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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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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郁雨竹] 童養媳之桃李滿天下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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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25 00:09:07 |只看該作者
第520章 毒藥

  藍老太太正被安傑等人纏得滿頭大汗,聞言隨意的道:「我看親家母難受得很,所以讓人帶她下去梳洗休息了。她要隨身帶著魏嬤嬤,我便讓大管家押了魏嬤嬤跟著,香蓮關到柴房裡去了。」

  藍驊聞言微微點頭,以為劉太太是要親自盯著魏嬤嬤這個人證,也沒往心裡去。

  在他看來,現在最主要的是打發安父等人,然後他才好解決家裡的內部矛盾。

  劉爍的事太大,他還得派人去通知劉家和黃家,對藍劉氏的處置得看三家的商議結果。

  想到藍劉氏,藍驊不由心中一痛,有些難受的眨了一下眼睛。

  劉太太站在院子裡,抬起頭來看頭頂的青天,因為陽光直射眼睛有些酸澀,但她並沒有眨動眼睛,而是深深的記住這種艱澀的感覺。

  都說頭頂有青天,法網恢恢疏而不漏,但好人總難有好結局,反是心思險惡之人可以享榮華富貴和長壽。

  「太太?」黃嬤嬤擔憂的扶住她,憂聲道:「奴婢伺候您梳洗吧。」

  劉太太收回目光,看了眼陪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嬤嬤,淡淡一笑道:「讓你憂心了。」

  她看向大管家,又掃了魏嬤嬤一眼,便道:「勞煩你找個地方把她關起來。」

  大管家躬身應下,親自押著魏嬤嬤找了個小房間關起來。

  劉太太則扶著黃嬤嬤的手進了客房。

  黃嬤嬤是劉太太奶嬤嬤的女兒,八歲時就到六歲的劉太太身邊伺候了,倆人感情極好。

  劉太太出嫁時黃嬤嬤也作為陪房跟到了劉家,之後就一直留在她身邊,劉太太最信任的就是她了。

  此時劉太太能相信的也只有她一個了。

  黃嬤嬤擰乾毛巾遞給她,劉太太卻沒有擦臉,而是看著手中的毛巾輕聲問道:「你說,老爺會為爍哥兒做主嗎?」

  「太太!」黃嬤嬤難受的摀住嘴巴。

  「他不會的,」劉太太自問自答的道:「爍哥兒已經死了這麼多年了,但他女兒卻是活著的。為了一個已經死的人,難道還要再搭進去一個人嗎?可難道我的爍哥兒就白死了嗎?」

  黃嬤嬤「砰」的一聲跪在地上,抱著她的腿哭道:「太太,您心裡要是難受就哭出來吧。」

  「我不難受,」劉太太微微搖了搖頭道:「這麼多年了,早難受過了,但以前我只以為是上天不公,是我的爍哥兒福薄,現在,我卻不能讓他白白死了。」

  劉太太眼中閃著幽光道:「上天既然讓我知道了實情,那我便不能白費了它這番苦心。」

  黃嬤嬤一抹眼淚,巴巴的看著她道:「太太您想做什麼只管吩咐奴婢,就算是拼了這條命奴婢也會為您做到的。」

  劉太太低頭深深地看了一會兒她,然後將身上的釵環摘下,手上的鐲子也全擼了交給她,冷笑一聲道:「全部換成錢,即刻去仁心堂找毛大夫,讓他給你抓兩份能讓女子絕育的藥來,要毒性最強,一輩子治不好的那種。」

  黃嬤嬤眼中閃過狠意,將東西都塞進懷裡給劉太太磕了一個頭便出去。

  劉家的下人都在外院的一個院子裡坐著,裡面的動靜並沒有傳出來,所以他們此時什麼都不知道。

  黃嬤嬤說要用車,車伕不敢怠慢,連忙將馬車駛出來。

  「去當鋪,找個離仁心堂近一些的。」

  車伕雖覺得這個吩咐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多問,駕著馬車就往大街上去。

  藍家就在外城向內城過度的線上,不遠處便是一條繁華的街道,仁心堂便在那裡,而當鋪自然不會少。

  不到半刻鐘馬車便在一家當鋪前停下了,黃嬤嬤沉著臉進去,一刻鐘後她才從裡面出來,胸前鼓鼓囊囊的。

  車伕這才感覺有些不對,不由壓低了聲音問她,「嬤嬤怎麼想起來當鋪?可是手頭有些緊,那也不用來當鋪,在府裡說一聲,多的是人幫您……」

  「去仁心堂。」黃嬤嬤冷冷的打斷他的話,警告的看了他一眼道:「別忘了,你現在是太太的人,我吩咐你做什麼,你只管照著做便是。」

  她看得出太太已是不想活了,既如此還有什麼可遮掩的?

  黃嬤嬤進仁心堂找毛大夫。

  劉太太之所以認識毛大夫是因為他常到劉家出診,而不巧黃嬤嬤便知道毛大夫有一個毛病——嗜賭。

  所以毛大夫總會缺錢,私底下也會接一些不好的活兒。比如給人開落胎的藥,腹瀉的藥等。

  黃嬤嬤從未與毛大夫做過這方面的交易,但不代表她就什麼都不知道。

  等黃嬤嬤從仁心堂裡拿出兩包藥時,劉太太也仔仔細細的把自己梳洗了一遍,還換上了乾淨的衣裳,很是端莊的坐在椅子上等著。

  黃嬤嬤三刻鐘便從外面捧了個包袱回來,劉太太看了她一眼,見她點頭後便起身道:「走吧,我們進去看一看我們家的大姑奶奶。」

  「是。」

  這一次黃嬤嬤不再是一個人跟著劉太太,後面還跟了四個丫頭。

  大管家剛把魏嬤嬤綁起來關好,正吩咐人去廚房準備些吃的送到偏房,看到劉太太一身光鮮的要進內院,立時嚇了一跳,連忙上前攔住,「劉太太,您這是……」

  劉太太板著一張臉冷漠的道:「我要進去看看我女兒,有些事總要親口問過,我才安心。」

  大管家聞言心中既是理解又是糾結,那他到底是該攔著還是不攔著?

  萬一劉太太發起瘋來要殺了他家太太怎麼辦?

  劉太太瞥了他一眼,沉著臉道:「怎麼,你還怕我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殺了她不成?我倒是想,也未必能做到。難道你們內院已經走空了?」

  大管家聞言心內一鬆,是啊,他們只抓走了一個魏嬤嬤,太太院裡還有一堆丫頭呢,要是雙方真起衝突,丫頭們還能不攔著?

  「太太剛小產完,正是體虛之時,劉太太不如等一等,讓小的先去請示過老爺。」

  劉太太繞過他便往裡走,冷聲道:「那你就去請示吧。」

  大管家也不再攔她,此時劉太太就是個人形凶器,他腦殘了才會去惹她,但該盡的職責還是要盡的。

  於是大管家又勤勤懇懇的跑到偏房和藍驊稟告劉太太去了內院的事。

  藍驊正在和安老爺等人商議補償的事,畢竟他死了一個未出世的孩子,雖然罪魁是他親兒子,但安青樹等人也有份,安老爺等人是必須做出補償的。

  正商討到關鍵處就聽到大管家的稟報,他揮揮手表示自己知道了,去就去吧,突然得知親生兒子死亡的真相,劉太太要是不親自去問一問才不正常呢。

  藍驊只吩咐道:「讓內院的下人盯著些,親家太太要是和太太吵起來了就攔著些,別讓她們受傷就行。」

  大管家聞言應下,跑去下達命令了。

  藍太太的院子裡下人們正繃著一張臉進進出出,看到劉太太她們都不由的鬆了一口氣,藍太太的貼身大丫頭們更是親熱的上前行禮,為首的香菊更是含著熱淚道:「太太您可來了,我們太太受了好大的委屈,您可要為我們太太做主啊……」

  劉太太停下腳步,臉上浮出一個奇怪的笑,頷首道:「你放心,我來就是來做主來的。」

  她早發現了,二門處有外院的人把守,外面的消息根本沒傳進來,而當時大管家來找魏嬤嬤是請她出去的,而非抓,因此內院的人都認為魏嬤嬤是在外面為她們太太討公道呢,並不知道外面的天已經變了。

  劉太太進門,鼻尖聞到了藥味和一股血腥味,她停下腳步問,「你們太太怎麼樣了?」

  香菊落淚道:「流了一個成形的男胎,太太見了哭了一場,剛剛才止住血,此時剛剛睡下。」

  「可吃了藥了?」

  「吃過了,但失血太多,也不知何時才能調理回來。」

  劉太太轉進內室,就站在床邊看昏睡著的繼女,見她面色蒼白,微微點頭道:「失血是有些多,女人調理最要緊,這次她又是那麼大的月份小產,若是調理不好,以後只怕再難有孕。」

  香菊嚇了一跳,著急的問,「那該怎麼辦?」

  「慌什麼?」劉太太瞥了她一眼道:「我一聽到消息就趕緊讓黃嬤嬤在庫房裡拿了補氣血,調理產後的藥,放心,從現在開始慢慢調理著不會有錯的。」

  劉太太對黃嬤嬤微微頷首道:「你去熬藥吧。」

  黃嬤嬤笑著應下,扭身問香菊,「不知藥罐在哪裡,是在哪裡熬藥?」

  香菊笑道:「哪能讓嬤嬤來,還是交給奴婢,讓奴婢去熬吧。」

  黃嬤嬤搖頭道:「你哪裡知道這個,這什麼時候放哪味藥,用什麼樣的火候都是有講究的,你一個未出嫁的姑娘哪裡知道這些?還是得我們生過孩子的人來。」

  香菊臉微紅,「只怕勞累了嬤嬤,嬤嬤要是願意勞累,我們自然是求之不得的。」香菊說著轉身領黃嬤嬤出去,「為了方便藥便在茶房裡熬,我帶嬤嬤去吧。」

  香菊沒有多想,任是誰也想不到劉太太會給藍劉氏下藥,更不會想到她就這麼光明正大,一點兒也不遮攔的當著眾人的面熬那一碗毒藥。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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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25 00:09:20 |只看該作者
第521章 絕育

  劉太太坐在床側看她這位繼女,忍不住伸手摸向她的脖子……

  她這一生基本就是因她而被毀掉的,以前她不怨是因為覺得她不過是個孩子,這一切都是黃家和她那位已過世的嫡長姐的罪過,與她不相干。可現在看來,原來一直天真的人是她!

  劉太太摩挲著繼女的脖子,手指微微收緊,藍劉氏蹙著眉頭清醒過來,一睜開眼睛便看到劉太太,心內一驚。

  劉太太對她微微一笑,停留在她脖子上的手卻順著給她拉了一下被子,然後抬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柔聲問道:「感覺怎麼樣了?」

  藍劉氏想到自己剛掉的那個孩子,眼眶微微一紅,扭過頭去躲開她的手,啞著聲音問:「他們決定了如何處置那四個孩子?」

  劉太太收回手,寬大的衣袖垂下遮掩住她緊握的拳頭,她微微一笑道:「姑爺在和劉關安三家談呢,今天未必就能出結果。」

  藍劉氏滿含戾氣的道:「有什麼可談的?那四個孩子殺了我的孩子,老爺不想著為我討回公道,難道還好聲好氣的與他們商談不成?」

  劉太太依然面色溫柔的安撫她道:「這些事交給他們男人去處理便是,你現在元氣大虧,首要做的就是養好身體,以後才能為藍家開枝散葉……」

  藍劉氏厭惡的撇過頭去,她這繼母就是這樣,一輩子好似都沒脾氣似的,只會說聽男人,聽男人的。

  她口氣不好的打斷她道:「魏嬤嬤呢,她怎麼還不回來?」

  劉太太依然微笑道:「姑爺前面還需要她呢,只怕暫時還回不來,所以我才過來照顧你的。」

  她伸手又給藍劉氏拉了一下被子,淺笑道:「我給你帶了些補氣血的藥來,一會兒你吃了好好休息,修養段時間就好了。」

  她溫柔的看著藍劉氏道:「我知道你想要孩子,好不容易才懷上一個,偏又掉了……」

  藍劉氏面目猙獰起來,氣得一把甩開她的手,「你是故意來氣我的嗎?」

  劉太太一頓,沉默了一會兒才道:「算了,你如今最要緊的是休息,我不吵你了。」

  室內安靜下來,藍劉氏卻越想越氣,越想越傷心,她盼了三年的孩子就這麼沒了!

  她眼中閃過寒光,咬牙切齒的道:「那四個狗雜種,我絕對不會放過他們!」

  「太太,」黃嬤嬤端了藥進來,看見藍劉氏醒著,捧著藥碗的手微微一顫,藥灑出來兩滴正好滴在她的手背上。好在藍劉氏並未看她,所以並沒有發現她的緊張。

  劉太太笑著起身接過藥碗,轉身和藍劉氏笑道:「藥熬好了,來喝藥吧。」

  藍劉氏微微蹙眉,聞到藥味便有些不舒服,但她也知道自己的身體,昨晚小產後下體一直斷斷續續的出血,一直到剛才方才算止住,而今她最需要的就是補充氣血,保養身體。

  劉太太坐在床邊親自餵她,藍劉氏喝了兩勺便有些受不了的扭頭道:「算了別餵了,我自己來。」

  這樣一勺一勺的喂才痛苦呢。

  藍劉氏接過藥碗蹙著眉頭一飲而盡,劉太太臉上的笑意微深,滿意的頷首道:「好孩子……」娘為你報仇來了,你可看到了嗎?

  藍劉氏將藥碗遞還給劉太太,看著柔弱的繼母便不由蹙眉,「父親和大哥呢,我出了這麼大的事他們怎麼不來?」

  劉太太很慶幸他們沒來,不然她只怕什麼都做不了。她微笑道:「你父親又離京去巡視產業了,再過兩年你大哥就要接手,所以也跟著去了,短時間內只怕回不來。」

  藍劉氏胸中就生起一股戾氣,不過是個庶子罷了,以後卻要爬到她這個嫡女身上嗎?

  她眼中冒著紅光,緊握成拳道:「是那些產業重要,還是我這個女兒重要?」

  劉太太一如既往的哄著她,「你放心,我一會兒就叫人快馬加鞭的請他們回來,到時候自有他們來主持公道。」

  藍劉氏還是覺得生氣,胸中似有股火氣怎麼也發洩不出來,漲得她心疼。

  藍劉氏打了一個激靈,有片刻的清醒,不對,她怎麼會這麼生氣?

  她一向擅長管理自己的情緒……

  沒等藍劉氏細想,她便覺得大腿一濕,和早上一樣的觸覺讓她心一寒,她握住被子的手用力,泛出青筋來,「母,母親,你有沒有聞到血腥味?」

  聞到了,很美味的味道。劉太太看著藍劉氏,見她害怕得連掀開被子的勇氣都沒有,便微微一笑問:「怎麼這樣問,你剛小產完,屋裡有血腥味不是正常的嗎?」

  感覺到下體更濕,她似乎都能感覺到血液潺潺的從她體內流出去,這怎麼可能正常?

  藍劉氏再忍受不住,一把掀開被子,看到被染紅的床單,她不由尖叫一聲。

  屋外的丫頭們被叫聲一嚇,連忙跑進來,看到床單上的血也是慌亂一片,尖叫聲迭起。

  香菊慌張的吩咐底下的丫頭,「快,快去找大夫!」

  劉太太看著混亂的眾人不由微微一笑,起身和黃嬤嬤站到了一旁看著,香菊轉頭看到她就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樣跑過來,「太太,太太,快救救我們太太吧,怎麼會出這麼多血,明明才剛已經止住了。」

  劉太太幽幽地道:「我並不是大夫,哪裡能救她呢?」

  香菊察覺她態度有異,驚詫的抬頭看她,劉太太就對她微微一笑。香菊心頭不由泛寒,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太太您……」

  香菊鬆開手,驚恐的轉身就拉住身邊的丫頭,「快,快去前院請魏嬤嬤回來,還有老爺,告訴老爺太太出事了,讓老爺快回來。」

  藍劉氏也察覺到了異常,因為失血,此時她臉色異常的蒼白,「是你,是你要害我!」

  劉太太認真的低頭看她,微微搖頭道:「不,我不是在害你,而是在為我兒討一個公道。我是很想像黎先生說的那樣報官,讓衙門光明正大的給我兒一個公道的,可惜我知道,報官不僅不能給我兒公道,還會讓你逍遙法外。既然如此,不如由我代我兒討這個公道。」

  她看著她一直流血不止的下體笑道:「這還只是個開始呢。」

  藍劉氏心底生寒,震驚的瞪著她道,「你,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哦,你還不知道呢,」劉太太看著她笑道:「昨天晚上四個孩子聽到了你說的胡話,知道你是把關益錯認成了爍哥兒,我們拿了魏嬤嬤仔細查問,她什麼都招了。包括你指使香蓮扮鬼嚇藍桐的事。」

  藍劉氏瞬間臉色慘白,不可置信的瞪著她。

  黃嬤嬤拿了張椅子給劉太太坐,劉太太便隔著兩米寬的一條道兒跟床上的藍劉氏說話,「關益披下頭髮的確很像爍哥兒,尤其是深夜,昨晚你一定被嚇壞了吧,是不是我的爍哥兒時常這樣回來找你,所以你看見關益時才會嚇成那樣?」

  「啊——」藍劉氏尖叫起來,拎起枕頭就從她砸去,尖叫道:「閉嘴,閉嘴!我沒害他,是你們栽贓陷害我,是你們!」

  黃嬤嬤對她這樣的反應見怪不怪,那碗藥她熬的是雙份的,不僅絕育,還有活血的藥草在裡面,此時她血氣上湧,內裡燥熱,若是激怒她,她只會流血更快,更多。

  說不定最後絕育的毒藥能成為要她命的毒藥,不過她和劉太太誰都不在乎便是。

  屋裡的丫頭都是一群十來歲的小姑娘,早被藍劉氏的情況嚇哭了,此時再聽到此等辛密,簡直是萬念俱灰。

  香菊見藍劉氏不僅沒止住血反而還流得更快了,便一邊讓人去叫院子裡生育過的婆子進來,一邊跪在劉太太面前,「求太太不要再說了,我們太太不能再受刺激了,求太太放過她吧……」

  劉太太淡淡地看著她不說話,就一直這麼坐著小看藍劉氏。

  前面還在跟安父等人扯皮的藍驊聽到內院傳出來的消息一時瞪大了眼睛,連忙丟下安父等人跑回後院。

  安父等人相視一眼,雖然很想圍觀,但想想後果,三家果斷的告辭離開。

  藍老太太此時對藍劉氏厭惡不已,自然不會去後院看她,抱著孫子想了想道:「走,祖母帶你換一個院子住,離那毒婦遠遠的,讓她再害不著你。」

  藍桐還有些懵,顯得呆呆的,今天發生的事實在是太多了,剛才一直心神緊繃的應對,此時放鬆下來才覺渾身疲憊,昏昏欲睡。

  藍老太太見藍桐呆呆的不回答,便蹙眉去摸他的額頭,「你這孩子是怎麼了……呀,怎麼這麼燙?」

  藍老太太焦急起來,連聲道:「快來人,快去請大夫來,我的寶貝孫孫啊,你怎麼燒成這樣也不吱一聲?」

  藍家的兩個主子都要叫大夫,一個在後院,一個在前院,還要送劉關安三家離開,暗示好他們不要多嘴,又要警告下人,封鎖各種消息,免得藍家一不小心就變成京城的話題,就算是大管家自認還算能幹,此時也有些掌控不住,藍家徹底陷入混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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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2章 病了

  而跑回正院的藍驊看到血人一樣的妻子,他又是生氣又是傷心,還有些憐惜,再一錯眼看到坐在床對面,一臉微笑的岳母,他就覺得一股氣堵在嗓子眼上,出不來,下不去。

  偏他還不能對劉太太怎麼樣,要惹急了她,她真的鬧出去藍家就丟死人了。

  藍驊只能壓著氣上前,躬身道:「岳母,屋裡混亂污穢,您不如先出去外面等著?」

  「不,我總要親眼看著才能安心。」

  藍驊:……說得好像您多關心她似的。

  藍驊深吸一口氣,壓著火氣繼續勸道:「小婿已經派人去通知岳父和大哥了,他們應該很快就能趕回來,我只當岳母急,但再急也得等岳父和大哥回來……」

  劉太太充耳不聞,到最後直接將他的聲音屏蔽在外,靜靜地看著屋裡的混亂和漸漸陷入昏迷的藍劉氏。

  藍驊見她這樣,心中不由一堵,只能任由她坐著,上前去處理屋內的亂象。

  大夫一來摸藍劉氏的脈就覺不對,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後宅爭鬥,看著病人奄奄一息偏還止不住血的模樣,他不由大怒道:「今日上午血便止住了,我給開的是止血調氣的方子,你們怎麼能給她吃活血化瘀的藥?」

  大夫再一摸脈,瞬間瞪大了眼睛道:「不,不對,不是活血化瘀,這,這是……」

  大夫看看床上的病人,再扭頭看看站在床邊的藍驊,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也給不少大戶人家看過病,看見的陰私手段不少,可還是第一次見到下毒下得如此肆無忌憚的,不僅直接下了絕育藥,似乎還加大了劑量,不然病人不會這麼大反應,僅憑絕育藥裡的活血藥材就能讓她如此大量出血。

  而也正因為她大量出血,大夫才會忽視掉她其他脈象,一心放在血崩上。

  大夫滿頭大汗,一邊下止血的藥,一邊問道:「今天你們給她熬的藥呢,把藥渣拿來我看看。」

  雖然已經知道是絕育藥,但藥方也是有區別的,得看到藥渣才能知道她吃了什麼藥,劑量如何,他才好對方下藥。

  香菊滿頭大汗的道:「奴婢們都是照著您開的藥方熬的藥……」

  她說到這裡眼睛微瞪,突然看向劉太太和黃嬤嬤,心寒道:「但,但太太和黃嬤嬤給太太帶來了補血的藥,她,黃嬤嬤給熬了一碗……」

  大夫也有些驚訝,扭頭看了劉太太一眼,見她還對她微笑示意,他便直覺裡面的事情不對,立即問道:「那藥渣呢?」

  香菊看向黃嬤嬤,藥是黃嬤嬤熬的,當時茶房裡只有她一人,藥渣自然也是她處理的。

  黃嬤嬤冷笑一聲,毫不客氣的道:「有本事你們就去找吧。」

  大夫震驚了,這害人還能害得如此理直氣壯?

  他瞪眼看向藍驊,藍驊的反應也出乎他的意料,他竟沒去問黃嬤嬤和劉太太,而是讓人即刻去找,屋裡,院子裡都找。

  時間有限,黃嬤嬤不會藏得太遠,那藥渣肯定還在這個院子裡。

  整個院子裡的下人都動起來了,誰都沒找到,藍驊實在沒辦法,只能跪在劉太太跟前道:「岳母,小婿知道您恨她,但那些畢竟是魏嬤嬤一家之言,事情真相如何還得查,您不如等岳父回來,他會給您一個交代的。您此時害她,不僅不能給爍弟一個交代,反而還會變成沒理的……」

  藍驊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劉太太全然不理,就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看著。

  大夫沒辦法,總不能一直等著吧,只能一邊給藍劉氏下止血的藥,一邊針灸緊急止血。

  一番折騰下來,藍劉氏總算是保住了一條命,但是……

  大夫看著搖了搖頭。

  劉太太見了便微微一笑,「大夫,她的情況如何了?」

  大夫還是第一次聽她說話,看著她臉上的笑容便微微一歎,雖然藍驊把話說得很模糊,但常行走在內院的大夫卻不是傻子,僅憑這隻言片語和劉太太的反應便能猜得出,只怕害人的不一定是壞人,而受害的人也不一定無辜。

  看了眼沉默的藍驊,他便道:「命已經保住了,但她元氣大傷,本來她小產便身體虧損嚴重,又服了絕育藥,以後怕是再難有孕。」

  大夫含糊的道:「而且今日元氣傷得太重,怕是於壽命有礙。」

  可不與壽命有礙嗎,本來女子小產就傷元氣,她還是懷了五個多月小產的,更加嚴重。

  本來就難止血,剛才還出了那麼一出,能保住命就算不錯了,如果不出意外,以後這位太太怕是個藥罐子,只能用藥吊命了。

  藍驊臉色青黑,只是看了劉太太一眼便送大夫出去。還得給足了診金,請他保密。

  真相大白時他是有些怨恨藍劉氏,但現在看著床上的她他卻不由生起同情憐憫之心。

  說到底,他並沒有見過劉爍,感情有限。

  可藍劉氏卻是跟他朝夕相對了近四年,一夜夫妻百日恩,何況他們之前還那麼恩愛。

  現在她不是劉家的姑娘,而是藍家的太太,劉太太的自作主張還是侵犯到了他。

  因此藍驊心中很不悅,對著劉太太自然沒有好臉色。

  然而走到這一步,劉太太還會看別人的臉色嗎?

  見藍劉氏果然如她所願了,劉太太便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來,起身帶著黃嬤嬤離開。

  這還只是剛剛開始呢!

  黎寶璐的心情不好,做什麼事都是懨懨的,連帶著收到師父的信,被通知他們要出關去韃靼的草原上轉一圈,端午可能趕不回來時都無力吐槽了。

  顧景雲見她這樣便特意推了翰林院的事陪她出去散心,但她的心情不僅沒好,看著街上攜子出遊的母親反而落淚了。

  顧景雲一臉懵逼的看著她,有些手足無措的哄道:「你,你到底哪裡不舒服呢?」

  「心裡。」黎寶璐哭道:「我問過安太太了,原來劉太太以前跟她一個族叔有過婚約,只是她那族兄只是個秀才,家境一般,劉太太的嫡長姐病重後有意從家裡再選一個人嫁進劉家,便選中了劉太太。目的便是為了方便照顧藍太太。」

  「劉太太不願意,為此還差點自盡,卻沒想到黃家羞辱安家,劉太太的未婚夫氣惱之下就主動退婚了,劉太太這才嫁到了劉家。」黎寶璐哭道:「我這幾天做夢都夢到她呆呆的坐在榻上的模樣,心裡就好像堵了塊石頭一樣難受。」

  顧景雲張大了嘴巴,寶璐什麼時候這麼多愁善感了?他們這一路走來見過的憾事和慘事也不少啊,她從來都是堅毅自強,就算心生憐憫也不會這樣時時記掛,竟然還哭了!

  顧景雲張了張嘴巴,實在不擅長處理這樣的事,只能乾巴巴的勸道:「劉太太沒你想的那麼脆弱,她會為自己和她兒子討回公道的。」

  「哪裡那麼容易?於黃家,她只是個庶出的女兒,藍劉氏卻是嫡親的外孫女,如今黃家的老太太還在呢,你說是有血緣的親外孫女親,還是丈夫的庶女親?於劉家,她是姓黃的外姓女,一兒半女都沒有,所能依靠的也就是劉老爺的那點夫妻情分,可他們是半路夫妻,劉太太還是被逼嫁進劉家的,他們能有多少感情?反倒是藍劉氏,她是劉家的女兒,是劉老爺的嫡長女,據說非常受寵。在劉老爺心裡是夫妻之情重要,還是父女之情重要?」

  「更不用說藍家了,一個是妻子,一個是岳母,用腳趾頭都知道他們會偏向誰,」黎寶璐落淚道:「本來這樣的案件交給衙門才是最好的,管它牛鬼蛇神,一律由律法來判,偏偏你說物證取證難,人證能倒戈,衙門不能給劉太太公道。我就想,她如此弱勢,連衙門都不能給她依靠,她還能靠誰呢?」

  顧景雲懷疑的看著她。

  黎寶璐沒發現他的異常,繼續抹眼淚道:「劉家和黃家只要派人將她看守起來,她便什麼都做不了。唯一的兒子被人殺死,她卻連報仇和伸冤的機會都沒有,心裡該多煎熬?」

  顧景雲垂下眼眸,心中怪異的感覺越積越重,他抓住寶璐的手腕,將人攬進懷裡哄道:「我知道,你放心,我會幫她的。」

  黎寶璐抹淚,「你要怎麼幫她?」

  顧景雲微笑道:「這個你便不要問了,你只等著看便是,不過在此之前你得先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我們去看一下大夫好不好?」

  「你生病了?」黎寶璐伸手抓住他的手給他把脈,微微蹙眉道:「沒病呀。」

  顧景雲無奈的握住她的手道:「不是我,是你。」

  「我?」黎寶璐將手伸到他面前握了握拳,無語道:「你覺著我像有病的樣子嗎?」

  「像,」顧景雲頷首道:「你今天哭了,這兩日的心情還一直不好。」

  「誰都有心情不好的時候……」

  「但你不一樣,」顧景雲打斷她的話,摸著她的臉認真的道:「你向來樂觀,天塌下來都還有高個子的頂著,從小到大你哭的次數一個巴掌都能數過來,今天竟然會因為劉太太的事一再的哭,而且,你都兩日悶悶不樂了。」

  黎寶璐神經粗,再傷心的事也很難在她心裡停留超過一個晚上,她心情不好便吃,沒有吃解決不了的煩心事,要是有那就再睡一覺。

  第二天醒來她不說滿血復活,也肯定會再復激情,要麼積極的選擇解決之道,要麼就把事情拋到腦後,什麼時候她如此死心眼的糾結過一件事?

  所以顧景雲覺得她病了,而且還病得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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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4
發表於 2021-3-25 00:09:43 |只看該作者
第523章 撐腰

  黎寶璐有些尷尬的伸出手給王太醫把脈,她自己就會醫術,並不覺得自己生病,最近除了心情不太好外也並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而心情不好也有確實的原因,沒想到顧景雲會那麼大驚小怪。

  她答應看大夫時還以為是到醫館裡隨便找個大夫呢,誰知道顧景雲會去太子府請人幫忙宣了王太醫來。

  明明沒病卻大張旗鼓的請了名醫,這讓黎寶璐感覺很不好意思。

  卻沒想到王太醫一臉嚴肅的聽了許久的脈,還換了另一隻手繼續聽了半天,這下黎寶璐也有些不淡定了。

  難道她真的病了?而且還得的是連她自己都察覺不到的病症?

  黎寶璐睜大了眼睛留意王太醫的神情。

  王太醫見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他看就微微一笑,安撫道:「太太不必擔憂,您身體很好,只是有些心情鬱結而已,只要保持心情愉快,過幾日再來給您聽一下脈。」

  黎寶璐眨眼,「只是心情鬱結,為什麼還要再聽脈?」

  顧景雲也緊張的盯著王太醫,蹙眉問,「可是還有其他不能確定的病症?可要請其他太醫會診?」

  王太醫聞言哭笑不得,頓了頓還是暗示道:「這個倒不必,只是確認一下,太太這段時間還當減少運動,不要勞累,保持身心愉悅的好……」

  顧景雲和黎寶璐都是一愣,他們都會些醫術,自然明白什麼情況下大夫會叮囑這些。

  顧景雲只覺腦海中炸開一片煙花,眼前灰濛濛的,竟連人影都看不到了……

  黎寶璐也很激動,摸著肚子就抬頭看向顧景雲,卻見他眼神呆愣愣的站在那裡,伸手一碰他,他便仰頭往後一倒。

  黎寶璐和王太醫嚇了一跳,連忙拉住他,然後將他扶到榻上坐下,「景雲哥哥,你沒事吧?」

  顧景雲回過神來,然後一把抓住黎寶璐,拉著她在榻上坐下,抖著嘴唇道:「我,我聽王太醫的意思是你可能有了身孕?」

  黎寶璐遲疑的看向王太醫,「大概是吧。」

  王太醫哭笑不得,乾脆點頭直言道:「下官的確有此懷疑,只是太太現在日子還淺,並不能確診。」

  畢竟有孕是滑脈,心情鬱結也可診為滑脈,這其中細微處的不同便是看醫者的水平了。

  以王太醫的經驗來看,黎寶璐七成是有孕了,但也只是七成而已,作為太醫,他習慣了不能確診時便不要把話說滿。

  黎寶璐的日子太淺了,很難確診,所以還得等,等時間再久一些。

  顧景雲握緊了寶璐的手,目光閃亮的問道:「還要多久才能確診?」

  「再過七八天吧。」

  「好,那八天後勞煩王太醫再上門一趟,」顧景雲按著黎寶璐不讓她起身,叮囑道:「你好好休息,我送王太醫出去。」

  雖然懂些醫術,但他還是想問問孕婦的一些情況,也好多注意一些。

  而且寶璐這兩天的情緒的確很奇怪,總得想辦法讓她高興起來,不然總是哭可怎麼好?

  王太醫卻覺得顧景雲的精神狀態也沒比黎寶璐好多少,他安慰道:「顧大人,孕婦情緒多變是常事,不用特別緊張的,顧太太雖有些心情鬱結,但也不是特別嚴重。」

  顧景雲蹙眉道:「但總是哭也不好,對眼睛傷害大,而且對胎兒也不好吧,王太醫可有什麼建議嗎?」

  王太醫:……顧大人,可否請您回顧在下的診斷結果,現在還沒確診懷孕啊,沒確診!

  所以他最討厭直言了,明說了沒確診,但一般人就只撿自己愛聽的聽,壓根不考慮另一種可能。

  所以他們做大夫的只能委婉的暗示,不明說就還有迴旋的餘地。

  王太醫把自己的後路斷了,他只能咬著牙堅持下去。他揉了揉額頭,開始和顧景雲普及各種孕婦的注意事項,反正黎寶璐總會懷孕的,這次若不是,下次也能懷上,所以這些叮囑總有用得上的一天。

  王太醫和顧景雲談了大半個時辰,等他終於拿著一個大紅封走出顧家時嗓子都冒煙了。

  顧景雲送走王太醫後就急忙回屋。

  黎寶璐已經靠在榻上睡著了,顧景雲瞬間心疼,怎麼沒人給她蓋被子?

  顧景雲正要將人抱到床上去,黎寶璐便睜開了眼睛,「你去哪兒了,送王太醫竟然去了這麼久。」

  「有些話要問他,所以耽誤了些。」顧景雲將她抱進內室,放到床上道:「要睡在床上睡吧,榻上不舒服。」

  顧景雲替她解衣散發,黎寶璐就打了一個哈欠問道:「王太醫怎麼說,我是懷孕了嗎?」

  「還不能確診。」

  黎寶璐摸了摸肚子,小聲道:「我覺得多半是懷上了,這種感覺好怪異,肚子裡竟然有了一個娃娃。」

  顧景雲的手就一頓,有些擔憂起來,總算是開始重視起王太醫的診斷了。

  王太醫只是說可能,萬一不是呢?

  看寶璐這模樣,似乎很喜歡孩子,很想懷孕,若到最後不是,她該多傷心?

  顧景雲見她眉眼溫柔的摸著肚子,立即轉移開話題道:「王太醫說你最近不能多運動,也不能太勞累,所以從今兒起你就別練劍和輕功了,就打坐練內力吧。書院那裡要不要給你請假?」

  「不要,」黎寶璐笑道:「哪裡就那麼金貴,上課也不累多少。」

  顧景雲蹙眉,「其他的課還罷,箭術課還是應該交給別人,演武場上刀槍劍戟都有,萬一就有不長眼的傷到你怎麼辦?」

  說到這裡顧景雲對梅副山長有些不滿,「早就說要延請先生,怎麼到現在還沒有請到?」

  「是沒有合適的吧,」黎寶璐道:「梅副山長也難,教女學生的先生要麼得是女的,要麼就得年紀大一些,以免鬧出什麼事情來。」

  「我看是他不用心吧,」顧景雲心中冷哼一聲,決定明兒就去催梅副山長趕緊找到教箭術的先生,寶璐兼兩門課本來就夠辛苦的了,現在竟然還增加一門。

  真當他和寶璐一樣好欺負不成?

  雖然未曾確診,但顧景雲還是把寶璐當成孕婦一樣照顧,尤其是現在還未穩定的時期,是一丁點的委屈都不讓她受。

  見她憂心劉太太,他便道:「你不必擔心,雖然我不能插手司法上的事,讓劉藍黃三家把藍劉氏送進監獄,但在私底下保住劉太太還是做得到的。」

  黎寶璐抬頭看他。

  顧景雲就摸著她柔順的頭髮笑道:「只要能保住她的性命和自由,下剩的她自然會去做。她所需要的也不過只是一個靠山罷了。說起來我們還得謝謝她,要不是她,我們只怕還未發覺你有孕了呢……」

  寶璐的身體一向好,但或許因為她年紀小,所以小日子也常不准,尤其是他們成親以來,小日子不說混亂,但遲延幾天卻是常事。

  所以顧景雲和黎寶璐都不會太放在心上,這次要不是寶璐在劉太太一事上表現異常,顧景雲也不會想起給她請大夫。

  因為她雖然心情低落,卻沒有其他毛病,能吃能睡能跳。

  所以對劉太太,顧景雲多了兩分感激,他摸著寶璐的腦袋承諾,「放心,一切有我呢。」

  既然已經引導過她一次,他不介意再給她做一次靠山。

  而此時,收到消息後匆匆趕回京城的劉老爺及長子劉熔剛剛回到劉家。

  藍驊後來寫了一封長信給劉老爺,便是給他說明情況,讓他快些回來的。所以劉老爺只在路上便知道了他的嫡幼子死亡的真相,同時也知道了劉太太給女兒下毒的事。

  劉老爺對女兒是傷心失望,還有些怒氣,但對劉太太則更多的是怒火,她怎能這麼不顧大體的給女兒下毒?

  爍哥兒已經死了,難道還要讓他女兒也死了不成,而且這讓他怎麼給藍家和黃家交代?

  劉老爺隱含著怒火走進劉家,劉家的大管事便迎上來道:「老爺,太太回來後就把自己關到了佛堂,黃家來了人要見太太,但太太沒見,黃老太太派了個嬤嬤來訓斥太太,說太太不孝不睇……」

  劉太太給繼女餵了毒藥,不僅害得她不育,還讓她差點大出血死掉的事瞞著外面的人,但卻瞞不住劉藍黃三家的當家人。

  藍驊是完全不知該怎麼對他這個妻子,因此對岳母雖惱,卻也沒做什麼,只是拒絕她再上門而已。

  劉家則是集體安靜,畢竟劉太太是當家主母,而藍劉氏害死的也是劉家的子孫,劉老爺不在,他們自然不會做出處理,甚至連態度都沒拿出來,一副全當沒這事的模樣。

  所以這兩天劉太太並沒有受虧待,黃家氣勢洶洶的上門,他們也攔著不讓他們衝進小佛堂,黃老太太派來的嬤嬤也就在小佛堂外面高聲訓斥了一頓就走了。

  唯一願意為藍劉氏出頭的也就只剩下黃家了。

  黃老太太聽說庶女把自個的嫡親外孫女害得那麼慘,氣得差點中風,沒有親自跑來劉家找劉太太算賬還是黃家幾個小輩阻攔的結果。

  劉太太把自己關在佛堂裡,菩薩座下卻不再供著瓜果,而是她兒子的牌位!

  劉老爺踢開門進來時頭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個牌位,心中不由一痛,動作便一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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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25 00:09:57 |只看該作者
第524章 確診

  他的原配大黃氏難孕,所以他是先有的庶長子,後才有的嫡女。

  大黃氏為了給他生嫡子,那幾年一直在用藥,也的確懷上幾次,卻每次都保不住。她的身體太差,不易保胎。

  最後嫡子沒生,反而把自己給折騰沒了。

  因為她,劉老爺對嫡子也很有期盼,劉爍出生時他才是整個家裡最開心的。

  雖然後來劉爍越大越膽小,資質也不好,但他依然疼愛他,那畢竟是自己期盼了許久的嫡子,還是幼子。

  劉老爺想到自己的年紀,再想到一已經成人的庶長子劉熔,他才為嫡子謀算,劉家不能陷入內鬥,但嫡子將來的日子也要過得好。

  他和庶長子,和劉太太都達成了協議,三方也都認同了由庶長子繼承管理家業,劉爍安享富貴,讀書科舉的路程。

  卻沒想到內鬥沒在庶長子和嫡子之間掀起,反而在嫡女和嫡子間掀起了。

  可是,女兒也是他捧在手心裡千寵萬嬌著長大的。

  兒子五年前就死了,女兒卻還活著,劉老爺此時再回想才發現他連兒子長什麼樣都忘記了。

  劉老爺沉著臉走上前,低著頭看她,這才發現短短五日不見,劉太太竟白了半頭青絲。

  她今年也不過二十六歲而已。

  劉太太撿著紅豆的手微頓,知道是劉老爺回來了,她也不回頭,繼續低頭撿著紅豆。

  最近她心難安,似有萬蟲在胸中啃噬,總要念佛經或撿紅豆才能平穩下來。

  劉太太將撿好的紅豆放在一邊,這才抬頭看他,沙啞著聲音道:「老爺回來了。」

  劉老爺緊了緊拳頭,沉聲道:「你不該給大娘下毒,你毀了她的一生,也毀了劉藍黃三家的關係!」

  劉太太忍不住笑出聲來,眼裡忍不住帶出三分譏誚,「老爺只能想到這個嗎?」

  劉老爺抿嘴。

  劉太太就指著他的背後道:「她也毀了我們的爍哥兒,毀了我!」

  她目光直直的看著他,毫無畏懼的道:「我所求者也不過是如此了,不然,老爺會送她去衙門嗎?」

  劉老爺神色更冷。

  劉太太扶著膝蓋起身,了無生意的看著他道:「就當是為了償還爍哥兒吧,你要是氣不過就殺了我給她報仇吧。爍哥兒是夭折,不能進劉家祖墳,我是個罪人,也不進去了,就把我和爍哥兒埋一塊兒吧。」

  劉老爺看著她木然的臉色不由動容,他抖了抖嘴唇沒有應聲。眼睛有些發紅。

  一日夫妻百日恩,何況他們做了十一年的夫妻?

  劉老爺沉默半響,最後道:「你就在佛堂裡閉門思過吧。」

  他沒說期限,但彼此都知道,這幾年是這一輩子她都出不去了。

  劉太太譏笑,袖子底下的拳頭緊握,她並不怕軟禁,如今她跟死人也不差多少了。但她還有許多的事要做,欠了她和爍哥兒的又何止藍劉氏一個?如果被禁足,她要做的事就難上了百倍不止。

  劉老爺下定了決心也不再留下,外面還有許多的事需要他處理,藍家那邊他也需要親自走一趟。

  劉老爺才出門,大管事就捧著一張帖子急匆匆的趕來,「老爺,秦閣老府上給太太送來了一張帖子。」

  劉老爺腳步一頓,愕然道:「秦閣老?給太太的?」

  「是,」大管事顯然也嚇了一跳,連忙將帖子遞上去,低聲道:「說是春日燦爛,百花盛開,請了太太去賞花。」

  劉老爺的臉色變了幾變,緊握住帖子問,「除了太太還請了誰?」

  「奴才和送帖子來的人打探了幾句,說是請的人不多,只有秦家的姻親和幾位故舊家的夫人,不超十位。」

  劉老爺面色複雜,沉默了半響才問,「太太何時跟秦閣老家有了交情?」

  大管事低頭,「太太這些年除了去護國寺禮佛上香便只去過藍家和黃家,按說不應該和秦閣老家有交集,若有交情也該是更早以前的事。」

  劉太太生活簡單,連門都很少邁出去,劉老爺對她嫁進門後的事自然知道,那這是她進門前的事?

  可當時秦家不是流放瓊州嗎?

  她總不可能幼年時就認識秦閣老的家人吧?而且秦家都回京三年了,要真有交情,為什麼以前不請,單現在來請?

  劉老爺合上帖子,交給大管事道:「送去給太太吧,順便打探一下她跟秦家是什麼關係。」

  「是。」大管事躬身接過帖子。

  劉老爺沉吟了一下,還是道:「和太太說,佛堂裡濕冷,她身體不好,還是應該以保養為重。她要是想禮佛就住到梧桐苑去吧,那裡離佛堂近,又寬敞。」

  大管事鬆了一口氣,低頭應了一聲,躬身退下。

  劉太太看到帖子也一懵,她認識的最富貴的人都是通過劉家和黃家認識的,何時能夠到秦閣老那個階級?

  劉太太懵懂,黃嬤嬤卻是眼睛一亮,湊到她耳邊道:「太太忘了黎先生了嗎?」

  劉太太心中一動,想到那個抱住她的姑娘,眼圈微微一紅。

  黃嬤嬤則感歎道:「太太,這是少爺在天上保佑您呢,您總算是遇到一個好人了。」

  這張帖子送得這樣及時,用意不言而明,這是在給劉太太撐腰呢。

  也是秦府的態度。

  秦府自然不會插手劉家的內務,劉老爺也能繼續軟禁劉太太,但這無疑掃了秦府的面子。

  他們是不會做什麼,但只要對劉家表露出不悅的神情,多的是人為討好秦家給劉家找些麻煩。

  比如礦產開採權到期了,我們該重新競標了;再比如針對劉家開採的礦提高一點指標……

  上位者只動動嘴,他們底下的人就能費盡心思,跑斷腿。

  劉老爺既然會權衡利弊,那就不會無視秦家給劉太太的請帖。

  劉太太才被禁足就又被放出去了,而且秦閣老府上給她送來一張請帖的事瞬間傳遍劉家,沒有人敢在這時候輕視她。

  而第二個好處更加顯而易見,黃老太太派來辱罵她的人連大門都進不了就被打發走了。

  而後劉老爺親自往黃家去了一趟,黃老太太便消停了,藍家也沉寂了下來,三家重新恢復起寧靜,就好像之前曝出來的殺人案不存在,劉太太給繼女下毒的事也從未發生過一樣。

  劉太太中途應邀去秦府赴宴了兩次,但每一次都沒有見到黎寶璐,這讓她微微有些失望。

  何子佩對她很親切,同去赴宴的人顯然跟她很熟,彼此間自在得很,劉太太一開始有些不自在,但發現可以隨便找個地方獨自呆到離開後她就感覺好受多了。

  可是見不到黎寶璐,不能表達她的謝意,劉太太再去也沒意思了,因此在收到第三張帖子時她便推辭,不再去參加秦府的宴會,也不再出門,而是扎根在佛堂裡。

  但劉藍黃三家也不敢小看了她去,至少幾近瘋狂的藍劉氏就回不了劉家,到不了她面前。

  而這些日子,黎寶璐正在小心翼翼地吃好喝好休息好,等待確診的那天。

  黎寶璐覺得自己八成是懷上了,所以很是小心翼翼,連上課的聲音都輕柔了兩分,直接嚇得學生們心驚膽顫,還以為先生又憋了壞的要折騰她們。

  顧景雲更是精心呵護,折騰得梅副山長僅僅兩天就完成了他兩個月來一直沒能完成的工作——聘請教習箭術的先生。

  所以黎寶璐自然不能,也不會去參加秦府的宴會。她雖然不能參加,卻是知道情況的,得知劉太太出入還自由黎寶璐就放心了。

  「舅母為了我們可勞累了,我決定給舅母和妞妞畫一組畫,到時候裱好了送她。」何子佩很少開宴會,但因為顧景雲的一個請求便連著開了三場,還是隔一日一場,身心都勞累,黎寶璐自然要好好的謝她。

  顧景雲卻瞄了她的肚子一眼道:「只要你好好的就是給舅母最好的禮物了。」

  黎寶璐一愣,然後就瞪眼道:「你告訴舅母了?」

  顧景雲驕傲的點頭,「這是喜事,當然要告訴舅母。」

  黎寶璐就氣惱的伸腳踹他,「喜什麼事,要不是呢?到時候我的臉就丟到太平洋了!」

  顧景雲歪頭,「太平洋?」

  「就是大海,現在的關鍵是這個嗎,是你怎麼能在沒確診的情況下告訴舅母呢?」

  雖然她自己覺得八成是懷上了,也這麼自信滿滿的和顧景雲說了,但有個萬一呢?

  他們夫妻自己知道,萬一不是也不丟臉,最多私底下失望一下,可鬧到長輩那裡就不一樣了……

  舅母知道了,那舅舅肯定也知道了,或許遠在草原上的師父和婆婆也知道了,萬一要不是……

  黎寶璐只是想一想就有捂臉的衝動,感覺好丟人啊。

  顧景雲趕緊安撫她道:「別擔心,明天就是第八天了,就算不是你也不用怕,我沒把話說死呢。」

  他抱住她道:「我和舅母說的是我懷疑你有孕了,請了王太醫上門結果還沒能確診,為了不讓你憂心,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呢。」

  黎寶璐懷疑的看他,顧景雲認真的點頭,「真的,舅母還以為你不知情呢。」

  黎寶璐就鬆了一口氣,「那也得給舅母準備些禮物。」

  顧景雲不敢再攔,一口應下,「好,我幫你一起畫。」

  轉過身去顧景雲就忍不住悄悄舒了一口氣,看來回頭還得跟舅母統一口徑,不過他覺得寶璐肯定是有孕的。

  不都說懷孕的人會變傻嗎?

  在夫妻倆的忐忑期盼中,第二天的晨曦總算是冒了出來,顧景雲立即讓二林去王太醫家接人。

  剛起床運動完,還未來得及用早餐王太醫:「……」

  王太醫餓著肚子被拉到顧府,還沒來得及發牢騷就被兩雙亮晶晶的眼睛盯住。

  王太醫所有的話都咽到肚子裡,無奈的道:「把手伸出來吧。」

  算了,看在他們年紀還小的份上。

  王太醫伸出手指搭在黎寶璐的脈上,半響便收回手笑道:「恭喜二位了。」

  顧景雲和黎寶璐眼中迸射出亮光,驚喜的相視,差點忍不住尖叫起來。

  王太醫體貼的起身離開,將空間讓給小夫妻。

  紅桃等人都在外面等著,見王太醫出來都眼巴巴的看著,王太醫就摸著鬍子笑道:「出來得急,還未來得及用早食呢。」

  孫嬸立即道:「王太醫想吃什麼只管說,我這就給您做去。」

  王太醫滿意的點頭,「給你們太太也準備一份,她可是一人吃倆人的份兒,餓著誰也不能餓著她。」

  大家聞言高興的歡呼一聲,他們家要有小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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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5章 欣喜失智

  顧景雲捧住寶璐的臉,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地印下一吻,「謝謝你!」

  顧景雲擁住她,握著她的手放在她的腹部,輕聲道:「謝謝你為我生兒育女。」

  黎寶璐眼中微濕,靠在他懷裡道:「我也謝你為我遮風擋雨。」

  她反握住他的手,認真的道:「我們以後一起努力保護他。」

  顧景雲輕應了一聲,嘴角漾起一抹愉悅的笑。

  因為黎寶璐有孕,顧景雲直接賞了大家三個月的月錢,顧府上下一片喜氣洋洋。

  因為未滿三月,所以這事還不能往外說,不過自家人知道而已。

  自家人當然包括舅舅和舅母,何子佩聽到黎寶璐確診有孕的消息,激動得起身在屋裡轉了兩圈,一疊聲的道:「趕緊讓人開庫房,寶璐愛吃,運動量又大,如今多一個人還不知道多嘴饞呢,看看庫房裡都有什麼能吃的……還有衣裳,那孩子捨不得花錢,來來去去就那幾套衣裳,如今快入夏了,孕婦最怕熱,把那輕便通涼的布料找出來,我們給她做幾件衣服……」

  何子佩吩咐了一圈,覺得還是不放心,「不行,寶璐那孩子頑皮得很,我得親自去看看她,可別讓她胡亂折騰。現在日子淺最是危險的時候。」

  秦嬤嬤看了無奈,拉住她道:「夫人您忘了,表少奶奶的日子還淺呢,不能往外說,您最好也少提。顧府那邊有表少爺呢,他學識淵博又通醫術,您能想到的他肯定也想到了。」

  見何子佩臉上有些落寞,她就笑道:「夫人能做的也就是傳授些經驗,不讓他們盡信書就好。姑奶奶不在京城,也就只能您多操勞一下了。」

  何子佩這才重新高興起來,深以為然的點頭道:「是啊,是啊,有些書上寫的不一定對,那倆孩子家中也沒有長輩,可不抓瞎?不過你說的也對,現在日子還淺,動靜不能太大,以免送子娘娘收回孩子。」

  何子佩沉吟了一下,最後道:「讓廚房準備些安胎用的食材,我一會兒去顧府看看。」

  其他東西暫時先不能送了,等滿三個月再說。

  何子佩感覺心裡好難受,這麼大的喜事竟然不能跟人分享,得自己憋在心裡。

  於是,當秦信芳回來後他的耳朵就遭罪了,何子佩走在她身後不斷的嘀咕著寶璐有孕的事,一開始秦信芳還興致勃勃的應著,同樣是興奮高興。

  但從他下衙到吃飯,再到哄妞妞睡覺她依然一臉高興的跟他嘀咕寶璐有孕的事,秦信芳感覺不好了。

  而把妞妞哄睡後,他們夫妻躺到了床上,妻子說的還是寶璐有孕的事,「……其實我想讓他們搬回來住,那邊畢竟沒個大人看著,我只想想就有些擔憂。只是純熙還罷,那孩子在哪裡都能習慣,只怕清和不願意離家。而且寶璐肯定不願意放下書院的工作……」

  秦信芳無奈的扶額,這件事妻子已經跟她嘮叨過兩次了,怎麼還來?

  他轉身抱過她堵住她的嘴,半響才鬆開她滿意的道:「明兒我替你問問清和,他要不願意以後你每天就跑一趟顧府吧,反正也不遠了,也讓妞妞出去散散心。」

  何子佩臉色嫣紅,橫了他一眼後應下。

  秦信芳就壓住她道:「你瞪我,那我明日不跟他說了。」

  何子佩不由氣惱,秦信芳就哈哈大笑起來,低頭吻住她的嘴唇……

  此時,顧景雲和黎寶璐正肩靠著肩躺在床上,顧景雲伸手握著她的手,閉眼半天發現睡不著,扭頭一看見寶璐也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盯著帳頂。

  他不由一笑,伸手將她抱進懷裡,吻了吻臉頰道:「睡不著?」

  黎寶璐點頭,「感覺心情很激動,好想繞著京城飛三圈。」

  顧景云:「……你現在是孕婦了,以後可不能再飛來飛去了。」

  「我知道,我就那麼一說,不會真的去飛的。」

  但他還是擔心怎麼辦?

  顧景雲好憂心,真想把她拴在褲腰帶上看著。

  他拍了拍她的背,「快睡吧,明日還要去書院上課呢。」

  「劉太太那裡……」

  「不必你擔心,有我呢。」

  黎寶璐徹底放下心來,顧景雲既然做了承諾,那他肯定會做到的?

  她翻了一下身,靠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位置便閉上眼睛睡覺,不一會兒就發出了綿長的呼吸聲,顯然是睡著來了。

  顧景雲整個身子都僵住了,夫妻倆時常靠在一起睡,但今天卻有些怕自己睡姿不好會踢到她。

  顧景雲深吸兩口氣,小心翼翼的將她的頭放在枕頭上。

  顧景雲往後挪了一下,直接在倆人間空出一個位置。他閉上眼睛睡覺,卻半天都睡不著,最後扭頭看了寶璐一眼,還是湊過來躺在她身邊,小心翼翼的把手搭在她的腰上。

  她的氣息縈繞在身邊,呼吸就在胸前,他感到安心不已,顧景雲這才感到睏倦,閉上眼睛很快沉入睡眠。

  清溪書院男院的學生們都知道今天顧先生的心情特別好,證據就是他是一路微笑著走到辦公室的。

  而一學級和八學級長松班的學生體會尤其深刻,今天顧先生上課竟然全程帶笑。

  一學級的學生還罷,反正顧先生平日裡對他們也挺溫和的,雖然覺得顧先生今天脾氣好得出奇,八學級的學生卻震驚得張大了嘴巴,覺得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一向清冷嚴肅的顧先生竟然會對他們笑,對他們笑~笑~笑~

  要知道自開學以來,顧先生對他們的面孔只有兩張,一張是冷淡清冷,一張則是譏誚輕鄙,目前為止,他們遇到的還是譏誚為多。

  同窗們私底下都說,哪一天他們能夠獲得冷淡清冷的臉色居多,他們就可以出師了。

  可是今天他們竟然集體得到了顧先生的笑容,太驚悚,請容我等緩一緩。

  大家緩了一下後楚瑜最先發表自己的意見,「顧先生一定是遇到了天大的好事。」

  同窗一鄙薄道:「顧先生高中狀元時都是一臉清冷,什麼喜事能讓他喜形於色?」

  其他人深深思考,半天後同窗二舉手道:「陛下不顧先皇聖意擢升了先生?」

  大家鄙視他,「你覺得先生是想當官的人嗎?」

  一個多月的相處下來,大家早已看明白,顧景雲他並不是被先皇的旨意逼得只能在清溪書院教書,而是他本人就不屑於入朝,要不是身上有官職方便行事,只怕他連四品侍講的官兒都不當了。

  而不可否認的,顧景雲很會教人,而且也很享受教書育人。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你們說是啥?」同窗二怒道:「除了高中狀元,陞官發財值得考慮外還有什麼?總不能是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吧?」

  他們先生像是這種逢雨便喜,逢著故知就樂的人嗎?

  眾人沉默,倒是同窗三默默地舉手道:「人生大事並不只有這幾樣,還有洞房花燭夜,」

  大家鄙視的看他,他們先生去年就辦了婚禮,還鬧得挺大,夫人就是對面女院鼎鼎有名的黎先生,隔三差五的在書院裡秀恩愛,所以你是想說顧先生終於做了陳世美有新歡嗎?

  同窗三默默的吐出最後一句,「初為人父時!」

  大家瞪大了眼睛,半響才默默地吞嚥口水,狠狠地點了一下頭。

  大家沖同窗三豎起大拇指,轉而琢磨開來,「這麼說最近顧先生的心情都會很好?」

  大家眼珠子轉了轉,全都興奮起來,「先生既然心情好,那我們多請教些問題他應該不會生氣吧?」

  他們要請教的當然不是什麼高深的問題,恰恰相反,他們以前積累下一些問題,連他們此時回頭看都會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他們依然沒研究出什麼確切的答案。

  所以只能請教顧先生了。

  眾人相視一眼,迅速的離開回去拿筆記,既然顧先生心情好,不知道能不能幫他多看兩篇策論……

  等聰明絕頂的顧景雲反應過來他最近的工作量急劇增加時已經快到端午了。

  顧景雲想要陪寶璐去看賽龍舟時才發現他竟然需要擠出時間才能去。

  要知道他的效率一向高,少有需要給寶璐擠時間的時候啊。

  這時候他反應過來,瞬間怒了,把案頭堆積的作業打亂髮下去,讓他們交換批改。

  收上來以後再次打亂下發,如此三次,每一本作業上都會有三位同學的批注,然後他再收上來自己慢慢看,到那時別說端午,五月都快要過了。

  八學級的學生們默默地交換課業,這就是算計先生的下場啊。

  黎寶璐有孕的事不能往外說,所以書院裡除了已經猜出來的八學級學生外也就只有梅副山長知道了。

  沒辦法,顧景雲要為寶璐爭取一系列優待,那就只能告訴他,不然梅副山長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找到代課的箭術先生?

  也正因為沒有公開,她所教的三個班的學生們都熱情邀請她一起過端午,「……我們決定自己到酒樓裡包一間,到時候看完賽舟還能一起玩些別的,黎先生,您跟我們一起吧。」

  黎寶璐笑著推辭,「已有佳人相約,可不能再應你們了。」

  學生們就擠眉弄眼的道:「此佳人莫不是隔壁男院玉樹臨風,有皓然之姿的顧清和顧美人?」

  黎寶璐哈哈大笑道:「正是那位顧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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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7
發表於 2021-3-25 00:10:25 |只看該作者
第526章 用心

  端午節是大楚最重大的節日之一,朝廷會休朝三日,官方還會舉辦龍舟比賽,與民同樂。

  每一年賽龍舟的冠軍都有千兩紋銀的獎勵,哪怕就為了這一千兩紋銀,老百姓們都會拼了命的去爭搶。

  而除了官辦的比賽外,民間還有各大商會舉行的龍舟比賽,同樣獎勵豐厚。

  而今年,各大書院也聯合開辦了龍舟比賽,在金海湖佔了一角用作比賽場地,參賽者皆為各書院選拔出來的龍舟隊員。

  當然,書院拿出的獎勵也與眾不同,銀子很少,冠軍只有區區五百兩,但除了錢外,獲勝的隊伍能夠進入清溪書院和松山書院的三樓藏書閣各抄閱五本書籍。

  這意味著冠軍可以獲得十本書。

  對於讀書人來說,書方才是無價的。自科舉創始後,門閥大族壟斷知識的局面便被打破,現在哪怕是貧困人家,只要拿得出魄力就可以送家中子弟去讀書識字。

  演變到現在,書籍雖依然珍貴,卻已不是可以被人壟斷的了。

  可是,有些書,有些知識依然不能在市面上找到,書局裡除了四書五經和一些科舉所涉及到的書籍外,其他大多是一些雜記,話本之類。

  想要其他書則更多的是看運氣和能力,是否有運氣碰到,碰到了又是否有能力買下。

  因為很多書都是世家大族的收藏,他們輕易不會使這些書籍外流。

  那些書籍,哪怕只有一本都可能成為傳家之物,可見其珍貴。

  比如黎家,萬氏交給寶璐的那套醫書是黎博這一支歷代所記載積累的,有且僅有這一套,連黎家本支都沒有。

  所以當年秦信芳才覺萬氏給寶璐的陪嫁太貴重,因為知識無價。

  如果黎寶璐不把書交還給黎鈞,那黎鈞之後黎家的這一支後人只怕連草藥都不識,還談何杏林世家?

  而如果黎寶璐既沒有學上面的知識,又不能保存好書籍,那黎家幾代的積累便會消散於世間,再不存在。

  這就是書籍的貴處。

  而清溪書院和松山書院存世逾百年,藏書之豐直逼一些世家大族,而傳說中的清溪書院和松山書院的三樓更非一般的學生能上去,即便上去了也只能帶眼睛和腦子,紙筆一類的東西全部謝絕。

  而現在贏的人可以光明正大的從中抄錄出十本書來,全京城的學生都沸騰了。

  就是八學級以上的學生都心動的想要去參加。

  但是,低頭看看自己缺少鍛煉的胳膊,舉人學生們還是默默地放棄了,倒是五六學級的學生們很積極,先在書院的湖中比一場,選出最優秀的二十五人,其中兩人為替補。

  女院的女學生們也積極相約前去為他們吶喊助威,所以端午那天金海湖邊上撐起了一個個大棚,京城裡所有的大船和畫舫全被人高價租用,金海湖邊臨湖的酒樓茶館更是爆滿,早在半個月前就全部預約出去。

  顧大美人之前便在酒樓裡預約了一個包廂,用來討寶璐歡心,現在寶璐有孕,顧大美人更是盡心,早兩日到皇宮裡轉了一圈,出來時便拿了一個盒子,盒子裡裝的是一支千里眼。

  據說是番邦進貢,只有一對,是目前清晰度最高的,比兵部和各位武將收藏的要好不止十倍。

  先帝在時,四皇子曾經求過一次先帝都沒捨得送出去,而是覺得一對才吉利,所以不宜分開。

  而現在它們就分開了。

  顧景雲將千里眼送給寶璐,笑道:「到時候用這個看,那包廂三面臨湖,可以看到三個場地的比賽,多遠都看得清楚。」

  顧美人如此有誠意,黎寶璐怎能辜負他的心意?所以對於學生們的邀約她一律拒絕,也不跟書院裡其他先生組隊,甚至還任由顧景雲把兩個小弟子趕到書院裡參加集體活動,他們自己過二人世界。

  京城有端午回娘家的習俗,黎寶璐想到現在黎鈞在外走商,而黎荷黎柳都去大寧盯著人春種還未回來,黎家現在就只剩下黎鴻夫妻在,她實在是不想面對黎鴻,所以只打算讓人送去一簍粽子。

  晚上他們要回秦府用飯,一起過節,所以秦府反倒連粽子都省了。

  一大早的,黎寶璐蹲在廚房裡先吃了一個肉粽,滿意的點頭後才動手去薄紅棗粽。

  她鹹粽,甜粽都嘗過後才撿出兩簍粽子,吩咐東風道:「黎家鹹粽甜粽都吃得,這一簍是給黎家的,傅家卻只吃鹹粽,這一簍是給傅家的……」

  黎寶璐前世家鄉全是鹹粽,但身在交流零距離的現代,甜粽也同樣有人賣,而且她是在北方上的大學,除了第一年端午有些懵逼和不適應外,往後三年她對甜粽都無障礙接受了。

  而到了這一世,他們生活的瓊州粽子是鹹的,但不論黎家還是秦家,以前生活的京城食用的粽子都是甜的。

  因此黎寶璐和顧景雲從小兩種味道的粽子都吃。

  但傅大郎不一樣,他從小吃的粽子就是鹹的,自他母親離開後每年端午他就沒再吃過粽子,但鹹粽子的概念還是根深蒂固,所以黎寶璐也只給他送鹹的。

  他要想吃甜的,上街幾文錢就能買到一個。

  不過大部分人才鹹粽的人很難接受甜粽。

  顧景雲才走進廚房就見寶璐又摸了一個小粽子要剝開,他不由蹙眉,上前劈手就奪過,「糯米易積食,你今日可不能再吃了。」

  黎寶璐有些惋惜,她還想吃怎麼辦?

  顧景雲知道她懷孕後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胃,緊緊地盯著她道:「一會兒還有好吃的呢,你現在吃飽了可就吃不下其他的好東西了。」

  「那我們什麼時候去?」

  顧景雲扭頭看了一眼外面的太陽,估算了一下時間道:「現在就去。」

  離比賽還有一段時間,不過寶璐現在就吃撐了,他們提前一點去順便走著消消食也不錯。

  送禮的事交給東風,顧景雲和寶璐帶上南風和紅桃青菱去金海湖。

  顧景雲之所以帶上他們是讓他們保護寶璐的,今日金海湖邊必定多人,到時擁擠不免需要把寶璐護在中間,便是她會武功,在人群中也很難保全自己。

  所以顧景雲破天荒的帶上下人去逛街。

  馬車距離金海湖還有老長一段距離就不得不停下,慢慢往前挪動了。

  因為今天來的人實在是太多了,馬車騾車牛車,車道上排起了長隊,而兩邊的行人道上更是擠擠挨挨,但人群是一直流動的,因此看著比馬車還要快。

  行人們見了不由暗爽,管你什麼車,此時都沒有他們兩條腿管用。

  顧景雲撩開簾子看了一眼,和自己預料的差不多,滿意的微微點頭,轉頭和昏昏欲睡的寶璐道:「我們走著過去吧。」

  「什麼?」黎寶璐迷糊的抬頭,往外一看瞬間清醒,搖頭道:「我不要,這裡還離了好遠呢。」

  「走著過去也不過小半個時辰,」顧景雲哄著她道:「順便還可以看看道路兩邊擺的小攤位。」

  寶璐早上吃了不少粽子,糯米吃多了容易犯困,此時若是睡著胃裡就積了食,一會兒要不難受,要不就不能吃別的東西。

  前者身體不舒服,後者心裡不舒服,還不如下去走走消食。

  顧景雲還體貼的給她帶來了消食的酸梅湯,用竹筒盛著,現在還溫熱著。

  黎寶璐可憐巴巴的看著他,顧景雲不為所動,率先跳下馬車才轉身扶她,「下來吧,我牽著你走。」

  紅桃機靈的搬了凳子放下,和南風一人一邊的守在車旁。

  黎寶璐嘟了嘟嘴,只能下車。

  青菱撓了撓腦袋和姐姐低聲道:「太太這兩日怎麼這麼懶?」

  平日提議走路的都是太太,不願走路的是老爺,這幾日竟都反過來了,青菱表示自己的眼睛好不習慣。

  紅桃瞥了妹妹一眼沒說話,真是傻瓜,太太這是懷孕犯困呢,以前天沒亮她就會起床練劍,然後又打坐,用輕功在家裡跳上蹦下的都不嫌累,可現在別說練劍和輕功了,頭幾日還能堅持的打坐這兩天也全都取消了,每日都得老爺把人從床上挖起來才能啟程。

  有時候在書房裡看書,看著看著一不小心就睡著了,紅桃可是不止一次的看到老爺提著筆替太太批改作業,然後再一遍一遍的念給她聽……

  這大概就是太太的懷孕的反應了,據王太醫說頭幾個月的反應會大些,後面就會好了。

  所以紅桃特別淡定的和妹妹道:「再過段時間就好了。」

  說罷拉著她上前,跟在後面保護黎寶璐,將她和人群隔開,不讓後面的人衝撞到她。

  顧景雲則站在寶璐的左側,牽著她的手走,讓她可以邊走邊看右邊攤位上的東西。

  一行人走出幾步便要停下才能繼續往前走,所以速度極慢。而外圍便如此熱鬧,內圍就更加熱鬧了,到處都是人,叫賣的聲音不絕於耳。

  好在內圍有衙役維持秩序,所以人雖多,前進的速度卻加快了。

  金海湖邊的草地上已經搭起了一個個棚子,旁邊豎起一家家的名號及家徽,有財力雄厚的世家和商號還在棚子旁擺了檯子,上面擺滿了各色粽子,免費供行人食用品嚐。

  黎寶璐看了眼那排隊領取的人,再看看那堆得高高的粽台,一時咋舌,「好有錢啊。好像有權有勢的人家都搭了棚子,舅舅不搭真的好嗎?」

  「舅舅和舅母捐了東西給育善堂,」顧景雲笑道:「搭了棚子就得留在這裡招待前來串門的人,白浪費時間,還不如陪著舅母和妞妞遊湖賞完呢。」

  所以秦家和顧府都沒有搭大棚,不是他們沒有能力,而是不想湊這個熱鬧。

  顧景雲瞄了一眼寶璐的肚子,淺笑道:「這次我也跟著舅舅捐了些東西給育善堂。」

  黎寶璐驚詫,「你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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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8
發表於 2021-3-25 00:10:36 |只看該作者
第527章 聚會

  顧景雲從不相信善惡終有報,他信奉的是有仇自己報,恩也要自己回報,上天是不會替人出頭的。

  也因此,他從不會有意的去為善,他做事更多的是看是否合乎眼緣,而要合他的眼緣,首要條件就是出現在他面前。

  但到了現在,能夠表現在他面前的悲又有多少呢?

  所以他幾乎不做善事。

  不像別的人家,不管私底下為人如何,處事如何,逢上過節或是喜事都會擺粥攤或是給育善堂捐些錢物。

  即使他們的目的不是為了幫助別人,而是為了好名聲,但至少被幫助的人獲得了實惠。

  而顧景雲並沒有這樣的認知,不入他的眼,他不會出手。所以他突然給育善堂捐東西讓黎寶璐好一陣驚詫。

  顧景雲半擁著她,手放在她的肚子上道:「如果真有天道,我希望它能記住我的好,然後保佑你和孩子平安健康。」

  顧景雲此時內心深處依然不信天道,不信神佛,但或許是有了擔憂之人,他也開始尋求心理安慰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唄。

  在寶璐懷孕之前,他並不覺得這世上有何危險是他們夫妻齊心不能克服的,寶璐有智慧有武力,又有他在後面保駕護航,誰能欺負了她去?

  但她現在懷孕了,女子生產猶如一隻腳踏進鬼門關,那不是寶璐的武力,他的智商可以抗衡的。如果真有天道,他願意積德行善為他們祈福,如果沒有天道,就當求他的心安吧,何況寶璐也愛他做這些事。

  黎寶璐看著顧景雲的側臉,愉悅的揚起嘴角,她很高興,景雲願意為她和孩子做出這樣的改變。

  她知道,他依然算不得好人,但他的心在慢慢變得柔軟,寬容度也在增加,不再像以前那樣憤世嫉俗,睚眥必報的性格也在慢慢的改變。

  如今在黎寶璐的眼裡,顧景雲正在閃閃發光,總之哪兒哪兒都好,但不久後她便知道,睚眥必報什麼的,不改其實也沒什麼。

  顧景雲沒給她點零食和點心,倒是給她叫了不少的水果。

  他端了盤子坐在她身邊餵她,「你早上吃太多東西了,今天不能吃零食和點心了。」

  黎寶璐抱著肚子道:「可是我餓。」

  「所以我們吃水果。」顧景雲轉頭對她微笑,「現在我餵你,你只要玩就行。」

  黎寶璐看看盤子裡的水果,又看看他堅定的神色,最後還是屈服在他的淫威下,老老實實的吃水果。

  黎寶璐現在做的窗正對著書院的比賽區,用千里眼甚至能看到湖上正在準備的各隊員的表情。

  金海湖太長太寬,他們當然不可能從這頭劃到那頭,因此比賽都是從湖中心往岸邊劃,一艘艘大船連接著包出一片水域,那就是比賽的地方。

  圍著的船上都是各書院的先生和學生,當然,因為位置有限,所以能上船的學生很少,但沒關係,這一排船後的水面上都停滿了船,一半各大書院的有錢有勢的學生承包的,剩下的一半則一半是有權有勢的學生家長承包的,另一半則是京城裡有權有勢的公子哥們承包的。

  在還沒知道寶璐有孕時,顧景雲本來也要做其中的一員的,而寶璐懷孕了,他當然不可能在她胎氣未穩時讓她到湖上去,所以他就轉而包了包間。

  現在比賽即將開始,湖上漸漸聚攏更多的船隻,而他們所處的酒樓也迅速被人填滿。

  畢竟這是金海湖上觀賞角度最好的酒樓,位置也很緊俏的。

  他們這間包房的左右兩間的窗戶就很快被人推開,左手邊窗邊傳來一陣吶喊,顯然是在給湖上的選手們加油。

  動靜很大,顯然是一群熱情澎湃的少年。

  黎寶璐好奇的探頭過去瞄了一眼,只看到三四個少年正互相推著,都努力的往窗外伸頭,卻在剛剛探出頭的一刻被身邊的人阻攔或是被身後的人拉走,任何旁邊或是後面的人迅速的佔領他的位置,繼續下一輪搶奪。

  黎寶璐不由「撲哧」一聲笑出來,扭頭和顧景雲道:「這才是少年人,你太老氣了。」

  顧景雲抬眼瞥了她一下道:「我要當父親了,我現在是青年!」

  黎寶璐聞言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同樣傳到了隔壁,左邊包廂裡正鬧成一團的少年們撓撓腦袋,好奇的探頭來看,「我們右邊是誰?」

  「不知道,那個包房可是三樓最好的房間,據說開了三個窗,可以看到三面湖。」

  大家羨慕嫉妒恨,「這人要不是特有權有勢,那就是酒樓東家的親戚,不然怎麼可能在這種時候定到這麼好的房間?」

  「說不定是人家運氣好呢?」

  「放屁,那個包房根本不外包,我提前一個月定的房間,那時候我問掌櫃說是留給東家的……」

  這邊討論的熱火朝天,右邊包廂的姑娘們也好奇的探出頭來看,「這個聲音好熟。」

  「先別管什麼聲音了,」萬安荷探頭出去看了一眼,轉回來道:「我大哥他們的船開過來了,你們到底上不上?」

  「上啊,當然上,」朱芳華笑道:「這個包間雖好,但距離還是太遠了,若能到船上去看,為什麼不去?」

  其實他們家並不是租不起船,朱家,歐陽家和萬家都租到了一條大船,但一家也就只一條船而已,上面不僅坐了他們的家人,還有姻親和族人,滿滿的一條船,她們多帶一兩個人上船沒什麼,要是二十來個同窗一起上船就不行了。

  其他兄弟姐妹也會有意見的。

  而若是分開,那這次統一活動就沒意思了。而光憑她們自己的能力又不足以租到一條船,所以他們只能退而求其次的租這間包房。

  好在萬安荷的哥哥自己租了條船和朋友們遊玩,見妹妹們苦惱便臨時決定騰出一部分空間給她們,讓她們自由活動。

  女孩們高興不已,呼朋喚友的要下樓去上船,只有寧思涵有些猶豫。

  朱芳華跑到一半發現她沒跟上,不由回身拽她,「還不趕緊走。」

  寧思涵面色有些發白,窘迫的道:「我,我怕水,要不你們自己去吧,我就不去了。」

  朱芳華就蹙眉,「今天大家都沒帶丫頭,難道留你一個人在酒樓嗎?快別給大家惹麻煩了,那船那麼大,平穩得很,又有那麼多人,你怕什麼?」

  萬芷荷正好在一旁聽到,她不喜朱芳華,又見寧思涵果然臉色蒼白,便冷冷地道:「你不怕水,焉知水於她的恐懼?思涵,你若實在害怕就別去了,安全為要。」

  朱芳華氣得跺腳,冷哼道:「別說得你多關心她似的,今日端午,這裡魚龍混雜的,我們這麼多人一起行動方才不怕,可留下她一人,又沒有丫頭僕婦陪在身邊,要是出事了你負責嗎?」

  「船有什麼可怕的,只要不翻就碰不到水,可在這酒樓裡卻有無限的危險,你是個周全人,別跟我說你沒想到。」朱芳華更不喜歡萬芷荷,冷聲嗆回去。

  萬芷荷微微蹙眉,歐陽晴見她們就要吵起來,連忙上前道:「萬大哥在下面等我們了,你們先下去吧。」

  又拉了寧思涵問,「果然怕水到不敢上船嗎?」

  寧思涵臉色紅得幾欲滴血,羞愧的低頭。

  歐陽晴見了就笑道:「沒事,誰還沒個怕的東西?你們家的大棚離這裡應該不遠吧,不如我跟你一塊兒去找他們?」

  「會不會耽誤你上船?」

  歐陽晴不在意的道:「不要緊,到時候讓萬大哥他們多停一下就行。」

  「何必這麼麻煩?」一個姑娘轉身回來道:「你們儘管去玩,我在這裡陪她如何?」

  大家循聲看去,見是牡丹班的韋莞,都有些意動,要是有人留下來陪寧思涵那就沒事了。

  歐陽晴卻看向鍾蓮,她對韋莞不熟,對鍾蓮卻比較熟悉。

  這一次聚會是她們詠梅班,牡丹班和海棠班三個班級的女孩湊在一起搞的,三個班也僅湊起來二十八人而已,其餘人都有事不能來,或是不想來。

  雖然因為班級相近,且有好幾個相同的先生而來往比較多,但除了私底下家裡來往密切的,大部分人彼此間都有些陌生。

  鍾蓮和韋莞是同窗,對她的確比較熟,見狀便對她們微微點頭,補充了一句道:「韋莞出自西安韋氏。」

  西安韋氏是世家,雖然已經沒落,而韋莞也只是旁支,但因為是世家,所以信譽還不錯。

  兩年同窗,鍾蓮也沒發現韋莞人品上有什麼不好,何況兩個都是女孩,韋莞也不一定就能欺負得了寧思涵。

  韋莞亭亭而立,含笑道:「你們放心,有我在必定不叫別人欺負了你們同窗去,船已經在下面等著了,你們快下去玩吧。我也不愛水,先前聽你們說是包了包間我才來的,既然要上船,那我還是不要去的好。」

  歐陽晴和萬芷荷聞言對視一眼,這才放下心來,「那你們就在包間裡玩,等我們回來再找你們。」

  韋莞點頭應下,上前拉住寧思涵的手道:「一會兒我們就喝著茶在窗邊看就行,我眼神不錯,還是能看清的,你呢?」

  寧思涵鬆了一口氣,覺得同伴很好相處,她羞澀的低頭笑道:「我眼神也好。」

  而此時,隔壁的黎寶璐正用千里眼亂瞄,不斷的調整焦距,一不小心就瞄到了正在上船的歐陽晴等人,輕輕地「咦」了一聲道:「這群孩子倒是本事不小,不跟著書院和家裡竟然也能弄出一條船來。」

  顧景雲任勞任怨的給她切水果,聞言眉眼都沒掀一下,淡淡的道:「估計是蹭兄長的船吧。」幾個女孩,沒有權勢,沒有門路,就算租到了船也搶不到好位置,多半是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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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9
發表於 2021-3-25 00:10:53 |只看該作者
第528章 怒火

  黎寶璐勾頭去吃顧景雲手裡的水果,就聽窗外「砰」的一聲響,她回頭去看只能看到天上隱約爆發出來的巨大煙花,而金海湖上已經爆發出巨大的聲響——龍舟比賽開始了。

  比賽的號子聲,觀眾的歡呼吶喊聲匯聚在一起響徹天際,黎寶璐也激動的趴在窗上,將手放在嘴邊跟著哇哇的亂叫著。

  顧景雲看著不由露出了微笑。

  一個書院一個龍舟隊,京城共有十二個書院參加比賽,幾乎是煙花一炸響,船隊便呼嘯而出,很快就有五個船隊越眾而出跑到了前面。

  黎寶璐在樓上都看得熱血沸騰,何況那些船上的人?

  呼和吶喊聲匯聚在一處,整個金海湖除了各種鼓勁加油的聲音就不再聽到別的聲響了。

  黎寶璐站在三樓居高臨下的看到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她不由生出一種「原來京城竟生活了這麼多人」的感慨來。

  她正要扭去和顧景雲說話,突然耳尖的聽到右邊包間傳出來的聲音,不由面色一變。

  顧景雲的內力不如寶璐,但隔壁動靜太大,即便有喧鬧的人聲遮掩,他也聽到了些許。他蹙眉起身,看向寶璐,「我過去?」

  他知道,寶璐碰見這樣的事不可能不管。

  黎寶璐卻鐵青著臉起身道:「不,我去。」

  顧景雲不贊同的要攔她,現在她可懷孕呢。

  寶璐卻一把撥開他的手,快步的往外走,臉色難看的道:「是我的學生。」

  顧景雲眉微挑,跟著她往外走。

  三樓走廊裡只有心思浮躁的下人們,主子們都在包間裡觀看湖面上的比賽呢,他們只能守在門口聽外面的動靜,心思不可能不浮。

  看到臨湖的那個大包間的門推開,大家也只掃過來一眼,並不敢盯著走出來的人看。

  黎寶璐已經收斂了神色,嘴角還扯了抹淡笑,只是眼睛凌厲非常,隱含怒氣。

  顧景雲快走兩步走在她的身側,倆人徑直往隔壁而去。

  隔壁包間的門口正站著一個小廝,黎寶璐腳步不停的走到他身側,直接伸手點住他身上的穴道,順著力道就將他推進包間裡。

  小廝瞪大了眼睛,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黎寶璐推著小廝進入包間,顧景雲緊隨其後將包間門關上,外面看過來的下人除了他的後背什麼都沒看到。

  包間裡一片狼藉,杯盞丟得到處都是,一個青年正捂著一個少女的嘴巴將她壓在桌子上,看到進來的人瞳孔一縮,起身便喝問道:「你們是誰,誰准許你們進來的?」

  寧思涵看到黎寶璐,眼淚「嘩」的一下就流了下來,一下就濕了眼睛,她用力掰開男子的手,推開他就朝黎寶璐跑去,「先生!」

  韋茁伸手要抓住她,黎寶璐直接一腳踢在他的胸口,將人「砰」的一聲踢到牆上摔下。、

  她伸手拽過寧思涵,將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見她除了衣襟被扯開了一些並無其他損傷,臉色這才稍緩。

  她面色冰寒的看向捂著胸口倒在地上的人。

  顧景雲無奈的站在門口給她把風,他知道寶璐胸中肯定積累了不少怒氣,要是不發洩出來只怕心中難受,所以他只叮囑一聲,「你小心些,別忘了現在你身子不方便。」

  黎寶璐沉著臉點頭,點了點他問道:「他是誰?」

  寧思涵緊緊地拽著黎寶璐的胳膊哭道:「他是韋莞的哥哥,他說他的包間被人頂了,沒處可去,想要留下來跟我們一起看比賽,可我,可我沒想到他……」

  寧思涵臉皮漲紅,顯然是被氣得不輕。

  「韋莞呢?」

  寧思涵垂淚,「她去更衣了……」

  黎寶璐的臉色更冷,如刀鋒般的目光落在了韋茁身上。

  黎寶璐那一腳隱含怒氣,所以踢得不輕,至少韋茁就覺得胸口生疼得厲害,他覺得自己的肋骨斷了。

  但他現在不敢再發火,他已經認出了眼前的倆人。

  母親給了他一份名單,上面羅列了他不能得罪的人,其中便有這倆人的名字,而且還靠得挺前。

  他覺得自己有些倒霉,就差一點就成功了,怎麼就撞上了這倆人?

  他雖是草包紈褲,但也有應對的方法,韋茁一臉剛剛清醒的模樣抬頭,捂了胸口又捂頭,「這是哪裡?我,我喝醉了?」

  寧思涵躲到黎寶璐身後,低著頭不敢說話,黎寶璐卻看著他冷笑道:「不錯,你是喝醉了,因此你現在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黎寶璐一把將寧思涵從伸手拉出來,將身前的椅子拎起來就掰開,將一根椅子腿遞到寧思涵的手裡,冷然的道:「既然他喝醉了,思涵,你便幫他醒醒酒吧。」

  寧思涵膽怯的不敢接。

  黎寶璐也不勉強她,只是把椅子腿放在她跟前,慢慢地道:「剛才我就在隔壁包廂,因我習武,這才能在鼎沸的人聲中聽到你的呼救聲,換做其他人是不會聽到的。也或許聽到了也不會插手。」

  黎寶璐看著她的眼睛道:「思涵,你要想清楚,如果剛才沒人進來,你會遭遇什麼?」

  寧思涵打了一個寒顫,臉色慘白。

  剛才那種滅頂的絕望再一次抓住她的心。

  黎寶璐將椅子腿又往她跟前遞了遞,低聲道:「而此事後你有三種結局,一是忍氣吞聲,嫁他為妻或做他的妾室;二是上告朝廷,讓他去坐那三四年的牢,而你,你覺得世人和你的家人會如何待你?三,你出家做姑子,你的家人將此事隱而不發,事後再想辦法替你報仇。你覺得你的家人會選哪種?你又願意選哪種?」

  寧思涵渾身發抖,這三種結局於她都不好,她的母親自然是疼愛她的,也許會把她遠遠的送走,另找一個人配了,可她的祖母肯定會覺得她丟人,到時候不是讓她嫁進韋家,一張被子蓋過所有的恥辱,那就是讓她自盡,一死百了。

  「而現在,什麼事都還未來得及發生,一切都還來得及,但你就甘心忍下這口氣?焉知你此時忍了,來時他不會得寸進尺再來一次?」黎寶璐淡淡的道:「這是你最後選擇的機會了。」

  寧思涵一把握緊了眼前的椅子腿,轉頭看向韋茁。

  韋茁見她眼睛發紅,連忙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寧妹妹,我剛才喝醉糊塗了,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寧思涵眼底發狠,緊咬著嘴唇不說話,怎麼會喝醉?他身上一點酒氣也沒有,剛才他說的那些話一字一句她可都還記得呢。

  寧思涵握著椅子腿的手一緊,衝著韋茁就劈頭蓋臉的打下去。

  韋茁不由「嗷嗷」的慘叫起來,伸腳就要踹她,但腳才伸出去便被東西打到,立時一陣鑽心的疼,別說再動腳,竟是連一點知覺都沒有了。

  黎寶璐的腳尖踩著一片碎瓷,只要韋茁再敢動手腳,這片碎瓷就會飛出去。

  寧思涵連吵架都沒吵過,更別說打架了,所以她完全沒有章法,全靠力氣用力砸下去,而且她是下意識的打向他的頭臉,韋茁弓著背抱著腦袋,椅子腿便朝他的背上腰上砸去,棍子打在肉上發出「咚咚」的聲音,只是聽著就讓人覺得生疼了。

  所以韋茁忍了一時就忍不住再度反抗,但那樣更慘,寧思涵打他還是靠蠻力,也就是皮外傷,但黎寶璐射出去的碎瓷卻帶著內力,不是直接封了他的穴道,就是直接穿體而過,韋茁忍不住哀嚎出聲。

  他的叫聲可比寧思涵的那聲呼救大多了,因此很快別的包廂的人都察覺有異,紛紛好奇的推開門向這邊張望,連酒樓的夥計也跑上來敲門。

  黎寶璐目光掃了一眼包間,此包間比他們的那間起碼小了一半,但就是這樣也有二十平左右,除了桌椅,還有一張屏風隔開一個小空間,裡面是一張軟榻,給人喝醉了酒休息用的。

  黎寶璐上前拉住力竭的寧思涵,把她退到屏風裡,低聲道:「躺著別動,剩下的事交給我。」

  不論韋茁成功與否,此事傳出去對寧思涵都是滅頂的打擊。別說她是他的學生,便是一個普通女孩她都要想辦法保全她的名聲。

  黎寶璐將她按在軟榻上,這才出去,顧景雲已經將包間門打開了,對前來查探的夥計似笑非笑的道:「我們正在玩遊戲呢,不需你們伺候。」

  夥計看到顧景雲便一凜,這位可是被東家特意吩咐過要特別照顧的,他都沒敢往室內看一眼,弓著腰便後退一步,恭敬的道:「打擾了大人的興頭是小的錯,那大人先玩,小的先退下了。」

  顧景雲微微頷首,「讓我的人來此找我。」

  目光掃過樓梯,他目光一凝,微微笑道,「是韋莞吧,你先生正在包間裡等你呢,進來吧。」

  韋莞臉色一白,強笑一聲後才慢慢的從樓梯下上來,在顧景雲含笑的目光中走進包廂。

  顧景雲當著所有人的面將包廂關上。

  韋莞看到裡面癱倒在地,鼻青臉腫得幾乎看不出原樣的哥哥瑟瑟發抖。

  黎寶璐倚靠在屏風邊上,目光凌厲的看著韋莞。

  韋莞所有辯解的話都堵在了肚子裡,在黎寶璐瞭然的目光中,她只能緩緩跪下,低著頭一言不發。

  黎寶璐眼中風暴更甚,她走了過去,路過韋茁時忍不住一腳踩在他的腿上,眼中一狠,腳下便一碾,「卡嚓」聲在寂靜的室內響起,本來已經痛暈過去的韋茁生生疼醒,哀嚎一聲後就抱著腿打滾。

  韋莞嚇了一跳,震驚的抬頭看向黎寶璐。

  顧景雲從地上搬起一張桌子給她,含笑道:「坐下休息一會兒吧。」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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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25 00:11:05 |只看該作者
第529章 脫身

   黎寶璐眉頭緊蹙,心裡很不舒服,寧思涵是她的學生,韋莞也是。

  她點頭看著韋莞,怒火一陣一陣的往上冒。

  寧思涵是她目前見過的最膽小的女孩,這孩子在自個的班級裡說話都是低著頭小小聲的,練了兩年多,她在課堂上回答問題的聲音也就剛能夠讓人聽見而已。

  這樣的女孩,如果不是韋莞拿話哄住她,她是不可能獨自一人留在包間裡跟韋茁相處的,別說韋莞只是去更衣,她就是去逛街,寧思涵都會亦步亦趨的跟著。

  她不知道韋莞是怎麼跟她說的,也不必知道,從這包房裡只有韋茁和寧思涵倆人起她就知道寧思涵那傻姑娘叫人算計了。

  但這事她要怎麼處理呢?

  擱在她記憶中的前世,簡單得很,直接報警就行,現在……

  強/奸未遂,告上衙門韋茁最多打幾板子就放了,寧思涵的一輩子卻有可能毀了。

  她這是在幫害人者,還是被害者?

  說到底還是女子弱勢,世人對女孩太過苛刻,只可惜這並非一朝一夕能夠改過來。

  在她的前世,那樣相對民主的一個地方,先輩們為女權奮鬥了百年,在大部分人的思想裡,對女人也依舊更苛刻和歧視。

  哪怕是心裡不舒服,她也沒有立即就讓女權在大楚蓬勃發展的想法。但她總想為她,為她未來的女兒,為世間的女子和後人們做些什麼。

  可是這些東西都太遙遠了,當務之急是讓寧思涵不沾染一分的脫身。

  顧景雲見妻子眉頭緊蹙,便知她在憂心什麼。

  他就伸手撫過她的額頭,笑道:「這事讓我來。」

  打人他不擅長,但收尾卻難不倒他。

  敲門聲起,南風和紅桃青菱來了,一到酒樓顧景雲就給他們自由,讓他們到樓下看熱鬧去了。

  酒樓臨湖而建,樓下便是湖邊,只要能擠進去就能看到比賽,總比呆在三樓走廊裡強。

  但是就是苦了找他們的夥計,站在酒樓門口喊了老半天才把三人喊出來。

  顧景雲用包間裡的筆墨寫了兩封信,分別遞給南風和紅桃,淺笑道:「去找店裡的夥計,將信送給衛叢公子。」

  另一封信則是給紅桃,他走到窗邊指了一個大棚道:「看到那個鐘字了嗎?將信交給靜怡郡主。」

  倆人接了信便退下,顧景雲看向青菱,蹙眉半響才道:「你去門口候著吧。」

  青菱覺得自己被嫌棄了,嘟了嘟嘴退下。她的年紀小又不是她的錯。

  屋裡一下又只剩下五人,一個在屏風裡緊張的躺著,一個躺倒在地上已經又生生的疼暈過去了,還有一個則忐忑的跪在地上,顧景雲則拉著黎寶璐坐在椅子上,靜靜地等待。

  並沒有讓他多等,外面很快熱鬧起來,即使隔著門他也能聽到衛叢不羈和得意的聲音,「爺兒今兒贏了錢,高興,便破例請爾等上船遊玩,半刻鐘,想走的走,過時可不候了!」

  「竟敢用『爾等』稱呼我們,兄弟們,只是上船玩哪裡夠,大傢伙趕緊點菜,我們拎了上船吃用,衛瘋子運氣好,剛贏了藍躍一千兩銀子,又新得了一艘船,不狠宰他爺兒今兒肯定睡不著覺。」

  本來還有些猶豫的人立時堅定了,紛紛走出包房,纏著問道:「衛瘋子和藍公子比什麼了?那船哪裡來的?這時候竟然還有船給他……」

  衛叢不耐煩的要轉身下樓,「船是我好兄弟租了不用,好意送給我的,你們要不走我可不等了。」

  能夠上三樓包間的身份都不會太低,彼此間即使沒見過面也聽說過對方。

  大家打開門一看見衛叢那邊竟然有這麼多家公子,心中不由一動,這倒是難得的拓寬人脈的時機。

  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思量算謀,便笑盈盈的應了,叫下人從酒樓裡點了些飯菜便拎上了船。

  衛叢被人眾星捧月般圍在中間,離開酒樓時帶走了一群人,其中三樓三分之二的人都跟著他走了。

  三樓一下空了一大半,安靜不已,正巧湖面上的比賽到了最關鍵的時刻,所有人的心神都被吸引到湖面上去了,沒人再去在意之前隱隱傳出來的哀嚎聲。

  便在此時,兩個僕婦領著一群丫頭前來,混在其中的紅桃和青菱點了點頭便推開門進入包廂,只有為首的兩個婦人跟著進去,其他人則都留在了外面。

  顧景雲對她們微微點頭,指了指屏風道:「人在裡面。」

  婦人屈膝行禮後拎著一個包袱繞過屏風,很快倆人就扶了重新梳洗打扮過的寧思涵出來。

  黎寶璐已經明白顧景雲的意思,指了指地上跪著瑟瑟發抖的韋莞道:「把她也帶走吧。」

  韋莞身體抖得更加厲害,她不由俯首磕頭道:「先生,求先生饒了我兄長,他,他不是故意的,等回到家裡我必稟報父親,讓父親嚴懲他……」

  「你放心,」黎寶璐冷淡的看著她道:「我是知道刑律的,不會私下用刑,更不會殺了他的。你兄長此時不是好好的跟我們飲酒談詩嗎?」

  韋莞抖得更厲害了,忍不住涕淚橫流,她害怕,若是韋茁在這裡出事,回去後母親一定不會饒了她的,便是她平日再得寵,她也比不過她的寶貝兒子,何況她還是庶出。

  哪怕她是記在她的名下,是充作嫡女養大的,那也改變不了不是她的血脈的事實。

  黎寶璐卻不容她再說下去,冷聲道:「你若是想留下,也可。」

  她抬頭對兩個婦人點頭道:「勞煩兩位嬤嬤了,回頭我一定親自登門和靜怡郡主道謝。」

  兩個婦人微笑道:「太太說的哪裡話,我們夫人和您婆母是什麼交情?夫人也把顧公子當子侄一般,以後太太再有吩咐只管來找夫人。」

  說罷扶著寧思涵就要離開,韋莞臉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恐懼的看向黎寶璐,見她神色淡淡,便知哪怕是她留下黎寶璐也不會改主意,而她並不知道黎寶璐要怎麼對待她兄長,要是……

  那她留在這裡,她的名聲和前程也會毀了的。

  看著兩個嬤嬤扶著寧思涵頭也不回的離開,韋莞再不敢遲疑,臉色漲紅的給黎寶璐磕了一個頭,懦懦的道:「還請先生念在韋家的面子上饒過我兄長這一遭,我,學生先行告退了。」

  說罷在黎寶璐譏諷的目光中快步跟上前面兩個嬤嬤的腳步,幾近落荒而逃。

  黎寶璐看著關閉的門口沉默不語,如果韋莞選擇留下,她不會改變對韋茁的處置,卻會高看她兩眼,但現在,韋莞在她眼裡不僅心思狠毒,自私自利,她還蠢。

  她閉了閉眼,扭過去看向窗外。

  顧景雲道:「心地善良的蠢貨還可以傻人有傻福,她既心思狠毒又蠢,那便活該比別人活得艱難些,你何必替她擔憂?」

  說罷轉身對紅桃道:「去點些酒菜來,我們餓了。」

  紅桃猶豫,「酒?」

  顧景雲點頭,「正是酒,不用好酒,味道夠濃夠烈就行。」

  紅桃掃了一眼癱在地上的人形物品,明白過來,恭敬的退下。

  兩個婦人和一群丫頭將寧思涵和韋莞護在中間笑容滿面的去了鍾家的大棚,李靜怡看到她們便是一喜,伸手拉住她們笑道:「可算是來了,我就指著你們給我撐場子了。」

  她擁著寧思涵和韋莞對一群夫人笑道:「別顯擺只有你們有姑娘,我現在也有了兩個,趕緊掏見面禮。我今天總算是回本了。」

  眾夫人見寧思涵和韋莞眼生,笑道:「可別是隨便拉來一個便冒充是自家的後輩來騙我們的見面禮吧、」

  能夠端午佳節跑來相會的夫人自然都跟李靜怡關係不錯,這兩個姑娘出現得突然,但她們並沒有多問,而是順著她的話打趣著牽著兩個姑娘的身份。

  李靜怡自豪的笑道:「哪裡是隨便,她們可是我家蓮兒的同窗兼好友,我還想著認她們做乾女兒呢,你們說這見面禮該不該給?」

  「聽你這麼一說,我們不給也不行了。」

  大家都從身上拿出一兩樣東西送給寧思涵和韋莞,寧思涵羞紅了臉,低著頭接過。

  李靜怡見她這樣乖巧,加之又有顧景雲叮囑,知道這個女孩是要她特別照顧的,她便拉過她對大家笑道:「我就喜歡這樣乖乖巧巧的女孩,偏我家蓮兒和幾個侄女全都是活潑性子,皮得不行。好容易書院放三天假,她們不回來跟家人過,反倒跑去找同窗,總之是有做不完的事。本來說好了是在岸上玩,中途來陪一陪我,結果找到了船就溜得乾脆,虧得思涵和小莞怕水,要不然我今兒可真是孤家寡人了。」

  這一番話算是將緣由點出來了,今後不論是誰問大家都如此回答便可。

  李靜怡安撫的拍了拍不安的寧思涵一下,對她微微點頭。

  韋莞的臉色卻蒼白如雪,這樣一來,寧思涵是徹底脫身開去了,跟著寧思涵她自然也脫身開去了,但她大哥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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