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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韓媛 -【男狩(無價之寶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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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6 00:09:31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韓媛 - 男狩(無價之寶之三)

打從第一眼看到,他便認定那個人終將屬於自己
甘願卸下溫和無害的面具,露出危險懾人的真面目
完全不在乎世人批判的眼光,勇敢挑戰禁忌尺度
抱持著志在必得的心態,展開鍥而不舍的追求
畢竟愛上了就是一生一世,哪管對方也是個男人……
可惡!老天爺怎麼可以這樣捉弄、折磨他們?
他還來不及得到愛人的回應,便面臨天人永隔的絕境
幸好有那面鏡子的幫忙,發生了死而復活的奇蹟
他的愛人出乎意料的脫胎換骨,如願成為平凡女子
原以為終於能夠修成正果,兩人從此幸福美滿
付出了濃烈真摯的情感,竭盡所能的包容和寵溺
沒想到依然贏不了過往的一切,換來更多不安和猜疑
像個自作多情的大笨蛋,受到前所未有的嚴重傷害
這也才明了自己心胸狹窄,放棄執著或許會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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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6 00:09:47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如果……他是女人,該有多好。

  隸揚躺在冰冷的地上,無力的身子宛如被沉重的大石壓縛著,動彈不得。

  心跳聲在他的耳中迴響,一聲接著一聲,清晰又緩慢。

  如果……他不是男人,而是一名生活在單純世界的平凡女人,該有多好。

  清楚的感覺到身子破了一個大洞,溫熱的血液自胸口不斷的冒出來,染紅了衣衫,連帶的讓他的體溫開始變得冰冷。

  如果……他是個女人,擁有足以愛上男人、能夠毫不顧忌眾人目光的資格,擁有能夠為了愛而爭取一切的本錢,那麼……他就能夠和呂冥相愛了。

  心臟無力的跳動,愈來愈緩慢,連他的氣息也逐漸虛弱。

  睜大的雙眼失去了焦距,他想掙扎,渴望站起來,可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只能任由眼前的光明世界變得灰沉,逐漸陰暗,直到一片漆黑。

  呂冥……隸揚想起那個男人,那個總是露出和善的面孔,卻喜歡對他做出令他感到羞恥又不知所措的荒唐事的男人。

  呂冥……無焦的眼中浮現他邪佞的笑容,他不顧眾人的注目,伸手撫摸他的臉龐,在他神情錯愕之際,吻上他的唇瓣……

  呂冥……

  「隸揚,你無處可躲,這輩子除了我,你還能選擇誰?」

  呂冥……

  「男人又如何?誰說男人與男人不能相愛?我說了,我愛你就是愛你,就算你是男人,你還是隸揚,還是我愛的那個人,只是你不小心投錯胎,變成男人。」

  呂冥……

  「逃啊!你想逃就逃,但是你無法阻止我追在你的後頭,你膽子小,害怕世俗的眼光,無所謂,我不怕,對你,我志在必得。」

  呂冥……

  「隸揚,從第一眼看到你開始,我就知道你屬於我。」

  呂……呂冥,如果可以,我想像你一樣勇敢,我想像你一樣大膽的追求自己所愛。

  呂冥、呂冥……對不起,我後悔了,後悔不該放開你。

  呂冥……如果我是女人,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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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6 00:10:0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為了將坐在車子後座的男人送回家,隸揚難得的成為司機。

  他是「龍襲門第」當家龍士燁的專屬護衛,而今既然車子後座的男人必須由他親自接送,代表那傢伙的身分極為重要。

  數週前,「龍襲門第」的當家龍士燁抓了一個女人,她的名字叫做羽妡媛,是羽氏巫女第八代繼承人,而龍家與羽家之間有著非比尋常的關係,也因此龍士燁將羽妡媛帶回「龍襲門第」,卻又因為她的身子出了一些連醫生都無法處理的情況,於是龍士燁派他這名專屬護衛親自接坐在車子後座的那個傢伙到龍家,又因為羽妡媛的情況已經改善,所以這會兒他又得把那個傢伙送回去。

  原本這只是身為聽令者該做的工作,就像是主子命令部屬做事一般,可是……可是身後那個男人的存在、視線和一舉一動,已經影響了他的情緒,讓他心浮氣躁。

  「你到底在看什麼?」隸揚受不了了,雙眼冒火,莫名的火氣衝上腦門。

  當車子駛下高速公路後,他緊急煞車,將車子停在路旁,深邃的黑眸惡狼狠的瞪著那個坐在身後,只要視線停留在他身上就令他感到極度不自在的男人,御氏現任當家,同時也是負責保護羽氏巫女的傢伙。

  「我?我有在看什麼嗎?」呂冥聳聳肩,露出溫和又無辜的微笑,儼然是個善類。

  「別以為我是笨蛋,從剛才開始,你一直在後面盯著我。」那種被人緊盯的鋒銳光芒,就像野獸看到兔子,令人忽略不了,寒毛豎起,直打冷顫。

  「我?有嗎?」呂冥的嘴角勾揚起無害的弧度,緩緩的發出愉悅的輕笑聲,眼眸充滿趣味。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何不乾脆把話說清楚?」用那種深沉的目光看著他,不但令他不自在,還總覺得情緒有些慌亂,無法冷靜下來。

  「我?說實在的,我完全不懂你是什麼意思。我在看你?你確定?我坐在你的身後,你為什麼會認為我一直在看你?除非……特別注意的人是你。」呂冥氣定神閒的瞧著隸揚,他那充滿殺意又不自在的氣呼呼神情,可愛極了。

  可愛?堂堂大男人被稱為可愛,隸揚若是知道他有這種想法,不知道會有多麼的爆怒。

  「你說什麼?」隸揚瞇起眼,眼底的危險光芒顯而易見。

  「我說,如果你沒有一直在注意我,又怎麼會發現我一直在看你?」呂冥好心情的笑說,眼神溫柔,無害得宛如綿羊。

  身為御氏的新任當家,他一直以來給人的感覺就像個沒有脾氣的好好先生,親善親和,是每個認識他的人對他的印象,總是微笑的臉龐散發出溫柔,乾淨白皙的斯文外表,一般人見著他,對於他如沐春風的溫和神態總是難以忘懷。

  「我在注意你?我為什麼要注意你?」隸揚忍不住咬牙,狠狠冷冷的瞪著他那張笑臉。

  呂冥緩緩的向前傾,貼近他的耳朵,嗓音輕柔的笑說:「因為你愛上我了。」

  腦袋轟然巨響,像是無數的炸藥爆炸,停不了,止不住,壓抑的火氣一併被點燃,隸揚激動的大吼,「你在鬼扯什麼?我愛上你?」

  他怎麼可能愛上他?他和身後這個男人是第二次見面,兩人說話的次數不超過十次,他怎麼可能……再說,他是男的,而身後那個傢伙也是男的,他怎麼可能愛上男人?

  「你沒有嗎?」呂冥故作無知的看著他。

  瞇起的黑眸變得十分詭暗,隸揚瞪著他,不願意開口。

  「這樣啊……」呂冥了解似的點點頭,對於自己方才誤會對方的行為絲毫沒有歉意。

  「你……」隸揚才正要狠狠的罵人,下一秒,卻發現自己開不了口。

  呂冥突如其來的伸出手,一把攬住隸揚的頸子。

  措手不及的瞬間,隸揚瞪大眼,發不出聲音。

  薄唇微涼的溫度,令人心悸,被印在他唇瓣上的另一張唇瓣有一種氣味,被稱為陽剛的麝香氣味,佔領了他的心思,侵襲他的腦袋,連帶的所有混亂的思緒全被攪和在一塊,令人心神混沌,再也無法思考。

  「那麼從現在開始你要學習如何愛我。」呂冥溫柔的低語。

  一顆心冷著,熱著,燙著,又凍了,無數矛盾的情緒相融成為陌生的火花,令隸揚的情緒大亂,動彈不得。

  「隸揚,記住我,我是呂冥,從今天開始我是你的男人,同時也將是你最親密的愛人……知道為什麼嗎?」彷彿意猶未盡的舔著曾經吻過的唇瓣,呂冥那雙溫和的眸子隱隱約約散發出懾人的危險氣息。「因為啊……我愛上你了。」

  耳邊傳來令人震驚的答案,不斷的迴響、蔓延,最後充斥在隸揚的心裡。

  僵硬的回過神來,他的視線停留在與自己距離相近的男人臉孔上。

  那個如沐春風的溫和男人……那個充滿和善、無殺傷力的男人……那個此刻眼中散發出致命氣焰的危險男人……呂冥……

  瞪著眼前的男人,耳邊迴盪著他說的話……隸揚無法理解,心跳為何劇烈的躍動?為何充滿不安和狂亂?

  ※※※※

  堂堂「龍襲門第」當家的專屬護衛竟然被同性的男人愛上?這像什麼話?要是讓其他人知道了,以後他的面子要往哪裡擺?

  隸揚面容陰鷙,充滿怒火,幾天前發生的事,直到現在還是忘不掉。

  第一次陪著龍士燁抵達羽家,也是他第一次見到呂冥。

  他看到呂冥時就覺得不太對勁,因為呂冥總是用莫名的深沉目光打量著他,教他這個大男人的心中都有些發毛。

  那時他就覺得奇怪,為什麼這個和他完全陌生的男人要用那種意味深長的眼神凝望著自己?

  原來……原來是因為那傢伙喜好男色,而他很倒楣的,竟然被他喜歡上了。

  「可惡!」隸揚發狠,毫不留情的一拳打在沙包上,感覺胸口的怒火囂張狂烈的竄燒,而且愈發激烈。

  再想到前幾日發生的事……那個傢伙竟然吻了他?他竟然被一個男人給親了,多麼恐怖可怕的事。

  是,真的是非常糟糕的事,但更令他感到不安的是,自己居然一直想起那個吻。

  該死!緊握的拳頭用力的打著沙包,好像只要這麼做,他就能揮除擾亂心思的那抹影子。

  愛上他了?什麼叫做愛上他了?

  那個傢伙可是專門保護羽氏巫女的守護者,說他與龍家為仇敵其實一點也不為過,因為他家龍爺抓了人家守護的對象,可是……可是他竟然向身為龍家護衛的他說愛?多麼奇怪!

  隸揚真的搞不懂,為什麼那傢伙會愛上自己?更可笑的是,為什麼呂冥的一個動作和簡單的一句話,他竟然可以在意這麼久?

  「可惡!」他暴躁的怒吼,毫無理智的不斷對著眼前被當成呂冥的沙包狠踢猛踹,好像這樣做就能把對方終結。

  「隸哥……」一道聲音自練道場外傳來。

  隸揚渾身汗水,大口喘氣,停下動作,抬起頭。

  「隸哥,門口有人找你。」門第內的其他成員似乎感覺到他的心情不好,有些膽怯的出聲打擾。

  「知道了,我等會兒過去。」隸揚的嗓音略微低沉,拿起丟在一旁的毛巾,踏出練道場。

  其實他算是好看的男人,與「龍襲門第」的當家龍士燁相比,雖然他的個頭比較矮,神態也不夠陰狠,但是長相不差。

  短至耳朵的微鬈黑髮,濃細的眉頭,深邃的眼眸顯得冷冽,高挺的鼻子下是略微鮮紅的薄唇,膚色黝黑,時常鍛鍊的體格毫無贅肉。

  如果與那個幾天前和他告白的呂冥相比,隸揚給人的感覺就顯得冷酷、難相處,而且個頭同樣小了一號,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隸揚的身手絕對比他好。

  丟下毛巾,隸揚走向大門。

  鮮少有人來找他,因為他是龍爺母系家族的孩子,在親戚方面,隸氏家族的人口顯得薄弱許多,而在朋友方面,他又少與人有交集,所以可以說完全沒有朋友。

  不過他一點也不在意,因為從過去到現在,他只為龍爺而活,保護龍爺是他的使命,也是最重要的工作。

  那麼……是誰來找他?

  隸揚完全沒有概念,只是當他踏出大門口時,當下有了轉身離去的強烈慾望。

  「嗨!」神色溫和的呂冥看著隸揚,露出溫柔的微笑。

  「你為什麼在這裡?」向來沉穩的隸揚一點也沒有發現自己的口氣有多衝。

  「我?剛好經過,想想,就來看看你。」

  看看他?看他?看他做什麼?隸揚極為不爽。

  也許說者無意,但是聽者有心,他和呂冥有什麼特別交情嗎?他為什麼要特別來看他?

  要看,也是去看和他一塊長大、生活在一起的羽家巫女羽妡媛。

  怒火在他的胸內亂竄,隸揚轉身,打算離開,不想再見到呂冥。

  「你要走了?」呂冥好心情的站在大門外,對於自己沒有被請進去一事一點也不在意。

  「廢話!」難不成和他站在門口大眼瞪小眼?

  「我有話想和你說。」

  「我沒有話要和你說。」隸揚踏入門內,直截了當的拒絕。

  「是嗎?」呂冥突然轉頭,對著站在大門口的其他成員笑問:「抱歉,你能否幫我通報一下龍士燁?告訴他,我有點事想和他談談。」

  「龍爺不隨便見人,請說明你的來意。」那名成員也認識呂冥,因為先前他才被請到「龍襲門第」救羽妡媛,而他的態度和善,像個完全無害的好好先生。

  「我想和他說,我愛上一個人,那個人剛好是他的人,所以想請他割愛,把他讓給我。」呂冥邊說邊看向準備離開的隸揚,發現他的身子僵了僵。

  「你愛上龍爺的……女人嗎?」那名成員一臉好奇,他從來沒有看過龍爺的身邊有女人,除了……除了被抓來的羽家巫女。

  「是女人嗎?嗯,好問題,你很好奇嗎?」呂冥對著眼前陌生的男人一笑,故作神秘的詢問。

  「當……當然。」

  「這樣啊!我告訴你,我愛的人就是寸步不離的跟在你家龍爺身邊的……」

  「呂冥!」隸揚迅速轉身,大叫一聲,怒氣沖天的逼近他。

  呂冥好整以暇的看著隸揚來到自己的眼前,裝傻的笑著,「怎麼了?」

  「你……」這個傢伙……隸揚發現自己竟然在緊張。

  緊張?當然!呂冥竟然想把他愛上的人是誰告訴其他人……他……

  「你跟我來,我有話要和你說。」隸揚咬牙切齒,怒瞪著他。

  「你有話要和我說?什麼話不能在這裡講,一定要和你去?而且我記得剛才你說沒有話要和我說。」呂冥淡笑的瞧著他怒火中燒的臉龐,心情莫名的愉悅。

  「私下談。」隸揚瞇起眼,惡聲的說。

  「私下啊……可是我還沒有和他說我愛的人是……」

  隸揚再也忍不住,抓住呂冥的手,拉著他離開「龍襲門第」。

  他要殺了這傢伙,絕對要!隸揚從來沒有這麼生氣過。

  他的脾氣一向很好,非常非常的好,少有事情能夠讓他如此動怒。

  可是……可是呂冥這個傢伙太可惡了,竟然想做出令他丟臉的事,竟然想讓他在「龍襲門第」的形象毀於一旦。

  他到底招誰惹誰?

  前方緊緊抓住自己的男人就算沒有開口,從他渾身上下散發出的氣息,呂冥也感覺得到他真的被惹火了,而且火大得快要發狂……這真是令人愉快。

  溫柔的微笑著,他目光深沉柔和的凝望著前頭的男人,而當他低下頭時,瞅著兩人牽在一塊的手,心底愈發溫暖,久久無法消散。

  ※※※※

  「開門見山,我們把話說清楚,你到底想要怎麼樣?」門一關上,隸揚立刻對著呂冥大吼。

  為了掩人耳目,他特地帶著呂冥來到專門唱歌的包廂內,打算和他深談這尷尬的私密問題。

  「這種地方,我已經有好幾年沒有來過了。」呂冥充耳不聞,有趣新鮮的坐在點歌機前,開始點歌。

  「呂冥。」隸揚不敢置信的瞪大眼。

  他帶這傢伙來這兒,不是為了唱歌,而是要和他好好的談一談關於他令人困擾的行為。

  「好多新的歌曲我都不會唱了……」呂冥自言自語。

  該死!這個傢伙。

  忙亂的梳爬微鬈的短髮,隸揚的眼底流露出很河的殺機,「我再次問你,你到底想怎麼樣?你以為把你愛的人是誰告訴那些人有什麼幫助?我有得罪過你嗎?還是這是你想要救出羽妡媛所做的把戲?」

  呂冥還是不理他,老神在在的哼唱著歌曲,雙手忙碌的操作著點歌機。

  頭一次,隸揚感到無措,尤其在確定呂冥根本把他說的話當做耳邊風時,體內的火氣愈加囂烈。

  不一會兒,清亮刺耳的音樂聲響起,等待著呂冥回答的隸揚終於忍無可忍。

  他為什麼要花這麼多的時間在這個男人的身上?為什麼?

  隸揚怒不可遏的走向呂冥,眼中的殺意更加明顯。

  伸出手,揮出拳,他不再忍耐,打算狠狠的教訓這幾天令他困擾,讓他感到煩躁不已的罪魁禍首。

  揮出去的拳頭,在半空中被原本背向自己的男人輕易的攔截。

  隸揚不敢置信的瞪大眼,下一秒,回過神來,再揮出另一隻手。

  結果還是相同,他的兩隻手都被突然轉身的呂冥緊緊扣住。

  長年自我訓練,隸揚十分肯定自己的武術能力絕對在呂冥之上,因為他看起來是這麼的無害和溫和。

  可是……可是他被騙了。

  「放開我。」兩手使勁的掙扎著,隸揚的眼中跳躍著火花,氣急敗壞的低吼。

  「我們終於可以好好的談一談了。」呂冥輕笑的說,眸底閃過危險的光芒。

  隸揚惡狠狠的抬起頭,「談?你根本不打算和我談,你想談……」

  下一秒,他發現自己連掙扎的能力都沒有,被呂冥這個看似溫弱的男人輕易的拉向沙發,兩人的位置瞬間變換。

  那是一頭野獸!

  看著在自己上方,以身體壓制自己的呂冥,隸揚有了這個可怕的認知。

  「在這種嘈雜的環境中,談話才不會被人聽見,我以為你刻意把我帶到私人包廂就是為了這個原因,不想被人發現,又或者……覺得我見不得人,不該讓人知道我和你見面?」呂冥的語氣十分溫和。

  不知為何,聽在隸揚的耳中,卻變成令人打顫的冷冽。

  「呂冥,放開我,你這樣子,到底想要怎麼好好的談?」心跳如擂鼓,無法克制的慌亂心緒狂急的蔓延,面對這麼危險的呂冥,隸揚手足無措。

  「為什麼不能好好的談?你乖乖的閉上嘴,聽我說不就得了?」呂冥笑得一臉無害,低下頭,在他的耳邊低語。

  無法理解的戰慄竄出心頭,隸揚抗拒著他的氣力,承認自己此刻非常想自他的身旁逃離。

  危險、不安、狂亂、浮動……他感覺自己的心跳加速,快要喘不過氣。

  冷靜!別被他無聊的舉動嚇著。

  隸揚抬起眼眸,將所有的不安情緒壓抑在心底,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些,盡量以平常心看待。

  乖乖的閉上嘴,是嗎?好,那麼他就勉強接受他的要求,閉上嘴,等著他……吻他?

  隸揚從來沒有像此刻一般承認自己是個笨蛋。

  當他才住口,不再和他硬碰硬時,誰知……

  看到他終於聽話的閉嘴了,呂冥緩緩的露出危險的笑容,「現在我告訴你,我想和你說的是什麼……」毫無預警的低下頭,他的薄唇再次沒分寸的壓上他的。

  因為被壓制而使不上力,也動彈不得,隸揚錯愕的雙眼正好對上他深沉帶著濃烈情感的黑眸。

  淡淡的檀香氣息從呂冥的口中擴散到他的嘴裡,他忘了眨眼睛,彷彿所有的感官知覺全都停留在呂冥帶給他的氣味世界裡。

  覆蓋著溫熱的身軀,毫不留情的品嚐灼熱的唇瓣,呂冥拉高隸揚的雙手,將它們困在上方,然後不顧隸揚的震愕,薄唇緩緩的游移,啃咬他的頸子和因為顫悸而發紅的耳垂。

  隸揚睜大雙眼,受到狂烈的刺激,不斷的扭動身子,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而乖的閉嘴,讓呂冥有機可乘。

  呂冥的大掌停留在他的身上,依循著他的頸子向下游移,撫過他的身子,挑撩著不曾有過的激昂快感。

  上衣被強勢的拉起,隸揚感覺自己變得無力,直到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閉上眼,感受掌指的溫度與他的身子緊密接觸。

  被挑逗的身子,隨著呂冥的碰觸,蔓延著戰慄,某種連他都不懂的慾望在體內甦醒。

  喉嚨莫名的變得乾渴,當他感覺到熱灼的親吻停留在他滾動的喉結上時,不斷逸出的曖昧低喃聲也跟著緩緩的流進他的耳中。

  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他明明是個男人,卻幾乎招架不住另一個男人的挑撩,無法克制的沉浸在享受的快感裡,渾身哆嗦。

  呂冥露出邪魅的微笑,緩緩的低下頭,薄唇落在隸揚的胸口,不停的挑弄、囓咬。

  隸揚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克制的喘息著,氣力瞬間被抽離,體內的火苗不知何時早已熊熊燃燒,衝動的慾望拚命的叫囂,渴望得到快感,再也無法否認情慾正被挑起。

  沉淪在被撩撥的慾海裡,他咬緊牙關,慾望的飆升令他渾身疼痛不已,埋在體內的野獸因子在一波接一波的勾誘下變得瘋狂,當他的雙手得到自由,不再被束縛時,幾乎忘了掙扎、逃離,只能沉浸在激昂的快感中。

  灼熱的慾望不斷的高張,他的雙手緊緊抓著身上男人的頭髮,感受他一步步逼近,將他帶入狂野的地帶。

  高昂細膩的女聲悠悠的唱歌,包廂內的兩人,卻沉淪在狂熱的慾望中,任憑著瘋狂操控彼此。

  當狂熱的慾火掌控了所有的心結之際,隸揚感覺慾望的作弄早已讓他的身子疼痛不已。

  呂冥的雙手撫著他顫抖不已的陽剛身軀,同時感到喜愛不已,眼底染上狂野,緩緩的解開他的褲子鈕釦,出其不意的探入,挑動他的熾熱。

  隸揚急促的喘息,眼底的世界疾速旋繞,整個人昏眩,快要崩潰。

  被挑弄、愛撫、抽揉,陣陣的快感激昂的叫囂,耳朵聽到熟悉又令人臉紅的呻吟和嘶喃,他的身子變得無力又痛苦。

  可怕的野獸衝破腦門,發脹的慾望隨著大掌的抽弄愈來愈火熱、硬挺。

  他渴望得到快感的滿足,感覺敏感的灼熱被挑動得幾乎要釋放。

  陣陣的吟哦變得混亂不已,隨著呂冥指尖的撩動和擺弄,隸揚幾乎喪失了理智。

  呂冥輕吮著他的胸膛,另一手緩緩的撫上他的背脊,又緩緩的下移,來到他的腰間,即將下探,碰觸到他的臀……

  「該死!放……放開!」

  隸揚終於回過神來,冷不防的睜大眼,因為強烈的羞恥而發出怒吼聲,獲得自由的雙手一把將身上的呂冥推開,又狠狠的揍了他一拳。

  他急切的站起身,情緒憤怒,雙眼泛紅,看到自己衣衫不整,更清楚的感受到體內的慾望因為這個可惡男人的挑逗而仍然叫囂著,渴望得到更多。

  可是他忘了,他與呂冥都是男人,不該……不該因為一個男人的挑撩而感到享受,他……他竟然因為呂冥的挑撥而慾火纏身,多麼可笑,多麼難看,多麼……可怕的一件事。

  跌坐在地上的呂冥抬起頭,邪肆的眼眸綻放未得到滿足的笑意,毫不在意的伸出手,抹去嘴角的血痕,然後站起身,拍了拍身子。

  「這些就是你想和我說的話?」隸揚狼狽又慌忙的扣上襯衫的釦子,又扣好褲子鈕釦。

  「看到心愛的人,想對對方做這些事,有什麼錯?」呂冥毫不在意的輕笑。

  「你聽不懂我上次說的話嗎?我是男人。」隸揚大吼。

  「我也是,那又如何?」因為兩人都是男的,所以不能相愛?

  「我沒有這種嗜好。」看不慣他不在乎的神色,隸揚冷冷的咬牙。

  「我也沒有,可是……」呂冥優雅的坐在沙發上,露出一貫的微笑,彷彿方才發生的事沒什麼大不了。「可是遇到你之後,我就不確定了。」

  「你能不能清醒點?我不管你到底確不確定,不過我不可能和你有任何關係。」隸揚站在包廂門口,就算現在呂冥看起來無害,但是他已經不確定所有的事了。

  呂冥是披著羊皮的野狼,看似溫和無害,事實上,他的行徑令他招架不住。

  他也不相信自己……這一刻,隸揚發現自己真的很可笑。

  想到剛才他竟然在一個男人的身下呻吟,沉淪在一個男人的挑逗中……這一切都是呂冥的錯,都是他來招惹他,他到底想玩什麼把戲?這麼捉弄他很有趣嗎?

  「因為你是男人,而我也是男人,所以不能相愛,不能親吻,不能上床?」呂冥語帶嘲諷的說。

  「你……你……」怎麼可以這麼乾脆又大方的說出這樣的話?

  呂冥抬起頭,看著隸揚的眼睛,「因為我們是同性,所以你無法接受我對你的感情?我問你,如果今天你是個女人,是不是就不會有這麼多顧慮了?」

  「這個問題毫無理性,根本不可能發生,我不想回答。」隸揚撇開目光,拒絕看他。

  「隸揚,我愛上你並沒有錯,錯只是錯在你剛好是個男人,對我來說,無論你是男的還是女的,一點都不重要,我愛你,因為你就是你,我愛的人是隸揚,而你就是隸揚,我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就如同我不在意自己愛的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

  「可是我在意,不要和我說什麼剛好我是男人,又如果我是女人這種問題,呂冥,我慎重的告訴你,不管你愛的是男人還是女人,不管你說自己愛不愛我,我告訴你,我對你沒有感覺,我不愛你,更不可能愛你。」就算呂冥這麼強調對愛的認知,對他來說,也是沒有用的。

  「你不愛我?」呂冥緩緩的挑起眉頭,似乎沒有想到隸揚會這麼說。

  看著他充滿質疑的眼眸,隸揚斂下眼,逃避他的注視,「我也有選擇愛人的權利,對你,我沒有任何感覺。」

  「你的意思是說,我一相情願?」呂冥輕輕的開口,臉上的神情漸漸的冷冽。

  好一會兒,隸揚用力吸了一口氣,抬起眼,與他四目相接,然後點點頭,「對,從頭到尾都是你一相情願。」而他……不愛他。

  那一聲有力的宣告,莫名的讓包廂裡的溫度驟降……不!隸揚發現,不是包廂裡變得寒冷,而是他的身子彷彿失溫,莫名的充斥著冷意。

  「你不承認當我們第一次看到彼此時,在我們心中激起的強烈感覺?」呂冥的語氣十分輕柔,眼神卻很銳利。

  「那是你的個人感受。」隸揚又低下頭。

  「你不承認當我第一次吻你的時候,你同樣有了悸動?」

  「那是被你的行為嚇到,哪裡來的悸動?」

  「那麼方才……」

  「不要和我提剛才,剛才那是錯誤的……我的確有反應,但那是人之常情,今天就算不是你,而是其他人,我一樣會有這種反應,那是無法控制的……」隸揚再次變得激動,怒氣沖天。

  「逃啊!」呂冥直截了當的說。

  隸揚瞪著他,感覺聲音全卡住了。

  「逃啊!你想逃就逃,但是你無法阻止我追在你的後頭,你膽子小,害怕世俗的眼光,無所謂,我不怕,對你,我志在必得。」

  「我沒有逃,只是不喜歡你,而且我們……我們都是男人。」隸揚態度堅持的說,再次斂下眼眸。

  「男人又如何?誰說男人與男人不能相愛?我說了,我愛你就是愛你,就算你是男人,你還是隸揚,還是我愛的那個人,只是你不小心投錯胎,變成男人。」

  「我說了,我一點也……」

  「隸揚,你無處可躲,這輩子除了我,你還能選擇誰?」

  毫無溫度的強硬宣言,莫名的在隸揚的心口激起熊熊的火花。

  抬起頭,看著呂冥,看著他神色自若卻充滿堅定的眼眸,隸揚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再發出聲音。

  呂冥說的話,不斷的在他的腦中迴盪,就算他想忽略,就算想將他的存在視若無睹,但……好難。

  連他都無法否認,當他第一次遇到呂冥,看到他的瞬間,心中所受到的強烈震撼,那麼……他又如何能說服自己,其實真的對呂冥沒有任何感覺?

  如何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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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6 00:10:1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如何?他到底能如何?除了不斷的否定心中的聲音之外,他……什麼也不能做。

  因為……因為他的身分不准他有這種可怕的渴望,他……無法愛上男人,即便現在他的腦中全是呂冥,卻只能拚命的壓抑那些衝動的思念。

  愛上一個人的感覺是什麼?即便他曾經與其他女人交往,卻從來不曾有這麼衝動、瘋狂的渴望……對一個男人。

  自從上一次見面後,隸揚發現呂冥不再出現在他的眼前。

  這種感覺複雜又失落,可笑又詭異,因為他竟然想念呂冥,想念他無害卻又危險的笑容,想念他含著無盡情意的凝望目光……

  喉嚨突然變得乾澀,感覺有一種狂火在他的心底飆升,感覺……一想到呂冥曾經給予的吻,那種濃烈得幾乎令他窒息的親吻,那種被撫撩的快感滋味……該死!

  他應該正常點,應該別再去想這種事,這種令他手足無措,令他羞恥的……慾望和瘋狂,他必須將那個男人忘了,必須將他的身影摒除腦海外,必須……

  「隸揚。」森冷的呼喚響起。

  隸揚回過神來,抬起頭,望著眼前神情冷冽的男人,心驚的發現自己竟然在重要時刻分神,又想到呂冥。

  「無法完成?我是不是聽錯了?你說……我交給你的任務,你無法完成?」

  「龍爺,其實……這是有原因的。」隸揚心虛的說,一面懊惱著自己不正常的行徑,一面為已感受到眼前男人口氣中的火氣而捏一把冷汗。

  「讓你解決一個人有這麼難嗎?不過就是一個平凡人,憑你的能力,難道無法輕易的完成?」「龍襲門第」的新任當家,同時也是隸揚決定忠心一輩子、保護他的安全的男人龍士燁的表情很難看,心中很不滿,畢竟隸揚是他最信任的護衛。

  「這……」隸揚有口難言。

  幾個月前,龍士燁交給他一個工作,要他負責解決一個男人,可是那個男人的身分卻令他無法下手。

  「隸揚,我的耐心有限。」龍士燁冷聲警告,眼中的殺氣十分濃烈。

  「龍爺……那個人殺不得。」隸揚語重心長的嘆了口氣。

  「殺不得?」龍士燁冷哼一聲,對他的解釋十分不滿。

  「我已經找到那個人了,可是……」隸揚神色複雜的看著他。

  他最敬愛的龍家第八代當家龍士燁為了擁有一個女人,命令他去殺了那個女人的未婚夫,而那女人……是羽妡媛,羽家第八代的巫女,同時也是呂冥保護的女人……

  「已經找到人了?所以呢?」龍士燁的神情愈來愈陰沉。

  如果不把那個男人解決掉,卡在他心中的那顆毒瘤永遠也無法抹除,而羽妡媛的心中將會一輩子擁有那個傢伙該死的身影,那個該死的未婚夫,所以他一定要除掉那傢伙。

  「那個男人……我無法下手。」隸揚說得很婉轉,因為經過調查,他發現那個男人竟然是……

  「無法下手?怎麼?你喜歡男人?」龍士燁嘲諷的冷笑。

  「誰……誰說我喜歡男人?我……我對同性一點興趣也沒有。」隸揚臉色漲紅,大聲的解釋,然後呂冥的身影再次竄入他的腦海……該死!

  「把資料給我。」龍士燁不耐煩了,決定自己處理那個該死的未婚夫。

  「沒有資料。」急忙回過神來,隸揚膽戰心驚的低下頭。不行,他不能把那個男人的資料給龍士燁,否則……不只龍士燁會發狂,連帶的他這個發現者也會死得很慘,因為他的手上只有一些照片,一些……很可笑、很令人傻眼的照片。

  「沒有資料?隸揚,你到底在搞什麼鬼?」龍士燁的眼眸愈來愈陰狠。

  「只……只有一個地址。」隸揚硬著頭皮扯謊,畢竟有些事情還是當事人親眼看見,自己解決,會比較恰當,而他這個局外人

  「那個人叫什麼名字?」龍士燁冷冷一笑。

  「龍士燁。」一道女聲自大廳門口傳來,「你在做什麼?」

  看著羽妡媛,羽氏第八代巫女,隸揚忍不住鬆了一口氣,相對的,只要瞧見她,他又忍不住想到另外一個人……

  「妳怎麼跑來了?我以為妳說要打電話回羽家需要很久的時間。」龍士燁故作輕鬆的開口。

  「龍士燁,我需要你的幫忙。」羽妡媛來到他的面前,劈頭就說。

  「龍爺,如果沒事,那我就……」隸揚忍不住鬆了一口氣,急著離開。

  「隸揚,你不能走,這件事需要你的幫忙,我需要你去幫我拿一面鏡子。」羽妡媛阻止他的離去。

  「鏡子?什麼鏡子這麼重要,必須讓隸揚幫忙?」龍士燁疑惑的問。

  看著他求知的神情,羽妡媛有些猶豫的抿了抿唇。

  「羽妡媛?」他瞇起眼,等待她給了答案。

  嘆了口氣,她似乎放棄了某個決定,抬起頭,看著龍士燁,「先讓隸揚走,我再把詳情告訴你。」

  揮了揮手,龍士燁示意隸揚按照她的決定做。

  「羽小姐,妳說的鏡子……我要如何拿?它長什麼模樣?」隸揚一臉狐疑。為什麼自己必須去拿一面鏡子?

  「呂冥等會兒會來『龍襲門第』接你,請你先在門口等。」

  一聽到「呂冥」這兩個字,隸揚瞪大眼,神情充滿矛盾的掙扎。「呂冥要來?」

  那個突然在他的世界消失了數個月的男人,那個令他直到現在還飽受困擾、嚴重影響他的心緒的男人……要來接他?

  「是的,他馬上就來了,請你和他一塊快點出發。」羽妡媛神情認真嚴肅的看著他,沒有發現他的不正常。

  心情瞬間變得沉重又複雜,隸揚緊握拳頭,用力吸了一口氣,「我知道了。」

  有些事,該來的還是跑不掉。

  不是指不願意面對呂冥,而是……他不願意面對自己的心境。

  其實他想逃也無處可躲,就算說服自己對呂冥沒有任何在意、想法,可是……騙得了誰?他連自己都騙不過。

  ※※※※

  站在車子旁,隸揚不確定自己到底該不該上車。

  明明他已經決定冷靜的面對呂冥了,可是當車窗搖下的瞬間,一看到呂冥的臉龐,他卻又有了退卻的不安。

  「上車吧!」呂冥含笑看著隸揚,毫無殺傷力的和善態度,完全讓人感受不到他的危險。

  隸揚靜靜的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看著呂冥,發現自己的雙手僵硬,無法抬起來。

  「怎麼?不想進來?還是不敢進來?別擔心,這幾天我負責開車,想找那面鏡子,我們得去幾個地方,為了我們兩個人的安全著想,我不會對你做出任何奇怪的舉動。」說到「奇怪」這兩個字時,呂冥的口氣中明顯充滿嘲弄。

  這傢伙以為他在怕他?以為他對他有著恐懼?他以為他隸揚很膽小?哼!

  「誰說我不敢?」

  心一橫,隸揚瞪著他那慈眉善目的笑容,不知道打哪來的勇氣,用力拉開車門,坐在駕駛座旁。

  瞧著他賭氣的不滿神色,呂冥覺得有些好笑,緩緩的揚高嘴角的弧度。

  車門關上後,車子緩緩的向前行駛……

  ※※※※

  接連七天的相處,隸揚切身感受到呂冥對他所做的保證。

  他確實不再對他做出任何奇怪的舉動,兩人之間連交談的機會也少得可憐。

  呂冥就像是一個司機,盡責的做好開車的工作,而他也一樣,盡責的保持沉默。

  這段日子,兩人不曾談論那件事,那件……屬於情感的事。

  呂冥突然的轉變,隸揚不是感覺不到,甚至覺得這樣的呂冥對他有些冷漠。

  他……是不是放棄對他的感情了?是不是已經想通了,其實兩個男人之間不應該有任何愛情的存在才是正確的?是不是已經發現,愛上另一個男人的想法十分可笑?

  苦澀的滋味不斷的擴散,連他都不清楚,心底湧出的失落感到底從何而來?為何而來?又或者……其實他早有自知之明,只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承認……承認什麼?

  承認他在意呂冥在意得要死,其實呂冥說愛他時,他的心底充滿無法忽略的喜悅感,他喜歡呂冥毫無顧忌的說愛他,喜歡呂冥看他的那種濃情神情,喜歡被呂冥所愛……

  而今……

  「到了。」呂冥將車子停靠在一棟豪華的別墅門口。「確定鏡子在這裡,我昨天已經和對方說好了,你自己進去,她自然會把東西拿給你。」

  「為什麼……為什麼我必須跟你來拿一面鏡子?」猛然回過神來,隸揚故作平靜的開口。

  「沒有為什麼,因為必須是你。」呂冥的回答十分含糊。

  「為……」為什麼必須是他?隸揚想再詢問,只是想和呂冥有多些說話的機會。

  「什麼?」呂冥沒有聽清楚。

  事實上,隸揚也沒有把話說完,因為突然發現自己故意找話題,實在是一件很可笑又愚蠢的事。

  「沒什麼事,我進去了。」他冷冷的說,彷彿身後有可怕的猛獸在追逐,急急的打開車門,走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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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6 00:10:3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看著隸揚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範圍,確定他已經踏進別墅,坐在駕駛座上的呂冥忍不住揚起溫柔的微笑。

  為什麼?為什麼?哪有這麼多的為什麼?

  其實不是必須由隸揚來拿鏡子,只是他想見隸揚,所以隨意找了個藉口把他引出來,至於鏡子由誰來拿,一點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這面鏡子屬於羽氏巫女。

  數百年前,這面鏡子由羽氏第一代巫女製作而成,因為巫女擁有傳說中的異能,為了保持法力,必須維持純正的血統,所以終生不能與男人親密,更別說是傳宗接代。

  矛盾的是,巫女一來必須維持純正的血統,二來又必須擁有繼承人,為了這些原因,當年巫女以自己的法力製作出一面能夠存載自己靈魂的鏡子。

  只要被鏡子照過,同時對著鏡子誠心許願,那麼在死去後,存在鏡子內的一縷靈魂將會尋找適合重生的身軀。

  只要找到適合自己靈魂的身軀,將其附入,再將鏡子打破,即能重生,擁有新的生命。

  可惜的是,當年巫女製作的那面鏡子被有心人偷了,直到現在才被找到。

  好一會兒後,隸揚走出別墅。

  呂冥清楚的看到他的神情有些奇怪,直到他上車後,才好奇的開口,「怎麼了?在裡頭發生什麼事嗎?」

  隸揚怪異的看著呂冥,「你知道這面鏡子的傳說嗎?」

  「知道。」

  「這是羽小姐的祖先製作的東西,聽說能存入靈魂,只要許願,一定都能實現……是真的嗎?」這些話是將鏡子交給他的那個女人告訴他的,但是……老實說,隸揚不相信這種事。

  「也許是真的。」呂冥毫不在意的輕笑,開車上路。

  「只要被鏡子照過,就能把靈魂存在裡頭,只要誠心的許願,就能實現……」莫名的,隸揚想到剛才那個年輕女人把鏡子交給他時,她身邊那個似乎是她丈夫的男人,不知為何,一副緊張兮兮的模樣。

  「是啊!只要許願,就能實現……呵……這種事不得而知,至少妡媛十分相信,而且羽氏巫女擁有能力這件事,你不是也體驗過了?」呂冥不甚在意的說。

  男人……他只在鏡子中看到一個男人……是他自己。

  而在他身旁的那個人……也是男人。

  緩緩的將鏡子面對向自己,隸揚的神情充滿疑惑,看著鏡子中倒映著自己的臉孔,看著那張有著冷肅氣息的臉孔……

  許願啊……只要許願,就能實現?

  他的心中再次湧現苦澀,任務算是完成了,花了七天的尋找工作總算是結束了,但是這也意味著他和呂冥……再次沒有交集。

  看著鏡中的自己,瞧著那雙落寞不已的眼眸,隸揚忍不住苦笑。

  連鏡子都已經將他的心反應得這麼清楚,他到底還想騙誰?他到底要騙自己多久?

  他……對呂冥……他……

  如果……如果這面鏡子真的有能力可以改變人的生命,可以給予新的生命,那麼……

  望著手中的鏡子,看著鏡中自己的臉龐,隸揚露出失落的微笑。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成為足以和呂冥站在一塊,能夠不在意眾人目光的堅強者,能夠大膽的去愛,勇敢的面對堅持的感情。

  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夠對呂冥說出心中真正的想法,希望能一輩子與他在一塊,能夠得到每個人的祝福,不用在意別人的有色眼光。

  如果……如果可以……他希望……希望成為女人……

  呂冥在等紅燈的空檔,轉頭看向沉默的隸揚,發現他正緊盯著鏡子,打趣的笑問:「怎麼一直盯著鏡子?你該不會在對鏡子許願吧?」

  「你……你在胡說什麼?」隸揚驚愕的回過神來,漲紅了臉,急急的反駁,「我……我才沒有在做這種事,這種……我才不信這種事。」

  「嗯……是嗎?」呂冥聳聳肩,笑看著激動的他。

  「廢……廢話,這種不可能發生的事,誰……誰會對它許願?再說,我有什麼願望好許的?」隸揚才不會承認自己剛才在想些什麼,慌亂的解釋後,覺得有些尷尬,故意看著窗外。

  心臟不受控制的急遽跳動,他承認自己心虛,而且沒有直視呂冥的勇氣,雖然此刻想做的不是逃避,但他是個容易說出違心之論的膽小鬼……這種感覺真是糟透了。

  呂冥不禁苦笑,「我有這麼糟糕嗎?隸揚,我真的讓你這麼討厭,連想和你聊聊,都能引起你這麼激烈的怒火?」

  看似簡單的問題,聽在隸揚的耳中,卻是難以回答。

  如果是先前的他,必定毫不留情的點頭肯定,再說幾句難聽的話加以痛擊,可是呂冥現在的傷痛神情卻讓他說不出口。

  「我……我不是真的這麼討厭你,只是你的行為……」令人招架不住。

  是,他是懦弱,無法拋棄眾人的目光對他表露自我情感,沒有呂冥敢愛敢爭取的勇氣,只能說,他不值得被任何他所愛。

  沉冷的氣氛再次蔓延,靜悄悄的孤寂包圍著車內的兩人。

  彼此的心中有著不同的想法、不同的聲音,以及不同的無奈。

  當車子抵達「龍襲門第」,兩人相處的機會終於結束。

  今天過後,再也沒有機會讓他們能相處這麼長一段日子了,隸揚有自知之明,相同的,他也知道,呂冥對他的膽小和抗拒,一定也有了新的想法。

  為何他會知道呂冥這樣想?因為如果今天角色對調,如果是他對呂冥死纏爛打,又被這麼無情冷漠的對待後,說不定他也會想要放棄。

  車內的兩人,依然沉默不語。

  隸揚望著前方,遲遲沒有下車,以為可以再找些話和呂冥聊聊。

  其實他的心中多了不願放手的聲音,有了祈望呂冥別放開他的手的心願,可是……是他自己選擇放開呂冥……不!從頭到尾他不曾抓過呂冥的手,即便身旁的男人早已將自己的心掏出來,擺在他的眼前,渴望他這個膽小鬼可以伸出手將它接下,可是……可是他沒有……

  苦澀的覺悟令隸揚感到心痛,咬緊牙關,逼迫自己打開車門。

  「再見。」

  從此,真的與呂冥毫無關係了吧!

  這樣子也好,也許他就能學習如何遺忘呂冥,可以努力忘卻曾經有個男人愛過自己,他對自己的感情強烈得令人心動。

  曾經他因為膽小,失去一份也許會讓他快樂不已的情感……

  踏出車子的瞬間,隸揚再次被駕駛座上的男人抓回去,坐在車內。

  「做什麼?」來不及掩飾傷心的情緒,他露出哀傷的神情。

  將隸揚拉回車內的同時,呂冥看到了他臉上那苦澀傷心的哀愁表情。

  「其實……你不是真的這麼不在意我,對嗎?」

  無法反應,來不及替自己找理由,隸揚發現呂冥對他揚起溫柔的微笑,並再次抱著自己的頸子,封住自己的唇……

  「我說過,我不會放開你,就算剛才你強調有多麼討厭我,但是……對你,我永遠不會放手,無論你是男還是女,對我來說,隸揚就是我愛的人。」

  輕拂而過的唇瓣溫暖且溫柔,令人沉淪,屬於呂冥的氣味再次充斥隸揚的鼻腔,那種只要感受到對方的滋味即令人昏眩的無力感再次爬上他的心頭。

  昏昏沉沉的屈服在他霸道強勢的親吻下,感受著他莫名溫暖的氣味……隸揚第一次有了安心感。

  沒有被放棄,不會失去……他感受到了呂冥對他的誓約。

  無論他如何佯裝不悅,故作不滿的抵抗,事實上……愛了。

  這個令他無助、無奈又心動的男人,他認了,認了呂冥,也認了對他的感情。

  也許再給他多一些時間,他會努力的放開心胸,正大光明的接受他。

  也許認了,不只是認了,只要是呂冥,他有了想努力得到眾人認可的勇氣,因為……這是他愛上的人,一個男人,他愛的男人……

  曖昧的情愫在車內迴盪,不知為何,他卻冷不防的瞪大眼。

  下一秒,明明沉淪在彼此親吻氣味中的隸揚毫不留情的用力咬了呂冥的唇。

  原本以為呂冥會痛得向後退縮,可是他判斷錯誤,那個可惡的男人也學著咬了他的唇。

  「該死!你……你在做什麼?」吃疼的感覺令隸揚推開呂冥,抬起頭,狼狠的瞪著笑容滿面的呂冥。

  無視他不滿的神色,呂冥輕佻的笑說:「你咬我,我咬你,我們一人一個傷口留在對方的身上,不是很好?」

  「那……那是因為你……你……」因為他毛手毛腳,又在摸他的身子,又想朝他的……攻擊,所以他才會咬他。

  隸揚困窘得漲紅臉,無法大聲責罵呂冥不該摸、不該碰他的身子,因為這太丟臉,也太羞恥了。

  「我怎麼了?」呂冥看準了他敢怒不敢言。

  怎麼了?怎麼了?這傢伙擺明就是知道他無法開口責罵他的行為。

  雖然他承認對呂冥的感情了,可是不代表……不代表他可以馬上就接受一個男人隨意的撫摸他的身子,摸他的……該死!

  粗魯又急著想逃,隸揚快速打開車門,衝向「龍襲門第」。

  這種丟人的事,他怎麼可能說得出口?怎麼可能?

  當他以快速的步伐離開車子時,聽到車內那個該死的男人發出得意愉快的笑聲,非常不給面子的持續大笑著。

  所以他才討厭呂冥,因為他抓不住呂冥,當兩人面對面時,總是他屈居下風,總是他被呂冥耍著玩,總是……

  隸揚的嘴角微微揚起,眼中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那個男人啊!輕易的挑撩了他的心,令他悸動,再也無法平覆。

  ※※※※

  「羽小姐。」

  一進入「龍襲門第」,隸揚發現正準備朝大廳走去的羽妡媛。

  羽所緩停下腳步,轉過身。

  「隷揚?」

  不知道發現了什麼事,她揚起眉頭,好奇的看著他來到自己的面前。

  「你的嘴唇怎麼會受傷了?」她指著他薄唇上清楚的紅痕,那痕跡……怎麼總覺得好像是被人咬傷的?

  想起方才的情況,隸揚不自在的伸出手,掩蓋唇瓣上的傷痕。「被一隻瘋狂的野狗咬的。」

  「一隻瘋狂的野狗?」羽妡媛的表情很怪異,「你找我有什麼事嗎?」她記得他和呂冥一塊去找鏡子了……

  心中正疑惑,下一秒,她發現他另一手拿著一面古舊的木質花紋鏡子。

  「那個是?」

  「這個就是妳讓我和呂冥去找的鏡子,羽氏傳說中能存入靈魂的鏡子。」看她一臉心喜的看著鏡子,隸揚趕緊把手上的東西交給她。

  「就是這面鏡子,當年羽氏巫女被偷走的鏡子就是它……」羽妡媛的表情十分激動。

  「確定就是這面鏡子嗎?可是我覺得它沒有什麼特別的。」看著她手上的鏡子,想到自己方才在車內的許願行為,隸揚不解的開口,「我一拿到鏡子時,還以為它有多特別……也許這面鏡子是巫女製作的,特別針對女性,所以我拿來用沒有任何效果吧!」

  羽妡媛抬起頭,笑說:「這面鏡子其實是不能見光的,任何人瞧它都不行,除非是許願者和願意將靈魂存入裡頭的人才可以……謝謝你,隸揚。」

  「不客氣,羽小姐,如果妳真的感謝我的話……有件事,能不能請妳為我解惑?」隸揚突然想到某件事,表情有些不自在和尷尬,正巧趁著龍爺不在,想好好的詢問她。

  「什麼事?」

  「呃……妳和龍爺……什麼時候拍過婚紗照?我發現妳和龍爺的關係……」是啊!他為什麼不能殺死羽妡媛那個該死的未婚夫?因為那個該死的傢伙就是龍士燁,這教他要怎麼殺?誰敢殺死自己的主子?

  「呵……」聽到他彆扭又尷尬的疑問,羽妡媛忍不住笑了,「你發現了?」

  隸揚充滿歉意的低下頭,「是的,很抱歉,我私動了妳的物品。」

  她微微一笑,「當然可以,那是因為……」

  突然,他發現她的表情丕變,隨即無力般的跪倒在地上。

  「羽小姐?」他驚愕的伸出手,想要扶住她。

  不知何時,幾名陌生的男人慢慢的靠近他們,其中最前方的男人神情詭譎,充滿嗜血的殺氣,駭人的濃烈血腥氣息在瞬間蔓延、擴散開來。

  發現有陌生人出現在身後,隸揚趕緊轉身,神情變得冷冽。

  「龍襲門第」的戒備十分森嚴,不該有人能夠隨意進出……那麼這些人是怎麼進來的?

  還來不及開口,那些神色不善的傢伙便毫不留情的攻擊他。

  似乎是十分了解他的身分,幾名男子快速的緊抓著他的雙臂,又在他防守不及時,狠狠的揍了他的腹部好幾拳。

  該死!隸揚強忍著疼痛,感覺自己的臉頰也被揮了好幾拳,以寡敵多,他發現自己竟然無力反抗。

  用力吐出口中的血水,他的眼中浮現明顯的殺意,抬起頭,瞪著那名神色不善的為首者,正想開口……

  「隸……隸揚?」

  恐懼不安的尖叫聲清晰的傳進他的耳裡,那是羽妡媛,她正在呼喚他。

  耳中的世界,瞬間變得沉寂無聲。

  下一秒,轟隆隆的巨響開始攻擊他的幽靜世界,有一種奇異的心跳聲不斷的迴響,慢慢的、輕緩的、無力的……它正在跳躍著……

  僵硬的低下頭,隸揚的眼中充滿震愕。

  一把刀子紮實的刺進他的胸膛,準確的穿透他的心臟。

  激烈的痛感叫囂狂烈的蔓延了他的身心,口鼻間的氣息逐漸變得虛弱不已……他看到自己的衣衫浸滿了鮮紅的血水,全身的氣力彷彿被抽離了……

  抬起頭,看著一臉驚恐、眼中盈滿淚水的望著自己的羽妡媛,他想叫她快逃,可是無力再出聲。

  再也無法支撐重量,他跪在地上,瞪大眼,然後倒在地上。

  眼中的世界變得漆黑無光,心跳聲已經小到連他自己都聽不到了。

  呂冥……

  黑暗中,不知為何,他看到了呂冥的身影。

  他就要死了嗎?因為要死了,所以才會想起最令他感到後悔、無法完成的遺憾?

  呂冥……

  他才剛要鼓起勇氣,接受呂冥的感情,才正要敞開心房,向呂冥訴說自己也愛上他的事實……為什麼他卻變得如此?

  呂冥……

  早知道他應該告訴呂冥,他愛他,應該在死前就接受他,與他在一塊,現在也不會如此後悔了。

  呂冥……

  呂冥,如果……還有下輩子……我一定不顧一切的與你在一塊,我寧可……

  呂冥……下輩子我一定會成為女人,和你永遠在一塊……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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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靜靜的僵立在原地,隸揚雙眼瞪大,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景象。

  那個人……是他嗎?

  冰冷的空間裡,他看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覆蓋著白布,露出的臉龐蒼白無血色。

  他……真的死了。

  躺在床上的自己一動也不動,連原本微微起伏的胸膛都變得僵硬。

  他靜靜的站在一角,受到打擊的事實,令他只能瞪大眼,無法出聲。

  死了?

  緩緩的,他伸出手。

  他真的死了?

  如果他死了,那麼現在的他又是誰?

  躺在那裡的人是他,現在站在這裡的人又是誰?

  「喂,你們……聽得到我的聲音嗎?」顫抖的唇瓣終於開啟,微弱的聲音自他的口中傳出。

  可是待在房內的那兩個男人,沒有任何回應。

  「你們……別鬧了,我在這裡啊!」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試圖擠出笑容,可惜他的笑容十分難看,充滿哀傷。

  看著站在床邊的兩名男子,他們是「龍襲門第」的其他成員,算是他的同事、他的夥伴,面帶哀傷的盯著躺在床上的他,完全沒有發現他就在他們的身後……

  「喂,你們……」隸揚大聲的呼喚,然後終於發現事實。

  他真的死了。

  可是為何他死了,人卻在這裡?

  他現在這模樣是……成為縹緲的靈體嗎?

  隸揚茫然的蹲下身,雙手緊緊的環抱著自己的身軀,恐懼不已。

  這時,一旁的門開啟了。

  他聽到輕緩的腳步聲,於是抬起沒有焦距的眸子,看著踏進房內的人。

  呂冥……是呂冥……

  那個全身上下散發出冷狂氣息、神情森冷的呂冥,是隸揚從來沒有看過的。

  呂冥來到床邊,定住腳步。

  「呂先生,龍爺還在等你回去救羽小姐,請你……要快一點。」站在他身後的男人輕聲的提醒。

  雙眼閃過歡喜的光芒,隸揚自牆角站起身,快速的來到呂冥的身邊。

  「呂冥!呂冥……」

  伸出手,他激動的想要抓住呂冥,下一瞬間,錯愕的發現自己抓不到呂冥,他的雙手透過呂冥的手臂,如同他成為一道輕煙,毫無氣力碰觸任何東西。

  眼眸空洞的瞪著躺在床上的隸揚,呂冥的腦袋一片空白,甚至連知覺都跟著消失了。

  「呂先生?」男人得不到呂冥的回應,不禁加大音量。

  死了?隸揚……死了?他毫無血色,緊閉雙眼,像是沉睡一般,沒有任何動作。

  呂冥面無表情,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發不出聲音,所有的氣力彷彿在瞬間被掏空了。

  死了?

  目光無神,呂冥僵硬的再踏出一步,身子抵著床舖,低下頭,看著躺在眼前的隸揚。

  今天中午他還坐在自己的車上,他還吻了他的唇,還聽到他不滿的對他怒斥……不過經過短短的數小時,隸揚……死了?

  無力的抬起手,呂冥緩緩的將手掌放在再也不會有動作的隸揚的胸口上,那裡失去了正常的心跳,不再有灼熱的體溫,臉龐不再發紅,震怒的對他大吼,雙眼失去爆怒的光芒……

  他死了?死了?怎麼……可以?

  「呂先生……你有聽到嗎?我方才和你說,龍爺還在……」

  身後的催促聲無法進入耳朵,胸口劇烈的疼痛,呂冥幾乎要喘不過氣,陌生的熱液在他發燙的眼中滾動。

  「起來。」

  瞧他盯著躺在床上的自己,瞧他有些狂亂的神情,一旁的隸揚哀傷的微•笑,「呂冥……我在這裡,你……也看不到我嗎?」

  「呂先生?」身後等待接送他的男人不解的再次出聲,還不忘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要我救妡媛?」眼底浸染著哀絕,呂冥的語氣充滿嘲諷,「我要如何救她?打從我將她交給龍士燁開始,就失去了救她的能力,現在發生這樣的事,我不只無法救妡媛,連隸揚……」他是羽家守護者,保護羽妡媛確實是他的責任,可是這份責任在將羽妡媛交給龍士燁之後就結束了。

  御氏當家之所以成為羽氏的守護者,全是因為數百年前御氏是現今擁有龍魂的龍家的僕人,在龍要死的時候,命令御氏必須保護祂深愛的羽氏巫女,同時也賜予御氏屬於龍的能力,直到有一天親手將羽氏巫女交到龍的手上,這個任務就宣告結束。

  而今,龍士燁就是擁有龍魂的龍,他將羽妡媛交給龍士燁之後,擁有的能力早就完全消失了……要如何救?如何?

  看著毫無生息的隸揚,呂冥忍不住悲從中來。

  他才剛要開始追求自己的人生,才剛要追尋自己的所愛,才剛要為了自己而活……為什麼?為什麼他卻失去最重要的人?

  「我叫你起來。」他的雙手抓著隸揚冰冷的肩膀,失去理智一般,用力的搖晃,「我叫你起來,沒聽到嗎?隸揚,別玩了,再玩的話,我可是要在大家的面前親你囉!」

  身後的男人恍然大悟,靜靜的站在原地,等待著呂冥。

  「我叫你起來,你沒有聽到嗎?你不能用這種方式離開我,你醒來,醒過來。」呂冥的聲音充滿祈求,木然的眼眸除了空洞、哀傷和淚水外,再也容不下其他。「為什麼?隸揚,為什麼是你?」

  他咬緊牙關,緊緊抓著從此再也無法睜開眼睛的隸揚,感覺所有的感受都因為他的死而一併被帶走。

  望著為了他而哭泣的呂冥,隸揚覺得好不甘心。

  「呂冥……對不起,對不起……」他雙眼發紅、刺痛,幾乎睜不開,深深的感受到了他的哀愴和絕望,只能充滿歉意的不斷對他道歉,後悔著自己不夠小心,賠上了生命,又間接傷害了他。「呂冥,我知道現在承認已經太晚了,可是……」

  為什麼他要逃?為什麼要逃避對呂冥的感情?

  當他還活著的時候,為什麼不懂得好好的把握?為什麼到死了,才要這麼的不甘心?為什麼?

  「呂冥,我愛你……真的愛你,我一點也不想離開,呂冥,我後悔了,我好後悔,早知道會和你分離,當初我就……」隸揚急急的在呂冥的耳邊訴說,突然,止住了淚水。

  他有些怪異的抬起頭,又緩緩的看著身後,總覺得有一股奇妙的拉力逐漸變大,似乎想將他拉離。

  「呂冥,你……你聽得到我的聲音嗎?呂冥,拜託,請你發現我,我在這裡,呂冥……」

  隨著那股無形的拉力愈來愈大,隸揚發現自己的身子正無法控制的向後移動。

  「呂冥!」看著與自己愈離愈遠的呂冥,隸揚充滿恐慌的大叫,伸出雙手,不斷的在半空中揮動。

  不!他不走,他不要離開這裡,他不要離開呂冥……不!該死!不要把他帶走。

  陣陣的激烈呼喚聲,傳不進呂冥失焦的眼中,胸口內的疼痛,令他喘不過氣,儘管咬緊了牙關,還是不斷的發出嗚咽。

  呂冥無力的跪在地上,雙手緊緊捧著幾乎要昏眩的頭顱,狠狠的大叫,感覺自己的世界天旋地轉,再也無法平復正常。

  那種被創裂一般的心痛滋味,要如何承受?

  他想要心愛的人回來,想要再聽到隸揚對他發出的怒吼,想要再次感受擁抱他的溫暖,想要……他為什麼失去隸揚?

  這時,房門再次被開啟。

  「吳哥。」

  跟在呂冥身後的男人轉身,移動腳步,來到門口。

  「等會兒你要送呂先生回『龍襲門第』時,順便幫我把我車內那面鏡子拿回去,羽小姐出事時,身子下面壓著那面鏡子,我想它一定對羽小姐非常重要,所以……」

  呂冥聽到站在門口的兩人壓低聲音的談話內容,突然想起什麼,急忙抬起頭,跌跌撞撞的站起身,來到門口。

  「你剛才說什麼?」

  「什麼?」男人摸不著頭緒,看著眼神狂亂的呂冥。

  「你剛才說鏡子……」

  「是的,事情發生的時候,情況很混亂,我發現羽小姐的身下壓了一面鏡子,就把它撿起來,剛好吳哥叫我開車送隸哥到醫院,所以……」

  莫名的,呂冥笑了,眼底浸染著淚水和安心的笑意,緩緩的轉身,再次來到床邊。

  他充滿期望的凝望著躺在床上的隸揚,伸出手,輕輕的撫摸他蒼白僵冷的臉龐。

  許久,他低下頭,在隸揚的耳邊輕聲的說:「來找我,隸揚,我在等你,我會等你,無論多久,我一定會等你……所以快點回到我的身邊。」

  ※※※※

  紅色的,鮮豔得令人心驚的天花板映入眼簾。

  隸揚睜大充滿疑惑的雙眼,有那麼一刻,似乎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

  緩緩的舉高雙手,他想將上空的鮮紅抓下來,從眼中揮除。

  這種可怕的紅色,令人感到厭惡和不安,因為喚起了痛苦的記憶,因為自己的身上曾經滿是這種色彩。

  回憶自動的竄入腦海,他想起曾經被狠狠的刺了一刀,在胸口間……那種疼痛、無法呼吸、喘不過氣的經歷,記憶猶新。

  想起不久之前,他看到呂冥為了自己的死而哭泣,而絕望,而……對,他死了……親眼見到自己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

  既然他死了,那麼現在……他在哪裡?

  正要輕緩的放下手之際,手腕發出劇痛。

  他好奇的看向手腕,那裡被包著一層又一層的繃帶,明顯的紅痕和疼痛,顯示手腕受了很嚴重的傷。

  眉頭微微蹙起,他無法理解,為何自己的手腕會被包成如此?明明是胸口被刺了一刀,卻又奇異的一點也不感到疼痛。

  他不是死了嗎?為什麼會感到疼痛?為什麼……為什麼仍然有知覺,感覺得到身子的不舒服和難受?

  再次想到胸口,他伸出完好無事的右手,輕輕的覆在胸口上。

  咦?

  他發現了什麼,急忙坐起身,眸子因為驚訝而睜大,神情僵凝,不確定的、緩緩的低下頭。

  當視線落在放置在胸口上的手掌時,眉頭蹙得更緊,震愕的張大嘴。

  高的……是他的胸口?

  他的胸口竟然……竟然凸起來了,就像……就像女人的胸脯?

  用力揉了揉胸口,他發現應該受傷的胸口竟然沒有半點疼痛感,而且隆起的部分也沒有因為他的用力揉捏而消下去。

  怎麼一回事?

  直到此刻,他又發現了不正常的事。

  「這……不是我的手。」

  看著正在揮動的手,他發現手掌是如此的細嫩,充滿光澤,還有……他看到落在胸口的烏黑直髮。

  忍不住僵硬的伸出手,他用力拉開領口。

  「這……這是什麼東西?」

  他看到自己的胸口有兩團隆起物……那是女人的象徵,那是微軟的乳房,只有女人才會有的東西。

  但是見鬼的,為什麼會有?他是男人啊!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他頓住,瞪大眼,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總覺得自己的聲音……很陌生。

  他可是男人啊!既然如此,為何……為何他聽到的卻是輕柔的女聲?

  跌跌撞撞的下床,踏出第一步時,強烈的昏眩感向他襲擊而來。

  努力的穩住身子,直到難受的昏沉感消失後,他又慌張的朝著位於一旁的鏡子移動。

  眼前的世界是他完全不熟悉的,充滿女性象徵的裝潢顯示著這裡居住的主人是女人,而最教他感到恐懼的是,自己竟然會出現在這個陌生的環境裡。

  終於來到鏡子前,他急忙的抬起頭,看著鏡中的人。

  腦袋瞬間一片空白,可怕的領悟令他的心跳激烈的加快。

  鏡子裡的人……不是他。

  是她……一個陌生的女人,一個……他不認識的女人。

  明明……明明他是隸揚,確定自己沒有瘋,可是……出現在鏡子裡的女人身影……到底是誰?是……是誰?

  如果這面鏡子真的有能力可以改變人的生命,可以給予新的生命,那麼……那麼我希望能夠成為女人。

  曾經對著某面鏡子許過的願望竄過腦海,隸揚忘了呼吸。

  如果這面鏡子真的有能力可以改變人的生命,可以給予新的生命,那麼……那麼我希望能夠成為女人……我希望能夠成為女人……我希望能夠成為女人……

  老天!那面鏡子?那面鏡子……真的可以……

  混沌的思緒瞬間爆發成瘋狂和失控,受到打擊的領悟,令鏡子前的女人幾欲昏眩……

  ※※※※

  這幾天,有個女人總是跟在他身後不遠處。

  呂冥走在街上,突然停下腳步,緩緩的轉身。

  身著白色上衣和牛仔褲的女人一發現他停下腳步,馬上躲到街道的轉角處。

  呂冥攢起眉頭,眼底閃動疑惑的光芒。

  看清楚那名女人的臉孔,他肯定自己跟她並不熟識。

  可是不是他自作多情,而是已經看到她好幾次出現在他的四周。

  從他踏出家門開始,她的身影就會莫名的出現在他的視線範圍。

  儘管她試圖以躲躲藏藏的方式迴避他,不過他就是發現了。

  再次將視線轉回前方,呂冥繼續朝自己的家前進。

  如果是以前的他,以他的個性,一定會溫和有禮的直接上前,詢問她是否需要幫助,否則為何一直跟著他。

  可是現在……他沒有這種心力。

  天知道他現在的心情多麼的忐忑不安,因為他在等待的人並沒有回來找他。

  是他猜測錯誤嗎?那時隸揚拿到鏡子,並沒有對著鏡子許願嗎?否則都過了這麼久,為何隸揚沒有出現?

  等待,是一種漫長的煎熬與折磨。

  因為心繫著重要的人,所以他的心情無法開朗,許多的不安和擔憂佔滿了他所有的情緒和思考,快要急瘋了。

  老實說,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往哪裡走。

  他只是……靜不下心,停不下來,只要無事可做,無限的恐懼和不安就會侵襲緊繃的神經。

  他只能像個傻子一樣,不斷的在街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自我安慰的試想著這裡有個男人就是重生後的隸揚。

  只要這麼胡亂的走著,說不定他就能早點遇到隸揚……沒有見到他,他怎麼也無法安心。

  女人在呂冥向前移動後,再次跟在他的身後。

  他……成了她,變成了女人。

  走在大街上,她和周遭的女人沒有任何不同,可是有一點不對勁的地方,那就是她的心情不像身旁那些女人,可以自在的笑開懷。

  她成了女人了。

  她……要如何和呂冥說?

  大方的拍拍他的肩膀,然後跟他打招呼,說出自己的身分?

  還是直截了當的阻擋他的去路,然後告訴他,她是隸揚?

  不……這麼彆扭的事,她怎麼可能這麼乾脆的向他招認?

  隸揚滿心的矛盾與掙扎。

  她已經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做,卻又在醒來的當時,第一件想到的事就是來見呂冥。

  想起當時他為自己流的淚,想起當時他的哀傷,她其實好想大聲的告訴他,自己沒有死,自己又醒來了,只是……他變成了……她……

  呂冥打開大門,毫不猶豫的踏進自己的家,又關上門。

  看到他進入屋裡,隸揚快步走上前,然後……再次面對那扇已經關上的大門,怔愣住。

  彷彿洩了氣,她用力的吐出一口氣,垂下暗淡無光的脖子。

  「呂冥……我在這裡……隸揚在這裡……你有聽到嗎?」她想和他相認,好想和呂冥說自己是誰。

  可是……她成了這副模樣,她變成女人……要怎麼樣說服他?

  告訴他,因為鏡子的關係,所以她又復活了,可是……

  當她的思緒仍然陷在無止盡的黑暗之際,眼前的大門毫無預警的又被打開。

  隸揚驚訝的抬起頭,沒有想到呂冥會再次出現在眼前,急忙轉身,想故作平靜的離去。

  「妳是誰?」呂冥難得顯現的不善語調冷冷的響起。

  她的雙腳像是紮了根,無法動彈。

  「這幾個天妳一直在我家附近徘徊,到底是為什麼?」他不耐煩的質問。

  今天他還是沒有發現隸揚,今天隸揚還是沒有來找他,今天……如果隸揚沒有出現,沒有自動回到他的身邊,他……他要如何知道哪個人才是他?這個殘忍的男人,他到底要怎麼樣折磨他才甘心?

  呂冥的口氣很糟,心情非常浮躁,連帶的給人的感覺都變得十分不善。

  隸揚的雙手緊握成拳,明知道應該逃走,因為還想不到要如何告訴他自己變成女人的事實,可是她好想他,想要和他說說話,想要告訴他,她回來了,想要……不知道,她連自己想要什麼都不知道,只是強烈的渴望見到他,強烈的希望他第一個發現自己的事情,她……

  僵硬的身子微顫,緩緩的轉身。

  呂冥看著眼前的陌生女子,她的眼底充滿無助的恐懼,似乎在掙扎著某些事,神情是這麼的凝重,既緊張又不安,讓他也受到影響。

  「妳到底有什麼事?妳這種跟蹤的行為,讓我十分困擾,如果妳有事相求,需要我的幫助,大可以直截了當的說明,毋需整日躲躲藏藏的跟蹤我。」

  是了,一定是這樣,他突然發現了答案。

  一定是因為這個女人一直出現在他的身邊,所以隸揚才不敢現身,也說不定是因為這個女人一直跟著他,所以隸揚誤會了,以為他和這個女人有關係,所以不願意和他相認……

  該死!為什麼之前他沒有想到這個答案?為什麼他沒有想到這麼重要的問題?

  「有什麼話,請妳快說,否則請妳以後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

  想到可能是眼前這個女人讓隸揚不願意來找他,呂冥發現自己的心情愈來愈低落,彷彿隨時都有可能爆發。

  過了許久,眼前的女人仍然低垂著頭,一語不發。

  他發現自己的耐心已經宣告用完,於是決定不再理會她,準備關上大門。

  隸揚急急的抬起頭,伸出手,緊緊的抓著呂冥的手臂。

  「妳做……」

  「呂冥……」

  聽到女人怯怯的呼喚,呂冥疑惑的皺起眉頭,「妳……」

  「呂冥……我……」隸揚不安的望著他,發現他充滿好奇的凝望著自己時,又垂下頭,「我……呂冥……我是……我是……」

  腦中竄過一個連他都不確定的答案,冒出一個連他都覺得不可能的事實……他幾近期盼,小聲的開口,「難道……隸……隸揚?」

  聽到呂冥的呼喚聲,莫名的,隸揚感覺自己的眼眶開始發燙、發熱,忍不住抬起頭,「呂冥……我……我是隸揚……」

  她變成了女人,這樣的她,呂冥還會接受嗎?

  曾經想過,如果她可以變成女人該有多好,可是不曾當過女人,不知道成為女人後的隸揚,呂冥還會不會要……

  她看到呂冥在她死去時悲憶的神情,知道呂冥對隸揚有多麼的深愛,可是那時的隸揚是他……不是她。

  就算呂冥說過,無論隸揚是男人還是女人,他就是愛隸揚,但是她沒有自信,就好像自己已經輸給了自己,變得膽小。

  「隸揚?」呂冥的雙眼發直,眼底閃動著激動的光芒,只是輕聲的呼喚她,只是將視線緊緊的鎖在眼前的女人身上。

  他的隸揚,終於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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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6 00:11:0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當隸揚的情緒還很不安之際,激情深濃的吻突然烙印在她紅潤的唇上。

  她來不及反應,便發現自己被灼熱的溫度緊緊的包覆著,那是呂冥溫暖的胸膛。

  誘人的輕吟傳入她的耳中,陌生卻又充滿曖味。

  那是她的喘息,女人的嬌柔嗓音明明是從自己的口中發出,卻意外的理由己都覺得煽情。

  隸揚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從屋外踏進屋內的,當她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竟然躺在大床上。

  呂冥的眼底跳動著激昂的火花,那種充滿喜悅和安心的激烈光芒,令她只能緊瞅著他,無法閉上眼。

  他的目光十分閃耀,她明知道他在看著自己,但是莫名的浮現洶湧的悸動,因為他像在看著她,卻又不是在看她。

  第一次,隸揚有了小小的認知,呂冥瞧的人,不是身為男人中的隸揚,也不是身為女人中的隸揚,而是擁有著他所喜愛的那抹屬於隸揚的靈魂。

  他愛的人是隸揚,所以無論她到底擁有何種相貌,在他的心中,她就是自己,自己就是她。

  濕熱的舌頭侵襲、挑撩她的唇口,除了自己的氣味外,還多了陽剛的麝香,挑逗的翻擾著她混亂的思緒,一點一點的佔領了她所有的感官知覺。

  顯得弱小纖細的身子輕輕怯怯的依附在呂冥的身上,隸揚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他的親吻,卻是第一次湧現瘋狂衝動的慾望。

  在她的認知裡,因為他是男人,所以不能對男人有其他的慾望、想法,所以那時是男人的她被呂冥挑逗著,雖然渴望衝破理智,毫無顧忌的與他沉淪在情慾中,卻又礙於觀念而無法放開。

  而今……感受著被挑撩的誘惑,那種男與女之間的曖昧激情,隸揚發現,曾經掙扎的理智和壓抑,不可自拔的自我破牆,渴望得到更多。

  愈來愈深切的吻,烙印在她的頸子上,那雙邪佞的手挑撥著她的慾望,徘徊在她的腰間,撫揉著她的身子,就像挑逗著她的理智。

  緊密的擁抱讓兩人之間毫無空隙,隸揚伸出雙手,讓呂冥的頭顱緊緊的靠著自己的胸口,任由他隔著衣物對著她的身軀、對著她的胸口揉撫輕挑。

  那是一具擁有曼妙身段的女人身子,呂冥知道,他確切的感受到了。

  但是無論這個女人的身材多麼窈窕,如果不是因為她是他愛的隸揚,呂冥相信自己不會如此的喪失理智,充滿擁抱她的渴望。

  在他的眼中,他看的人,從來就不是面孔的美好。

  即便那時他愛的人是隸揚,卻在發現自己對隸揚的感情,又發現兩人同為男人身分後,短短的瞬間,他確定自己適應得非常好。

  她回來了,她真的回來了,他多傻,竟然沒有想到這一點。

  他的隸揚早就來到他的身邊,只是他一直侷限在男人身上,沒有想到他的隸揚也有可能成為女人,沒有想過隸揚會這麼早回到自己的身邊……

  老天!他浪費了多久的時間??竟然忽略這麼重要的一件事。

  如果不是繫在彼此身上的那條線相連了,誰能夠在茫茫人海裡找到屬於對的另一半?

  所以他的隸揚無論是男是女,本來就該屬於他。

  伸出的大掌毫不猶豫的扯破了她身上的衣物,豐美的胸口被呂冥的唇佔有了。

  他張開嘴,將她的尖挺含入口中,挑逗的撩撥她的感官,大掌揉捻著她敏感的胸口,聆聽著無法自制的女性喘息聲。

  將她拉向自己,他任由沉浸在慾望中的隸揚跨坐在自己的身上。

  隸揚感覺得到他身下的慾望正緊密的與她廝磨,從來不知道原來女人的身子是如此的敏感,當他碰觸她的胸口,濕唇沾染上她的尖挺時,戰慄的快感愛時侵襲她,令她無法承受。

  只有女人才能感受到這種被挑弄的極致歡愉嗎?否則為什麼她感覺自己的身子變得陌生,無法掌控?

  好像有一種瘋狂的慾望從她的心口竄入腦中,有一種野性的衝動令她覺得腹部脹痛、發痠。

  呻吟聲由剛開始的輕緩轉為急促,隸揚循著渴望的瘋狂,捧著呂冥的臉龐,與他忘我的親吻。

  她不由自主的擺動身子,與他更加緊密的貼合。

  若有似無的擺弄,令她深切的感受到身下那灼熱的慾望,感覺自己的身下溢出曖昧的濕意,體內的快感更加激狂。

  隨著陣陣刺激的挑弄,她胸口的尖挺疼痛,渴望得到更多的快慰滋味。

  拋開所有的矜持,粗魯的扯開他身上的衣物,她學著他,依循著自己渴望已久的慾望,低下頭,咬啃著他的胸膛。

  她的舌頭撩撥著他敏感的胸口,陷入一發不可收拾的激情野火中,渴望感受他的存在。

  挑逗的快感再也無法滿足瘋狂渴望對方的男女,呂冥伸手撫向與她慾望纏旋的身下,探進她的底褲,撫摸到濕意和柔軟。

  「呂……呂冥……」隸揚不由子主的倒抽一口氣,身子因為悸動而顫抖。

  隨著他的揉捻和愛撫,她發現自己的身子幾乎要崩潰,極致的撩動滋味與曾經身為男人時的感受完全不同。

  她不住的搖擺著身軀,嚐到了更加深刻的歡愉,逸出動情的吟哦。

  他的長指循著她身下的濕潤,探入溫熱的甬道,在她的體內緩緩的抽送,他的嘴唇吸吮著她的耳垂。

  眼底染上熊熊慾火,他渴望不顧一切的衝入她的體內,渴望在她的濕潤中擺動,渴望深深的嵌入她的深處,感受擁有她的滋味。

  可是他只能壓抑著叫囂的慾望,不斷的討好她,令她瘋狂,令她歡愉,因為現在的隸揚是個她。

  對隸揚來說,初為女人,很多事情都是陌生的,包括被人擁抱、被慾望侵襲,所以他只能不斷的告訴自己,忍耐著,壓抑著,承受著慾火的焚燒,別讓她嚇著,儘管他確定自己的理智早已崩斷,卻還是緊咬著牙關,忽略體內的飢渴。

  陌生的騷動在她的體內亂竄,隨著他的長指擺弄,陣陣驚顫的快感令她不住的叫喊出聲。

  身子被大火點燃了,她又是痛苦,又是享受著被勾撩的快意。

  毫無理智的搖擺身子,深入的快感像是被充滿,又像是不滿足,令人哆味、戰慄,隸揚緊緊的攬著呂冥的頸子,隨著身下擺弄的速度,任由他再次挑逗、吸吮她的胸口。

  一波波的快意襲上心頭,無法滿足的慾望終於爆發了,她羞紅著臉,不斷的拉扯他,渴望他停止這種令人痛苦難熬的折磨,給予她極致的快感和高潮。

  可惜他太害怕讓她受傷了,完全不理會她的瘋狂,任憑理智掌控衝動,堅持無論如何也要讓她享受到挑逗的歡愉滋味。

  他忘了,忘了就算現在的隸揚是個她,但是在她的骨子裡那衝動狂熱的靈魂,就算成為任何人,依舊無法改變。

  隸揚火大了,身子被叫囂的可怕慾望佔領,伸出手,毫不猶豫的探入呂冥的褲子裡。

  細嫩的手掌撫逗他快要崩潰的灼燙慾望,她知道如何做能使男人發狂,知道如何撫摸可以讓呂冥的最後一絲理智消失,因為現在的她想的不是溫柔,不是憐惜,而是充滿獸慾般的激情狂野。

  第一次,她在他的臉上看到野性的衝動和驚訝,當她的手指擺弄著他的慾望時,清楚的感覺到它的灼燙和顫抖。

  某種連自己都不懂的得意在她的心底蔓延,低下頭,吻著他僵冷的唇瓣,她的眼中流露出性感治豔的光芒,就像身與心完全被釋放的魔女,極盡所能的挑逗著他的獸慾和野性。

  這個女人太可惡了!

  他從來不曾看過隸揚如此大膽的行為。

  當隸揚是個男人時,礙於性別和受到大眾的觀感想法所影響,就算對自己有感情,仍然選擇逃避。

  但是現在……瞧瞧她,瞧瞧這個成為女人後的隸揚,有多麼的可怕、多麼的妖媚,好像想將他所有的思緒與對她的情感拉到極致,最好能夠讓他心中、腦中時時刻刻都是她。

  可怕啊!這樣的隸揚,對他的影響出乎意料的大,如果有一天她再度從他的身邊離去,那麼……呂冥發現自己根本不敢繼續想像下去。

  他的善意得不到回報,只是被她挑逗得更加痛苦和難熬,最後一絲理智消失無蹤,瞇起眼,扯下她的底褲,拉開包覆慾望的束縛,長指離開她濕潤的體內,露出得意又狂妄的笑容。

  雙手捧起她的臀瓣,他深吻她微啟的紅唇,然後粗魯的將她的身子拉下,將他緊密的結合。

  被貫穿、被充實的瞬間,刺激的疼痛瞬間在她的身下蔓延,不禁大叫出聲,感覺身子緊繃得難受。

  濕潤的甬道緊緊包覆著慾望,呂冥逸出沉醉又痛苦的呻吟,動彈不得的埋藏在她的體內深處,幾乎窒息的快意衝上腦門,忍不住全身顫抖。

  「呂冥……慢一點……」

  痛,該死的痛,隸揚從來沒想到,原來慾望充斥的激情中,女人承受的疼痛是這麼的激烈。

  看著她痛苦夾雜著快感的臉龐,他緩緩的揚起充滿危險的笑容。

  這場大火是她刻意挑起的,難道她忘了,當男人的野性被挑起後,想要再次冷靜下來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他舉起她,慾望輕柔的退出她的體內。

  隸揚以為可以喘一口氣,方才真的太衝動了,為了極致的歡愉,挑撩他成為野獸,結果害苦了自己,沒想到下一秒卻又狠狠的倒抽一口氣。

  灼燙的慾望在退出她的體內後,再次激烈的送入她的甬道,夾雜著疼痛的快感四處流竄,她忍不住緊繃著身子。

  他在懲罰她,她知道了。

  他在故意折磨她,她也懂了。

  這個愛計較的男人,竟然趁她無力抵抗的情況下,這麼凌虐她。

  體內叫囂的是疼痛,是快感,是慾望衝上頭頂的窒息滋味,腦中顯現的是一片白光,是令人睜不開眼的激情色彩,伴隨著一次又一次折磨人的挑逗廝磨,歡慰與痛苦並存。

  「呂冥,慢……慢一點……」失控的呻吟自她的口中逸出,止不出的呼喚和叫喊成為燃燒曖昧和激情的旋律。

  被緊密的貫穿,卻又激烈的抽撤,夾雜著胸口敏感的刺激,她從來沒有想過,原來所謂的情慾是這麼的令人沉淪和瘋狂。

  當她的思緒陷入忘我的快感交織時,呂冥不再折磨她,灼燃的慾望急切的埋藏在她溫熱的體內,任憑慾望和衝動佔領。

  擺送的擊合聲曖昧的響起,女性的呻吟聲夾帶著男人低沉的嘶吼,讓兩人的身子緊密相纏,誰也不願意離開對方。

  隨著兩人不停歇的律動,隸揚發現體內竄出陌生的快感,呂冥的擺動速度愈來愈快,腹部的脹痛和瘋狂的愉悅快速的擴散,教她無法承受。

  「呂冥……別這麼快……」這種可怕又會令人上癮的快感滋味,好像某種東西快要在她的體內爆發了。

  一聲聲混亂的叫喊傳入耳中,呂冥加快在她體內飆馳的速度,緊緊的扣著她的臀部,任憑慾望的野獸佔滿她的甬道,直到她無法負荷。

  高潮的色彩是令人昏眩的喜悅滋味,隸揚激情的吟叫,身子不斷的顫抖,雙腿不住的纏繞在他的腰間,催促著將湧現出的激情完完全全的帶給她。

  隨著她緊窒的甬道不斷的收縮,拉扯著他的慾望,呂冥咬緊牙關,氣息變得愈來愈急促和混亂。

  當耳邊傳來她瘋狂的吟叫和哀求時,他只能加速衝刺,放任再也承受不住的快感衝破所有的壓抑……

  ※※※※

  「夠了……夠了……」

  漫漫長夜,難耐的呻吟持續的響起。

  女性的嗓音含雜著無助和痛苦,以及歡愉的快感,她無力的撐著身子,無法抵擋高潮的激昂滋味侵襲感官神經。

  她記不得這種荒唐的日子到底度過幾日,只是累了,倒頭就睡,醒了,激情纏綿,餓了,任由呂冥餵食,然後再次被拉回床上,繼續不人道的愛慾虐待。

  有沒有這麼飢渴?

  慾望一旦湧現,隨著身後的呂冥持續加快身子的擺動,隸揚再次喘累的倒在床上,無法動彈。

  有沒有這麼丟臉?

  在她初嚐情慾的滋味後,明明累得渴望倒頭就睡,可是身後那個男人完全不放過她,一次又一次的帶領她沉淪在慾望的世界,一次又一次的將她帶壞,令她忍不住貪戀上縱慾的滋味。

  她的心臟急遽跳動,雙眼無力睜開,渾身像是被大卡車輾過,發痠、疼痛。

  「夠了喔!我已經沒有辦法再來一次了。」

  某人的精力旺盛,她甘拜下風,投降了,行不行?別再這麼折磨她了。

  「累了?」呂冥很沒良心的低笑著,伏在她的身上,薄唇落在她佈滿汗水的肩膀上。

  廢話!隸揚無力的轉頭,白了他一眼。

  「要吃東西嗎?」吃東西可以補充體力。

  「就算餓,也無力動嘴了。」她不客氣的指責、抱怨。

  「我可以餵妳,用我的嘴。」他一副大發慈悲的模樣。

  「噁心!你敢餵,我可不敢吃。」她嫌惡的撇撇嘴。

  「要不然我帶妳去泡澡?」雖然泡澡不比吃東西來得好,但是至少也能讓人提振精神。

  想到了什麼,隸揚瞪著呂冥,大聲的說:「死都不要。」

  就是這樣,每次他佯裝好意的提議,最後累慘的人還是她。

  吃個東西,可以讓兩人滾上桌,別說填飽肚子,她反而成為填飽他的慾望的可憐小羊。

  泡澡?哼哼!兩個人一同浸在滿是溫水的浴缸裡,最後還不是莫名其妙的上演激情的律動,她才不會傻到又被騙。

  聽到她堅決的怒聲否定,呂冥忍不住大笑。

  他當然知道隸揚這麼火大的原因,因為他食髓知味嘛!抱了她之後,對她的慾望好像完全甦醒,再也無法停歇,所以為了滿足佔有她的慾望,他只好獸性大發,一次又一次的凌虐她。

  其實也沒有這麼誇張……突然想到什麼,呂冥抱著隸揚,讓她枕在自己的胸膛上。

  「現在的妳,變得太脆弱了。」才那麼一點點的運動,她竟然可以氣喘吁吁。

  不是說他有多麼獸性,不斷的與她歡愛,再怎麼樣,每次的激情上演,中場的休息時間至少三到五個小時不等……他真的不懂,為何她會覺得累?

  聽聽看,他在說什麼?

  隸揚再也忍不住,冷冷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什麼叫做她變得太脆弱?根本是他不正常,好嗎?

  有人能夠一天這樣一直做的嗎?

  正常的男女,真的有所謂的一夜七次嗎?

  打死她都不相信,這有多麼傷身、傷心、傷精神啊?

  「瞧瞧妳的身子,這麼瘦弱,妳的腰桿,細得一折就斷,還有……」

  「你乾脆直接說你比較喜歡身為男人的我算了。」隸揚忍不住諷刺。

  這傢伙竟然說出這種鬼話!

  變成這個樣子並不是她所願,如果早知道那面鏡子真的有那種能力,她當初根本不會對它許願……

  矛盾的是,如果當初沒有對著鏡子許願,現在隸揚的靈魂又會在哪兒?她有機會能夠再次清醒嗎?

  一想到鏡子,她懊惱的發現自己竟然忘了這麼重要的正事。

  「你什麼時候要陪我去找羽小姐?」

  「找小媛做什麼?」呂冥漫不經心的問。

  撐起身子,隸揚皺起眉頭,看著他,「當然是請她幫我把靈魂換回來。還有,我一直擔心羽小姐的情況,她還好嗎?我那時沒有辦法救她,一直很自責……」

  直到這時,她又發現自己真的很糟糕。

  人啊!總是貪心的,能夠重生,卻又變得不滿足,渴望得到更多的改變。

  身為龍家的護衛,她一醒來就應該馬上回「龍襲門第」關心羽小姐的事,可是現在呢?她在哪裡?竟然還在呂冥的身旁!她愈來愈不盡責了,只為了自身的慾望著想。

  因為只想著要見到呂冥,她作出這麼失職的決定。

  「為什麼要換回來?」呂冥露出疑惑的表情,裝得有夠像。

  「為什麼?難道我一輩子只能是這張臉?一個女人?」

  「有何不可?」他無辜的眨了眨眼,至少對他來說,隸揚是男是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他的身邊。

  「當然不行,我不要變成女人,我……」想到了什麼,隸揚的神情很複雜。

  之所以成為女人,是自己許下的願望,因為認定這種事不可能發生,所以才會有這種想法。

  但是現在……既然知道可以改變,她又貪心了。

  不只是貪心,經過這幾天的相處,她從呂冥的態度發現一件令她好在意的事。

  「如果我變成女人,誰來保護龍爺?」她說了個十分勉強的理由。

  「龍爺?妳是說……龍士燁?」呂冥的神情變得和善,揚起嘴角,看似在笑,事實上笑意不達眼底。

  「當……當然,只有我對龍爺最忠心,沒有人能像我一樣,在龍爺發生事情時,願意不顧生命危險,誓死也要保護他……龍爺沒有我的守護,很有可能會出事。」

  「妳把自己想得太偉大了,龍士燁讓誰保護都可以,並不是非妳不可。還有,關於妡媛的事,妳不用擔心,有龍士燁在,他不會讓她出事,受傷是必定的,只是現在……」呂冥微笑的說,輕撫著她的背部。

  「你不懂我和龍爺的感情,我們就像親兄弟,他十分照顧我,我也發過誓,這輩子誓死都要待在他的身邊。」隸揚解釋。

  其實,她的心情是兩極的。

  如果變回原來的隸揚,生活再次回到軌道,便不需要為了自己成為女人而感到不適任和彆扭。

  可是,如果不再是女人,和呂冥的關係再次被打回原形,她相信成為男人後的隸揚就再也不可能在面對呂冥時如此的自在開放,又會陷入男人與男人不能談情說愛的死胡同裡,又會想逃避,可是……

  「誓死待在龍士燁的身邊?」呂冥的聲音愈來愈溫柔,笑容愈來愈擴大。

  「當然,我……」

  不等她說完,他用力將她拉躺在床上。

  「做什麼?」她驚嚇不已,才正要不滿的抱怨與指責,卻在下一秒,當雙眼對上人在上方與她相望的呂冥時,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

  「做什麼?妳說呢?」那雙溫和的眼眸跳動著詭異的火花。

  「我……你……你在生氣嗎?」隸揚察覺他正莫名其妙的生氣。

  「我怎麼會生氣呢?妳的忠心耿耿讓我感動極了,為了妳家龍爺,妳什麼都可以放棄,包括我,我要是有妳這麼一個忠心的跟班,高興都來不及了,妳說是嗎?」

  帶笑的溫和眸子散發出駭人的殺氣和妒意,呂冥這種笑裡藏刀的個性,隸揚總算是……看出來了。

  「你……我不是那個意思,不是說為了龍爺,什麼都能放……」

  「雖然很不願意這麼想,但是拿我和妳家龍爺相比,我想自己應該是那個隨時都能讓妳拋到腦後的備用人選吧!」呂冥低下頭,親吻著她的唇瓣。

  儘管他的身子灼熱,他的吻溫暖,不過隸揚感覺自己的心頭冒出可怕的寒意。

  「你怎麼能這麼說?你和龍爺不同,我們的關係更不同,怎麼能夠相提並論?」

  「當然不能相提並論,我和龍士燁在妳心中的分量差了多少,光是用想的就能理解,我連被比的資格都沒有。」他瞇起眼,連笑容都擠不出來了。

  嫉妒嗎?

  當然。

  對他來說,隸揚的重要性,讓他可以拋下一切,只為了獨佔她。

  在兩人的心中,誰對誰的在乎比較多,呂冥有自知之明,所以不會強求她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自己身上,可是……至少在情感上,他希望她能自私點,全放在他的身上。

  「呂冥,你誤會了。」她並沒有這種想法,他們一個是她敬重的對象,一個是她愛的人,兩人的情況不同,要如何比較?

  「容我提醒妳一件事。」拒絕聽她解釋,他低下頭,封住她的唇,雙手再次在她的身上游移。

  才剛熄滅的慾火,隨著他的撩撥,又被點燃,隸揚忍不住閉上眼。

  「妳想變回原來的隸揚,已經不可能了,身子早就已經火化,除了成為現在這個女人之外,我也不可能答應讓妳再做其他改變,包括回到龍士燁的身邊……想到別想!」呂冥認真的在她的耳邊宣告。

  她不會了解,承受重要的人死去的感覺有多麼痛苦。

  她也不懂,當他認定從此再也見不到她後,心有多痛。

  無論她有任何想法,無論她做任何努力,只要攸關生離死別的事,他絕對不要再承受一次那種折磨人的絕望與傷心,絕對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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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躲在被窩裡,隸揚神情可憐,臉色蒼白得嚇人,唇瓣微微顫抖,整個人蜷縮成一團,承受著不舒服的難受與疼痛。

  痛,很痛,非常的痛,那種無法承受,就算已經吃了止痛藥,仍然感到不適的難受滋味,讓她知道,原來當個女人是這麼的難。

  感覺到身旁的床緩緩的下陷,有人躺在她的身邊,她忍不住大吼,「走開,不要理我……」

  不用猜也知道,那個人是色慾薰心,狠狠的殘害她好幾天的呂冥。

  「還很不舒服嗎?醫生開的藥沒有用嗎?」他的大掌輕緩的撫揉著她不舒適的腹部。

  「我現在不想和你說話,你出去,我窩一下就好了。」隸揚忍不住呻吟,因為腹部的疼痛而全身顫抖。

  身為女人,擁有傳宗接代的能力,這是身為男人無法體會的。

  可是現在隸揚發現自己竟然有幸能夠得到這種經歷,這真是令人興奮與感動的一件事……

  「還是再去讓醫生看看好了。」呂冥的語氣十分輕柔,眼底閃爍著憂心。

  「我不要……我不要再去看醫生。」打死她都不去。「醫生說了,只要一個星期就沒事,我再忍耐幾天,就不會痛了。」這就是辛苦女人為了能夠孕育下一代所需要承受的折磨。

  「我聽說吃巧克力可以舒緩疼痛的感覺……妳要嗎?我去買。」瞧她難受又痛苦,他心疼的提議。

  「不要,我不想吃那種東西,女人才愛吃甜食,我吃它做什麼?」隸揚顯然痛到發昏,忘了自己也是個女人。

  「那麼……紅豆湯可以補血,妳要嗎?」他好聲好氣的提議。

  「不要,走開,我什麼都不要,只要讓我躺著……」別來煩她,別來叫她,別來讓她心情更糟就好……喔!該死!她討厭變成女人。

  只要一想到未來的日子,在停經之前,她每個月都得這麼痛上一次,她就忍不住鼻酸難過。

  他難得聽她的話,離開床舖。

  不一會兒,隸揚聽到關門聲,於是掀開被子,緩緩的轉身,確定房內只剩下自己一人。

  突如其來的,委屈湧上她的心頭。

  她發現自己越來越像個女人了,別說為了挨不住疼而難過,連脾氣都和女人一樣,陰晴不定,生氣就生氣,說難過就難過。

  明明是她趕呂冥走的,卻又在他聽話的離開後,忍不住有了失落的情緒。

  「好痛……」腹部好痛,胸口微微抽痛,兩者加起來,令她更不舒服了。

  她討厭極了自己變成這樣,討厭承受這種苦,恨死當一個女人了。

  一切都變得不對勁,她覺得好厭惡、好煩、心情好低落……

  縮窩在被子裡的隸揚紅了眼,環抱著發脹、發疼的腹部,感覺熱液緩緩的自眼角滑落,滴在枕頭上。

  正當她自怨自艾之際,房門再次被打開。

  呂冥緩緩的踏入房內,又在她的身邊躺下,拉開她的手,將一個熱呼呼的東西輕輕的放在她疼痛的腹部上。

  隸揚發現奇異的熱度一接近疼痛難耐的部位後,微妙的開始有了和緩的效果。

  隨著愈來愈強烈的灼熱溫度,難熬的痛苦滋味減輕許多,她不得不承認,感覺好多了。

  「那是……什麼東西?」因為太舒適了,她滿足的輕聲嘆息。

  「暖袋。」

  「暖袋?專門放在腹部上嗎?」原來還有這種好用的東西,她學會了,下次如果再這麼痛,就可以自己來了。

  「是妡媛的東西,她的體質寒冷,每次只要一到冬天,都冷得直打哆嗦,所以買了好幾箱的暖袋,隨時放在身上禦寒。」

  「你怎麼知道可以這麼用?難道以前她每個月也會這樣?」想到了什麼,隸揚的神情變得複雜,吃味的開口,「她以前不舒服時,你也這麼對她?躺在她的身旁,幫她熱敷?」

  「我似乎聞到很酸的醋味?」呂冥低沉的輕笑著,繼續揉撫她的腹部。

  「我……我哪有吃醋?只是……只是這樣很怪,你和羽小姐又不是……你們的關係……」她有些困窘,打死不承認自己吃味。

  「看在妳今天不舒服的份上,我也不逗玩妳了,我剛才打電話給妡媛,問她要怎樣舒緩不適。」呂冥想到剛才羽妡媛在電話線的另一頭聽到他的問題時,可是驚訝得好幾秒沒有出聲。

  隸揚轉過身子,驚訝的眼眸對上他的,「你打電話給羽小姐?她的情況還好嗎?上次的事情,我沒有後續的印象,她傷得很嚴重嗎?」

  「她吃好、穿好、日子過得好,至於療養的事……」他撇了撇嘴,冷笑的說:「放心,她死不了,有龍士燁在,她就算想死也沒辦法。」

  那個傢伙為了救自己的女人,真的是什麼辦法都做得到,連他這個可憐的小小御氏當家也再次被利用,但這是另外的故事,他並不想和隸揚解釋,否則恐怕得說很久。

  「你……你和羽小姐說了我的事?」突然想到一個極為重要的問題,隸揚一臉尷尬,怯怯的問。

  「我以為妳很想讓妡媛知道……不是想讓她幫妳嗎?告訴她有什麼錯?」呂冥好笑的看著畏縮的她。

  「這……這不同嘛!如果羽小姐知道了,你又沒有提醒她別告訴龍爺,代表龍爺一定也會知曉,那……」那她以後要怎麼做人?如何正大光明的出現在龍士燁的面前?就算最後她有機會再變回男兒身,也沒有勇氣出現在龍士燁的面前……喔!老天!她不想做人了。

  挑起眉頭,他的眼底流露出危險的光芒,但是一想到現在她的身子不舒服,於是勉強壓抑心中的不滿。

  「放心,我什麼都沒有說,妡媛不知道妳變成女人的事。」

  「沒有說?羽小姐不知道我的情況?你確定?」隸揚從被窩裡探出頭,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呂冥微微一笑,向她保證的點了下頭。

  「是嗎?那就好,否則我還真不知道要怎麼面對……等一下!」突然又發現什麼事,她的表情變得有些陰狠。

  「嗯?」

  「你上次明明告訴我,羽小姐還在療養,連想見她一面都很難,更別說是打電話給她,龍爺不會讓她接,可是你剛才說你和羽小姐聯絡,是她告訴你這些方法的?」隸揚很生氣的提醒。

  「有嗎?我有這麼告訴過妳?」呂冥打哈哈的輕笑著。

  「如果你敢否認,就死定了。那時你說了,就算我能自己回『龍襲門第』,可是礙於不想讓羽小姐以外的人發現我變成這副模樣,所以你一定會盡量幫我,可是就我看來,你似乎並沒有要幫我的打算。」

  這傢伙連這種事都要對她扯謊,明知道她心急的想知道羽妡媛能不能幫助她變回男兒身,他竟然有意拖延她的事……該不會他真的和她想的那件事一樣?

  「其實妳現在這模樣挺好的,我很滿意,何必這麼心急?」瞧她怒氣沖天,呂冥笑著安撫。

  「我一點也不滿意,而且這樣子一點也不好。」隸揚皺起眉頭,眼底閃過失落的情緒,用力拉開被子,對他怒顏相向。

  他果然是那樣子,對她這張臉孔……

  「妳看,妳有一張美麗的臉孔,有一副窈窕的身材,說話的聲音很好聽,整體看起來就是個性感的女人,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嗎?」

  「那是你認為,不然你來當女人。」她垂下眼,低聲呢喃。

  「死的人又不是我,鏡子裡的靈魂也不是我,我要怎麼當女人?」呂冥殘忍的提醒她。

  「要不然你……」想到了什麼,隸揚閉嘴。

  她無法想像,如果今天是呂冥成為女人,她能不能受得了這項打擊?

  「算了,我不和你吵這種莫須有的事,反正我一定要見到羽小姐,如果你不帶我去,我就自己去。」與其靠他,她還是靠自己吧!等她沒事了之後,再自己回去。

  看她一臉堅決,他好無奈,有感而發的說:「其實……做女人真的很好,有這麼美麗的外貌還不滿足,真是可惜了。」

  隸揚先是一臉錯愕,然後緩緩的再次拉起被子,背對著呂冥。

  驀地想到什麼事,晶亮的雙眸逐漸變得陰暗,心口不住的發酸、冒泡,苦澀的難過感再次侵襲她,連帶的,灼暖的腹部又開始痛了。

  ※※※※

  不舒服的日子終於結束了,站在鏡子前,看著那雙清亮的大眼,隸揚不得不承認,眼前的女人有著屬於自己獨特的性感韻味。

  身材雖稱不上高挑,但是窈窕玲瓏,對一般男人來說,她的外貌稱得上優等吧!

  她偏著頭,微微揚起笑容。

  那嬌味十足的性感神色,連她自己瞧了都感到驚豔,也難怪呂冥會……

  隸揚煩躁的跌坐在沙發上,嘆了口氣。

  現在想這些有什麼用?

  她原本的身體已經變成骨灰,就算想變回男兒身,也是不可能了。

  「怎麼一大清早就哀聲嘆氣?哪裡又不舒服嗎?」呂冥拿著剛買回來的早餐,從大門口踏進來時,正巧看到她惆悵的神情。

  淡淡的瞄了他一眼,隸揚一手撐著下巴,手肘靠在膝蓋上,悶不吭聲。

  她難得露出憂鬱的神色,呂冥好奇的來到她的身旁,伸出手,覆在她的額頭上,微微一笑。

  「體溫正常,臉頰紅潤,沒有生病的跡象……還是睡不飽?要不要再去躺躺?」

  「前幾日還躺得不夠嗎?」她只要一想到床,就頭皮發麻,第一次有那種感覺,原來躺在床上,哪兒也不能去,是一件很累人的事。

  「也許我們可以躺著做其他有趣的事。」他當然知道她在抱怨,故作曖昧的建議。

  「不要!呂冥,你太誇張了,哪有人會這麼……只是一直想著這種事!」她伸出手,不客氣的戳了戳他的胸膛。

  做做做,這傢伙真是太好色了,從她出現在他的眼前,他和她之間的關係已經親密到可恥的地步,除了那幾日的不舒適外,其他時間……老天!她也想像不到自己竟然任由他對她縱慾成如此。

  「情人間的幸福,在於兩人的恩愛,妳不喜歡我時時刻刻賴在妳的身邊?我以為在我一直想著這種事時,妳也跟進得很快樂。」呂冥忍不住又開始逗弄她。

  與其看她病懨懨的,他寧可她整日對他又喊又罵又叫又怒的活潑模樣。

  「我當然……你太黏了。」她無法對他說不喜歡他待在自己身邊,因為連她都感覺得到與他相處時那種幸福愉快的滋味。

  只是……矛盾的情緒再次悄然而生,隸揚咬著唇瓣,有強烈的煩惱。

  「黏才好,我可以整天一直看著妳都不膩。」她已如願以償的待在他的身邊,他少有強烈的慾望想要擁有某個人,也是個對任何事都容易知足、隨遇而安的人,但是對於她,他就是沒有辦法壓抑貪心的慾望。

  那雙溫柔帶笑的眸子,始終緊盯著她的身上。

  她的身上……是她……隸揚發現自己的心情很矛盾。

  呂冥看的人……到底是誰?

  「喂,你到底在看什麼?」

  她受不了他的凝視,他愈這麼看她,她的心情愈糟糕,好像……好像他注意的對象不是女人靈魂中的隸揚,而是擁有隸揚靈魂的美麗女人。

  明知道他曾經說過,無論她的外表是誰,只要是隸揚,他才會愛;明明她早就了解他對她的情感有多深厚,可是……可是瞧著這張美麗的臉孔,她就是忍不住會想,到底……到底呂冥還是愛著隸揚嗎?或是……

  「妳的火氣很大,是誰惹妳了?還是發生什麼心情不快的事?要不要和我談談?」

  兩人在相遇、相處的過程中,呂冥總是心機敗壞,以挑戰她的怒火、玩弄她的喜惡為樂,所以現在瞧著他這副好脾氣的樣子,她總覺得有些不習慣和緊張。

  「哪……哪有什麼不快的事?我只是……就是心情不是很好。」

  「例如?」他有耐心的等著她的答案。

  「例如,我得繼續待這裡到什麼時候,你才願意放我離開?」

  是的,這就是令她有些不滿的事,這傢伙竟然在她要回龍家時,故意讓她走不了,有意阻止她。

  「放妳離開?」眉頭一挑,流露出費解的眼神,呂冥意味深長的露出笑容,「我並沒有關著妳,也沒有限制妳的人身自由,不讓妳離開這間屋子。」

  對她來說,他是故意阻止她,但是對他來說,那並不是故意阻止,而是希望她留下來,什麼地方也別去。

  「你……你的意思是,如果我現在想走,就可以離開?」

  「大門在那裡。」他很好心的指向她身後的大門。

  「你……」隸揚的心情好矛盾,有一種不舒坦的感覺。

  她沒想到他沒有開口留下她,曾經感受過他可怕的佔有慾,只要是他想要的,都會不顧一切的得到手,而她也是因為這樣的他,才會對他動心,如今……難道他已經對她膩了?她的存在可有可無,都無所謂,不重要了?

  有了這個認知,她的胸口隱隱作痛,幾乎快要窒息。

  眼中帶著極度的驕傲,心中卻滿是難受的哀傷,隸揚站起身,毫不猶豫的走向大門。

  他都已經說了,沒有人會阻止她離開,就算她要走,自己有腳可以動,這不是在趕她,是什麼呢?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厚顏無恥的繼續留下來?她才不要被對方當做可有可無的便利品。

  呂冥淡淡的看著高傲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眼前,聽到大門開啟又被關上的巨響,然後若有所思的凝望著放在桌上的兩份早餐,臉上毫無表情,看不出此刻的想法和態度。

  時間一分一秒的消逝,過了好一會兒,他緩緩的站起身,神情難得嚴肅,離開客廳,踏出庭院,又緩緩的打開大門。

  無家可歸的隸揚蹲在門口,雙臂環抱著自己的身子,無助的神情顯而易見。

  沉默的退後一步,呂冥看著她站起身,眼底染著受傷和悲哀的苦澀,又看著她遲疑的抬起步伐,再次踏進大門內。

  離開這裡,其實是很簡單的,可是用賭氣的方式離開……不是這麼容易。

  她捨不得離開呂冥,更不想在兩人不歡而散的情況下分離。

  如果這一次她和羽小姐談過之後,可以再次使用鏡子,又或者用鏡子的當口發生什麼意外,導致她從此再也不會醒來,那麼她和呂冥之間不就多了更多令人惋惜的事?

  很沒志氣的再次踏入屋內,當她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時,顯得拘謹。

  呂冥什麼話也沒有說,也沒有想要出聲安慰此刻露出憂傷神色的她,只是拿起放在桌上的袋子,取出早餐,一份他的,另一份是她的,一切的舉動理所當然,沒有半絲奇異。

  「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他淡淡的開口,將屬於她的那一份遞到她的眼前。

  猶疑了一下,隸揚伸出手,接過熱呼呼的早餐,莫名的感覺心口發酸。

  「我不是故意要對你兇,呂冥。」

  「我知道。」

  「我也不是故意無理取鬧,增加你的麻煩。」

  「妳本來就不是這樣的個性,我能理解。」

  「我只是……心煩得不知道如何解決。」

  「我懂妳的困擾。」

  「怎麼樣當一個女人,對我來說,好難。」

  「我很清楚。」呂冥輕緩的回答,沒有任何不耐煩。

  「我……」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喜歡上這張臉孔的女人了?

  想問,隸揚卻發現自己膽小得開不了口。

  總覺得如果這麼問了,他就會發現原來她是這麼一個為了一丁點小事而在意、而不滿、而吃醋的無聊傻瓜。

  「女人的脾氣本來就多變,像妳的本質不是如此,現在卻不同。」呂冥就事論事的安慰道。

  憂鬱的心情因為他的一句話而消失無蹤,隸揚忍不住皺起眉頭。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不過我只聽說女人的情緒在懷孕和經前會陰晴不定,倒是沒聽過經後也會性情大變……回頭我再查查看好了,這段時間妳先暫時忍耐。」他將自以為的認知,以安慰的方式對她解釋。

  眉頭緊蹙,她微微瞇起眼,總覺得體內有一把火正在燃燒著。

  她……是不是聽錯了?這個傢伙以為她是……經後症候群?

  可惡的男人,平時明明精明又詭惡得很,怎麼這會兒變得這麼駑鈍?

  那她在那邊心情不好個什麼勁?

  「隸揚。」在她沒有防備之際,呂冥突然出聲呼喚。

  回過神來,瞪著他,她發現他的神情有些嚴肅,和幾秒前輕鬆的態度完全不同。

  直到這時她才又發現,原來方才故意裝傻的男人,只是為了緩和她不平靜的心情,故意逗她。

  「妳在怕什麼?」他正色的盯著她的臉孔,一手撐在沙發椅背上,另一手以佔有的姿態攬住她的身子。

  她心虛的低下頭,「我……我哪有怕什麼?」

  「妳總是讓我追在妳的身後跑,什麼時候才願意正視對我的感覺?」呂冥的口氣很輕柔,眼神卻充滿壓迫感。

  他說的是事實,隸揚無話可說,只能選擇逃避,兀自吃早餐。

  「當妳是男人時,在意外界對妳的看法,選擇將我推開;當妳變成女人時……我不懂,為什麼妳還有這麼多的不安?」

  她咬著唇,總覺得口中的食物難以下嚥。

  「我真的這麼讓妳無法接受嗎?要怎麼做,妳才能對我敞開心房?」

  「我不是針對你……」隸揚忍不住低喃。

  呂冥發現自己得認真的聽,才能聽到她的聲音。

  「我是針對我自己……我沒有自信……我不懂要怎麼……怎麼像你一樣,能大方的說愛就愛……」

  「妳從來沒有愛過任何人嗎?」呂冥好奇的問。

  隸揚先是僵了僵,猶豫了好一會兒,又是點頭,又是搖頭。

  她已經不懂,什麼才是真正愛一個人了。

  曾經,當她是男人時,與其他女人交往,以為那就是所謂的愛,但是在遇到呂冥後,這種折磨人心的痛苦滋味卻深刻得令她迷惑,這種感情又算是什麼?

  呂冥的眼中閃過燦亮的光芒,「所以妳不知道如何愛人?」不是針對他?

  「你……曾經愛過其他人,那麼你懂嗎?」她緩緩的抬起頭,望著他。

  「如果不懂愛情,怎麼會被妳拒絕這麼多次,還是追著妳跑?」他是個懂感情的人,所以才會在當初一見到她的剎那,馬上理解所謂的註定愛上的感覺,又能在決定對方將屬於自己的同時,對於兩人都是男人的窘境釋懷。

  呂冥說的那種感受,她不懂,只有一件事是她非常了解的。

  遇到他之後,她的心思全都不對勁了,明知道對他在意就像飛蛾撲火,卻又忍不住想展翅,飛向大火。

  「我是男的,你當時一點也不在意……」隸揚再次鼓起勇氣。

  「妳已經切身的體會到了,不是嗎?」

  「當我變成這個樣子……」她極不自然的再次低下頭,臉蛋開始漲紅。

  「嗯?」

  「你也不在意……對吧?」

  「我說過了,只要妳是隸揚,其他的事,對我來說都不重要。」

  「那……」她放下食物,慎重的抬起頭,眼底充滿決心,「你現在看的人,到底是誰?」

  「到底是誰?」呂冥發現腦袋瞬間變成空白。

  「你不希望我再次變回男人嗎?還是你喜歡我現在的這張臉孔?因為她很美麗,所以你才阻止我做任何改變?所以才不讓我見羽小姐?你是不是……覺得我的這張臉很漂亮?是不是有點……被這個女人的面貌吸引了?」

  很無奈的問題,呂冥好想嘆口氣。

  她只是對他有點在意,他竟然湧起這麼強烈的喜悅;她只是對他看的人到底是誰而在意、吃醋,他卻因此心滿意足。

  他啊!真的很容易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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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為了證明自己對她的感情絕非以外在做為評斷,呂冥終於決定帶隸揚去找羽妡媛。

  他負責開車,她坐在他身旁,此刻的心情非常好,不但面帶笑容,且哼唱著愉快的曲子。

  由著她去吧!只要她別再胡思亂想,對他的感情有任何的遲疑,他都可以包容她。

  在等紅燈的時候,他以眼角餘光注意著她,眼底閃過一抹寵溺。

  很快的,車子終於抵達「龍襲門第」,呂冥帶著她輕輕鬆鬆的踏進「龍襲門第」,沒有遇到任何阻撓。

  「我記得龍爺雖然不會討厭你,不過對你也稱不上喜歡,為什麼你現在可以不需要通報就直接進來?」隸揚不解的看著他。好像這裡變成了他的另一個住所,連門口的守衛似乎都對他十分熟悉。

  呂冥笑了笑,「那時妳死了,所以不知道,我救了妡媛的命,龍士燁感激都來不及了,怎麼會限制我隨意踏入這裡?」其實他有些事情沒有說,包括他和龍家之間的緊密關係,以及數百年前御氏曾經是龍的僕人一事。

  隸揚的眼中佈滿疑惑,但是不想問,因為此刻最令她在意的是見到她的龍爺,以及……

  「呂冥?」一道驚訝的呼喚響起。

  呂冥和隸揚停下腳步,一起轉頭。

  看著正在庭院內散步的女人,他揚起充滿親和力的微笑,「妡媛。」

  羽妡媛緩緩的來到他們的身旁,神色淡冷,語氣卻隱含著笑意,「這幾天好像常常看到你,怎麼又跑來了?是龍士燁又把你找來嗎?」

  「沒有,我有點想妳,想看看妳恢復的情況,所以不請自來。」呂冥儼然像個疼寵妹妹的大哥哥,眸底充滿溫和的光芒。

  「我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你別和龍士燁一樣,整日擔心東擔心西。」羽妡媛忍不住抱怨。

  「沒辦法,這裡的氣息實在太糟糕了,如果我不常來走動,替妳清除汙穢的氣息,只怕不久之後妳又要倒下了。」呂冥伸出手,拍了拍她的頭。

  羽妡媛因為承襲了羽家巫女的些微能力,對於人體散發出的氣息十分敏感,只要對方懷有詭思,單單那些微的晦氣,便有可能傷了她,而呂冥的使命就是保護她,替她阻擋所有的傷害。

  「再說,我有些事想找龍士燁。」他隨意扯了個謊。

  「什麼事?很重要嗎?我記得幾天前你才來過這裡,為什麼不在那時把事情告訴龍士燁?對了,說到這個,呂冥,龍士燁幾天前告訴我一件令我非常疑惑的事……聽說你打破了羽家的那面鏡……」

  「妡媛。」呂冥知道她想問什麼,不著痕跡的插話,「我幫妳介紹一個朋友。」他將站在自己身後的隸揚拉了出來。

  羽妡媛沒有發現有個人躲在他的身後,當她看到陌生的女人時,不知為何,眉頭輕輕的皺起,「這位是……」

  「她是李央。」礙於她的身後還有數名護衛,呂冥只是簡單的介紹。

  「李……央?」羽妡媛挑了挑眉頭,疑惑的瞇起眼,仔細的打量著站在他身旁,眼中閃動著激動,卻又在發現她的注視是這麼銳利之際,顯得有些不知所措的女人。

  「她很愛黏在我的身邊,今天知道我要出門,無論如何都想跟,所以我只好帶她來了。」呂冥隨意扯謊。

  瞬間,隸揚的表情變得有些僵硬。

  「李央?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你的身邊有這麼一號女人?」孫妡媛就事論事,畢竟她和呂冥從小一塊長大,又住在一起,對於彼此的事情,或多或少都有既定的認知與了解。

  「那時候妳離開羽家一段時間,在外面獨自生活,當然對我的某些事不很了解。」呂冥的反應也很快。

  「嗯……」羽妡媛認真的打量著,用自己的能力感應隸揚身上的氣息有沒有危險,有沒有心懷不軌。

  隸揚被瞧得有些不自在,雖然對羽妡媛不陌生,但還是第一次面對她這麼毫不隱藏的嚴銳注視。

  「怎麼樣?妳感應到了嗎?她是好女人,還是別有心機的壞女人?」呂冥當然知道羽妡媛正在對隸揚做什麼事。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隸揚真正體會到羽妡媛冷情的另一面,顯得糾結不安。

  羽妡媛緩緩的垂下眼,認真的說:「嗯……不算是個壞……女人,但是有點奇怪,我在她的身上感覺到十分熟悉的氣息,好像在誰的身上也曾經感受過。」

  「是嗎?」呂冥忍不住笑了,伸出手,一把將緊靠在自己身邊的隸揚擁進懷裡,讓兩人的曖昧關係明朗化。

  「妡媛。」

  隸揚聽到熟悉的嗓音,神情霎時變得好激動,急急的回頭。

  是龍士燁,是她最敬重的龍爺。

  當龍士燁那張冷冽的臉龐出現在眼底時,她的心中充滿喜悅和激動。

  呂冥的目光變得冷冽,臉龐染上微微的苦澀。

  隸揚欲上前,對龍士燁開口,肩膀卻被緊緊的扣住,隱隱作痛,於是不解的抬起頭。

  呂冥的眸子充滿溫柔,卻毫無笑意,直瞅著她。

  可怕的冷意自心底竄出,她感受到微妙的怒氣,而且是針對她而來。

  「怎麼了?為什麼一直瞧著我?」呂冥笑了,以眾人都聽得見的音量說話。

  明明……明明是他在制止她不正常的舉動,怎麼變成她一直在凝望他?

  「不,是你抓得我好痛,我想和龍……」

  他打斷她的話,「喔!我懂了,妳覺得這個男人看起來很可怕,所以向我求救,是吧!」

  他……他在說什麼?她永遠不會覺得龍士燁有任何能令她指責的不好行為啊!隸揚滿臉的疑惑和不解,緩緩的蹙起眉頭,「我才不認為龍爺可怕,你別胡……」

  「別怕,我會保護妳。再說,他是妡媛的男人,雖然妳不認識他,但是只要有妡媛在,他不會傷害任何人。」

  呂冥說的話很奇怪,卻明顯的將隸揚點醒。

  她回過神來,看似害羞的低下頭,自責的懺悔著。

  老天!她忘了自己現在是女人,更忘了現在的自己對龍士燁來說只是個陌生人。

  如果呂冥沒有適時的提醒,如果她突然就這麼呼喚龍爺,那……不就等於在向她最敬重的男人昭告自己變成這副模樣的事實了。

  隸揚確實是清醒了,知道自己現在的身分沒有資格和龍士燁相認,更別說能像過去一般待在龍士燁的身邊。

  呂冥看著身旁的女人,她的眼底流露出濃濃的失落,當她抬起頭時,視線不是在自己的身上,而是……

  龍士燁擁著羽妡媛,冷冷的瞪著呂冥,沒將他身旁的陌生女人放在眼底,語帶諷刺的說:「別以為妡媛在這裡,就可以對我沒大沒小,呂冥。還有,你當我這裡是遊樂場嗎?隨隨便便就能帶陌生人來?」

  隸揚感覺好受傷,對龍爺來說,現在的她是陌生的女人……這種感覺就像家人從此再也不認識她了……

  呂冥的眸底閃動著苦澀、受傷的光芒,看著隸揚受傷、難過的表情,看著她如此在意龍士燁的態度……忽略隱隱作痛的心,他故意惡質的挑撥著,「妡媛,妳也感覺到了吧!他又開始變得不友善了。」

  「你們兩個別吵了,每次一見面就抬槓,不累嗎?還有你,別忘了呂冥是我的家人。」羽妡媛瞪著一臉不友善的龍士燁,好聲的警告著。

  哼!龍士燁不爽的撇開臉。

  「龍士燁,我有事和你說,我們私下談。」呂冥冷冷的揚了揚嘴角,瞥了眼仍然凝視著龍士燁而毫無所覺的隸揚。「妡媛,幫我照顧李央,我等會兒回來。」

  隸揚沒有聽到呂冥在說些什麼……不,她幾乎將呂冥的存在和今天來到此地的目的遺忘了。

  「李央。」直到兩個男人離去後,羽妡媛看著眼前的女人,「不介意的話,陪我走走,我們聊聊。」

  直到龍士燁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範圍,隸揚才回過神來。

  老天!她……她竟然一時之間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喔!好。」

  兩個女人一前一後的走在庭院裡,沒有交談。

  「你們能不能先離開?我想和這位小姐聊聊屬於女人的私密事。」羽妡媛突然對著跟在身後的幾名護衛要求。

  「羽小姐,龍爺命令我們的視線不能離開妳的身上,不如我們站在那裡。」一名護衛有禮的說,接著帶著其他同伴退離庭院,與她們保持一定的距離。

  隸揚偷偷的瞄著那些離開的護衛,他們所站的位置確實聽不到她和羽妡媛之間的談話,於是清了清喉嚨,正欲開口。

  「李央……不,或許我該叫妳……隸揚?」羽妡媛搶先出聲,雖然是問句,但口氣是不容置疑的肯定。

  隸揚忍不住苦笑,緩緩的抬起頭,「真的什麼事都瞞不過妳,羽小姐。」

  聽到她說出肯定的答案,羽妡媛先是眼中浮現驚訝,但是恢復得很快,已經了解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妳的靈魂果然存在鏡子裡。」所以呂冥前些日子才會急忙的出現,把那面鏡子……打破。

  「羽小姐,我需要妳的幫忙。」隸揚開門見山的說,「我希望能離開這個女人的身體。」

  「離開她的身體?為什麼?」羽妡媛輕聲的詢問,不明白她為什麼會有這種要求。

  「為什麼?當然是因為這個身體不是我的,我……我一點也不想待在裡頭。」

  「妳想再回到原本的身子裡已經不可能了,難道呂冥沒有告訴妳?」

  「他有告訴我。」

  「那麼妳為什麼……」

  「但是……我是男的,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附在女人的身體裡?」隸揚困窘的說,臉色泛紅。

  沒想到會得到這種答案,羽妡媛不禁挑了挑眉頭,「為什麼不能?」

  「當然是因為……」

  「只要成為其他男人就行了?」

  「對。」隸揚肯定的點頭。

  「但這不是妳自己決定的嗎?妳之所以會變成一個女人,一定是因為妳和鏡子許願的關係,不是嗎?」羽妡媛彷彿洞悉一切。

  「我……」隸揚驚訝不已。

  「如果不是妳對著鏡子許願,希望自己成為女人,那麼就是妳註定成為一個女人,畢竟當妳死後,必須找到一個適合妳的靈魂附著的身軀,並不是這麼容易,而妳之所以會變成女人,一定也是因為只有這個女人適合妳。」

  「可是,如果再死一次,說不定……」說不定還有另一個適合她的身軀,而那正巧是個男人。

  「隸揚,妳太貪心了,不是每個人都像妳一樣能夠擁有重生的機會。」羽妡媛冷然的睨著她,「既然妳有這個機會,為什麼不好好的珍惜把握,只想著重來一次?妳不覺得自己這種行為很令人生氣嗎?」

  「我……」隸揚尷尬得發不出聲音。

  「就算鏡子可以讓妳重新換過身分,我也不願意借妳,既然妳討厭成為人,代表妳放棄機會了,我怎麼可能讓妳做出故意傷害自己的事情?」

  「我變成這個樣子,就不能再回到『龍襲門第』,更不能再回到龍爺的身邊保護他,我只是……」

  「誰說龍士燁非妳保護不可?當妳成為另一個人後,早就不再是龍士燁認識的隸揚了,為什麼妳還要有這種再次回來的想法?」羽妡媛冷冷的嘲諷。

  「這裡是我的家,我從小就在這裡長大,如果不回來這裡,我要去哪裡?龍爺是我的家人,我唯一的家人,打從懂事開始,我的使命就是待在他的身邊,如果失去這個使命……我還能做什麼?」隸揚苦澀的笑說。

  「能做什麼?妳……不是和呂冥在一塊嗎?」羽妡媛肯定的提醒她。

  「我……我……」隸揚臉色漲紅,不知所措的低下頭,不知如何面對羽媛,深怕她看自己的眼神變得輕蔑。

  「既然妳現在擁有新的生命,為什麼不就此將妳所謂的使命拋開,享受另一種人生?妳可以和呂冥在一塊,可以做任何妳想做的事。」

  「可是龍爺……」

  「對妳而言,龍士燁這麼重要?妳甘願一輩子為了保護他而浪費自己的人生?現在妳有另一個選擇,不是嗎?」

  「做為一個女人,我覺得很麻煩,而且……非常困擾。」隸揚不否認,她討厭自己這張美麗的臉孔,太豔、太美、太……吸引呂冥的目光了。

  無意識的撫摸自己的臉孔,她的眼底閃動強烈的妒火。

  羽妡媛發現她的舉動,微微瞇起眼,淡淡的說:「妳確定是因為成為女人令妳困擾,而不是為了其他原因?例如……妳以為呂冥愛上了這個女人的臉孔?」

  隸揚驚慌失措的抬起頭,又心虛的低下頭,不敢正視她的目光,眼底充滿掙扎,很強烈的否認,「不……不是的,我只是……只是……」

  她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這世界如此大,哪裡能夠容得下她,不知道如何重新生活……她的記憶矛盾,擁有男人的想法,身子卻是女人;她愛呂冥,卻害怕呂冥愛的不是自己……

  她好想回到以前的樣子,雖然那時的她是男人,可是至少呂冥看著自己時的深情目光是對著隸揚,而不是現在這個女人……

  「讓妳再次成為男人,妳就能得到快樂了嗎?妳就能接納呂冥的心意了嗎?妳可以義無反顧的和呂冥在一塊,不在乎旁人的眼光,不在意被人指指點點?如果妳不在意的話,為什麼對著鏡子許願,希望自己成為女人呢?」羽妡媛一針見血的逼問。

  隸揚驚愕的抬起頭,「妳怎麼會……」知道她是為了呂冥而許這種願望?

  「老實說,我不知道妳和呂冥的關係。」羽妡媛忍不住揚起嘴角,伸出手,指向隸揚,「但是妳現在的表情已經給我肯定的答案了。」

  「我……」隸揚一臉尷尬,沒想到自己會被這麼簡單的一句試探話語給騙了。

  「妳愛呂冥嗎?隸揚。」羽妡媛淡緩的開口,毫無情緒。

  掙扎著,猶豫著,不知如何開口,於是隸揚僵硬的點點頭。

  愛,她愛,她是真的愛呂冥,但是愛情令她不知所措,她不知道如何面對,做不來乾脆,無法像呂冥……

  「既然愛,有什麼好猶豫的呢?我相信以我對妳的了解,如果妳再次成為男人,一定會思考著男人之間的愛情該如何面對,既然如此,現在這樣子不好嗎?」羽妡媛很難得的對一個人說了這麼多的話。

  老實說,那時隸揚為了救她而死在她的面前,這對她而言是一項可怕的打擊,畢竟如果不是為了救她,隸揚不會死。

  而今,隸揚再次活了下來,她是高興的,就身分而言,她從來不認為誰是尊貴,誰是卑微,大家都是平等的。

  「我從來沒有見過呂冥愛哪個人愛到這麼堅持,我聽其他的護衛說了,那天妳死去時,呂冥看著妳冰冷的身軀,落淚了。」羽妡媛緩緩的走到隸揚的面前,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隸揚低垂著頭,沉默不語。

  她知道,她當然知道呂冥為了她的死而落淚,因為當時她在現場,親眼見到他哀傷的淚水。

  「對呂冥來說,他愛的人是隸揚,是擁有隸揚靈魂的人,而不是為了外表。如果妳在意的是這件事的話,那麼我想妳真的是多慮了。」

  羽妡媛相信,就算隸揚的靈魂是附著在其他人的身上,包括老人,又或者是小孩子,呂冥都會高興的將對方再次納為己有。

  「還有一件事。」突然想到了什麼,她笑了,「別告訴我,其實妳對呂冥愛妳這件事感到困擾,我猜想,妳是很得意的,能夠被這麼一個深情的男人所愛。」

  「我……我沒有非常高興,他……他很惡劣,總是喜歡挑起我的怒火,讓我氣得牙癢癢的,他最快樂。」一想到呂冥先前的行為,隸揚忍不住抱怨。

  「是嗎?我從來沒有看過呂冥有妳形容的那一面,他對每個人都一樣,總是和善溫柔,好相處得讓人感覺不到他的真實,所以妳不覺得他將所有真實的一面給了妳嗎?」

  「是……是嗎?」隸揚恍然大悟。

  「妳不也是?」羽妡媛緩緩的點點頭。

  「我?」

  「當妳再次醒過來時,為什麼第一個去找的人是呂冥,而不是回到『龍襲門第』?為什麼不是找龍士燁?」

  「因為我變成女人,覺得很丟臉……」她不想讓龍爺看到自己變成這副模樣。

  「是嗎?為什麼呂冥看到就沒有關係?其實妳私心裡希望他能發現妳的真實身分,不是嗎?當妳有難時,希望的是呂冥陪在妳的身邊,不是嗎?」羽妡媛就事論事,沒有誇大,卻足以用事實把對方壓死。

  「我……」隸揚有一種頓悟的覺醒。

  「隸揚,請讓我告訴妳幾句話。」羽妡媛拉著她的手。

  隸揚看著她,眼底閃過迷茫的光芒。

  羽妡媛伸出手,輕輕的撥著隸揚的頭髮,「在妳的心中,其實早就是個女人了,因為妳愛呂冥的這份感情,連老天都願意幫助妳,所以妳才有重生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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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6 00:11:41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長廊上,急促的腳步聲迴盪著。

  隸揚想要見到呂冥,馬上。

  羽妡媛的幾句話,輕易的解決了令她困擾的難題,她真的很不該。

  為什底自己沒有想通這些問題?為什麼要被這些小小的困擾搞得心神不定,替自己帶來不安,連帶的也傷了呂冥的心?

  愛一個人,該有什麼樣的要件?

  直到遇上呂冥,她才知道,所謂的愛情,是掙扎在對彼此的重視和在意,如果不是這愛一個人,今天她不會覺得不安,不會這麼的無助。

  當她來到長廊的轉角時,冷不防有隻大掌抓住她,用力的將她拉進房裡。

  心下一驚,正要開口,她突然發現這裡竟然是自己過去居住的臥房。

  「是……」誰?

  看到眼前的男人,她震撼的瞪大眼,唇瓣微啟。

  呂冥俯首,吻住她。

  熱情火燙的溫度像是要將人灼燒,隸揚伸出手,推著他,想問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可是她的氣力太小,很快的雙手就被呂冥的一隻手箝制住。

  他一手抱起她,帶著她退離房門,任由房門自動關上。

  當兩人退到無路可退時,她發現自己被他困在牆壁和他之間。

  他與她之間的距離十分緊密,幾乎沒有空隙,只要她張口,他的熱吻就變得更加深入。

  她發現除了沉浸在他的挑撩和滋味之外,什麼事都無法做。

  不再抵抗,不再掙扎,隸揚回應他的熱情,兩人的唇舌互相嬉戲,直到彼此都喘不過氣,才願意放開對方。

  「妳和妡媛談得滿意嗎?」呂冥的神情帶著強烈的危險氣息。

  「嗯……」她忍不住紅了臉,神情歡愉,因為想到自己竟然對羽妡媛承認愛呂冥的事實。

  他的眼神冷冽,「那麼妳已經找到可以解決所有問題的方法了嗎?」

  「嗯。」

  「妳們談了些什麼?」他的嗓音很輕柔,眼底的溫度十分寒冷。

  隸揚好不自在,露出尷尬的表情。要她說自己對羽妡媛承認的事?多糗!

  「我們談了關於羽小姐的事,關於我的靈魂的事,還有龍爺的事……」

  就是沒有他的事嗎?就是沒有任何關於他呂冥的事?沒有關於隸揚和呂冥之間的問題?

  「妳剛才看到龍士燁,非常高興……」呂冥的眼底閃過可怕的火花,那是充滿妒意的怒氣。

  「我當然高興,身為屬下,看到龍爺安好健康,也就安心了。」隸揚察覺他的不滿,只是喘著氣,努力想要恢復穩定的心律。

  「他早就不是妳的龍爺了,妳和他之間已經成為陌生人,為什麼妳就是無法了解?對妳來說,龍士燁這麼重要?」呂冥冷冷的開口。

  感覺到他不再隱忍的怒火,她緩緩的抬起頭,「你怎麼了?」

  「妳就這麼想回到龍士燁的身邊?」他第一次毫不保留的在她的面前顯現怒氣。

  「我現在並沒有……」隸揚不解的皺起眉頭。

  突然,奇異的想法閃過她的腦海,想到方才乍見到龍士燁,自己一時忘我,神情喜悅的事。

  是嗎?是這樣子嗎?是那時候的行為終於把呂冥惹火了嗎?

  呂冥很嫉妒,嫉妒隸揚對龍士燁的忠心,嫉妒她如此看重龍士燁。

  她想回到龍士燁的身邊,就算她成為女人,她的忠誠仍然只給龍士燁。

  對她來說,龍士燁是她的家人,是她最敬重的主子,就算重生了,她心心念念的還是龍士燁,還是「龍襲門第」。

  那麼,他呢?

  他呂冥對隸揚而言,到底是什麼呢?

  他知道自己在她的心中佔有一塊小小的位置,可是不夠,這不是他要的,他要得更多,希望得到更多,擁有更多。

  人擁有無盡的貪心和慾望,愛上了某人,渴望擁有某人,得到些微的施捨,哪能填滿所有的貪婪?

  「呂冥,你誤會了,雖然我曾經想要改變現在的模樣,但是現在已經沒有這種想法了,真的。」羽妡媛說的話點醒了她,讓她不再迷惘、茫然,決定以現在的模樣生活下去,珍惜難能可貴的新人生。

  「是嗎?妳是這麼想的嗎?」呂冥一點也不信。

  他吻著她的唇,儘管微溫,卻感覺不到熱情。

  「當……當然。」隸揚肯定的點頭,想要主動擁抱他,可是被束縛的雙手動彈不得。

  她睜大雙眼,望著親吻自己的男人。

  呂冥的眸子少了溫和,頭一次,她發現他眼底閃動的光芒竟然如此冷冽。

  輕柔的吻拂過她的紅唇、她的耳垂,高大的身軀充滿壓迫的氣勢,呂冥捧著她的臀,與她密不可分。

  「妳做了這麼多讓我傷心的舉動,怎麼能夠以為單憑幾句話的保證,就能讓我相信呢?」他緩緩的說出無情的話語。

  從來沒有聽過他如此冷然的語調,更不曾在他的身上感受到如此冷漠的態度,隸揚不禁打了個冷顫。

  「呂冥,你……」才想解釋,她冷不防的倒抽一口氣。

  猛烈的佔有,令她呻吟出聲。

  刺激的疼痛,在毫無心理準備之下,佔領了她的感官。

  灼熱的慾望,隨著霸道男人的強硬攻勢,令她痛苦得渾身顫抖。

  激烈的深嵌和擺動,彷彿要將屬於他的擁抱滋味烙在她的體內,讓她一輩子無法忘懷。

  「什麼時候妳才願意讓妳的心中全是我?」因為嫉妒,他快要喪失理智。

  愛上一個人的狂熱,他從沒發現,原來自己也可以變得這麼可怕。

  「呂冥……」她的心中有他的影子,她是愛他的,只是無法堅持的說出口,總是被一連串的掙扎和矛盾牽制住。

  「為什麼妳不能像我愛妳一樣?」他能大方的對她說愛,能包容她所有的抗拒,但是,他能包容多久?

  他盡心的愛她,從來不掩飾對她的感情,無論隸揚是男人還是女人,也不怕周遭的閒言閒語,可是換得的,卻是她仍然不斷的否認和在意其他人。

  他還要等多久?

  殘忍的在她乾澀的體內擺動慾望,他毫不留情的弄痛她,也弄痛自己。

  「呂冥,好痛……你別這樣子。」被折磨的痛苦,被抽撤的疼痛,令她無法壓抑的急喘,不住的掙扎,不住的叫喊。

  「痛?有我痛嗎?」

  她的輕易忽略,她始終將他放在最後一位……受夠了,他受夠了。

  投入比較多感情的那一方,永遠受到比較嚴重的傷,承受比較大的疼痛,呂冥切切實實的領悟到了,因為他是那個傻瓜,那個被傷害得最重的傻子。

  折磨的煎熬令隸揚咬著唇,不住的呻吟,因為疼痛而攢起眉頭。

  大掌失控的揉撫著她的肌膚,他的眼中沒有激情,只有冷漠和距離,吻著她的唇,放任自己的慾望,強硬的佔有她的身子。

  很快的,她適應了他灼熱的堅硬,於是雙手掙脫他大掌的箝制,緊緊環繞他的頸子,雙腿纏繞他的腰桿,與他緊密融合。

  「呂冥……」抬起頭,看著他冰冷的眼眸,她獻上自己的唇,主動吻住他的薄唇。

  無限愛戀的輕吟出聲,她輕輕的搖擺身子,與他一塊沉淪在激情中。

  「呂冥……對不起,傷害你了。」咬著他的耳朵,她喃喃細語。

  冷漠的眸子隱隱顫動,呂冥懷疑自己聽錯了。

  「呂冥……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再傷你的心了。」

  她任由他的慾望在逐漸濕潤的甬道內抽送,感覺腹間的疼痛和慾望不斷的蔓延、擴散。

  「呂冥……我要和你在一塊。」

  激情的火花在體內奔放,她不住的呻吟,再也不願意壓抑對他的感情。

  「呂冥,不管你是不是喜歡我這張臉孔,從現在開始,她是隸揚,是喜歡你的隸揚……」

  隨著曖昧的抽送拍擊聲,令人臉紅心跳的叫喊聲不斷的自她的口中逸出。

  質疑不確定的眸子沒志氣的因為她的話而閃動著喜悅的光芒,呂冥嘆了一口氣。他啊!真的很沒用。

  「呂冥,過去的隸揚其實對你很有感覺,可是太膽小了,只敢偷偷的在意你,偷偷的想你,卻不敢對你表白。」激情的愛慾變得狂野,在她低聲告白的同時,感覺自己被他緊緊的擁抱著。

  她陷入激情的漩渦中,與他一塊跌到柔軟的大床上。

  雙腿無力的纏繞著他的腰桿,她感覺他將它們分開,雙手撐著她的雙腿,灼熱的慾望在她濕潤的甬道內猛烈的衝刺。

  從頭到尾,呂冥一語不發,眼底有著無奈與深情,露出滿足的微笑,感受著她緊窒的包覆,再深深的嵌進她的體內深處,直至再也無法更加深入。

  「呂冥……愛你,真的愛你……隸揚……早就已經愛你了……」一次又一次的抽撤,快感不斷的擴散。

  被佔有的滋味是這麼的美好,能夠得到他、擁抱他、撫觸他、感受他……她喜愛他的溫度……

  聽到她堅定不已的告白,有那麼一刻,呂冥以為自己在作夢,不確定的停下動作,整個人傻愣住。

  慾望得不到滿足,隸揚雙眼迷濛的看到他神情激動,內疚油然而生。

  她真的傷了他無數次,好自私的享受他的愛情,卻又不願意回應他……

  「呂冥……從現在開始,隸揚將為你而活……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你要去哪裡,我就跟到哪裡……其他的一切,我都不管了……」不知哪來的勇氣,她紅著臉,將他推躺在床上。

  宛若妖豔的魔女,她嬌媚的雙眼充滿對他的戀戀情感,坐在他的身上,唇瓣微揚,有些羞怯的低下頭,主動吮上他的薄唇、他的頸子和他的胸膛。

  嘶啞的呻吟自喉嚨逸出,呂冥的胸口劇烈的起伏,感受到她手指的挑撩。

  她學著他撥誘他的慾望,將它深深的埋進她熾熱的甬道中,不停的擺動臀部,折磨著他。

  「呂冥……」

  她溫熱的氣息吹拂他的耳朵,讓他的身子戰慄不已。

  「呂冥,我愛你……不管是過去的那個隸揚,還是現在的隸揚,我們都愛你……」

  呂冥眼底跳動著火花,抬起臀,與她激情的擺盪,一起瘋狂的沉淪。

  他終於得到了她的愛情,終於得到她的接受。

  原本他是傷心的,卻在她簡單的話語中,得到無盡的喜悅。

  真是糟糕,他為了這個人,變得不像自己了。

  隨著激情衝上心頭,任憑慾望衝上高峰,熊熊的慾火,在他猛烈的衝刺和她亢奮的尖叫中,親密的相融……

  ※※※※

  房門緩緩的開啟,呂冥踏出房間,向前走了幾步,卻突然發現隸揚沒有跟在身後。

  轉身又回到房門口,他看著一臉尷尬,像是做了壞事而侷促不安的隸揚。

  「妳在做什麼?」

  困窘的抬起頭,瞪著笑得滿面春風的呂冥,隸揚紅了臉,「我就這麼走出去,很奇怪,要是被其他人發現了,一定會想到我們剛才做了什麼事。」

  「做了什麼事?」得意的瞧著漲紅了臉的她,他的心情大好。

  「就……一男一女從房裡走出來,當然是……你……你離開啦!」老天!她竟然忘了自己身在何處,和呂冥幹了這種事。

  「一男一女就是情人關係,既然是情人,有的時候慾火焚身,激情一番,有什麼錯?就算被其他人看到又如何?」呂冥不甚在意的笑說。

  現在他的心情非常好,因為剛才親耳聽到她的告白。

  她說,從現在開始,隸揚將為呂冥而活,他在哪裡,她就在哪裡……他終於得到她的接受、她的愛情了……

  「不要啦!很尷尬,要是被人家發現,我……我的面子往哪裡擺?」隸揚承認自己就是臉皮薄。

  「就算被大家發現,也沒什麼大不了,妳忘了?他們只認識我,知道我是呂冥,可是妳……沒有人知道妳是隸揚。」呂冥好笑的提醒她。

  對了,現在確實沒有任何人知道她是隸揚,那……她有什麼在好意的?隸揚恍然大悟,鬆了一口氣。

  至少被大家發現,丟臉的人也不是她,是呂冥。

  雖然安心了,但她還是小心翼翼的探出頭,確定沒有其他人經過。

  再怎麼說,她現在也是個女人,一個對眾人而言很陌生的女人,和呂冥來「龍襲門第」,竟然跑進別人的房裡做愛做的事,那可是有辱女人的名聲,雖然過去那是隸揚的房間,但是沒有人知道她就是隸揚……

  瞧她溫溫吞吞、扭扭捏捏的,呂冥好笑的搖搖頭,伸出手,乾脆的將她拉了出來,順便摟在懷中。

  「現在要去哪裡?」確定沒有人發現她和他的姦情後,隸揚鬆了一口氣,也摟著他的腰。

  對所有的事有所領悟,又和呂冥大膽的表白後,她承認自己愈來愈接受自己成為另一個人的事實。

  「和妡媛打個招呼,我們就回去。」

  「回去?你是說……你家?」隸揚揚起笑容,挑了挑眉頭。

  呂冥溫柔的笑了,「妳說呢?回我們的家。」

  我們……

  「好,回我們的家。」從今天開始,只要有呂冥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他的眼底盡是滿足,帶著她走向大廳,一路上有說有笑。

  如果早知道帶她來找妡媛可以解開她心中的疑惑和茫然,他一定毫不遲疑的把她抓來,也不用耗費這麼多的心力,任由兩人受傷。

  「咦?羽小姐和龍爺在大門口,他們是不是準備要出門?」隸揚眼尖的發現羽妡媛和龍士燁的身影。

  依循著她的視線,呂冥也看到了他們兩人,以及一輛黑色轎車。

  突然發現了什麼,她的眼中閃過一絲質疑,抓著他的力道也加重了些。

  「怎麼了?」察覺她不對勁,他疑惑的低下頭。

  「好像不對,那輛車子……那輛車子不是龍家的。」看著下車開門的司機,隸揚面色凝重,眼底染上詭譎的殺機。

  「隸揚?」呂冥眉頭緊蹙,輕聲呼喚。

  放開抓著他的手,她想也不想,快速向前衝去。

  但他搶先一步抓住她,阻止她離去,神色沉重的開口,「隸揚?」

  「那是先前被龍爺趕出『龍襲門第』那些長老的護衛。」隸揚急忙轉頭,跟他解釋。

  「別去,那已經不關妳的事了,龍士燁和妡媛有其他人在保護。」呂冥沉聲提醒。

  「可是……」她的眼底閃過憂慮。

  「妳不相信他們有辦法阻止嗎?」

  「可是……龍爺……」隸揚看著面帶笑容的龍士燁,他好像沒有發現那名司機有問題,其他人似乎也沒有。

  龍爺沒有發現是一定的,畢竟他成為龍氏當家的日子並不算久,反倒是她,從小就一直在龍家生活,所以對裡頭的每個成員都熟悉……

  那名司機看到龍士燁和羽妡媛坐進車內後,揚起危駭的笑容。

  心下一驚,隸揚咬著唇瓣,下一秒,作出了決定。

  她抬起頭,一臉歉意的看著呂冥,然後用力掙脫他的手。

  「對不起,我不能放任龍爺處在危險中不管。」

  看著空盪盪的手心,呂冥的眸子黯了黯,僵硬的抬起頭,擠出絕望、受傷的笑容。

  呂冥……從現在開始,隸揚將為你而活……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你要去哪裡,我就跟到哪裡……其他的一切,我都不管了……

  她,又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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