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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三章:暴漏
尹承善所言讓屋子裡尹家的男人同時垂頭,尹大學士也不例外,想要請太醫給楊氏看病,也唯有尹承善。
尹大學士雖然掛了大學士的頭銜,但卻是閒職,除了上朝能見到皇帝外,皇帝不宣召,尹大學士見不到皇上,大學士的工作極為的輕鬆,除了大朝之外,連衙門都不用去,尹大學士甚至說不準他是分屬哪個衙門。
至於尹家的嫡子們,上朝也是站在最遠最角落的地方,微末小吏,離著文熙帝十萬八千里,即便是在文熙帝面裝孝子,他們都找不到機會,他們絕對不敢在大朝上,為了給楊氏請太醫就冒犯文熙帝。
“好,你快去,快去吧。”
尹大學士語氣裡帶著一分難言的羞愧,他官居大學士,但在尹承善面前實在是抬不起頭,雖然尹承善官職沒他高,但提起尹家,朝中重臣,民間百姓只會說探花郎。
在外面受足了委屈,尹大學士只能用父親壓下尹承善,這也是他經常動用教子藤條的原因,他苦熬了半生,在江浙派系中不顯眼,在皇上面前不得重用,但尹承善年不過二十,卻得派系中堅力量的另眼相看,文熙帝對尹承善的重視磨練,在年輕一代無人可比,即便尹大學士也看出一二,尹承善將來許是會成為閣臣總督。
按說他應當維護尹承善,但受楊氏影響,本身又是士大夫清貴出身,最為不耐煩的庶子,被他放棄頑劣庶子突然出息了,他精心培養的嫡子一個個庸碌無為,是生生的打他的臉,尹大學士對尹承善更是一萬個看不上,有打壓庶子的機會他不會錯過,他也怕尹承善升官太快,他得致仕榮養。
尹承善看了丁柔一眼,丁柔讓人取來披風遞給他,並且在他脖子後面拍了拍︰“夜風涼,夫君當心。”
披上披風,尹承善握了握丁柔的胳膊,丁柔知趣的微微頷首,府裡有她在,總不會讓姨娘再受委屈。
尹承善摸了摸進宮的腰牌,冒著涼風出門給楊氏請太醫,不是丁柔,他才不管楊氏死活,這個時辰去皇宮,請求陛見皇上應該安歇了。
尹承善在宮門口猶豫了一會,雖然給楊氏延請太醫旁人會贊一聲他孝心難得,但也有依仗陛下寵信用小事打擾陛下歇息的嫌疑,尹承善最終還是將令牌遞給侍衛,跪在了文熙帝面前,“臣見過陛下。”
文熙帝今夜歇在中宮皇后處,坐在炕上,皇后也在一旁,畢竟從睡夢中被吵醒,誰都不會很高興,皇后給文熙帝遞上了茶盞,“陛下,別嚇到了他。”
皇后真心喜歡溫婉柔順的安陽郡主,又憐惜她的身世以及受得苦處,對安陽郡主總是提起的丁柔也多了幾分好感,尹承善娶得不就是丁家六小姐——丁柔?
皇后無子,又陪伴文熙這麼多年,他們夫妻之間的情意,遠非后.宮妃嬪可比,到這份上皇后會少了一些的顧忌,即便明擺著給尹承善說話,文熙帝也不會懷疑什麼。
文熙帝拍了拍皇后的手,緩了緩神色︰“說吧,你有什麼事。”
尹承善磕頭︰“臣嫡母病重,懇親陛下破例為臣的嫡母傳召太醫。”
皇后訝然,“你嫡母病了?你進宮是為了求皇上恩典?”
“是。”尹承善頭更低,“家父責教導臣百善孝當先,臣不敢違逆家父,唯有厚著臉皮求恩典,臣驚擾陛下之罪,臣甘願受罰。”
文熙帝皺眉,他本身是個孝子,侍奉太祖皇后極孝,也欣賞孝子,但尹承善的嫡母,皇后笑著說︰“陛下,救人如救火,有什麼事待會再問,是不是讓太醫去一趟大學士府?尹卿有孝心總是好的。”
文熙帝頷首,“傳旨太醫院,讓太醫給尹夫人診脈。”
“遵旨。”
“叩謝陛下隆恩。”
尹承善再次磕頭,皇后眼尖,見到他脖子處有一道紅痕,“尹卿,你脖子後面……”
尹承善忙弄了弄領子擋住了紅痕,在丁柔給他披上屏風時,不知她用了什麼法子在脖子後面劃了一道,‘相信我嗎?’
尹承善在出府門時清楚了丁柔的意圖,但卻猜不全,不應該是單單讓陛下看到的原因,尹承善沉默不語,文熙帝眉頭鎖緊,“尹卿。”
尹承善低頭,語氣裡透著無奈︰“父親愛重母親,不忍她有意外,又不信大夫的話,他又無法入宮,只能讓臣來見陛下,臣用小事打擾陛下歇息,是臣之過。”
“你父親打的?”
“不是。”尹承善說道。
皇后也聽說過尹府尹楊氏的做派,對庶子極為的苛責,雖然她也是正宮娘娘,但庶子也是兒子,尹楊氏行事著實過分了一些。
皇后最大的心願便是養個兒子,親生的,后.宮妃嬪生的都好,但她卻不能。尹大學士經常教訓尹承善,文熙帝聽寶親王提起過,所以他們同時認為尹承善在說謊,是為尹大學士遮掩。
“回陛下,真不是父親打的。”尹承善辯白,“臣父教訓臣時,不會在外面露出任何的痕跡,這是是臣……”
“好了,尹卿,不必再說了。”
文熙帝看到尹承善,不由的想到從前的他,在先帝眼裡他什麼都是錯,做什麼都比不上被他真是的隱王。
‘心偏了,做得再多都沒有用,你想要帝位的話,唯有將他趕下去,我的兒子不需要他認可優劣。’
文熙帝揉了揉眉間,這是母后領兵入宮前對他說得最後一句話,皇后握住了文熙的的手臂,“陛下。”
文熙帝向皇后淡笑,“朕沒事。”
“古往今來子不言父過,你的孝心尤為的難得,朕是明白的。”文熙帝緩了緩口氣,略帶惋惜的嘆道︰“朕雖說舍不得你離京城,但廣州之事朕想著派個肯做事,對朕忠心的人去廣州,你對此事如何想的?”
尹承善正色道︰“回陛下,臣以為如用野火燎之勢,雖然可理清除弊政,但廣州非比別處,來往屬國番邦的極多,處理不好,會影響先皇定下的通商之策,廣州的海軍也是震懾南洋等地,臣不贊成同陛下雷霆震怒清洗兩廣行省,臣也不相信兩廣所有的官員都被糖衣炮彈腐化掉了,他們是不是欺上瞞下,鐵板一塊,臣願意替陛下一試。”
“你願意去?”
文熙帝雖然有心放尹承善出京歷練,但卻沒想將他派去廣州那麼遠的地方,“朕派去的御史無病無痛死在廣州,就連朕的檢察院都查不出死因,尹卿還年輕,朕不想你冒險。”
“檢察院查不出御史死因,臣更應該去。”尹承善抬頭看向文熙帝︰“御史死於心悸,臣身體好得很,從無心悸病症。”
文熙帝啞然失笑,“唯有你信他死於心悸,年輕就是好,無所顧忌,敢闖敢做,朕任你為廣州知府,另外朕會讓檢察院兩廣提司於你同行。”
“敢問陛下,臣是否聽他的?”
檢察院雖然同正式的官員官職不一樣,但兩廣提司可調派兩廣監察人員,比廣州知府權柄實力大多了,處於從屬地位會施展不開手段,影響尹承善的仕途升遷規劃,他去廣州除了為國盡忠之外,也想藉著廣州這塊最好的跳板積累下資歷,榮耀返京。
“兩廣提司于卿也是一位妙人,他夫人尤其的……尹卿,朕如果下旨意讓他聽命於你,怕是達不到效果,他佩服的是能力,不是官職高低,你明白嗎?”。
尹承善心一沉,兩廣提司也是最近換人做的,于文人人都說他是妙人,“臣能否向陛下提個要求?”
文熙帝說︰“你說,只要合情合理,朕會答應。”
尹承善衡量了一番,更為相信丁柔的能力,發生了今日的事,他怎麼敢在讓生母單獨一人留在京城?尹嫻,楊氏不會讓她好過,說道︰“臣想著帶姨娘去廣州……”
“尹卿。”一直沉默的皇后發話了,打斷了尹承善,“本宮知曉你的孝心,然此事是你父母做主,本宮不好越俎代庖,換一個。”
尹承善重新說道︰“是臣一時糊塗,婦人之見的應酬,臣無法插手,臣的夫人是帝師的孫女,品行嘉柔,機敏聰慧,為臣打理後宅,臣想帶她一同赴任,懇請陛下恩准。”
“官員外地上任,大多與夫人同行,朕豈會是不曉事的?讓你們新婚夫妻便分隔南北,有丁氏在你跟前,以美色賄賂你之人,也會謹慎從事,朕準了。”
“謝陛下。”
文熙帝又同尹承善說起具體的事情,尹承善展露出的才幹信心打消了文熙帝破格提拔他做知府的疑慮,廣州知府在大秦帝國知府的排名僅僅落後於燕京府尹。
燕京府尹天子腳下,大官無數,是最痛苦的府尹,因此廣州知府有天下第一知府之稱,任命年不過二十的尹承善擔此重任,文熙帝很有魄力,同時他也無十足的把握,聽尹承善條理清晰地言論,文熙帝有信心了許多。
去尹府診病的太醫回來復旨,本來文熙帝是不用聽的,但皇后有了一分興趣,便將太醫招進來,皇后的理由很好,尹承善如此孝順必然想知道嫡母無恙。
“回陛下,尹大學士夫人脈搏凌亂,全身浮腫,看似嚴重,其實……”
太醫低頭︰“是吃得太好了,臣探聽清楚,整日的山珍海味,奇珍異寶做膳食,平時她定然不會吃得如此好,一時腸胃受不住,再加上用了海鮮羹同美酒相剋,才會有全身浮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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