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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7章 何謂大器?
神仙索上,蘇雲縱身躍下,捏著繩頭身形飛速向下墜去,突然他一抖神仙索,只見神仙索再度平鋪在空中。
他落在神仙索上,繼續疾行。
如此再三,沒多久他便從劫灰城的城中心來到城外。
蘇雲停下,站在空中四下打量,地底劫灰城極為龐大,幾乎與朔方城的面積相當,他站在高處搜尋良久,這才尋
到那些運送黑石棺的負山獸。
此刻已經有不少負山獸已經離開了劫灰城,從地底另一條道路離開。
「聽那位上使的意思,童家是最近才開始運送劫灰怪,昨晚全城捕殺老無人區妖魔,昨天肯定沒有運送。劫灰廠
外已經有十幾尊劫灰怪石雕,這說明童家已經運送了十多次劫灰怪,每次都會有幾隻劫灰怪逃出去,造成動亂。
」
蘇雲目光閃動,在空中腳踩神仙索疾馳,跟著那幾頭負山獸。
下方的那幾頭負山獸背上沒有靈士坐鎮,有幾個靈士正在與劫灰怪廝殺,無暇顧及獸背上的黑石棺。
「上一次童家運送劫灰怪,應該是我剛進城的那天晚上,有一隻劫灰怪從礦洞逃出。塗明大師也就在那次勒索童
家幾塊青虹幣。」
蘇雲順著神仙索從負山獸上方經過,心道:「那麼也就是說,童家是在最近一兩個月才開始運送劫灰怪的。最近
一兩個月……」
他面色有些凝重,人魔也是在這段時間被人從葬龍陵釋放出來的,而且更為奇異的是,那人是假全村吃飯焦叔傲
之手來釋放人魔。
那個人首先用真龍類的神通救走焦叔傲,把焦叔傲送到葬龍陵,人魔趁機蠱惑焦叔傲,讓焦叔傲以為人魔就是龍
靈。
人魔就此依附在焦叔傲的身上,指點焦叔傲破解了靈囚困天籠,之後便是人魔入城!
也就是說,釋放人魔和童家運走黑石棺,這兩件事幾乎是同時進行的!
「難道童家與領隊學長有關?可是大考那晚,童家的表現很正常……朔方城的水,真黑,真混,而且深得很!」
蘇雲打個冷顫,他發現,自己居然開始對這個案子有興趣了!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
下方,木橋盤旋,漸漸越升越高,負山獸馱著一塊塊黑石棺向上攀登。
那木橋兩旁有著發出昏暗光芒的劫灰燈,每一盞劫灰燈都是朝向外的一半被擋住,朝向橋面的一半有暗光照出。
而且橋面上也被人塗滿了劫灰粉,整個橋都是昏暗無比,顯然是經過精心設計,不仔細觀察,根本看不出這裡有
一道木橋。
負山獸便是沿著這道木橋不斷向上,大約上行六十丈,蘇雲終於看到了那個隱藏的礦洞。
這礦洞外面有一片凸出的大石,如同簷臺,恰恰將礦洞擋住,再加上木橋塗滿了劫灰,從這裡走根本不慮被人發
現!
負山獸走到礦洞中,蘇雲也悄然落在其中一頭負山獸的背上,站在黑石棺上,負山獸載著他沿著礦洞向外走去。
這頭負山獸沒有走多遠,突然只聽轟隆一聲巨響,後方的礦洞坍塌。
「應該是剛才那幾個童家的靈士用神通把礦洞打塌,遮掩住痕跡。想來那道塗滿了劫灰的木橋,也會被他們破壞
掉。」
蘇雲思索道:「經過這一夜的騷亂,童家已經不可能保住劫灰廠,今後也無法往外運送劫灰怪,劫灰廠多半會被
官府和城中的大世家大勢力把持。」
礦洞中,每隔幾十步便是一盞劫灰燈,每走幾十步負山獸便會轉一次彎,地勢極為複雜。
蘇雲腦海中浮現出裘水鏡交給他的那張劫灰城地理圖,與負山獸所經過的礦洞相互對照,計算負山獸經過的路線
。
「水鏡先生應該沒有來過這裡,那麼他是怎麼得到如此清晰的劫灰城地理圖的?」
他腦海中突然冒出這麼一個念頭,好奇心便無法遏制:「這麼說,那個上使要麼是水鏡先生,要麼是找過水鏡先
生,把地理圖給了他一份。也就是說,水鏡先生肯定是認識上使!」
這時,突然他身後一個聲音傳來:「你是何人?」
蘇雲心頭一突,轉過身來,只見一個儒士縱身一躍,跳到另一頭負山獸的背上。
剛才應該就是此人以神通轟塌礦洞,隱藏童家偷運黑石棺的痕跡!
蘇雲滿臉憨厚笑道:「我是採劫灰的……」
「採劫灰的?」
那中年儒士冷笑一聲,道:「幾個月前,你在天市垣無人區採劫灰嗎?你以為抹花了臉,便能瞞得過我?你臉上
的劫灰,被你擦汗時擦掉了!」
蘇雲抬手摸了摸臉龐,臉上果然沒有多少劫灰。
他剛才催動塵幕天空斬斷劫灰山,用力過度,的確用衣袖擦了擦汗。
「你不記得我了?我叫童軒,童帆是我侄兒。」
儒士童軒身後文字飛舞,一個個文字大如盤,誦念之聲漸漸響了起來,念誦聲音中童軒聲音傳來:「天市垣無人
區之行,我童家三人,都是去抓你的,沒想到因此折損了兩人。現在你看到我的神通,是否想起來了?」
蘇雲看到他身後的文字,目光落在「神」字和「像」字上,不由眼前一亮,笑道:「全村吃飯渡劫時,是你用儒
學神通追殺我!我記得你,你是童家的學問不夠!」
那中年儒士正是童軒,聞言面色一沉,冷哼一聲,對學問不夠這個綽號很是不快。
童慶羅進入塵幕天空前,命他護送黑石棺,因此他躲過一劫,沒想到卻在這裡遇到蘇雲。
焦叔傲渡劫時,蘇雲在瀑布這邊,儒士童軒在瀑布那邊,月色昏暗,兩人都沒有看清對方的模樣。
雷劫最猛烈的時候,雷光把山澗照耀得光明如晝,那時蘇雲正在竊取天地元氣使自己的元氣蛻變,並未看清童軒
,但童軒卻藉著雷光看清了他的面孔!
雖然是驚鴻一瞥,不過再度遇到蘇雲,他還是將蘇雲認了出來。
只是蘇雲對他的印象卻集中在他學問不夠上,而且不僅是蘇雲,花狐、狸小凡、青丘月和狐不平都知道他學問不
夠!
蘇雲目光閃動,小木塊從袖筒中分出,緩緩分裂,形成一口金色小黃鐘。
他小心戒備,雖然儒士童軒的學問不夠,但是儒家神通極為驚艷,令人嘆為觀止!
儒士童軒身後的文章是儒家大聖的《文心雕龍》,其文華麗無比,文章蘊藏極深的奧妙,只是儒士童軒學問不夠
,沒有領悟到家。
但《文心雕龍》所化的神通,絕對非同小可!
負山獸開始向上走去,前方漸漸寬廣,有巨大的銅柱從身後而來,映入他的眼簾。那是朔方城樓宇的定樓神針,
也是樓班用以鎮壓劫灰城的靈兵。
這一隊負山獸有條不紊的從幾根銅柱之間走過,只見銅柱上陰刻著許多奇異的紋理。
「上次我要擒拿毒蛟,被你逃了出去。這次……」
儒士童軒殺氣騰騰,突然身後文字化作洪鐘大呂般的聲響,在蘇雲耳邊炸開!
「操千曲而後曉聲,觀千劍而後識器!」
一行文字從他身後飛出,飛速來到蘇雲面前,陡然間琴音響起,劍光乍現!
蘇雲急忙騰空向後躍去,只見一道道雪亮的劍光嗤嗤破空,刺在他的落足之地,他氣血顯化,化作龍爪,抓住礦
壁疾馳,只見一口口飛劍襲來,相繼插在他的身後,深入礦壁之中!
這些飛劍乃是儒學神通所化,一擊不中便很快消失。
但是劍光實在太多,讓蘇雲窮於應付,就在他不斷沿著礦洞通道不斷後退之時,琴聲突然變得異常狷狂,一連串
的琴音轟擊在蘇雲身上,將他的步法打亂!
噹噹噹噹噹噹噹--
蘇雲頭頂,小黃鐘不斷響起,震耳欲聾,只見蘇雲嘭的一聲狠狠撞在一根銅柱上,身上的劫灰四散,宛如一片黑
煙。
幾隻負山獸從那身邊走過,小眼睛瞥了瞥他,突然嗤嗤嗤一連串劍光激射而來,眨眼間蘇雲便被千劍穿身,彷彿
一個長滿尖刺的巨大海膽,掛在銅柱上!
而蘇雲頭頂,小黃鐘噹噹噹響個不停!
那幾隻負山獸嚇了一跳,慌忙奔跑起來。
儒士童軒站在一隻負山獸背上來到銅柱前,冷笑一聲,悠然道:「你修成蘊靈境界,但是根本不知道何謂蘊靈。
蘊有兩重意思,第一重意思是蘊隆蘊積,第二重意思是器蘊。你空有蘊靈境界,卻不知蘊靈為何意,在我手中一
招就死,也是死得其所。」
他哼了一聲,面色陰沉:「不學無術之輩,還敢說我學問不夠!」
「童軒師兄,蘊隆蘊積我懂的,是蘊藏積累的意思,但這個器蘊,我便有些不太明瞭。」
一口口飛劍下,蘇雲的聲音傳來:「敢請教何謂器蘊?」
儒士童軒怔了怔,急忙細看,只見那一口口飛劍竟然是懸停在蘇雲身前,並未將他刺穿!
蘇雲抬手,黃鐘旋轉,一口口飛劍劈哩啪啦破滅,化作一股股氣血消散。
蘇雲從牆上滑落下來,飛速後退,很快追上一隻負山獸,縱身一躍來到負山獸的背上,與童軒遙遙相對,赧然道
:「我沒有上過官學,不知道蘊靈境界的訣竅,因此只好向你請教。」
後方,儒士童軒心念一動,身後一個文字轟擊在負山獸的背上,他腳下的這隻負山獸吃痛,發力狂奔。
童軒眼中精光一閃,唰的一聲展開折扇,折扇翻飛,旋轉著飛起。
「所謂器蘊,指的是靈士的度量、器量!」
那折扇是空白的扇面,沒有一個文字,但見童軒身後華麗文章中一連串文字飛來,烙印在扇面上,扇面頓時出現
一列列文字!
「器蘊指的是你心胸之蘊,你心胸的度量、器量有多大,你的神通才有多大!」
儒士童軒邁步殺來,扇面中「龍圖獻體龜書呈貌」八字光芒大放,忽然化作龍馬背負河圖從畫面中一躍而出,馬
鳴龍吟,瀟瀟哤哤,直奔蘇雲而去!
那扇面中又是一頭龍龜衝出,龜背陡然立起,龜背上浮現出乾坤洛書,洛書立起,向前呼嘯而去。
童軒目光森然,縱身躍起,一排排文字出現在他腳下,童軒在空中疾馳緊隨龍圖龜書之後,沉聲道:「而世間最
大的心胸器量,便是儒,納宇宙入情懷,藏家國於心中!」
「可惜你學歪了!」
蘇雲指著他哈哈大笑:「上次我便看到,你把聖人經典完全解錯了,狗屁不通!」
童軒臉色鐵青,猛然催動氣血,神通爆發。
蘇雲催動洪爐嬗變,氣血頓時狂暴,雙掌連環穿插,步步進擊,只見他頭頂小黃鐘之中三十六幅日月烙印相繼浮
現,日月疊壁,向外湧去,阻攔龍圖龜書!
「你滿嘴仁義道德,行動起來卻是男盜女娼,盡幹壞事!」
蘇雲叱吒:「所以你學問不夠,做不到言行如一,如何談心胸之器?」
轟!
三十六輪大日和明月轟然破碎,龍圖龜書撞擊在蘇雲身上,噹噹兩聲鐘響傳來,蘇雲高高飛起。
童軒從龍圖龜書後一步踏出,身後文字垂麗,一發湧來,圍繞空中的蘇雲團團飛舞!
只聽噹噹噹爆響不絕,蘇雲向後彈出更遠,待到這一波攻擊過後,少年落在最前方的一頭狂奔中的負山獸的背上
。
負山獸奔騰開來,突然轟隆一聲將前方的鐵門撞翻,衝入街道上。
後面一眾負山獸跟著這頭負山獸湧出,在街道上狂奔!
現在已經是下半夜,月朗星稀,街道上沒有人跡,只有這七隻巨獸背負著黑石棺橫衝直撞!
頭獸的背上,蘇雲抹去嘴角的血,突然喉頭一甜,又是一口血湧出。
他的雙臂傷勢一直沒好,無法將自身的戰力發揮到極致,但即便發揮到極致,恐怕也無法抵擋神通。
童軒隔著幾頭巨獸與他遙遙相望,聲音卻清晰的傳入他的耳中:「我的學問不夠?打死你所需的學問,是否足夠
了?」
蘇雲搖搖晃晃站起,真正面對神通的時候,任何武學都使不出力量,這種絕望感一次又一次湧上他的心頭。
「一直以來,我都有一種深深的自卑感。」蘇雲吐出嘴角的血痰,嗤笑一聲。
巨獸狂奔,在街頭轉向,速度驚人,他卻穩穩的站在那裡,嗤的一聲撕下一條衣襟。
他像是在對童軒說,又像是自言自語:「我一直怕自己重新變成一個瞎子,害怕別人叫我小瞎子、蘇瞎子,我一
直努力的睜大眼睛,嘿嘿,但我一直故意忽視一個事實。那就是……」
他把那條衣襟蒙在眼睛上,雙手在後腦勺處重重繫了一下。
夜晚,朔方的涼風吹來。
那條衣襟如同飄帶在他耳邊輕輕的拍打著他的面頰。
「那就是,眼盲狀態下的我,才是最強的我!」
蘇雲伸出一隻手掌,微笑道:「來,我讓你見識一下何謂大器,再送你上路!」
第0098章 文心雕龍
儒士童軒冷笑一聲,身後無數文字向前鋪去,他邁步走在文字之上,一個個文字飛躍而起,化作金戈鐵馬,殺氣
騰騰,衝向蘇雲!
他的第一道神通已經先他一步,攻至蘇雲面前!
蘇雲起手式化作蛟龍吟的起手式,正面對抗童軒的神通!
這一次,他要做到一個神話,以武學抗衡神通的神話!
童軒第一道神通是劍,千劍觀千劍而後識器,這一招神通最為關鍵的其實並非是劍,而是器。但童軒根本沒有達
到識器的水準,倘若達到識器的水準,無需千劍,一劍足矣。
蘇雲頭頂,小黃鐘突然發出噹的一聲鐘鳴。
噹--
悠揚的鐘聲迴盪在寂靜的街道上,除了鐘聲,便只有這一隊負山獸在狂奔!
鐘聲響起的那一剎那,計時開始。
蘇雲頭頂,小黃鐘秒忽刻度有條不紊的轉動,伴隨著轉動,他的感知變得奇妙起來,他感知中的時間,像是變成
了一段又一段不斷遞進的刻度。
從他身後吹來的風變得像是一截一截的片段,負山獸腿腳的每一次抬起落下,其肌肉變化,像是不斷在停頓中前
進,兩旁的街道,像是一點一點向後延伸。
他沒有用眼睛去看四周,而是用時間為尺,丈量四周的變化。
--對於一個瞎子來說,時間是有尺度的。
瞎子需要以時間為尺度,去計算四周一切變化,蘇雲的性靈神通大黃鐘便是在這種情形下才修煉出來的。
而現在,蘇雲蒙上自己的眼睛,重歸眼盲狀態,便是將這種情形復現出來!
儒士童軒太強,神通變化多端,他需要自己以全盛的狀態去與童軒對決!
在他的前方,儒士童軒的儒學神通在他的感應中開始變化。
他主修儒聖之學《文心雕龍》、《文心雕龍》開篇便是闡釋聖人的境界,原道境界。
第二篇闡述亞聖境界,征聖境界!
至於其他如天象、驪淵、元動等境界,也多多少少都有闡述。
只是《文心雕龍》雖是聖人的經典,但是儒士童軒卻不是聖人,他的神通映照在蘇雲的感應中,像是一個又一個
被截取的畫面,在空中斷斷續續形成一連串氣血畫面向蘇雲湧來。
任何神通,都需要氣血才能催動,千變萬化難離其宗,蘇雲只要感應氣血,便可以分辨出他的神通。
童軒的文字所化的神通,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變化,在蘇雲的感應中都變得有跡可循,變得歷歷在「目」。
這才是蘇雲最為強大的狀態!
時間,對他來說像是變成了可以觸摸可以感知的尺度,他用這個尺度去衡量他人,衡量他人的神通。
而這個尺度最微小的單位是忽,三百六十分之一秒的時間!
以這個尺度為單位,去「觀察」儒士童軒的一切神通變化,洞若觀火,哪怕儒士童軒的神通玄妙複雜,每一個文
字都可以化作不同的神通形態,每一句話都可以組成一連串打擊方式!
蘇雲甚至可以推算出童軒的神通在未來三忽甚至更長時間的變化!
這是神通的趨勢,趨勢的變化不會那麼快,無法超過忽這個時間刻度的感應。
倘若童軒的神通速度和變化速度能夠超出忽這個時間刻度,那麼蘇雲便「看」不到他的神通任何細節,只能乖乖
等死。
可惜的是,童軒並未做到那一步。
在他「眼」中,前方飛來的千百口氣血之劍的每一口劍的運行軌跡,變化方式,都清晰無比。
就在這些氣血之劍即將刺中他的一瞬間,龍吟震盪,一條蛟龍從蘇雲身後邁開腳步,走到身前,自下而上圍繞蘇
雲盤起。
叮叮叮叮叮叮叮!
移動的龍鱗與飛來的劍光相碰撞,每一片龍鱗都恰到好處的擋住一口飛劍的劍尖,抵消劍勢之後龍鱗便立刻伏下
,將劍中傳來的力量卸去。
千劍被龍鱗撥動,方向調轉,反倒向後激射而去!
蛟龍吟這種武學的力量調度,被蘇雲運用到極致,竟然有一種神乎其技的感覺!
技巧運用到極致,未嘗不是一種神通!
童軒腳踩文字而來,文字不斷向前鋪去,讓他走在空中如履平地。與此同時一個個文字從他身後飛起,越過他化
作千軍萬馬,鐵馬金戈,神魔共舞,天象亂飛,各種神獸、聖人,一波湧來,呼嘯向獸背上的蘇雲衝去!
這幅景象,宛如神魔混戰的戰場一般。
然而他這一波攻擊,正迎上自己被蘇雲撥回的千劍!
頓時空中到處都是神通爆開,化作一股股氣血消散,童軒的神通的確浩浩蕩蕩如同千軍萬馬,看起來熱鬧非凡,
但經過自己的千劍神通的碰撞,便立刻顯現出外強中乾的事實!
他的神通任何一種拉出來,都頗為驚艷,但是組合在一起,便是一盤散沙!
童軒急忙催動折扇,只見折扇在空中正反轉動,將下方一道道神通收起,那些神通落入扇面中便逕自化作一個個
文字。
他手忙腳亂,神通被破,便會化作氣血消散,這氣血是他的修為,消散一分修為便少了一分,倘若神通都被打破
,不啻於修為耗盡,下場自然可想而知!
就在他忙於收神通之時,蘇雲邁步衝來,落在童軒鋪開的文字上,頭頂黃鐘震動,只見忽刻度上一個個烙印飛出
,化作一尊尊高大的金猿衝入戰場!
「童軒,你對聖人絕學領悟得似是而非,還是讓我來指點你!」
蘇雲蒙著雙眼,腳踩童軒的文字,前進後退,左支右擋,不斷出擊,同時三十六金猿四面八方攻去,將一個個神
通打破!
「性靈熔匠,文章奧府!這句話不是說把性靈放在鐵匠爐裡熔解,而是以匠心以洪爐來培養性靈,壯大性靈!」
蘇雲側身,避開一口旋轉飛來的鐵匠熔爐,抬手一擊,嘭的一聲將那熔爐打爆,沉聲道:「鑒懸日月,辭富山海
。鑒,不是明鏡,而是見解!」
一面明鏡被黃鐘噹的一聲震碎,童軒悶哼一聲,氣血陡降。
「文能宗經,體有六藝。你六藝完全理解錯誤,你的六藝,不成神通!」
「你八音不通,文章難成嘭」
……
嘭嘭嘭嘭嘭嘭嘭!
一聲聲的爆響不絕於耳,蘇雲逕自殺到童軒身前,以武學招法,與童軒近身搏殺,童軒身前身後各種文字翻飛,
近距離施展神通,不斷向他攻去!
在如此近的距離,神通威力爆發驚人,然而很多明明看起來可以攻擊到蘇雲的神通,被他輕輕側身便可以躲過,
又或者被他擊打在神通的薄弱處,直接爆開!
近身搏殺,蘇雲沒有出現任何錯誤,沒有任何負面思維干擾到他的心智,每一個判斷都精確無比,讓自己不陷入
死局,讓自己有足夠退路。
他的每一招每一式,多一份力則過猶不及,少一分力則有所不逮,總是恰到好處的將童軒的神通破去。
童軒越戰越驚,《文心雕龍》共有五十篇,他的才智有限,沒能將五十篇參悟透徹,只煉成其中的二十篇。
這還是在有著諸多誤解和臆測的基礎上,才煉成二十篇。
煉成二十篇,其實在儒學靈士之中已經算是了不起了,因為儒學的舊聖經典,許多都需要咬文嚼字,聯繫上下文
才能解釋其意。
不僅如此,倘若文中出現「陣」、「日」、「月」、「風」、「神」等字眼,還需要親自去觀摩陣法,觀想日月
,去廟中觀想神祇雕塑,去空中感悟風氣流動。
因此,想要把舊聖經典參悟透徹或許需要一位名師指導,比如蘇雲花狐能領悟得極為透徹,是因為他們有野狐先
生為他們打下了堅實基礎。
而想要把舊聖經典變成神通,那就要付出不知多少的努力了,不僅僅需要超強的悟性和資質,也需要一定的機緣
。
--比如說文章中有龍鳳這等神獸,那就無處可以格物了。
童軒煉成這二十篇,在這短短片刻的接觸,便被蘇雲打成二十篇殘篇,詞義不通,文章不成!
他的修為更是因此而不斷降低,氣血不斷被打爆化去。
突然,童軒腳下一滑,一腳踏空,他的文章所剩字數不多,短短片刻的戰鬥,便已經讓他腳下沒了文字。
就在此時,後面的負山獸奔來,童軒抓起折扇,用力一揮,借助一揮之力落在負山獸頭頂。
同一時間蘇雲頭頂小黃鐘旋轉,畢方飛出,落在蘇雲腳下,載著他落在負山獸頭頂。
這頭負山獸狂奔,跟著前方的頭獸一路沿著街道橫衝直撞,即將來到長街盡頭。
頭獸在前方急速轉彎,巨大的蹄子踩在地面上,滑行了六七丈,地面上滋滋啦啦一片火光。
後面的幾頭負山獸也跟著急速轉彎,一路疾馳!
最後那頭負山獸的頭頂,蘇雲、童軒二人在負山獸的腦袋上這塊方寸之地搏殺,真可謂是險象環生!
「錯了!登高之旨你還是理解錯了!」
「這句話也錯了!天地定位,祀遍群神,神是祖宗,是炎黃堯舜,不是廟裡的木雕泥像!」
……
突然,童軒胸口中了一招,被日月疊壁攻入防禦圈,蘇雲勁力一吐,童軒骨骼傳來一聲聲振動,強大的氣血將這
一擊的力量卸去。
他雖然卸去蘇雲這一擊,但是心中卻驚恐不已。
蘇雲攻破他的神通防禦,意味著他已經不能在神通上壓制蘇雲了,倘若蘇雲再破去他其他神通,那麼蘇雲便有可
能將他格殺!
童軒急忙縱身而起,腳步在空中連踩,一個個文字落在他腳下,讓他追上前一頭負山獸。
而就在他落在那頭負山獸的背上的同時,蘇雲也接踵而至,攻勢如同狂風暴雨,打得他愈發慌亂。
「祈幽靈以取鑒,指九天以為正!九天,你也理解錯了!」
「錯了,錯了!空戲滑稽,德音大壞,被你曲解!」
……
童軒連中數招,身上的華服滋啦一聲被蘇雲的武學招式夜煽杭都火連環切破,差點被劃開肚皮。
他心中又驚又怒,這是畢方神行養氣篇的招式,而畢方神行養氣篇是他童家傳給官學的基礎功法!
他竟然險些被這種粗淺的武學傷到了!
但他心中更多的是惶恐,是不安,他的神通被破得太多,修為降得太快,已經無法在蘇雲的攻擊下保全自己。
更為可怕的是,蘇雲至今為止依舊蒙著雙眼,後腦勺衣襟所化的飄帶迎風飄蕩。
童軒瘋狂逃遁,拼著受蘇雲兩道武學攻擊,從獸背上跳到街道旁的二樓樓簷上,然而下一刻,蘇雲的氣血所化的
蛟龍呼嘯飛出,三十六條蛟龍落在樓簷上,在後面窮追猛趕!
童軒回頭看去,只見蘇雲站在街中狂奔的負山獸背上,而自己身後,各種蛟龍騰挪,忽然化作一隻隻畢方上下翻
飛,向他攻去!
童軒抵擋幾招後,突然只聽蘇雲冷聲道:「你詞不達意,文不成篇,給我下來!」
轟!
他連中十多招,最後被一頭頭金猿縱身一躍連環踢在胸口,將他硬生生踢落樓下。
童軒翻身躍起,迎面便遇到蘇雲手掌,他駭然發現自己正是落在蘇雲所在的那頭負山獸的背上。
「寫物圖貌,蔚似雕畫。雕畫,雕畫,不是一詞,而是雕刻作畫!」
童軒在頃刻間連中數十招,口中連連吐血,他的氣血修為再難卸去蘇雲的攻擊,突然被打得呼的飛起,童軒急忙
催動殘存神通,強行落在前方的獸背上。
他雙手抓住韁繩,正欲駕馭負山獸逃竄,然而蘇雲腳踏蛟龍追來,落在他身後。
童軒急忙放棄韁繩,咬緊牙關,轉過身來拚命。
幾招之下,童軒被打得倒飛而去,落在前方的獸背上。
短短時間的搏殺,四條街,兩人一路殺到頭獸的獸背上,童軒傷勢越來越重。
「你的神不神,鬼不鬼,龍不龍,鳳不鳳,陣無陣型,文無文理!童軒,你告訴我,你如何用你的文心來雕龍?
」
伴隨著蘇雲一聲爆喝,童軒又一次倒下,掙扎起身,卻沒能再站起來。
「我很納悶。」
蘇雲邁步來到他的面前,緩緩解開蒙眼的衣襟,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面色嚴肅道:「你的國學,是哪個學宮教的
?」
童軒哇的一聲吐血,勉強抹去嘴角的血跡,聲音嘶啞:「朔方學宮……」
「幸虧我沒有報考朔方學宮。」
蘇雲長長舒了口氣,把那一截衣襟收入自己的衣兜裡,道:「童軒儒士,我指點你這一篇《文心雕龍》,既費口
舌也費力氣,這堂課收你一塊青虹幣,不算多吧?」
童軒呆了呆,難以置信道:「你不殺我?」
蘇雲皺眉:「一塊青虹幣多不多?」
童軒心中難掩狂喜:「他一定是擔心殺了我,會遭到我童家的報復!是了,我童家乃是朔方第一大世家,別說在
朔方,就算是在東都也根深蒂固,他只不過是鄉下的野小子,怎麼敢殺我?」
他急忙在身上翻找,終於錢袋,笑道:「都給你!你放心,我也是明事理的人,今晚的事,我便不追究了,你拿
著錢好吃好喝……」
蘇雲打開錢袋,只取了一塊青虹幣,將錢袋子拋在他的身上,搖頭道:「我這人的原則是公平買賣,我這一堂課
講的並不比水鏡先生更好。水鏡先生一堂課收一塊青虹幣,因此我也只能收你一塊青虹幣。」
童軒捏著錢袋,搖搖晃晃起身,笑道:「你這個原則很好……」
嗤。
一口木劍刺入他的胸膛,刺穿他的心臟。
童軒呆了呆,順著木劍看到了蘇雲的手,又抬頭看到了蘇雲的臉。
「童軒儒士,教你收錢天經地義,殺你也是如此。」
蘇雲拔出木劍,木劍飛速化作一個小木塊,飛入他的袖筒中。
童軒屍體晃了晃,從獸背上跌落下去。
「這是兩碼事。」蘇雲面色平靜道。
過了片刻,這個平靜的鄉下少年又激動起來,死死捏住那一塊青虹幣:「賺錢了!我終於賺錢了,而且是憑自己
的學問賺來的錢!這塊青虹幣好香!比塗明大師勒索來的五塊青虹幣香多了!」
他激動得有些發抖:「而且我很快便可以賺到第二筆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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