你還說不說正事的。」

  「哦,對,」方源揚起眉,「葉小姐,你把這件事告訴我,難道就不怕我把你抓起來,拿去威脅你母親?」

  葉萱想到夏懷謹也說過同樣的話,不由失笑:「我信任懷謹,而他信任你,況且,如果你要把我抓起來,」她轉過頭,和夏懷謹相視一笑,「懷謹也不會同意的。」

  「真是……」方源暢快地笑了起來,他站起來拍了拍夏懷謹的肩膀,「再不走我可要被你們甜到掉牙了。」

  夏懷謹倒是沒有不好意思的樣子:「那你還不快走。」

  「臭小子。」方源瞪了他一眼,又朝葉萱擠了擠眼睛,「葉小姐,啊,不對,以後要叫九弟妹了。基地裡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好,你和老九可以隨意。」

  「快走!」

  方源哈哈笑著大步走出門,背後傳來夏懷謹惱羞成怒的吼聲,年輕可真好啊,他看著晴朗到剔透的天空,未來,也會更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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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科幻‧嫖叛軍首領(十四)

  「啊……嗯……」

  嘩啦啦的水聲裡,女子似泣似訴的呻吟聽起來又媚又軟,她好似身在夢中,那透著媚人醉意的嬌呼時高時低:「啊,不要……懷謹,那裡不要……嗯啊……」大概是快樂到了連聲音都發不出來的地步,呻吟聲一時之間低微了下去,只留下愈發響亮的水聲,「啊……啊……」忽然,她高亢地尖叫了起來,「啊!——好奇怪,不要,不要……太大了,小 穴要破了……懷謹,求求你,不要……」

  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摀住了嘴,纖腰不自覺地隨著身後那根巨物的深入往前挺,火熱的棒身磨過花徑,因為太過巨大,與嬌嫩花壁間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空隙。葉萱能清楚地感覺到肉棒上的每一條筋脈,每一根血管,每一處讓她渾身顫慄的堅硬。更顯粗糙的龜棱刮過她敏感的那處軟肉,她控制不住地抽搐起來,不斷有淫液從花心湧出來,讓那根緊貼著肉棒往裡插的手指愈發寸步難行。

  「你吃得下的,寶貝兒,」夏懷謹咬著葉萱的耳垂啞聲說,「只是一根手指,小騷穴這麼會吸,馬上就能吞進去了。」

  「唔唔……不行,不行的……」香舌被男人拖出來含進嘴裡,葉萱含含糊糊地搖著頭,「太,太大了……」夏懷謹的肉棒大得驚人,原本小穴要完全吃進去就很費力,現在還要再加一根手指,而這一根遠遠不是結束,之後還有第二根,第三根……「啊啊……」她喘息著,想到這淫靡到極致的玩弄,腿軟得幾乎要滑倒在地。

  「又想到什麼了?」夏懷謹低聲笑著,大手伸到女人胸前把玩著渾圓的奶子,兩顆挺翹奶球上遍佈吻痕水漬,顯然早已被好好疼愛過了一番。知道懷裡的小女人是個淫娃娃,腦袋裡那些花樣百出的手段比自己可多多了。夏懷謹原本好好地洗著澡,這個小浪貨忽然溜進來,身上就裹著一條浴巾,連奶子都遮不住,說是要給自己搓背,搓著搓著,那隻不安分的小手就摸到了男人胯間。夏懷謹是個正常的男人,被如此一撩撥,當即把葉萱壓在浴缸裡,挺著肉棒就幹了進去。

  他一進去就狂抽猛送,不多時就把葉萱幹得洩了一回。葉萱柔弱無骨地倚在他懷裡,還要媚著嗓子繼續勾引他:「懷謹,你還記得我們在研究所的那次嗎……」

  夏懷謹當然記得,那是他和葉萱的第一次。血氣方剛的青年人初嘗性愛,食髓知味地操了葉萱一遍又一遍。夏懷謹一直不好意思告訴葉萱,自那之後,他幾乎每晚都會做春夢,春夢的對象自然是眼前這個滿臉春意的小女人。

  「我想……」葉萱摟著夏懷謹的脖子,乳峰在他胸膛上輕輕磨蹭,「想要你從後面操我,就像在研究所的時候那樣……」

  「真想要?」男人的眼睛在一瞬間暗了下去。

  「想……」葉萱咬著手指小聲回答,臉上滿是羞澀,明明是她提出這般露骨的要求,現在卻又表現得如此嬌怯,淫蕩與天真交織在一起,帶給夏懷謹的感覺只有一個——讓他雙眼發紅、頭腦發昏,只想不顧一切地操死這個欠幹的騷貨。

  「那你可不要後悔。」夏懷謹打橫抱起葉萱,在她的驚呼聲中猛地將她壓在牆上,沒有任何擴張與前戲,碩長巨物一捅到底。葉萱幾乎是立刻就到了高潮,呻吟哽在喉頭,在男人疾風驟雨似的抽插中,她甚至有了喘不過氣的劇烈快感。花灑裡的水還在不斷流出來,滿地的水窪裡,也不知哪些是從她身體裡淌出的淫靡愛液。

  等到夏懷謹要把手指也插進去的時候,葉萱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勾引可能真的過火了。她心裡又害怕,又帶著隱隱的期待。只要是夏懷謹給予的,不管是溫柔的愛撫,還是粗暴的玩弄,都讓她沉溺其中,難以自拔。被懷謹幹穴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快樂的事情吧,他們完完全全地擁有了彼此,懷謹最堅硬的陽具在她最脆弱的花谷裡,造物真是神奇又讓人感動,她身體裡那個空著的地方,就是要被懷謹填滿的啊。

  女人的哭叫聲漸漸變小,感覺到葉萱已經適應了,夏懷謹又把第二根手指插了進去:「是不是在想我怎麼玩你,嗯?寶貝兒。」

  「是,是……」葉萱極力高翹起小屁股,好讓夏懷謹能進入得更深。

  「真是個小浪貨,」大手在女人的小肚子上緩緩游移,原本平坦的小腹被漲得鼓鼓的,滿肚子裡晃蕩的都是夏懷謹之前射進去的精水,「說說看,以後想怎麼玩,我都滿足你。」

  「想,想吃懷謹的雞巴……」第三根手指開始被送進去了,緊窄的粉嫩穴口已然被繃到透明,夏懷謹掰開葉萱的臀瓣,手指一點一點往花穴裡鑽。

  「還有呢?」

  「想給懷謹乳交,讓……啊,讓懷謹射在我的奶子上。」

  大手啪的一聲在小屁股上不輕不重地打了一巴掌:「還有呢,騷貨。」

  「還有,啊……好漲啊……」第三根手指已經完全插進去了,花穴被塞得滿滿的,太過飽脹的快感讓葉萱的腦袋裡一片茫然,只能順著潛意識把心底最深處的渴望說出來,「小屁眼……嗯啊,把小屁眼給懷謹幹……」

  「你啊……」夏懷謹忍不住又笑又嘆,他摟過葉萱的小臉輕柔地吻著,身下操幹的動作依舊又快又重。即便是在神智已然瀕臨恍惚的時候,這個女人想著的依舊是如何為自己服務,「我想讓你舒服,」吮住葉萱的舌尖,男人從胸腔中振盪而出的低語溫柔又撩人,「不想要我喝你的淫水嗎,寶貝兒?」

  「想……」葉萱軟軟地回答。

  「舔你的小騷穴呢?」

  「想……」

  「小屁眼也給我舔,好不好?」

  「好……」

  「喜歡我在哪裡幹你?你想在什麼地方做,我們就在什麼地方做。」

  「那我,那我……」纏綿低徊的許諾聲裡,身體顫抖得越來越厲害,葉萱緊緊抓住夏懷謹的胳膊,儼然已到了高潮的邊緣。想在哪裡做?在沒有和夏懷謹確定心意之前,葉萱早就已經在心裡無數次想像過自己和他的性愛。她是如此的渴望著夏懷謹,想和這個男人在花園裡、在水池中、在天台上……在一切能夠讓他們盡情歡愛的地方揮灑激情,但是最終,陰精噴湧而出,而夏懷謹也射進了她的身體裡的時候,她只是輕軟地,認真地說,「只要有懷謹在,怎樣我都喜歡。」

  #

  「所以,這就是你的內褲出現在天台上的原因?」

  「咳,」夏懷謹故作淡定地咳嗽了一聲,「收拾衣服的時候不小心掉在了那裡。」

  這個理由明顯漏洞百出,為什麼會在天台收拾衣服?而且掉什麼不好,掉的是一條沾有不明水漬的男式內褲。

  「好吧,」方源似笑非笑地看著夏懷謹,「下次注意一點,這次是被我撿到了,下次可就沒那麼走運了。」

  「唔……」夏懷謹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心裡既懊惱又慶幸。懊惱的自然是自己收拾殘局的時候不夠仔細,竟然把內褲忘在了天台。慶幸的則是忘的是自己的內褲,要是把葉萱的衣物漏掉了,又被其他人撿到……他恐怕會一時衝動殺人滅口的。

  「老九啊,」臨走之前,方源意味深長地說,「之前我就說過了,基地裡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好,但是天台可不隔音。」

  這個老狐狸,夏懷謹被臊了個大紅臉,仔細回想了一遍,昨晚和葉萱在天台上做的時候,葉萱的小嘴一直被他用內褲塞住,呻吟聲只有他才能聽到,絕對沒有洩露出去才是。不過他也知道以方源的狡猾程度,肯定早就猜到天台上發生過什麼。基地裡畢竟人多眼雜,夏懷謹嘆了口氣,看來以後得收斂一點了。

  沒等夏懷謹遺憾多久,葉萱興沖沖地拿著通訊器跑過來:「懷謹,我和三哥已經聯繫好了,明天就去宣寧!」

  這段時間以來,葉萱一直在邊緣港做調研,方源給她派了包括方潯在內的兩個副手,三個女人在整座巨大的城市裡奔波來去,十分辛苦。夏懷謹要忙著調遣物資的事,兩人有時候一連幾天都見不了面。昨天夏懷謹好不容易抽了空特意去看葉萱,發現她頂著烈日忙前忙後,滿頭滿臉的汗水。自他們結識以來,夏懷謹從沒見過葉萱如此狼狽的時候,頓時心疼得不得了,葉萱卻顯得興致高昂。

  「報告現在已經有大概的雛形了,」她笑著靠在夏懷謹懷裡,眼睛裡滿是亮晶晶的熱情,「基地裡的人也很支持我,還有其他幾個組織,小潯正在負責聯絡他們,啊,對了……」她忽然想到了什麼,拽著夏懷謹的衣襟坐起來,「還有三哥,他總算答應我了,過幾天我就能去宣寧調研。」

  作為男性解放陣線前線最大的堡壘,宣寧擁有和邊緣港同等重要的地位。整個組織裡,幾乎有三分之一的成員駐紮在宣寧。那裡和安全的邊緣港截然不同,幾乎無時無刻都處在動盪之中。在葉萱的規劃裡,宣寧是她調研中最重要的一環。

  戰爭是最容易引發人觸動的東西,尤其星雲帝國和平許久,除了政府軍與反抗組織的局部交火,整個帝國的民眾幾乎都不曾見到過戰爭的模樣。他們不知何為犧牲,不知戰友倒下時是何等的悲痛,更加不知生活在戰爭之下的,那些孩童與老人的淒然。葉萱相信,自己把這些東西呈現在世人面前時,必然會有心懷正義的民眾被打動。

  而靳安作為統領宣寧的人,一直反對葉萱去宣寧調研。和方源不同,靳安一開始就不相信葉萱,認為她所謂的調研是在做無用功。但是葉萱沒有放棄,連夏懷謹都不知道她是怎麼成功勸服脾氣又臭又硬的三哥的,等到夏懷謹反應過來,葉萱已經能親親熱熱地管靳安叫三哥了。

  夏懷謹不由有些吃味:「三哥……啊……」

  聽著他那刻意拖長的尾音,葉萱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某人不也是懷謹哥哥。」

  夏懷謹哼了一聲,他把下巴擱在葉萱的肩膀上,呼出的鼻息掠過葉萱的耳朵,癢癢的,讓葉萱情不自禁地顫了顫:「要去宣寧?那好,我和你一起去,」沒等葉萱發問,他就解釋道,「調遣物資的事已經辦妥了,宣寧不比邊緣港,亂得很,大哥也讓我跟著你。」

  能和他一起,葉萱自然是樂意的。夏懷謹因為熬不住特意來尋她,而葉萱又何嘗不想念夏懷謹呢。他們的愛戀正是最烈最盛的時候,如果不是現實不允許,恨不得每時每刻都黏在一起。

  「這幾天就好好休息吧,」夏懷謹吻了吻葉萱的鬢角,「我想你了,小萱,嗯……」他牽著葉萱的手放在自己胯間,「他也想你了。」

  「小懷謹最近乖不乖?」春蔥似的纖指在褲襠那個已然有些凸起的地方點了點,葉萱的笑容嫵媚極了。

  「很乖的,」夏懷謹的呼吸開始變得粗重起來,「就是很餓。」

  他已經有些忍不住了,到底還記得不能在這裡胡來,火急火燎地帶著葉萱回基地,原本在飛艇上就準備把葉萱就地正法,葉萱卻突發奇想要在天台上做。這也就有了夏懷謹把內褲忘在了天台,結果被方源取笑的事。

  「明天去宣寧?」看著葉萱興奮的笑容,男人的唇角也揚了起來——上次沒有成功,看來明天可以在飛艇上如願以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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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科幻‧嫖叛軍首領(十五)

  飛艇降落在停機坪上,艙門打開,靳安看到夏懷謹走出來,連忙迎了上去。跟在他身後的是一個身形嬌小的年輕女人,長髮高高束起,鼻樑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活潑與古板結合在一起,原本是截然不同的感覺,卻在她身上營造出了一種奇特又引人注意的氣質。不知道為什麼,她好像顯得很疲憊似的,右手被夏懷謹牽著,卻還是在步下舷梯的時候腳下一軟,差點栽倒在夏懷謹身上。

  「都怪你,」葉萱忿忿地瞪了夏懷謹一眼,「如果不是你非要在飛艇上……」自己現在怎麼會雙腿發軟,差點在人前出了個大醜。

  「我的錯,我的錯,」夏懷謹笑嘻嘻地摟住葉萱的肩膀,咬著耳朵和她低聲說話,「晚上你想怎麼懲罰我,嗯……都可以。」

  葉萱臉上一紅,輕聲啐了他一口:「今天晚上別想,我快累死了。」

  夏懷謹還想磨她,看到靳安來了才抬起頭,做出一本正經的樣子和靳安打招呼:「三哥,最近還好吧,」又指了指葉萱,「這是小萱。」

  靳安微一頷首,他不是多話的人,略微寒暄了幾句,就帶著夏懷謹和葉萱往基地走。一路上遇到的人都好奇地看著葉萱,議論紛紛。夏懷謹不由朝葉萱笑道:「你現在可比我有名多了。」

  葉萱的調研報告雖然還沒有完成,但隨之拍攝的紀錄片已經播出了。負責放送的是星雲帝國最二大的視訊集團TTK,僅僅只在網絡上播放了一集,就創下了有史以來最高的首日點擊率。一時之間,男性權利組織、男性解放陣線等詞語迅速成為了熱門搜索詞彙,而紀錄片的拍攝者葉萱,則成了家喻戶曉的人物。

  她的身份、家世等信息也被媒體迅速挖掘了出來。貴族出身、精英教育,名校畢業後加入SCI研究所,有多篇關於人類繁育的論文在國際上造成巨大反響,更重要的是,她的母親是星雲帝國現任議長。

  一個作為既得利益者的女人,原本該和反抗組織八竿子打不著關係,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她甘願拋棄優渥的生活,去為那些素不相識的男人發聲?在鋪天蓋地的討論中,輿論普遍認為,這和她的家庭教育,尤其是她母親有關。

  「今天是大選的第三天,」全息光屏上,播音員的聲音平穩甜美,「民調顯示,三位候選人中,人民黨候選人葉如女士的支持率節節攀升,遙遙領先於其他兩位候選人……」

  關掉新聞,葉萱不由嘆了口氣:「果然如此……這樣的結果,我母親恐怕早就預料到了吧。」

  為了儘早營造輿論氛圍,葉萱一開始的計畫就是一邊拍攝,一邊通過媒體把紀錄片公佈出來——此時她爭取的是大部分普通民眾的同情。等到紀錄片公佈完畢,再拿出調研報告,通過翔實的數據和嚴謹的邏輯,以此來得到小部分精英分子的認同。她的計畫得到了夏懷謹、方源幾人的一致認同,但在公佈紀錄片的時機上,葉萱犯了難。

  這種會引起軒然大波的東西,播放的過早或者過晚,會帶來截然不同的效果,她一時之間難以決定,還是夏懷謹說:「去問問你母親吧。」

  「我母親……」葉萱離家之前,只給葉如留下了一封寫著自己抱負的信後就匆匆去了邊緣港。並非是葉萱羞於當面向葉如剖白,她為人處事自信驕傲,但打從心底裡,對母親的敬畏還是大於親暱。如果不是夏懷謹提議,葉萱是絕對想不到要詢問葉如的,「為什麼……我母親是政府方面的人,她怎麼會……」

  「今年是大選年,」夏懷謹打開通訊器,手指滑動到一頁寫滿文字的頁面上停了下來,「我想你應該不會不知道葉如女士是最高執政官的候選人之一,代表人民黨參選,」夏懷謹把通訊器遞給葉萱,「這是她參加競選以來所提出的全部論點政策,我略微總結了一下,她的政治傾向是很明顯的。」

  葉萱接過來一目十行,立刻就明白了夏懷謹的意思。其實葉萱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母親是個自由派。她的性格姑且不論,作為以崇尚進步主義與變革為觀點的人民黨成員,天生在反歧視、平等、人權等議題上會傾向於男性權利組織。雖然葉如對男性權利根本就不關心,但假如說葉萱的紀錄片在此時播放,利用得當的話,對她贏得大選會有很大的助力。

  果不其然,在葉萱聯繫了葉如之後,她並沒有對葉萱忽然逃家的行為多說什麼,而是要求葉萱在大選開始的第一天把紀錄片投放出去。

  「我想你並不需要苛責她,」夏懷謹握住葉萱的手,葉萱正低著頭沉思,聞言抬起頭,男人的微笑顯得從容又平和,「合作雙贏總比對立抗爭要來的好,不是嗎?」

  「我明白。」葉萱勉強笑了笑,大概是她還太過天真吧,總想著母親是一個會被正義公理所驅動的人,而不是只著眼於赤裸裸的政治利益。而更讓葉萱擔憂的是,葉如可以為了選舉幫助男性解放陣線,但能打動她,讓她同意自己與夏懷謹結合的又能是什麼?葉萱實在想不出來。

  她不願意提這些煩心事,轉過話頭,便將這件事揭了過去。不管怎麼樣,形勢是在逐漸變好的。支持男性權利組織的民眾開始變多,有一些城市甚至有民眾自發組織了遊行,要求政府取締對男性的等級管理。就連一開始對葉萱不看好的靳安,葉萱也能感覺到,他對自己說話的語氣都熱情了一些。

  「就三哥那十句話都一個聲調的樣子,你能聽出來他對你熱情了一點?」夏懷謹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有你說的那麼誇張嗎,」葉萱忍不住給了他一個白眼,「三哥是個好人,你可別在背後埋汰他。」

  夏懷謹有些吃味:「我難道不好?」

  看他這副不滿的樣子,葉萱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要說夏懷謹可比葉萱成熟多了,偏偏在這點上幼稚的很,她忍不住想逗這個亂吃飛醋的傢伙:「要聽實話?」

  「當……」夏懷謹剛準備說「當然要聽實話」,一想到三哥靳安身材高大、相貌英俊,而且又成熟穩重,論起歡迎度來,可比自己要強太多,他不由就有些心虛——小萱以前那是沒見過多少正常男人,萬一她和三哥接觸之後,覺得自己還是更喜歡比她年長的男人……「咳,」葉萱就看著剛才還一臉不滿的男人故作無謂地咳了咳,「算了,這種事情我不稀罕知道,你還是別說了。」

  葉萱這次是真的忍不住大笑了起來:「笨蛋!」她伸手彈了彈夏懷謹的額頭,「明天我要和三哥去前線,你真的不想知道?」

  「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嗎?」夏懷謹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看著她。

  「你要留在基地裡,因為紀錄片的事,軍部現在對我們可很不滿呢。」

  葉萱還在研究所的時候,對這些錯綜複雜的利益交織是一點也不知情的,她不知道一直以來,和反抗組織的交火實際是軍部高層樂見其成的。有戰爭,才能體現軍隊的重要性。假如男性權利解放運動順利推進,實現和平談判的話,戰爭就要停息了。

  「那你可一定要小心。」雖然很想和葉萱在一起,但夏懷謹不是會因私廢公的人。他又實在放心不下葉萱,直到第二天葉萱登上飛艇之前,還在嘮嘮叨叨地囑咐,「緊跟在三哥身邊,不能到處亂跑,知道嗎?」

  「知道啦知道啦。」葉萱滿不在乎地回答。

  看著她這副大大咧咧的樣子,夏懷謹不由皺起了眉。葉萱不知道,現在視她為眼中釘的人,早已遠遠超過了想追殺夏懷謹的敵人,軍方的人、保守派的政客、極端仇男分子,甚至還有反抗組織裡的激進派。夏懷謹幾乎無時無刻地跟在葉萱身邊,不僅是他想和戀人在一起,也是因為他放心不下葉萱。

  看著飛艇緩緩升空,夏懷謹又站在原地發了一會呆,才憂心忡忡地回到了作戰室。這一整天他都心神不寧,太奇怪了,明明之前也有和葉萱分開的時候,但心裡的憂慮也沒有如此濃重。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夏懷謹實在忍不住了。因為葉萱是在前線,不能通過私人通訊器聯絡她,夏懷謹只好厚著臉皮給通訊頻道上的工作人員發訊號。

  「我是夏懷謹,請幫我接葉萱小姐,我有重要的事情通知她。」從來沒做過這種公器私用的事,夏懷謹默默在心裡唾棄自己,但他無論如何也想聽到葉萱的聲音,好讓自己安下心來。

  「葉萱小姐?」不知道為什麼,通訊員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奇怪,「是五個小時前到達的葉萱小姐嗎?」

  「是的,」夏懷謹敏感地意識到有點不對,「怎麼了?葉萱小姐不在?」

  「不,葉……」

  通訊員的話還沒說完,接著夏懷謹就聽到一陣滋啦啦的電流聲,靳安還帶著喘息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老九,葉小姐被綁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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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科幻‧嫖叛軍首領(十六)

  「快點!進去!」

  全副武裝的男人粗暴地推搡著葉萱,她腳下不穩,踉踉蹌蹌地就跌倒在了地上。沒等她掙扎著站起來,金屬大門在眼前轟然關閉,這一間小小的囚室裡,便只剩下了葉萱一人。

  「竟然……被綁架了。」葉萱索性也不再試圖站起來,被襲擊者擄掠走的時候,她的腳不小心扭傷了,腳踝在磕磕碰碰的摩擦中已經腫起了一個大包,只要一動就鑽心的疼。這種從天而降的橫禍,葉萱完全沒有預料到。她雖然知道自己現在是很多人的眼中釘,但沒想到襲擊者竟然如此膽大狂妄,在男性解放陣線的營地裡綁架了她。

  並非是男性解放陣線疏於防範,實在是……綁架她的人可以算是男性解放陣線的戰友。看到那個灰衣男人的時候,葉萱不由大吃一驚:「你不是,那個嚴……嚴老三?!」

  葉萱第一次遇到夏懷謹的時候,就差點命喪在嚴老三的槍口之下。嚴老三所屬的反抗組織男性統一黨,是作風激進的左派。雖然理念不同,但同為反抗組織,男性解放陣線與男性統一黨一直是守望相助的。即便夏懷謹為了救葉萱和嚴老三發生衝突,雙方的合作也並沒有被影響。

  但這一次,葉萱的所作所為觸怒了他們。

  「和政府談判?和平地爭取權利?可笑!」嚴老三示意手下給葉萱戴上機械制動環,「你知不知道,我們有多少兄弟死在了那些政府走狗的手裡?!不共戴天之仇在此,休想用蠅頭小利來打動我們!」

  「唉……」葉萱不由嘆了口氣,為了報仇再次去製造仇恨,那什麼時候才是盡頭呢。但她知道是自己沒有立場說這種話的,況且像嚴老三那樣的激進分子,對政府的敵視已經深入骨髓,勸說他,也不過是浪費口舌。目前看來,男性統一黨還不打算殺自己。懷謹一定會來救她的,葉萱很自信地想,那是個面對七八隻填滿子彈的手槍都不會退縮的男人,而她現在能做的,就是冷靜下來,不要激怒綁架者,等待救援。

  這一等就是十天,從一開始的自信滿滿到逐漸焦慮,葉萱終於有些亂了方寸。將她從前線劫走後,這艘屬於男性統一黨的戰列艦一直在朝東南方向飛行——遠離了繁榮的小行星帶,越是深入太陽系,就越難以追蹤到葉萱了。

  「到底,到底出什麼事了……」救援者遲遲沒有出現,難道是夏懷謹被什麼事情給絆住了?她設想了許多種可能,統一黨的防守太嚴密,救援一直失敗,有其他敵人趁此機會從中作梗,阻礙了夏懷謹的行動,甚至是男性解放陣線不同意夏懷謹來救她。

  無論是哪種設想,葉萱都沒有懷疑過夏懷謹會放棄她。這是屬於他們兩人的信任,在確定心意的那一刻起,葉萱便不再對夏懷謹有一絲一毫的欺瞞與不坦誠,而她相信夏懷謹也是一樣的。

  但最終,又是十天過去了,夏懷謹還是沒有來。

  太過無所事事,真的會讓人開始胡思亂想。關押葉萱的囚室裡什麼都沒有,除了每天固定的送飯時間,她也見不到任何一個活人。她就這樣孤獨地待在狹小的屋子裡,盼望著金屬大門有一天打開,出現在她面前的不是陌生的士兵,而是那個臉上會掛著笑的男人。

  他為什麼……一直沒有出現?

  只是二十天而已,葉萱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僅僅只是分離二十天,自己的心理防線就要崩潰了嗎?她不是這麼脆弱的人,她和夏懷謹之間的信任也絕沒有如此禁不住考驗。

  這樣想過之後,她心裡會好受許多。但等到時間一點一點流逝,耳邊聽到的除了空洞的心跳,就只有遲緩的呼吸——葉萱忽然恐懼得渾身都發起抖來,她好怕。「懷謹……」女人蜷縮著靠在牆上,低微的囈語裡似乎帶著哭腔,「你怎麼……還不來啊……」

  第三十天很快就到了,葉萱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好像聽到門外傳來了一陣陣的槍擊聲。她一直在強迫自己睡覺,除了被飢餓喚醒的時候,剩下的時間,她只有把自己沉溺進睡眠裡,才不會胡思亂想。

  尖銳的爆炸聲突然將她驚醒,她跌跌撞撞地站起來,使勁去拍那扇嚴絲合縫的門:「懷謹?懷謹!是你嗎,懷謹!我在這裡!我在這裡!」

  槍擊聲越來越近,急促如鼓點的腳步聲中,轟的一聲,囚室的大門被打開了。微熱的氣浪將葉萱掀翻在地,她強撐著直起身,映入眼簾的首先是幾雙黑色制式皮靴。「……懷謹?」她抬起頭,不,不是懷謹。

  「我親愛的女兒,你現在的樣子可真是狼狽,」蹬著精緻高跟鞋的女人微微彎下腰,即便是在滿地的血腥中,她看起來依舊優雅幹練,「在等你的小男友?他不會來救你的。」

  #

  「小姐,這是今天的報紙。」葉萱接過女人遞過來的紙質報刊,微一點頭,這位訓練有素的優雅女僕立刻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在電子報刊和家用機器人早已普及的今天,只有最古老的貴族家庭才有保留有看紙質報,聘請人類僕傭的昂貴習慣。又一次回到家中,被舒適與愜意包圍,說自己沒有放鬆下來,葉萱知道這是在說謊。

  在邊緣港和宣寧的時候,每一天她都過的很辛苦。白天忙著收集材料、拍攝紀錄片,晚上還要熬夜撰寫報告。她和夏懷謹一連十好幾天都見不了面,好不容易相聚,經常是來不及親熱,她就累得在夏懷謹懷裡睡著了。

  但那時候,她是充實而快樂的。並不僅僅是因為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她打從心底裡,熱愛著手裡的工作。其實她一直不敢告訴葉如,科研、學術、實驗……這些東西她很擅長,但她一點也不喜歡。

  二十幾年疏離又冷淡的母女關係,讓葉萱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與母親溝通了。不僅是她,葉如似乎也沒有要和女兒溝通的意思。不管是教育、工作、婚姻、生育……葉如早已為葉萱鋪好了一條既定的道路,不需要徵求葉萱的意見,也不需要考慮葉萱的意願,她只要照做就行了。

  這次的救援也是一樣的,葉萱很感激葉如親自來救她。她得承認,在囚室裡看到母親的那一刻,她差點就沒出息地哭了。但隨之而來的是毫不留情地軟禁,葉萱被帶回地球,沒有任何通知,就被關在了家裡。

  「我不同意你和夏懷謹在一起,」葉如冷淡地說,「你乖乖在家裡待著,等風頭過去了,我會安排你和路家的公子結婚。」

  「等等!媽媽……」葉萱的話還沒說完,大門就在她面前砰的一聲關閉了。

  更糟糕的事還在後面,葉萱展開報紙,迅速地把所有新聞都瀏覽了一遍,果然,還是和前幾天一樣,沒有任何媒體提到夏懷謹。

  葉萱被救回來之後,通過報紙才知道她被男性統一黨綁架的事在帝國內掀起了軒然大波。帝國裡原本就有不少人對反抗組織裡的激進派頗有微詞,雖然通過葉萱拍攝的紀錄片,民眾對反抗組織的看法正在改變,但激進派殺戮平民,對女性懷有極端仇恨,一直是男性權利運動推進的一大阻礙。

  葉萱被綁架後,對激進派的批判頓時呈白熱化。而方源在此時公開宣佈與男性統一黨割裂,讓男性解放陣線的聲望一時之間達到了頂峰。不得不承認,方源看起來粗莽,實在是個聰明人。他深諳民眾的心理,在一個群體中出現極端分子時,如果溫和派不能與之對立,有很大可能就會被群體外的民眾與極端分子混為一談。他在此時旗幟鮮明地站出來,雖然失去了盟友,卻瞬間獲得了民眾的支持與同情。據媒體報導,就在這短短一個月內,自願加入男性解放陣線的平民竟達到了數千人,其中百分之八十都是女性。

  讓葉萱哭笑不得的事發生了,由她引領的男性權利運動,卻在她被俘之後,轟轟烈烈地拉開了春天的大幕。

  「你以為方源是什麼好相與的人嗎?」葉如勾起一個冷笑,「他一直都在利用你,利用你的身份、你的家世,還有你帶來的政治意義。他不會讓你成為男性權利運動的精神領袖,你被抓走,正好讓他可以趁此機會奪回領導者的位置。」

  「那又怎麼樣,」葉萱很冷靜地說,「我原本就不稀罕做什麼精神領袖,說來說去,我去邊緣港,不過是為了……」

  「為了夏懷謹?」提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葉如不由皺起了眉,「那他為什麼沒有來救你?這一個月,方源每天都在媒體上出風頭,還有靳安……男性解放陣線三個領導者,有兩個都在活動,還有一個呢?你猜猜他去哪了?」

  葉萱一時語塞:「他……」

  是啊,夏懷謹去哪了?所有的媒體都沒有提到他,相比起他的兩個大哥,夏懷謹這個年輕的叛軍首領一直以來都是更受媒體關注的。但現在,他就像是消失了一樣。

  葉如救援女兒的行動是極為隱秘的,男性統一黨的戰列艦被攻破後,外界都以為葉萱是被男性解放陣線救回去了,沒有人知道葉萱被軟禁在家裡,而方源被問及此事時,也都是含糊帶過。他就好像是刻意在引導民眾忘記葉萱,也忘記夏懷謹。

  「我很感謝他的配合,」葉如臉上的笑帶著譏誚,「他希望民眾忘記你,是因為你這個前任精神領袖該謝幕了。至於夏懷謹,男性解放陣線不願意提到,我想來想去,應該只有一個原因——」

  不,葉萱很想說,不要說,我不想聽。在潛意識裡,她其實很早就想過吧,夏懷謹一直沒有來救她,一直沒有在人前出現,這種種的反常,無不體現著一個事實,那就是——

  「他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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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科幻‧嫖叛軍首領(十七)

  「小萱,小萱……」他聽到一個男人低聲說,「你會不會……忘記我。」

  「你是我最愛的人啊……」女子微微笑著,好像在說一件天經地義的事,「即便記憶消失,即便墮入輪迴,即便我變成了無數種不同的面目,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你。」

  「但是你騙了我,」男人低啞地笑了起來,他在那笑聲裡聽到了悲哀的無力,「你說過的……可是你騙了我。」

  他是誰?

  夏懷謹茫然地想著,女子的聲音是如此熟悉,是那個他不顧一切想要去救的女人。小萱……小萱在和誰說話?她口中最愛的人,又是誰?

  夏懷謹沒來由地想到了自己第一次遇見葉萱時的情景,天上下著小雨,他看到男性統一黨的人圍住一個女人。原本這種事他不會去管的,他看不慣激進派拿平民當做發洩手段的行為,但礙於雙方的合作關係,大哥幾次三番警告他不要節外生枝。他只能嫌惡地瞪了嚴老三一眼,正準備離開,卻在瞥見那個女人的身影時怔住了。

  那是一種奇怪的感覺,即便夏懷謹後來和葉萱成了戀人,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他也沒有把那種感覺告訴葉萱。很熟悉,很親切……有一股無形的力量驅使著他,大聲叫囂著,卻救她,去保護她,絕不能讓她死去——而夏懷謹甚至,都沒有看清那個女人的臉。

  現在,這種奇怪的感覺又來了。

  只不過那個聲音一遍又一遍重複的,只有囈語似的三個字。「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死……」是那個男人,夏懷謹忽然意識到,彷彿從靈魂深處發出的聲音縈繞在他的腦海裡,「不能死,不能死,絕對不能死……」

  「小萱,還在等著你。」

  等等,夏懷謹想,難道我……要死了嗎?

  對,他恍惚地回憶著,小萱被男性統一黨綁架了,他帶著人去追擊,卻在與敵方交火的過程中遭到了不明艦隻的偷襲。他所在的戰列艦爆炸,最後關頭他坐著救生艙逃出來,卻在爆炸的巨大衝擊中失去了意識。

  那小萱呢?夏懷謹立刻想到,她還好嗎?有沒有受傷?

  「她在等你,」那個聲音低柔地說,「不要死,她還在等你……」

  #

  「這是……」靳安看了看方源手裡裝幀精美的紙質折頁,「請柬?」

  「結婚請柬。」方源苦笑著揚了揚手,打開請柬,正中央雋著端端正正的八個大字,新娘,葉萱,新郎,路平。

  靳安的臉色在一瞬間冷了下來:「只是一年而已,葉如就已經等不了了嗎?」

  「什麼叫一年而已,她能等一年,恐怕也是九弟妹……不,」方源嘆了口氣,「也是葉萱小姐努力抗爭了許久的結果吧。」

  「畢竟是自己的女兒,罔顧她的意願,葉如難道就忍心?」

  「那又能怎麼辦,」方源的笑容愈發苦澀,「老九一直全無影蹤,我們派人找了他這麼久,卻始終……」這個粗豪的男人忽然說不下去了,乘坐的艦艇遭遇大爆炸,即便夏懷謹能僥倖逃生,但已經過去一年了,他還是沒有回來,明眼人都能想到,恐怕他永遠也回不來了。

  「我雖然對葉如的舉動不滿,但是,」方源闔上請柬,不想再看新郎後面那刺目的兩個字,「我們有什麼立場讓葉萱小姐一直等下去。」不僅沒有立場,在接到請柬後,他們還要笑著去送上祝福,「假若老九真的……我想,他會希望葉萱小姐忘了他,開始新生活的。」

  「是啊,新生活……」靳安抬起頭,天空碧藍如洗,一年過去了,對星雲帝國那八千萬男性來說,新的生活也即將開始。

  就在三個月前,以男性解放陣線為代表的反抗組織終於被政府承認了其合法性,雙方的交火早已在半年前停止,政府同意成立男性權利署,專門用於研究並提交各項保障男性權利的政策措施,由方源任署長。而廢除男性等級制度的法案也於五個月前進入投票程序,就在葉萱婚禮的那天,將被徹底廢除。

  為了人口繁育,每個男性需要按月去各個城市的繁育中心提供精子,但除此之外,他們不再被劃分為三六九等,可以自由地生活,自由地與愛人結合。大量並未犯下重罪的政治犯被釋放,夏懷謹的名字從他十六歲起就被掛在通緝令上,如今也終於被取了下來。

  翻閱著手中的報紙,看到「昔日污名終昭雪,夏懷謹如今又在何方」的新聞標題時,葉萱的手情不自禁地顫抖了起來。

  就在她被軟禁的半年之後,她終於見到了方源。那時候她的母親早已贏得大選,成為了帝國的最高執政官。在葉如的引導下,政府與反抗組織的關係大為緩和,方源這個昔日的恐怖分子甚至能去最高執政官家中做客。

  「是我主動要求的,」方源笑了笑,「雖然葉女士不太歡迎我,但我還是覺得應該來見見你。」

  「老九失蹤了,我們一直在找他。」

  「你被綁架之後,他馬不停蹄地趕去救你,但是……」

  「我們知道你被葉女士救走了,那時候大選在即,葉女士和我們達成了協議,我們不公佈你的消息,她上任之後,會將廢除男性等級制度的提案正式遞交。」

  葉萱一動不動地坐在原地,耳邊是方源的聲音,但她覺得自己好像什麼都沒有聽清。

  「都是過去的事了,」方源終於停了下來,他苦笑著,「畢竟同僚一場,九……葉萱小姐,請一定要好好生活下去,我能夠理解你母親的做法,老九那個傻小子,要錢沒錢,要地位沒地位,還是個通緝犯,他……」他似乎是哽咽住了,停頓了片刻,還是緩了過來,「他能夠和你在一起過,想必是很快活的,你……」

  「我會等他的。」葉萱終於開口了,她輕柔地,又認真地說——就好像她曾經和夏懷謹許諾過的那樣,他們會克服所有的困難,只為了相守相依。

  「我會等他的。」

  但是現在,她食言了。

  當母親第一次在她面前流淚的時候,葉萱終於沒有辦法再堅持下去。

  「他已經死了!」葉如緊抓著女兒胳膊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你就算是等到地老天荒,他也不會回來的!」

  他答應過我啊,無論是什麼困難,無論是什麼挫折,都不會退縮。葉萱恍惚想著,所以,他騙了我嗎?好像曾經也有一個人這麼笑著看著自己,「你說過的……可是你騙了我。」

  誰騙了誰?又是誰負了誰?

  葉萱想,自己真的是已經糊塗了吧。渾渾噩噩地活著,不知身在何方,不知自己是誰。她任由人為自己披上婚紗,拿起捧花,牽引著走進地球現存的最古老的教堂。無數雙眼睛都在看著她,就在男性等級制度被正式廢除的今天,最高執政官的女兒,推動男性權利運動的葉萱小姐,在帝國數以億計的影像屏同步直播中,舉辦婚禮。

  神父的聲音低沉渾厚:「路平,你是否願意這個女人成為你的妻子與她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她,照顧她,尊重她,接納她,永遠對她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我願意。」新郎低聲說。

  「葉萱,你是否願意這個男子成為你的丈夫與他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他,照顧他,尊重他,接納他,永遠對他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我……」我不願意,我當然不願意,但葉萱只是機械地回答,「願意。」

  聽到這句話,坐在第一排的葉如悄悄鬆了一口氣。神父接著面向眾多的觀禮賓客問道:「你們是否都願意為他們的結婚誓言做證?」

  這原本只是慣例的一個問題,沒有人會在這種時候拆主人家的台。就在眾人剛準備開口時,突然,一個堅定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不願意!」

  教堂在一瞬間嘩聲大作,賓客、神父、新郎,所有的鎂光燈都看向了門口那個突然出現的男人。

  他穿著一件黑色的襯衣,側臉冷峻、瞳色黯沉,就像葉萱第一次遇見他的時候那樣,他緊攥著葉萱的胳膊,給那個怕得渾身發抖的女人帶來僅有的依靠和力量。

  此時,他一步步走進教堂,喧鬧從他身邊退開,如同摩西分越紅海,而他最終停在葉萱面前時,一切歸於寧靜。

  「懷謹,夏懷謹……」葉萱搖搖欲墜地站立著,她以為自己是在夢中,但眼前之人的面容又如此真實。

  「為什麼?」她沒有想到,打破安靜的是身旁連面都沒見過幾次的新郎,「你的理由是什麼,這位先生。」

  「因為我曾經答應過她,」夏懷謹笑了,那溫柔的、篤定的,卻又纏綿的幾乎要教人落淚的笑容掛在唇角,「怎樣的困難,都不能阻擋我去愛她。」

  所以他從死神的手裡逃了出來,乘坐的救生艙在太空裡漂流了半個月,最終被拓荒者發現。他被救出來的時候,腦部已經陷入了深度的睡眠。醫生們都以為他死定了,靠著呼吸機和營養液維持了一年的生命之後,他竟然奇蹟般的甦醒了過來。

  「她在等你,她還在等你……」

  是啊,她信守了我們的諾言,而我又如何能放棄。

  夏懷謹忽然單膝跪了下來,新娘帶著絲質長手套的手柔弱無骨,放在他的掌心,似乎還在微微顫抖,「小萱,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他抬起頭,黑瞳中彷彿有星辰閃爍,「我願為你衝鋒陷陣,在所不惜。如今我已凱旋歸來,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一直沉默不語的葉萱終於開口了,她微微啟唇,眼中便有淚掉了下來,「我願意。」啪的一聲,淚珠落在了夏懷謹攤開的手心。

  他突然合上手掌,緊抓著葉萱的手幾乎要嵌進皮肉裡。眾人情不自禁地驚呼了起來,只見那個高大的男人長身而起,他打橫摟住新娘,抱著她發足狂奔。

  時光在那一瞬間重合了。

  下著雨的黑夜,混亂不堪的貧民窟,嘈雜的腳步聲和子彈擦過的嗖嗖聲響不絕於耳,葉萱就依偎在夏懷謹胸前,她想,這大概是她所感受過的,最快樂的時刻了。

  「懷謹,」葉萱的手摸索著停在夏懷謹的左 胸 上,砰砰、砰砰、砰砰——那是他劇烈的心跳,「我很快樂。」

  比那時候,還要快樂。

  #

  「夫人,這是您的郵件。」

  接過家用機器人呈上來的包裹,葉萱不由蹙起了眉,在科技如此發達的年代,還有誰會採用郵件這種古老的運輸方式?她正打算把包裹拆開,夏懷謹走了過來:「這是什麼?」

  「不知道,大概是哪個舊友寄過來吧。」包裹上只寫著收件人的名字和地址,並沒有留下和寄件人有關的信息。

  「他們知道你的新地址嗎?」夏懷謹拿起包裹打量了一番,沒看出什麼特別之處,就又隨手放下了。

  葉萱想了想,剛剛搬家,她只通知了幾個特別要好的朋友。因為夏懷謹在億萬民眾眼前上演的那一場轟轟烈烈的搶婚,他們這對新婚夫婦已經成為了帝國最有名的夫妻。男性解放陣線既然已經合法化,方源也在首都設立了分部。原本夏懷謹為了葉萱自願駐守分部,好讓葉萱能住在首都。但僅僅半個月之後,他們就被無孔不入的狗仔折騰得幾乎崩潰,不得不搬到了邊緣港。

  邊緣港是男性解放陣線的大本營,狗仔們還沒膽子跟到這裡來。想到自己連蜜月都被破壞了,葉萱不由氣悶地瞪了夏懷謹一眼:「還不是怪你,否則我們怎麼會需要搬家。」

  「好好好,怪我怪我,」夏懷謹十分好脾氣地承受著妻子的嗔怒,長臂一伸,便將葉萱摟進了懷裡,「我任你懲罰,好不好?」葉萱沒理他,他便厚著臉皮蹭上去,「今晚你在上面?上次你不是說想……」他一面用言語撩撥著,大手還在葉萱身上不斷點火。

  葉萱被弄得渾身發軟,聲音也不知不覺地柔了下去:「我不要今晚……現在就要。」

  夫人發話,夏懷謹哪敢不從。之後便是一場激烈的翻雲覆雨,又和妻子溫存許久,夏懷謹才依依不捨地出了門。

  葉萱懶洋洋地起身,原本想去洗澡,忽然想到了那個奇怪的包裹。「打開看看吧。」她自言自語地走到桌子旁,拆開包裹,裡面只有一張小小的芯片。葉萱拿著芯片看了許久也看不出個所以然,她略微沉吟片刻,將芯片放進了視訊器裡。

  屏幕上一片漆黑,就在葉萱以為芯片說不定已經壞了的時候,滋啦滋啦的電流聲響了起來。她不自覺地坐正了,雙眼一瞬不瞬地盯著屏幕。像是亂碼的數據流在屏幕上飛快滾過,滋、滋滋……「咦?」葉萱皺著眉,她好像……好像看到了人影?

  她以為自己看錯了,混亂的畫面又閃現了接近半個小時,那個人影開始越來越清晰。葉萱的心跳逐漸加快,雙手緊握成拳,手心裡滿是汗水。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自己接下來要看到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是什麼?那個人影是誰?

  終於,閃現的數據流消失了。人影的輪廓漸漸固定下來,砰的一聲,葉萱手裡的茶杯掉在了地上。

  她看到了,屏幕裡是一個年輕的男人。男人穿著黑色的軍裝,面容俊美、眉目凌厲,而他有一雙——

  金棕色的眼睛。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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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 00:23:3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六章 科幻‧嫖叛軍首領‧番外‧孕期

  滴滴,滴滴……寂靜的深夜裡,時鐘發出的報時聲依舊輕微,卻還是將半夢半醒間的葉萱吵醒了。她睜開眼睛,指尖在鐘面上拂過,閃爍著螢光的數字在空氣中浮凸出來——2點43分。

  「唉……」葉萱嘆了口氣,這段時間她總是整夜整夜地睡不好,光怪陸離的夢境幾乎充斥著她所有的睡眠時間,她忽然夢到許多過去的事,穿越過的世界,還在學校裡的日子……每到離開的時候,葉萱都會刻意不去回憶那些自己經歷過的人生。她知道,對次世界的住民來說,穿越者離開,曾經的宿體依然會過著自己的生活。而系統會用特別的手段沖淡那些經歷帶給穿越者的影響,讓考生不至於沉溺其中。

  但不知是不是葉萱的錯覺,她總覺得自己越來越疲憊了。無數的悲歡離合,無數的喜怒哀樂,她不知這段旅程的盡頭在何方,而那眾多葉萱的感情疊加在她身上的,是讓她愈發難以負荷的重量。

  自從在修仙世界的那一次恍惚過後,葉萱不止一次地想過,自己究竟是誰?

  她今年二十二歲,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家境普通,人生經歷也平淡到乏味。唯一最值得驕傲的,就是她考上了人人嚮往的穿越學院,如果順利通過畢業考試,會成為一名時空管理員。

  但所有的一切都在畢業前夕被改變了,起初葉萱以為這只是顧寅誠的一個惡作劇。顧寅誠雖然是學院的老師,但很少看到他和其他師生打交道,如果說誰和他交往的多一點,大概就只有葉萱了。

  後來,越來越多的疑團湧現,葉萱就是再傻,也意識到了顧寅誠將她誆騙進這個所謂的新系統是另有目的的。

  所有的宿體都擁有與她相同的名字和樣貌。在接受共情的時候,她不僅沒有排異反應,反而覺得自己與宿體的靈魂契合無比,即便她與宿體的性格其實是南轅北轍的。打破了穿越鐵則,兩次穿越到同樣的世界。更讓人驚愕的是,她竟然在這個世界裡,接到了應該處於平行時空界面上的柯修的訊號。

  在看到屏幕上出現柯修的面容時,葉萱甚至以為自己在做夢。

  這不可能,所有的次世界都是獨立的,假如有兩個次世界出現融合的徵兆,就代表世界即將崩潰。更不用說柯修應該在這個世界從CE185年出現時間拐點後衍生出的另一個平行世界裡,從理論上來說,這兩個世界絕對不可能相融。有柯修,就不會有夏懷謹。有夏懷謹,則柯修不可能誕生。

  但現在,不可思議的現實在葉萱面前發生了。她忽然想到,收到那個包裹的時候是CE619年7月28日。而那一天,正是柯修在無數聚光燈之下向她表白的那一天。

  「小萱。」屏幕上的男人一開口,依舊如往日般冷淡從容。

  「啊啊,果然還是這副臭屁的樣子……」葉萱喃喃自語著,明知道屏幕裡的只是影像,眼睛裡卻忽然好像有淚要掉了下來。他幾乎沒有叫過自己小萱,葉萱想。將軍大人對妻子的愛稱有很多,但越是平常親暱的稱呼,他越是因為那彆扭的高傲羞於吐露。

  「我不知道看到這段影像時,你還是不是你,我還是不是我。」他笑了起來,那笑容罕見的溫柔,「很莫名其妙的話吧,在錄完這些話之後,我恐怕就會立刻忘記了,」他頓了頓,輕輕地說,「抱歉。」

  抱歉?葉萱怔忪地坐著,柯修……為什麼要道歉?「你還是不是你,我還是不是我」,這樣的柯修,看起來確實不像他。

  所以,你不是你,我不是我?

  「我知道你很累,」屏幕裡的柯修繼續說,「但請……不要忘記,」男人金棕色的瞳孔裡竟然流露出葉萱從未見過的悲哀與苦澀,「醒過來吧,小萱……」

  「你!」她霍然站起身,這句話,這句話曾經有人對她說過!「你是不是……」葉萱的胸脯劇烈起伏著,心跳得飛快,「你是不是顧寅誠?!」

  但下一刻,屏幕啪的一聲熄滅了,不再有人回答她。葉萱瘋了一樣地撲到視訊器前,拚命調試、拍打,屏幕依舊黑漆漆的毫無反應。她顫抖著打開裝著芯片的驅動盒子,接著便踉踉蹌蹌地跌倒在地——那裡,絲毫沒有芯片的影子,空空如也。

  到底是她瘋了,還是她從頭到尾都在做夢。

  身後的男人忽然動了動,埋在她頸側的腦袋輕輕磨蹭著,大手在葉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摸索了一陣,夏懷謹發出一陣心滿意足的咕隆聲,也不知他說了些什麼夢話,就又窩在葉萱背後睡了過去。

  葉萱的心一瞬間安寧了下來,她確定自己沒有瘋,而身後這個如此鮮活的男人,又如何能是夢境可以構造出來的。她經歷過的每一次悲歡,感受過的每一次悸動,所有的心跳,所有的愛戀,在這一刻,全數加諸在了她的靈魂之上。

  她是清醒的,無比清醒地活著。「我知道你很累,但請……不要忘記。」所以,她曾經忘記過什麼嗎?那就再找回來吧。不管疑團的背後是什麼,不管她要往前走多久才能看到終點,只要一直,一直走下去就好了。

  #

  夏懷謹從睡夢中醒過來,睜開雙眼,窗外是明媚的晨光,懷中的妻子還在沉睡。他不由笑著撫了撫那張因睡意而顯得紅撲撲的小臉,不知道為什麼,小萱看起來又恢復精神了呢。

  之前一段時間的葉萱總是懨懨的,在他們搬到邊緣港之後沒幾天,葉萱就被檢查出有了身孕。大概是懷孕之後很辛苦,葉萱的精神一直不好。夏懷謹原本就因為自己要當爸爸手足無措了好幾天,再一見妻子狀態不佳,更是急得嘴角都燎了泡。他也沒心思管理男性解放陣線了,把所有的工作都推給了方源和靳安,每天在家忙前忙後,正式升格成了二十四孝丈夫。

  葉萱被夏懷謹弄得哭笑不得,眼看她連吃水果夏懷謹都怕她被硌到牙,恨不得把果肉嚼碎了餵進她嘴裡,更不用說葉萱想做做運動,出門散心之類被夏懷謹視為高危行為的活動。

  「適當的運動對孕婦有好處。」葉萱耐心地給夏懷謹解釋。

  可惜夏懷謹的「孕期綜合症」比葉萱嚴重多了,他不忍掃妻子的興,又生怕妻子有什麼三長兩短,皺著眉苦苦思索良久,然後就抱著葉萱出了門。「我的就是你的,我抱著你運動,就代表你運動過了。」夏懷謹義正辭嚴地辯解。

  葉萱又覺得好笑又心下感動,為了不讓夏懷謹擔心,只能竭力不去想那張芯片。好在三個月後胎像穩定,夏懷謹總算恢復了正常。

  他原本打算讓妻子多睡一會兒,輕手輕腳地準備下床,葉萱卻醒了。「幾點了?」小女人翻過身,順勢抱住夏懷謹的腰,在他結實的大腿肌肉上蹭了蹭。這一蹭之下,她忽然感覺到一個熱熱的東西戳在了自己頰上,葉萱抬起頭,只見被內褲包裹住的長棍雄糾糾氣昂昂地立在她眼前,儼然有要把布料頂破的架勢。

  「咳,」夏懷謹尷尬地想把自己一大早就興奮昂揚的小兄弟挪走,「八點,還早,你再睡會吧。」

  孕婦嗜睡,葉萱這段時間夜裡睡得不好,第二天醒來通常都已經日上三竿了。她雖然知道男人會晨勃,但等她起床的時候,夏懷謹早已經自力更生釋放了慾望,葉萱一時之間竟沒想到自家丈夫已經禁了好幾個月的欲。

  「等等,」她連忙抓住夏懷謹的胳膊,「你……」

  「我去盥洗室,」見妻子露出愧疚的神情,夏懷謹溫柔地在她額上吻了吻,「你還懷著我們的寶寶,我難道就是那麼沒有自制力的傢伙嗎,嗯?」

  他長腿一邁,正準備下床,卻被妻子從身後抱住了。微微隆起的小腹在他勁腰上磨蹭著,還帶著生命氣息的火熱讓夏懷謹愈發情動,「我可以用手,」葉萱小聲地說,「還是……你不喜歡我用手?」

  夏懷謹哪裡會不喜歡呢,只要對象是眼前的那個女人,便是她什麼也不做,想著她嬌軟的身子,夏懷謹也能更快樂地射出來。下身憋得要爆炸了,但夏懷謹還是顧忌到葉萱的身體。偏偏這個小女人纏人的緊,沒等夏懷謹回答,小手伸到男人胯間,拉下內褲,握住那根粗硬肉棒就上下擼動了起來。

  柔嫩的掌心拂過肉棒的每一處,不止是夏懷謹的呼吸變得粗重,葉萱忍不住磨蹭著雙腿,那裡……也有濕熱的液體滲了出來。

  「懷謹……懷謹的雞巴,好久都沒有吃了。」不知不覺間,夏懷謹已經被她推倒在了床上,雙手撐著床面,背靠在床頭。她伏在男人胯間,微微仰起小臉,那雙黑瞳中滿是迷濛的水霧。

  「想吃嗎?」大手落在她的發頂,摩挲的動作又輕又柔。

  「想……」葉萱低下頭,微啟櫻唇,便將那散發著熱氣的碩大龜頭含了進去。她不止給夏懷謹口交過一次,從一開始的青澀到如今的駕輕就熟,舌尖舔過龜頭上的冠狀溝,棒身上的每一處凸起都沒有放過,如同舔糖棍似的留下一串串晶亮水漬。小手順著棒身上下撫摸,又伸到男人胯間握住兩顆陰囊時輕時重地揉搓。

  夏懷謹的喉間克制不住地逸出喘息:「啊哈……寶貝兒,對,舔那裡……真乖,哈……小嘴真會吃……」口交帶給他的快感並沒有插穴那麼強烈,因為他的肉棒太長太大,葉萱很難把整根碩物體都吞進去。但光是看著妻子專心致志地含吮著自己的陽具,那樣極致的滿足就讓夏懷謹快樂得幾乎忍不住喉頭的呻吟。

  只有足夠深愛,才心甘情願地想讓他快樂。就像葉萱願意為夏懷謹口交,吃他射出的精液,夏懷謹也願意舔她的小穴,把她流出的淫液一滴不漏地喝下去。而正是這靈與肉的結合,也讓他們從中獲得快感愈發激昂。

  夏懷謹想,如果那個人不是葉萱,他連硬都不會硬吧。他的身體只為葉萱情熱似火,在那張小口的熱烈撫慰下,他並沒有像以前那樣緊守精關,而是不多時就噴射了出來。

  「累嗎?」肉棒一軟下來,夏懷謹就把葉萱摟進懷中,大手輕撫著小女人的背。

  葉萱嚥下口中濃稠的精水,又把嘴角和乳峰濺上的白濁一一舔吃乾淨,才軟軟地靠在夏懷謹胸前:「不累……我沒有那麼嬌弱,」指尖在男人結實的胸肌上畫著圈,「晚上,我們再來一次好不好,」見夏懷謹疑惑地看著她,葉萱不由羞紅了臉,「我……我也想要嘛。」

  「小騷貨,」男人只覺喉間一緊,伸手捏了捏葉萱不知什麼時候翹起來的奶尖,「小穴是不是癢得難受?」

  「嗯,」小女人乖乖點頭,「好癢……想,想被懷謹幹……」

  話沒說完,夏懷謹一個旋身就輕輕把她壓在了身下。雙腿被分開架在男人的臂彎,低下頭,火熱大舌就襲上了早已濕淋淋的花唇。「啊,嗯啊……不要舔……進去了,啊……懷謹,懷謹……」房間裡再一次響起了引人沉醉的呻吟,不同於之前低啞的男聲,女人的嬌喘哭叫又媚又軟,如同一劑春藥,讓正伏在她腿間的男人舔吮得愈發賣力。

  好甜,好香……夏懷謹閉著雙眼,彷彿沙漠中渴水的旅人般貪婪汲取著妻子的花液,好想把她小穴裡流出的水都喝光……這是在愛上葉萱之前,他從來沒有預料到的,自己會有的淫靡念頭。

  「媽媽,你後悔過嗎?」夏懷謹還記得母親臨死之前,自己握著她的手問過的那個問題,在母親為了愛情選擇加入男性解放陣線的那一刻,她有沒有想過自己會有如今這樣的人生?

  那時候母親並沒有回答夏懷謹,而是微笑著在闔上雙眼之前說:「假如有一天你愛上一個人,你就能知道答案了。」

  而現在,夏懷謹知道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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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 00:23:5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七章 西幻‧嫖大神官(一)

  「主啊,請您護佑您純潔的羔羊,護佑您虔誠的子民……」

  高台之上,溫柔又充滿慈悲的禱告聲如同潺潺流淌的清泉,透著讓人心神安寧的奇異力量。身著白色長袍的男人跪在神像前,一頭緞子似的金髮順著背脊傾瀉而下,在初晨的陽光中泛著耀目暖光。就在他的腳下,寬闊的廣場上密密麻麻跪伏的全是民眾,隨著男人柔和的禱告聲,輕聲唱誦著讚美光明之神的聖詠。

  這是翡西堡每週一次的晨禱,作為大陸上最大王國的王都,翡西堡那接近三十幾萬的民眾中有九成都是光明神教的信眾。每一次晨禱之前,信徒們都會從城市的四面八方源源不斷趕來,即便神殿特意將晨禱的地方選在翡西堡最大的廣場,但依舊架不住這片能供一支軍隊駐紮的闊大土地被佔據得水洩不通。

  與之形成鮮明比對的是廣場正前方的高台,除了兩個侍奉的聖童,高台之上,便只有默然俯瞰著子民們的光明神神像,和那個金髮白袍的男人。

  西奧多‧維塞德斯。

  瑪格莉默默地在舌尖又回味了一遍這個名字,光明神教諾多教區大神官,統管諾多王國百萬信眾,他有一個響亮的稱號——神選之子。

  「不愧是維塞德斯大人,」瑪格莉聽到跪在自己身後的男人低聲說,聲音裡滿是虔誠和崇慕,「即便只是聆聽這短短一刻鐘的聖音,我的心靈也得到了洗滌。」

  「是啊」、「沒錯」……他的話立刻得到了周圍信眾的認同。

  洗滌……嗎?瑪格莉想,自己是絕對沒有這種感受的。她不是光明神教的信徒,也不相信虛無縹緲的神明,之所以每週都費勁千辛萬苦盡進廣場參加晨禱,不過是因為……

  這時候,晨禱結束了。西奧多站起來,轉過了頭。初春的晨風還帶著微涼的氣息,拂過男人胸前的金髮,將袍擺吹得微微振盪,直如一隻展翅欲飛的白鳥,又好似降臨人間的聖徒。他抬起手,修長手指打理著被吹亂的額髮,指尖掠過那如同神明雕就的俊美五官,朗眉之下,雙瞳彷彿兩塊奪人心魄的紅色寶石,深濃的瞳孔正中,又好像有金色隱隱透出。

  早已不是第一次看見這張臉,但每一次目睹,都會讓瑪格莉傻愣愣地呆站在原地。究竟該是何等的眷顧,才會讓神明創造出這樣一個完美無瑕的人。神選之子,神選之子……也只有在此時此刻,瑪格莉才能理解這位大神官為什麼會被如此稱呼。

  假如這世間真的有神,那他派下人間的,必然就是西奧多這樣的人吧。

  遠處,大神官修長挺拔的身影正緩緩步下高台。人群開始像潮水一樣向他湧去,虔誠的信徒們歡呼著、哭喊著,甚至是跪下來親吻他的袍腳,而西奧多臉上那溫柔慈悲的笑容沒有一絲一毫改變。他躬下身,耐心地扶起跪在地上的每一位老人。他彎下腰,給每一個孩子送上真摯的祝福。不管在他面前的是衣衫襤褸的乞丐還是珠光寶氣的貴婦,他的寬慰與低語都將其一視同仁。

  「維塞德斯大人!維塞德斯大人!」瑪格莉混在人群中,拚命朝處在漩渦正中央的男人伸出手,「請您……請您給我一個小小的祝福吧!」

  在光明神教的傳說中,若身具聖仰之力的聖徒與信眾有過身體接觸,那麼他將得到神明的祝福,一整年都會運氣很好。瑪格莉不相信這種亂七八糟的傳言,她竭盡全力地朝前擠,不過是想觸碰到那個男人罷了。

  但直到西奧多離開廣場,她始終還是沒有如願。「唉……」少女正了正被擠得歪歪扭扭的衣領,鞋子擠丟了一隻,帽子也不見了。整整一年,每週她都會來參加晨禱,距離西奧多最近的一次,也不過是差點碰到了他的袍角。以他們之間身份的雲泥之別,最近的距離,恐怕也只有在廣場上這竭盡全力的一點觸碰了。

  西奧多一離開,不多一會兒,廣場的人群就散了個七七八八。瑪格莉趿拉著步子往回走,不小心撞到了一個大漢。對方顯然是個脾氣火爆的傢伙,正準備破口大罵,看清瑪格莉的模樣後,連忙嫌惡地退了幾步,罵罵咧咧地轉身便跑了。

  「嘁。」少女從鼻子裡哼出不屑的輕響,下意識伸手在腦袋上摸了摸。

  「媽媽,你看那個姐姐的頭上!」路過的小女孩驚異地指著瑪格莉的腦袋,立刻被母親摀住嘴巴,慌慌張張地拉走了。

  「該死!」被小女孩的話音吸引了注意,看向瑪格莉的人越來越多。她抬起頭,惡狠狠地環視一週,人們頓時紛紛躲閃。

  「惡魔,那不是惡魔嗎?」

  「天哪,如此骯髒的東西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太可怕了……」

  恐慌與嫌惡像四散的漣漪,頃刻間就傳遍了整個廣場。原本瑪格莉的附近還站著幾個路人,此時也都慌不擇路的匆匆逃開。「膽小鬼,」在這些嘈雜的議論聲裡,少女不僅沒有生氣,反而露出了譏誚的笑容,「上城區的人果然就和小羊羔一樣,貧民窟的那幫混蛋可是會對著我吐口水的,怎麼,」她的視線落在一個一直在偷偷看她的青年身上,「沒見過惡魔嗎?」耀陽之下,少女刻意露出的兩顆虎牙似乎泛著鋒銳的冷光,她腦袋上長著兩隻小小的黑色尖角,配上她過分豔麗的樣貌,透著奇詭的美感。

  「啊……啊!」那個青年頓時被嚇得驚叫一聲,落荒而逃。

  「哈哈哈哈哈!」瑪格莉高聲大笑了起來,用來遮掩的帽子被擠丟了,身份既然已經暴露,她索性旁若無人地露著自己異於常人的尖角,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坦然而行。至於那些窺探與咒罵,對她來說早就是習以為常的事,她反而覺得好笑。只敢在背後議論,連直視她的勇氣都沒有,這些人也就只有這點出息了。

  一路走回貧民窟,議論瑪格莉的人也漸漸變少。甚至還有個躺在牆根下的流浪漢見到她,嘻嘻笑著露出一口爛牙:「喲,小雜種回來了。」

  瑪格莉笑著咧咧嘴,飛起一腳踢在那流浪漢的肚子上:「維克多,老漢森沒告訴過你,嘴賤的人會死的早嗎?」她一面說著,一面惡意地使勁踩著維克多的肚子,直到這個流浪漢嗷嗷嚎哭著求饒,才氣定神閒地放過了他。

  目睹了這一幕,街邊更是沒有人願意理睬瑪格莉。惡魔雖然少見,但這個心狠手辣的女混混從小在貧民窟混到大,住在這裡的人誰不認識她。倒是幾個熊孩子跟在瑪格莉後面,參差不齊地唱著很早以前就流傳的歌謠:「小惡魔,頭長角,父不詳,母病倒。吃人肉,喝血湯……」

  砰的一聲關上門,把那些煩人的歌聲隔絕在外後,瑪格莉才疲憊地癱在了椅子上。這間破破爛爛的小屋就是她的家了,屋裡黑乎乎的,窗戶封得嚴嚴實實,即便是在大清早,也看不到一絲陽光。出身貧苦、無親無故,母親在她只有一歲的時候就過世了,一個人跌跌撞撞地長到現在,這就是瑪格莉,這個悲慘少女的人生。

  葉萱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因為有了心理準備,對於再次回到曾經的任務世界,她並沒有感到多麼吃驚。這次的宿體是生活在維森大陸諾多王國的瑪格莉,而就在隔著一片汪洋大海的尤塔大陸,則有著另一個同樣也叫瑪格莉的少女。不同的是,那個瑪格莉是個天才又廢柴的魔法師,這個瑪格莉——少女露出苦笑——是一個半魔人。

  一千多年前,曾經是惡魔肆虐的時代。那些來自深淵地獄的生物有著強大的實力和殘忍的手段,他們侵略人類的家園,直到三百年前才被光明神教趕回地獄。但仍舊有一些惡魔留了下來,他們隱藏在大陸,有的甚至和人類結合,誕育了後代,瑪格莉就是惡魔與人類生下的孩子。

  她的母親是個普通的藥劑師,父親則是惡魔。正是因為那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瑪格莉的頭上才有兩隻獨屬於惡魔的黑色尖角。身上流著被人類仇恨的血液,打從瑪格莉記事起,雜種、惡鬼……種種不堪入耳的辱罵就一直伴隨著她。語言是最無用的東西,但也是最傷人的東西。就在這日復一日的磋磨中,瑪格莉在社會的最底層摸爬滾打,竟然奇蹟般的長到了十六歲。

  她早已練就了堅若磐石的心靈,被欺負、被侮辱,甚至是被虐打,對她來說都算不了什麼。如果說有什麼能讓她觸動……少女下意識地把手伸進懷中,摩挲著那隻精緻的小瓶子——就只有那個金髮白袍的男人了吧。

  「維塞德斯大人……」即便是在無人之地,提到那個男人時,出於自卑,她也不敢直呼其名。瑪格莉知道,自己對那個男人的執著,不過是可笑的痴心妄想,「笨蛋。」她低聲咒罵了一句,正打算站起來,破舊的木門被敲響了。

  「誰?」貧民窟裡,沒有人會主動敲響這扇門。

  屋外沒有人應答,瑪格莉懷疑是那幫熊孩子在惡作劇。她皺起眉,刷的一下拉開門,正準備將那幾個臭小子教訓一通,突然眼前一黑,暈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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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 00:24:0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八章 西幻‧嫖大神官(二)

  瑪格莉醒過來的時候,感覺自己全身軟綿綿的,使不出一點力氣。

  她畢竟是身具惡魔之血的半魔人,雖然沒有惡魔強大的力量,但身體素質極佳,力氣大得異於常人。她感覺到自己的手腳被綁縛著,但往常一掙就開的繩索,現在卻紋絲不動。

  看來繩子上被加持了魔法,瑪格莉飛快思考著,仔細回憶自己到底有哪些仇人。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受歡迎,除了參加晨禱,一般都只在貧民窟和城外活動。被她得罪的那些傢伙,不是像維克多那樣沒用的流浪漢,就是一些討人厭的熊孩子。那種人,是不會有操縱魔法的力量的。

  難道……是上次那個傢伙?

  瑪格莉回憶著自己在開門時的情景,門一打開,她還沒看清敲門的人,就毫無徵兆地暈了過去。這是有預謀的綁架,來人知道她是誰,也知道她住在哪裡。而上次那個有虐待傾向的變態,並不知道瑪格莉的住所。只不過是瑪格莉恰巧倒霉地被他撞見,就被抓起來殘忍地鞭打,差點連命都丟了。

  她該慶幸自己的惡魔血統,讓她一直以來都被視為骯髒和不祥之物。所以她雖然容貌出眾,那個變態並沒有對她的身體下手。而正是那一次倒霉的經歷讓瑪格莉結識了西奧多,不,並不是結識,只是她單方面地暗戀對方罷了。

  那時候遍體鱗傷的少女被丟棄在草叢裡,滿身鮮血和污泥。她知道自己必須要爬回城裡去,只有到有人的地方,才有機會撿回一條命。但她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了,胸脯急劇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的味道,瑪格莉的視線漸漸模糊,她……她終於要死掉了嗎……

  不遠處,車輪碾過路面的骨碌骨碌聲隱隱傳來,有人?有人來了!瑪格莉試圖發出聲音呼救,喉嚨裡卻始終只有荷荷的低微喘息。救救我!救救我!她拚命地在心裡嘶喊,馬車離她越來越近,求求你!救救我!但它最終只是毫無所覺地駛過少女所在的那從雜亂灌木,不疾不徐地朝翡西堡行去。

  人生最大的絕望,恐怕就是剛剛迎來希望,卻發現終究是一場空吧。

  少女垂在地上的手無力地動了動,視線已經要歸於黑暗了。剛才的那一番掙扎耗盡了她全部的生命力,就這樣吧,她掙扎了十六年,或許是到了徹底休息的時候。

  突然,那已然遠去的骨碌骨碌聲竟然又出現了,由遠及近,用著和剛才一樣的平穩節奏行駛著,停在了灌木叢前。

  有一個人從車轅上走了下來,扒開灌木看了看,轉過身,似乎是在向車廂裡的人回稟著什麼。瑪格莉聽不清他的說話聲,那應該是個中年男人,大概是車伕,隱隱約約地聽到他說著「像您說的那樣」、「草叢」、「確實有人」、「受了重傷」、「半魔人」等等詞語。

  糟糕……剛剛才升起的一點希望又之火又熄滅了。馬車裡的人察覺了自己的半魔人身份,肯定不會伸出援手了。瑪格莉情不自禁地想苦笑,一而再再而三地耍弄我,很有趣嗎?該死的老天。

  但出乎她意料的事發生了,過了片刻,車廂門打開了,她聽到一個溫柔的男聲說:「餵她喝下這個,即便是半魔人,也是上天的造物,神的子民。」

  神的子民?神可不會承認自己有我這樣骯髒的子民。少女譏誚地想著,接著,一股清甜的水就被灌進了她的口中,幾乎是瞬間,她就感覺到不斷流失的生命力開始回來了。這是什麼?如此強的治癒效用,難道是什麼高級魔藥?

  此時,瑪格莉的聽覺也稍稍恢復了些許,她聽到那個車伕揚聲說:「血已經止住了,大人,還剩下半瓶聖水,您看……」

  「聖水不宜一次服用過多,剩下的就留給她吧,」那個溫柔的男聲離瑪格莉越來越近,他似乎從車上走了下來,瑪格莉看到一片白色的袍角,垂落在袍子上的金髮熠熠生輝。長袍的主人蹲下身,溫熱的掌心落在了少女沾滿污泥的額頭,「願吾主光明之神眷顧你,可憐的姑娘。」男人的聲音慈悲又充滿憐憫,瑪格莉很討厭人可憐她,但奇異的是,她卻一點也不厭惡這個男人對自己的憫然。

  「謝,謝謝你……」她竭力從喉間發出低語,但那聲音實在太細小了,她不確定男人有沒有聽到。

  多想,多想親口向他說一句謝謝啊,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被捆成一隻蝦米的瑪格莉想。白袍、金髮,擁有聖水……在那件事之前,瑪格莉從來不關心光明神教的事,但她也知道,諾多王國裡符合這些條件的只有一個人——救下她的是神殿的大神官,西奧多‧維塞德斯。

  在剿滅惡魔的時期,光明神教與那些異界生物結下了血海深仇。即便如此,身為聖徒的西奧多卻願意用聖水救下她,救下她這個被視為不潔的野種。

  那個男人,一定是世間最慈悲無垢的人。

  可惜啊,如果她夠倒霉的話,可能再也沒有機會對西奧多說一聲謝謝了。瑪格莉不斷嘗試著掙斷繩索,弄出了一身汗,還是沒能讓繩子鬆上那麼一點。她實在沒辦法,又靠雙腳的力量在地上磨蹭,一點一點朝門口蹭去。關押她的地方黑漆漆的,厚實的窗簾將所有光線都擋在了外面,瑪格莉好不容易蹭到門邊,用手背摸索著,發現這是一扇精緻的雕花木門。

  難道抓她的人是什麼豪富?瑪格莉試著去推門,忽然聽到門外傳來了腳步聲。她連忙就地一滾,回到原來躺著的地方繼續裝昏。不多一會兒,門就被打開了。

  來人的腳步聲很輕,聽呼吸,應該是個男人。除他以外,後面似乎還有一個人。瑪格莉靜靜地躺在地上,感覺到那人似乎看了自己一眼。

  「大人,需要把她弄醒嗎?」那人恭謹地說。

  「呵……」瑪格莉聽到了一聲冷笑,「她不是早就醒了嗎?」等等,這個聲音……怎麼有些耳熟?

  接著,長袍滑過地面的窸窣聲響停在了瑪格莉身前,「別裝死了,我可沒有閒功夫幹這些無聊的事。」瑪格莉這才察覺,這個聲音異乎尋常的年輕,不止是年輕,清亮又帶著少年變聲期時特有的沙啞,聲音的主人聽起來……似乎是個男孩?

  「把眼睛睜開,」男孩很不耐煩地說,「否則……」

  下一刻,躺在地上的少女睜開了雙眼。站在她面前的果然是一個約莫十二三歲的男孩,他有一頭長長的金髮,彷彿絲緞般垂落下來,一直鋪在了地上。男孩穿著的長袍看起來異樣的眼熟,白色、長擺,在袖口和領緣處繡著暗紋,而他腰間的綢帶上鑲嵌著一枚銀色紋章——那是瑪格莉曾經在西奧多的腰帶上看見過的,每個教區的大神官才能佩戴的徽記。

  「你……」瑪格莉想說話,卻發現自己失語了。她抬起頭,男孩的五官俊美又熟悉,雕刻般的高挺鼻樑,緊緊抿起的削薄嘴唇,那一雙紅色的眼瞳如同最上好的寶石,只在瞳孔深處透出隱隱的金色。他幾乎和西奧多長的一模一樣,不,他就是十二三歲時的西奧多!

  「真是個聽話的好姑娘,」男孩笑了起來,不是溫柔慈悲的笑容,那冰冷的,譏嘲的,如同毒蛇的信子爬過少女手腕的微笑在他唇角綻出來,「這樣看來,你可以多活半刻鐘,奈森。」他轉過頭。

  身後的青年立刻垂首:「恭聽您的吩咐,維塞德斯大人。」

  「殺了她。」男孩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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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 00:24:1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六十九章 西幻‧嫖大神官(三)

  「放開,放開我!該死的混蛋!滾開!」

  那樣吩咐了之後,疑為西奧多的男孩就轉身離開了。那個叫奈森的青年面無表情地按住瑪格莉,左手勒住她的脖子,從腰側拔出了短刀。

  即便是在這間黑漆漆的屋子裡,鋒銳刀刃上的冷光依然亮得刺眼。少女眼看著那一線銀冷朝自己不斷逼近,驚恐和駭然讓她的嘶喊都破掉了。「救命!救命!來人啊!救救我!」但她知道不會有人來救她的,在死亡降臨的時刻,她甚至沒有餘裕去思考西奧多為什麼變成了小男孩,而那個慈悲溫柔的男人,又怎麼會是那樣一個冷血無情之人。

  噗嗤一聲輕響,刀刃刺進了瑪格莉的脖子。

  「啊!——」她瘋狂地掙扎著,力氣之大,甚至讓奈森都有點控制不住了。

  「吵死了,」西奧多砰的一聲推開門,「奈森,你不能讓她閉嘴嗎?」

  「抱歉,大人,是我的失職。」青年順從地垂下頭,「我這就讓她安靜下來。」

  「算了,」男孩冷冷地看著拚死反抗的瑪格莉,她就好像一尾擱淺的魚,狼狽又激烈地撲騰著,「先留她一條命。」

  「那,」奈森聞言,立刻拔出短刀,「您的詛咒……」

  詛咒?什麼詛咒?察覺到刀刃離開了自己的咽喉,瑪格莉立刻停止掙扎。既然暫時沒有死亡的危險,那就不用白費力氣反抗。少女在市井摸爬滾打十六年的經驗讓她能迅速判定眼前的形勢,她一面試圖從西奧多和奈森的對話中推測自己為什麼會被綁在這裡,一面讓自己平靜下來,儲備力氣,為之後的逃跑做準備。

  西奧多瞥了她一眼,那雙金紅色的眼睛似乎帶著譏誚——難道,他看出自己的打算了?

  「只要喝下她的血就好了,」男孩無所謂地說,「走之前記得把她的嘴巴堵上,真是讓人心煩的女人。」

  #

  直到被奈森抽走了滿滿一杯鮮血,瑪格莉還癱軟在地上沒反應過來。失血的過程是很奇怪的,傷口開在她的手腕上,她並沒有覺得有多痛,隨著血液流失,反而有一種舒服的,想要睡過去的感覺。大概是因為西奧多吩咐了要留她一命,抽血之後,奈森又餵她喝下一杯水——熟悉又清甜的口感,是聖水。

  瑪格莉的手不自覺地伸進懷裡,摩挲著那隻被貼身放著的小瓶子。那時候她躺在草叢裡,迷迷糊糊地醒過來後,白袍金髮的男人早就離開了。她的身邊放著一隻晶瑩剔透的小小水晶瓶,瓶裡還有一半聖水。之後的一年裡,她受過好幾次重傷,都靠著那個男人留下的聖水活了下來。

  「謝,謝謝你……」不知道有沒有被西奧多聽見的低語,把她抓到這裡來的時候,西奧多還記得自己曾經在城外救過一個瀕死的少女嗎?

  瑪格莉忍不住嘶聲笑了起來,別傻了,蠢女人。恐怕就是因為那一次的偶遇,她才會被西奧多盯上。

  詛咒、需要喝血……瑪格莉雖然不懂魔法,但也知道如果非要在自己身上找一個最值錢的東西,應該就是她的惡魔血統。在黑魔法中,惡魔之血是十分重要,也十分珍貴的施法材料。從目前的線索裡,她大概能推測西奧多應該是受了什麼詛咒,解除詛咒則需要惡魔之血。

  但惡魔已經在大陸上消失了幾百年,想得到惡魔之血談何容易。偏偏西奧多每週必須要舉行晨禱,以他現在的模樣,如何能出現在信眾的面前。這時候,那個在城外被他救過的半魔人少女,幾乎就是天降之喜。

  半魔人不多見,瑪格莉在翡西堡其實還是略有名氣的。西奧多只需要派人稍一打聽就能知道她的住所,之後的綁架,則是順理成章的事了。瑪格莉無親無故,遭人嫌惡,不用擔心後續的麻煩,甚至沒有人會注意到她失蹤了。用她的血來解除詛咒,真是一個絕妙的主意。

  如果被詛咒的是她,瑪格莉想,她也會毫不猶豫地這麼做的。她本身就是個沒有道德底線的人,連活下去的資格都要拚命才能搶到,還談什麼高尚。

  但那個人是西奧多。

  神選之子,代表著聖潔與光耀的大神官,他那溫柔的微笑,即便罪大惡極之人也會被感召。瑪格莉那樣喜歡他,其實並不是因為救命之恩,因為……因為他就是光明啊。

  身處污泥之中的悲慘人生,沒有溫情,沒有希望,只有在看到西奧多的時候,少女還能相信,這個世界至少還是有美好的。

  她躺在地上,渾身冷得發抖,臉頰上濕濕的,她抬起手,摸到了一手的水漬。啊,為什麼……我會哭呢。

  不知過了多久,門又一次打開了。

  這次走進來的不是奈森,而是一個和他有七八分像的青年。他抱起渾身無力的瑪格莉,像扛著一條死魚一樣,帶她離開了這間屋子。雖然意識模糊,但瑪格莉還是竭力轉動眼珠,記憶著自己能看到的一切。

  屋外是一條走廊,雕花的大理石柱,裝幀著恢弘壁畫的穹頂——這裡肯定是神殿內部。西奧多被詛咒的事應該沒有多少人知道,走廊裡空無一人,而從這個男人的樣貌來看,瑪格莉猜測他和奈森應該是兄弟,同樣都是西奧多的心腹。

  腦袋裡亂哄哄的,紛亂的思緒和焦慮的情緒不斷湧來,瑪格莉只有不斷地思考,才能讓自己不去想偶像崩塌的殘酷事實。但等到她再一次見到西奧多時,她以為自己會崩潰,卻奇異地平靜了下來。

  「大人,」男人將瑪格莉放在一張工作台上,「我把她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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