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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語綠 -【馴蠻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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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22 00:00:3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語綠 - 馴蠻妻

  爹爹說一她懶得說二,反正四個姐姐全被他"嫁"出門了,剩她一個,當然也不好跟在天之靈的娘親交代......

  既然爹都說話了,為人子女的不好違抗親意,他愛怎麼嫁就怎麼--

  為了自己一裴子的耳根清淨,也省得爹爹"囤貨"滯銷,動不動就來個跳樓大拍賣,嗯~一勞永逸的方式就是--當寡婦!

  原以為娶了她,他的婚姻生活從此一路黑白到底,宋家小姐只是"軋貨"半買半贈送過來的,他真正要的是陪嫁過來的小婢女......因為一年前他護鏢中埋伏,就是她身邊的小婢女救了他一命,不但替他吸毒送真氣,還給了他女人最重要的"東西"......

  他只不過是想回報人家的救命恩情罷了,這點也對不起宋家小姐了嗎?怎麼她處心積累布下陷阱就想--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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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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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22 00:01:11 |只看該作者
   語綠

  這次的序就來聊聊語綠那兩個可愛、有時又很氣人的小女兒吧!(沒辦法,有關陳先生的糗事已經被我說太多了。為了語綠的終生幸福,我還是稍微克制一下好了。)

  生了兩個女兒,最常被問到的問題應該就是:怎麼樣,什麼時候再生個男孩呀?雖說現在男女平等,可是還有許多人潛意識裡有重男輕女的觀念。比如說,我懷老二的時候,大部分的人聽說是女孩,第一個反應是--女的呀!?(然後尷尬的頓一下。)女生也不錯呀!

  不錯就不錯,為什麼還要加一個"也"呢?哼!

  其實從我小女兒身上我充分體驗到什麼叫以柔克剛,什麼叫女性的魅力。不要懷疑乙!她才三歲半,卻已擁有很強的殺傷力呦!

  她長得瘦瘦小小,老實說,稱不上什麼小美女,可她贏在嘴甜。常常我在責備她做錯事的時候,她就一臉委屈,最厲害的還不只這樣,她還會偎進你懷裡,眨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撒嬌說道:"媽媽,我好愛你,你好漂亮喔!"

  嗚......你說,這樣人家怎麼打的下手,罵的出口......當然......當然只有認栽了。

  這招不只用來對付心軟的媽媽有用,用來對付欺負她的外人也一樣有效。

  有一回去麥當勞,幾個比她大一、兩歲的小男生拿玩具槍追著她跑。她逃到我身邊,語綠正打算伸張正義,保護我的女兒,想不到她自己就擺平了--

  小男孩張牙舞爪,用槍指著她,擺明欺侮弱小。只見她卻用充滿崇拜的目光望著他們,用軟軟甜甜的聲音說:"哥哥,我好喜歡跟你們玩喔......"

  那幾個小男生頓時停止了叫囂,尷尬的立在當場。過一會兒,帶頭的男生僵硬的牽起我女兒的手,說了句:"妹妹,我們帶你去玩。"

  就這樣,他們不但不再欺負她,還處處保護她,把什麼好玩的都拿給她玩。

  哇塞!虎厲害!連我這做媽的都好崇拜她藝!

  各位女性同胞,希望這個小女孩的"英勇事跡"多少給大家一個啟示。自們何必跟那臭男生硬拼,發揮女性溫柔美好的特質,搞不好事半功倍呢!

  語綠真希望能早點遇見我這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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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22 00:01:51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宋原德遙望著遠山一片新綠:心情卻極度的沉郁煩悶,原因無他,一切都只為了他那五個雲英未嫁、待字閨中的女兒。

  前朝覆滅後,他便帶著當時還年幼的女兒們隱居在這座山岳之中,並在此建立了遠近皆知的雲霞山居。

  這座大宅以他早已過世的妻子莫雲霞為名,也藉此表達他對妻子的懷念及眷戀。

  因為宋家是前朝重臣,而他也曾在朝中當官,所以妻子一直想為他生個男子繼承:豈知,他們夫婦兩人始終未能得子,而原本體弱的妻子在一連生下五個女兒後也因病而逝。

  這些年來,他一直未有續弦之念,也是為了他那任勞任怨、盡心付出的妻子;因為,他宋原德永遠是莫雲霞的夫君,到死都是。

  一、二十個年頭過去,他的五個心肝寶貝們也都到了適婚年齡,最大的二十有三,最小的也有十八了。

  雖說好不容易將女兒們撫養長大,他也有些捨不得將她們嫁出去,不過女大不中留,他總不能因為自己捨不得而虛擲了女兒們的青春。再說,他的五個女兒也不是說要嫁就嫁得掉的......

  這可不是說她們有啥殘疾或缺陷,而是她們和一般的女兒家有那麼"一丁點"的不同。身為貴族之後,她們理應要精通琴棋書畫、吟詩作賦、針黹女紅這些東西,但是他的女兒們卻一樣都不會。

  她們有著相當自我且獨立的主張,從不認為聽話、順從是女人的天命,總是不按牌理出牌,有著異於一般女子的強烈性格;她們不層成為男人心目中的理想女性,而寧可擁有更多的自我。溫馴的小羔羊不是她們的代名詞,她們是竭盡本事撒野的小母貓。

  其實這也怪不了她們,畢竟她們很小就沒有了母親,當然也沒有母親可作為榜樣。

  要她們嫁給一般的市井小民,她們是手不能提、腰不能落;要她們嫁進名門望族的話,她們是除了樣貌端麗,其他一無可取。這樣的女孩兒想許個像樣一點的夫家......還真是不容易。

  眼看著她們一個個都到了該嫁的年齡,他這個老爹爹可真是傷透了腦筋。

  "原德,請你一定要替女兒們找到一個好夫家,一切都拜托你了。"想起妻子臨終前的交代,他就更是心急如焚。

  金銀財寶,他多的是,所以他並不要求未來的女婿必須要家財萬貫、富甲天下;權勢威望,他更不缺,因此他也不在意未來女婿是否叱吒風雲、位高權重。

  他要的只是那種負責、上進、溫柔的好男人,可以代替他繼續疼惜憐愛女兒們的好男人。

  為了替女兒們尋覓理想的另一半,他一定要先想個方法,將那些適合的對象們全吸引過來......

  拋繡球?唔......這招實在太冒險,也不知道到時候接到繡球的,是什麼阿貓阿狗之輩......

  "有啦!"靈機一動,他決定發帖天下,幫女兒們挑選出這天底下最完美的五個男人,當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他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他的女兒們有多"恐怖"。

  其實,他也不想做這種"缺德事",無奈他已經答應妻子在前,當然也要履行諾言在後,免得他百年後無顏面對九泉之下的亡妻。

  沒辦法,他只能叫那些"不小心"娶到他五個女兒的男人們"自求多福"了;畢竟"解決"了這天底下最棘手的五個女孩,那些男人也可說是"功德無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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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發表於 2021-3-22 00:03:59 |只看該作者
  緣起

  冷......好冷......

  刺骨的寒意凍結他的四肢百骸。他的臉由白轉青,由青轉紫,身子不由自主地打著寒顫。

  他就要死了嗎?

  不,他不容許自己就這麼放棄。

  咬緊牙根,他用盡力氣對抗體內強大的寒毒,並藉著回想來保持清醒。

  他還記得押鏢的途中經過一座樹林,匪人在林中埋伏,他一個人對付數十名歹徒,掩護底下的鏢師先行離開。

  原本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直到有人朝他背心射出毒針--

  狂怒之下,他手刃了放暗器的賊人,之後他的力氣用盡,毒傷發作,倒臥在敵人的屍體之中--

  "小姐......好多死人!"駭然的尖叫喚醒了他,他掙扎扭動著--

  "啊--這裡還有一個人還沒死!"

  "寧兒,別管閒事。"馬車中傳來清冷無情的聲音。

  "不行,怎能不管!要是咱們就這麼走了,這人准死無疑!"

  少女使盡吃奶的氣力扶起他,讓傷重的他趴伏在馬背上。

  "小姐,天色晚了,又有個受傷的人,咱們到前頭的破廟歇息吧!"他們一行人走了近一個時辰,少女對主子請示道。

  馬車裡的人冷哼了一聲,雖沒反對,但也充分表達出她的不耐。

  若不是承受著劇痛,他不會忍受這種看人臉色的屈辱,袁睿恨恨地想。可是他無從選擇,可恨啊!

  在破廟中落腳,他才有機會看清楚救他的一行人--有一名馬夫,馬車中顯然是個富家干金,而那年輕姑娘應該是丫鬟。

  "你別慌張,今晚好好休息,明兒個一早到了前面的城鎮,我們會找大夫來替你療傷。"

  在少女嬌憨的安慰中他放下防備,安心的入睡沉眠......

  睡不到二個時辰,他在極度的寒意中醒了過來。四周只有寂靜冶清,夏夜裡微風徐徐,而他卻感到有如身陷冰窖。

  是那毒針的毒性發作了。他奇寒攻心,忍不住打顫,牙關也冷得輕擊出聲。

  冷......好冷......

  正當神智模糊之際,他感覺到有雙柔軟綿細的手輕扶起他的身子,一股女性的馨香包圍著他。

  他全身使不上力,只能任憑那人處置。

  他的衣衫讓人褪了下來,可此時正承受著徹骨寒毒的袁睿,根本也搞不清此刻是夢抑或是真.....
.
  他感覺到女子細心地拔出他背上沒入肌肉的毒針,溫暖濕潤的唇貼在傷處為他吸出毒液。但此刻他寒毒早已深入骨血,哪是輕易可解。

  袁睿顫抖得愈來愈厲害,肌膚也轉為青紫.....
.
  他已經死了嗎?袁睿已全然失去神智,在他就要放棄的當口,一具柔軟細致的胴體自他身後緊貼著他。

  一股暖烘烘的熱氣自二人肌膚相接處傳入他體內。他體內的寒毒在這股真氣的注入之下逐漸治散。此時,他並沒有意會到女子正用自身的內力為他療傷,他只覺得舒服,好軟、好香......

  現在他一點也不冷了,事實上--

  他熱壞了!身體的每一吋肌膚都敏感地察覺到女體的溫香。

  無法克制的動物本能取代了理智,他猛然低吼一聲,旋身,緊緊抱住身後的女子。

  她在他懷中扭動,此舉非但沒有達到制止的效果,反而使他的欲念加速瘋狂。

  "不......不要--"

  他沒有聽見她破碎微弱的喘息,事實上,那呢噥低吟反而引爆了他的獸性。他聽不見、看不到,所有的感官只充斥著身下這香軟馥郁的女體。

  一切都來不及阻止--!

  夜,更深了。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染上了一層罪惡的灰霧......
  

  是......夢嗎?

  他在清晨轉醒,全身松軟舒暢,除了背上有些許刺痛感,已無余毒肆虐的痕跡。

  但昨夜的那場春夢仍隱約留在腦中,鼻翼似還殘留著她身上淡淡的香氣,就連自己埋身在她體內的快感,也還清楚記得。

  他微撐起身子,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物仍完好地穿著,沒有任何歡愛過的跡象。

  這麼說來......是一場春夢而已嗎?

  "這位公子,你醒啦!?"

  聽聞這清脆嬌憨的女聲,他猛抬頭,見到的是一個梳著雙髻、甜美可愛的少女。

  突地,袁睿的臉一陣紅一陣白,還冷汗涔涔。這會兒不是因為中毒的關系,而是心中猜測著昨夜他是否在迷糊之中闖下大禍,占了這位姑娘的清白。

  "你怎麼了?哪兒不舒服!?昨天看你好像受了重傷的樣子,實在很令人擔心呢,現在你覺得好點了沒?"

  少女嘰嘰喳喳地說了一大串,袁睿緊繃著全身肌肉,盯住她那雙清澄靈動的大眼。

  應該......只是夢吧!?

  否則她不可能表現得那麼自然。

  他暗自松了口氣。

  "多謝姑娘關心,我已經好多了。"

  "那就好!"少女如釋重負。"本來想送你去前面的鎮上看大夫,可今天一大早我家小姐不知在鬧什麼性子,硬是要我們立刻出發,這麼一來就沒法照顧你......"少女聒噪地"詳細"描述了她主子的脾氣,一一列舉了各種不得不丟下他的理由。

  重傷剛愈的袁睿在聽了那麼一長串叨念之後,頭不禁隱隱疼了起來。

  "姑娘不必再為袁某費神,我中的毒像是已經解了,袁某可以自己照顧自己。"

  "真得嗎?你可別逞強,我可以再去求求我家小姐......"

  "不用了。"他不想造成別人的麻煩。

  此時,一名馬夫從廟門外匆匆跑了進來,打斷了兩人。

  "寧兒,還不快走,小姐在催了。"

  "好,就來了,"

  原來她叫寧兒,他記住她了。

  "那我走了喔!"她和馬夫走到門口,像想起什麼又急急跑回他身邊。"對了,這幾兩銀子,留給你當盤纏!"

  "不用--"他堂堂武揚鏢局的總鏢頭哪需要一名丫鬟的資助。

  袁睿正要拒絕,一陣熟悉的香味飄入鼻中,正是昨夜夢中女子的味道。他驀地怔仲住了。

  等他回過神來,那少女已經轉身走出廟門了。

  "小姐!我來了!"少女上車時精神飽滿的對車內人兒喊道。

  "寧兒。"車內人的聲音中透著些許不悅。"你又用了我的香粉。"

  "對不起嘛,小姐......"

  破廟裡只剩他一人,四周只有寂靜。他呆坐許久,那陣幽香仍盈繞不去,擾亂著他的神智。

  不可能的,他安慰自己。若他真的對那名救他的好心姑娘"怎樣"了,她會這麼算了?姑娘家最重要的不就是名節嗎?就算她不恨他、罵他,最起碼也會要他負責吧!?

  所以昨夜只是他的想像,或許是因為毒物侵犯了腦子而產生幻覺......

  他愈想愈肯定,終於放了心。

  好吧!也該去和屬下們會合了。

  就當他站起身子時,一縷月牙色的絲絹自他身下飄落在地上。

  那白色的絹子上有著令人沭目驚心的血跡......

  袁睿如陷冰窖,冷汗自背脊處滑落......

  因為他昨夜躺臥的稻草堆上也有點點落紅,那是那方絲絹主人來不及拭去的罪惡!!

  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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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22 00:04:4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宋原德走進小女兒雨脈所居住的雨閣。
  他的四個女兒都已安排好了婆家,現下只剩這個最小的女兒了。這可是件不容易的差事吶!連他自己都不免要可憐起那個二天前上門求親的袁公子。
  "雨脈?雨脈?"他喚著女兒的名字,沿著精巧的小花園,一路經過木椿、靶場,還有幾個木制的假人,再往內,是一座空曠的廣場,一排木架上全是各式武器。
  突然,咻地一聲,一柄銳利的尖刀從宋原德耳際飛過,直直沒入身後的木靶之中,命中紅心。
  宋原德全身僵硬,耳邊傳來熱辣的疼痛,想到只差那麼一點,自己的腦袋就要取代那靶心,成為尖刀命中的目標,他的心跳加速,雙腿一軟,幾乎要跪坐到地上。
  "爹,您怎麼來了?"
  有如黃鶯出谷般溫婉甜蜜的嗓音在耳畔響起,一雙纖纖巧手扶起他。
  宋德原驚魂甫定地望著眼前的女子--
  吹彈可破的雪肌玉膚,均勻細致的柳眉,水光蕩漾的秋瞳,還有小巧柔美的紅菱小嘴,那正是宋雨脈--他的小女兒。
  她對他嫣然微笑,那柔順乖巧的模樣"幾乎"就像個柔弱恬雅的大家閨秀。
  "幾乎"--如果他不是那麼了解他這個女兒的話......
  宋原德咽了口口水,勉強收拾起驚魂甫定的心情。
  "我......我說雨兒啊!女孩子家別老是舞刀弄劍的,該學學針黹刺繡,撫琴作畫什麼的。"
  面對爹爹不知是第幾次的訓誡,宋雨脈一點不耐的神色也沒有,淡然自信的嬌顏仍是平靜地微笑,不露絲毫情緒。
  "是的,爹。"
  簡單的三個字就打發掉宋原德的叨念,害他准備好久的訓話都講不下去了,宋原德無奈的看著小女兒。
  雨脈就是這樣子,排行老麼,卻無一絲該有的嬌弱倚賴。自小她就有股天生的尊貴氣質,顧盼之間、舉手投足,充滿優雅自信。
  "外表上"看來,她絕對是個無懈可擊的千金小姐、名門閨秀,可她心裡在想什麼,老實說,連他這個爹也摸不透。
  "爹爹來女兒這兒,可是有事?"
  宋雨脈將宋原德安置在練武場旁的木椅上,奉上一杯上等的碧羅春後,這才悠閒地問道。
  經她一問,宋原德才想起來這的目的,神色驀地有些慌亂。他實在不知道雨脈聽了,會有多可怕的反應......
  他終於吸口氣,鼓起勇氣說:"呃......雨脈,你姊姊她們一個個都出嫁了......"
  "是啊!"宋雨脈微笑接口說道。
  "如今家裡就只剩咱們父女倆了,女兒知道爹一定覺得孤單寂寞,沒關系,女兒會永遠陪在爹身邊的。"宋雨脈用她那一貫溫柔媚惑的聲音說著。
  宋原德張開了嘴,本想說的話被她輕易的堵了回去。
  他幾乎要懷疑她是故意的,因為她那雙黑瞳過於晶亮,且唇邊還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該死,他忘了這女兒狡猞聰明得可以去朝中當政客了。可惡,差點中計!
  宋原德神色一整。哼!好歹他也當過官,怎能三百兩語就讓自個兒的女兒打發掉!
  "雨兒孝順的心意爹知道,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更何況你娘臨終前一再交代,要爹替你們五姊妹找個好婆家。"
  這下她該沒話可說了吧!?
  "爹該清楚,女兒不喜歡男人。"只見宋雨脈唇邊的笑意隱去,眸光轉冷,那清冷的語氣令人不寒而栗。
  雨脈不喜歡男人,甚至是厭惡男人,這是府裡的人都清楚知道的事,個性淡漠的她唯一不隱藏情緒的部分,就是對男人的深惡痛覺。
  她不許任何男性靠近她周身百步之內,因為這緣故,會跟她接觸到的僕傭清一色都是女性。
  記不起她是從何時開始有這種"問題"的,以前還好,只是那些說話粗俗、渾身汗臭的男人令一向有潔癖的她很難忍受。
  不過自從一年前她出遠門到姑姑家回來之後,她對男性可說是痛惡到了極點,誰也不知那段旅程中是否發生了什麼......
  宋原德苦惱地搖搖頭。
  "雨兒啊,你這偏頗的觀念也該改一改了。唉!可能從小家裡女多男少,你只接觸爹一個男人,自然比較不知道該怎麼跟同年齡的男性相處了。話說回來,你不是有個青衫之交--蘇秀才,你們不挺有話聊的嗎?他也是男的啊!"
  要不是蘇秀才早有婚約,宋原德還真想把雨脈嫁給他呢!畢竟,蘇子儀可是雨兒除了他外唯一親近的男性。
  "他才不是......"雨脈掩唇輕笑道。
  "不是什麼!?難道蘇秀才不是男人嗎?"宋原德皺緊眉頭,沒好氣地說。
  雨脈冰封的臉上浮現一抹笑意,並不反駁。
  "好了、好了,總之爹不能坐視不管,讓你這麼胡鬧下去。"他終於切入正題,"前幾日有人來提親,爹已經允了你的婚事。"
  宋雨脈秀眉一揚,冰冷的怒焰燃進她的眸中。
  "爹是說,您"已經"替女兒安排好婚事了嗎?"她瞇起眼,聲音好柔好柔,柔得令人全身竄起一陣寒意,連宋原德也不禁忐忑不安起來。
  "雨兒,爹也是為你好,那袁睿,袁公子可是武揚鏢局的總鏢頭。武揚鏢局在江湖上赫赫有名,而袁公子年少有成,人又謙沖踏實,實在是難得的人才。"
  "武揚鏢局......袁......睿......"
  雨脈輕輕復誦這個名字,她垂下眼瞼,若有所思的模樣,叫人摸不透她的心思。
  "雨兒,爹不會害你的,這袁公字無論家世、人品,樣樣都是人中龍鳳,你嫁過去,絕對會幸福的。"宋原德苦口婆心地勸說。
  "好啊!"
  "咦!?"宋原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
  "我說好啊!"宋雨脈淡淡地說。"爹要女兒嫁,女兒就依爹的意思。"
  是嗎?雨脈怎麼可能會這麼聽話?
  宋原德眨眨眼,一時之間所有准備好要說服女兒的說辭這下全卡在喉頭,下不去也上不來,頓時漲紅了臉。
  "那......那這樣的話......我......"
  "爹爹。"宋雨脈恢復一貫的鎮定,嬌柔地一笑。"婚事您盡管去辦吧!女兒全聽爹的吩咐。"
  "那......太......太好了......"
  還不能消化好運的宋原德傻傻地笑了起來,這才心滿意足地緩步離去。
  "小姐!?"一直站在一旁聽進所有對話的侍女寧兒,對這一切感到無法接受。
  從小就服侍這個主兒,她那裡不知小姐那外表柔順,內心剛烈的性子。
  "你就這麼同意這門婚事嗎?"她可不相信。"你不是說這輩子都不要嫁人嗎?你還說姑娘家只要嫁了人,就什麼自由都沒有了?怎麼還--"
  宋雨脈只是優雅地端起茶杯,好整以暇地啜著。
  "傻寧兒,你緊張什麼?"
  "小姐,這可是你的終身大事,怎能不緊張?"
  "終身大事?"宋雨脈詭譎地笑了。"那可不一定......"她的話令人摸不著頭緒,寧兒聽了只有更加糊塗。
  "小姐,你說的我不懂,寧兒只知這丈夫可是要跟你生活一輩子的,怎能這麼草率......"
  "一輩子......"宋雨脈水漾的黑眸掠過異樣的光采,唇邊綻開艷麗的笑靨。
  "那也要他能活得了那麼久才行呢!"
  寧兒聞言一愣,還來不及反應,雨脈已經旋身優雅地轉回房去了。
  望著那抹窈窕的白色身影,寧兒的疑惑愈來愈深了。
  小姐說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呢!?她怎麼會知道未來的姑爺命有多長呢!?難道她會算命?
  真是的,她這主子在想些什麼,她這個服侍她這麼久的丫鬟竟摸不透。
  
  武揚鏢局是由前任總鏢頭袁少卿和妻子谷函月在三十年前所創設的。這些年來,憑著超絕的武藝和信譽,建立起聲望。漸漸的,客戶愈來愈多,時至今日,武揚已然成為江南第一大鏢局,底下鏢師上百人,客戶更是上自文武百官,下至富商巨賈,不一而足。
  袁氏夫婦只有一個兒子--袁睿,從小便跟在父母身邊習武、跑鏢。自十八歲起,便在江湖上闖出名號。他沉穩內斂的性格有別於一般武學世家子弟,不只資質佳、功夫了得,為人更是正直、重信義,公正圓融的處世態度,讓他和江湖中所有門派皆建立了良好的關系。
  也因這個能力、武藝皆上乘的少主,將武揚鏢局的聲勢推至最高,創下難能可貴的榮景。
  然而,自袁少卿在五年前因病去世,鏢局的重擔全落在當時只有二十出頭的袁睿身上,谷函月看著兒子在事業上投注所有時間和精力,欣慰之余,開始煩惱起兒子的終身大事。
  這些年來不論她托人替兒子作了多少煤,他總以忙碌為借口,不知推了多少門親事。
  這回,說也奇怪,兒子居然主動提出要娶雲霞山居的五小姐,上門提親的結果,也出奇的順利,讓谷函月總算松了口氣,開開心心的辦起了婚事。
  "你們總鏢頭人呢?"裴驥走進武揚鏢局,沿路問著府裡的下人。
  "裴公子,少主在武場練功。"
  對於裴驥像逛自家後院的晃進鏢局裡,府裡的人早已見怪不怪。
  裴、袁二家是世交,裴驥和袁睿自小一同習武,是有如兄弟般的好友。
  裴驥急著找袁睿,怎麼他才出趙遠門回來,就聽到袁睿要成親的消息。這麼大的一件事,他這好友居然現在才知道!
  那家伙到底在搞什麼鬼!?
  裴驥走進後院,沿路看見整座府邸布置得喜氣洋洋,一眼望去隨處可見彩綢喜帳,好不熱鬧。袁伯田穿梭在下人間,指揮這個,指揮那個,忙得根本沒空注意到他。
  他的好兄弟真的要成親了......裴驥這才有了真實感。
  他搖搖頭,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覺,不是他不為好友高興,只是......袁睿不是說......怎麼會......
  練武場的氣氛和前院相差了十萬八千裡。沒有熱鬧興奮的喜氣、繁復華麗的裝飾,只有一大片黃沙土地,和一排木棍、長槍之類的各式兵器。幾十個大漢,排成整齊行列,演練招式。
  "暍!"幾十個人同聲巨吼的聲勢相當嚇人。
  為首的男子赤裸著上身,債張的肌肉勇猛駭人,他的臉龐黑黝,五官分明,表情嚴肅剛硬,一雙劍眉斜飛入鬢,黑幽的眼眸只在見到裴驥走進來時閃了一下。
  沒錯!那男子正是袁睿。
  "不要停,繼續練下去!"袁睿下了命令,才向裴驥走來。
  "好家伙,終於回來啦。"他重槌裴驥胸口一下,黝黑的臉上綻開一抹愉快的笑容。
  裴驥搗住胸口,咬緊牙關。該死!這小於還是這麼孔武有力。這些年,他實在不該為了家裡的生意而荒廢了武功。
  "你就不能像別人一樣穿著上衣練武嗎?"他瞄了眼袁睿壯碩魁梧的胸肌,很不是滋味的撇撇唇。
  "走,咱們兄弟倆好好聊去。"袁睿露齒而笑,絲毫不在意。
  他們走入袁睿所居住的院落。原本質樸簡素的男性化居所被一大堆紅燭裝點得繽紛熱鬧。
  "少爺,您回來的正好。"正在屋裡忙著布置的袁府管家見到袁睿高興得
  不得了。"您試試這件紅蟒袍長短,還有這些新衣裳、飾件,瞧瞧合不合您的意......還有這鞋......"
  "夠了!"袁睿揮揮手,不悅地看著他房內被那堆積如山般的東西淹沒。
  "你決定就成了,把這些東西都拿走。"
  "可是少爺不親自看看嗎?這可是成親要用的啊!"要他決定!?總不能要他這糟老頭來試少爺的紅蟒袍吧?管家的臉苦惱地皺成一團。
  "我說下去!"袁睿重復道,聲音中多了抹不耐煩。"我和裴驥有事要談。"
  "是,少爺。"管家在袁家待了幾十年,哪裡不懂看主子的臉色。管家摸摸鼻子,不敢再多言,捧起滿手沉重的吉服,退出了房門外。
  "沒見過像你這樣的新郎倌。"裴驥觀察袁睿的行為,蹙眉道。
  有哪個即將成婚的人連吉服也不試,他的行為舉止根本沒有即將娶妻的興奮情緒,反而像對這一切感到不耐煩的樣子。
  袁睿的回應只是苦笑。
  "待會兒再談。你等我一下,我換件衣服再出來陪你。"說完,袁睿走入內室,脫下一身因練功而汗濕的衣褲,沖了個澡,換上干淨的長衫出來。
  這期間裴驥卻坐立不安,千百個疑問在他腦中不斷翻騰,"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袁睿一怔,唇邊泛起一抹自嘲的淺笑。
  "我要成親了很奇怪嗎?你不老是勸我該定下來了嗎?"
  "你是真想定下來嗎?這宋家小姐又是個怎樣的人?聽說是你主動上門求親,怎麼我不曾聽你提過?"裴驥有一肚子的疑問急需得到解答。
  "婚事是我主動提的沒錯。"袁睿只給了個這麼模糊的答案。
  "你不是還念念不忘那時曾救過你的"仙女"嗎?怎麼才一年,你就放棄了找她的念頭?"
  一年前,袁睿出了趙鏢,在途中遭匪人襲擊而受傷。幸好當時一名路過的少女救了他,從此袁睿就再也忘不了那名女子。
  他不只一次對裴驥提到她,也曾信誓旦旦說非娶她為妻不可......怎麼才過了一年,他居然要成親了!?
  "我沒忘記她。"袁睿眼眸中閃著期待的光芒。
  "啊,我懂了,那宋小姐就是那名"仙女"!?"裴驥腦中靈光一閃。
  "不是。經過調查,總算讓我查出她是雲霞山居五小姐的貼身侍女。這一年來,我想盡了辦法也不能見到她一面。宋家的家教嚴,別說是女兒了,連府裡的婢女都很難出府一趙。"袁睿自得意滿地笑了起來。
  "那跟你娶宋家五小姐有什麼關系?"裴驥愈聽愈糊塗。
  "你不懂嗎?她既是宋小姐的貼身女侍,那宋小姐出閣,她沒有不跟著陪嫁的道理。"袁睿臉上閃著異樣的光采。
  裴驥瞠大雙目,有片刻無法消化這個訊息。這算什麼?太荒謬了!
  "你說什麼?你瘋啦,哪有人為了陪嫁的丫鬟而娶小姐的?"他哇哇大叫。
  "別那麼大聲,小心讓我娘聽到。"
  "你還怕被你娘知道?成了親她早晚會知道的,那時你--"
  "那時木已成舟,娘也沒理由反對。"
  裴驥瞪著他的好友,他知道他一直忘不了當年那名女子,卻不知道袁睿為了再見她一面,居然可以瘋狂至斯。好......可怕!
  "那個宋小姐呢?"他還是不放心。"她要是知道你娶她另有目的,你叫她怎麼自處?哪有一個女人能忍受自己的丈夫愛著別的女人?而且是在娶她的時候就不懷好意了?"
  "我不會虧待她,她會是我的正室--袁府的當家主母。男人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她應該可以接受。"袁睿說得篤定,絲毫沒有懷疑。
  裴驥可不這麼想。袁睿把女人想得太簡單了,宋小姐有可能那麼寬宏大量,逆來順受嗎?對於好友的這門親事......他有種很不好、很不好的預感......
  
  在雲霞山居,府裡的人全為了小姐的婚事而張羅、忙碌,只有一個人像沒事似地淡漠--那正是新嫁娘本人,宋雨脈。
  這會兒,她不在閨房裡趕制將帶到夫家去的鴛鴦繡枕,反而在練武場上練功。
  只見她白衣飄飄,手中長劍舞成一片,身手飄逸靈動,帶著三分裊娜嫵媚,三分閒雅瀟灑。
  好不容易使完一套劍法,她盈盈而立,織手輕拂過被風吹亂的青絲,端麗白皙的臉上竟無一滴汗珠,看起來有說不出的優雅、絕麗。
  寧兒在一旁看傻了,忍不住鼓掌叫好......咦,她在做什麼?現在不是傻眼的時候。寧兒甩甩頭,命令自己回神。
  "小姐,你怎麼還在這兒?大伙兒都在等你呢!"寧兒心急地上前,對宋雨脈催促道。
  "做什麼要等我?"宋雨脈回身,不解道。
  "還會有什麼事呢!"寧兒快哭出來了。"小姐該不會忘了,再過二天你就要出閣了,還有好多東西都沒准備好,嫁衣也還沒試,鳳冠尚未決定款式,還有啊......"
  "那些小事,你替我張羅就成了。"宋雨脈秀眉輕蹙,對寧兒的焦躁感到些微不耐。
  小事!?成親這麼大的事小姐居然說是小事!?寧兒簡直要暈倒了。
  宋雨脈不管寧兒,逕自越過她回劍室。寧兒急得再顧不得尊卑,拉住雨脈的衣袖,苦苦哀求。
  "小姐,別走,算我求你吧!至少試了嫁衣再說......"
  "寧兒,你做什麼?"宋雨脈感到無奈又好笑。
  "小姐......別這樣嘛......"寧兒癡纏了起來。沒辦法,要是她今天沒把這事辦好,別說老爺饒不了她,連她自己都無法對自己交代。
  "小姐,蘇公子來了。"
  一主一僕糾纏問,一名侍女梅兒進來通報,正好為宋雨脈解了圍。
  "讓他在前廳等一下,我馬上來。"
  "小姐......"寧兒挫敗地咬牙頓足。這一耽擱,不知道又要浪費多少時間,蘇公子早不來晚不來,偏挑這時來,真是氣人,"你聽到了,我有客人,待會兒再說吧。"宋雨脈含笑地說完,翩然轉身而去,丟下氣急敗壞的寧兒。
  在前廳等待宋雨脈的是一個玉面書生。他五官生得俊逸細致,一身儒生的打扮,有著掩不住的書卷味。
  "宋姑娘。"蘇子儀見雨脈進來,連忙起身,恭謹的行禮如儀。
  "何必那麼客套?咱們是好朋友了。"雨脈微微一笑。
  "不!"他嚴肅的搖搖手。"再怎麼說,禮還是不可廢。"
  雨脈不禁莞爾,她這朋友什麼都好,就是太八股了。也罷,就依他吧!
  她與他遙遙對坐在大廳的二側,雨脈身邊少不了幾名侍女隨侍一旁,完全合乎"禮教"。
  男女授受不親--那是蘇子儀謹守的分際。
  待二人客套一番,僕人奉上茶水點心,蘇子儀這才切入正題--
  "聽說你要成親了?對象是武揚鏢局的總鏢頭......"
  "是啊,再過三天就要出閣了。"宋雨脈嫣然一笑。她的表情鎮定,絲毫沒有新嫁娘應有的嬌羞、惶恐。
  "呃?"反而是蘇子儀感到無措和納悶了。"那麼......恭禧你了。"不然他還能說什麼?
  "怎麼?你看來很吃驚的樣子。"雨脈眉眼含笑。
  "不!"他緊張地搖手。"只是想不到......我以為,宋姑娘你會拒絕這門親事。畢竟,你一直很反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以為你--"
  "以為我這輩子不會嫁嗎?"雨脈接下去說。
  "不......"蘇於儀反射性地否定,想起她平日的言行作風,又無法作違心之論--"是的!"
  雨脈輕歎了口氣,略帶憂愁的面容有說不出的楚楚可憐。
  "小妹的心意瞞不過蘇大哥。雖然小妹心底有再多不願,世俗的眼光、爹爹的期待,總是難以違抗。"
  "你可想清楚了?為人妻、為人媳,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女子嫁人後可就要侍奉公婆,事事以夫為重,日後別說是練武了,恐怕連一點空閒的時間都沒有。"蘇子儀語重心長地提醒好友。
  他是家中的麼兒,上面有五個姊姊。從小他看盡父親對母親跋扈、專橫的態度。隨著年齡增長,他的姊姊一個個嫁人,回娘家時不是哭訴丈夫的風流好色,就是公婆的挑剔、刻薄。
  或許是受了母親和姊姊們的影響,雖然他從小受儒家思想的軟化,然而他對男尊女卑、重男輕女的觀念卻大為反感。
  這也是他和雨脈聊得來的最大因素,他們同樣都唾棄這僵化的社會制度。
  原本他以為宋雨脈和其他女性不同,會堅持自己的理念,不去理會世俗的壓力。但她的妥協,太令他意外了。
  "大哥是小妹的知音,你對小妹的關心,小妹知道。普天之下,要找像蘇大哥這樣溫柔體貼、尊重女性的男子,並不容易,我真羨慕那即將成為大嫂的洛姑娘......"雨脈笑著說。
  提到未婚妻,純情的蘇子儀臉倏地一紅。
  "若非當年我接到洛家的繡球,又或者我們早幾年相遇,也許......"也許他可以娶雨脈,畢竟,他倆思想是如此相近。
  不過現在說這些都太晚了,他早已認定洛仲情是他的妻子,而他不會像時下的男子那樣三妻四妾、風流薄幸,那是他最不齒的行為。
  蘇子儀的話讓雨脈莞爾。老實說,那也許是個好主意呢!
  若他們成親,不但她的問解決了,他的"秘密"也永遠不會被拆穿。
  想想看,當蘇子儀成親後發現他竟然不是......而所有人吃驚絕倒的表情--那絕對是一場絕妙好戲。
  不行,她不能跟他成親,要不她就看不到這場好戲了。
  "怪只怪小妹沒這福分。"雨脈對蘇子儀笑了笑。
  "不,你別這麼說,是我僭越了。那袁公子的條件、家世樣樣都比我好上百倍,也許他也是一位惜花之人。相信你嫁過去之後,一定會幸福的。"
  "自己的幸福,我並不想靠別人施捨或碰運氣。"雨脈搖搖頭。
  "呃?"那......那她想怎樣?"宋姑娘的意思是--"
  雨脈但笑不語,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踱到窗邊,仰臉讓微風吹拂過發絲,和煦的陽光灑在嬌嫩的肌膚上。
  過了半晌,她回眸嫣然一笑。
  "大哥說得很對,女子一旦出嫁,就失去所有的自由,喜怒哀樂,全憑夫君的喜惡。那些禮教規范、三從四德,會把一個女人壓抑到最低的境地,小妹絕不願當個這麼可悲的女子。
  我想了很久,在這個社會上,未出閣的姑娘家是家族的恥辱,父母費盡心思,總想把女兒嫁出去。我一天不出嫁,就一天不得安寧。但嫁了人,卻又有更多壓力和重擔。
  依小妹之見,只有一種女人是可以完全自由自主、不受拘束、沒人來煩你、逼你......"
  "哪種女人?"蘇子儀疑惑地看著她。
  "寡婦。"宋雨脈的回答令他驚訝地噴出口中的茶水。
  "什麼!?"蘇子儀皺起眉頭。
  "大哥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嗎?"她嬌媚地笑著,"這樣就可以一勞永逸,爹也不會再叫我嫁給別人了。"
  不,這一點也不是個好主意。事實上,那簡直......
  看著雨脈燦爛的笑靨,蘇子儀的背脊竄過一陣寒意。她......難不成是想......殺夫!?他的心噗通噗通地跳著。
  天哪,這會是一段怎樣的婚姻......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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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22 00:05:4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眼見案上紅燭就要燃盡,新房內是一片和屋外相反的寧靜。
  寧兒站在雨脈身邊,靠在床柱上,很不優雅地打著瞌睡。
  "砰!"一個不留神,額頭撞上硬實的檀木床框,寧兒唉叫了一聲,這下終於醒了過來。
  "寧兒,你先去睡吧。"宋雨脈溫柔的聲音自喜帕後傳了出來。
  "不行。"寧兒揉揉眼,打了個哈欠。"小姐都還沒休息,我哪能睡。"
  "沒關系,你別管我了,你也忙了一整天。"
  這倒也是事實,寧兒想。自她進雲霞山居以來,這是她最辛苦、最累的一天呢!
  "姑爺也真是的,怎麼到現在還不來,讓小姐等了這麼久。"寧兒喃喃抱怨道。小姐又何嘗不辛苦,她穿的那一身鳳冠霞帔,光看就覺得重了,更何況穿在身上一整天。
  "別這麼說,此刻他恐怕被賀客纏住了,不能怪他。"
  是她聽錯了嗎?小姐居然這麼維護姑爺。老實說,她到現在還不敢相信小姐會這麼允了這門親事。她怕小姐會逃婚,這幾天都寸步不離地黏著小姐。
  可這會兒,小姐的態度、語氣十足像個嫻淑體貼的妻子。她似乎是瞎操心了......
  "寧兒,你去睡吧。"
  "好吧,小姐,那我明兒個再來伺候你。"當小姐再次催她,寧兒才終於點頭了,因為她實在是累垮了。
  寧兒退出了新房,今晚也是她頭一回住進袁府,自然也要費一會工夫打點她自己的行李。
  寧兒走後,宋雨脈獨自一人坐在新房中,她纖手探入衣襟,拿出隱藏在暗袋中的七首。燭光下尖銳的刀鋒閃過一抹冶然寒光,然後迅速沒進新娘吉服衣袖內。
  室內又再次恢復寧靜......
  
  袁睿帶著醉意,在眾人的笑鬧簇擁中進了新房。
  "春宵一刻值干金啊!"
  "是啊!好好努力吶,新郎倌!"
  "早生貴子!"
  "你們還不回去?"聽著兄弟們的醉話,他臉上只是苦笑。
  "喲,趕人啦!?"
  "唉,不能怪他心急嘛,人家今晚可是小登科呢,"一連串略帶顏色的嗤笑和暗喻,不斷充斥在袁睿耳邊,當這群醉漢的言辭愈來愈露骨,袁睿終於不耐地吼道:"夠了!你們!"
  "新郎倌按捺不住了喔!"有人嘲弄道。
  "好啦,咱們別在這惹人嫌了。"
  好不容易送走這些醉鬼,新房內終於只剩下袁睿和宋雨脈。
  沒有人開口,室內只有紅燭燃燒的聲音。
  袁睿看著她,這是他第一次仔細打量這個剛成為他妻子的女人。雖然還沒見著她的臉蛋,但她纖麗窈窕的身材、優雅端莊的舉止,確實令人心動。
  要不是他心裡早有意中人了,也許他和她之間......
  不,他在想什麼?他袁睿豈是三心二意之人。
  只不過想到自己娶她的不良動機,他心中不由自主地泛起一股愧疚。
  "對不起,他們......剛說了些渾話......你別在意......"袁睿尷尬地打破沉默。
  床上的人兒端坐無言,只輕點了下頭。她顯然正等著他,那是當然的,他現在是她的"丈夫"了。無論他以何種心情娶她,他都有責任面對她。
  袁睿僵硬的拿起桌上的秤子,走進床邊,掀開她的喜帕......
  他倏地呆愣住了,他簡直無法相信世上竟有如此美的人。
  她低垂螓首,在燭火照映下,她紼紅嬌美的雙頰分外艷麗動人......
  "相公。"她柔柔地低喚了一聲。
  乍聽那呢噥軟語,他急忙轉開了頭,但隨即又忍不住偷偷斜目看她。
  在袁睿發愣的同時,雨脈也抬起頭,看清楚娶了她的男人--
  居然是他!?
  一瞬間,雨脈臉上掠過幾種復雜的表情--有震驚、有憤怒、有仇怒、有仇恨、有殺意......
  她握緊了袖中的短刀,可惜,現在還不是殺他的時候......只見她微揚起頭,頃刻間已恢復平靜,她的目光在他臉上一轉盈盈秋波,梨渦淺現。
  "相公為何這麼看人家,是不是對奴家的樣貌大失所望?"
  她本已嬌美,加上這嬌嗔的模樣,更顯艷麗無雙。袁睿心中怦然而動,黝黑的臉上也不禁燒紅了。
  他怎麼會表現得像個登徒子呢?袁睿對自己的反應暗暗心驚。
  眼前的女子不過是比較美而已,有什麼了不起,美女多得是,而一年前那個救過他,他一直視為仙女的女子不但外表美,內心更美。為了救他,她作了那麼大的"犧牲",他怎能忘懷,怎能辜負!?
  "相公?"
  他沉浸在混亂的思緒中,沒注意到自己反常的沉默,直到宋雨脈再度低喚他,他才驀地醒過來。
  他不再迷惑,對他所認定的女子他不會更改。至於眼前的"妻子",他已經決定好了他將對待她的方式--尊重她、善待她,但......僅此而已,
  "我從沒見過比你更貌美的女子。"他誠實地答道。
  雨脈柳眉輕揚。他不記得她了,其實從他初掀紅帕時的表情,她就知道了。那完全是面對陌生人的神情......
  她該為此感到慶幸,若他不記得她,那就不會對她有防備之心。可不知怎地,此刻她非但不感到如釋重負,反而湧起一股說不上來的悵然。
  "謝相公的稱贊。雨脈初入袁家門,還不懂袁家的規矩,還望相公多教導、包容雨脈。"她溫柔地笑著,說出得體恰當的話語,一副新嫁娘該有的態度。
  "你放心,我和娘都不是難相處的人,今後你在袁家,只要善盡媳婦的本分,沒人會虧待你的。"
  說穿了還不是那些三從四德的狗屁禮教,雨脈在心裡嗤道,她宋雨脈可不會輕易任人擺布。
  "相公,桌上備了些酒菜,你要不要用一些?雨脈來伺候你好嗎?"
  宋雨脈從床上起身,正打算走到桌邊,卻被袁睿制止。
  "不用勞煩娘子了。時候不早了,你也忙了一整天,還是早點歇息吧,"
  宋雨脈聞言,背脊一僵。"歇息"!?哼,他以為她不知道他腦子裡在想些什麼齷齪念頭嗎!?
  她搖搖頭,"雨脈不累。"
  "可我累了。"袁睿苦笑道。
  他......他在做什麼!?居然......當著她的面就脫起吉服來了!
  雨脈瞇起眼,狠狠瞪視他。好在袁睿此刻正背對著她,要不然一定會被她嚴厲尖銳的目光燒成灰燼。
  "相公,你在做什麼?"她輕聲地,一字一字地咬牙問道。
  袁睿回頭面對她,身上只剩白色的長衫,雨脈垂下頭掩飾恨意。但在他眼中,她的反應卻成了閨女的嬌羞。
  "你也換下這身衣服吧,頂著鳳冠一整天,也夠累的了。"
  無恥!色狼!她在心裡詛咒他無數遍。要是他敢對她亂來,她會讓他"好看"的。
  手中握著七首,雨脈的心漸穩了下來。
  "好的,雨脈去把衣服換了。"她對他溫馴地笑道,緩步走進屏風內。
  暫且順著他,看他何時露出猙獰的面貌。雨脈邊換衣裳邊想。她要鎮定,不到最後關頭,不可在新婚之夜就殺了她的丈夫,畢竟--
  那可就不好脫罪了!
  她走出屏風,穿著淡紅的中衣,一頭飛瀑般的烏亮長發披洩在肩後,雖不似方才艷麗華貴,卻有一番柔弱纖細的韻致。
  袁睿端坐在喜床上,見她出現時,先是瞠大眼,再來忍不住喉頭一動。
  可惡!他怎麼又蠢動了!他暗咒自己,收回心神,僵硬地別開眼。
  "睡吧!"他粗聲道。
  雨脈繃緊了臉,看了他一眼,袁睿坐在那兒,她只好越過他,爬入床內側。她用繡著鴛鴦的喜被將自己全身包得緊緊的,僵直地躺著。
  不久,他也躺了上來,睡在她身旁。
  雨脈身上的寒毛一根根豎立起來,幾乎就要忍不住跳起來了。
  "娘子。"他歎息了一聲,向她靠過來。
  "啊--"該死,她居然叫出聲,太丟臉了!這不是示弱了嗎!?他一定會嘲笑她,雨脈咬緊下唇,苦惱地抬眸看他。
  然而,沒有她預期的嘲弄。袁睿只是撐起上身,俯首凝視她,那雙黝黑的眼眸中不見色欲,卻有一種......
  愧疚!?
  "相公?"
  "你別怕,我不會碰你的。"他誠懇地對她說。
  啥!?不"碰"她?騙誰啊!?那他干嘛要她"上床"!?
  "雨脈不懂。"她眨眨水漾的大眼,無辜極了。
  袁睿別開眼,"我不想瞞你,其實我心底已經有喜歡的姑娘了,會娶你是不得已的。"他頓了一下,"不過你別擔心,我會對你很好的。"
  不知別的女人聽到自己丈夫在新婚之夜,表白他喜歡別人時,會有怎樣的反應?而宋雨脈不是別的女人,她臉上除了一閃而過的訝異外,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能讓相公喜歡上的姑娘,想必是國色天香了。"她居然還能若無其事地和他談論那名女子。
  "不,她沒有你美,但她有一顆菩薩心腸,她有恩於我......所以我不能辜負她。"
  "相公跟雨脈提這件事,是希望雨脈怎麼做呢?"她不信他只是單純的想吐露心事。
  "我對你沒什麼要求,只想先把事情講清楚。這麼一來,彼此就不會產生誤會。"
  "誤會"?誤會他是因為愛她才娶她的嗎?雨脈諷刺地想著。
  "這點相公可以放心。"她才不會厚顏無恥地巴望他來愛她,更不可能對他們的婚姻有什麼浪漫的幻想。
  "這樣好極了。"袁睿本來就是個直腸子的人,當然下可能,也不會聽出雨脈語氣中的譏諷,他只慶幸自己娶了個識大體又好脾氣的妻子。
  "今後我們就做一對相敬如賓的夫妻。我會待你像自己的親妹妹一樣,你說,好不好?"他坦率地露齒而笑。
  "好啊!"雨脈的笑意並沒有到達眼中。
  袁睿像解決了一件難題,放松地躺下來,很快就沉入夢鄉。
  雨脈望著今夜剛成為自己丈夫的男人,許久......
  他寬闊的胸膛平穩地起伏著,熟睡的他,臉上剛毅的男性化線條顯得柔和,像個大孩子。
  他居然還睡得著!?此刻她心中充滿了對他的恨意。
  "是你把我的人生搞得亂七八槽的。"暗夜中,她瞇起的眸子閃著陰怒寒光,令人不寒而栗。
  "而你......居然忘了我......"夜更深了,她輕微的低喃仿佛沒入黑暗之中。
  沒有人想得到這洋溢著喜氣的新房裡,卻凝聚著一股揮不去的殺意。
  熟睡的新郎倌......更是什麼也沒發覺......
  
  忘不了!她永遠也忘不了那夜的奇恥大辱!
  事過一年,那夜的每個細微畫面、氣味、感覺,仍深刻的印在她腦海中,無論她多努力也無法忘掉......
  那是她第一次有機會這麼近的打量一個男人。不是她沒見過男人,只是從小到大,她一直沒興趣去觀察這種"生物"。
  她佇立在男人身前,靜靜看他。到底為什麼今夜她會突發奇想地對這個男人產生好奇。老實說--她並不知道,也許是他跟她以前所見過的男人都不大一樣。
  他有一副俊偉魁梧的身形、結實的雙臂、厚實的胸膛,看得出來在那染血的衣衫下,藏著結實而壯碩的肌肉。
  嗯......真的不太一樣,她偏著頭思考,爹爹那松垮垮而皺紋滿布的手臂,跟眼前的男人比起來真的不同。
  她緩緩伸出自己細白柔滑的藕臂,就著月光,和他的手臂作比較。
  那更是絕大的對比,黝黑與潔白,陽剛與陰柔......她不由得怔仲起來......
  突地,一聲痛苦的悶哼喚醒了她,她這才將視線自他的身體栘開,轉向那張扭曲的臉龐,他顯然深受毒傷之苦。可縱使那張臉扭曲著,她仍看得出他的輪廓剛稜有力,五官深邃。
  很少有男人構得上她的審美標准,可她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生物"--還算俊美。
  即便他受了傷、雙眸緊閉,卻能強烈感覺他迫人的氣勢與俊美。
  又一聲悶吼自他口中逸出。她冶冶看他全身止不住的顫抖,肌膚也漸漸泛青......
  要救他嗎?意識到自己居然有那種念頭時,她也嚇了一跳。她一向不喜歡管閒事,更何況她很清楚,若要幫他,得做到什麼地步。
  他身中的寒毒,必須用她的內力助他將毒素化掉才解得了,而且在她運功時必須除去所有的衣物,才不會走火入魔。
  正猶疑問,他臉上的毒氣愈盛,漸漸轉黑......
  "算了......就這麼做吧......"她喃喃道。
  卸下衣衫,她跪在男人身前,開始解開他的衣物,拔出毒針......
  肌膚相觸時她不禁打了個冶顫,他的身體有如一塊寒冰。她慢慢運起真氣,通走三陰,將他體內的寒毒吸入自己體內並一一化去,漸漸的,兩人肌膚相觸間已不再冰冷。
  "你做什......"突地她驚叫,掙扎。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的身子已被他緊緊抱在懷裡。
  "放開我,你走火入魔了,你--"
  她第一次發現男人是這樣孔武有力,無論怎麼掙扎都逃不開他的鉗制,她真的嚇壞了,他的力量遠在她之上,她根本無法比擬......慌亂染進她一向自信冷靜的水眸之中。
  "你清醒點,啊--"話還沒說完,她就被猛然吻住。
  好......可怕,他為什麼吮她的嘴?那麼狂烈的方式,簡直像要把她的靈魂都吸進體內。難道這是某種怪邪的武功嗎?她怎麼感覺全身軟綿綿,什麼力都使不上了。
  "不要......你不要這麼對我......"他終於放開她的唇,她嬌喘得像要死去了一般。
  她扭動、她推拒、她槌著他快絞死她的粗壯臂膀,然而,她依然在他的鉗制之下,動彈不得。
  絕望之下,她再也顧不了什麼優雅、什麼俠女風范,張嘴就咬住他的脖子--
  但沒有用,他依然像頭發了瘋的野獸,對她又親、又皎、又揉、又捏。
  好熱......他們裸裎的身體相貼的沒有一絲間隙,他流的汗簡直可以把兩人溺斃,更別提那濁重的喘息、濃郁的男人氣味......
  天,她快暈過去了。
  "不要這樣......求求你......"生平第一次,她哭了出來。
  男人什麼也聽不到,他俯下頭嘗起她的雙乳,急切地舔吮啃夸,繼而用雙手揉擰折磨著,像饑渴的人突見甘泉。
  太恐怖了!她的雙手亂揮,全身載浮載沈,腦子好像融成一攤爛泥,什麼也無法思考,所有的感官都充斥著他的手掌在她胸前急促撩動的節奏......
  那......是什麼東西!?她感覺自己虛軟的腿間擠進了一個又硬又熱的龐然巨物,頂得她好不舒服。
  "走......走開!"她蠕動著想掙脫,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他猛力一擊,深入她體內......
  "啊......"好痛!
  吃痛下她使盡全力推開他,才不過幾秒,他又在她痛苦的抽氣聲中,從後填塞進她的下身--這回他的力道來得更加猛驚,也更加狂野了......
  突地,一波波融合著痛楚與愉悅的電波向她襲來,她感到昏頭轉向,分不清是痛還是快慰。
  就在她快昏過去的當口,他的手指在她不斷顫動的花心處輕輕撩撥。
  一瞬間,她崩潰了,身子不住痙攣,在他粗魯的作弄下沖上陌生的高峰。
  然而,他並未就此放過她,仍不斷地在她虛軟無力的身子上逞歡掠奪,直到她失去神智,什麼都不能想,只能承受那一次又一次的高潮......
  天將泛白之際,他才饜足地趴伏在她身上。此時,兩人的身子已被熱汗濕透,幾乎是黏在一起分不開了。
  她躺在地上,全身像被拆解了一般酸痛難當,可她卻了無睡意,直直瞪著破廟的屋頂,許久無法消化這一夜的瘋狂。
  天!他對她做了什麼!?
  她慌忙推開他的身子,匆匆拿起手絹擦拭自己和男人身上殘留的罪惡痕跡,胡亂把他和自己的衣服穿好,等一切"看起來"如同什麼也沒發生了之後,她踉蹌地逃出破廟,回到馬車中。
  好在沒吵醒熟睡的同伴,她的心髒仍飛快地鼓動著,瑟縮在馬車的一隅,思緒混亂。
  她知道自己將永遠忘不了這一夜,這將是她一生中最大的恥辱!
  她回想起男人灼熱的撫觸、被強大力量貫穿的痛楚,和自己無法克制的回應......
  她不能原諒他!
  他不僅奪走她的清白,更奪去了她一向自豪的驕傲和尊嚴。她恨透了這種感覺!恨透了當個弱者!
  在這天,她對自己發誓,再也不讓任何一個男人有機會這麼對她......
  
  一陣淡雅的清香飄入鼻翼,他微笑的張開眼,仿佛自一場夢中醒來,他看見一縷青絲柔滑的纏繞著他的手臂。眨眨眼,有片刻無法理解為何他的床上會躺著一個陌生女子。
  然後,他想起了昨夜的婚禮。是了!那是他的"妻子"。
  不知為什麼,他的目光始終無法自她身上移開。她背對著他,讓他得以放肆地打量她的身影。
  她的長發鋪散在褚紅的枕上,有幾縷垂落在他的頸間,搔癢著他,誘惑著他將它們捧起湊進鼻翼,聞聞是否如他想像那般清香:也想在掌中把玩,摸摸它們是否和看起來一樣滑溜柔順。
  他沒有真的做,但全身卻因克制這股沖動而僵硬、疼痛。他強迫自己將視線從那誘人的發絲栘開,卻發現這是致命的錯誤!
  長發下,她白皙晶瑩的頸項有如凝脂。
  袁睿駭然地發覺自己竟無法控制的產生了"反應",他一驚,猛地坐起身。
  身旁的人兒受了驚擾,嚶嚀一聲,轉過身來。她的雙眸仍閉闔著,紅艷嬌嫩的唇辦誘人的微啟著。
  袁睿瞠大眼,倒抽了口氣。
  天!她的雙襟微微敞開,露出一小片賽雪的玉膚,而底下那渾圓豐腴的曲線......他的呼吸變得凌亂而急促,然後......
  一種黏膩的液體自他鼻問猛噴出來,他搗住口鼻,定睛一看,居然是血!
  該死,他從床上跳起來,不敢再看她一眼,匆匆離開喜房。
  床上的人兒聽到一聲關門巨響,這才緩緩張開一雙清澄靈淨的美眸。
  她冷冷瞪著緊閉的門扉。
  說什麼把她當成親妹妹!她譏諷地揚起唇角,真好聽,其實腦子想的還不是那檔事。男人果然沒有一個不好色的!
  
  袁睿郁郁地自新房走出來,頓時陷入自責的煩躁情緒之中,邊走邊怪自己的袁睿,在轉角處遇見一個梳著雙髻的甜美少女。
  "寧兒姑娘!"
  "啊!?"
  正准備上新房服侍小姐更衣梳洗的寧兒猛地被人喚住,不由得嚇了一跳。
  眼前的男子,長得高大俊朗、氣度翩翩,加上他一身的吉服,寧兒很快就想起昨天見過這個人。
  "姑爺!"她急忙跪地請安。
  "快起來。"
  是她聽錯了嗎?姑爺怎麼口氣這麼緊張,還有......他......他居然親自扶她起來......
  "姑爺......不......不用了......奴婢自己起來!"寧兒慌了。
  這新姑爺未免也太"親切"了吧?就連一向粗線條的寧兒也為他"分外"有禮的舉動感到訝異。
  袁睿失神地凝視她,不發一語。
  過了半晌,她實在忍不住發問了:"姑爺,你一直瞧著寧兒,是不是寧兒臉上有什麼髒東西?"
  被新姑爺這麼盯著,老實說,她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全豎了起來。
  "寧兒姑娘,你忘了我嗎?我們見過。"
  "咦?"寧兒打量起他的臉,這才發現愈感熟悉,似乎真的見過......
  "啊--"她想起來了。"你是一年前那個受傷的人。"寧兒叫道。
  她居然這時才想起他來,袁睿感到有點失望,這一年多來,他可是一日都不曾把她遺忘。
  不可能吧!內心另一個聲音告訴他,一個姑娘家怎可能忘了奪去她貞操的男人,她一定是羞於承認,才故意作戲給他看。嗯,一定是這樣的。
  這樣也好,他也不便戳破她的謊言,就依她的戲碼演,反正今後相處的機會多得是,他會慢慢讓她知道,自己是誠心要對她負責的。
  "多虧寧兒姑娘那時好心幫助。"他嘎啞的低語。
  "姑爺這麼說寧兒可真要不好意思了。"寧兒搔搔頭,憨憨地笑了。"其實寧兒也沒做什麼,第二天一早就把你撇下了。"
  沒做什麼?她給他的可是一個女人最寶貴的東西。她不但親自替他拔針,吸出毒液,還以自個兒清白的身子化去他身中的寒毒。
  她之於他,簡直如救世的觀音菩薩那般純潔善良,最難能可貴的,是她一點也不居功,更不要他的回報,這樣有情有義的良善女子,他袁睿怎能辜負?
  "寧兒,相信我,我一定會好好報答你的。"
  袁睿猛然抓住她的手,他臉上的表情好認真,寧兒簡直嚇傻了眼。
  "姑......爺!你做什麼......快放手!"要是讓人見著了,豈不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你別那麼激動,寧兒當年只不過將受傷的你安置在破廟一宿,那沒什麼的,真的沒什麼,你別掛在心上,真的!"
  看來寧兒是怎樣都不肯承認了,袁睿既感動又失落。
  好罷!他就不逼她,他放開寧兒幾乎被捏碎的小手,仍定定地凝視著她。
  "姑爺......"她快哭出來了,怎麼這個新姑爺這麼古怪?"過去的事你就忘了吧,寧兒根本沒想要你報答什麼,只要你以後對我家小姐好就行了。"寧兒後退,再後退,看著袁睿的表情如見鬼魅似的。
  "就這樣了,寧兒還有活兒要做,不陪你聊了!"說完,寧兒勉強扯出一抹笑,轉身一溜煙跑了。
  袁睿望著她遠去的身影,許久......
  多善且的女孩兒呀,事到如今,她還只為別人著想。他不會讓她的付出白費的!袁睿對自己發誓。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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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22 00:06:2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武揚鏢局練武場
  烈日當空,一群漢子正揮汗如雨,在總鏢頭的鞭策下,沒人敢偷賴,正勤練拳腳功夫。
  突然,一陣清爽宜人的桂花香氣,飄散而至,沖散了武場上的肅殺之氣。
  兩抹纖柔的身影緩緩移向武場,在一旁的長廊上停駐。
  男人們沒停下手上的招式,卻忍不住將目光瞥向那兩名嬌麗的女子--那正是總鏢頭的新夫人和她的侍女。
  "唉喲!"冷不防後腦被揍了一拳,那些分了心、失了魂的漢子,個個都被總鏢頭無情的鐵拳打得頭疼。
  "專心練拳!"
  "是--"
  嘴上這麼應著,但美人當前,這群漢子又怎能心無旁騖?不由自主地又看了總鏢頭夫人一眼。
  只見她身穿雪白羅衣,臉上白嫩無瑕、雙目流轉,似覺眼前景象有趣,纖長的睫毛閃動,微微揚起紅艷的櫻唇。
  這一笑,登時讓全場的漢子失了魂、喪了心。
  "啊......"就算是被總鏢頭打死了也值得,他們同時發出喟歎。
  "你們來這裡做什麼!?"袁睿看這群白癡失神流口水的模樣,不知為什麼,胸口一陣煩躁,一氣之下,對著闖入的宋雨脈和寧兒沉聲吼道。
  "對不起,相公。"宋雨脈在他的怒氣下咬著唇細聲解釋道:"雨脈只是看相公練拳練得辛苦,特地熬了一鍋冰鎮桂花烏梅湯,想給大家解解暑,不知道會打擾了你。"
  大伙兒一聽夫人准備了冰品,無不興奮地瞠大眼,再看夫人那被總鏢頭怒斥的委屈模樣,這下也顧不得袁睿的威嚴,全都瞪著袁睿,無聲地譴責他的暴行。
  袁睿咳了聲,自知他確實有些反應過度了。
  "好吧,休息一下。"他僵聲道。
  眾兄弟歡聲雷動,一湧而上。只剩袁睿一個人站在太陽底下,一動也不動。看他們將雨脈圍住,莫名地,自己生著悶氣。
  "哇!夫人,好好喝喔!".
  "夫人的手藝真是沒話說,不僅長得美,又嫻淑......"
  該死的家伙,他們湊什麼熱鬧!?那是"他的"妻子,他們聾了不成,她是為"他"熬的湯耶!憑什麼他們全搶了去,他都還沒喝!?
  他愈聽他們說的話,心頭愈有氣。
  "相公,你也嘗嘗吧!"
  正當他頭頂冒煙的時候,她盈盈立在他身前,親手遞上一碗冰涼的飲品。
  也不知是怎麼回事,他的火氣好像迅速消散了,他什麼也沒說,接過碗,一口氣就暍下全部的冰飲。
  "再來一碗!"沒有贊美,沒有道謝,他只是向她遞回空碗。
  "是。"雨脈甜柔一笑,順從地轉身再幫他添了一碗。
  袁睿呆呆看著她款擺的腰,腦子裡全是剛剛那抹笑,而渾然不覺自己居然沒看寧兒一眼......
  
  喝完涼飲,休息夠了,男人們又重新練起武來。
  雨脈和寧兒在長廊上看他們練拳,主僕二人沒有交談,卻各懷心事。
  寧兒瞄了主子一眼:心中可說是百感交集。她寧兒自出生到現在十六歲,還沒有過那麼多煩惱哪!怎麼才隨小姐嫁入袁家這十天之內,她就被許多亂七八糟、莫名其妙的古怪事搞得頭昏腦脹。
  先是新姑爺對她"特別"的禮遇,和"關愛"的眼神;再來是小姐,才嫁進袁家幾天,她簡直像變了個人似的。
  袁家的人還不了解她,可她寧兒跟在小姐身邊這麼久,她實在不敢相信,最受不了男人的小姐怎麼會主動准備冰品,來這個全是練武的、又臭又髒的男人聚集地。
  小姐"突然"變得這麼溫柔嫻淑,說實在的,還真讓寧兒感到有點......毛骨悚然!
  "小姐,咱們回房去吧?"寧兒實在待不下去了,這兒又熱又臭的。
  "不急。"
  "小姐,你到底在看什麼啊?"
  宋雨脈沒理會寧兒,也沒回答。
  寧兒隨主子的目光看向正示范著拳法的袁睿,她偏頭一想,突然靈光一閃,她怎麼沒想到--小姐可是個武癡。
  "小姐,你是不是想下場跟他們過幾招?對了,讓這些空有蠻力卻沒腦袋的大家伙們知道你的厲害。他們如果敗在你手裡,一定丟臉死了,這樣更好,以後鏢局裡的人就更加敬重你這個夫人了!"寧兒志得意滿地說。
  她可是對自個兒主子的武功有信心極了,她原本以為小姐定要誇贊她懂她的心了。哪知道--
  雨脈轉頭,以一種憐憫的眼神看她,搖搖頭,歎息道:
  "寧兒,你怎麼還這麼孩子氣呢?我都嫁人了,應該相夫教子、孝順婆婆,哪能像出閣前一般成天舞刀弄劍,那成何體統?"
  什......麼!?
  寧兒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這番話居然會從小姐口中說出。她真的是宋雨脈嗎?
  雨脈將寧兒的表情全看在眼裡,若無其事地轉回頭,掩飾嘴角的神秘微笑。
  傻寧兒呵!她當然不能讓人知道她會武術。不只如此,還要把"他"的武功招式調查清楚。這麼一來,她的"計畫"才能萬無一失呵......
  
  谷函月對這個新進門的媳婦兒只有一句話--
  滿意極了!
  這會兒正是用晚膳的時候,一家三口在餐桌上用餐。
  "婆婆,嘗嘗這碗湯,媳婦兒熬了幾個時辰,聽說這對筋骨有滋養的功效。"
  "相公,再添一碗白飯,好嗎?"
  她的溫婉微笑、優雅姿態,加上端麗的面容、和馴的性情,簡直完美得讓人不敢相信是真的。
  "雨脈啊!你就別忙了。"谷函月滿意地笑得闔不攏嘴。"睿兒,瞧你媳婦兒多辛苦,你也該幫她夾夾菜,雨脈太瘦了,要多吃點!"
  "是,娘。"袁睿低頭,悶悶應了聲。
  他僵硬地夾了塊雞肉放在雨脈的碗中,她揚首,正好見到他低垂的面龐似乎有抹可疑的紅潮。
  奇怪了,雨脈不悅地想。這家伙最近是怎麼搞的,怪裡怪氣的,不但一天難得跟她說上一句話,連正眼也不瞧她。
  是了,他只想著他的"心上人",思及此,有股怪異的酸澀感在她心頭漾開......
  討厭死了,這個可惡的男人。
  她看他埋首吃飯的模樣,一點也稱不上優雅。哼!吃得那麼急、那麼快,那可是她花了巧思"監督"下人做出來的,從菜的口味到排盤裝飾全是藝術,而他就這麼掃進口中,簡直是牛嚼牡丹、糟蹋糧食!最好噎死他,也省了她的麻煩。
  雨脈腦中轉著陰毒的念頭,臉上卻掛著一副溫婉嫻淑、無可挑剔的甜笑。
  "相公,吃塊蝦球吧!"
  蝦球最好,大小剛好卡住喉嚨......
  "不了,我飽了!"
  可惜......
  "娘,我先走了。"袁睿站起身。
  "慢著!"發出嚴厲斥責的當然不會是正扮演柔弱、賢慧妻子的宋雨脈,而是谷函月。
  "娘,有事嗎?"
  "我說睿兒,你也太過分了,這幾天老跟裴驥鬼混,放雨脈一個人在家裡。她才剛嫁過來,正需要你陪她,你居然這樣不負責任!"谷函月難掩心中不悅。
  今天下午她才從傭人那兒得知"另一件事",谷函月隱忍著怒氣吃完一頓飯,眼見自己兒子對待媳婦的冷淡模樣,終於還是忍不下去了。
  "還有,你在搞什麼鬼,這幾個晚上居然沒回房裡睡,反而睡在書房!?"
  袁睿全身僵住了,雙拳緊握身側咬牙不語,他怎麼跟娘解釋?連他自己都羞於啟齒的......
  每晚躺在床上,忍受"她"的香氣、體溫、味道......該死,那簡直有如地獄般的酷刑。
  他不許自己碰她,只好逃了,而他實在痛恨這種懦弱、身不由己的感覺。
  "娘,您別生氣了!"雨脈接口,"其實不能怪相公,要怪該怪我......"
  不只是谷函月,連袁睿也沒想到雨脈會突然這麼說。
  "是我任性的要相公去別處睡的。雨脈初為人婦,還不大習慣與人共眠,更何況......更何況這幾日雨脈的......身於不潔......"雨脈低垂螓首,羞澀地說。
  袁睿聽她說這女人家俬密的事,頓時連脖子都熱紅了,對於她在娘面前替他說話,他不只訝異,更有感激,她果然是個識大體又善良體貼的好妻子!
  "雨脈,你這麼想就不對了。夫妻是要相處一輩子的,有什麼好不習慣的?就是要從現在開始培養感情啊!"谷函月可不能讓兩個年輕人這麼胡來,否則--她抱孫子的希望不就要落空了。
  "是雨脈不對,雨脈知錯了。"
  "娘,您別再責怪她,其實我也有錯。"袁睿不願雨脈代他受過,他凝視雨脈,繼續說道,"分房睡是我的主意,您也知道最近孩兒不知走了什麼楣運......"袁睿搖頭,一臉悻然。
  也不知怎麼搞的,最近他不是無緣無故的跌落水池中,就是不知吃了什麼壞東西,頻拉肚子,前幾日甚至還差點被傾倒的牆給壓死,若非他武功基礎扎實,恐怕不知已經死了幾次了。
  剛開始他把這些"意外"歸咎於楣運,可愈來愈多的證據顯示--它絕非天意,而是"人為"。
  幾天前的夜裡,他熟睡之際,突然有人偷襲他。至今他仍清楚的記得,那黑衣人飄忽如鬼魅的身手,他只差那麼一點就能擒住他。
  黑衣人的武功不容小覷是一回事,最主要的是他身上散發出怪異又熟悉的氣味在最關鍵的時刻困擾了他,讓他閃了一會神。
  "孩兒認為雨脈最好暫時先和我分開住,以免遭受池魚之殃。"
  刺客的舉動愈來愈張狂,他最不想的便是柔弱纖細的雨脈受到傷害。
  "也是。"谷函月皺緊眉心,這個理由說服了她。歎口氣後又憤然道:"怎麼會這樣。咱們武揚鏢局在江湖上一向以和為貴,也不曾得罪過人,怎麼會有人在你新婚之際就來找咱們的麻煩,"
  "娘,您別擔心,那黑衣人遲早會落入我手中的。"袁睿隱含怒氣的低沉語調中,有一股令人無法漠視的威嚴和自信。
  谷函月頷首,對兒子的能力毫無懷疑。
  宋雨脈直視丈夫堅定的臉,平靜無波的雙眸閃過一抹幾無可察的......
  慌亂?
  
  不行,他已有警覺了,不能再拖下去......黑暗中的人兒咬唇沉思。
  遠遠地走來一名侍女,那是她等待已久的目標,從花叢深處射出一道寒光,准確地命中侍女頸後。
  侍女只覺一陣麻癢,摸摸頸後猜想是蚊子吧,於是也不在意,正准備踏出下一步,怎知就軟倒下來。
  黑暗中的人兒閃身而出,撐住侍女,動作之快,甚至連侍女手中的茶水一滴都沒倒出來。
  她揭開壺蓋,放了一些細微的粉末,很快又蓋上,從懷中拿出一個鼻煙壺似的物品朝侍女鼻下揮了揮,氣味散出,力時解了她中的迷香。
  下一秒,侍女醒過來,發覺自己一個人呆站在廊上,手裡還捧著准備給總鏢頭的茶水。
  剛剛......她怎麼了?侍女搔搔頭,覺得好像發生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可是......她怎麼都想不起來?
  見鬼了,她這麼一想,頓時感到四周暗得恐怖,又靜得駭人,她身上的寒毛都豎了起來,於是匆匆跑向燈火明亮的長廊那頭。
  躲在黑暗中的人兒露齒一笑......
  
  書房中,袁睿和裴驥蹙眉對視,氣氣僵凝。
  "會是誰?"
  "想不出來,剛剛我們已經一一過濾鏢局近一年來經手的案子,並沒有與人結仇的可能。"
  "也許跟生意無關。"
  "那會是什麼原因?有人非要置我於死地?"
  "有沒有可能是府裡的人?"裴驥突然道。"你想想看,這幾次的事件若個是熟悉環境、熟悉你日常行蹤的人,根本無法做出來。"
  "府裡的人?不可能。他們在府裡少說也都待過五、六年以上。"
  "並非所有人都是呀,像你剛過門的妻子和她的侍女--".
  "不可能。"袁睿打斷他。"她們兩個人不可能!別說她們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雨脈和寧兒的性情那麼溫婉善良,再怎麼想也不可能會是她們。"
  "那可不一定,女人心海底針,看來愈是無害的,愈危險。"
  "夠了!"袁睿沉聲吼道。"我不會懷疑我的妻子!"
  他激烈的反應勾起裴驥一種怪異的感覺,裴驥倏地挑起眉眼,揶揄道:
  "喲,怎麼才幾天,你就這麼維護你那新進門的妻子?我記得你婚前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裡的嘛?"
  莫非......這家伙對他的妻子動了心?"我信任她。"袁睿回避好友的問題。"雨脈是個慧質蘭心、知書達禮的好姑娘。"
  "可是,你不覺得她好得不真實嗎?"有哪一個女人能忍受丈夫的疏離遠若無其事的?
  裴驥正打算說出他的懷疑,一陣敲門聲打斷兩人的對話--
  "少爺,奴婢給您給送茶水來了。"
  "進來。"
  一名侍女捧著茶盤進入室內,替兩人斟了熱茶後便離開。
  袁睿端起茶杯,"算了,先別說了,喝口茶吧,我實在厭煩透了每月都要小心提防的日子。"他將茶就口,眼看就要喝下--
  "等一下!"裴驥猛然怪叫,揮落袁睿手中的茶杯。
  鏘地一聲,茶杯頓時碎成片片,茶水灑落一地,頓時冒出陣陣令人作嘔的白煙。
  因為太過驚愕,二人只是愣愣瞪著眼前的煙霧,甚至忘了伸手,去搗住嗆人的氣味侵入口鼻。
  "太......咳......太離譜了......"裴驥邊咳邊駭然地說。
  此次的下毒事件終於把袁睿逼至狂怒的境界。
  
  書房內是一片闐黑,窗外月影扶疏,寂靜的夜裡,只傳來遙遠的打更聲。
  房內的人和衣躺在書房後的臥楊,緊閉的雙眼似乎正陷入熟眠,實則不然,他的肌肉繃緊,像一頭蟄伏的狂獸,全身警戒,等待著獵物踏入自己所設的陷阱之中。
  黑暗、寂靜、無聲......他不知是什麼讓他全身的寒毛在一瞬間豎立了起來,只知有人進來了。
  來人沒有發出一絲絲的聲響,像鬼魅般出現在他房內。他眼睛沒有張開,但他就是知道那人已經進來了。
  也許是長年的武術訓練,也許是空氣的流動,又或者是一種直覺......他感到有一雙眼睛在黑暗中盯著他,帶著強烈的殺意。
  "他"朝他靠近了,袁睿的肌肉都收緊了,然後他聞到一股幽香。
  就是這個味道!上次"他"突襲他時,他也曾聞過這種味道。
  那香味......好熟悉,似乎是他應該一下子就認出來的香味......他曾費盡心力去回想,可那答案卻像被禁錮住了,任憑他再怎麼努力,都無法撥開那層迷霧。
  不急!他告訴自己,今夜一切都將真相大白。
  "他"怎麼還不行動!?袁睿直直躺著。他知道那人就在身邊,他屏息等待著。
  就這樣了吧,黑暗中的人兒凝視著那張睡著後顯得年輕無防備的男性臉龐。
  今夜......就要結束了吧?
  她是恨他的,這輩子,她一向寡欲少怒,唯有他能激起她心頭從未有過的狂濤。
  他是她唯一感到好奇而想去了解男性,也是唯一恨入骨血的人,更是--
  她此生第一個,也將是最後一個男人。
  不知為什麼,今夜站在他床前,看著這張許久以來一直糾纏在她腦中的臉--她竟猶豫了。
  殺了他吧!他死了,她就解脫了,不再有任何人能左右她的情緒,她就能得到夢寐以求的自由。
  她站立了許久,直至感到頰邊濕濕的,伸手抹去--竟是眼淚。
  為什麼會哭?自己究竟怎麼了?她驚駭莫名,心跳急促,似乎隱約明了了什麼,卻又強力壓制住。
  羞憤之際,她再無猶豫,七首在黑暗中無聲揚起,落下--
  沉睡的人驀然張開眼,翻滾開來,刀刃沒入床板。
  變故在一瞬間發生,她馬上回過神,轉身向屋外疾奔。
  "站住!"背後傳來一聲厲吼。
  她頭也不回,眼看便要奪門而出,突然肩頭一陣劇痛,他的鐵拳鉗制住她。
  "別想逃!"他再次暍道,"否則折斷你的手臂!"
  她的眼眨也不眨,奔出的架勢一點也不因他的鉗制而稍減,就這麼硬生生讓他拉脫了手臂。
  清脆的脫臼聲讓他一愣,沒想到那人的性子那麼剛烈。就這麼一失神,她飄出了屋外。
  袁睿哪能讓"他"再次逃走,他立刻追了出去。
  黑夜之中,只見兩抹飄忽的黑影二則一後地飛行在樹林之間。漸漸地,兩道影子縮短了矩離--
  "還不束手就擒!"袁睿怒吼,運盡全力躍出數步,如一座沉穩的山般立在那人身前。
  那人見無可再避,一掌便往袁睿胸前拍去。
  袁睿閃身避開這一掌,回身,反而來到那人身後。
  他手臂一勾、一拉,右腿一踹,立時將那人制伏住。
  "你到底是誰!?"袁睿恨恨地質問。
  那人雖受制於人,卻依然昂首挺胸、姿態高傲,被拉脫的手無力地垂在身側,也不喊疼求饒。
  袁睿大怒,用力一扯,那人的蒙面布飄落下來。
  待看清蒙面人的相貌,袁睿的表情如見鬼魅。
  沒錯,就算見了鬼都不會比見到那蒙面刺客的臉更令他驚訝,因為那個非要致他於死地的人--
  居然是他溫順婉約的新婚妻子!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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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涼颼颼的冷風吹過林間,拂過兩個互相瞪視的人兒身上,兩人之中有一個瞠目結舌、滿臉震驚--那是把人制住的袁睿;另一人則一臉淡然鎮定--那是被人制住、無法動彈的宋雨脈。
  "放開我。"她冷冷的直視他。
  他傻愣愣地看著她,花了好一會工夫才聽進她的話,腦子渾沌無法多想,就這麼放手了。
  雨脈直起身子,悄然而立。原本就白皙的臉色,在受傷之後顯得分外嬌弱而楚楚可憐。
  "我替你把手骨接上。"完全是下意識的念頭,他忘了之前兩人的對立,此刻只看到她額上冒出點點汗珠,顯然正承受極大的痛苦。
  雨脈退了一步,防備地瞪視他,"你忘了嗎?我想殺你。"她冷冷地提醒他。
  原本焦急心疼的心情轉為熾盛的怒火,"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袁睿吼道。
  "哼。"雨脈咬牙不語,轉頭不看他,只給他一個足以令他氣得想殺人的冷哼。
  "你說--"轟地一聲,他的理智燒成灰燼,他怒極捉住她的臂膀,用力掐緊。
  雨脈痛得吸氣,渾身抖顫,卻半點也不肯一不弱,但小臉卻由白轉青,眼看就要暈過去了。
  "該死!"他狠狠地咒罵一聲,隨即放開她的手,一把抱起她,往府裡疾奔而去。
  
  "過來,"
  "不要。"
  "快過來我替你把手骨接上,否則你那手就要癱了!"
  "我的手癱不癱與你何干?"
  袁睿的耐性已快要殆盡了,而那個始作俑者卻蜷縮在床的內側,冷冷瞪著他。
  他料想不到她是這麼刁鑽蠻橫,個性又倔又古怪的女子,她真是他那剛過門溫婉可人的妻子嗎?真令人難以置信。
  袁睿歎了口氣,"讓我先替你療傷,有什麼事咱們待會再說。"
  "有什麼好說的。"她冷笑。"反正你也會把我殺了,干嘛還費事地接回我的手骨?"
  "我又沒說要殺你!"他低吼道,覺得自己快被她搞瘋了。
  雨脈秀眉一揚。"你會不殺我嗎?難道你不怕我殺了你?"
  "先別管這些,先治你的傷要緊!"他決定不跟她"魯"了,逕自爬上床榻--
  "不要!"她又往內縮了縮。"不要碰我!"
  "你給我閉嘴!"袁睿額上青筋暴凸,沉聲暍道,伸指點了她的麻穴。
  雨脈的身子軟倒在他懷中,一雙倔強的眸子卻還瞪著他。
  "我不要你救,讓我死了算了!"她嗔道。
  "閉嘴!"袁睿暍道。
  她果然閉嘴了,不過不是因為他的命令,而是他在一氣之下干脆點了她的啞穴。
  "忍著點......一下子就不疼了。"他擰眉看她不斷冒冷汗的小臉,小心翼翼地替她接上脫臼的手臂。
  雨脈看他溫柔地治療自己的傷口,有片刻的失神。
  他為什麼要救她......為什麼......
  袁睿處理完雨脈的傷,順勢解了她的穴。他抬頭看她,她早已收起方才眷戀的表情,再次戴上高傲冷漠的面具。
  她靠坐在床頭,瞪視前方,猶自生著悶氣,而袁睿則不說話,默默觀察著她。
  以前他只覺得她清麗可人,然而,他第一次仔細看清這個已是他妻子的女子,他懷疑自己以前為什麼沒發現--
  她有一雙炯亮倔強的雙眸,長而卷翹的睫毛不馴地揚起,挺秀的鼻梁,再加上微噘的紅唇,那並非是一個溫馴認命的女子會有的面相。
  她無害柔弱的外表騙過了所有人。想到她居然能把和她本性南轅北轍的角色扮演得如此成功,怎不令人心裡發毛......該死!他究竟娶了怎樣可怕的女人?
  "為什麼要殺我?"他要知道原因。
  然而,她卻不理他。袁睿強壓下心頭的怒火,捺著性子再問:
  "是因為我告訴你我有心上人,你基於妒恨--"
  雨脈瞪他一眼,冷笑打斷他,道:"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你對我而言根本沒有意義,你喜歡誰更不關我的事。"
  "是嗎?"袁睿聞言,臉上微微抽搐,他咬牙問:"那到底是為什麼!?"
  "我原本不想嫁人,真不懂爹為什麼一定要我嫁,女人成親之後就什麼都沒有了,自由、興趣、時間,甚至是姓氏。我不要過這種日子,但又沒有辦法。"她搖頭憤慨道。"種種讓女人不能過自己想過的日子讓我不能選擇不婚--"雨脈聳聳肩,仿佛自己也是情非得已,"只有選擇做個失婚的寡婦。"
  "你瘋了!"袁睿震驚地看著她。最令他駭然的不是她離經叛道的言論,而是她陳述時鎮靜自若的神情,她說的可是一條人命哪,她"丈夫"的命!
  "我沒瘋,除非你能想到更好的方法來解決我的困境。"
  袁睿不語,藉著幾次深呼吸來平復今夜所經歷的怪誕荒謬。
  同床異夢也就算了,想不到他們夫妻倆一個是處心積慮要與妻子的陪嫁侍女再續前緣;一個是成親前就打著殺夫的主意......
  他無法責怪她,應該說,他們是半斤八兩,誰也不欠誰。
  "其實你不一定要殺我,應該有別的方法解決我們的"困境"。"袁睿搖了搖頭,疲倦地開口。
  "願聞其詳。"雨脈秀眉輕揚。
  "我可以讓你回雲霞山居。"
  "你要休了我?"
  "怎麼,你怕丟臉?怕背上這被休離的惡名?"
  "殺了你會容易些。"雨脈無所謂地聳聳肩,淡然道。
  這女人,一把無名火立刻又燒了起來。
  "可是你做不到,不是嗎?"他咬牙切齒地說。"承認吧,你武功不及我、歷練不及我、心機不及我,要殺我,還早得很。"
  雨脈又羞又怒,他惡毒殘酷的言語如一把利刃劃破她的尊嚴。
  他說的是事實。這正是她最恨他的一點,她一向驕傲自負,而他卻是她一生中最大的挫敗。
  可惡、可恨的他!
  看她氣急敗壞的模樣,袁睿忍不住揚起唇角。擾亂她鎮靜高傲的外表,帶給他一種難以言喻的勝利戚,她因氣憤而暈紅的雙頰看來確實比那清冶的模樣可愛多了。
  可愛?他在想什麼!?
  袁睿收回散亂的思緒,心髒兀自怦怦地跳,好不容易勉強鎮定下來。
  "你怎麼說?"他僵聲問,這回語氣中的挑釁已不自覺地淡了。
  "我同意。"宋雨脈咬牙,她根本沒選擇,不是嗎?
  袁睿點了點頭。
  "何時?"她可是一點也不浪費時間。
  "不急,這事得緩一緩。"他說。
  "為什麼?"雨脈不耐煩地蹙眉。
  "一來,為了不讓雙方父母太難堪,需要時間先編好理由;二來,是有個忙得要你幫我。"
  "什麼忙?"
  "我就老實告訴你吧!我喜歡的姑娘是寧兒。"他再也沒有隱瞞的理由。
  雨脈猛然一震,抬眼看他。
  "你不知道,其實一年前我就見過你們了。那時我受了傷,是寧兒姑娘救了我,不過你當時一直在馬車內沒有出現。
  我能活到現在都要感謝寧兒姑娘,她不但替我療傷,還照顧我一夜......"袁睿想到那一夜的事,臉倏地一熱。
  "這一年來,我從未忘記她,當我查清楚她是雲霞山居五小姐的貼身侍女,我立刻向你爹提了親--"
  雨脈聽他訴說著過往的一切,臉上表情陰晴不定。直到他說完,她臉上已無一絲血色。事到如今,她終於明白了。
  她面無表情地凝視著遠處,不辨喜怒......
  "原來你娶我是為了寧兒。"她淡淡地輕訴,像是在談論今天的天氣。
  "我是不得已的,因為娘不會同意一個侍女做武揚鏢局的媳婦。"
  "原來如此。"她嘲弄的扯動唇角。"你原本打算先娶我,等寧兒陪嫁過來,再納她為妾?"
  他聽出她話中的冷諷,出於防衛,他反駁道:
  "我承認確實有此打算,可我不曾瞞你,新婚之夜我就告訴過你,我會照顧你一生一世,但我倆之間僅止於名義上的關系;更何況。男人三妻四妾也很平常,我自認並沒有虧欠過你。"
  沒有虧欠嗎?她恨恨地想。袁睿,你真如此肯定嗎?
  她被他的一句"沒有虧欠"傷得好深。她不想讓他看出來,依舊面無表情的直視著他。
  "你比我更惡毒不是嗎?你還想殺我!"他指責。
  雨脈勾唇清冷地一笑。她不想辯駁,也不層辯駁。
  "看來我們是誰也不欠誰了。不久之後,就各走各的陽關道,再也沒有任何瓜葛。"
  他凝視著她,不知為何,她這般決絕的話讓他不舒服極了。
  他靜了下來,雨脈反而想到了什麼繼續說下去。
  "我懂了。你不希望我立刻回宋家,是想把寧兒留出身邊,那沒問題,我可以等你。甚至,我可以撮合你跟寧兒。"
  "你要幫我?"袁睿挑眉。
  "有何不可。"她輕笑。
  他恐怕永遠無法了解這個女人在想什麼吧!
  望著雨脈那張冶艷而神秘的臉蛋兒,袁睿心頭頓覺混亂異常......
  
  她知道這是他獨自練功的時間,於是她帶著寧兒來看他。
  "小姐,您在這兒陪姑爺,我先回去了。"
  寧兒一見只有姑爺在練武,就感到渾身不自在,恨不得不要碰見他。不是因為新姑爺不好,相反的,是他對她"太好"了。
  他不但命人給她准備了一間客房,還交代鏢局裡的所有下人要好好照顧她。除了服侍小姐,府裡的活兒她一項也不用做。
  寧兒從小為僕,哪裡聽說主子會這麼對待一個下人的?但最讓她覺得"怪怪"的是,姑爺老是若有所思的瞅著她,被他那雙好看的眼睛這麼盯著,她的心總會不由自主地怦怦亂跳,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了。
  那種感覺--好恐怖喔,所以她才盡量躲著姑爺,免得再被他這麼瞧上幾眼,她的小命就沒了。
  "站住,誰准你走的?"宋雨脈暍住轉身要開溜的寧兒。
  "小姐......"寧兒一臉苦瓜相。
  她正要求雨脈放她走時,卻瞥見袁睿已向她們走來。來不及了,寧兒在心中暗自叫苦。
  他赤裸著上身,露出糾結壯碩的胸膛,剛練完功的他全身濕透,汗水沿著黝黑的肌肉往下滑落。
  雨脈見他走近,小臉馬上皺了起來。對有潔癖的宋雨脈而言,男人是那種渾身黏答答,又散發著臭味的生物。
  反正她跟袁睿已經把話講明了,她也就不用再掩飾她的厭惡。
  "寧兒。"她使喚道。"你沒看到姑爺流了那麼多汗。去,去給姑爺擦擦汗。"
  "啥!?我!?"寧兒愣住了。
  雨脈冷瞄她一眼,給她一個"當然是你,還有什麼好懷疑"的眼神。
  "喏,"雨脈將一條白布巾塞到寧兒手裡,她可是有備而來。"去吧!"
  不會吧?
  "小姐,這不好吧,你還是自己--"寧兒的抗議在宋雨脈嚴厲的瞪視下,驀然打住。
  於是,寧兒摸摸鼻子,萬分為難地接下布巾,走向袁睿。
  可是......幫姑爺擦汗?她可從沒聽過當侍女的還要做這種事吶。
  寧兒心髒亂跳,臉蛋兒羞紅,低著頭,根本不敢看男人那糾結的肌肉。
  袁睿也是大為震驚。他朝思暮想的人兒就在身前,原本是他夢想已久的情景,可看寧兒羞窘無措的模樣,他不禁也慌了起來。
  "不--"不用了,我自個兒來。他本來要這麼說,然而,他一揚首,正巧對上宋雨脈淡諷的神情。
  少裝了,你不是喜歡寧兒嗎?這麼好的機會給你還拒絕嗎?她的眼神無言地傳達著這個訊息。
  他愣了半晌。就在這當口,寧兒已含羞帶怯地踮起足尖,替他擦拭額頭的汗水。
  這樣親密的接觸、曖昧的姿勢,兩人頓時強烈感受到對方的存在。
  只見寧兒的臉紅得像要燙熟了,袁睿也沒好到哪兒去,黝黑的面容微透著紅暈,屏住氣息,動也不敢動一下。
  從頭到尾,宋雨脈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不知為什麼,袁睿突然想起一直沉默不語的宋雨脈,他將視線從身前的人兒移開,望向雨脈--
  她挺直地站立著,神情依舊高傲而冶漠,讓人無法透視她的感情。
  他的心猛然一悸,莫名地手足無措起來。而這一切--不是因為寧兒,而是因為她。
  怎麼,他竟然在乎起她的感覺和她的不在乎?
  還來不及處理這猛然襲來的復雜情緒,她已轉過身,不再看他,甩下他們,逕自離去。
  而他的視線則跟隨著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
  
  "小姐,你要我親自做這些糕點,自個兒又不吃,是要干嘛啊?"
  長廊上,寧兒提著一籃精致的食盒,困惑地追著宋雨脈的腳步。
  雨脈回頭,等她趕上來,淡淡地一笑。
  "我約了婆婆和姑爺在後花園裡品茶賞花兒,咱們一同過去吧!"
  姑爺!?聽到這二個字,寧兒臉上血色盡失。
  最近小姐好奇怪,三天兩頭就安插些名目要她往姑爺那兒跑,更羞人的是那天小姐居然要她幫姑爺擦汗,小姐後來還甩下她就跑了,害她跟姑爺二個人在那兒好尷尬。
  這幾日以來,下人們都開始蜚短流長起來了,說什麼小姐有意要把她許配給姑爺作小妾。她不知道小姐可有聽到那些謠言,因為小姐對她還是和平日一樣。
  可是,小姐表現得愈是正常,她就愈覺得恐怖。
  "小姐,你去就好了。"寧兒退了二步,"我......我突然想到還有些活兒還沒做--"
  "有什麼事是現在非做不可的?"雨脈輕松的回絕她。"跟我來就是了。"
  "可......可是......"不要!我不要去!寧兒在心裡喊,嘴上卻只敢囁嚅著。
  "別可是了,你做的這些點心,正好給姑爺嘗嘗。"
  又是姑爺。小姐到底想干嘛啊?
  "快走吧!等會兒點心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禁不住雨脈的催促,寧兒只好忐忑地隨她而去。當她們步入花園時,谷函月和袁睿已經在園中的一座亭子裡候著了。
  "雨脈來遲了,請娘和相公原諒。"
  她盈盈地福了二F福,在谷函月面前,她還是維持著完美的媳婦兒形象。
  "不用那麼客氣,雨脈。"谷函月對這媳婦可是疼入心裡了。"咱們都是
  一家人了。"
  雨脈嫣然一笑,入了坐。
  "我讓寧兒備了些茶點給大家嘗嘗。"她轉頭對寧兒說:"寧兒,還不快
  端上來。"
  "是!"寧兒連忙將食盒裡的點心一一布上桌。
  "娘,我替您斟茶。"
  雨脈一雙纖纖素手優雅地倒茶,姿態悠然從容,清麗的臉上掛著迷人的淺笑。
  "相公,喝茶。"她將香氣滿溢的上等鐵觀音遞到他面前。
  袁睿望著她完美的笑靨,忍不住怔忡--
  直到現在,他還不敢置信那夜那個潑辣乖戾的女人,跟眼前的女子是同一個人,要不是他親眼見過她的"真面目"......
  "相公?"
  她嬌柔的呼喚震回了他的神智。袁睿一凜,接過茶杯,猛灌了一口,熱燙汁液立刻讓他瞪大了眼。
  他沒看錯--那個該死虛偽的女人竟幸災樂禍地奸笑了一下。當然,娘什麼也沒瞧見。
  "相公,真糟糕,都是我不好,讓你燙著了。"
  她還在扮演嫻淑妻子的角色,袁睿瞪她一眼。
  雨脈視而不見,笑得甜膩。
  "寧兒,還不給姑爺倒杯冰水。"
  "噢,是!"
  寧兒捧了杯水要給袁睿,也不知為什麼,經過小姐時突然絆了一跤,跌在他身上,杯中的水全灑了出來,她整個人也狼狽地跌入他懷中。
  "對......對不起......姑爺,我--"寧兒窘得就快哭出來了。
  "沒關系。"袁睿尷尬地扶起她。"你沒跌傷吧?"
  "沒事。"他關心的語氣讓寧兒羞紅了臉。
  谷函月不悅地皺起眉頭。近來府裡的流言不斷,說她這個兒子不愛新娶進門的妻子,倒是和這個陪嫁丫頭多所曖昧。
  她原本不信,可今日親眼目睹了--真是荒唐!
  "睿兒。"谷函月已板起臉,正打算好好教訓兒子一頓--
  "娘!"宋雨脈好巧不巧的在這時拉住她。"來嘗嘗這茶點吧!"
  "啊?"原本要發的牢騷就這麼硬生生被打斷了。
  "您試試寧兒的手藝,她在雲霞山居的廚藝可是出了名的好。"
  面對雨脈的笑臉,谷函月的脾氣無從發起,只好吃了口媳婦細心切好端到她面前的茶點。
  "怎樣?娘,好吃吧?"
  谷函月扯扯嘴角。"嗯......是還好。"她一臉期待的看著她,哪有人能說不好呢!?
  "這寧兒啊,也不是媳婦兒自吹自擂,她從小跟我一起長大,不但人機靈,心思細密,手又巧......"宋雨脈雙眸晶亮著。
  聽得小姐這麼誇自己,寧兒微微訝異地瞠大眼,小姐今兒個是怎麼了?平時她不都嫌她呆呆笨笨、粗手粗腳,怎麼在老夫人面前把她捧上天呢?
  谷函月聽雨脈這麼說也是略顯疑惑,她這番話似乎另有用意,果然--
  "自從雨脈嫁進袁家以來,看夫君整日忙著鏢局裡的事務,生活起居若沒手巧心細的丫鬟幫著打點,還真是不行。雨脈有個建議,不如讓寧兒服侍相公,婆婆,您該不會反對吧?"
  "什麼!?"谷函月沒想到她會有此提議。
  "小姐!?"寧兒更是嚇傻了。她從沒服侍過男人哪.
  袁睿則是被雨脈的話震住了。他沒想到她會用這種方式"幫"他,其實他該高興的,然而,卻莫名的有些不悅,也許是不喜歡這種被她牽著鼻子走的感覺。
  "娘,雖然這是我的責任,但是一些挑水、洗衣的瑣事,媳婦兒總希望有人幫我。您說是不是?"雨脈露出懇求的笑容。
  谷函月知道自己沒理由反對。一來,寧兒是雨脈家陪嫁過來的,她有權支配自己的丫鬟。二來,她的理由正大光明,絲毫無可議之處。只是,她總覺得有點怪怪的......
  見婆婆不語,雨脈在桌下踹了袁睿一腳。
  "其實是相公跟我要人的,雨脈當然沒理由拒絕。"
  他!?他沒有--袁睿眉一揚,對上雨脈警告的瞇視。
  "是我提的沒錯。"他覺得有些不是滋味,甚至隱隱動怒。"娘,這種小事您就讓雨脈決定就好了,這事就這麼說定了。"
  兒子都這麼說了,谷函月也只好同意。
  寧兒站在一旁更是什麼也不能說,只能苦著一張臉。
  一場悠閒的茶會就在怪異的氣氛下匆匆結束了。
  谷函月走後,雨脈也起身。
  "寧兒,你都聽到了,你這就去把東西收拾收拾,搬到姑爺書房去住,往後可要好好服侍姑爺。"
  "小姐!"寧兒臉上烏雲密布。"你不要寧兒了,為什麼?"
  "傻寧兒,我是替你著想。"她蘊涵深意地瞥了袁睿一眼。"往後你跟著姑爺,他不會虧待你的。"
  "可是--人家不要啦,這樣好奇怪喔!干嘛要我服侍一個男人啊!?"
  "別可是了,快去!"
  "是。"寧兒只能哀怨地聽命。誰叫她命苦,跟了一個狠心的主子。
  寧兒走後,只剩下雨脈和袁睿。
  "我說過要幫你的。"她淡然一笑。
  "我沒想到你會用這種方法。"太卑鄙了吧!他悻悻然地道。
  "你該感謝我不是嗎?這麼一來,你跟寧兒朝夕相處,進展應該很快。"
  "你是真心要幫我?"無論如何,他實在很難相信這個外表柔弱,內心卻陰毒的蛇蠍美人。
  "當然。"她笑他仿佛問了個蠢問題。"不然我怎麼回雲霞山居,我可沒時間陪你耗。"
  說穿了,她是巴不得盡快擺脫他。袁睿沉下臉,不知為何,獨自生著悶氣。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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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22 00:08:0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太不像話了!谷函月氣得咬牙切齒。
  "你說少爺又命人做新衣裳給寧兒?"
  "是。"管家點頭,也是一臉的憤慨。
  谷函月拍桌大怒。袁睿到底在想什麼?居然對一個丫頭這麼好!?好到鏢局裡的每個人都不禁要懷疑這兩人的"關系"。
  新婚才月余,他就做出這種事,而且還一點也不避諱,這叫她那剛進門的媳婦兒如何做人!?
  莫非她這兒子瞎了眼,明明有個這麼嫻慧清麗的妻子,卻不懂得去疼愛,反而喜歡上寧兒那個傻乎乎的丫頭。反了,真是反了!
  "不成,我不能允許那小子再這麼荒唐下去!"她怒道。
  "夫人,您是該想點辦法了,連奴才都看不下去了,這少夫人溫婉和馴,少爺卻這麼對待她,下人們每個都替她抱屈!"管家忍不住仗義直言。
  "我不會讓他這麼胡來的。"谷函月下定決心,該是她這當家主母展現魄力的時候了!
  
  袁睿和宋雨脈兩個人是能避開彼此就絕不碰面,可是每日的晚膳是怎麼也避不掉的--一家三口端坐在餐桌前,氣氛十分詭講。
  "娘,我幫您再添些湯吧。"雨脈還是維持著好媳婦的乖巧形象。
  谷函月注意到她已不再招呼袁睿。這是當然了,她心想,就算肚量再大的女人恐怕也不能容忍丈夫這種行為吧,也難怪她不搭理睿兒,她替這媳婦感到心疼。
  "對了,睿兒。"谷函月以閒聊的口吻問道:"怎麼最近很少看你出門押鏢?"
  "最近都是些尋常的案子,讓鏢師們去處理就行了。"
  "那知府大人那趟鏢呢?大人不是要求秘密進行?絕不能出差錯。"
  袁睿眉一挑。娘在用膳的時候提鏢局之事頗不尋常,似乎有什麼目的。
  "那趟鏢我自己跑,不帶兄弟。"
  "你什麼時候出發?"
  "就這二天。"
  "這趟去京城,恐怕也得十天半個月吧?"
  "嗯。"
  "雨脈,睿兒跟你提過要離家的事嗎?"谷函月突然頭一轉,對雨脈問道。
  "啊?"她怔了一下。"不......沒有。"
  "睿兒,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怎麼要離家十天半個月的,也沒向自己的妻子交代一下?"
  我干嘛跟她交代!?
  他去那兒關我啥事!?
  袁睿跟雨脈相覷一眼,當然,心中想的都沒說出口。
  "是我不對。"
  "為了鏢局之事,出遠門也是應該的。"
  二人的演技已達爐火純青的地步,各自說完場面話,低頭又吃著飯。
  "我說睿兒,不如這趟你就帶雨脈同行吧!"
  "啊!?"
  "什麼!?"
  兩人異口同聲喊道。
  "娘,您開什麼玩笑!"太荒唐了。
  "是啊,娘,相公出門辦正事,帶著我不方便吧!"
  "有何不可?"谷函月氣定神閒,看來是有備而來。"既然這趟鏢是秘密行動,帶著妻子同行正好掩人耳目,不是嗎?"
  "不好吧,娘,我怕......"
  "雨脈,你盡管放心,一路上有什麼事,睿兒都會保護你周全的。"
  "不是這個,我是怕誤了相公的正事。"糟了,宋雨脈有種不好的預感。
  "怎麼會呢?身為武揚鏢局的媳婦,你也該多了解一下這些事。"
  什麼嘛,她才不要,反正她再不久就要回雲霞山居了。她暗瞪了袁睿一眼,示意他幫著說些話。
  "娘!您別胡鬧了,這趟鏢很重要的。"
  "你說我胡鬧!?"谷函月板起臉,拍桌怒道。"我說的話你們都不聽了嗎?我是老了,可武揚鏢局是我跟你爹一手撐持起來的,我會不懂事情的輕重?"
  一時之間,袁睿和宋雨脈都噤聲了,誰也沒料到娘會發這麼大的脾氣。
  "娘,您別生氣,我們依您的意思就是了。"雨脈歎口氣,知道已無法改變。
  袁睿不語,臉繃得死緊。
  他們互瞪一眼,又同時撇開視線。
  
  "為什麼娘一定要我跟你去!?"谷函月離開後,雨脈垮下臉,忿忿地抗議道。
  "你方才不也同意了嗎?"袁睿反唇相稽。
  "我有選擇嗎?"她怒瞪他。
  "算了,就走這麼一趟,反正我們兩個都沒得選擇。"袁睿悻悻然道。"休妻的事,等我們回來我就對娘提,就說咱們在路上大吵一架,發現彼此實在不適合。"
  雨脈微微一怔,但她很快就恢復過來。
  "好。到時你可別忘了你今天說過的話。"
  "不會的。"袁睿嘲弄的扯動唇角。"我和你一樣巴不得撤清彼此的關系。"
  
  出發那天宋雨脈的心情蕩到谷底,想到要和那家伙單獨相處半個月......就氣悶!
  "雨脈,都准備好了嗎?"谷函月走進新房來。
  雨脈一身素潔白衣,烏黑的長發以一只玉簪綰成簡單的發髻。她端坐在房內,桌上是一個整齊的布包。
  "娘,我都准備好了。"
  "睿兒呢?怎麼沒見到他人。"
  雨脈聳聳肩,嘴角扯出一抹勉強的微笑。
  "那孩子真不像話,都什麼時辰了,還不見人影,再晚就要誤了行程了。"
  最好就此別去了,雨脈心想。
  "雨脈,你去瞧瞧他好了沒!"
  啥!?雨脈臉色一變。
  "還愣在這兒做什麼,快去啊!"
  "是,娘。"在心裡咒罵那家伙幾遍,宋雨脈才咬牙走向書房。
  他果然在書房。她隱約聽見寧兒和他的聲音,雨脈站在書房門口,眼前的一幕卻讓她整個人僵住了--
  寧兒低垂螓首,正為袁睿扣上胸前的衣扣。
  "我最快十天,慢則半個月就回來了。"她聽到他向寧兒交代著。
  "嗯。姑爺您一路上小心。"寧兒小聲地、羞怯地說。
  經過這幾日的相處,寧兒明白姑爺是真心對她好,加上他又生得英俊魁梧、高大威嚴,害她也不禁開始芳心蕩漾。
  "寧兒,你想要什麼?我去京城買回來給你。"他溫柔地問。
  "不、不用了。姑爺,您給寧兒的已經很多了!"寧兒的頭搖得像波浪鼓。
  "你真傻。"他寵溺地摸摸她的頭。"這些比起你救我的恩情根本不算什麼。"
  寧兒嬌羞地笑笑。他常摸她的頭,而她也喜歡他這麼做,感覺好親切,好像一個她想要很久的大哥哥。
  袁睿看著寧兒天真的笑,不知為何,竟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愈跟寧兒相處,他就愈難把她跟那夜狂野火熱的女子聯想在一起。
  他一直希望能在她身上找回那個能令他瘋狂、令他迷醉的女人,可是完全沒有。
  若非他十分確信寧兒就是那夜與他纏綿的女子,他幾乎要懷疑......是中毒的關系美化了那夜的繾綣,抑或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雨脈站在門口,她沒想到自己會有不能呼吸的感覺,看著眼前這一幕,胸口頓時好悶、好痛......
  她望著他和寧兒親密的模樣,他看寧兒的溫柔眼神,他搭在寧兒肩上的手,他對她講話的模樣--就像寧兒才是他的妻子,而他是即將遠行丈夫,正跟她道別......
  難怪他要提休妻之事,原來他和寧兒已進行到這種地步。
  她不知自己站了多久,只覺得全身發冷,僵硬得無法移動。
  "小姐!"寧兒驚呼,驀地察覺她的存在。
  "你在這裡做什麼?"袁睿深蹙眉頭,似乎對她的打擾感到惱怒。
  "娘要我來看你准備好了沒有。"
  才一瞬間,她又恢復原本那清冷的模樣,剛才的失神仿佛從來不曾發生過。
  寧兒可以感覺到姑爺全身肌肉因小姐的出現而僵硬了。他方才溫柔搭在她肩上的手收緊了,幾乎要把她的肩胛骨折斷。
  她仰頭正打算叫痛,然而,看見姑爺注視著小姐的神情--像是見著某種美麗卻又危險至極的事物,那是種既渴望,又復雜的感情......寧兒不禁愣住了。
  "我這就過去。"和他的眼神相反,他的聲調僵硬而不耐煩。
  雨脈冶哼一聲,昂首轉身離去。她的背脊挺得直直的,自始至終沒讓任何人看出她的軟弱。
  
  "到了沒有?"
  "還沒。"
  "怎麼這麼久?你一個時辰前就說快到了。"
  "要不是你非得要坐馬車,我們早就到了。"
  "不坐馬車,你要我怎麼走?"
  "騎馬啊,你又不是不會。"
  "我才不要!馬好臭,騎久了又很累。"
  袁睿的臉微微抽搐。這就是在娘面前百依百順、柔弱溫馴的小妻子。實際上的她是個脾氣差、個性乖戾又愛使喚人的小野貓。
  這一路她簡直把他當成服侍她的小廝了。明明可以自個騎馬卻又不騎,偏要雇輛馬車,真夠麻煩。
  "這位爺......"馬夫猶豫地來到袁睿身前,"待會兒咱們可是要繞過前頭的林子,轉往汴家村的方向?"
  "繞過林子?為什麼要繞過林子?這不是浪費時間嗎?"袁睿蹙眉。
  馬夫搖頭。"客倌您有所不知,前頭這片樹林有些古怪,咱們村裡流傳了很多傳說,別說是現在就快天黑了,就算是大白天,也沒人敢進去!"
  "無稽之談。天底下哪有什麼鬼怪,不過是謠傳罷了。"袁睿對神鬼之說最是不屑。
  馬夫聽袁睿這麼一說,臉色刷白。"您可別胡說,萬一沖犯了鬼神......"
  "夠了,別說了。咱們這就走,離天黑還有一個時辰,足夠我們過這片樹林的。"袁睿斷然做下決定。
  "這位爺......"馬夫站在那兒,擰絞著肩上的布巾,面露恐懼。
  "怎麼了?還不出發?"袁睿命令道。
  "不......我不去了......"
  "你說什麼?"
  "如果您一定要過這座林子,那......很對不住,我不能載您夫人了。"馬夫咽了咽口水。
  袁睿皺眉,為這村夫的迷信厭煩不已。
  "算了,大不了我加你錢,總之今天我一定要過這座林子。"
  過了這片樹林就到杭州了,順利的話,今晚他們就可在杭州城打尖,要是繞路的話,那可要浪費一天的行程。
  "不是錢的問題,我怎麼都不會進這樹林!"
  想不到那馬夫如此堅持,袁睿氣得瞪他一眼。
  馬夫雖畏懼眼前男人逼人的氣勢,但鬼怪傳言早已深入心中,又豈是三百兩語可消除的。
  "對不起......大不了,這錢我不賺了!"
  俗話說,殺頭的生意有人做,這人連錢也不想賺,看來他是說服不了他了。
  "你怎麼說?過不過這林子?還是你也信這些?"他無奈的望向宋雨脈。
  "當然要過。"開玩笑,她怎能在他面前示弱?雨脈高揚起頭表示道。
  "那好。"算她有膽識,袁睿在心中激賞。
  大部分的姑娘家在聽到這種事,都會害怕得發抖甚至哭泣,他這"妻子"果然不一樣。不!他不早就知道她有"多麼"不一樣了嗎?
  "既然如此,你與我共乘一騎,現在就出發。"袁睿明快地作了決定。
  "我不要!"雨脈冶拒。"誰要與你共乘,又擠又臭,我要坐馬車。"
  "你沒聽到嗎?人家不載!"她是聾了還是傻了?
  "我可以跟他買這輛車。"雨脈挑釁地看袁睿一眼,然後拿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交到馬夫手上。"這一百兩給你,車留下。"
  馬夫自是滿心歡喜。有了一百兩,他可以再買更好的車,他連聲稱謝,歡天喜地的離去了。
  現場留下一輛空馬車、一匹袁睿的駿馬,和互相瞪視的一對男女。
  "你究竟在打什麼主意?"袁睿臉上微微抽搐。
  "你看不出來嗎?"她輕鄙的眼神像在訴說他怎麼蠢成這樣。"一匹馬、一輛馬車、兩個人,你說要怎樣?"
  當然是他駕馬車,而她依舊安穩的坐在馬車裡囉,笨!
  "你!"袁睿爆出怒吼。"居然把腦筋動到我這匹駿馬頭上!?你可知這匹馬是多麼珍貴--"
  "再好的馬若不實用有什麼價值?"她冷冷打斷他的話。
  袁睿瞪視她,有種強烈的殺人沖動。
  "還不快准備?都要天黑了。"宋雨脈絲毫未被他的怒氣嚇退,她揮揮衣袖,高傲地命令,就像一個高高在上的女皇。
  那他,豈不變成她的車夫了!?袁睿當場氣黑了臉!
  
  衰!衰!衰!
  他就知道跟她出門一定沒好事,不,應該是說從娶她進門那天開始,他就被她帶衰了。
  才進樹林沒多久,天空就飄起了細雨,接著,居然下起傾盆大雨!
  冰冷雨水打在他毫無防備的臉頰,刺入眼睛,沿著脖子,浸濕他全身。而他的妻子此刻正坐在舒適干燥的馬車裡......
  該死,他是欠了她不成!?
  冷靜下來,他勉強告訴自己,忍一忍,一會兒就過去了,快到杭州了,等到了杭州,就有酒館,有干淨的房間,有溫熱的洗澡水,有床,有食物......
  就在此時,傳出一聲轟然巨響,下一秒鍾,他發現自己連人帶馬的摔落在泥地上。
  大雨還是繼續下著......
  
  "怎麼搞的!?"他大聲詛咒,從地上跳起來,這才看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地上有個好深的窟窿,馬車就是在這兒翻覆的,可能是大雨造成視線不良,他才沒看見。
  該死,馬車的輪子全毀,看來是不能再用了。
  "你還好吧!?"他在雨中大吼,掀開簾幕。
  馬車是整個側翻過來的,他見到雨脈跌落在車內,臉色蒼白,還怒瞪他一眼。
  很好,至少她還"生氣盎然"。
  "有沒有受傷?"他伸出手想扶她起來。
  宋雨脈不甘心地咬著牙,卻還是迫於情勢,讓他握住,任他將自己扶出傾
  倒的馬車。
  "流血了。"他皺眉道。
  雨脈這才看到她白色的衣袖處已被血染紅。
  袁睿二話不說,撕下衣服的下擺當成布條,將她的傷處緊緊包扎起來。
  雨脈沒喊疼,站在雨中,任他擺弄著她的手臂。
  "該死!"他又咒罵出聲。
  有沒有搞錯,雨脈瞪他。受傷的是她,而且駕車翻覆害她跌傷的人是他,
  他罵什麼罵?她正打算反唇相稽--
  "披上!"他粗聲吼道,並將身上的大氅解下來套在她身上。"站在這兒
  別動!"他將她安置在大樹下,那兒雨小一些。
  咦?她疑惑的看著他走開,冒著大雨奮力的將馬匹解救出來,還從馬車裡拿出他們的行李,再將它們系在馬鞍袋上。
  "來吧!"他跑向她,全身濕透,大量的水自頭發流下,分不出是汗抑或是雨,這樣的他讓她怔了一下。
  "快,馬匹還好沒受傷,咱們快走!"他沒給她反應的時間,拖著她就走。
  她以為他會粗魯的拉她上馬,想不到他竟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馬背上,細心避開她的傷處,仿佛她是個珍貴的瓷器。
  雨脈呆坐在馬背上,不一會兒,他也上了馬,坐在她身後。
  "你做什麼!?"她驚呼,他--居然脫掉他剛給她的大氅。
  "這樣比較暖!"他在滂沱的雨中大吼。
  他將大氅甩開,披在自己身上,包裹住兩人的身子。
  什麼嘛,好霸道,也不管人家要不要,
  雨脈被他圈在懷中,大氅將她與雨水隔絕了,世界變得寂靜,只有他胸前傳來穩定的心跳聲和依稀的雨聲......
  他灼熱的體溫漸漸溫暖了她寒冷的身子。
  她應該很討厭的--不管是男人的味道、汗水、身體的碰觸,更何況是這樣緊密、無從逃脫的擁抱。
  為什麼在這樣的大雨中,在這樣的懷抱中,她卻感到從未有過的一種......
  安全感!?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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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22 00:08:39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在這兒歇會兒!"
  在大雨中,他們沖進一座荒廢的屋子,屋內雖殘破髒亂,可至少有一片屋簷可遮風擋雨。
  "坐下來,我看看你的傷口。"
  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心,自他把她從馬背上抱下來,他就一直沒松手,一路將她抱進屋內,更奇怪的是,雨脈也沒反對。
  袁睿拉開他方才匆忙包扎的布條,掀起她的衣袖,一條凝血的傷痕展現在跟前。
  "只是皮肉傷,還好。"他看來松了口氣,抬頭對她說:"你先把濕衣裳換下來,我再替你上藥。"
  他從鞍袋取出用油布包裹的行李,好在一些衣服都沒濕透。
  "轉過頭去。"雨脈手捏著干淨的衣裳,冷冷斥喝他。
  他沒反對,冒著雨沖出屋外,照料馬匹去了。
  好不容易把一切安頓好,回到破屋,雨脈也已換好了衣裳。
  "上藥。"他拿出隨身攜帶的金創藥,卷起雨脈的衣袖,默默為她上樂。
  他一身濕衣服緊貼著身體,還在滴著水,可是他好似一點也不在意,依舊替她敷著藥。
  那專注的神情,溫柔的動作......不知不覺間,一抹紅暈染上雨脈原本蒼白的雙頰。
  "好了,應該不會有事。"他處理完她的傷,好像完成一件極重要的事。
  "拿去。"她突然開口,嚇了袁睿一跳。
  "什麼?"
  "你快把濕衣裳換了。"她塞給他一套衣裳,還有干淨的布巾。
  他不自覺的愣住了。呆望著她艷若桃李的杏腮,和眉眼間的......溫柔!?他看得癡了。
  她看到他的表情,熱氣一下子沖上臉頰--
  "你別誤會了。"一瞬間她又板起臉,咬唇嗔道。"我才不是關心你,只是你像條落水狗似的,把地上都弄濕了,還不快去換衣服。"她轉頭不看他。
  袁睿搖頭苦笑,她就是這樣,說的話又尖酸又苛薄。明明是開心他嘛,干嘛嘴硬不肯承認!?
  雨脈久久聽不到他換衣的聲音,忍不住自眼角余光瞄他一眼。見他也正看著她,眼神似笑非笑,在她眼中,他分明是在嘲笑自己。
  她又羞又怒,一張臉兒漲得通紅,忿忿地轉頭走開了。
  見她這嬌艷可愛的模樣,不知為何,袁睿心中一陣怦然亂跳,竟平靜不下來了。
  
  這雨下到半夜還沒有停止的跡象,兩人在破屋內,換上了干淨衣裳,袁睿起了個火堆,屋內倒也干燥、溫暖。只是兩個人各自和衣躺在火堆的兩邊,卻都沒有睡意。
  大雨聲中傳來不自然的馬蹄聲,由遠而近,袁睿和雨脈幾乎同時機警地坐起身,互覷著彼此。
  在這樣的雨夜,從馬蹄聲聽來,來人可能有幾十個,而他們的目的顯然正是這座破屋。
  "也許他們只是來避雨的。"雨脈輕聲說。
  袁睿繃緊下顎、搖頭。憑著多年行走江湖的經驗,他有種不好的預感,而他的直覺一向很准。
  "先避開再說。"他果斷的下了決定。
  他迅速撥熄火堆,再將他們的物口叩收拾好,就在第一匹馬兒踏入破屋前,袁睿將雨脈和自己藏進廳後的一間內室之中。
  "這殺千刀的大雨!"
  "挑這種日子下手還真是要命!"
  屋內迅速湧進大批穿著黑衣的彪形大漢,他們不停粗聲咒罵著,根本無暇注意到破屋還有別人。
  "夠了!別吵了,還不快把東西都搬進來!"一個威嚴的聲音吼道。
  "是!老大!"
  屋內頓時充斥一聲巨大的聲響,像是某個機關被開啟的聲音,接著是男人們吆喝著毆東西的聲音。
  "大雨有什麼不好,正好把咱們的馬蹄印都沖散了,那些笨官就是要追也追不上咱們。"有個男人說。
  "老五,你想太多了,有誰會想到咱們虎鯨幫的據點會在這鬧鬼的破屋裡。"
  "這都是老大英明。"馬上有人諂媚道。"想到這個好法子,告訴那些無知的村民這裡鬧鬼,讓方圓百裡的人都不敢進這林子,這麼一來,咱們搶來的寶貝就可以安心的放在這兒了!"
  躲在內室的袁睿和雨脈面面相覷。原本他們是綠林大盜,而這座不起眼的破屋屆然是他們藏寶的地點。
  那麼......如果他們知道有人發現了他們的秘密......
  "咦?怎麼多了一匹馬!?"一名漢子突地怪叫。
  "有人在這裡,"大廳傳來另一名大漢的叫聲。
  "快!全部的人都給我搜!"盜匪的首領連忙命令。
  紛亂的人聲立刻傳遍整閭破屋,而破屋那麼小,袁睿和雨脈兩人根本藏不了多久,雨脈抬頭看著袁睿。,
  "一會兒你躲在我身後,不准動手!"
  他警告的表情認真而嚴肅。雨脈當然忍受不了這樣的蔑視,她正要反駁--
  "在這裡!"有兩名漢子闖進內室,發現了他們。
  袁睿不等那兩人出手,先發制人,抽出長劍,左刺右砍,當下削斷了兩名賊人的一雙手臂。
  只聽得受重傷的盜匪怪聲慘呼,隨之而來的是大批同黨,飛奔而至結集在內室入口,黑壓壓的一群,竟有二十來個壯漢。
  "喲!好美的娘兒們!"匪人不管同黨受傷,一雙雙賊溜溜的眼睛直往末雨脈臉上瞧去。
  他們根本不把袁睿看在眼裡,雖然他方才一出手就折損了他們兩名同伴,可他們人多勢眾,這裡又是他們的地盤,說什麼都沒理由讓這個三十來歲的小子占了便宜。
  "把那娘兒們捉過來,讓兄弟們爽一爽!"盜匪頭子狂肆地命令。
  這一說,說中了匪人的心坎,登時,一群烏合之眾有如餓狗般一湧而上。
  "該死!"袁睿低吼,一手緊緊抱住雨脈,另一手握劍,和湧上來的敵人展開惡斗。
  以他的功力,縱使有幾十個對手,也是游刃有余,可是多了雨脈......
  "放開我,我自個兒可以--"
  "閉嘴!"
  他這是什麼態度?雨脈氣極,她可不是什麼柔弱女子,這十幾年來練的武也不是白練的。
  趁袁睿專心對付敵人時,她運勁一推,離開了他的羽翼。
  "你干嘛?"他又氣又急地吼道。
  "我可以保護自己!"語落,她抽出袖裡藏著的短劍,跟面前的漢子對打了起來。
  她的招式飄忽靈動,面對敵人時鎮靜自若,縱使男人們塊頭比她大了不少,卻也不能近她身半步。
  沒有了雨脈這個包袱,袁睿一下於又解決了幾個倒楣鬼。他趁隙望向她,心口陡地一縮。
  不好,那些沒膽的孬種,幾乎全朝雨脈下手,她的額前冒出冷汗,招式愈來愈沉重,手臂的傷處又滲出鮮紅的血......
  這個笨女人,難道忘了自己手臂受傷了嗎?居然還逞強?
  袁睿怒吼一聲,沖上前去,連砍了幾劍,又解決了好幾個人。
  好不容易他飛跳過黑壓壓的人群,欺近她身邊,他一出手便奪走她的短劍。
  "你做什麼?"她嬌斥。
  "笨女人,叫你躲好,你聽不懂是不是?"他吼回去。
  "我不要,我可以--"
  "閉嘴!"他重新將她納在羽翼之下。
  雨脈抬眼震驚地看他。這個男人是瘋了不成?
  他憑什麼凶她?還有,他憑什麼把她當成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他憑什麼用那樣強壯的手臂輕而易舉的把她抱在懷中?
  他憑什麼讓她自己感覺是被安全地保護著的?
  雨脈呆望他汗水淋漓的側面,專注認真的表情,在一片腥風血雨中,她竟什麼也不能做,只能動也不動,任他守護著她......
  "小心!"她自眼角瞥見一名匪徒射出一枚暗器。
  袁睿聽到她的警告避了開,另一名盜匪見有機可乘,揮刀朝雨脈砍落。
  眼看已沒有余力可閃躲,袁睿當下想也不想,抱住雨脈,用肉身代她接了這一刀。
  雨脈瞠大眼,看鮮血自他的傷處爆噴出來,染紅了她的視線--
  一股前所未有的狂怒自她心頭熊熊燃起,她嬌吼一聲,掙開袁睿的鉗制,發了狂似地砍殺。
  由於她剛才在袁睿的羽翼下儲備了足夠的體力,再加上她實在是氣瘋了,出手再無留情,招招狠毒致命。
  那些烏合之眾起初還抵擋得了一招二式,可漸漸被她的氣勢駭住,個個都想不到這個粉雕玉琢的美人兒竟變成猙獰可怕的女羅剎,慢慢愈打愈後退......
  "這娘們瘋了!"一名盜匪被她活生生削下鼻梁,尖聲怪叫。
  這一嚷,喊進了眾人的心坎裡,剩下的盜匪們個個心生畏懼,再也無心戀
  棧,紛紛往外逃走了。
  "有膽別走,你們這群人渣!"她尖吼,砍紅了眼的雨脈,還想要追出
  去。
  "別追了。"她身後傳來袁睿嘶啞的聲音,雨脈回頭,望見他慘白的面
  龐。
  下一秒,他龐大的身子砰地倒下--
  
  袁睿醒來時天已大亮,而雨也停了,背部傳來的劇痛讓他皺緊眉頭,他發
  覺自己躺在干淨的地上,傷口已被纏上一層又一層厚厚的布條。
  "你醒了?"雨脈從屋外走進來,臉上還是沒什麼表情,一身雪白的衣裳
  依舊織塵不染。
  他真佩服她,不管在什麼情形下,她總能維持一派優雅從容的模樣。
  "那些盜匪呢?"他四處張望,破屋裡沒有其他人,連屍體也不見了,若非他身上有傷,他還以為昨夜只是場夢。
  "死了的那些呢?"他們也能"走"嗎?
  "我叫沒死的把他們搬走了。"她聳聳肩。
  袁睿忍不住莞爾。他能想像那個畫面--幾個受重傷的倒霉家伙醒來,發覺自己面對一個狠毒潑辣的冷面羅剎,恐怕他們痛得要死也不敢違背她的命令吧?不,也許她還多戳了他們幾個窟窿。
  "你笑什麼?"他臉上的笑容在她眼裡可是刺眼極了。
  "沒什麼。"他搖搖頭,想不到這個動作址動了傷口,他忍不住悶哼一聲。
  "笨蛋!別亂動好不好!"她冷傲的瞼上首變出現焦躁的情緒。"你想失血而死是不是?"
  "你說誰是笨蛋?"他從未受過這種污辱,更何況是出自一個女人之口。"你才笨手笨腳!你看你是怎麼包扎的,把我綁得像顆饅頭似的。"
  雨脈臉一紅,嬌斥道:"你還嫌?要不是我,你早就沒命了!"
  "我是為了救你才受傷的!"
  "少來!根本是你沒用!"
  "我沒用?"這女人,她到底搞清楚了沒?要不是他護著她,她早被那些匪人給......
  "說你沒用不對嗎?逞什麼英雄,我根本不用你多事的救我,最後還不是我把那些人打跑的?你呢?哼!早倒下了!"
  袁睿瞠大眼,這......這個不知感恩的女人!
  "你!"土可忍孰不可忍,他跳了起來,正打算好好跟她理論一番!!
  "啊!"痛,痛死了,他的傷,
  "你給我安分的躺著!"她高傲地俯視他,臉上得意的諷笑足以讓他氣爆,更過分的是,她居然一腳把他踹回去。
  他惡狠狠地瞪視她。不過他殺人的目光絲毫傷不了她,她嫣然一笑,心情愉快極了。
  
  "你到底會不會?"袁睿終於忍不住問道。然而,他得到的回答卻是狠狠的瞪視。
  自雨脈捉回一只野兔,然後開始生火,她已經弄得快一個時辰了。
  "好了沒有?餓死了,你有沒有下過廚?怎麼連個火都生不起來?"
  "你閉嘴!"她沾滿黑污的臉自柴火堆中抬起來,忿忿瞪著他。"不幫忙就別亂叫,"
  他聳聳肩,果真閉上嘴。
  又過了一個時辰,一塊黑漆漆、硬邦邦的東西丟在他眼前。
  "這是什麼?"袁睿挑起眉毛。
  "烤野兔。"雨脈鎮定自若地回答。
  此刻她再也稱不上優雅,原本潔淨的白衣沾滿黑色髒污,賽雪的肌膚上也黏著幾縷凌亂的發絲。
  袁睿的唇忍不住彎起了一個弧度,那弧度愈來愈大,愈來愈大......
  "你再笑我就打死你!"
  "哈!野兔?好可憐的兔子,死了還要受這種凌遲......哈......哈哈......"他終於忍不住爆出震天的狂笑。
  "夠了!"她暴怒狂吼,氣喘吁吁地瞪著他。"我警告你,把它吃完,否則看我怎麼整你。"
  他實在不甘心受她的威脅,無奈他身受重傷,況且眼見她"對付"那只兔子的狠勁......算了,他拾起那塊黑黑的"東西",咬了一口!!
  袁睿的臉色倏地刷白,"天!這是什麼鬼?你又要毒死我嗎?"他驚恐地丟開。
  雨脈瞇眼瞪他,拿起自個兒那份兔肉,遲疑了一會兒,終於也皎了一口--
  惡!又硬又難吃,根本咬不下去嘛!就連她也不能怪他不想吃。
  雨脈頹然的坐在地上,想到她忙了一上午換來這種結果,不由得一臉悻然。
  "我記得你在家裡不是還展露了一手好廚藝嗎?"袁睿歎息。
  真的是同一個女人嗎?他還記得那個柔情似水、溫婉嫻慧的女人,她纖纖親手為他夾菜端湯,而現在--唉......
  "我會做菜啊,我指揮下人們做菜一向很成功啊!"雨脈抗辯。
  他的臉黑了半邊,嘴角微微抽搐,原來--她是"說"得一口好菜。
  袁睿抬眼,突然瞥見她眼底不甘心的淚光。心一軟,想她畢竟忙了一個早上,而且她自小養尊處優,又何嘗受過這種苦?她第一次"親手"下廚,也是為了他......
  思及此,他不禁怦然心動,一股熱浪湧上胸口。
  "啊?你還吃,別吃了!"雨脈看袁睿撿起那兔肉吃了起來,忍下住驚訝道。
  "其實,還蠻不錯的。雖說干了點、硬了點,可挺有嚼勁的,真不錯。"他邊"用力"地咬著兔肉,邊說。
  "是嗎?"看他吃得津津有味,連她也迷惑了。
  真有那麼好吃嗎?她又嘗了一口--
  惡!難吃死了,這男人是怎麼回事,是傻子還是根本沒味覺?
  是了,他在騙她!雨脈突然想到這個可能性,不禁怒氣填膺,抬眼看他--
  他還在吃,如此專注、認真的咀嚼著,那不可思議的超硬兔肉......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眨著大眼,胸口似乎泛起一股熱流,幾乎就要融化她多年來築成的堅固心牆......
  "你那份也給我吧!"解決完手中的兔肉,他抬頭對她說道。
  豁出去了!大不了就死在她手中吧,也許這是命定的。
  "不要!我寧可丟掉也不給你!"她突然生起氣來,把兔肉遠遠丟開,怒氣沖沖地跑出去。
  她又怎麼了?生什麼氣啊?袁睿實在想不通。
  這問題恐怕連雨脈自己也回答不了。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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