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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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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夜惠美] 妻居一品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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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7 10:52:5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三十九章:浪漫

  憑著楊八妹幾句話會讓楊氏懷疑身邊有人同她命格相剋不是很容易,雖然病著,但楊氏的腦子還是很清楚的,丁柔青睞了楊八妹,那就是說楊八妹同丁柔有交情,楊氏雖然被她幾針扎下去舒服了一些,但她不會全然的相信楊八妹,畢竟丁柔給她的教訓太深刻了。

  如果——不過如果利用命格相剋讓丁柔弄個灰頭土臉的,楊氏眼裡閃過一抹精光,楊氏眼裡閃過一抹精光,她也想讓丁柔嘗嘗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痛苦,楊氏順著楊八妹的話說:“楊大夫也是個明白人,尋常女子的八字也只有在婚配時才會說,只能找一些信得過得道高僧批八字,我好在認識幾個人,大佛寺的方丈大師過兩日我將府裡人的八字送去,看看是誰衝撞了我。”

  “楊大夫怕是不知,小四娶媳婦著急,是寶親王保得姻緣,丁氏的八字我不過是看了兩眼,沒請明白人批解,我這身火氣來得突然,真沒準就被誰給衝了。”

  楊氏說著話瞟了一眼丁柔,楊八妹淡淡笑道:“是看清楚得好。”

  “神醫門離著府裡不近,楊大夫給母親看病,來回折騰實在是太過勞累了,我們心裡也過意不去。”三奶奶王氏主動開口說:“回母親知曉,不如將楊大夫安排住下,給母親和大嫂看病也便利。”

  楊氏點頭說:“楊大夫看呢?”

  楊八妹不想住在尹府上,女子入旁人後宅看病更應該慎重,尹家的少爺除了尹大人是出了名的不成器,即便她想著幫著丁柔,也不會將自己的名節毀了去,婉拒道:“楊夫人只要不在動怒,我隔一日看望楊夫人即可,如果有什麼不舒服的大可給我送消息,我會趕過來的。”

  王氏又勸了幾句,楊氏如今也只相信楊八妹的醫術,自然想讓她留下來,楊氏也知道女子名節的重要,如果實在不方便大不了吃虧一點,讓庶子娶她做嫡妻,一個女大夫名聲能好到哪裡去?

  般配大學士的庶子她得感恩戴德了,倒時府上一有個大夫也就不怕什麼了,楊氏留著下楊八妹住下的語氣越來越懇切,“楊大夫救了我的性命,我豈會壞了心腸的讓楊大夫來回奔波?就住在梧桐苑裡,誰也不敢對楊大夫無禮。”

  楊八妹既然是丁柔請過來的,丁柔自然不會眼看著她被楊氏算計,丁柔上前說:“母親是病糊塗了,梧桐苑不是誰都能住的,父親也在,您讓外人如何想楊大夫?女子行醫本就不甚方便,您對楊大夫的好心感激,兒媳是知曉得,但總得為楊大夫考量,一旦楊大夫被誰誤會了,人吃五穀雜糧哪有不生病的,幾家命婦都指望著楊大夫呢。”

  楊氏臉色變了變,也看出楊八妹去意已決還想再做挽留,又有些顧忌著勛貴夫人,丁柔湊近楊氏近前輕聲說:“母親,大夫最是不能勉強的。”

  “好吧,那便辛苦楊大夫了。”

  楊氏勉強露出笑容,“懇請楊大夫給我大兒媳婦看看,她也懷著身子,是不是也有人八字對她不好。”

  楊八妹答應下來,看過了小楊氏後才告辭離去,丁柔自然是相送的,楊八妹歉然的向丁柔笑笑,丁柔挽著她的手臂,輕聲說:“有道是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姨娘也得過寵愛幾日,可惜看了姨娘的境況,我很是慶幸嫁給夫君做嫡妻,妾室的日子不好過,恩寵全在旁人手中,嫡妻即便失寵也有地位在,打算在仕途發展,男人不敢虧待嫡妻。可妾室失寵的日子就難捱了,攤上個和藹的主母日子也能過下去,一旦……,姨娘是有苦難言,誰肯替她說話?”

  楊八妹臉色微白,丁柔扶著她上了馬車,“你出入勛貴府邸,看得見得比我多,想得也比我深遠,但有一點,我在娘家便是丫頭養的庶女,嫁給夫君也有個姨娘婆婆,看慣了妾室的不易,那時我便發誓不做妾的,親生兒女不能管自己叫娘,實在是……,在顏色好的時候自然是得寵的,但誰也不能說是他最疼愛的女子,色衰而愛弛,越是得寵的妾侍,以後失寵過得越是艱難。”

  “絮絮叨叨的同你說了這麼多,八妹,你別見怪,我們既然是朋友,心裡有苦悶的話自然同你說了。”

  楊八妹神色有些恍惚,“如果是側妃呢?”

  丁柔張了張嘴,最終嘆息道:“側妃難道不是妾?誥命之身照常在正妃面前立規矩,能成為側妃的人家料想家世也是不錯的。”

  丁柔放下車簾,輕聲說:“有句話是如果男人靠得住,母豬也能爬上樹。”

  “尹大人呢?”

  “我是嫡妻,位置遠遠高於妾室。”

  丁柔目送馬車出了尹府,她能說得已經說了,希望楊八妹能想明白了。回到梧桐院裡,楊氏喝了湯藥顯得比以往精神了很多,張羅著:“拿著我的帖子去大佛寺請主持大師批八字快去快回,我最近心裡總是不安穩,不是楊大夫提醒我還想不到。”

  徐氏等默不作聲,楊氏如此不外乎是刁難丁柔,尹承善看得火起,丁柔淡淡的一個眼色遞過去,尹承善壓下了火氣,丁柔平靜的說:“是應該看看,母親的身子最為的要緊。”

  楊氏斜睨了丁柔一眼,感嘆的說:“我不是不通情理的人,總不會像無知婦人一般,我娘家的遠方表姐就是因為出嫁後,才知道同公公的命格相剋,是剋夫克子的可憐見的硬是被休回了娘家,如果有誰衝撞了,尹家也沒休妻一說,我會讓她去廟裡修行。”

  尹承善張口,丁柔彎了彎膝蓋,“兒媳看母親身上大好了,懇請母親准許兒媳照料夫君安歇。”

  楊氏得意的勾了勾嘴角,好像勝利在握一般,“去吧,好好伺候小四。”

  丁柔輕輕的搖頭,尹承善先走出了房門,丁柔又向幾位嫂子彎了膝蓋,同平時沒有兩樣的離去,徐氏眼裡滑過擔心,大佛寺的主持同楊氏很有淵源,楊氏的忙他一定會幫的。

  楊氏越發的得意,她怎麼以前沒想到這一點?多虧了楊八妹提醒,也不休妻把她往廟裡一關,看丁柔還如何猖狂。

  “我不讓你去寺廟,死也不會。”

  丁柔邁進自己的院落時,眼前閃過一道黑影,尹承善直直的盯著她,“連你都保護不了,我妄為男兒,我會……,我會多請幾個高僧,你的命格好極了,好得不能再好。”

  “撲哧。”丁柔笑開了,很少見他如此的孩子氣,尹承善抓住丁柔的手腕,“你別笑了,大佛寺主持同母親……。”

  “很要好?”

  “……要好?”

  尹承善皺緊了眉頭,丁柔牽著他進了書房,將發愣的他按在書桌後面,自顧自的研磨,將沾滿墨汁的毛筆弟到他手裡。“寫吧。”

  尹承善眼前一亮,在宣紙上奮筆疾書,丁柔輕聲說:“有兩成的好處,很多人會不要臉面,有五成的好處,很多人會不要尊嚴,有十成的好處,很多人連性命都可以不要。”

  尹承善毛筆頓了頓,丁柔看著紙張上的字,“我從不認為廟裡的主持是得道高僧,從不認為給人批八字算命裝神棍的人是得道高僧,如果誠心信奉佛祖的人,便不會在紅塵中打滾,他同母親有故,如果我能請動信陽王太妃殿下該如何?想讓大佛寺名聲更顯,他敢得罪安國夫人嗎?”

  “你利用安國夫人?”

  “她是我長輩,遇見難處向長輩求援,這是利用嗎?”丁柔握住了尹承善的手,輕笑道:“我嫁得是你,但會接受你的家族。”

  “我娶得是你,會照看你的娘家親人。”

  兩人相視而笑,丁柔俏皮的眨眼:“小事求助長輩幫襯,如果原則上的大事,總不能拖累了他們,在他們可能走上錯路時,身為晚輩也得將他們拽回來。”

  “我會看著子默,現在遠不是他說話的時候。”

  尹承善看著宣紙上的字,想了想寫完後,又取出一張宣紙,沉了沉心思,在紙上揮毫寫了一句佛揭,並且用了印章,丁柔問道:“這是?”

  “我寫的字千金難求,料想主持會明白站在哪邊對大佛寺更有好處。”

  尹承善站起身,將丁柔按到了他剛才坐過的椅子上,鋪上信紙,同樣拿著石墨給妻子研磨,看著丁柔在信紙上寫字,她是給信陽王太妃寫信,但寫著寫著,同他想得大相徑庭,涉及丁柔的事很少,大部分是關於他的生母安排,一項一項周全緊密,尹承善怔住了,“你是想讓姨娘……”

  “下一貼猛藥罷了,母親最是要面子,最在意的是在妾侍面前的尊嚴和高不可攀的地位,這是她最大的弱點,不用太可惜了。”

  丁柔在信紙上最後寫到:‘同為妾但可分為三類,一是居心叵測,爭取榮華富貴的妾室,這等人不可留,二是因情為妾,雖憐憫其情,但亦恨世上唯一男子。其三是逼不得已為妾,於己無關大多感嘆世道如此,然如是親近之人,實在不忍其再受苦,請安國夫人明見。’

  丁柔封好書信,讓人連夜送去信陽王府,對尹承善解釋:“因太祖皇帝寵愛皇貴妃,她不喜歡任何做妾的女子。”

  尹承善將丁柔摟進懷裡,“我提太祖帝后的浪漫往事時,你總是不屑的。”

  “我以為真正的浪漫是一起白頭到老,兒女環繞時,你的身邊依然只有我一個,在你離世時會想下輩子還娶我,我去世時會想嫁給你是我一生做得最明智的選擇。”

  尹承善吻住了妻子的嘴脣……果然是很浪漫。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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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7 10:53:1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四十章:反目

  楊氏滿心歡喜期盼來自大佛寺高僧的書信,結果是高僧很明確的告訴她,身邊是有人的屬相同她相剋—尹承善的生母。

  雖然納妾的時候也會看看生辰八字,在楊氏眼中妾室如同奴婢一樣,況且當初尹大學士犯了忌諱,不是趕緊納她進門,走漏了風聲尹大學士的前程就別想要了。

  不是她恩威並施,事情的結果也不會是她貪圖富貴勾引尹大學士,楊氏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使得她同娘家徹底的決裂,再無一人幫他她,遂楊氏只是讓人草草的看了她的八字。

  尹承善的生母身體顫抖的跪在楊氏面前,“妾妾……”

  楊氏瞄了侍立在一旁的丁柔,冷笑道:“我說最近怎麼氣不順,合著都是你剋
的?”

  楊氏教訓妾室容不得旁人多嘴,丁柔微垂著腦袋,對姨娘視而不見,唯有嘴脣動了動,表現出一分的不滿,但礙於規矩她無法出口,楊氏心中冷笑,還算是聰明,懂得明哲保身。

  “夏媽媽,你去親自回稟老爺,這事不能瞞著老爺,她不僅剋了我,沒準對老爺也不好,納了她之後便沒好事,老爺的仕途,我兒子的仕途都被她耽擱了。”

  楊氏雖然心中失望丁柔躲過去,但折騰姨娘也是一樣的,丁柔現在不敢出聲,一會尹承善到來,她是出聲呢?還是不出聲?

  楊氏聽說尹承善會出京為官,但具體是何處卻不知道,按照他如今的官職來看,如何都熬不上知府,離開中樞遠了,離皇上遠了,他是自尋死路。

  尹承善可出京城,丁柔,楊氏還想在手裡攥著,尹承善對生母很孝順,如果丁柔不出聲,他們夫妻難免會起了嫌忌,如果一怒之下尹承善不待見丁柔不是更好?楊氏撫了撫微凸的肚子,在尹大學士到來後,抽泣的說:“老爺,您看看這事怎麼辦?”

  尹大學士已經被最近府裡的事情弄得心煩意亂,因嫡女被皇后娘娘派人教訓,他稱病不出躲避同僚的議論嘲弄,在府中也得不到清淨,但他對楊氏一慣是敬重的,她有懷著自己的老來子,尹大學士記得楊大夫所言,不可再讓楊氏生氣了。

  他接過高僧的書信看了一遍,又瞄了一眼跪在腳邊的姨娘,彈了彈信紙:“夫人說如何便如何,一個姨娘,夫人大可做主。”

  跟在後面的尹承善眼睛瞪大:“父親。”

  尹大學士冷哼一聲:“你還知曉我是你父親?府裡的事情哪有你開口的餘地?”

  尹承善的不平不忿取悅了楊氏,只聽她凄然的說:“她伺候我這麼多年,雖說是笨手笨腳的,但我瞧她不容易,也就留在府裡,沒想到她竟是個剋星,真真是不如養隻解悶的貓狗,虧著小四媳婦請來楊大夫,也虧著我還有點福氣認識大佛寺的主持大師,要不老爺就等著為我同我肚子裡這個收屍吧。”

  “夫人不必憂傷,大師說消了隱患也就是了。”尹大學士開解楊氏,斜睨著拳頭握緊的尹承善,尹大學士也覺得如果有個命格不好的生母,對他來說也是打擊,看他如何在自己面前得意。

  “怎麼都是一條性命,我實在是下不去手。”楊氏又撫了撫肚子,“我得為他積福。”

  “她是伺候過老爺的,又生了小四同怡丫頭,就這麼發賣出去,對他們來說也不是好事,如果遠遠的打發安置在莊子上”楊氏鄙夷的目光掃過,“她本就是個水性楊花,耐不住寂寞的,不曉得沒人看著做出什麼丟尹家臉面的事兒,當年她為了榮華富貴,硬是爬上了老爺的床,如今更不曉得會做出什麼來。”

  “妾沒有,妾不敢的……”姨娘連連磕頭,“太太饒命,饒命。”

  在尹承善暴怒時,丁柔搶先一步,彎了彎膝蓋:“回母親知曉,高僧說得話也不一定都準的,曾經高僧斷言蘭陵侯夫人命不久矣,但我娘家大姐直到此時還活得好好的。”

  丁柔想到了姨娘會受些委屈,但沒料到楊氏說話會這麼狠,一句一句的揭開尹承善心裡的傷疤,如果再讓楊氏說下去,即便能帶走姨娘,尹承善將來想到今日,沒準對她也有些看法,丁柔憐憫姨娘的遭遇境況,但天下可憐的人多去了,如果她不是丈夫的生母,丁柔也不會管。

  她幫不了天下所有可憐的人,只能讓自己盡力成為不可憐的人,丁柔抬眸同楊氏的目光恰好對上,泛著冷意的眸子,讓楊氏很是不舒服,“曉得你孝順她,但我是你母親,你是在責備我?丁氏,看來我得好好得教導你何為孝道了。”

  “孝道可不僅僅是孝順母親,對父親就不盡孝道了?方才母親說得話稍微有不妥當之處,先不說高僧批八字是不是精準,您說姨娘比不得貓狗?”

  楊氏戲謔的說道:“小貓可以解悶,忠犬可看家護院,她有什麼?剋夫剋我我記起來了她進了尹府後,她弟弟的病就好了,家裡也不像過去窮困潦倒,我早應該想到是她命硬。”

  怎麼折騰都活著,楊氏眼裡極快的閃過隱晦,姨娘臉煞白,無血色的嘴脣嗡動,恍惚的說:“妾命硬?是不詳的?”

  丁柔一看不好,姨娘被楊氏逼死了可就糟了,她跪在姨娘身邊,腿不動聲色的壓住她的裙擺,一旦有個萬一,她也可來得急救援,對楊氏下跪非丁柔所願,但關鍵時刻,跪也無妨,全當她是靈牌先人,丁柔對楊氏說道:“母親這話如果在家裡說說是無妨的,自家人知曉母親有口無心,但外人可就……”

  “除了你以外,我看沒人給一個妾室說話,你做嫡妻真真是可惜了。”

  同楊氏交鋒這麼多次,唯有她這句話最讓丁柔難受,“母親說姨娘是貓狗怕也是打比方,姨娘雖然性子綿軟,但她也是個人。貓兒解悶但能伺候父親嗎?忠犬護院但能生出當今探花郎嗎?您將姨娘貶為畜生不如,在您眼裡可還有父親?可還有夫君?您總不會也想著外面的都拿畜生比擬父親,夫君深受陛下寵信,您莫非想說陛下的愛好獨特?”

  “你……”楊氏又生氣了,“我哪是這意思?”

  丁柔說道:“母親別生氣,也別著急,我們都是明白的,只是這話如果傳揚出去,不用姨娘的命格相剋,尹府沒準因您一句話被陛下貶低了。”

  只是不知道尹大學士會不會認為楊氏八字不好,楊氏頭暈眼花,徐氏在旁邊看著不好。連忙上前給楊氏順氣,丁柔雖然是跪著,但比她們這些站著的人自在的多,“母親,您消消氣。”

  “老爺你看看她是要逼死我才高興……”楊氏這會是真哭了,丁柔的嘴太毒了,就是個比方,她就弄出這麼一番話,牽扯到老爺她還能應付過去,一旦皇上知道了,她會成為京城的笑柄的,“老爺。”

  尹大學士對丁柔哼道:“閉嘴,你母親訓話老實聽著,尋常人知曉她的意思,就你特殊?動不動就扯到陛下,你當陛下是你一內宅夫人能提的?”

  “您不在意,您對母親情深,夫君為孝道總不會多說什麼,但陛下如果真是知曉了,還能如同您?兒媳為了尹家著想才會說出來,難道兒媳眼睜睜的看母親想歪了而不吱聲?難道眼睜睜看著母親鬧出更大的事情?姨娘的八字是不是剋母親,僅僅憑著楊大夫的一句戲言,高僧的一句就定了,是不是太過草率?”

  “啟稟太太,楊大夫到了。”

  楊氏正好不舒服著,說道:“快請楊大夫。”

  丁柔順勢扶著姨娘起身,攥住了她的手腕,楊八妹進門後,被丁柔的目光弄愣了,楊氏眯了眯眼睛,楊八妹給她把脈後,說道:“楊夫人的病情重了,您怎麼就不聽我說?您有火氣對腹中的胎兒不好。”

  “楊大夫有所不知,我是聽了您的話,專門去找得道高僧找出誰剋的我,但我……,丁氏實在是不省心,我這病是好不了。”

  楊八妹看了一眼丁柔,“她是一時糊塗了,您別往心中去。”

  “敢問楊八妹,您是治病的?還是算命的?我倒是第一次聽說治病還有批八字的。”丁柔語氣裡溢滿了嘲諷。

  “丁夫人請慎言,你不懂醫術,不知神醫門的規矩。”

  “不懂醫術我承認,但你也沒學多久,神醫門的規矩?”丁柔自傲的一笑,“你別忘了楊門主對我很是看重,當初我不想做出入後宅的醫女,楊門主怎麼會退而求次的收下你為徒?”

  楊八妹臉脹得通紅,眸子裡滿是怒火憤恨,“你既然信不過我,我還留在這做什麼?”

  “楊大夫,你別聽她胡說。”楊氏抓住楊八妹,對丁柔叱責:“你哪一點配同楊大夫比?你不僅是想氣死我,還敢侮辱楊大夫,你、你給我到門外跪著去,帶著你一心維護出身卑賤的姨娘一起跪著去。”

  “母親。”丁柔憤憤不平,“我是怕您被她這個庸醫騙了,母親……”

  “跪著去。”

  丁柔神色暗了暗,低聲說:“是。”

  她臨走還不忘給楊八妹警告:“你再亂說,我只當不認識你。”

  換來了楊八妹的冷笑,“你從未看得起我,有事的時候想到我,一旦不順你心就說我是庸醫?丁夫人,你太傲慢了。”

  丁柔瞪了一眼楊八妹,同姨娘跪在門口,姨娘輕聲說:“你何苦陪著我?”

  “你是夫君的生母,這個理由足夠了。”丁柔垂頭神色隱晦,喃喃的說道:“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姨娘記住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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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四十一章:心誠

  不知道楊八妹同楊氏說了什麼,丁柔只是在外面聽見她們的談笑聲,其實沒跪多一會,尹承善就從屋裡走出,拽起丁柔說:“走,同我回去。”

  “姨娘。”丁柔試探的問,按照楊氏的脾氣,她不可能這麼就放過她。

  尹承善同樣攙扶起生母,一手挽著一個,向自己的院落走去,丁柔沉默的跟著他,她理解尹承善在講究孝道大於天的時代,處於尷尬地位的永遠是兒子,唯一好在一點,他不會愚孝。

  即便是文熙帝也不敢說生父太祖皇帝一句壞話,而且會在太祖皇帝被軟禁時,為父親求情,他不知道太祖皇后受得委屈嗎?不知道如果不發動政變,太祖皇帝會廢了他的太子之位嗎?這些他都清楚,但名聲,禮教壓著他,容不得他不孝順父親。

  如果尹承善想在官場上有所作為,就不能背上不孝的罪名,否則清流,御史會罵死他,不明真相的百姓也會唾棄他,在世人心中父親給了他生命,將他養大成人,兒子不能不孝順。即便尹承善有個親王師傅,他也得照樣得在面子上讓所有人挑不出毛病,這也是尹大學士敢於如此刁難尹承善的原因。

  解開這種局面,唯有丁柔成為不管不顧的潑婦,但那樣她的名聲就毀了,也不用出門應酬了。尹承善將生母按到椅子上,冷峻的面容緩和一分,“你坐。”

  “我給四少爺丟人了。”姨娘眼淚盈盈的低泣,“對不住四少爺……,對不住……”

  壓抑,悲傷,尹承善胸口像是壓著一塊石頭,丁柔心裡也不好過,姨娘同柳氏不一樣,柳氏可以死遁,是因為信陽王府的權勢地位,木太妃可以毫無破綻的安排,即便有些許的漏洞,誰又敢冒著得罪信陽王府危險說柳氏曾經做侍妾?也唯有信陽王府能讓丁棟同大太太閉嘴。

  “我估算錯誤,沒想到母親會說出這種傷人的話。”丁柔見氣氛太過沉悶,搶先開口,並且親自給姨娘遞上了絲絹,“別哭了,仔細眼睛。”

  尹承善站了一會,轉身去了書房,丁柔看著他的背影,對哭泣的姨娘說:“為了姨娘的親生兒子,請堅強一些吧。”

  “我……我……”

  “楊大夫一定會提出刁難您的法子,也許會用到您的血做藥引子”丁柔按照既定的計劃走下去,“您可敢放血?”

  古人的認識中,放血等同於折壽,不是誰都有膽量用自己的血做藥引子,姨娘臉先是慘白,還沒等丁柔解釋少量放血對身體無礙,迎上的是她婆娑的水眸,“是為了四少爺?”

  丁柔不知道怎麼回答好,“也算是吧。”

  姨娘慘然的一笑:“為他如何都成,我是個沒用的,活著是他的累贅。”“如果母親提出用你的血做藥引子,您記得掙扎些……,也不用……,你就按你平時的樣子就成,楊大夫是有分寸的人,不會用太多。”

  “你們方才不是爭吵……”姨娘抹著艱淚,眼裡滿是疑惑,丁柔拍了拍她手背:“不演得像一些,如何能取信母親?”

  “我一會讓人給您準備宵夜,往後的幾日您會非常的辛苦。”

  “我知曉了。”姨娘拽住了起身的丁柔,“四奶奶要做什麼?”

  丁柔笑著解釋:“雖然過程有些偏差,但目的從未偏離,我們一起出京。”

  丁柔讓嵐心,雅菊照顧她,面容甜美的嵐心,性子淺淡的雅菊比較適合陪伴她,丁柔推開書房門,裡面沒有一點點的光亮,唯有銀白的月光透過窗戶傾灑進來,照在尹承善隱晦不明臉上顯得他多了一分吸血鬼的陰氣。

  “為什麼不點燃蠟燭?書房太黑了,怪滲人的……”

  丁柔剛剛點燃燭台上的蠟燭,身體就被向後拽去,坐到了他的懷裡,腰上纏著他的手臂,從微涼的觸感得知,他憤怒,他愧疚,他亦悲傷,丁柔手蓋在他的手上,眼睛一直看著跳躍的燭光,“我曾經大病一場,當我懂事了,知曉我娘是姨娘,是沒有地位的妾侍時,同你一樣。”

  “你比我好,我什麼都做不了,白學了一身的本事,我、我連你都方才她說那句話,我恨不得……恨不得撕了她的嘴。”

  尹承善手臂越收越緊,眼裡滑過陰狠痛苦,“為什麼?”

  “沒有人能選擇出身,我們只能選擇爭取奮進。”丁柔將自己身體貼近尹承善,“如果你懂得內宅的勾當,我反倒不樂意了,如同我永遠不能站在朝堂上一樣,你也不可能直接面對她。”

  尹承善沉默了一會,掩藏起眼底陰霾,他知道丁柔不想他太偏激刻薄,藏起來不讓她看見了,沒有人再可以侮辱她,尹承善咬著舌尖,刺痛會讓他記住今日。

  “明日我會代替姨娘。”

  “為什麼?”

  尹承善沒有回答丁柔的問題,“後日有大朝,請楊大夫多多用我的血。”

  丁柔回頭問道:“你不怕折壽?”

  “我怕。”尹承善額頭碰觸她的額頭,四目相對:“我怕你,小柔,我怕你……”

  “我不會後悔嫁你。”丁柔輕輕的吻上他的嘴角,“不會。”

  尹承善闔眼說道:“我也想護著你,就是想站在你面前,哪怕我知曉你許是不需要。”

  “怎麼會不需要呢?我是你妻子,也許無法成為纏繞樹幹的蔓藤,但我同樣需要你遮風擋雨。”丁柔輕撫他的臉頰,輕柔的說道:“別把我想得太堅強,我同樣會需要你。”

  偶爾做做小女人,躲在丈夫身後享受寵溺,沒什麼不好的,丁柔從未想過做女超人。

  翌日,楊氏果然按照楊八妹的意見用姨娘的血做藥引子,尹承善說:“她是我生母,您是我母親,兒子願意代替她為母親盡孝。”“不行,你的血不頂用。”

  見楊氏執意不肯,尹承善說:“姨娘身子弱,兒子是她生的,身上自然帶著她的血肉,用我同她的不是一樣?我不願您染病,父親擔憂自責,姨娘再有個好歹,我懇請母親答應兒子。”

  尹承善屈膝跪在楊氏面前,丁柔抬了抬眼瞼,按說他是不用跪的,他是為了昨日自己跪在門口,死心眼的男人,丁柔心裡有心疼,亦有一分的喜悅,往後該同他說一說,雖然他想著有難同當,但他們受了兩遍苦,不是虧了。

  楊氏眼裡閃過得意,跪在她面前的是尹承善,也知道尹承善不服她,但今日不是照樣跪著?孝道壓也能壓死他,除非他不想要名聲了,但在官場名聲毀了,他這一輩子也就毀了,再高的才學,連孝順都不懂,如果為官教化百姓,百善孝當先不是一句空話。

  楊氏又推辭了幾句,讓尹承善跪了好一會,才免為其難得答應用尹承善的血做藥引子,指著他生母說:“你生了個孝順兒子,不過,你身上的晦氣對我同老爺不利,主持大師說落鳳山有眼清泉,你每日步行去那裡取水回來,用清泉洗去你身上的晦氣。”

  從京城到落鳳山,她徒步走上一趟的話得累個半死,楊氏繼續說:“落鳳山有太祖皇后的英魂,在泉眼邊上留著太祖皇后手書的石碑,據說是得天上神靈庇護的,你每日再對著石碑磕頭百次,你身上的罪孽會消去,全當為我,為老爺,為小四積福,你可願意?”

  這方折騰半個月下來,能要她半條命,丁柔說道:“母親怎麼還信楊八妹的話?讓外人笑話啊。”“這有什麼可笑話的?我心慈沒將她送去寺廟裡去,妾在我娘家發賣了都沒會說什麼。”

  楊氏打定注意,先折騰她一頓,她繼續裝病,讓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尹承善的生母命格不好,自己想辦法留下她,可她命太硬了,萬般無奈的她只能再送去寺廟出家,到時誰會說她不賢惠,折騰她的時候,丁柔一定也會很傷心。

  楊氏咳嗽了兩聲:“這是我能想到最好辦法了,這都不行……,咳咳咳,我會命不久已。”

  “妾聽太太安排。”

  丁柔張了張嘴,不滿的低吼一聲:“姨娘,你讓我同夫君臉上如何掛得住?”

  姨娘懦弱的垂頭,楊氏脣邊的笑容多了一些,尹承善有這麼一位生母,外面還會說他好嗎?她怎麼早沒想到用此招數?

  尹承善獻血,生母每日在夏媽媽的陪同下去落鳳山取泉水,對著石碑磕頭百次,京城漸漸有了風聲。

  一臉五日的折騰,她瘦了整整一圈,這一日丁柔死活也要跟著,幫姨娘分擔,她既然如此主動,楊氏自然不會客氣,於是丁柔攙扶著她去了落鳳山,在泉眼前的石碑前,她照常磕頭百次,突然一生巨響,眼前濃煙密布,夏媽媽嚇的跌坐在地上,“這這……”

  “姨娘心誠,太祖皇后顯靈了。”丁柔篤定的說道,濃煙散去,在發愣的姨娘手中多了一卷經書。

  “這是、這是……”

  丁柔攙扶起姨娘,“是太祖皇后看您心誠,將寶藏給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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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四十二章:進位

  落鳳山不僅有太祖皇后英魂的傳說,同樣也流傳著當初太祖後曾經在山上留下過寶藏,靜候有緣人。

  丁柔從老太爺那裡得到過手稿,上面的有一篇全然都拼音寫成的‘真經’,丁柔將拼音寫翻譯成漢字,將這卷書交到姨娘手中。

  誰發現的這卷經書,其實是對兒女的寄語不重要,最關鍵的是文熙帝會看重太祖皇后遺書。

  丁柔也曾經想過買下一大批糧食,在江南有水患的時候以姨娘的名義捐獻給文熙帝,但這種想法很快被丁柔放棄了,一是時間上來不及,二是文熙帝只會厚賞尹承善,沒準還會將功勞記在楊氏身上。

  如果真有這種情況,丁柔會嘔死的。楊氏懲罰妾室不要緊,最重要的是姨娘得了這卷經書,她就會同太祖皇后有了隔空的緣分,文熙帝總會有所安排。

  姨娘不知所措,她怎麼可能感動天生神女一般的太祖皇后,丁柔攙扶起她,“是好事,也是大事,這卷經書,還是獻給陛下吧。”

  舉世皆知當今皇帝陛下是大孝子,每逢太祖帝后生辰死忌他都會輟朝祭拜。姨娘說道:“這種貴重的經書,我不敢留的。”

  於此尹承善暈倒在朝堂上,文熙帝命太醫診病,得出的結論是氣血虛弱,在尹承善手腕上有幾道傷痕,文熙帝親自看過,問轉醒急於隱藏的尹承善,“怎麼弄的?”

  “陛下。”

  “說。”

  “為母親治病安胎,用作藥引。”

  尹承善跪在文熙帝王面前,“臣不敢欺瞞陛下,母親於姨娘,臣都想孝順。”

  “不必說了。”文熙帝看出尹承善面容上的凄苦,同他當年有幾分相似。

  “回陛下,皇后娘娘求見。”

  “宣。”

  皇后極少踏足勤政殿,進了門口向皇上施禮:“陛下安。”

  文熙帝和顏悅色的攙扶起皇后,問道:“有話同朕說,讓奴才知會通報一聲,大老遠跑過來,外面風大,過會有又咳嗽了。”

  皇后感受到皇帝文熙帝的真誠也看見跪在一旁的尹承善,輕聲說:“容臣妾單獨承稟。”

  垂地的明黃色薄紗掀起又放下,尹承善抬了抬眼見,見薄紗後的皇帝和皇后竊竊私語,雖然聽不清楚,但他相信安排生效了。

  文熙帝聽後滿是驚訝:“是母后的遺言?”

  “已經承上來了,請陛下御覽。”

  文熙帝手臂激動的顫抖他曾經苦求母后留下一些手稿,但他得到的確實最少的,多數是太祖帝后合寫的治國警言,匆忙掃了一眼,“字跡不像,而且墨汁很新,如何是……”

  “陛下再往下看。”

  “是母親除了母親之外,無人知曉朕的小名。”文熙帝不由的熱淚盈眶嘴角的皺紋越來越深,喜怒不行於色的帝王此時彷彿想念母親的孩子。

  看完這篇寄語,文熙帝喃喃自語:“原來母后不會再原諒父皇,原來母后不恨皇貴妃,恨得是三妻四妾。”

  皇后握住文熙帝的胳膊,“陛下。”

  “是尹承善生母?”

  “是。”

  “尹卿娶得好媳婦。”

  文熙帝能看出這卷經書是新寫的,丁柔也沒想過就瞞過當今帝后,皇后嘆息:“臣妾有母后疼憐,真真是幸運之極,尹卿府上實在是太不成樣子了,即便妾室卑微低賤,總不能讓她可著勁頭折騰庶子和兒媳婦。”

  文熙帝再看重尹承善也不可能直接下令給楊氏難看,帝王為一妾室做主,會被天下重視嫡庶的讀書人罵死,太祖皇后在地下也不得安寧,畢竟當初他們母子差一點被皇貴妃趕盡殺絕,而他同皇后的孩兒是被皇貴妃害沒的,由此文熙帝即便知曉尹承善艱難,也沒說給他做主的話。

  今日文熙帝得了太祖皇后遺書,不能再裝作不知道“尹卿是朕必將重用的,再被嫡母隨意擺弄折騰,熬壞了身體,朕如何留給兒子用他?”

  皇后想了一會,說道:“此事交給臣妾吧。”

  “有勞皇后。”文熙帝對相伴對年的妻子是信任的,反手握住她的手,“朕未按母后所言,朕對不住你……”

  “陛下是天下人的陛下,臣妾不是母后,臣妾知曉陛下之心。”

  皇后從來不敢想丈夫文熙帝身邊就她一人,他們之間有幾十年的感情,即便無子她依然穩坐後位,在文熙帝心中她是最重要的女人,這樣已經足夠了。

  “尹卿的妻子丁氏……”

  “朕的太傅真是好膽量,在母后眼前耍花腔,愣是從灰燼中保存下幾卷手稿。”文熙帝眸子含笑,將手中的真經,看了又看,“看在保存下母后手稿的份上,朕赦免他。狡猾的丁太傅,朕一問起手稿,他就閉嘴。朕以為全毀了。一會朕讓人去丁府,母后的手稿不管有多少,朕都想留下保存。”

  “臣妾以為手稿怕是不過少許,可能從母后賞給他的書冊中夾雜了幾張,要不丁太傅再大的膽子也不敢欺瞞您。”

  文熙帝無奈的點頭,“就因為他滑頭,母后才選他做朕的太傅,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朕看見母后留下的這些東西,朕很高興。”

  文熙帝聲音有幾許嗚咽,在最艱難危險的時候,一直是母親保護他,對母親的感情比對先帝要強烈得多。

  “母后會明白陛下的。”

  “母后不怪朕就好了,朕也辜負了皇后。”

  “陛下。”皇后鄭重的搖頭,“您沒辜負臣妾,臣妾坐在皇后的位置上,全心想得是陛下。”

  文熙帝從小是被太祖皇后教育出來的,一夫一妻的觀念是存在的,也因此他才會支持安國夫人,也從未想過給信陽王賞賜妾室,誰敢給信陽王送歌妓,文熙帝會動怒,看著皇后消瘦的身影,文熙帝沉默了,母后在世時,他也只有妻子一人,但從什麼時候起后.宮充盈了?僅僅是因為皇后無法再生養?

  “朕不僅是母后的兒子,也學了父皇,朕辜負了母后往日的教誨。”

  文熙帝雖然沒像太祖皇帝寵妾滅妻,但對后.宮的嬪妃也多有寵幸,不寵的話哪裡來的那麼多皇子,苦笑連連的文熙帝目光落在手上的經書上,“朕知曉母后所言奪嫡的苦楚了,朕是自討苦吃,只希望他們別將大秦江山打亂套了。”

  文熙帝撩開薄紗,大步走進尹承善,在他面前停下,看了一會說:“尹卿平身。”

  “謝陛下。”尹承善站起。

  “尹卿府上之事,朕交給皇后,只提醒尹卿重視孝道,朕很滿意但不可愚孝。”

  “謹遵陛下吩咐。”

  不忠的人不一定不孝,但連生養父母都不孝順,文熙帝用起來也不會放心,尹承善雖然吃了一些苦頭,被嫡母欺負得有些狠,但尹承善的所作所為,文熙帝是讚賞的,對嫡母的恭敬孝順,也不曾忘記生母。

  楊氏坐在床榻上生悶氣,落鳳山有那麼一番大動靜,楊氏如何不知曉?夏媽媽說道:“四奶奶將經書直接送去皇宮,主子,您看?”

  “沒準就是丁氏弄出來的太祖皇后寶藏就是一本經書?笑話,大大的笑話,我倒要看看皇后娘娘會不會一名卑微的妾做主,給妾侍撐腰,皇家還腰不好臉面了?是不是所有的妾都爬到正妻她頭頂上去?倫理何在?”

  楊氏順了順氣,“我娘家祖上顯赫時妾侍等同於奴婢,我又沒打罵她,不過是去去點泉水回府,丁氏就弄出這麼大的動靜……”

  “主子,宮裡來人了。”

  楊氏被夏媽媽攙扶著起身,她決定如果皇后給妾室做主,她豁出去了到宮門口撞金鐘,世上完沒有正妻被妾室逼得道理,讓天下人評評理。

  “皇后娘娘的意思……”曾經在打過尹嫻的女官笑盈盈對楊氏說:“雖然是個妾發現的太祖皇后遺書,但她既然是尹府的妾,合該尹府露臉,娘娘回同陛下建議,尹大學士的幾個兒子才學不錯。”

  “多謝娘娘。”楊氏沒想到還有這等好處,臉上掛著欣喜,“讓娘娘為臣婦費心了。”

  “娘娘還有一句話,她是良家妾,又是為你去的落鳳山取水,溫婉恭順伺候你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給尹大學士生兒育女,尹大人皇上是會重用的,料想楊夫人也不會虧待了她。”

  楊氏不解的問道:“娘娘的意思是?”

  “娘娘哪有什麼意思,這不是您寫的請封摺子?娘娘說品級弄錯了,讓你重新寫過。”

  女官從袖中取出摺子放到發傻的楊氏手中,含笑說:“真真是恭喜楊夫人,尹家還會出個四品的誥命,娘娘知曉楊夫人是個賢惠之人,有慈母,兒女才有出息。”

  楊氏好懸拿不住手中的摺子,木訥的打開一看,差一點被刺激的吐血,“四品四品……”

  她才是三品誥命啊,一低賤的妾室如何做得四品誥命?讓個四品誥命在眼前晃悠楊氏覺得她離死不遠了,京城會有多少人嘲笑她?

  “娘娘知曉您身體不好,尹大人是個孝順的,娘娘賞了您兩位老道的媽媽專門伺候您,您總不能讓四品誥命伺候您吧,娘娘也聽說命格相剋之說,為您著想,娘娘的意思要不您去調養身體?或者讓她出京避一避,皇后娘娘說一切都由你安排,告訴奴婢一聲就好。”

  楊氏身體癱倒了夏媽媽懷裡,臉色煞白的說:“她、她出去好了,小四也需要人照料,她跟著親生兒子正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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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四十三章:婚嫁

  楊氏送走了皇后娘娘身邊的女官,她整個人如同被霜打的茄子枯萎了,嚇壞了攙扶她的夏媽媽,“主子,主子,您怎麼了?”

  好不容易楊氏攙扶上床榻,夏媽媽哭著說:“老奴知曉主子心裡不好受,如果老奴能幫著主子出氣,拿去老奴這條性命都是甘心的。”

  楊氏眼眶濕潤,臉色白得沒有一絲的血色,嘴脣發紫,小腹像是墜了鐵塊,楊氏張嘴,“哇。”的一聲吐了,夏媽媽有是捶背,又是讓楊氏順氣,“主子,主子。”

  吐到最後,楊氏咳嗽著:“咳咳……咳咳……”夏媽媽給楊氏擦拭嘴角時,絹帕染紅,她驚慌是錯的說:“老奴去請楊大夫。”

  前兩日楊氏對楊大夫好像是親生女兒,即便尹嫻都比不過楊大夫,楊氏抓住了夏媽媽,聲音嘶啞:“請她?我還被她害的不夠?不是她說要用人血做做該死的藥引子,我怎麼會讓那賤人出頭,該死,我怎麼就信了她們的苦肉計?她們是做演戲,我中了丁柔賤人的圈套。”

  楊氏垂足頓胸,她雖然吃過丁柔幾次多虧,但從沒摸透丁柔的實力,以為楊八妹不過是同丁柔是泛泛之交,她能給楊八妹足夠多的好處,楊八妹又怎麼會向著丁柔?而且楊八妹屢次在楊氏面前提起當初神醫門擇徒的事情,提起神醫門門主對丁柔的欣賞,酸澀的語氣讓楊氏鬆懈了。

  何況楊八妹說得話很多人都能證明,蘭陵侯夫人就是因丁柔得神醫門主高看才得以活命的,楊八妹如何會不嫉妒丁柔,楊氏也沒看到楊八妹同丁柔再聯繫,楊八妹也好,丁柔也好,楊氏都派人看著的,她們哪裡來的默契?不是信任楊八妹的醫術和表現出來的同丁柔不和,楊氏也不會對她言聽計從。

  如果不用血做藥引子,丁柔根本沒機會將事情全然宣揚出去,是她,楊氏恨不得一頭撞死,“她們逼我、逼我……”

  “主子,要不給御史透個消息?總不能看著您堂堂嫡妻被妾侍欺負,兒媳對您不孝也得讓娘娘知曉。”

  楊氏怒道:“你沒聽娘娘說慈母?我還有四個兒子,我哪裡敢再鬧事?丁柔,……她是料準了我不敢的,氣煞我了,真真是……咳咳咳咳咳咳……”

  楊氏倒氣,臉色灰白:“她早就在算計我,一步一步的,步步緊逼,我真是恨,恨我為什麼在她進門後有了身子,如果不是肚子裡這塊肉牽扯了我太多,我怎麼會步步都落入丁柔的陷阱。”

  “小廚房的事情,皇后娘娘已經對我有看法了,尋常的妾侍即便正妻要割下她的肉,皇后娘娘也不會管,可該死的賤人得了太祖皇后遺書,太祖皇后顯靈,皇后娘娘必然會過問,四品誥命、四品誥命。”

  楊氏真想暈過去,當眼前的事情是一場夢,皇后娘娘怕楊氏不知道分寸,還留下兩個媽媽說是照顧她,哪裡是照顧她?是監視她,最讓她鬱悶的是她還得寫謝恩的摺子,還得親自為尹承善生母請封。

  “皇家的臉面需要維護,不會縱容寵妾滅妻,可我呢?誰可憐我,我就活該被算計?”

  楊氏胸口沉悶,從丁柔進門不過一個月多月,她好像從沒有贏過。如果不是被丁柔算計去了幾萬兩銀子,楊氏一心報復丁柔,她也不至於毫無感覺就踏入丁柔的圈套裡。

  尹承善孝順的名聲之打下了,楊氏不用想便知道,御史,清流,天下讀書人都會說尹承善是大孝子,“孝順?他哪裡孝順?”

  痛苦,悔恨,嫉妒撕扯著楊氏的心肝,唯有罵丁柔她才能痛快一些,可是越罵她就越是後悔自己怎麼就那麼白痴,當晚上時知道尹承善外放廣州做知府後,楊氏終於氣昏了過去,慌得兒媳婦們去請楊大夫,去了神醫門才知道楊大夫被二皇子妃請去了,尹家可沒臉面去二皇子府上找人,只能在京城找位還算是有名聲的大夫來尹府。

  大夫對尹大學士搖頭說:“尊夫人這口氣再不消,老朽建議尹大人準備後事吧。”

  尹大學士同樣頹廢的坐著,尹承善不到二十就是天下第一知府了,這對他的打擊有些大,像尹承善這麼大多時候,他還不過是舉子,人比人實在是氣死人,尤其是他根本不喜歡尹承善的情況下,每次想起他,尹大學士都覺得是孽債,是恥辱。而如今尹大學士更是擔心尹承善再次高升,逼他致仕。

  大學士雖然沒有實權,但好在是名字好聽,領著朝廷的俸祿,一旦致仕,他對朝廷沒什麼貢獻,每月雖然也有致仕的俸祿,但絕對趕不上當官的時候,走出去旁人不是更得說他養個好兒子,他都可以致仕了。

  尹大學士面容不善看向尹承善,“是不是你安排的?天下第一知府好啊,過兩年我是不是得稱你首輔大人。”

  尹承善脣邊勾出一分笑意,他很少有如此暢快的時候,生母已經是四品誥命,嫡母不可能再為難她,楊氏為了面子著想,也不想讓妾室誥命在自己眼前晃悠,必然會准許她隨兒子出京,在尹承善身邊也弄不出什麼不好的事情,如果一旦她不守婦道,倒霉的還有尹承善。楊氏在皇后娘娘眼裡掛了號,別再想躋身真正的權貴階層,她也沒機會再敗壞尹承善夫妻。

  “如果是父親對兒子的期望,兒子爭取早日讓您成為首輔的父親。”

  “你……你……”

  尹大學士氣得鬍子一翹一翹的,尹承善瀟灑的轉身:“兒子還有治理廣州的摺子要寫,兒子不打擾父親了,廣州不是小地方,兒子得兢兢業業用心治理廣州,才不辜負陛下的厚愛。”

  在旁邊的尹家嫡子們不由的眼裡露出羨慕,廣州可是有名的富庶之地,如今便宜了尹承善,尹大學士也覺得胸口疼,指著尹承善說:“你是我兒子?”

  “父親為母親的病急糊塗了,我不是您兒子誰是?我一直在為父親,為尹家增光,兒子無愧於尹家列祖列宗。“

  尹承善掃了一眼兄長們,輕視的意味十足,繞過屏風走到了丁柔面前,直接攜了她的手腕,對徐氏說:“勞煩二嫂,三嫂伺候母親,我找夫人有事,她也得收拾行囊,廣州知府衙門不能沒有知府夫人。”

  “啊……”徐氏下意識的點頭,隨後目光飄向床榻,楊氏好像剛醒這回又被尹承善夫妻氣昏過去了吧。

  尹承善同丁柔攜手而去,留下了一屋子生各種悶氣的人,自古忠孝不能兩全,尹承善為文熙帝盡忠,他們誰敢攔著?楊氏是病了,尹大學士也快氣病了,但他們身邊有四位嫡子,兩名庶子伺候,尹承善只要嘴上請個安也就是了。這就是一切捅到皇上面前的好處,也算是尹承山善放血救下嫡母的好處。

  如楊氏所想,外面的人說誰不孝,也不會說他不孝。尹承善坐著品茶,壓在他身上十多年的沉重枷鎖徹底的去了,當他不再對尹大學士抱有期望時,他也不會再被他們壓著了,他註定一飛沖天。

  丁柔讓嵐心等收拾東西,前兩日光顧著忙姨娘的事,好在丁柔想帶的東西不多,丁柔會將硬通貨都帶上,家居擺設雖然有楊氏的保證,但丁柔知道皇后娘娘指派來了媽媽後,暗示王媽媽同老同事聯絡聯絡感情,王媽媽會意自然會說說嫁妝,楊氏即便違背承諾,有皇后娘娘一句話,她也不敢妄動一分。

  她洗漱回來後,還能看出尹承善很興奮,用帕子絞乾淨頭髮,“我瞧著你高中的時候都沒今日開心。”

  尹承善回望丁柔,柔和的燭光給她平添了一股嫵媚。他有些口乾喝了一大口茶,幾步走到妻子身邊,握住她拿著絹帕的手,聲音低沉:“我來。”

  離得很近,尹承善手指在丁柔發間小心的穿梭,“我伺候夫人……。”

  嵐心拽上了五扇門的檀木屏風,同雅菊相視一笑,廣州啊,她們也能跟著見見世面呢。

  翌日,尹承善起身後眷戀的看著炕上的妻子,將她露在外的胳膊重新放進被子裡,尹承善低頭親吻她的額頭,“我的夫人。”

  他悄聲起身,洗漱,害怕驚動熟睡的丁柔,“四少爺,今日……”嵐心輕聲提醒,尹承善戴上了官帽,在衣冠鏡前整理領子,正了官帽,“今日是三姨出閣的好日子,我下大朝後隨夫人一起去岳父府上。”

  “是。”

  尹承善笑著離去,旁邊的小丫頭臉紅撲撲的,“四少爺穿著四品官袍,真真是精神極了。”

  “那身行頭,換個人穿也會很精神。”丁柔的聲音從炕上傳來,嵐心讓小丫頭退下,撩開幔帳,“四奶奶,您也醒了?”

  丁柔斂了褻衣蓋住肩頭的吻痕,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有些無奈的說:“他是故意的。”

  在她的脖子上也有著淡淡吻痕,低領的衣裙是穿不了,丁柔只能選擇高領華麗的四品誥命應該穿的衣服。

  丁府小姐出嫁,一早府裡的下人忙碌起來,準備迎接賓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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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四十四章:首飾

  待嫁新娘丁敏昨夜就沒睡好,即便她前生成親過,但前世嫁得窮酸翰林,今生她是開國第一侯的夫人。

  丁敏在床榻上輾轉反側,一會想著前生丁柔成為蘭陵侯夫人時的富貴場面,一會又想到今生眼看著丁柔嫁去尹府上的獨特場面,想著尹承善面對阻擋的一百多名學子名士,一杯酒一幅對聯,一杯酒一首詩詞,灑脫狂放氣息十足。雖然不像勛貴娶夫人時的貴氣,但丁柔的那場婚禮至今還有人提起。

  丁敏想到前生時她婚禮的平淡,她慢慢的握緊了拳頭,“今生我會比她活得更富貴,更尊貴。”

  岳寧侯的聘禮被大太太留下了,丁敏也是有些心疼的,哪怕大太太給她一點點也好,但丁敏對侯府的生活抱有信心,聘禮豐厚證明岳寧侯看重她,岳寧侯府是出了名的富庶,她將來還會缺銀子?

  丁敏還記得將來的事情,她成為岳寧侯夫人之後,不僅會讓侯府更富庶,還可以讓岳寧侯更顯貴,在丁家人不相信她,丁敏也不願意將自己知道的好處,再告訴給無情的大太太和父親。

  她坐在梳妝檯前,鏡子裡映出她姣好的容顏,丁敏抿了抿嘴脣,眸子裡閃過堅定自傲,她會全心全意的幫著岳寧侯,將來誰也不會有她尊貴。

  “六姑奶奶方才讓人回府,說是同六姑爺一起來觀禮。”

  丫頭給丁敏梳頭,她的陪嫁都定下來了,原本伺候丁敏的大丫頭不願意跟她去岳寧侯府,幾名丁敏用得慣的都找了各種各樣的理由留在了丁府,丁敏看到大太太脣邊的嘲弄,感覺是臉上挨了一巴掌,熱辣辣的很是不好受,丁敏此時才明白身邊的人早就被大太太收買了,她的一舉一動大太太都是知道的。

  丁敏陪嫁的人選都是新指派來的,看著一個個還可以,但在丁敏不知道的是大太太將外表忠厚,實際上偷懶耍滑,奸詐欺瞞主子的人都給丁敏,大太太同李媽媽私下說,‘敏丫頭不是聰明嗎?不是厲害嗎?理順岳寧侯府,敏丫頭不知曉何時能明白陪房是靠不住的,用她們只會更糟糕。’

  唯一看透大太太的太夫人懶得為丁敏操心,萬事不管的她不是在佛堂念經,便是看著重孫女,養了丁柔後,太夫人越發的怕寂寞,丁蕭媳婦便將剛生的女兒抱去太夫人身邊,太夫人如今寵她得很,倒也不總是惦記著出嫁的六丫頭。

  丁敏早就知道丁柔必然會到,她越發鼓足幹勁,不能在丁柔面前露怯,列侯夫人的嫁衣都有一定的規格,丁敏是去做繼室夫人自然不能用正統的大紅色,但丁敏的嫁衣同樣很漂亮,是她一針一線的繡出來的,丁敏在梅蘭竹菊四名新晉陪嫁丫頭的伺候下穿上了新娘子的禮服,帶上只有侯夫人能佩戴的頭冠,丁敏整個人被珠光寶氣包裹著多了幾許的貴氣。

  “三小姐真真是好看,跟天上的神妃仙子似的。”

  “就是呢,六姑奶奶出嫁時,也沒三小姐顯得尊貴。”

  “你這話說準了,三小姐是岳寧侯夫人,那裡是六姑奶奶能比的?”

  丁敏也滿意自己這身著裝,站在鏡子前,得意的一笑:“不許胡說,讓六妹妹聽見了怕是心裡不是滋味,我同她是親姐妹將來她有難處,我不會袖手旁觀,你們都給我記住了,六妹妹是我最疼的妹妹,往後這種顯擺的話不許說。”

  丁敏眉宇間帶了一分的警告,環視陪嫁丫頭,“挑撥我同六妹妹的姐妹關係,我讓人拔了你們的舌頭去。”“奴婢記住了。”

  各有姿色的四人連忙低頭認錯,彼此之間交換了一個了然的神色,冬梅捧起岳寧侯另外送過來的一對溫潤的玉鐲子,說道:“三小姐是不是戴這對鐲子?”

  丁敏眉頭輕輕皺了皺,從岳寧侯送過來的首飾中另外挑選了一對足鑲嵌著珍貴寶石的鐲子,春蘭忙說:“還是三小姐眼力,十足真金才般配您,鐲子上的寶石,奴婢看一定是從波斯運來的,奴婢從未見過如此色澤正的紅寶石。”

  “倒也不是我看著這對鐲子好,它們配我這身吉服。”丁敏佩戴好首飾,瞄了一眼冬梅手中的玉鐲子,“我記得六妹妹最喜歡暖玉,你將鐲子放好,一會碰見六妹妹我送給她好了,省得她沒撐場面的首飾,聽說六妹夫的俸祿都得歸入尹府上,六妹妹是個會過日子的,定然不捨得買首飾,幾百兩銀子她都能攥出汗來,雖說有祖母給的私房銀子,但六妹妹也不能都花了,有個山高水長的私房銀子可解燃眉之急。六妹夫是庶出,在尹府上做不了主,不知道六妹妹的日子過得……”

  丁敏眼裡閃過一分的哀傷,六品的尹承善能有多少俸祿?尤其是楊氏定會少不了算計,丁柔的婚後日子一定過得緊巴巴的。她前生可是知道京城底層官吏俸祿是多少,不是梅家還有家底,日子會很難挨,楊氏身為嫡母怎麼會貼補尹承善?沒準俸祿銀子都在她的手中,丁柔得了幾間陪嫁的鋪子,也不一定能有多少銀子進賬。

  丁敏幾乎是被大太太圈養的,她並不知道外面的事情,身邊的人得了大太太的調教,自然也不會將外面的消息告訴給丁敏,梅蘭竹菊應付了兩聲。

  如果三小姐看到已經是四品誥命的六姑奶奶會不會吃驚的暈過去?六姑奶奶如今比大姑奶奶還有地位,天下第一知府的夫人,蘭陵侯和岳寧侯都比不得六姑爺的前程。

  出嫁女子不就是依靠得丈夫嗎?冬梅挑了個好盒子將玉手鐲放進去,“那奴婢一會送給六姑奶奶?不曉得侯爺會不會……”

  “他既然指明送給我的首飾,我可不是不顧姐妹死活的人,侯爺不會見怪的,好的首飾我不是都留下了?”

  不是丁敏短視,她對珠寶的鑒賞能力還是有一些的,但大太太怎麼可能專門仔細的教導她玉,翡翠等等鑒賞。

  丁敏不過是大體了解一些,前生太夫人更不可能給丁敏講解這些豪門貴婦應該懂的辨別首飾的方法,太夫人從不認為丁敏能夠用得上。沒後實踐的機會,枯燥的鑒賞首飾的知識也說不明白,何況前生太夫人也不想讓丁敏的心太高,梅家提供不起奢侈的享受。

  於是丁敏實在是沒看出那對尋常的玉鐲子有多好,她並不知道岳寧侯送來這匣子首飾的意圖,除了給丁敏長臉之外,他也想看看丁敏能不能在這些首飾中找到最適合的一樣,岳寧侯府的生意中也是包括珠寶店鋪的。

  因為是岳寧侯專門讓人送過來的,大太太即便再眼饞,也不能不顧體統的私自扣下來,臉面還是要顧忌的。

  丁棟雖然沒能接任吏部尚書,但丁棟同樣是從一品翰林院院長,成為清流的代表,也算是同御史言官結盟,並且他經常陪伴文熙帝,聖寵不衰,雖然無法同吏部尚書權柄相比,但這位置更容易發揮丁棟的特長,文熙帝不管是內疚還是什麼,對丁棟更為的信任。

  丁棟做到著這個位置上,大太太知曉銀錢如今是次要的,涵養氣度才是關鍵,她總不能為了幾件首飾就被人說是小家子氣,雖然知曉安陽郡主不會嫁進來,但大太太不甚放心,也就越發的雍容大度起來。扣下丁敏的聘禮旁人挑不出毛病,但截下首飾出醜得只能是她,所以丁敏才能拿到這一匣子首飾。

  丁敏收拾整齊了,問道:“大姐姐來了嗎?”

  秋菊搖了搖頭說:“大姑奶奶身上不舒服,讓人送來了禮金,說是怕她的煞氣衝撞三小姐,就不親自來了。”

  “二姐姐呢?還在莊子上?”

  “二姑奶奶您知曉二姑奶奶的身份上……,她也不過來了。”

  丁敏反駁說:“當初六妹妹成親時,她怎麼沒想到身份上不妥?不想送我出閣,理由都不找個好的。”

  四名丫頭齊齊的低頭,丁敏又說:“四妹妹呢?她不會不來吧。”

  不是她成就了丁瑜的姻緣,丁瑜哪會有如今富庶的日子?於情於理丁瑜都應該給自己捧場,尤其是她嫁的是京城新貴岳寧侯,身份地位在哪裡擺著,丁怡就算了,可能不想看丁敏嫁得比自己富貴,丁瑜不是巴結著大房?岳寧侯給周家一點點好處,也足夠丁瑜站穩腳跟了。

  “回三小姐,四姑奶奶是想來的,但四姑爺不願意,四姑奶奶沒法子只能留下了。”夏竹見丁敏臉色不好看,解釋說:“前一陣子四姑爺同侯爺鬧得不痛快,四姑爺罵了侯爺市儈,一身銅臭,四姑奶奶也是為了您好。”

  “五姑奶奶會到的,許是會晚一些,六姑奶奶同六姑爺一起來的,三小姐您放心吧,有六姑爺在準保熱鬧。”

  “是啊,最近好多人都想著見見六姑爺呢。”

  丁敏柳眉道豎,不悅的說:“今日是我出閣,賓客是為我來的。”

  “奴婢說錯了,三小姐勿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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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四十五章:補妝

  旁人不到,丁敏只是覺得遺憾,只要丁柔眼看著她出嫁就好,姐妹們今日躲開了,還有明日,丁敏一定會讓她們眼看著自己享受榮華富貴,看著自己助岳寧侯步步高升,她同岳寧侯琴瑟和鳴,他們夫妻會是京城裡最值得稱道的一對,如同丁敏記憶裡的丁柔同蘭陵侯,她會比記憶裡的丁柔做得更好,日子過得更富貴。

  丁敏將手腕遞給冬梅,“走,我去叩謝祖父母,父母的養育之恩。”

  冬梅攙扶著丁敏向外走,丁敏儀態端莊走出閨房,府裡雖說是熱鬧,但比起記憶裡丁柔出嫁差太遠了,丁敏攥緊冬梅的手腕,父親如此官位怎麼還會冷清?想當初丁柔嫁給尹承善時有多少的客人?為什麼她前世今生都比不過丁柔?一樣是做侯爺的繼室,丁棟的官職也比前生高很多,為什麼比不了蘭陵侯迎娶丁柔?

  丁敏的臉色難看起來,她還記得當時丁府一派的熱鬧,她前前後後被人指使的忙個不停,眼看著丁柔風光大嫁,眼看著丁棟對蘭陵侯的巴結,她永遠無法忘記,蘭陵侯夫人三日回門時,父母都跑去門口,難道說因為丁棟的官職就不在意岳寧侯了?

  “三小姐。”大太太身邊的得意大丫頭對丁敏撫了撫身,“太太說不忍看您出嫁,您在門口磕頭也就是了,見面了反倒會勾出眼淚,衝撞了今日的喜氣就不好了,太太一會送您出閣。”

  丁敏咬著嘴脣,她並非想來受大太太侮辱,只是想見見父親,當年丁棟可不是這麼對待丁柔的,一直誇丁柔是他養的好女兒,岳寧侯並不比蘭陵侯差,丁敏眼裡閃過苦澀,突然想明白了以前丁家巴結著蘭陵侯府,如今自以為是清貴,已經看不上擅長經商的岳寧侯,所以他們才會如此的輕視她。

  “女兒叩謝父親母親的養育之恩……女兒不忘您們。”

  丁敏跪下磕頭後,收住了眼淚,今日的委屈她也會記住,父親以為做到從一品就可以無視她了?記憶中冊立太子殿下時,有多少人朝臣被卷進去,有多少人死於陛下震怒?謀逆,丁敏相信將來他們一定會求她幫忙。

  “老爺。”大太太坐在臨窗大炕上,眼看著丁敏遠去,“三丫頭心裡怕是不好過。”

  丁棟寬了寬茶葉,平淡的說道:“母親說得話你忘了?把敏丫頭嫁出去也就是了,旁的我寧可沒想岳寧侯做女婿。”

  大太太賢惠的勸道:“總得大面不出差錯,她總是府上的小姐還真不管她了?”

  丁棟看著懸浮茶葉,眉宇間透出一抹嫌棄:“她的婚事我交給你,但你卻讓敏丫頭嫁了岳寧侯,往後她的事情,你不必回我。”

  大太太張了張嘴,知曉丁棟不高興,但當時除了這招還有什麼法子?“老爺外面的賓客?”

  “一會我去父親書房,有蕭兒,全兒在,我不擔心會怠慢了賓客。”

  丁棟打定主意不在賓客面前露面了,他將同岳寧侯府的聯姻都推到大太太身上,如此可以使得清流御史那邊少議論他幾句,庶女的婚事一般也都是太太做主,執掌翰林院的丁棟如今越來越愛惜羽毛,在意清貴的名聲。

  大太太起身送丁棟去老太爺書房,丁棟出門前,說道:“六丫兒回府時,你請六女婿去書房,我同他有要事參詳,六丫兒……”

  丁棟脣邊露出寵溺的笑容:“你好生動招待她,過幾日她會隨六女婿出京城,再見面不曉得得過多久,你帳上拿出五千兩銀子,算是給六丫頭添嫁。”

  大太太稍愣之後,笑著說:“五千兩是不是少了點?六姑爺家底薄,料想親家太太也不會填補他們,六丫頭的嫁妝大多不能動彈的,廣州雖然是有名的富庶之地,但我看著六女婿是個清正廉明的,來往應酬光指著俸祿怕是不行,他們去廣州安家落戶最是少不得銀子,你疼六丫頭,我就不疼了? ”

  “她生母柳妹妹去得早,為了我們昔日的情分,我也得多照顧她一些,賬面上的銀子是公中的,如今是蕭兒媳婦管著,總不能因疼六丫頭,讓蕭兒媳婦為難,何況全兒再過兩個月也會娶親,到時免不了又是一大筆開銷,二弟妹、二房兒女少,二弟妹沒少短嘴……”

  見丁棟面色露出一絲的不悅,大太太壓下心底的苦澀,“要不我從咱們私房銀子拿出八千兩給六丫頭?”

  丁棟拍了拍大太太的手說:“還是你想得周全,八千兩既然你也疼六丫頭,直接湊個整數給她一萬兩。”

  這一萬兩私房銀子去五分之一,她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銀子給個姨娘養的丁柔,大太太肉疼的緊,但她面上不顯,柔順的說:“聽老爺的。”

  丁棟離去後,大太太立刻落下了臉,心裡氣得不行,私房銀子同她的嫁妝一樣都是打算留給親生的兒女,丁柔出嫁時嫁妝已經夠多了,添上這一萬兩在哪裡安家都足夠了,大太太感激丁柔對丁怡的幫助,但丁棟越是疼丁柔,越是看重尹承善,大太太心裡越是不平,丁柔那點好處她此時忘了個乾淨,大太太心裡狠狠呸了一口,他再疼愛丁柔,再想念這安陽郡主,郡主殿下也不可能會記得丁棟。

  大太太轉身對李媽媽抱怨:“他在外面受了氣,衝我身上發,算是怎麼回事?是我讓敏丫頭去同岳寧侯?還不是老爺他疼惜的好閨女想的法子?如今倒成了我的不是了,真真是冤屈死了。”

  “您消消氣,老爺不是怪主子,老爺是不待見三小姐。”李媽媽只能如此安慰她。“我同老爺成親這麼多年,還不知曉他?最是要臉面,如今看不上岳寧侯,但一旦岳寧侯……,沒準老爺喜歡的女兒會多一個,反正只有我裡外不是人,一切都是我的錯,老爺哪有錯啊。”

  “老爺最疼的小姐始終是大小姐,誰也越不過大小姐去。”

  “那是以前。”大太太冷哼,“你沒看見知曉六姑爺成了廣州知府後,老爺那股子高興勁兒,酒都可以多喝兩杯,六姑爺人還沒到,先都安排好了,六丫頭還沒出京城,就想著他們在廣州安家落戶的銀子,除了他們之外,你看老爺給哪個兒女操心過?”

  李媽媽的訕訕的給大太太捶腿,輕聲說:“六小姐是個有良心的,知曉您同老爺疼她,將來在廣州也會回報您。”

  大太太抿著嘴脣,冷哼一聲,“我對六丫頭沒什麼,只是老爺實在是,當初成親的時候他怎麼說的?如今都忘了個乾淨兒,什麼只疼我親生的,如今誰比得過六丫頭?怡兒也得靠後去。”

  這一點是最讓大太太憋氣的地方,早知道尹承善如此出息,她嫁親生女兒過去多好?或者攪黃了丁柔的婚事,大太太無力的搖頭,人老成精的太夫人早就將丁柔的婚配掌在手中了,當初她真真不該送丁柔去太夫人身邊。

  “三小姐那裡是不是也讓人去看看?岳寧侯如今也是京城新貴,雖然趕不上六姑爺出風頭,但他可是實打實的開國第一侯,手上有商道生意,得岳寧侯關照幾句,一萬兩銀子很快就回來了,岳寧侯可是有名的金手指啊。”

  “不是我小看三丫頭,她能擺平岳寧侯府再說,真當自己是塊世家女主人的材料,她是用功刻苦,但該掌握的誰教導過她?岳寧侯是個精明的,將府裡的事情交給她才怪?過不了多久,岳寧侯就會給嫡子娶兒媳婦,敏丫頭不過是占著岳寧侯夫人的名頭罷了,她能知道什麼?”

  大太太對於丁敏將來不看好,因此也沒心思結好她,“岳寧侯嫡子可是半大不小,說他懂事了但還沒及冠,今日丁敏嫁進岳寧侯府沒準會給丁敏難看,讓送嫁的人都小心些,別惹下閒言閒語,丁敏既然上桿子去做繼室,這些難題想必她早就預料得到,也有本事解決了,用不上旁人幫忙。”

  “老奴記下了。”

  李媽媽應了一句,半大的小子最是調皮,岳寧侯就那麼一位嫡子,據說一直寵溺著長大的,真如果做出點什麼,岳寧侯只會憐憫他生母早喪,而且岳寧侯的嫡妻是世家小姐,在府上頗為有威信,幫著岳寧侯打理後宅,主持中饋,據說沒有誰說出她不好來。

  三小姐這繼室的位置不好做,尤其還有那麼一位婆婆,岳寧侯娶丁敏是想著幫他理順後宅,一旦丁敏做不到,不曉得岳寧侯會寵她幾日。

  來丁家賀喜的賓客大多是同丁家世代交好的人家,丁棟手底下的翰林大部分是禮到人不到,清流御史更是罕見,同岳寧侯生意有往來的人大多在岳寧侯府,遂丁府略微顯得冷清。

  丁敏沒見到丁棟,自然太夫人也不會讓她進承松園,同樣在門口磕頭拜別,丁敏一肚子氣回到閨房,她曾經的閨中好友也因多日不見而生疏了很多。

  雖然陪在她身邊,但基本上不說話,丁敏很難從她們眼中看見羨慕嫉妒的神色,這同丁柔當年出嫁不一樣,丁敏心裡的委屈更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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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四十六章:送禮

  陪伴丁敏的小姐做得還是很到位的,有幾位是丁府世家交好的庶女,庶出決定了她們的身份,對丁敏能嫁去岳寧侯府也是羨慕的。

  聽見這種話,丁敏的臉色稍微好上一些。

  “三小姐嫁去岳寧侯府做夫人,實在是比孟家姐姐好得多,一樣是做填房的,孟家姐姐嫁的人都快五十了,死了兩位妻子了。”

  “王家妹妹不是更冤枉?她嫁的丈夫凡是定過三次親,最後一次新娘都拜堂了,結果心悸病發,突然就不明不白的就就去了,王家妹妹好歹進了門,但也不是嫡妻了。”

  “今日是丁姐姐出閣的好日子,你們說這些做什麼?丁家世代清貴,最是將規矩的不過,即便是庶女所嫁的人家都是好的,丁姐姐一定會富貴尊榮。”

  丁敏臉上這才露出幾分的笑意,圍著她的小姐的隱約有著不屑,莫怪世家名門不願意庶女做嫡妻,就看她們的教養,被嫡母管傻了,丁敏往常費勁心思交往到的幾位嫡小姐,今日對她態度平平,丁敏在心裡更怨恨大太太,不是她總是關著自己,她怎麼會被朋友遺忘?

  嫁去岳寧侯府她就可以自由了,可以外出訪友,也可以邀請她們去岳寧侯府,雖然開國時岳寧侯自請去了南邊養老,但在京城也有一座岳寧侯府,位置靠近幾家王府,處在勛貴中顯眼的位置,倒時不怕她們再看不上她,她是岳寧侯夫人呢。

  丁敏笑吟吟的安慰道:“你們總會有個好結果,不必羨慕我,我不過是個繼室填房罷了。”

  這是丁敏的自謙,暗含的意味是讓這些人多說稱讚她幾句,只是庶出的小姐在教養上確實比嫡女要差很多,不是沒人看不出丁敏惺惺作態,但她們可不都是願意捧著丁敏說。

  “要說福氣,還就數前頭出嫁的丁家六小姐,在娘家時生母便是七品誥命,昨日皇后娘娘恩准了尹大學士夫人再三的請求,封尹大人的生母為四品誥命夫人。”

  丁柔?丁敏眼睛瞪得老大,怎麼會?記憶裡尹承善的生母是被追封為誥命的,當時是尹承善大鬧,尹家不得已才會追封他生母,尹承善行為偏激被很多正統的讀書人不齒,雖然身居高位,但他的威逼嫡母,生父,威壓嫡出兄弟,冷血刻薄的的名聲早就深入人心,不是深受監國的太子殿下器重,尹承善沒準早就被人參劾倒了,記得她前生的丈夫評價過尹承善,不敬父母不敬宗族,將來沒什麼好結果。

  可丁敏並不相信丈夫的判斷,丈夫入獄時,尹承善正是如日中天,如果丈夫真的精明又怎麼會被關進天牢?

  丁敏甩掉了腦子裡的想法,輕聲說道:“我這位六妹妹最是了不得,專門願意為姨娘做主,當初在家的時候,寧可親近生母也不願在母親面前盡孝,柳姨娘的誥命是拿命換來的,六妹妹當時沒少鼓動柳姨娘,人得信命,柳姨娘許是命中沒有誥命的福氣,偏被六妹妹催促著得了壓斷命的誥命,在大佛寺哎,如今六妹妹再次把姨娘捧成誥命,不曉得會不會有什麼禍事。”

  “有沒有禍事我曉不得,我只知曉府上的六姑奶奶是個有大福氣,如今是天下第一知府的夫人呢。”

  丁敏坐不住了,訝然道:“第一知府?是廣州知府夫人?”

  “就是呢,你不知道?”

  “我……,我最近忙著準嫁,好幾日沒見六妹妹了。”“原來如此,丁夫人怎麼也得給娘家報個喜訊呀,我能有她一半的福分就好了,誰不曉得尹大人還會在高升的。”

  丁敏心裡彷彿被螞蟻咬過一般,四品誥命?第一知府夫人?丁敏攥緊了拳頭,為什麼在她出閣的時候,最出風頭的是丁柔?為什麼丁柔總是像一座大山一樣壓著她?

  “六姑爺,六姑奶奶回府了。”

  圍繞著丁敏的小姐們全部將目光投向門外,做繼室填房對庶出來說不稀奇,但能以庶女的身份嫁得像丁柔這樣好的卻不多見,京城看重尹承善的人家不少,可尹承善高門嫡女不娶,偏娶丁家庶女,別說丁柔沒一丁點的手段,新婚就同尹大人琴瑟和鳴,可是她們最為羨慕的。

  丁敏也不由得向門口看去,神色有些恍惚,記憶中蘭陵侯夫人三品誥命的服飾,丁柔頭上戴著點翠朱鳳銜珠步搖,每走一步的晃動,都會給蘭陵侯夫人帶來貴氣,依稀記得她的青蘿衣裙的布料是皇后娘娘賞賜的,母親,姐妹圍著她,就如同眾星捧月一般,世人只看見蘭陵侯夫人,看不見她——丁敏。

  “三姐姐今日大喜。”

  丁敏被丁柔的聲音喚醒,此刻的丁柔雖然趕不上記憶裡珠光寶氣環繞的一身貴氣,但她上身穿藕色斜襟高領胸口滾繡海棠褙子,下配一條挽紗長裙,一隻點翠簪子挽發,耳上一對晶瑩剔透的玉球耳環,眉眼間的端莊沉穩,偶然會帶出幾許笑意,看過她人都知道她很幸福。

  丁柔本著不刺激丁敏的心思,還是沒有選擇四品誥命夫人的服飾,去參加旁人的婚禮,丁柔就沒想過搶誰的風頭?下朝回來府的尹承善看見丁柔打扮之後,一路上都沒同她說話,丁柔覺得很是好笑,在丁府下車前,她拽住了尹承善,輕聲問,你想讓誰羨慕嫉妒?讓誰後悔?

  尹承善鬧了個不自在,丁柔盈盈的笑著告訴他,她方才是開玩笑,自己的幸福尊貴不需要時刻顯擺出來,丁柔留下了心情上下起伏的丈夫離去,尹承善搖了搖頭,收斂了尷尬,他對丁柔一點辦法也沒有,在她面前,尹承善總會展露不同外人面前的任性偏執。

  他就是想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丁柔身上,告訴世人丁柔嫁給他是最正確的,這個想法,尹承善同大舅哥丁蕭談笑間想明白了,想法是好,但要不得,即便他給不了丁柔尊榮,只要自己一心對她,她都不會後悔嫁給自己。

  丁敏勉強的笑笑:“六妹妹。”

  “丁夫人快坐。”

  旁邊的人主動將位置讓出來,撇下丁敏對丁柔帶了一分的奉承巴結,丁敏看著心裡委屈的想哭,卻笑著說:“我還沒恭喜六妹妹得償所願,終於成了天下第一知府夫人。”

  丁柔不願意同丁敏一般見識,丁敏是想得偏激,也沒少弄小動作,身為女子她知曉丁敏對婚禮有多期待,丁敏嫁去侯府,不用丁柔出手總會有苦頭吃,在丁家丁柔不想吵鬧,“三姐姐說得哪裡話,天下第一知府可是當不起的,知府官職都是一樣的,只是為皇上治理的地方不同罷了。”

  “我瞧著六妹妹首飾不多,咱們姐妹一場,你出京去廣州那麼個富庶地方,總不好讓你被人笑話,岳寧侯送了我一匣子首飾,我挑選了一件,留給你做個念想吧。”

  丁敏對冬梅點點頭,冬梅恭謹的將事首飾送上,丁敏問:“六妹妹看看喜不喜歡?如果看不中,我把首飾匣子取出來,讓你自己挑選。”

  雖然當著人面打開禮物不是很好,但丁敏將話說到這步田地,丁柔隨了她心意,也算是最後幫彷彿孔雀開屏般顯擺的丁敏,掙岳寧侯一筆銀子,怎麼也得給他繼夫人點臉面。

  丁柔打開盒子,旁邊的小姐看著那對玉鐲子,臉上略微有些失望,玉鐲子難得,但也不是什麼了不起首飾,當做姐妹情誼送禮還成。丁敏也不會將真金白銀送給丁柔,她的嫁妝的價值,連她前生的一半都沒有,她也總算是明白太夫人為何說她的嫁妝比嫁去蘭陵侯府的丁柔好,不說壓箱子的私房銀子,瓷器古董等等年代是很有講究的,今生丁敏得的全部都不是值錢的,她將生母留個她的銀子花得七七八八,大太太陪送的首飾根本帶不出去,所以丁敏指著岳寧侯送來的首飾充場面。

  嫁去侯府後,總不能主動開口要首飾,丁敏是有才名的小姐,得岳寧侯主動送上來才不跌份。

  “三姐姐,這對鐲子送我的?”丁柔眼裡閃過驚訝,她在現代常常陪著貴夫人去珠寶店,對首飾的鑒賞還是有一些的,在太夫人跟前又受了比較正統的訓練,以她的眼力這對暖玉鐲子絕對是珍品,制作上用得是暖玉心,即便捧著銀子也難買的好東西。

  大太太同丁姝進門,一眼瞧見了丁柔手上的鐲子,笑著問:“這是?”

  丁敏略帶驕傲的說:“是我送給六妹妹的臨別禮物。”

  丁柔看出大太太肉痛的神色,雖然只是一閃而過,丁姝看向丁敏說:“三姐姐真真是太大方了,這等好東西說送人就送人了。”

  “是呢,三姐姐確實疼愛咱們姐妹。”

  丁柔將鐲子的一隻遞給丁姝,“既然是三姐姐送的,咱們一人一隻,記得三姐姐的好。”

  大太太笑得滿意,嘴上說:“岳寧侯送了一匣子首飾,最有講究的便是這對玉鐲子,真真是萬金難求,三丫頭捨得給你們,你們可得珍惜著。”

  “是,母親。”丁柔將鐲子套在了丁姝的手腕上,揚眉向丁敏道:“多謝三姐姐。”

  旁邊的庶出小姐若有所思,對丁柔多了一分的佩服,在嫡母,嫡出姐妹面前原來應該是這樣的,她們有了一分別樣的感悟,丁敏手攥得更緊了,難道她看走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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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四十七章:困境

  丁柔看出丁敏不舒服,盡量拽著丁姝躲遠一些,丁姝笑盈盈的悄聲說:“她可不見得會領情。”

  丁敏巴不得永遠踩著她們。丁柔晃動著手腕玉鐲子,同樣俏皮的笑道:“就衝這對鐲子也得給她一份完整的婚禮,出閣成親、洞房花燭是女子一輩子記住的回憶。”

  “六妹妹同我說說,你同六妹夫的洞房花燭怎麼過的?你回憶什麼?”

  “這個呀……”吊起丁姝的興趣時,丁柔神秘的一笑:“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好呀,你耍我?”

  丁柔自然引著丁姝離開了丁敏身邊,沒有她們料想賓客的目光會集中在丁敏身上。回娘家丁柔自然會去拜見太夫人,被她拉著說了好些個貼己話,太夫人將一疊銀票應是塞丁柔,“你去廣州用得上,等你回來了連本帶利的還我。”

  “祖母,我不缺……”丁柔聲音有幾許嗚咽,太夫人眷戀般撫摸她的臉頰,“六丫兒,此去廣州一定要當心,不比龍潭虎穴也差不多,你祖父聽說了消息,連著好幾夜都沒睡好,整日在書房,祖母沒什麼能幫你的,富庶之地更為考驗你,你不缺銀子,總好過她們捧著銀票上門。”

  “我知曉你是個聰明的,銀票放在我這裡就是幾張紙,但在你手上會越來越厚,我看你丈夫不是個古板的,你往日的想法大可同他說說,到時祖母等著你的紅利。”

  “多謝祖母。”丁柔收好銀票,拂去眼角的淚珠,故作輕鬆的說:“我不會讓您失望。”

  太夫人點點頭,攔著丁柔悄聲說:“陛下派人來將太祖皇后的遺稿都收去了,你祖父愣了好半晌,你當初不肯將遺稿當做陪嫁,是不是就等著今日?”

  丁柔靠在太夫人懷裡,同樣輕聲說道:“陛下對太祖皇后極為的孝順,祖父隱瞞下來手稿,雖然是有功之事,但畢竟欺瞞了陛下,前有三姐姐那首詩詞,將來三姐姐在岳寧侯府弄出點什麼來,被明眼人看穿了,再故作糊塗的隱瞞下去,對祖父和丁家不是好事,我這次雖然有私心,但過了手稿過了明路,陛下收回不獎不懲如此最好,一旦陛下……,無論哪位皇子登基,總不會推翻先帝的決定,這事誰都不會再提出異議。”

  丁柔出京城沒三年五載回不來,天曉得丁敏會不會再弄出什麼動靜,岳寧侯夫人同丁家庶女完全是兩個檔次,等著抓丁敏犯錯的人會很多,再加上岳寧侯府還有極品老劉氏,她對太夫人不是一般仇恨,一旦走漏了風聲,丁老太爺私藏太祖皇后手稿是大罪。丁柔總不能眼看著丁家倒霉,在她離開前將這事捅到文熙帝王面前,文熙帝比將來的皇帝穩妥多了。

  她不是重生的,自然不會知道文熙帝什麼時候故去,早一點揭開少了很多的麻煩,當然對丁敏不見得是壞事,雖然手稿大部分她不知道,但文熙帝和皇后娘娘不清楚,沒準還以為丁敏是太祖皇后的有緣人呢。順便丁柔藉著冊封誥命的事情,帶走姨娘,一舉多得。

  太夫人唏噓:“料想你祖父也是想明白了,昨夜對我說養了個好孫女。”

  丁老太爺不捨得太祖皇后燒毀所有的手稿,偷偷的留下一些,沒想到其中有涉及皇家之事的秘辛,雖然後來給了丁柔,但丁老太爺一直知道這是隱患,如今丁柔幫著他將隱患清楚了,往後誰也不會再提起,除了偶爾有孫女看過之外,也沒外流外泄,憑著老太爺同陛下亦師亦友的關係,這事就算是接過了,丁老太爺才會更看重她。

  “回太夫人,岳寧侯府的花轎到了,三小姐懇請福祿壽雙全的六小姐送嫁。”

  丁柔聽見文麗的稟告怔住了,“有這風俗?”當初她可沒用姐妹陪著的。太夫人說道:“是有此風俗,會找姐妹中嫁得好的陪伴,當初只有怡兒嫁得比你好,但怡兒身體不好犯了忌諱,福祿都在,但壽元上虧欠,所以我就沒給讓她陪著你。”

  丁柔理解的點頭,問文麗:“母親如何說?”

  “岳寧侯已經來迎娶三小姐,在賓客面前太太不好說拒絕。”文麗身後的李媽媽滿臉羞愧,解釋說:“岳寧侯很重視三小姐,陪他迎娶的賓客很多,勛貴侯爺都在,太太說不行面子上實在是過不去,讓老奴來請六姑奶奶,如何將此事圓過去。”

  李媽媽祈求的看向丁柔,只要六姑奶奶同意了,太夫人也不好說什麼,這可關係到丁家的臉面,雖然太夫人說不認三小姐,但骨肉親情不是想斷就能斷的,逐出家譜得還有回歸的呢,何況三小姐將來對丁家不是沒有一點作用。

  “祖母,我還是去一趟吧。”

  “六丫兒可覺得委屈?”

  太夫人心疼丁柔,對丁敏的想法了解一些,丁柔出嫁時雖然熱鬧,但少了貴氣,丁家不重視丁敏,但從岳寧侯送來的聘禮和首飾上看,他很重視丁敏,岳又是個大財主,料想岳寧侯府會布置的富貴堂皇,丁敏是想讓丁柔羨慕妒忌,太夫人暗恨丁敏的小家氣。

  “彼之蜜糖,吾之毒藥。”丁柔向太夫人笑笑,示意她不在意。太夫人嘆息著放她離去,剛走出承松園時,身後有熟悉的聲音傳來:“夫人。”

  丁柔回頭看是尹承善,笑吟吟的問道:“你怎麼也出來了?”

  “夫人送嫁,如何少得了為夫?”

  勸他回去是不行,丁柔笑著說:“做一會伴郎伴娘好了。”人家都是未婚的做伴娘伴郎,他們也不算是丟人。

  在閨閣裡的丁敏看出大太太臉色不好看,但她就是想讓丁柔不舒服,想當初她感受到的嫉妒,為什麼丁柔不能有?所以她提出了要求,反正她說也沒做得太過分,不是丁柔成了四品誥命刺激,丁敏也許會不會腦袋發熱,出了丁家門她就是岳寧侯夫人了,依靠著娘家的不多,她過得富庶,娘家只會靠她,只要多給大太太點好處,不信她對自己不好,前生丁柔不是把大太太拿捏住了?她成了更為富庶的岳寧侯夫人還怕什麼?

  大太太面前維持這笑容陪著賓客說:“她心善,一會準到,不是我誇口,最惦記姐妹就數她了。”

  “六姑奶奶,六姑爺到了。”

  尹承善和丁柔走進屋子,眾人的目光全部落在他們兩人身上,尹承善看向丁柔的眸子裡有不容錯辨的情意,男子俊逸文雅,女子嫵媚短沉靜,旁人贊了一句:“金童玉女也不外乎如此。”

  “三姐姐,我送您出嫁。”丁柔臉上掛著完美的微笑,將喜帕捧給大太太:“母親。”

  “好,你果然是個懂事的。”

  大太太給丁敏蓋上了蓋頭,在她耳邊低聲說:“丁敏,你是繼室,不知道丁柔會嫉妒你,還是可憐你。”

  丁敏攏在袖口的手握緊了拳頭,當然會嫉妒她,到岳寧侯府會更嫉妒,丁敏忘不了方才他們夫妻進門時的情景,金童玉女,天生一對並非虛言,岳寧侯再好,也已經三十多了,常年在外面經商,哪有尹承善俊秀?年方弱冠就官居四品,又是天下聞名的大學者,身上的氣質遠非經常談生意的岳寧侯可比,誰不愛翩翩少年郎?丁柔憑什麼幸福?她也是庶女。

  丁柔戴上了遮擋住臉頰的帽子,隨著丁敏乘坐的花轎出門,在門口時看到尹承善在馬上同岳寧侯說著什麼,一身喜服的岳寧侯還是挺英俊的。

  丁敏透過簾子,看見岳寧侯對尹承善略帶幾許敬重,心裡越發的不少受,岳寧侯覺得通過丁敏同廣州知府成為姻親是好事,他走的海上貿易有很多的貨物是需要從廣州上岸,於是他對尹承善越發的客氣親切。

  丁柔輕輕的搖頭,真不知道丁敏到底想什麼,伴娘伴郎搶走風頭,怎麼看都不像是好事。花轎沿大街行進,娶親的隊伍很壯觀,沿途的百姓看熱鬧,岳寧侯為了這場婚禮下了一番的功夫。

  在岳寧侯府門口,花轎停下,燕喜媽媽攙扶著丁敏下轎,丁柔跟在丁敏身後,步入喜堂準備拜天地時,“等一等,等一等,她是不是應該先給我娘的靈位行妾室禮?”

  滿堂的賓客齊齊沉默了,丁柔抬眼看去,一名十二三歲的少年慢慢的走出,從長相看同岳寧侯極為的相似,只是他肌膚白淨,上挑的眉頭露出幾許這個年齡少年特有的叛逆不遜,面對尷尬的岳寧侯,少年叛逆少了一些,低頭說:“我想母親會想看看是誰嫁給父親,母親一直盼著有人能照顧您,我、我想母親了。”

  丁敏雖然蓋著蓋頭,但身體氣憤的顫抖,前生丁柔怎麼沒遇見這種事?行妾侍禮,她是妾嗎?岳寧侯對嫡子很寵愛,但今日實在是不給丁家面子,岳寧侯看向了陪在丁敏身邊的丁柔,“六姨……”

  丁柔摘掉了帽子,扶住丁敏的手臂,對少年說道:“丁家詩禮傳家,最重視規矩,即便你不說,我三姐姐也會拜祭嫡夫人,三姐姐會代替你母親伺候三姐夫,照料你,也應該請故去的夫人放心。”

  丁敏扣緊了丁柔的手腕,“我我……”

  丁柔壓低聲音說:“三姐姐是繼室,你不能不去。”

  這也是丁柔不做後媽的根本原因,後媽可不是那麼容易做的,岳寧侯的嫡子說大不大,正是叛逆的時候,不容易被丁敏感化收買,反倒旁人挑撥幾句對付丁敏,除非聖母情懷感化他,丁柔自認為沒有聖母心,別人的兒子永遠是別人的。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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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7 10:54:4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四十八章:出京

  岳寧侯嫡子陳復叛逆任性,雖然還沒拜堂就讓丁敏祭拜岳寧侯過世的嫡妻靈牌略顯得唐突,但自從太祖皇后之後,大秦帝國對嫡妻的優待比以往任何朝代都盛。

  繼室在原配靈位前行妾侍禮,那麼在原配面前就是妾,陳復明擺著不給繼母面子,故意為難於丁敏。

  送嫁的丁柔代表丁家,但既然捨得丁敏做繼室,為丁敏將來考慮,明面上丁家也不會多說什麼,如果丁家給丁敏明目張膽的撐腰,明天不明究竟的人定然會傳出丁敏不疼原配嫡子的傳言,世人都同情弱者,尚未成年生母早喪的少年更引人同情。

  岳寧侯不捨得嫡子,但也不能太不給新婚妻子面子,說道:“明日再拜祭。”

  “父親,她在母親面前是不是妾?行禮再拜堂有錯嗎?讓母親提前看看您的繼室夫人,母親也好安心。”

  陳復不依不饒,丁柔退後幾步,他說出這番話背後一定有人指使,只是不知道是原先嫡夫人的娘家,還是府裡的眾多極品們,丁柔明顯看到坐在母親位置上老劉氏難掩的笑意,是覺得丁家出醜了?她想了一會,又退了兩步,尹承善走到她近前,“怎麼了?”

  丁柔苦笑的搖頭,她能說什麼?即便再不忿她也不可能為丁敏出頭,將心比心自己的丈夫,家產,兒女屬於看另外一個女人,誰心裡都不會甘願的,如果陳復敬重丁敏如母,那他的生母又算是什麼?就那麼忘掉了?

  丁敏柔軟的聲音從蓋頭下飄出:“復哥兒說得也是,我是應該先去拜見姐姐。”

  陳復怔了怔,岳寧侯臉上有一抹欣慰,丁敏繼續柔聲說:“我頭上的喜帕沒取下,看路不方面,如果喜帕飄落是不吉利的事情,姐姐也不想侯爺有禍事,也不願意岳寧侯府不吉利。我先同侯爺拜堂,然後入了洞房,挑開喜帕再去拜祭姐姐,我一定會執妾侍禮,告訴姐姐我會照顧你,料理好侯府,你看這樣行嗎?”

  丁敏將自己的謙卑,委屈等等表露得很是清楚,即便她不曾露臉,但在賓客面前這種表現足夠了,丁柔眼睛眯了眯,丁敏想讓自己羨慕她做侯爺夫人,可她只看到了丁敏的難堪,丁敏心裡如何不恨?但她並沒被仇恨衝走了理智,這句話換來岳寧侯的疼憐愧疚。

  是她自己想到的?還是前生她看誰做過?如果是她自己的智慧,那麼擺脫了丁家處處被限制,被大太太算計的境地,擺脫了丁柔給她的壓力,沒準丁敏能同老劉氏走上幾個回合。

  岳寧侯如丁柔所想,眼裡閃過一分疼惜,如果丁敏一直聰慧下去,岳寧侯府沒準真會中興,但如果丁敏的聰明是學來的,岳寧侯將府中的事情全部託付給丁敏絕對是災難。

  丁柔皺了皺眉,前生如果原本的丁柔嫁了姐夫做繼室夫人,那麼丁怡的兒女可能還不會走路,自然不會被誰挑撥著給繼夫人難看,何況丁柔也是丁家的女兒,身為嫡妻娘家的丁家不可能挑撥外孫同她作對。

  莫非丁敏突然聰明了?丁柔對丁敏的將來多了一分的期待。

  陳復如果再胡鬧下去,是丟岳寧侯府的臉面,老劉氏站起身,疼惜的拽過身尷尬的陳復,向岳寧侯解釋說:“復哥兒太想兒媳婦了,好在你娶進門的繼夫人是個懂事的,要不然真真是沒臉。”

  陳復對老劉氏不親,生母去世時,他有了記憶,母親故去前說得話他一直沒忘,岳寧侯也早早的將陳復遷出外外院居住,在他身邊安排了很多人伺候著不給旁人下手的機會,“祖母,我我……”

  “我明白你惦記著姐姐,我從未想過取代姐姐。”丁敏停頓了一會,“我只是替代姐姐照顧你,照顧侯爺,復哥兒大可記住姐姐,你是她親生兒子呢。”

  岳寧侯握住了丁敏的手腕,丁敏頭低得更深,老劉氏慈愛的說:“好孩子,你如此懂事我往後一準疼你。”

  “多謝母親。”丁敏羞澀的話語,越發顯得她大度善良。

  岳寧侯牽著丁敏走到喜堂中間,看了司禮的一眼,他醒悟過來,“請老夫人上座,受兒子兒媳叩拜。”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走過既定的程序,岳寧侯在新房裡挑開了丁敏的頭上的蓋頭,丁敏羞澀的抬了抬眼,同丈夫對上的那一刻,丁敏忙低頭,心裡說不出的滋味,“侯爺。”

  她想到了前生,婚禮雖然沒有今日奢華,但她也沒像今日這樣侮辱,她前生的丈夫長相尋常,但是少年郎,不是已過而立之年的岳寧侯,他沒有妾侍,在她進門前通房被遠遠的打發了,可如今丁敏身邊恭謹的站著五六名妾侍打扮的人,前生梅家人口簡單,今生岳寧侯親戚她可能都認不全。

  丁敏即便坐在富貴堂皇的新房,擺設鋪陳一樣樣都精品,此時她心底有幾分迷茫,有幾分錯愕……,她的目光落在了一邊的丁柔身上,不,她不應該迷茫,丁柔能做到的,她比丁柔做得更好,她學會了丁柔的裝模作樣,她比丁柔更為出色。

  丁敏同岳寧侯手臂交纏,飲了合巹酒,岳寧侯低聲說:“夫人且歇一歇,祭拜的事情明日再說,復兒只是一時衝動。”

  “妾身不怪復哥兒,有復哥兒這樣好兒子,姐姐是有福氣的。”

  岳寧侯撇下了丁敏去外面陪客人飲酒,丁柔眼看著丁敏陷入妯娌妾侍的包圍,無奈的搖頭。岳寧侯府確實富庶,開國列侯的府邸占地很大,雖然比不過信陽王府,但比蘭陵侯略勝一籌,富貴上也高於蘭陵侯府,岳寧侯能為二皇子砸進去一百多萬兩銀子而不傷筋動骨,這可不是尋常侯府能做到的。

  嘗到甜頭的二皇子是不會輕易失去岳寧侯這個錢袋子的,奪嫡也是需要銀子鋪路,丁敏能應對得了嗎?丁敏被幾個或慈善,或靦腆,或爽利,或精明的婦人包圍,萬花叢中一點紅,這是她選擇的生活。

  丁柔退出了新房,尹承善幫著岳寧侯擋了幾杯酒,被賓客拽著閒談,他比岳寧侯顯得有人緣,好在他很有分寸,絕不會搶岳寧侯的風頭,說了幾句話,彷彿心有靈犀一般,離開了酒席,同丁柔會合。

  岳寧侯府彩燈高懸,紅色條幅掛滿了府邸,花團錦簇,富貴之家,處處洋溢著喜氣。尹承善眸子明亮,“夫人。”

  丁柔勾起嘴角,將自己的手放在尹承善的手心,道路兩邊紅彤彤的燈光映在地上,彷彿鋪陳了一條紅毯子,丁柔隨著他走在上面,丁柔輕笑出聲,手上傳來的熱度讓她的臉頰有了幾許的紅暈。

  “怎麼?”尹承善側頭問道,丁柔笑著搖頭,撇開了腦子裡關於現代婚禮時的想法,這裡是永遠不會屬於她的岳寧侯,是丁敏的婚禮。

  出了侯府大門,尹承善想著扶丁柔上馬,見到她眼底的猶豫,京城同乘一騎,哪怕是他們是夫妻也不太穩妥。

  尹承善不想讓丁柔為難,女子更容易被人非議,同樣的事情,他做了許是偶爾穿出風流的名聲,但輪到妻子丁柔,沒準會被議論輕浮,在出京的當口,真有不好的事情傳開,楊氏會多了藉口,他不想同丁柔分開。

  尹承善一手牽著馬的韁繩,陪著丁柔向尹府走去,“夫人。”

  “嗯?”

  他側頭,她抬頭,他最終搖頭:“沒事。”

  丁柔怎麼會被岳寧侯府的富貴困住,如果她是貪戀身外之物人,她絕不會嫁給自己,但沒給丁柔舒心的日子,尹承善引為憾事。丁柔微微垂著腦袋,看著腳下的路面,“夫君成了廣州知府,如果我還不知足,老天會不會降下一道雷劈我?今日三姐姐都開玩笑的說,我是天下第一知府夫人呢。”

  尹承善嘴角翹起,愉悅的低聲說:“老天如果因你是知府夫人就降下雷劈你,一旦你成了首輔夫人怎麼辦?”

  丁柔信任的一笑,“那許是另一番景象了,不過我知道她們一定會圍著我說,你真真是選了好丈夫,給了你一輩子的榮耀——封妻蔭子。”

  “會的,會有那麼一日。”

  尹承善攥緊了丁柔的手,丁柔並不吃驚他的野心,不想做元帥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他既然入了政壇仕途,誰不想登頂成功,誰不想成為皇帝之下的第一人?

  過了兩日,丁柔收拾好了行囊,去丁府告辭,丁敏回門她是趕不上了,丁柔挺好奇丁敏過得怎樣,新婚之夜沒落紅,即便岳寧侯和老劉氏知曉怎麼回事,即便岳寧侯不在意,這則消息老劉氏絕不會放過的,同太夫人,丁老太爺依依惜別後,丁柔面對了另一道必然的難題。

  “母親是什麼意思?”

  “你如果有什麼不方便的,也需要人伺候小四,你到廣州得忙著安家應酬,還得照顧你姨娘,小四身邊哪會離開人?我給你兩個使喚的婢女。”

  丁柔忽略了清秀客人的少女,問道:“是婢女?”

  楊氏點頭說,“如果你覺得伺候得好,也可開臉做姨娘,別讓小四鬧出笑話來。”

  “多謝母親。”

  丁柔收下了兩名婢女,整理行囊,隨尹承善出京。“我不想節外生枝,我會讓楊氏明白婢女就是婢女,她以為她們能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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