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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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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郁雨竹] 童養媳之桃李滿天下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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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25 00:14:28 |只看該作者
第540章 團圓

  韋莞狼狽的回到韋家,崔氏知道後冷笑一聲,丟下手中的一份帖子道:「就晏家吧,家世人品都配她。」

  崔嬤嬤應下,撿起帖子笑道:「晏家資產豐厚,在北地挺有名望,以後少爺要往北歷練說不定能用上。」

  崔氏扯了扯嘴角,算是認同她的話。

  崔嬤嬤拿著帖子退下,等到了外面才幽幽地歎一口氣。

  晏家資產是豐厚,但再豐厚也是一介商人,而且發家才三代,家無規矩,他們韋家可是世家。

  最要緊的是晏老爺都三十多,嫡長子都十二歲了,韋莞嫁過去為人繼母肯定不好過。家產多數由嫡長子繼承,哪怕她生下兒子,以後也繼承不了多數東西。

  到底是在自個跟前養大的,沒料到太太還真這麼心狠給韋莞找了這麼一門婚事。

  因為韋茁是獨子,為了讓韋茁以後多些助力,崔氏一直精心培養韋莞,就是想用她聯姻。為此不惜帶她來京城,送她進入書院,誰知道韋莞一朝行錯竟落此下場。

  她並無害韋茁的心,應該說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達成韋茁的心願,但崔氏很是惱她恨她。

  她要是跟韋茁一樣受傷,跟韋茁一樣被扔進湖裡,崔氏或許不會對她動怒,但她不是。

  在她兒子受苦受難的時候她安然脫身了,這是崔氏不能容忍的。

  崔嬤嬤歎了一口氣,沒再多惋惜韋莞,轉身去回復晏家了。

  韋莞從書院離開便主動斷了跟大家的聯繫,牡丹班的同學們不明所以,還以為她太過清冷,離開了書院竟然就再也不跟大家來往了。

  還是消息靈通的同學後來打聽到消息告訴了大家,「……才五天便走完了四禮,要不是送聘禮的動靜太大,我都不一定知道呢。」

  「這麼急?這晏家是哪兒的人,我怎麼從未聽說過?」

  「你沒聽說過是正常的,不過是北地的一介商戶,我娘說那晏老爺還是二婚呢。」

  大家嚇了一跳,紛紛道:「這怎麼可能,韋家好歹是世家,就算韋莞是庶出,那也是記在她嫡母名下,從小由她母親親自教導長大的……」

  「所以說不是親生的就不是親生的,哪怕是記在名下也一樣,我看那位韋太太以前多半是為了搏好名聲,現在是圖窮匕見,為了一副好聘禮就把韋莞給賣了。」

  大家對韋茁和寧思涵的事都不知道,更不知韋莞做的事了,所以大家一聽都覺得她受了莫大的委屈。

  豆蔻年華竟然嫁給一個比自己大了將近一輪的男子,還是二婚,且家世也都配不上。

  娶婦娶低,嫁女嫁高,韋莞卻是往低了嫁,擱誰誰願意?

  黎寶璐不知這些議論,韋莞不出現在她面前,她自然不會再想起她。

  更重要的是她師父和婆婆總算是回來了,她再沒心情去關注這些閒事了。

  黎寶璐上完了課,又慢悠悠的用過午飯後才坐著馬車去城門口接人。

  顧景雲則進宮去給太子上課去了,預計在太陽下山前是不可能出來了。

  這一次她去北城門等人。

  可能否接到人她就不肯定了。因為白一堂和秦文茵說好的時間總是一推再推,誰知道這次他們會不會又中途跑去幹別的?

  黎寶璐坐在馬車裡昏昏欲睡,乾脆讓二林盯著,自己鋪開毯子就躺上面睡覺了。

  此時天氣還不是很熱,將馬車停在樹蔭下,再把窗戶打開便涼爽得很了。

  黎寶璐躺在車上很快就睡熟,還香甜的翻了一個身。

  在二林都快要昏昏欲睡時,官道上終於出現了一隊車隊。他揉了揉眼睛,確定最前面一輛的車轅上便是白一堂時便趕緊揮手,然後回身敲了一下車壁,輕聲道:「太太,白老爺他們回來了。」

  黎寶璐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然後突然清醒過來,「刷」的一下坐起來,忙鑽出馬車。

  看到一身白衣坐在車轅上趕車的白一堂,黎寶璐不由展開大大的笑容,伸手大叫道:「師父——」

  白一堂也不由露出笑容,伸出一隻手來和徒弟揮了揮。

  馬車近前,白一堂便從車上一躍而下,上下打量了一下徒弟,點頭含笑道:「不錯,沒瘦了,看來清和把你養得不錯。」

  秦文茵也撩開簾子,對她招手道:「純熙快上來,我們娘倆一塊兒坐著回去。」

  黎寶璐看到秦文茵的模樣大吃一驚,結巴著道:「母親,您變了好多。」

  秦文茵展顏一笑,問道:「那是變壞了,還是變好了?」

  「自然是變好了。」黎寶璐斜眼看向白一堂,不由感歎,「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啊。」

  秦文茵臉不由一紅,白一堂直接伸手拍了一下她腦袋,「瞎說什麼,趕緊上車。」

  黎寶璐探頭去看跟在後面的騾車,驚異道:「後面那些東西也都是您的?」

  「嗯,」白一堂不在意的道:「是我從草原上帶回來的藥材和皮貨。還有給你們的禮物,這些人都是臨時雇的。」

  也就白一堂有這個底氣和膽氣,敢半路僱傭這麼多臨時工,換了別人,就算不被謀財害命,東西也會被人順光。

  黎寶璐驚歎著爬上馬車,「師父要發大財了。」

  後面可是跟著五輛騾車呢,能讓他從草原上把東西帶回來的東西價值必定不低,就算不賣出去,積累下來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了。

  嗯,當世之人都愛把一些東西存起來傳給後人,這可都是家底呢。

  黎寶璐坐在秦文茵身邊,抱著她的胳膊摸了摸,發覺竟比去年還肉了,不由小聲道:「我們還一直擔心您會不適應,會瘦呢,畢竟旅途勞頓,可現在一看我們全是白操心了。」

  秦文茵低頭,微微羞澀的道:「你師父把我照顧得很好。」

  黎寶璐深以為然的點頭,只看婆婆的變化便沒人能否認這一點,她覺得回到秦府,她可以不為師父擔憂了。

  就憑婆婆這變化,舅舅和舅母再大的氣也全消。

  白一堂和秦文茵回京,他們家自然要吃一頓團圓飯,因此馬車是徑直朝秦府去的。

  顧景雲脫不開身,秦信芳卻是早早下衙回家等著,本來說好的是未時左右到的,卻久等不至,妞妞都午睡起來了他們也不見蹤影。

  秦文茵以為他們又食言,不由吹鬍子瞪眼,對白一堂的不滿又累積了一層。

  這是把他妹妹拐去哪裡了,這都走了將近一年了也不知道回家,從去年七月至今,已將十個月了。

  正氣惱著,管家就健步來報,「老爺,夫人,姑奶奶和白老爺的車進街口了。」

  秦信芳立即起身,牽起妞妞就往外走,「走,我們出去看看。」

  何子佩卻是關心另一個,「寶璐還懷著身孕呢,可不能讓她磕著碰著。」

  一家三口疾步往門口處去,到的時候正好看到白一堂駕著馬車進門。

  不等馬車停穩,何子佩便趕緊上前,見寶璐沒有像往常一樣往下蹦,而是老老實實的踏著凳子下車才鬆了一口氣。

  她露出一個微笑,正要上前抓住寶璐的手就看到探頭走出馬車的小姑子。

  何子佩微微張大了嘴巴,就是冷著臉的秦信芳都不由驚詫的微微瞪圓眼睛。

  此時的秦文茵豐腴了不少,笑容燦爛,面色紅潤,低頭微笑間顯得年輕了四五歲。

  趕路的勞頓沒有讓她變得蒼老,反而讓她更顯活力和年輕。

  一看便知她被照顧得很好,身體也在變好。

  要知道,以前秦文茵雖能下床走路,也能外出,但臉色常年比人蒼白。她到書院教書後身上多了絲活氣,但依然散發著病氣,是個溫柔如水的病美人。

  但現在,僅從面色上看,誰也看不出秦文茵有病了。

  秦信芳滿腹的怒氣一消而散,對著拐走妹妹近一年的罪魁展開笑容,頷首笑道:「回來了就好,一路上累了吧,進屋梳洗吧。」

  何子佩也撇下黎寶璐,趕緊去扶小姑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她便笑道:「好,好,好,這出門一趟倒值了,走,跟嫂子回屋去。」

  說罷拉了她就走。

  黎寶璐被撇下,她摸了摸鼻子,默默地跟上。

  「……要早知道出去走一趟能讓你身體變好,我和你大哥早放你出去了。」

  秦文茵紅著臉道:「也,也不是遊歷便能變好的。」

  何子佩停下腳步,疑惑的問,「那是白大俠給你延請了名醫調理?」

  秦文茵搖頭,小聲道:「是他師父傳授了他一套養生的功法,借由他的內力幫我溫養五臟六腑,或許還因為我心境開闊,所以才那麼好了。」

  何子佩開懷,「那可要好好謝謝白老前輩,回頭我備份大禮你給送去雅州,可惜老前輩不來京城,不然我和你大哥可得好好招待老前輩。」

  跟在後面的黎寶璐瞪眼,這怎麼可能,他們凌天門的內功不說凌厲,但也絕對不會溫和到可以調養身體。

  不然顧景雲也不會才練了前面幾章就停下,就是因為他五臟六腑虛弱,承受不了那些內力。

  連自個練的都不行,怎麼可能用來幫人調理內腑?

  而且,要調養那也得親密接觸,那手……

  黎寶璐瞄到秦文茵紅欲滴血的耳垂,明智的啥也沒問。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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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2
發表於 2021-3-25 00:14:39 |只看該作者
第541章 發財

  顧景雲回來看到母親的樣子同樣吃了一驚,不過他面上沒多少變化,依然是淡淡的,和母親行過禮後就坐到寶璐身邊聽長輩們說話。

  黎寶璐湊到他耳邊道:「舅舅都審了師父一個多時辰了,從他們離開雅州開始問起,事無鉅細。」

  顧景雲看了她一眼,含笑問,「餓了嗎?」

  黎寶璐想也不想就點頭。

  顧景雲就看向舅母道:「舅母,寶璐肚子有些餓了。」

  何子佩正專心聽白一堂說話,聞言立即起身道:「那我們先吃飯吧,可不能餓著我們家純熙。」

  秦文茵一愣,目光流轉過來。

  何子佩這才想起他們還不知道寶璐有孕的事,現在她懷孕還未滿三個月,所以不能往外說,自然也不可能告訴遠在草原上的白一堂和秦文茵。

  可如今人回來了,何子佩總算是有了交流的人,她拉住秦文茵的手,湊到她耳邊低語了兩句。

  秦文茵眼睛一亮,看著寶璐的眼神瞬間熾烈起來,忙轉頭打斷大哥的話道:「大哥,我們都餓了,還是先吃飯吧。」

  秦信芳也看了黎寶璐一眼,點了點頭。

  現在全家寶璐最大,既然肚子餓了那還是吃飯要緊。

  白一堂聽力靈敏,自然也聽到了何子佩與秦文茵的低語,看著徒弟的目光有些愣怔。

  黎寶璐湊到他旁邊,戳了戳她的胳膊道:「驚喜傻了?」

  白一堂回神,居高臨下的看了眼徒弟,壓音成線道:「你既有孕怎麼不早說?」

  「早說您是打算早用我,還是不用我?」

  白一堂一噎,他的第一想法當然是不用,沒的還讓徒弟為自己操勞,第二想法則是不坑徒弟坑誰?果斷借口徒弟有孕早遁。

  這大半年來,白一堂和秦文茵發乎情,止乎禮,他自認沒有出格之處,無奈未來大舅哥問得太細,他和文茵的一些事情和舉動總不能也說出來,所以只能求救徒弟。

  讓她趕緊想辦法打斷秦信芳,再問下去,他就真的要說出些不該說的事情了。比如為了讓文茵看到最好的牡丹,他帶著她夜探天香樓,倆人在天香樓的花房裡相依相偎了一夜。

  咳咳,諸如此類的事總不能也說出來給大家聽吧?

  使眼色和看眼色什麼的,在秦信芳等人精面前他和徒弟還是別班門弄斧了,但他們有一項他們誰都不會的技能——傳音入耳。

  而且這技能明顯比使眼色還要管用卻準確,無奈他徒弟太蠢,一連找了兩個話題都沒打斷秦信芳,反而還讓他抓緊了問話。

  最後還是顧景雲出馬才搞定,早知道徒弟懷孕了,他多的是借口中止這場問話啊。

  白一堂頗為恨鐵不成鋼的瞥了徒弟一眼,顧景雲就伸手攬住妻子的肩膀,對他微微一笑。

  白一堂就脊背一寒,默默地轉身跟上秦信芳的腳步。

  曲維貞和曲靜翕正跟妞妞呆在遊樂室裡玩,僕人們見大人們往飯廳去,立即分派了人去遊樂室裡接人。

  秦府的遊樂室是根據瓊州秦府的那間遊樂室建的,而且空間更大,裡面玩具的做工也更好。

  妞妞年紀小卻輩分大,加上她爹身份貴重,除了少數幾個孩子很少有人能放開了跟她一起玩。

  大家心疼她,所以在回到京城不久就開始給她重新打造遊樂室,隨著她年齡的增長,裡面的東西也越來越多,也更加考驗人的智商和動手能力。

  就是曲維貞和曲靜翕去玩都要花費許多腦力,下人來叫他們時,三人正跪坐在蓆子上努力的拼圖。

  聽到下人來叫,曲維貞和曲靜翕都有些失落的應了一聲,吃完飯他們就要回家了,明日還要去書院上學,下次再來玩得等到休沐了。

  姐弟倆惋惜的看了一眼地上才完成了三分之一的拼圖,牽著妞妞的手去飯廳了。

  秦文茵主動將妞妞抱到身前,低聲問道:「可想姑姑?」

  妞妞狠狠地點頭,「姑姑,你不要嫁給白叔叔好不好,我想讓你一直陪著我,爹爹和娘親說你要是嫁給了白叔叔肯定就會像之前一樣跑沒影了。」

  秦文茵臉一紅,喃喃著不知該如何作答。

  白一堂瞪眼,片刻後讓下人去車上把他給妞妞準備的各種玩具帶來,一樣樣擺在她面前,見她眼睛越來越亮後抖開了一副色彩斑斕,織滿了各種動物的毛毯子。

  妞妞眼中迸射出亮光,張開雙手就抱住毛毯,高興的問道:「這也是送給我的嗎?」

  「對,這是你姑姑在草原上親自給你選的,」白一堂伸手摸著她的腦袋,看著她認真的道:「這種毛毯只在草原上有,如果你姑姑不出門,不去草原,那還能給你買這些可心的禮物嗎?」

  妞妞抱著毛毯子糾結。

  白一堂就含笑道:「妞妞是想姑姑了吧,白叔叔答應你,就算姑姑嫁給白叔叔了,我們也會常來看你的,便是我們出門遠遊也會給妞妞寫信的,現在妞妞不是已經識字了嗎?你也可以給我們寫信呀。」

  妞妞眼睛大亮,又害羞的看了眼父親,小聲道:「爹爹說我的手骨還軟,所以不能寫字,得再長大一些。」

  「那明年可以練字了嗎?」

  妞妞巴巴的看著父親。

  秦信芳嚴肅的點了點頭,妞妞就高興的仰頭看白一堂,揚聲笑道:「爹爹說可以了!」

  白一堂摸著她的腦袋笑道:「那你今年便多識幾個字,待到明年練好了給我們寫信。」

  今年他和秦文茵都不可能再出遊了,明年……

  白一堂看了秦文茵一眼,她的夢想便是走遍大楚的山川河流,若她有意,他便陪她走一遭又有何不可?

  秦文茵對上白一堂的目光不由微微一笑,黎寶璐看看師父,又看看婆婆,果斷的低頭盯著自己的手指猛瞧。

  秦信芳卻不由咳嗽一聲,肅著臉道:「純熙不是餓了嗎,快坐下用飯吧。」

  聽到吩咐,下人們立即陸續端菜上來,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團圓飯。

  食不言,眾人沉默的用完飯,用水漱口後秦信芳直接對顧景雲道:「純熙有孕不宜在外久留,你們回去休息吧。你母親就留在我們這裡了。」

  至於白一堂,誰去管他?

  總之倆人就快要成親了,之前孤男寡女的在外共處了大半年是因為距離太遠他無可奈何,現在人到了跟前他卻是不能繼續放任的。

  所以秦文茵絕對不能回顧府去住,他可是知道的,倆人住的院子就在前後,以前不覺得有什麼,現在卻是怎麼想怎麼覺得白一堂包藏禍心。

  白一堂也知道回到京城他和秦文茵要再想在一處是不可能的了,甚至在成親前只怕連面都見不上。

  所以他並不意外秦信芳的安排,也跟著顧景雲一塊兒起身告辭。

  而他帶回來五輛車,其中有一輛卻全是給大家帶的禮物。

  白一堂讓人下了半車的東西,這才讓人把剩下的東西都拉到顧府,這才結算錢給雇工,讓他們暫時到城中找客棧歇息,明日他再去找他們。

  或是繼續僱用他們,還是就此了結都會給他們一個准話。

  車上大半都是給寶璐帶的東西,從玩的到穿的,再到吃的,應有盡有。

  其中以貂皮,狐皮等一眾皮貨最為貴重。

  白一堂邊叫南風等人把東西抬進去,邊道:「我不知你有孕了,若知道肯定要給他備些皮貨,以後好給他做小披風之類的。」

  「還不知道是男孩女孩呢,您就是準備了也不能做,何況您給我準備了這麼多,從這裡面騰出一兩件來就行了。」

  「這是你的,」白一堂霸氣的道:「不過是幾件毛皮罷了,哪裡就需要佔用你的?你等著吧,就算我沒提前準備,今年也能進山打給孩子。」

  黎寶璐星星眼看著他,「師父好像很有錢的樣子。」

  白一堂瞥了她一眼,哼哼了兩聲。

  顧景雲同樣瞥了她一眼,見他們師徒談資甚濃便放開寶璐的手道:「我先去批改課業。」

  黎寶璐連連點頭,推了推他,「快去吧,快去吧。」

  師徒倆就踱步到花園裡邊吹著涼風邊說話,「師父,去年的分紅你還沒拿呢,您哪來的錢買這麼多皮貨和藥材?」

  就算草原上的毛皮便宜,但也沒便宜到他一揮手就能買三車吧,何況剛才她看了一眼,僅送給她的那些就有兩張通體雪白的狐皮,其中沒有一絲雜毛,被鞣制得特別好。在京城,這樣的狐皮可是價值千金,在北地就算便宜價錢也一定不低。

  白一堂抬著下巴驕傲的道:「也不看看你師父是誰,錢這樣的小事怎麼可能難得倒我。」

  黎寶璐靜靜地看著他,兩年前是誰跟她一起發愁沒錢娶媳婦,又無經營之才的?

  白一堂毫無所覺,高興的和黎寶璐講述他這一路的發財之道,簡而言之就是倒賣。

  這活兒他特熟,「你師父我自有記憶起就會幹這活兒,你師公那些年找不到能下手偷的人,又要養著你師伯師姑和師父我可謂愁白了頭。沒辦法,只能從一地進貨賣到另一地以賺取差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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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3
發表於 2021-3-25 00:14:54 |只看該作者
第542章 婚期

  白一堂從小就耳濡目染,自然也知道怎麼賺這種錢。從雅州離開時他就想順手進些蜀錦回京城。沒辦法,就算這兩年和寶璐合作生意,南貨北販賺了不少,但要想給秦文茵一個好婚禮還是有些難。

  因為聘禮就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旅途中他不會虧待自己,更不會虧待秦文茵,而窮家富路,要從雅州優哉游哉的走陸路回到京城,那花銷可不少。

  所以能賺一點是一點。

  「您以前也沒少倒買倒賣,怎麼就沒見您賺這麼多?」黎寶璐懷疑的看向他,「何況您這本事是承自師公吧,師公知道您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嗎?」

  白一堂一噎,白了她一眼道:「蜀錦是你婆婆選的,還有一張八米長兩米寬的蜀繡,我以六百兩買的,拿到西安時賣了五千八百兩。當然,蜀繡這種東西也是你婆婆選的。」

  總之一句話,白一堂的武力,秦文茵的眼力,倆人通力合作,僅從雅州販到西安的東西就讓白一堂賺了不少。

  當時倆人看完牡丹本就想回京城的,但秦文茵靈機一動想要出關去看草原,白一堂二話不說就帶著她去了。

  當然,他也沒有空著手去,他從西安雇了人,帶了不少的鹽,茶葉和瓷器出關。

  因為有白一堂在,路上遇到的盜匪及路霸都反給他練了手,要不是帶著秦文茵他能反過來把人家的營寨給搶了。

  以白一堂的自由性,到了草原上自然是就近找個商人把那些東西出手,但秦文茵好歹是世家女出身,又管過忠勇侯府,知道一些做生意的竅門,所以攔住他沒讓出手,而是向草原深處走去。

  倆人帶著五輛騾車邊走邊玩,哪兒風景好就去哪裡,要是碰到部落就多停留一兩日,既是為了領略他們的風情,也是為了和他們交易貨物。

  那些茶葉,瓷器和鹽在各部落中很受歡迎,而他們擁有的馬,毛皮和藥材在中原也很有市場。

  要不是他們還記掛著玩,而且馬進關的手續也很麻煩,倆人就換馬了。

  因為實在是太便宜了。

  總之白一堂用五車的瓷器,茶葉和鹽換了五車的皮貨和藥材,在京城,這些東西都很值錢。

  以現在的市價,賣出去後白一堂就能很寬裕的準備聘禮了。

  有了錢壓力便減少,所以白一堂興高采烈的和徒弟保證,在她孩子出生前一定親手給他獵一張好毛皮,到時候給他做小披風用。

  「以後我們就指望著你和清和養老了,所以不另外買房子,新房便佈置在棲霞院,古董字畫之類的太貴,我是買不起了,所以我想多置辦良田,再在京城買兩個鋪子充作聘禮,除此外還有金銀器物,玉石首飾,綾羅綢緞等,不求最好的,卻要對你婆婆心意。」白一堂目光炯炯的看著寶璐,「徒弟,為師一生的幸福就寄托在你身上了。」

  黎寶璐立即搖頭到,「師父饒了我吧,要我去猜母親的心思,能猜三分准就不錯了。」

  秦文茵雖是她婆婆,但記憶中她一直都呆在屋裡養病。她是跟她親,卻不夠瞭解她。

  白一堂就默默地看著她,黎寶璐就忍不住道:「不然我去求舅母?若說誰最瞭解母親的品味,那非舅母莫屬。」

  「好徒兒。」白一堂欣慰的拍著她的肩膀。

  黎寶璐欲哭無淚,「師父,不帶您這樣坑徒兒的,舅母她一定會錘我的。」

  何子佩高高興興的給她和顧景雲又辦嫁妝又參考聘禮,那是因為他們一出一進內部消化,但對婆婆肯定不是這樣。

  婆婆再嫁,那就是實實在在的嫁出秦家門了,以今天晚上秦信芳和何子佩的表現來看他們心中即使高興也會有些便扭。

  這就是嫁女兒的心態!

  讓何子佩給白一堂參考聘禮,這不是送上門找抽嗎?

  但為了師父,黎寶璐毅然決然的決定去打滾求情。

  「師父,您想何時成親?」

  「當然是越早越好了,」白一堂笑道:「要是有六月的好日子便選六月吧。」

  黎寶璐靜靜地看著他。

  「好吧,秦家那邊是不會答應的,」白一堂歎氣一聲道:「七月又是鬼月,不宜婚嫁,那就八月吧。」

  見徒弟還沉默,白一堂就瞪眼道:「這已經很晚了,要知道再下去天氣就冷了,可不好操辦婚禮了。」

  「還有九月和十月呢,正是秋高氣爽時,成親剛剛好。」

  「京城冬天來得早,冷得快,還是八月最保險。徒兒啊,你忍心讓你師父和婆婆冒著嚴冬成親嗎?要知道你婆婆身體還不好……」

  「再早九月它也不可能落雪,」黎寶璐橫了他一眼道:「合著不用您去面對舅舅舅母,這日子就可勁兒的往前提?」

  「還有,母親以前的身子是弱,現在再看她的臉色誰還覺得她身子弱?」黎寶璐湊到他旁邊,小聲問道:「師父,您從實招來,您是給母親吃什麼,還是用什麼了,怎麼可能好了這麼多,又好得這麼快。」

  「我們凌天門的內功我知道,不敢說霸道,但也絕對不溫和,就算可以溫養內腑,效果也絕對沒那麼好。」

  白一堂的眼珠子轉了轉。

  黎寶璐就淡淡的道:「聘禮和婚期。」

  白一堂憤憤的瞪了一眼徒弟,道:「你們走後我們把藏書樓裡的書拿出來晾曬,從一本積存的醫書中發現了先祖的手記,裡面有一套內功運行圖和一套穴道圖。」

  「通過轉變內功運行的途徑可使真氣溫和,再按穴道圖上的走法和按揉方法按摩,真氣可透過穴道進入人體溫養內腑。只要能持之以恆,每日都行功,三月可強身,六月可健體,長此以往還能延年益壽。」

  黎寶璐眼睛一亮,白一堂就點了她額頭道:「但這套養生之法也有限制。其一,接受真氣之人要全身心放鬆,不得抵抗真氣。其二,也是最主要的一點,凌天心法至少要練到第六層,因為那樣才能積累下足夠的真氣,體內經脈也足夠強悍,足以承受改變真氣運行方法帶來的衝擊。你的確是天才,師父也沒什麼能教你的了,但內力靠的是積累,以你現在的功力要達到第六層還有的熬呢。」

  黎寶璐想到白一堂顯露出來的內功與輕功,既艷羨又失望。

  她摸了摸肚子,狠狠地道:「等我生了孩子我一定要抓緊練習,爭取早日到達第六層。」

  白一堂就摸著她的腦袋笑道:「志氣不小,勇氣可嘉。清和現在的身體也挺不錯的,可以等得起,你慢慢練。」

  「那師父您把醫術給我看看吧,我要抄錄一本。」

  白一堂眼神微飄,「還是等你練到第六層再說吧,你現在看了也沒用。」

  「先給我看看熟悉熟悉唄,以後我一達到第六層立即就會用了,也不必再研究。」

  「徒兒,你抬頭看看天上是不是有牛在飛,凌天門三十六代掌門,傳承近八百年,其中能練到第六層以上的不過一個巴掌數,你這是有多大臉覺得自己一定能練到第六層?」

  「不是師父您老人家說的我的天賦猶在您之上嗎?」

  白一堂:「……」

  「師父,您到底給不給,還是那醫書中還有我不能知道的秘密?」

  白一堂沉默半響,「你要給我準備婚禮,必定很忙,你現在拿了醫書也沒空看,等我成親後再給你吧。」

  黎寶璐眨眨眼,越發覺得那本醫書有問題了,或是那治療的方法有問題?

  白一堂沒心情再跟徒弟談心,起身道:「天色不早了,你也趕緊回去休息吧,為師累了。」

  黎寶璐沒回房休息,而是直接去書房找顧景雲,「師父的確是用內力給母親溫養內腑的,但需要特別的行功路線,師父他不肯現在把醫書給我看,我覺得那醫書有問題。」

  顧景雲抬起頭來,揚了揚手中的書問,「你說的是這本醫書嗎?」

  黎寶璐靜默了片刻才舉步上前,伸手翻了翻醫書,驚奇的問道:「你哪來的?」

  「師父的行李也塞在車上,南風他們一併送過來的,」顧景雲道:「我整理時這本書正好掉出來,我便拿過來看了。」

  他點了點醫書,嘴角微挑道:「書的確是好書,在裡面留下手記的先祖不僅武功超絕,醫術應該也不差,所以才能研究出這套新的行功路線。」

  黎寶璐看那行功路線圖沉思,半響才道:「這份圖沒問題,那為什麼師父不願意給我看?」

  「哦,大概是因為這個吧。」顧景雲翻開後面的醫書,從裡面翻出好幾張貼在上面的穴道圖。

  穴道圖並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旁邊的註解,要療傷須手觸穴道,中間不得有隔物。

  黎寶璐默默地合上醫書,她現在有點明白師父他老人家為什麼一定要成親後才肯把醫書交出來了。

  她輕咳一聲看向顧景雲。

  顧景雲面上含笑,臉上的神情卻有些危險,「師父他想把婚期定在八月?」

  黎寶璐心生不好的預感,默默地點頭。

  「可我覺得十月更好,那時秋老虎已走,不用怕天氣炎熱,酒宴也更好準備。」

  黎寶璐默默地在心中為師父哀默,為他爭取道:「中秋過後就沒秋老虎了吧,你要是覺得八月不保險,那就九月?」

  顧景雲笑著搖頭,「還是十月好,九月有重陽節,難免有些忙,十月就比較輕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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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4
發表於 2021-3-25 00:15:03 |只看該作者
第543章 聘禮

  白一堂回到房中看到南風送回來的行李就知道要糟,打開箱子一摸,醫書果然不在了。

  他愣愣的合上箱子,當機立斷的夜探秦府。

  秦文茵才從嫂子那裡回來,一開門就看到坐在房中發呆的白一堂,她嚇了一跳,腳步便不由一頓,然後轉過身去和身後的丫頭們道:「我累了,這裡不用你們伺候,都下去吧。」

  丫頭們心中微訝,卻還是恭敬的行禮退下了。

  秦文茵合上門,這才轉身面對白一堂,她壓低聲音問,「你怎麼來了?」

  白一堂小聲問,「兄嫂可決定了婚期?」

  秦文茵臉色一紅,雖有些羞澀,卻還是落落大方的道:「請期不該是男方嗎?」

  按照禮儀,男方要先算好三個好日子,然後向女方請期,由女方家長從三個日期中選出吉日。

  若三個日子都不合心意可打回去讓男方再算,如此再三,一直到自己滿意的好日子為止。

  白一堂總不能告訴秦文茵他行事不密,讓她兒子知道了些不該知道的事,倆人的婚期有可能被阻吧?

  所以白一堂只能乾巴巴的道:「我是怕兄嫂惱我,畢竟之前我們外出時間太長。如今夏日炎炎,自然不好成婚,但八月是個好日子,不知兄嫂可有意?」

  秦文茵見他面色漲紅,以為他是著急娶親,不由低頭一笑,小聲道:「你放心,我兄嫂面上雖惱,但心裡卻為我高興呢,剛才嫂子還叮囑我以後要對你好一些。」

  「那你一定要盡量盡快說服兄嫂選定八月的日子,我明日就去找媒人,後日就能上門請期。」

  秦文茵眨眨眼,總算是察覺到不對,抬眼疑惑的看向他,「這麼急?」

  白一堂心有慼慼焉的點頭,「免得夜長夢多。」為了娶媳婦,他容易嗎他?

  秦文茵喃喃的反問,「夜長夢多?」

  白一堂微微警覺,冷汗直冒,憋了半天才找出一個理由,「剛才我光顧著和純熙說話,好想不小心惹到清和了。」

  想到兒子的小心眼,秦文茵一笑,理解的問道:「你都跟她說什麼了?」

  「什麼都說了些,」白一堂心虛的道:「也不知道那句話惹到他了。」

  秦文茵沒再追究,頷首道:「清和記仇,又小心眼,說不定還真會把婚期往後延,那我和嫂子說罷,盡量將婚期定在八月。」

  白一堂就舒了一口氣。

  在秦信芳和何子佩面前,顧景雲是得寵,但應該還比不上他媳婦吧?

  白一堂不是很確定的離開。

  也不敢再去找徒弟,更是丟下幾車的貨物不管,顛顛的提了禮物去見媒人,然後下午就跑去欽天監找人合八字算好日子。

  秦文茵是一品夫人,她成親欽天監是有義務為她合算好日子的。

  在白一堂的授意下,欽天監的官員在六月,八月和九月中各選了一個合適他們的日子。

  等白一堂一走,欽天監的官員立即出去串門,把六部都逛了一遍,於是當天沒下衙,大家就知道當年的京城第一才女,秦信芳的親妹,顧景雲的親娘秦文茵要再嫁啦!

  顧景雲不在朝中,秦信芳卻在內閣,於是當天他路遇無數官員同僚,每一個都拱手恭喜他,就連彭丹等閣老都笑瞇瞇的表示秦家辦喜事他們一定到場。

  順便再打探了一下好日子。

  秦信芳:「……」

  秦信芳只能笑著表示介時一定會請大家上門,半天笑下來他臉都僵了。

  明明親閨女還小,但回京短短三年就辦了兩場婚事,一是外甥娶妻,一是妹妹出嫁,很有種兒子娶婦,女兒出嫁的感覺。

  但不管怎麼說妹妹出嫁是喜事,秦信芳還是很高興與人分享這種喜悅的。

  婚期到底還是如白一堂所願定在了八月。

  八月二十三,中秋過完不久,正是秋高氣爽時。不管顧景雲給出什麼理由,秦信芳都沒如他所願把白一堂的請期打回去讓他重新合選日子。

  不管他面上如何表現,對白一堂,對這門婚事他是打心裡認同和滿意的。

  白一堂雖為江湖人,然人品過硬,性情也剛毅,當年秦信芳從瓊州回京時,敢把幼女和弱妹交給他,可見對他有多信任。

  相比妹妹第一次成親時對顧懷瑾的警惕和懷疑,對白一堂,他更多的是放心。

  既然放心,那便不用在婚期這種事上為難他,自然是以倆人的意志為要,既然他們想在八月成親,那就定在八月吧。

  顧景雲也只是給白一堂挖了一個坑,既然舅舅不願意往下填土,他也不會強按著舅舅去拿鍬往下埋。

  挖過就算。

  見婚期依然定在八月,他也只是惋惜了一下,然後就開始給他們準備佈置新房,定下宴席菜單,列賓客名單等。

  黎寶璐則去纏著何子佩幫白一堂參考聘禮。對著秦文茵,黎寶璐不好撒嬌,對何子佩她卻完全沒有障礙,抱著她的胳膊差點扭成了麻花,要不是她大了,又懷著身孕,她能滾到何子佩懷裡去。

  倆人情同母女,黎寶璐做這些毫無障礙。

  何子佩被纏得沒辦法,只能點頭道:「好了,好了,應了你便是。不過醜話說前面,我只參考一些器物飾品,其餘的你們自己弄,可別指望我一一幫你們參考。」

  「舅母能幫我們參考器物飾品就已經很好了,」黎寶璐笑嘻嘻的抱著她的胳膊道:「還是舅母疼我。」

  「你呀,」何子佩點了她的鼻子道:「現成的人就在後院你也不知道去問,若論瞭解,誰能有你婆婆更瞭解自己的喜好品味?」

  「這是給母親的聘禮嘛,要是去問她就沒驚喜了,反而顯得師父沒誠意。何況母親還要繡嫁衣,哪有空騰給我?」

  「理由一套一套的,我看你就是膽怯。」

  黎寶璐吐吐舌頭。

  何子佩就歎氣道:「她才是你婆婆,以後有事多和她商議,你婆婆會的可不比我少,一些事情實不必跑回來找我。」

  黎寶璐就抱著她的胳膊搖了搖,「舅母莫不是嫌棄我了?」

  何子佩把臉一板,「我與你說正經事呢。」

  「我說的也是正經事啊,」黎寶璐微斂笑容,認真的道:「母親是我婆母,家中我不決的事我自然會問母親,但她將來還是我師娘,我師父那人您又不是不知道,以後需要母親操心的事還多呢。所以能不煩她就不煩她。舅母一樣等同我和景雲哥哥的母親,舅舅那裡又不用您十分操心,我和景雲哥哥當然就只能勞煩您了。」

  何子佩聞言既好笑又氣,但心裡的確熨帖不已,她戳著寶璐的額頭笑罵,「你啊,我上輩子欠了你們的。」

  黎寶璐靠在她的肩膀上笑道:「所以這輩子舅母才要任勞任怨,換了我們欠你的,到了下輩子我們自會還給您。」

  何子佩被她的歪理逗得一笑,倒是心情舒暢的去給白一堂選了不少合乎秦文茵心意的東西。

  白一堂已經將那四車貨物都出手,換了不少真金白銀在手。

  有錢他任性,凡是何子佩看中的東西,只要說是合秦文茵的品味,他二話不說就扔錢買下,倒是讓京城出現了一擲千金的佳話。

  本來民間對秦文茵再嫁便有些不好的流言,被這一擲千金的傳言一衝擊,反倒淡了些,更多的人是好奇秦氏女到底有多美,一把年紀了還引得人一擲千金。

  同樣的,對這場婚事也多了幾分期待。

  黎寶璐忙得腳不沾地,自然沒有聽到這些流言。師父他老人家在保定一帶買了不少的田地,還買了一座山頭,又花費巨資在京城繁華地帶買了兩個鋪子,哪怕是不經營,只出租,一年的收入也足夠倆人花用。

  而秦文茵之前從忠勇侯府拿回來的嫁妝還在她手上,這一次她出嫁,這些嫁妝原封不動的又作為她的私產陪嫁,除此外,秦信芳與何子佩又給她添了不少。

  他們倆人沒有兒子,而妞妞的陪嫁也有限,直接送給外甥說不定還會惹得族人不滿。

  反而給妹妹做嫁妝沒人敢有意見,而給秦文茵和直接給顧景雲也沒差。

  所以秦信芳往妹妹的嫁妝單子上添了不少好東西,後來見這樣整理出來的嫁妝實在太多,抬出去只怕會惹人眼紅。

  秦氏還是習慣扮豬吃老虎,蒙頭髮大財,所以想了想,秦信芳乾脆把秦文茵之前的嫁妝全部劃掉,留作她的私產,不做嫁妝。

  而她出嫁的嫁妝除了白一堂準備的聘禮外就是他們給準備的。

  就是這樣,一再壓縮後也有一百五十六抬。比公主出嫁的嫁妝還多。

  黎寶璐見了羨慕嫉妒恨,拽著白一堂道:「師父,您發大財了。」

  白一堂還沉浸在將要娶親的興奮中,嫁妝單子已送來,再過三天就是正日子了。

  所以他沒聽清徒弟說什麼,只一個勁兒的點頭道:「同發財,同發財。」

  黎寶璐看他這傻樣,不由「撲哧」一聲笑開,扶著腰走到顧景雲身邊讓他把白一堂的模樣畫下來,「等以後拿出來給師父看,讓他知道自己現在有多傻。」

  黎寶璐懷孕已有四月,肚子微凸,現在已經不由自主的扶著腰走路了。

  顧景雲伸手扶住她,點頭應下,現在妻子說什麼就是什麼,他莫有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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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5
發表於 2021-3-25 00:15:14 |只看該作者
第544章 婚禮

  白一堂用全副身家準備了聘禮,總價值不少,但東西還真的不多。

  尤其是古董字畫器物等一樣都沒有,一般來說,除了田地和鋪子,這些東西才是最貴重,也最能看出底蘊。

  但白一堂務實,這些東西今後可以慢慢根據自己的興趣來買,若只為一場婚事就買入這些價高卻未必實用及合心意的東西他就不願了。

  而且古董一類的東西向來可遇不可求,白一堂雖自詡眼光過亮,但也不敢保證買到的都是真的。

  因此寧缺毋濫,他一樣都沒有準備。

  他不準備,黎寶璐卻不願意師父的聘禮被人看輕。

  因為這聘禮是要一路敲打著送到秦府的,一路上可有不少人圍觀。

  田地和鋪子的確值錢,其他的器物也不遜色,但若少了古董還是差了一些。

  所以黎寶璐就把自己的收藏送給了他,用她的話說就是,「反正我要給您養老,這贍養費就當提前支付了。再者這東西以後要不是回到我手上就是給小叔子小姑子的,都是一家人,給了便給了。」

  白一堂認真的看著她道:「沒有小叔子和小姑子。」然後抱了東西便走。

  黎寶璐一愣,想到秦文茵以前的身體狀況微微一黯。

  顧景雲也挑了些古董器物送過來,其中還有好幾冊他收藏的孤本。

  他沒有說任何理由,白一堂也沒有推辭的就收下了,然後添到聘禮裡。

  這份聘禮在京城還是很有價值的,至少就不比當初忠勇侯府拿出來的遜色,秦信芳對此很滿意。

  當然,秦文茵的嫁妝更豐厚,豐厚到不少人眼睛都紅了,都忍不住嘲諷白一堂是吃軟飯了。

  白一堂對此並不介意,他坦然的道:「我的確是吃軟飯,因為我夫人嫁過來後我就吃喝靠她的嫁妝了。」

  白一堂現在屬於身無分文了,但他高興啊。

  趙寧進門便看到他在院子裡傻笑,他腳步不由一頓,上前拱手道:「師公。」

  白一堂回神,揮了揮手道:「別這麼叫我,秦閣老才是你師公呢。」

  趙寧充耳不聞,含笑道:「酒樓那邊已經確定沒問題了,明日他們就帶著食材進府準備。您看還要添置什麼,我抓緊時間辦了。」

  白一堂歪著頭想了想道,「暫時沒有了,只是後兒廚房那裡還得你盯著些,你師娘有孕在身,不好太過操勞。」

  趙寧笑著應下。

  他六月便回京了,畢竟假期有限。

  因為燕元娘能坐船,所以回來時他們還是坐海船。趙寧現在已經進翰林院學習,成為庶吉士的一員,只等三年後散館便能謀職。

  這次回家再來京他帶來了不少錢,他想要在聆聖街裡買一棟小宅子,他未考中前住在先生這裡還情有可原,現在都成家立業了,再住在顧府就有些不適合了。

  何況他就要當父親了。

  找了一個多月,前不久才在距離這裡的不遠處買下一個一進的小宅子。

  現在還在裝修中,今年只怕搬不進去了。只能等過完年再搬。

  這已經是顧府第三次辦婚事了,趙寧更是親自準備過兩次,因此對這些都熟得很,所以酒席和帖子這邊的事情都由他跑腿負責。

  沒辦法,能做事的人中他輩分最低,他不去誰去?

  吉日很快來到,這一日碧空白雲,秋風徐徐,甚是宜人。

  秦府和顧府再辦喜事,同樣是一嫁一娶,引人注目。

  不少百姓都夾道圍觀,顧樂康就站在人群中注視著滿面春風的白一堂跨著白馬將秦文茵迎娶回家。

  顧樂康目送著喜隊越走越遠,心思複雜難辨。

  被害的兄長和秦夫人已經都得到了幸福,將來可能會越過越好,而父親和母親卻陷入了魔障之中,可能一輩子都掙脫不了。

  而忠勇侯府也為十多年前的作為付出了代價,且這個代價還是持續性的。

  或許上天也是有情的吧,不然怎麼會好人終有報,做了壞事的人也都有了報應呢?

  顧樂康胡思亂想著,眼見著喜隊漸漸消失在街角,這才要轉身離開。

  而圍觀的人這才放開膽子的聲音議論。

  「這秦夫人從秦府出嫁我明白,她是秦閣老的妹妹嘛,姓秦,但這嫁到顧府算怎麼回事,不是說新郎官姓白嗎?這到底是白新郎娶秦夫人,還是白新郎入贅顧府呢?」

  「你知道什麼,那白新郎乃是一代大俠,聽說在皇帝跟前都掛了號的人物,似乎還於國於民有大功呢,不巧,他還正是顧太太的師父,自他進京始他就住在顧府。這師同父,他就跟顧太太的父親一樣,可不就該在顧府成親嗎?」

  「聽說白大俠也流放瓊州,還是皇帝登基後才赦免了他,而當初秦閣老進京前就是把幼女和妹妹托付給他,可見對他的信任。而白大俠也不負所托,一路上護著兩個弱質女流到了京城,可謂是歷經了千辛萬苦。」

  「你怎麼知道?」

  「我當然知道,我大舅哥的嬸子的娘家兄弟便在大理寺當職,秦閣老平反的案子,白大俠被赦免的公文可都是從大理寺出,那些事情自然瞞不過經手的人。我不僅知道這些,我還知道這白大俠在瓊州時就跟秦閣老是莫逆之交了,不然他也不會收顧狀元的童養媳做徒弟。據說當年白大俠是想收顧狀元為徒的,可惜顧狀元身體太弱,雖根骨驚奇,乃練武的奇才,但還是承受不住真氣的衝擊,這才退而求其次的選了顧太太……」

  「如此說來秦家又辦了一場內銷的婚事?可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一嫁一娶,怎麼都虧不了啊。」

  「可不是嗎,也不看看秦夫人多大年紀了,就算再嫁也再難有孕,她現在帶走的嫁妝私產可都是顧狀元的,秦大人不費吹灰之力就把產業給外甥繼承了,總比將來讓外甥去跟族人爭搶要好吧。」

  「秦閣老那麼多的產業竟都便宜了顧狀元不成?」

  「不然呢,秦閣老只有那麼一個閨女,她出嫁能帶走多少?且帶去夫家還不一定能留下多少東西呢,不如留給外甥,以後自有外甥給自個閨女撐腰,顧狀元可也是他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的,跟親兒子也不差了。」

  「顧狀元運氣可真好,雖沒爹,有個舅舅卻勝爹百倍啊。」

  樓漸漸歪了。

  顧樂康卻是微微皺眉,回頭看了一眼被圍在中間侃侃而談的人,低頭吩咐小廝道:「盯著他,看他最後去什麼地方,記下來後回稟給我。」

  「是。」

  這人的這番話看似在為顧景雲好,卻處處給顧景雲和秦信芳挖坑,這些話若傳出去,外人只會覺得秦信芳不顧家族,寧願將產業交給外人,也不願留給家族。

  而顧景雲更會給人留下愛財爭產的不良印象。

  而此時,白一堂才騎著大馬進入聆聖街,巷口的人聽到喜樂,立即點燃鞭炮放起來。

  整條街上立時接龍一般的想起辟里啪啦的鞭炮聲。

  黎寶璐捂著耳朵高興的站在門口,看到白一堂騎著白馬進入巷口立即露出大大的笑容,高興的注視著他。

  白一堂射出弓箭,將秦文茵從花轎裡牽出來,在大家的起哄聲中用紅綢布拽著她進世安院。

  白一堂無父無母,本來高堂該拜白百善夫婦,只是他們不來,所以高堂只能空著。

  要拜高堂時倆人便轉向西南,對著雅州的方向而拜。

  前來觀禮的賓客見狀微微一愣,交頭接耳道:「白大俠的父母還在世?那怎麼不來京城?」

  「應該說秦氏怎麼不到翁姑面前拜堂才對……」

  黎寶璐扭頭看向說話的人,那人對上黎寶璐的目光登時嚇了一跳,他將聲音壓得這麼低,他旁邊的人不近身只怕都聽不到他說什麼,黎寶璐應該也聽不到吧?

  才怪,不僅黎寶璐聽到了,白一堂更是聽到了。

  不過他現在全身心都放在婚禮上,並無心去處理此事,聽到唱禮官高喊夫妻對拜,他立即轉身面相秦文茵站好。

  看著只到自己胸口上,披著蓋頭的新娘子,白一堂再次忍不住咧開嘴笑,對著她深深的低頭鞠躬。

  他盡禮盡得太徹底低頭時一不小心就撞到了秦文茵的額頭,發出「咚」的一聲響。

  世安院內一靜,然後就發出哄堂大笑,唱禮官更是笑容滿面的高聲道:「夫妻情深,和順美滿,送入洞房——」

  黎寶璐笑著上前挽住秦文茵的手,扶著她往棲霞院去。

  顧景雲也忍不住抿嘴一笑,上前招待賓客。

  大家見顧景雲滿臉是笑,眼睛裡都是柔意,便知他是打心裡高興,顯然並不介意其母再嫁,一時咋舌。

  不過氣氛的確越發好了,不少人是衝著顧景雲的面子來的,若是他心中不樂意,那他們來的就沒意思了。

  大家跟著顧景雲轉身就要去花廳和偏房入座,就聽門房處傳來些喧鬧聲,然後有人高聲唱道:「天山雙俠來賀,進高山雪蓮一盒——」

  「雪山獨煞來賀,進八百年人參一株——」

  「嵩山少林寺來賀,進開光玉佛一座——」

  眾官員:……風太大,他們好像出現幻聽了,請門房再唱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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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6
發表於 2021-3-25 00:15:25 |只看該作者
第545章 來賀

  然而,這只是開始。

  「峨眉來賀,進蜀繡『聖賢老子圖』一幅——」

  「衡山派來賀,進鴛鴦雙劍——」

  ……

  顧景雲眼睛微瞇,轉頭和愣怔的趙寧道:「在花園裡擺上桌子,派人去酒樓裡傳話,就說臨時增加酒席,讓他們趕緊去採買,不拘什麼菜品,只要能拿得出手就行。」

  然後和同僚們行了一禮,轉身往大門走去。

  他們並沒有給江湖上的人發帖子,畢竟白一堂已經金盆洗手,而凌天門的掌門一旦退位就歸隱,跟江湖再無關係,這些人來祝賀實在出乎大家的意料。

  黎寶璐扶著婆婆才走到一半,耳尖的聽到門房傳來的唱名不由身子一僵。

  白一堂更是腳步一頓,瞥著眼睛看向徒弟。

  黎寶璐傳音問道:「您不是只邀請了項師叔嗎?」

  白一堂略一沉思就道:「你項師叔最懂我,不可能是他幹的,我和你母親入洞房,你趕緊前去攔住他們。你母親面軟,可不能讓他們衝到洞房裡來胡鬧。」

  江湖人鬧洞房跟士人的習俗可不一樣。

  黎寶璐便笑著把秦文茵交給媒婆,低聲道:「好似有新客到,我去看看。」

  門房唱名的聲音雖然不小,但現在顧府喧鬧得很,媒婆和秦文茵一樣並未聽清,只隱約知道似乎是有客來。

  想到顧家和秦家都顯赫,只怕來的是貴客,因此也不生疑,笑瞇瞇的扶住秦文茵道:「太太去吧,夫人交給我,您放一百個心。」

  黎寶璐笑著退下,轉身快步往大門處去。

  顧景雲正在大門處迎客,東風南風等已經在後面引導士族和官場上來的客人,他乾脆把曲維貞和曲靜翕帶出來,讓曲靜翕帶著江湖上來的男客前去花園,曲維貞則負責引導女客。

  但一眾江湖人士卻站著沒動,他們是來看白一堂和他媳婦的,因為來晚了沒看到他們拜堂,此時當然要去新房那裡圍觀一下,因此說什麼都不肯動彈,都堵在門口裡了。

  好在官場,故交親朋和書院方面的客人早已經入座,門口處及門外堵的都是江湖人,倒也沒起衝突。

  可是這麼多人圍在這裡不動彈也不好呀,顧景雲微微蹙眉,正要繼續勸,一個搖著扇子的玉面郎君便居高臨下的瞥了顧景雲一眼道:「這就是白衣飛俠的徒女婿,看著就是個軟腳蝦嘛,內力沒有三兩三,竟然娶了凌天門的掌門。不過這長相不錯,若是不棄,大可以辭官跟我學一學這鐵扇功。」

  江湖人只認武功和俠義品德,顧景雲不是江湖人,沒法衡量所謂的俠義品德,他武功又不好,在場的誰會聽他說話?

  顧景雲從考中狀元後還沒被人如此看輕過,他倒是驚奇的眨了眨眼,正要笑著回話,就聽耳邊一聲輕笑,他臉上的笑容就不由擴大,轉過頭去看向身後。

  黎寶璐正好走到他身邊,笑著看向玉面郎君,「吳少俠美意在下替夫君謝過了,不過您的鐵扇再厲害也不適合我夫君,早些年師父他老人家就拿出過貴派的武功秘籍給我們試過了。」

  玉面郎君臉色一陣扭曲,瞪著眼看黎寶璐。

  黎寶璐卻是移開目光直接看向一旁的少林和尚,抱拳行禮道:「多謝大師前來,不知您和少林的戒殺大師……」

  和尚抖了抖嘴角,合什行禮到:「阿彌陀佛,貧僧法號元齊,此次正是奉戒殺師叔的命令前來恭賀白大俠新婚。」

  他們少林很少出現在喜宴上的,所以這次他下山才顯得那麼不同尋常。但主持師伯也沒攔著,他便只能奉師叔的命令下山了。

  其他人則沒這麼複雜,大半部分是奉門派掌門之令前來恭賀,其餘人則是聽說了這個消息自己跑來湊熱鬧的。

  江湖人跟士族不一樣,人家刷的是臉,是門派,是名號,所以即使他們都沒有請帖,黎寶璐也只能把人往裡面請。

  不過她的身份和輩分擺在那裡,加之背後又有她師父坐陣,她出來後還真沒人敢像為難顧景雲一樣為難她。

  她一側身,所有人都乖乖的跟在曲靜翕和曲維貞的身後去了花園。

  他們應對的這段時間趙寧已經帶著人在花園裡擺了八張桌子,坐下他們綽綽有餘了。

  但他對這些江湖人一個都不認識,兩眼抓瞎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安排他們的席位。

  黎寶璐雖然很少過問江湖事,但江湖上的人還是知道的,即使不知道,對方報個名號她便知道對方是誰了。

  所以跟顧景雲兵分兩路快速的把人安排坐席。

  而江湖上的人見顧景雲眼睛都不眨的便將他這一路的席位安排好,登時不敢再小瞧他。

  便是他們身在江湖中,坐席也要提前安排好才能不出錯,因為江湖多恩怨,誰和誰在哪一年結怨,又在哪一年和解,或是一直未解。這些人不僅不能坐在相鄰位置,可能連同桌都不行,以免一個不好就打起來。

  誰的功夫更強些,誰的威望更高些也要知道,坐席是按照功夫來,還是按照威望品德來?

  總之安排坐席須得讓人挑不出錯來,否則遇上脾氣火爆的說不定就出手打起來了。

  江湖人雖糙,但在某些方面的規矩卻比士族還要嚴格。

  黎寶璐將這些人安排好,正要轉頭吩咐人上菜就聽到門房高聲唱到:「君子劍項大俠來賀,進紫檀屏風一對——」

  黎寶璐腳步一頓,笑著和大家團團抱拳道:「諸位稍坐,在下先去迎項大俠。」

  黎寶璐到門口時項飛宇剛看著人把禮物抬進顧府,正要轉身進府。

  看到黎寶璐,項飛宇不由一笑,「黎侄女,你師父呢?」

  「項師叔來晚了,沒能觀禮,現在我師父和母親正在新房裡呢。」

  項飛宇早有意料,但還是有些失望,「那你給我找個僻靜的地方呆著吧,我等你師父出來敬酒時再見他。」

  「僻靜的地兒本來有的,但現在沒有了。」黎寶璐引著他往花園裡去,推開花園的門,指著裡面鬧哄哄的人道:「您看都是跟您有共同話題的,怎麼樣,不會寂寞了吧?」

  項飛宇張大了嘴巴看著裡面的人,雅致精巧的花園裡沿路放著八張大圓桌,一群江湖人正圍桌而坐,嗓門奇大的在喊著什麼。

  項飛宇嚥了嚥口水問,「他們怎麼來的?」

  黎寶璐聳聳肩膀道:「這事還得麻煩項師叔幫忙打探,因為華山派也派了人來。」

  項飛宇有些頭疼,他略有些心虛的道:「我是和掌門師兄說過你師父要成親,但……」

  但他師兄應該不至於這麼不靠譜吧?

  沒接著請帖就來祝賀?

  黎寶璐卻不認為這是華山派掌門主導的,所以才需要項飛宇幫忙去問。

  今天來的客人有些多,除了江湖人外還有白一堂這兩年在生意場上結識的朋友,顧景雲官場上的同僚,秦家的部分故舊,顧景雲和黎寶璐在書院裡的朋友甚至是學生。

  還有一些想要巴結顧景雲不請自來的人。

  所以前面也很忙的。

  黎寶璐巴巴的看著項飛宇道:「項師叔,花園裡的這些俠客就拜託您了。」

  項飛宇瞄了一眼她已經微凸的肚子,頷首道:「你放心去吧,這兒有我呢。」

  黎寶璐立即招手將顧景雲解救出來,推了推他道:「你去前面招待客人,這裡有我和項師叔呢。」

  顧景雲蹙眉,「你還懷著身孕呢,這裡我來,你到前面去吧。」

  剛才他可是看到了,不少人看著寶璐的目光都躍躍欲試,他還真怕他們會出手試探寶璐的武功,她現在可懷著身孕呢。

  江湖人太危險,她還是應該去前面才安全。

  「放心,我一會兒就來。」

  項飛宇也拍著他的肩膀道:「有我在,你媳婦不會吃虧的,快到前面去吧,作為主人,前面怎麼能沒有人呢?」

  項飛宇的目光在人群中一掃,自信的道:「在場的多是我的同輩和晚輩,只要不是戒殺大師一類的人出現,你項師叔我還是很有自信應對的。」

  項飛宇可是他們這一輩中的佼佼者,在場的沒一人是他的對手,所以他可以自信的保證黎寶璐的安全。

  顧景雲看了寶璐一眼,最後還是轉身離開。

  前面的客人們正要找主人喝酒,找來找去竟然只有趙寧一個人在招呼大家,正有些不滿顧景雲就出現了。

  有人端了酒杯就要上前,走到一半回神,腳步便一頓,他就僵硬著自己把酒喝了,然後轉了腳步就沉重的回去。

  他哪敢灌顧景雲喝酒啊。

  大部分的客人在看到顧景雲時都很惋惜,正如那位客人所想,他們還真不敢去灌顧景雲喝酒。

  但總有意外,就有好幾個輩分比顧景雲略高的人端著酒杯上前灌他,等白一堂完成一系列的新房禮,又和秦文茵說了一會兒話出現時,顧景雲已經喝得面色薄紅了。

  他笑著上前接過顧景雲手中的酒杯,笑呵呵的道:「來來,想灌酒的衝我來,可不能把我兒子給灌醉了,不然我徒兒要找我這個師父算賬了。」

  大家一愣,見白一堂親切可人,立即一擁而上,圍著他就敬酒,顧景雲立刻解脫出來。

  趙寧忙上前將他扶到一邊,低聲讓東風去端醒酒湯來,「先生您沒事吧?」

  顧景雲微微搖頭,起身道:「我去花園看看你師娘。」

  「師娘不在花園了,她去了女眷那邊,現正坐在那邊跟女眷們用飯呢。」

  顧景雲聞言一鬆,重新坐回去揉了揉額頭道:「酒樓那邊可準備妥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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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7
發表於 2021-3-25 00:15:35 |只看該作者
第546章 緣由

  「先生放心,酒樓本來就多準備了一些食材,他們有常合作的商販,臨時添加食材並不難,現在廚房已經開始動手了。酒樓那邊又給多添了兩位廚師。」

  顧景雲放下心來,畢竟是他娘的婚禮,他可不希望有遺憾。

  南風送了醒酒湯來,他一仰頭喝下,半響才好受些。

  趙寧則目瞪口呆的看著被圍在中間的白一堂,咋舌道:「先生,師公這樣喝真的沒問題嗎?」

  白一堂幾乎是來者不拒的飲酒,當然他也反灌回去,如此不到半個時辰,他自己沒醉,倒把不少人賓客給灌得暈暈乎乎的。

  顧景雲瞥了一眼白一堂,最後掃了一眼他寬大的袖口,搖頭道:「不用你擔心,他好著呢。」

  他喝下的那些酒有十分之一存在他體內就算不錯了,果然內功深厚就是好,喝酒都能作弊。

  白一堂速戰速決,把前院的客人都喝滿意後就告罪一聲往花園裡去。

  裡面那群不請自來的客人才是重中之重。今天可是他的大喜日子,他們最好只是來恭賀,若是敢給他惹麻煩,白一堂捏了捏手指,他雖然金盆洗手退隱江湖了,但收拾這些人還是做得到的。

  青菱端著托盤從花園裡退出,看到白一堂便躬身退到一邊。

  白一堂停下腳步,歪頭問道:「你家太太呢?」

  「太太在花園裡呢。」

  白一堂蹙眉,「她一直在花園裡?」

  「不是,才從女客那邊告辭出來,太太讓我去催廚房,說花園這邊要緊著先上幾道大菜,客人們都餓了。」

  白一堂抬起左手,將他一直握著的棉布包丟進托盤裡,沉聲到:「先讓人上酒,再上幾盆炙肉,其他的菜可以慢慢上。告訴廚師,花園這邊的都是江湖人,還有少林來的僧人,讓他們上些素菜。」

  青菱躬身應下,等白一堂進了花園才直起身來,她好奇的看著托盤裡的棉布包,聳了聳鼻子後忍不住嘀咕道:「這是掉到酒罈子裡了吧,全是酒味。」

  青菱懵懂的端著棉布包回房,然後才去廚房通知人。

  菜還需要做,但酒卻是一搬就有的,所以青菱一說,酒樓的夥計便端著酒罈子源源不斷的朝花園送去。

  而廚房裡的廚師聽到青菱說的話後立即改變菜色,「樣子貨先放到一邊,把烤好的炙肉切下八盤送上去,量要大!佛跳牆和金玉滿堂這幾道大菜一併上上去,再去宰一隻羊,我來燉道大菜……」

  白一堂走進花園時,正纏著黎寶璐要見白一堂的人頓時一靜,然後就揚開笑臉迎上來,抱拳恭賀道:「白大俠大喜啊,我等聽聞白大俠與秦氏女喜結良緣,這才帶禮上門恭賀,還望白大俠不要怪我們不請自來才好呀。」

  「來者是客,白某人高興還來不及,怎會怪罪?」白一堂似笑非笑的抱拳笑道:「諸位能來白某實在高興,一會兒可要多喝幾杯,不要白某人招待不周就好。」

  白一堂對上項飛宇的目光,對他微微點頭,這才拍開酒罈和大家敬酒。

  站在一旁的黎寶璐就微微鬆了一口氣,跟江湖人打交道拉近彼此關係的最好三個辦法,一是論交情,二是比武功,三是論酒量。

  論交情,她一個沒闖蕩過江湖的初出茅廬跟這些老江湖有什麼交情可言?

  消費她師父?

  先不說她根本不知道她師父年輕時怎麼得罪或幫過這些人,就是知道她也不能消費她師父。

  至於比武功和論酒量,黎寶璐摸了摸肚子,內心淚流滿面。

  初初見面她還能用言語機鋒壓下他們,久了就不管用了,江湖是拼武力的地方。

  白一堂一出現便掌控全局,誰敢跟他拼武力?

  他的威望擺在那裡呢。

  武力比拚不了,卻能拼酒,藉著白一堂大喜,以前沒膽的現在都端了大海碗上前笑瞇瞇的敬酒。

  「白大俠,」雪山獨煞目光掃向他的左手,似笑非笑的道:「跟我們喝酒就別弄那些虛的了吧,這酒若是進了肚子還出來那就沒意思了。」

  項飛宇站到雪山獨煞的身後,笑瞇瞇的道:「白兄的人品擺在那裡,他豈會糊弄人?不過今日是他成婚的大喜日子,若是喝醉了惹弟妹生惱,弟妹是斯文人,自然不會與我們這些粗人一番見識,但白兄這臭脾氣……」

  意圖灌醉白一堂的人身子一僵,偷瞄了白一堂一眼,默默地在心裡減少了灌酒的數量。

  那秦氏是大家閨秀,的確不能把他們怎麼樣,但白一堂要是惱了反過來找他們的麻煩就不好了。

  大家相視一眼,算是達成了新的合作意向,紛紛湧向白一堂。

  「白大俠,雪山一別近二十年矣,為兄可是惦念了你許多年,這碗酒你無論如何要喝下去。」

  白一堂接過酒碗仰頭便飲盡,似笑非笑的問:「多謝胡兄惦念,只是白某人早已淡出江湖,不知胡兄怎麼想起來京祝賀我新婚?就不怕刑部和大理寺趁機抓你?」

  雪山獨煞,既然帶了一個煞字那就不可能是一個多奉公守法的良民,不論江湖人如何鼓吹江湖事江湖了,江湖人若是犯案,哪怕朝廷沒能力將這些江湖人繩之以法,也會給他們建立檔案,時刻準備著抓人。

  京城向來是江湖人不輕易涉足的地方,就是來也會收斂,不敢掠朝廷鋒芒,更不敢輕視朝廷威望。

  尤其像雪山獨煞這種上了刑部特別名單的更是能不接近京城就不接近,像這次光明正大的跑來還是第一次。

  因為他早已淡出江湖,也無意再在江湖上混,所以這次除了好哥們項飛宇,其餘人等他一個都沒請,他實在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跑來的。

  既然不知道那就明著詢問唄。

  白一堂厲眼掃向大家,身上氣勢一放,壓得眾人喘息不過來。

  黎寶璐便倒了一杯茶,舉杯笑道:「諸位能來參加我師父的婚禮是我凌天門的榮幸,只是我師徒二人並未昭告江湖,諸位是怎麼找到這兒來的?」

  對江湖人,與其拐彎抹角的打探,不如明著問。

  他們師徒一個唱黑臉,一個唱紅臉,倒是配合默契。

  雪山獨煞等人卻覺得有些委屈,道:「我等也是好心來賀,並沒有其他的意思。」

  白一堂冷哼一聲,朝堂上爭鬥兇惡,勾心鬥角,但其實江湖也不差多少。

  武力是基礎,但智力也不能差,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但事實是這一次白一堂還真想多了。

  衡山派道:「我等是奉安師伯的命令前來恭賀的,本來安師伯是想親自來的,但他身體不適,掌門師伯便不准他出門。鴛鴦雙劍還是安師伯拿出來的禮物。」

  他們來祝賀白一堂新婚,當然不可能只備了一樣禮,但唱名只唱最重要的一個禮物。

  他們衡山派的鴛鴦雙劍可是安師伯的母親嫁給前掌門時帶來的陪嫁,是鑄劍大師李谷子的得意之作。

  江湖上不少習劍的俠士想要得其中一把而不可得?

  結果他們好心來祝賀,白一堂還疑他們心生歹意,簡直是好心被狗給吃了。

  白一堂想到安吉的性格抽了抽嘴角,這種事還真是他能幹得出來的。

  他目光掃向少林寺。

  元齊立即道:「安施主現還住在少林寺呢,戒殺師伯從他那裡知道白大俠要成親,便也讓貧僧帶了禮物前來恭賀。」

  而他送出的玉佛高三尺,寬十寸,通體皆白,是用上好的羊脂白玉雕刻而成,最主要的是戒殺師伯親自開光。

  已在佛前供奉了八年之久,是松雲子之前送來為安吉開光鎮神的。

  誰知安吉看不上這東西,直接丟給了戒殺大師,而且他散功後不再瘋癲,更用不上這東西了。

  戒殺大師想到安吉願意散功還有白一堂的功勞,當即便讓元齊帶了這尊玉佛前來做賀禮。

  好吧,少林的理由也很充分。

  白一堂看向峨眉來的女俠。

  峨眉冷聲道:「在下是奉掌門師叔的命令所來,怎麼,白大俠是看不上我們峨眉送的蜀繡嗎?」

  「怎麼會,」黎寶璐含笑道:「若說這眾多賀禮中哪一樣最對我師娘的品味,那非『聖賢老子圖』莫屬。」

  峨眉女俠臉色這才稍緩,看了黎寶璐一眼後露出微笑,「算黎掌門有眼光,這『聖賢老子圖』可是我掌門師叔的收藏,輕易不肯拿出示人的。若非知己,她也不會送出這幅圖。」

  黎寶璐額頭冒汗,想起當初在雅州的客棧和安吉相遇時他口中嚷嚷的「姝妹」,不過那位李女俠不是嫁到蘇氏山莊裡去嗎?

  黎寶璐瞥了一眼師父,所以他老人家是一迷就迷住了人家師姐妹兩個?

  白一堂情商智商皆超群,自然也聽出了峨眉女俠的言外之意,一時傻眼。

  蘇氏山莊的人輕咳一聲,面色有些不好的起身道:「在下是奉莊主和莊主夫人之命前來恭賀的。」

  其他人也不用白一堂問,紛紛表述自己跑來摻一腳的初衷。

  大部分人的理由是:少林,嵩山,峨眉,華山及蘇氏山莊等大門大家都來了,他們不來豈不是不給白一堂面子?何況他們也不是無名之輩,雖然功夫可能不及白一堂,但在江湖上的聲望卻不比他弱多少。

  所以來參加這個婚禮他們底氣還是很足的。

  還有少部分人則是打著來跟白一堂切磋的主意來的。

  白一堂的輕功天下卓絕,無人能出其右,哪怕不能得他指點,可以和他比試一場即便是死了也甘願。

  所以大家就這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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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7章 送客

  所以這些人不請自來並無惡意?

  黎寶璐扭頭呆呆的看著師父。

  白一堂顯然也沒想到實情是這樣,他掃了眾人一眼,氣勢微收,轉身拎起擺在地上的酒罈,拍開封泥,肅然道:「方纔多有得罪,白某再次給大家賠罪。」

  說罷拎起酒罈就喝,黃酒成線般落入白一堂的口中,滴酒未濺。

  黎寶璐驚歎的看著她師父,這麼一罈酒全喝了,便是不醉死也能把人漲死,但白一堂就是把它全喝了,還面不改色的將酒罈子向下倒了倒,以示自己滴酒未剩。

  黎寶璐掃了眼白一堂的衣襟,干的,登時心疼了,師父也太實誠了,說喝酒就全喝了,他可以喝一半撒一半嘛,就跟記憶中電視裡演的那樣,酒嘩嘩的往下倒,進嘴裡的只怕連三分之一都不到。

  黎寶璐上前扶住他,「師父,您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白一堂瞥了徒弟一眼,抬眸看向眾人。

  俠士們的表情全都和緩了,拱手與白一堂道:「白大俠大氣,我再敬你一碗。」說罷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白一堂隨手拿過桌上的酒碗,同樣回敬一碗。

  眾人的面色更加好,臉上露出笑容來,少林的元齊和尚低聲唸了一聲佛,道:「其實不怪白大俠會多想,畢竟我們是不請自來。」

  項飛宇鬆了一口氣,上前笑道:「如此說來,該罰酒的不止是白兄,你們可都得自罰三碗才好。」

  「說得好像項兄不用喝這三碗一樣。」

  項飛宇一笑,微微揚頭道:「項某還真不用,因為項某是拿著請帖進來的。」他還特別欠扁的補充道:「整個江湖獨我一份。」

  大家都不由手癢,

  項飛宇對白一堂擠眉弄眼道:「白兄,我還以為你要獨自一人瀟灑一生呢,沒想到竟然娶妻了,快說弟妹是個什麼樣的人,是怎麼收服你的?」

  大家一聽精神一振,都紛紛看向白一堂,氣氛立即熱烈起來。

  黎寶璐打量了師父的神色一下,確定沒問題後才往後退了三步,將戰場交給他。

  白一堂應付了幾句就趕緊跑去茅房了。寶璐想的沒錯,那罈酒沒醉死他,但差點憋死他。

  黃酒沒有經過蒸餾,因此度數並不高,白一堂看似隨意的一拎,但其實拎的是在場的度數最低的惠泉酒,就算不用內力逼酒,他也能喝上一桌子不醉,只要他能上茅房,不被脹死就行。

  到底是來參加喜宴的,加上白一堂的地位和輩分擺在那裡,沒人敢狠灌。

  如此一來,白一堂從花園裡出去時臉色只薄紅,腳步沉穩,竟是一點醉的跡象也沒有。

  這讓黎寶璐佩服不已,就是顧景雲都不由側目。

  「清和,從剛才來賀的人看,你繼父在江湖上似乎很有威望?」歐陽尚書忍不住湊到顧景雲身邊問道:「峨眉賀上的『聖賢老子圖』莫非是前朝大儒林瑞陽所畫,其妻鍾氏所繡?」

  有愛好黃老之道的大人也湊過來圍住顧景雲,「聽說『聖賢老子圖』除繡了老子的圖像外,還用暗紋繡成了《道德經》,只有對著陽光和燈光時才能見,其餘時候只見圖而不見字,實乃蜀繡的巔峰。」

  他們一群大老爺們對蜀繡不感興趣,但對這幅圖的藝術性很是推崇。

  畫繡不分家。

  何況這幅繡品的底畫還是一代大儒所做,而其中暗紋的繡藝在蜀繡中只此一幅作品,因此更顯得這幅作品難能可貴。

  歐陽尚書等人早就聽過這幅蜀繡圖,但還真未親眼見過。

  其他人對「聖賢老子圖」沒興趣,但對那八百年的人參和一盒高山雪蓮有興趣,但和「聖賢老子圖」不一樣,圖可以拿來賞,這藥材總不能讓人拿出來給他們過過眼吧?

  所以大家都只能憋著。

  不過對白一堂,眾人卻不敢再輕視。

  就算江湖人粗鄙,但這江湖人不僅能得聖上召見,還入了秦閣老的眼,在江湖中又有如此地位,他們在鄙夷之時可得想好後果。

  顧景雲應付完歐陽尚書等人,承諾若有機會一定讓大家賞鑒一眼「聖賢老子圖」,讓他們看看此圖是否被彼圖。

  他轉身要去看寶璐,就在院門處看到寶璐正被幾位夫人圍著,同樣是在問「聖賢老子圖」。

  「林夫人一手蜀繡無人能出其右,而她留下的繡品流出來的少之又少,若這幅圖真是她繡的那幅,那可真是無價之寶。」

  黎寶璐笑道:「我們也不知道這幅是不是林夫人所繡,以後若有機會一定請夫人們來賞鑒。」

  夫人們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這才高興的轉身回席。

  黎寶璐鬆了一口氣,一抬頭便看到顧景雲正站在院子裡含笑看著她。

  她便上前道:「前面怎麼樣了?」

  「已經吃得差不多了,正坐著喝酒聊天呢,再過一會兒應該就會告辭離開了。」

  黎寶璐點頭,鬆了一口氣道:「我這邊也差不多了。」

  顧景雲就扶著她在旁邊的石凳上坐下,低聲道:「你休息一會兒吧,等人走時我叫你。」

  黎寶璐摸了摸肚子笑道:「幸虧我們的孩子乖巧,一直不曾鬧騰,不然可有的忙了。」

  顧景雲蹲在她身邊,手覆在她的手上,他覺得自己好像感覺到了孩子的呼吸,他微微笑道:「正是因為他們乖巧,我們才更應該疼他們,所以你才不能累著。」

  黎寶璐一口應下,「好,我聽你的。」

  夜色降臨,賓客們吃飽喝足,紛紛心生去意,顧景雲陪在白一堂身邊將男客送走,而黎寶璐則帶著曲維貞送走女客。

  等到戌時,前院的男客和隔院的女客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李靜怡還在新房裡陪著秦文茵,和花園裡正喝得興起的江湖人士。

  白一堂轉身就要再回花園,顧景雲就攔住他道:「李姨不好在這裡留宿,夜深不好走,師父還是回新房去吧,花園裡的客人我來招待。」

  白一堂停下腳步,扭頭深深地看了顧景雲一眼,點頭道:「那就交給你了。」

  他的目光掃向正吩咐人收拾碗碟桌椅的寶璐,沉聲道:「寶璐有孕,讓她也早點回去歇息吧。」

  顧景雲頷首。

  白一堂這才大踏步往新房去。

  顧景雲走到寶璐身邊,低聲道:「李姨就要出來了,你讓忠遠侯府的車伕準備吧。」

  黎寶璐點頭,轉身就要吩咐下人,卻發現他們都捧著東西離開了,只好自己扶著腰去前面通知忠遠侯府的下人。

  黎寶璐一走,紅桃剛好空了手回來要繼續收拾碗碟。

  顧景雲便叫住她道:「去給太太準備熱水,她要沐浴休息了。」

  紅桃連忙應下,放下碗碟就走。

  等黎寶璐回來,顧景雲便拉住她道:「走吧,我先送你回屋,一會兒我親送李姨。我正好有些話要與她說。」

  黎寶璐剛要出口的話就嚥了回去,點頭道:「好。」

  黎寶璐暈暈乎乎的被他送回到屋裡才反應過來,「前面還未收拾妥當呢。」

  「明兒家裡人就閒下來了,我們不是請了三天假嗎,反正也沒事做,慢慢收拾便是,何必急於這一晚?」顧景雲將她推進盥洗室,笑道:「泡個熱水澡在房裡等我,我很快便回來。」

  黎寶璐迷迷糊糊的在紅桃的監視下洗好澡躺到床上,她總覺得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但骨子裡的嗜睡勁兒一上來大腦就跟漿糊似的轉動不起來了。

  她半瞇著眼睛,抓著被子怎麼也不肯入睡,「紅桃,我總覺得我忘了什麼事。」

  被黎寶璐捻被子的手一頓,紅桃壓低了聲音道:「太太放心吧,您沒忘什麼事,老爺很快就回來了,您先躺著……」

  一句話未完,黎寶璐便閉上眼睛沉沉的睡過去了。

  您啥都沒忘,就是忘了還留在花園裡的客人罷了。

  紅桃默默地在心裡念了這句話。

  見太太睡得沉,紅桃就舒了一口氣,太太懷孕後別的毛病沒有,就是嗜睡。

  因為白日要去書院上課,中午只有半個時辰的睡眠時間,所以她每天晚上都是戌正左右睡下,昨天晚上為了安排婚事她便熬了半個晚上,今天天未亮她就得跟老爺去秦府給夫人送嫁,然後在夫人出門繞著京城轉圈時她和老爺又得提前跑回顧府這邊準備……

  可謂是腳不沾地,既累又困,這一整天紅桃都是提著心的,生怕她太過勞累影響到胎兒。

  不過貌似太太身體倍兒棒,一整天下來除了特別想睡外就沒別的不適應了。

  紅桃悄悄的退下,從凜正堂出來時便將院門鎖上,然後拐到花園裡去,就見他們家謫仙似的老爺正用他白玉般的手拿著一個大海碗喝酒。

  紅桃感覺心砰砰的跳,眼睛裡冒著紅心,不愧是他們家神仙一樣的老爺,就連拿碗喝酒都那麼俊,可惜太太睡著了看不見。

  東風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她背後,低聲問道:「你在看啥?」

  紅桃嚇了一跳,直接一肘子過去,翻了個白眼道:「大晚上的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嗎?」

  東風捂著胸口低呼一聲,辯解到:「明明是你看入神了,不然我腳步聲那麼大怎麼可能沒聽見?」

  紅桃哼了一聲,繼續轉頭去看被一眾江湖人士圍在中間的老爺,歎氣到:「可惜我不會畫,不然把這幅場景畫下來,老爺一定美輪美奐。」

  東風轉身就走。

  紅桃連忙追上他,低聲問道:「你不覺得老爺越來越俊了嗎?」

  「那是當然,老爺長大了嘛,太太不也越長越漂亮嗎?」

  「可太太的漂亮還在人的範疇了,我怕老爺再長下去就不像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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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8章 體貼

  顧景雲仰頭喝下一碗酒,然後將碗朝下倒了倒,嘴角輕佻的看著對面的人。

  清風朗月一般的人嘴角帶笑,在月光和燈光的照射下更美如仙人,烏家堡的少堡主愣愣的看著他,伸手就要撫向他的臉,顧景雲腳步不動聲色的往左一避,垂下的眼眸中閃過寒光。

  寶璐雖不管江湖事,但她畢竟是凌天門的掌門,一些江湖中的人和事她都要有所瞭解。

  因此每隔一段時間暗部就會送來合輯的江湖信息,顧景雲和黎寶璐都當故事來看,也很有一番意思。

  而烏家堡的少堡主就不止一次的出現在暗部的信息中。

  烏家堡乃馬幫,地處寧夏中衛,堡內有馬上千匹,不僅江湖人會從他這裡買馬,就是朝廷有時候都要與他們合作,可謂勢力不小。

  堡主已經年近六十,這位少堡主雖帶個少字,卻已經三十八歲了,跟白一堂是同齡人,但白一堂當掌門又隱退了,對方卻還是少堡主。

  他跟白一堂並無交情,此時來是因為他的仇人雪山獨煞來參加喜宴,想要趁機與白一堂切磋一二,他抱著看雪山獨煞的笑話來的。

  今天他喝了不少的酒,腦中有些糊塗,看到俊美如月的顧景雲,不由犯了癡病,伸手就要調戲他。

  顧景雲從暗部給的信息中知道這人不僅妻妾成群,還愛俊美少年,為此烏家堡沒少在寧夏衛等其他地方掠奪少年。

  握著酒碗的手指緊了緊,他抬頭看向暈暈乎乎還要追上來的烏少堡主淺笑道:「少堡主酒量好,顧某實在有些不勝酒力,看來還得我父親來與你較量才好。」

  烏少堡主迷糊的歪頭,「你父親?」

  顧景雲嘴角邊的笑意更深,點頭道:「不錯,只可惜今日是我父親和母親大喜的日子,他現在抽不出空來,不然酒逢知己,他一定開懷不已。」

  烏少堡主就打了一個寒顫,徹底清醒過來。

  對了,這人是白一堂的便宜兒子,不是一般人,動了不僅扎手,還有可能扎心。

  白一堂可是連統兵十萬的封疆大吏都敢偷,他們烏家堡跟那些人比起來可不值一提。

  烏少堡主倒退兩步,討好的笑道:「既是白大俠的吉日,我怎好拉著他喝酒冷落了白夫人?酒嘛,自己喝也挺不錯的。」

  只希望顧景雲不懂他剛才的意思,不會給白一堂告狀,為了以防萬一,他笑呵呵的道:「我和顧兄弟一見如故,剛才喝迷了,竟然把你當成我的親弟弟了,還望顧兄弟不要見怪才好啊。」

  顧景雲挑了挑嘴唇,並沒有說話,轉身卻拎著酒壺跟其他人敬酒。

  等他把所有人都敬過一圈,他也臉色薄紅,酒氣上頭了。

  他知道自己有些醉了,不過他卻越發清醒,眼睛也越發的明亮。

  而其他人更是臉色通紅,走路都打晃了。

  他們之前便跟白一堂喝了不少,白一堂去前院送客時他們自己又喝了不少,等到顧景雲來給他們敬酒,憑著一張巧舌又灌了他們不少。

  往往顧景雲才跟他們喝一碗,他們自己就已經被顧景雲忽悠著互相灌了七八碗,如此下來想不醉都難。

  在場的只有項飛宇沒被顧景雲忽悠著敬酒,還有就是不喝酒的峨眉女俠們及少林來的元齊和尚等人。

  所以他們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不由從心裡感歎。

  白一堂果然還是白一堂,眼光依舊毒辣,找的個徒弟天資不凡,小小年紀就能接手凌天門。

  徒女婿雖武功不行,但這智商和情商……

  元齊和尚等微微搖頭,看來凌天門雖投靠了朝廷,且新任掌門無在江湖上立威的打算,他們還是不能輕視它。

  顧景雲將人灌醉,這才開門送客。

  眾人被灌得實在喝不下了,腦子暈暈乎乎的,把鬧洞房等一系列的事都忘在了腦後。

  峨眉少林的人倒還記得,但鬧洞房本就不是他們的本意,他們也不喜歡,所以便沉默不語。

  項飛宇倒想去,但看了已經有些搖晃的顧景雲一眼,他還是識趣的沒開口。

  顧景雲將人送到門口,自有人來接他們離開。

  在衙門中有案底的,當然帶了小弟等來接應,不然喝得爛醉,誰知道會不會醒來就在刑部的牢房裡了?

  沒有案底的江湖俠士也不敢輕忽,因為他們要防備仇家,要是沒有人接應,喝得爛醉的走街串巷,誰知道會不會再醒不來,直接下陰曹地府?

  都是在江湖混的,對自身安全哪敢輕忽。

  所以眾人才被送出門,就有人或從巷口,或從屋頂上,或從樹上,或從牆角處躍出,接了自己的人就警惕的離開。

  最後還留在原地的便是依然清醒的項飛宇及少林峨眉的人了。

  東風和南風看著不過片刻便一空的巷子目瞪口呆,這些人來得急,走的也好快呀。

  少林和峨眉在江湖上地位不凡,且很少得罪人,加上他們並不喝酒,因此並無接應的人。

  兩個門派的人見人都散了便轉身和項飛宇行禮,又跟顧景雲行禮告辭,顧景雲含笑送他們到巷口,目送他們走遠後才轉身面對項飛宇。

  「項師叔今晚不如留下吧,您和師父也久未見面,正好可以一敘。」

  項飛宇想了想便點頭應下,「如此就打擾你們了。」

  「您是師父的好友,這是我和寶璐應該做的,請。」顧景雲讓人收拾了客房,等項飛宇安頓下來才搖晃著往凜正堂去。

  東風生怕他摔跤,所以伸手要扶他,顧景雲有潔癖,除了家人不願被人碰觸,因此揮開他的手,又不由想到剛才烏少堡主要碰他臉的手,不由泛噁心。

  東風見他要吐,便著急的圍著他團團轉,「老爺,讓小的扶您回去休息吧?」

  顧景雲壓下心口的噁心,搖手道:「去廚房準備醒酒湯,再給我準備熱水,我要沐浴。」

  東風焦急的轉了兩圈,見他還是不願讓人扶,這才趕緊往廚房裡跑。

  顧景雲跌跌撞撞的回到凜正堂,院子裡紅桃和青菱還守在正房外,見他回來忙迎上來。

  「老爺您沒事吧?」

  顧景雲搖了搖手,壓低了聲音問,「太太呢?」

  「太太睡下了,」紅桃同樣壓低了聲音,「奴婢看過了,除了困乏太太沒事。」

  顧景雲放下心來,轉身就朝書房去,「我身上全是酒氣,就暫且不進正房了,一會兒東風把醒酒湯和熱水送來再叫我。」

  「是。」

  顧景雲坐在書房裡閉目養神,今天累極,加上又喝了酒,本應困得想睡覺的。但此時他一點睡意也沒有。

  一閉眼便是烏少堡主那驚艷的目光以及那噁心的樣子。

  顧景雲臉色更寒,摩挲著紙張的手指微微用勁兒,一張宣紙就被他搓壞了一角。

  他放下宣紙,目光沉沉的盯著那個缺角,半響才冷笑一聲。

  烏家堡也不過是個馬幫而已。

  「老爺,」書房外傳來敲門聲,打斷了顧景雲的深思。他沉聲道:「進來吧。」

  紅桃端著醒酒湯,東風和南風則抬著熱水,青菱捧著衣服進來。

  紅桃將醒酒湯奉給顧景雲,其餘人則抬著東西進入書房附帶的盥洗室。

  將熱水倒入浴桶裡,這才魚貫退出。

  顧景雲將醒酒湯一飲而盡,對他們道:「今日你們也都累了,下去吃些東西休息吧。」

  紅桃等人都知道老爺不愛人近身伺候,因此紛紛應了一聲,行禮退下。

  顧景雲沐浴過後自己聞了聞,發現還是帶著酒氣,他不由無奈的歎息一聲。

  也不知道寶璐聞著會不會不舒服。

  他小心翼翼的披著長髮進入正房,站在內室的門口盯著床上的人看了半響還是沒近前,直接轉身從櫃子裡搬出一條被子,自己在外室的軟榻上睡下。

  這還是他們圓房以來第一次分房睡覺,顧景雲頗有些不適應,雖然閉上了眼睛,但大腦還是清醒得很,一直到凌晨他才睡著。

  因此當黎寶璐睡飽了走出內室時,第一眼便看到了他眼底的青黑。

  本來就落步無聲的黎寶璐更加小心翼翼的走過去,彎腰看了看他的臉色後就躡手躡腳的往外去。

  紅桃正坐在廊下打瞌睡,腳邊放著一盆冒著熱氣的水。

  黎寶璐走到她身邊,伸手便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紅桃嚇得跳起來,黎寶璐一把摀住她的嘴巴低聲道:「輕聲些,老爺還在睡覺呢。」

  紅桃拉下她的手,嚇得直拍胸脯,「太太,您嚇死奴婢了。」

  「常嚇一嚇有助於血液流通,說不定還能促進新陳代謝呢。」

  紅桃壓根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她也習以為常,端起臉盆問道:「那您去書房梳洗?昨晚上老爺就是在書房沐浴的。」

  「也行。」

  黎寶璐洗完手臉就坐在廊下讓紅桃給她梳頭,問道:「昨晚上我那麼早睡下,靜怡郡主是老爺送走的?」

  「是,您才睡下老爺就去送靜怡郡主了。」

  「那花園裡的客人呢,他們是何時走的?」黎寶璐剛才洗臉的時候總算是想起昨天晚上她忘了什麼了,她忘了花園裡還有一大群來自江湖的客人呢。

  「他們是亥時左右走的,老爺親自送他們到門口。」紅桃眼睛發光的道:「太太昨天晚上您沒看見,老爺拿著酒碗喝酒的樣子可俊了,可惜您沒看見,不然畫下來就好了。」

  黎寶璐眼睛一亮,「他拿著碗喝酒的,不是杯?」

  紅桃肯定的道,「不是杯,是碗!」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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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25 00:16:18 |只看該作者
第549章 睚眥必報

  黎寶璐放下畫筆,扭頭問道:「是這樣嗎?」

  紅桃驚歎的看著桌上的畫,連連點頭道:「就是這樣,就是這樣,太太你好厲害!」

  黎寶璐低頭看著畫,唇間不由露出笑意,「等畫干了我要親自裱起來,紅桃,你給我準備些東西。」

  「好!」

  顧景雲推開房門,只著裡衣便走出來,含笑問:「準備什麼東西?」

  他走上前看到石桌上的畫微微訝異,挑眉問道:「這是你畫的?」

  黎寶璐微紅著臉點頭,「你覺得怎樣?」

  顧景雲含笑道:「進步了很多,沒想到你畫得這樣好了。」

  看著畫中月下的自己,顧景雲愉悅的道:「以後你再給我多畫幾張吧。」

  紅桃悄悄地退下,將空間讓給倆人。

  紅桃慢悠悠的走到廚房,探頭看了一下才道:「孫嬸,老爺和太太都起了,早膳你給準備了什麼?」

  「和往常的差不多,只是更清淡一些,昨天晚上大家吃得這麼油膩,該吃些素淡的才好。」孫嬸轉頭見紅桃站在一邊捏著點心就自己吃,不由拍了一下她道:「老爺和太太還沒吃呢,你還不趕緊端熱水去。」

  紅桃一點兒也不著急,「老爺和太太在說話,這時候我端著水盆去不是煞風景嗎?再等一會兒。對了,白老爺和夫人那裡要不要去叫一聲。」

  「真是傻丫頭,」孫嬸點著她的額頭道:「你都知道不要去打擾老爺太太,怎麼不知道白老爺和夫人新婚更不應該去打擾?」

  紅桃吐了吐舌頭,慢悠悠的打了一盆熱水,又慢悠悠的穿過花園往凜正堂去。

  顧景雲握著黎寶璐的手給畫上色,見紅桃端著熱水回來便收了筆,鬆開寶璐道:「先收起來,等潤色完了再裝裱。」

  顧景雲回房梳洗,順便問道:「夫人他們起來了嗎?」

  「還未。」

  顧景雲微微點頭,穿戴一新後帶著寶璐去用餐,今天他們的事情也不少,需要整理好賀禮入冊,還要指揮下人收拾好桌椅碗筷。

  倆人才用過早飯白一堂便攜著秦文茵進來。

  顧景雲忙和寶璐起身和倆人見禮,秦文茵看到倆人已經用過早飯,臉色有些發紅。

  羞赫的伸手拉住寶璐,「快起來,我們一家人不用如此多禮。」

  黎寶璐見白一堂春風滿臉,便瞅著倆人直笑,「嗯,嗯」的點頭道:「我不多禮。」

  白一堂見秦文茵連耳根都紅透了,便伸手一拍徒弟的腦袋,「既吃飽了就去玩,我們這兒不用你們伺候。」

  顧景雲卻站著沒動,而是道:「師父,母親,還是讓下人來給你們見個禮吧,我們家的排序也得變一下。」

  白一堂疑惑的歪頭,「排序?」

  顧景雲嚴肅的點頭,「對,排序。」

  他是家主,因為上面只有一個母親,所以一開始他便讓下人叫他老爺,白一堂上京後家裡的下人都叫他白老爺。但現在他們正式成了一家人,自然可以放在一起排序。

  而顧景雲並不想降低自己的地位,因此白一堂榮升為「太爺」。

  顧府的下人排排站在院中,給新晉太爺磕頭請安。

  白一堂合上張開的嘴巴,大手一揮給每人發了一個豐厚的紅包。

  顧景雲確定了府上的排序,這才心滿意足的帶著寶璐去整理賀禮入冊,而紅桃幾個則繼續收拾桌椅碗筷。

  將用不到的東西入庫,將酒樓的東西清洗乾淨後歸還。

  整理賀禮時才發現最重的賀禮竟都來自於江湖,且是跟白一堂交情還不錯的幾個名門正派。

  而其他人的禮物就比較正常一些,不會特別貴重,也不會特別低廉。

  顧景雲一一記下造冊,問道:「以後你要還禮回去嗎?」

  「現在我們不混江湖,但先把禮單記下,以後總會有機會還回去的。」

  顧景雲就抽出烏家堡的禮單,含笑問道:「那就先還這一份禮單吧。」

  黎寶璐湊過去看,見上面記載的是九匹綢緞,九副馬鞍和九對玉鐲,她將東西找出來打開一看,點頭道:「不是特別貴重,要還回去不難,他們昨晚上喝醉了吧,今天肯定不能離開京城,一會兒我準備些回禮讓東風給他送去,算是京城的土特產。」

  黎寶璐好奇的看向他,「烏家堡的人得罪你了?」

  顧景雲冷笑著合上烏家堡的禮單,微微點頭道:「不錯,我很不喜歡烏家堡的少堡主,把禮還回去後才好動手。」

  不然人家前腳給你送禮,你後腳便收拾對方多說不過去呀。

  黎寶璐的腦海中迅速閃過烏家堡的背景勢力和烏少堡主的資料,點頭道:「他不是啥好人,你要他怎麼樣呢?」

  「我是官,自奉公守法,所以我希望他也能奉公守法。」

  黎寶璐就明白了。烏少堡主雖有不少妻妾,但也愛好男色,這些年烏家堡不是沒有牽扯進命案中,但並沒有確實的證據指向烏少堡主,加上烏家堡在寧夏中衛的勢力還真沒人敢找他的麻煩。

  但他現在不是在京城的地界嗎?

  「你想讓我做什麼?」

  「抓人,審判衙門的官差都能做,但江湖人擅隱藏行跡,他們一旦出京衙門的人就很難找到他們的蹤跡了。」

  「我可以讓暗部幫你留意,然後呢?」

  「我只要知道他們的蹤跡就好,其餘的事你不必管了。」

  凌天門的暗部並不會任由寶璐指揮,兩者間是合作關係,而暗部的規矩大,他們會幫寶璐找人收集信息,也會在她行動時提供幫助,但一定不會單獨出手幫她抓人或殺人。

  除非凌天門掌門有危險。

  顧景雲並不想讓寶璐為他破壞和暗部的關係和規矩。

  而他也自有辦法應付。

  顧景雲親自挑了些價值相對的京城土特產交給東風,而黎寶璐也從暗部那裡知道了烏少堡主在京城的落腳地,讓東風照著地址把禮送過去了。

  烏家堡在中原的仇人也有不少,因此這落腳的地方是秘密的,至少一般人不特意打聽是不會知道的。

  見顧府的人直接找上門來,烏家堡的人並不驚詫,畢竟黎寶璐可是凌天門的掌門,怎麼可能沒有一點手段?

  至於收到的回禮他們更沒有多想,一地的風俗不同一地,說不定京城就是這個習俗呢?

  而且顧景雲是官,官場的規矩人情總會與江湖的不一樣。見收回來的禮跟他們送出去的相當便安心的收下了。

  因為少堡主醉得不行,烏家堡的人當天並沒有離開京城,而是第二天才走。

  而其他江湖人也陸續離開京城,有案底的大多是悄悄的離開,而其他名門正派則是光明正大的走出京城,打馬離開。

  消息不斷的從暗部彙集到顧府,除了烏少堡主的行蹤外,還有關於他近十年來的各種信息,顧景雲沒讓寶璐插手,所以寶璐收到信息都是直接交給顧景雲,並不摻和。

  但她同樣讓暗部留意烏少堡主一行人的動靜,隨時準備掃除尾巴,以免顧景雲被牽扯其中。

  暗部的人略微有些不滿,但依然照辦了。

  但顧景雲做的顯然比暗部設想的還要乾淨利落,還要隱蔽,事情發生時連暗部安排盯梢的人都沒察覺到,一切便都塵埃落定了。

  烏少堡主是追著雪山獨煞來參加白一堂的婚宴的,沒見著雪山獨煞被白一堂懟,他自然想要親自報仇。

  所以在雪山獨煞離開後他便悄悄的跟上了。

  一行人跟著雪山獨煞往東北而去,在進入廣寧衛時他們把人給跟丟了。

  這並不怪烏家堡的人,雪山獨煞想要跟白一堂比武,其輕功自然不錯,他又是一個人,想要避開他們實在是太簡單了。

  而且東北還是他的地界,天時地利人和他都佔全了,又是還被烏家堡的人跟上那才叫奇跡呢。

  反正烏少堡主跟丟了人,他跟屬下發了好大一通脾氣,在附近找了大半天沒蹤跡,眼見著天黑,沒辦法,只能暫時在城外的一家客棧住下。

  那家客棧是進入廣寧衛的最後一個宿頭,開了有十幾年了,父傳子,裡面從掌櫃到廚師夥計都是一家子親戚。

  這樣的客棧往往是最危險的,但也是最安全的。

  危險在於進入這個地方基本屬於封閉,要是遇到危險那可真是叫天不靈,安全在於他們有牽絆,一般這樣的人是不會輕易做壞事的。

  而暗部的調查結果是這家客棧的掌櫃廚師和夥計都是老實人,稱得上是童叟不欺,經營的這家客棧在往來的客商中有很好的聲望。

  但就是這樣的一家子偷偷的給烏家堡的人下了藥。

  當天晚上宿在客棧的除了烏家堡的人和幾個客商外就是一隊出外公幹的官差。

  這隊官差跟烏家堡的人起了衝突,本來應該穩贏的烏家堡人竟然在官差的手底下走不過三招就撲騰撲騰一聲全被放倒了。

  在別人眼裡是官差打敗了這些敢跟官差叫板的人,但在隱在暗中的暗部人眼裡,烏家堡的人分明是中毒昏迷過去的。

  而在客棧裡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給他們下毒的無非就是經營客棧的那家人。

  這如何讓暗部的人不心驚?

  顧景雲在江湖上可是一點兒勢力都沒有,他怎麼能悄無聲息的買通客棧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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