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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瑪奇朵 -【護宅悍妻(驚世媳婦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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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30 00:08:01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自那天之後,布家老宅的人像是突然消聲匿跡了,沒有人再找上門,也沒有其他消息傳來,就連沈慧心也不知何時偷偷摸摸離開了新宅。

對於張薇薇來說,這可真是一件好事,起碼討厭的人不會每天都在自己眼前晃悠,她也不用想著會不會因為看到討厭的人而心情不好了。

只是,布御霆突然變得更忙了,她努力回想著這時候曾經發生什麼大事,但是之前她都只關注內宅,幾乎不理外頭的事情,只知道好像再過一陣子有不少人趁洪災發災難財的事被御史揪出來,結果受到嚴懲傾家蕩產。

但是,她記得這跟布御霆沒關係,因為在他出意外死之前,他的事業可是都好好的,沒有半點問題。

那時候年輕的布御霆都沒問題了,現在那身體裡頭是一個經驗更多的老狐狸,那就更沒有問題了,這麼一想,她也就把這個問題丟到腦後。

只是,有時候,很多事情卻都不如人們想的那麼簡單,甚至是越怕什麼,就越容易招來什麼。

打上次去娘娘廟之後,張薇薇就一直待在府中,悶久了,她不免也想出外走走,結果往莊子去的馬車,才走到城外沒多遠,突然輪軸就壞了,沒辦法,只好下了車,等著看車子是否能修好。

結果一下車,她就看到車伕和一個丫頭昏倒在地,下一瞬,一把刀子就橫在自己的脖子前面,接下來後腦一痛,她就什麼感覺都沒了。

再次醒來,張薇薇先是感覺渾身酸痛,接著才發現自己想動不能動,雙手被反綁,腳也綁起來了,嘴裡還塞了一塊破布。她被關在一間木屋子裡,裡頭除了她躺著的一張木板床,什麼都沒有,完全就是綁架犯藏身的好地點。

但是在觀察完自己的狀況之後,她只有一個想法,今年她或許是犯太歲吧?要不然怎麼會一次出門撞見暗戀自己的男人被丈夫看見,這一次出門都還沒到目的地,就被綁票了?

上一次還能夠說是巧合,這一次呢?

屋外突然傳來人聲,張薇薇連忙繼續裝暈,然後仔細聽著屋外人的對話。

「你說布家那小子可真的會帶著人過來?」一個略微低沉的嗓音有些緊張的問著。

一個女子的聲音回道:「他可寶貝這個女人了,一定會來的。」

「那就好!如果他不來的話,你答應我們的錢也不能少了,否則你也別想得了好。」男子威嚇道。

女子的聲音有些緊張,但還是極力保證,「會的,一定會的!我都讓人把信給送過去了,他如果想要他妻子的小命,就一定會來的。」

「那最好。」

「就是……那男人來了,裡頭的女人也別留了,否則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有看見了你們的臉,還是拿個麻袋把人裝了給沉進河裡吧!」

張薇薇聽到這裡,頓時心一緊,雖然後來沒再聽見兩人說話,卻也明白不管有沒有人拿錢來贖自己,自己可能都性命難保。

真是的,這樣的破事怎麼都會讓她遇上?等她安全的從這裡出去後,她一定要馬上去燒香拜佛,然後香油錢一定要多多的添上,當然,全部都由布御霆買單。

她又裝暈了好一會兒,確定房外沒聲響了,才睜開眼睛,打算開始自救。

她用手拚命勾著自己腰上的金三件,這也是她醒來後,不那麼緊張的主因。

雖然手腳被綁,但是她的金三件裡,有一件和別人不同,那就是一個有蓋子的小剪子。

這是她生了兒子後才換的,因為指甲需要常常修剪,要不然怕刮傷了兒子嫩嫩的小臉,才特地讓人去打的。

沒想到指甲剪沒幾次,就得用來割繩子,也幸好雖然叫金三件,但是要真要是用金子打的那反而還不好用了,裡頭其實是鐵做的,磨得跟小刀差不多利。

她努力的在綁住手的繩索上磨著,一下又一下,磨得自己滿頭大汗,終於在日頭西斜了一些時,把縛著手的繩索給卸了下來,接著她馬上拿出嘴裡的破布,解開雙腳的束縛。

重獲自由後,張薇薇先是稍微活動一下手腳,接著又聽到外頭傳來對話聲,她趕緊隨手撿了根木棍藏好,回到床板上躺著,將破布先用自己的帕子包一下再塞回嘴裡,接著把繩索假模假樣的套在手腳上。

她微閉著眼,偷偷看到門板慢慢的被打開,接著出現一個非常熟悉的身影。她心中瞬間詛咒了一籮筐,最後總結了一句--

可惡!這世上不只是紅顏禍水,男色也同樣害死人啊!

布御霆,你又把我給坑了一次啊!

張薇薇正在想著詛咒該怎麼說才會有用,布御霆在家裡卻是怒火中燒,幾乎砸壞了書房裡能夠摔的東西,手中的信也被他捏得皺在一起。

不過是群連名號都沒有的混混,卻敢動他的人?!

布御霆眼底閃過一陣冰冷光芒,緊抿的嘴角勾起一抹厲笑,冷峻的面容看起來好不可怕。

大管事同樣膽顫心驚,心裡不斷嘀咕著,到底是哪一路的小鬼這麼沒眼色,別的人不招惹,竟然招惹上了這個活閻王。

布家生意很大,平日裡卻沒什麼人敢找麻煩,就是因為自家東家夠狠,手段也夠絕,在整倒過幾家對頭的商舖、把人弄得傾家蕩產後,就少有不要命的敢自己撞上門來了。

再說那些地痞流氓好了,在街上混,平常也是最有眼色的,除了少部分外,大多不會去招惹那些真正有勢力的人。

真的不長眼直接找主子的碴,結果斷手斷腳都是輕的,就怕是半死不活,還被扔到採石場裡,一輩子都不見天日那才淒慘。

不過那都是明面上的仇,若是私底下的,像是曾經圍堵過主子的那些人,現在連墳頭上的草都不知道長多長了。

大管事的心思繞了一大圈,同時也在琢磨著到底是誰敢在布御霆頭上動土,二排除可能性。

布御霆可不管那麼多了,直接吩咐道:「把人手都給我派出去找,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些不長眼睛的敢動我的妻子。」

「那對方要求的銀票呢?」那些人要求要五十兩的銀票,總共要一百張。

布御霆揮了揮手,冷聲說著,「也準備,我倒要看看,那些人有膽子要,有沒有那個命可以花!下去吧,兩個時辰內我要知道結果!」

大管事心裡發苦,兩個時辰,光是搜遍全城就很困難啊!他現在不怕別的,就怕這件差事做不好,自己也會被連累了。

只不過這個時候他可什麼話都不敢說,只能答應後,安安靜靜的退了下去。

布御霆心急如焚,雖說表面上還試圖維持平靜,但是緊握的雙拳卻說明了他的不安。

他隱隱約約聽到兒子的哭聲,聽了一會兒,卻還是站在原處沒走去安撫。閉上眼,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再次睜眼,眼裡閃過狠戾的血色光芒。

薇兒若有一點點的差錯,那些人包括他們的家人,一個都別想跑!

敢動她一根指頭,他就要讓他們全家一起陪葬!

張薇薇看到那人進來之後,也不再假裝了,睜開雙眼,緊瞅著來人,眼底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意。

「呵!夫人,綁成這樣可舒服了?」沈慧心摘下帷帽佯裝一臉關心的模樣,配上她陰冷的眼神,真是怎麼看怎麼讓人噁心。

張薇薇可還沒忘記自己嘴裡還塞著東西,也不打算先曝光自己已經可以活動的事實,只是用嘲諷的目光瞪著她,一邊用眼角餘光偷瞄著半開的房門,外頭似乎沒有半點聲音和人走動,令她心中起了一個計劃。

沈慧心沒有得到回答,只勾著唇笑了笑,然後走上前去,手探到她的嘴邊,像是要把她嘴裡的東西給拿出來,結果手才剛輕碰到張薇薇的臉,就反手一抬,直接甩了一個響亮的巴掌。

「夫人,這是謝謝你那日的賞。」沈慧心笑得溫柔,說出來的話卻是格外的狠毒。

「喔,我忘了夫人你嘴裡還塞著東西呢!」這次她一邊享受著勝利者的優越感,一邊隨意抽出那團破布,然後反手又打了一巴掌。

在安靜的屋子裡,這兩巴掌顯得格外清脆響亮,張薇薇被打了兩下,臉色也不變分毫,依然不屑地望著她。

「怎麼不說話了?你平常不是挺能說善道的嗎?」

張薇薇冷笑道:「你平常會跟一隻狗不斷說話嗎?那不是自降格調?」

聞言,沈慧心的小臉瞬間扭曲,接連深吸了幾口氣,才又恢復溫柔的面容,不復剛剛的猙獰。

「哼!你也不用死鴨子嘴硬,接下來你的下場,絕對是你從來都沒有想過的淒慘!」

「淒慘?」張薇薇想著,你看過還珠格格嗎?你看過什麼叫做虐文嗎?你知道什麼叫做虐到深處無怨尤的那種虐嗎?

你這古代人沒試過容嬤嬤用針剌手指,沒試過什麼叫做十大酷刑,怎麼明白什麼叫做淒慘?

沈慧心還以為她怕了,好心的說道:「等等就把你送到另外一個男人的床上,然後等拿到布御霆的銀兩,你沒了利用價值,就直接把你包在麻袋裡沉到河裡去,如何,這可是我想了許久的好方法。」

「喔!」張薇薇覺得很沒力,因為這真的太普通了,她用憐憫的眼神看著她。

沈慧心沒注意到她眼神的變換,依然沾沾自喜的說道:「等你死了,我有姑母的支持,很快就能從貴妾變成正室,你那小崽子我會扔了,然後我生的孩子會把布家的所有財產都抓在手裡,我……」會成為最富貴的女人。

她的廢話還沒說完,就被猛然坐起來的張薇薇用事先準備好的木棍打暈了,直直的倒在木板床上。

張薇薇歎了口氣,然後得意的說:「想當壞人,要明白第一件事情就是,廢話不能太多啊!」

所以說看電視劇和電影還是有幫助的,要記得隨身攜帶小工具,另外一個就是慶幸自己遇上一個多話的壞蛋,這樣就算自己是個弱雞,也能夠翻身。

她快手快腳的跟沈慧心換了外裳,把人按照剛剛她被綁的樣子綁了起來,然後把破布塞到沈慧心嘴裡去,弄散她的頭髮、沾些塵土抹花她的臉,以免太快被發現換了人,接著拿起她剛剛戴的帷帽戴上。

幸好她們的身形差距不大,她走出去後,就只看到一個男人站在外頭把風,連看她都沒多看一眼。

張薇薇沒有回頭,心裡甚至沒有任何的愧疚,即使她知道沈慧心接下來可能會遭遇些什麼,但那都是她自找的,不是嗎?

她如果不是想了這種招數想要用在別人身上,她也不會被她打了一棍,換她去承受接下來的可憐命運了。

有因必有果,她若不來招惹她,其實這輩子她也不打算特意去對付她的。

只可惜,有時候,人的貪念無止境,趙慧心想生個孩子去繼承布御霆的財產,上輩子就沒希望,這輩子……就更沒指望了。

守門的男人在張薇薇離開後,沒有多注意床上的人面貌,就把沈慧心裝進麻袋背了出去,然後送上一輛馬車,拿了一袋銀兩又慢悠悠的走了回來。

一邊走,男人一邊說:「嘖!那樣的美人兒玩了一次就沉河那可多浪費啊,還不如讓我賣給三娘呢,三娘專做山裡的生意,山裡的男人找不到女人,哪一次不讓三娘多弄點姑娘去,再說,三娘每次都跑得遠遠的,那女人也沒了再回來的可能,而我拿了銀兩還能夠去賞春樓多玩幾次,不是比那姑娘說得好多了嗎?」

男人笑了笑,連門也不關就走了,甚至還高興的摸了摸路邊看著他發愣的孩子,唱著小曲高興的往那銷金窩去。

唉喲!這樣的好生意,若是多來幾個那樣的瘋女人就好嘍!

這時布御霆找到了綁架者的下落,由於那群人也沒特別遮掩行跡,又是混混總有人會多注意他們,布御霆手下的人四處詢問,很快得知有姑娘去他們住的破屋,又見到他們扛了重物,大管事一收到消息,馬上就派人盯著,確定有問題,又讓人回報了布御霆,自己就帶著人跟蹤。

他們跟著一個身材矮瘦的男人一路到了一間破木屋外頭,門也沒人看著,也不知道為什麼,那男人看起來有些發火的樣子,一進門沒多久就又匆匆的跑了出來,不知道在找些什麼。

大管事還正疑惑著,就見布御霆帶著人馬飛快的來了。

布御霆穿著一身玄色衣裳,面沉如水,手裡還帶著一條鞭子,一見到大管事,隨即飛身下馬,接著也不管是不是問清楚了,直接一鞭甩了出去,就將那男人給抽倒在地上。

「我的人呢?」他居高臨下的望著那個男人,眼底滿是冰冷殺意。

今日這件事情已經碰觸到了他的逆鱗,他無法忍受有人對他的親人下手,尤其是他捧在手心疼寵的寶貝。

所以今日不管如何,在他眼裡他們已經跟死人沒兩樣了,只是是什麼死法而已,一這麼想,他下手就更不留情了。

那人見布御霆這麼快就找上門來,知道狡辯也沒有用了,況且他也沒那個心力,因為鞭子不斷落到身上,讓他疼得只能在地上翻滾哀號。

週遭全是布御霆的人,圍成了一圈,所有人都冷冷的看著他,旁邊有居民聞聲出來看,卻都不敢靠近。

大管事眼觀鼻鼻觀心,對於眼前被抽得滿身血痕的男人視而不見,這樣的場面看多了,就是再不習慣也能習慣了。

那男人一邊哀號一邊說:「我不知道,是沈慧心那女人讓我們這麼做的,我們只是同鄉的,她找上我們,說一點也不會有問題的,我才會……啊……」

沈慧心?布御霆冷冷的念著這個名字,表情更陰沉,又是一鞭子下去,將人抽得皮開肉綻。

很好,他都還沒去找麻煩,這些人卻接二連三招惹他,當真以為他是拔了牙的老虎,只會喵喵叫了嗎?

「那綁來的人呢?」布御霆只要這個答案。

「我……我也不知道,剛剛還暈著,我們就把人給綁了丟在裡頭,後來我就出去打聽消息,沒想到回來人就不見了,看守的人也不見了。」

布御霆的焦躁已經到達了最高點,他緊皺著眉,看著地上已經快喘不過氣的人,繼續逼問,「會不會換了地方你不知道?」

「啊……」那男人喘著氣,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剛剛沈慧心說要找個男人來壞了那女人的清白,但是我還沒有動手,我也不清楚那個女人是不是已經被送走了。」

聽到這裡,布御霆週身三尺的空氣像是都凍結了一般,冷得讓人無法靠近,他深邃的黑眸更燃起了地獄之火,炙熱翻騰,讓人不敢直視。

他收起鞭子轉過身,冷冷道:「繼續找!若是真讓人碰了她,那這些人全都把手給我剁下來餵狗!」

「布大爺、布大爺……我是真不知情啊……」地上趴著的那個人,一聽到這話,連忙爬起身求饒。

只可惜布御霆說過的話就不會改變,他連看都不看他,身邊的人就已經將那個人給拉了開來,就算他不停哀號也依然無法吸引他回頭。

就在他上了馬打算要去別的地方碰碰運氣找尋時,一個孩子的聲音突兀的插了進來,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我看見有個姑娘從這裡離開,然後站在門口的大哥哥抱了一個麻袋送上馬車,人也往那個方向走了。」

布御霆一聽,連忙轉了方向走向那孩子,他試圖讓自己的臉色好看些,傾著身問:「你剛剛看到了什麼,再說一次。」

「我說,我剛剛看見了一個姑娘戴著帽子走了出來,往西大門那裡走了,原本在門口站著的那個大哥哥,從屋子裡頭抱了一個麻袋,送上馬車後,也往同一個方向走了,至於馬車,是從反方向離開的。」

大管事只覺得這孩子看起來怎麼那麼可愛,都想要拿鋪子裡整袋的糖送他了。

布御霆這時候得到消息,也沒辦法深思,順著自己的心意,上了馬,直接往西大門的方向去了。

大管事先是一愣,然後派了兩個人朝馬車走的方向追了去,自己則帶著剩下的人跟上主子。

布御霆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往這個方向去,照道理說,他應該往馬車行進的方向追去才對,但想起了張薇薇曾經露出的凶悍模樣,他就是覺得那個獨自離開的女人,才是他要找的那一個。

沒有任何的證據,只是憑著一種直覺,他就追了過去。

才策馬奔馳沒多遠,就看見一個戴著帷帽的女子坐在街邊一戶人家的屋簷下,他急急的勒住了韁繩,然後縱身下馬。

他一步步走到那個女子面前,雙臂撐住女子上方的牆壁,聞著熟悉的味道,一直冷硬的面容終於軟化下來,嘴角也慢慢勾起一抹放鬆後的笑容。

「找到你了。」

張薇薇本來戴著帷帽,一路慢慢的往回走,倒不是她不急著回去,而是後腦杓被打了一棍,手腳又被綁了那麼久,她現在可不只是頭暈,手腳也有點發麻,剛剛能夠一次就把沈慧心給打暈,除了運氣好外,就是靠著人類面臨危險激發的腎上腺素了。

只是她剛剛勉強走了一段,實在撐不下去了,只得停下來休息一下,沒想到又看到剛剛那個守門的,一瞬間她馬上又用帷帽把臉遮得嚴嚴實實的。

然後突然間,就發現自己頭上的陰影多了一大片,眼前也多了一雙款式熟悉的鞋子,還沒來得及回過神,就聽到低沉熟悉的嗓音在頭上響起。

張薇薇瞬間眼眶泛紅,又哭又笑的抬頭望著他。

她瞋他一眼,喃喃低語道:「你來得太慢了,傻瓜……」

她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就閉上了眼,身體直直的往旁邊倒去,嚇得布御霆連忙蹲下身子摟住她,然後在追上來的大管事面前,直接帶著人又策馬跑了。

因為心焦,他全身不停冒著冷汗,手也變得冰冷,一路上不斷在她耳邊重複說道:「你會沒事的!你會沒事的!」

大管事在後頭追得氣喘吁吁,見馬早已跑遠了,乾脆讓手下人都停了腳步。

「唉喲!主子,我們兩隻腳的怎麼追得上四隻腳的!」他小聲的叨念著。

身邊兩個小廝攙著剛剛被打得半死不活的男人,比了比前頭問道:「大管事,不是說還有一個犯人往這走嗎,那我們還追不追啊?都已經找到夫人了,那馬車裡的那個……」

大管事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已經快喘不過氣的男人,眼中閃過一絲厭惡。

「馬車那裡你就不用管了,至於犯人,當然是追了!」到時候還要把這些人好好的處置一番呢,怎麼能不追啊!

被架著的男人一聽到這話,明白自己的兄弟也難逃一劫,相當後悔當初怎麼就要昧著良心去做這樣的事,可為時已晚了。

張薇薇躺在床上,守在床邊的是春柳、春草兩個大丫頭,一旁還有兩個熬藥的丫頭,門口還有端膳的、跑腿的等等,簡單數來,一個屋子裡就有十來個丫頭。而這些人手,竟然全部都只伺候她一個人。

浪費!真是太浪費了!她不斷在心中0S,看著不斷走來走去的丫頭們,只覺得眼花撩亂,就連空氣都混濁了一點。

「唉!」她忍不住歎氣。

她一歎氣,春柳、春草馬上緊張的連連問道:「夫人怎麼了?哪裡不舒服了?」

「還是餓了?」這是另外一個丫頭。

「還是要多穿件衣裳?」

「還是要聽曲子?」

一個丫頭一句話,張薇薇都不知該怎麼答了,明明她就只是歎口氣而已,這些人怎麼緊張成這個樣子?

她覺得自己快瘋了,才想著要不要乾脆躺回床上裝死,就看到造成這個場面的元兇走了進來。

「夫人今兒個怎麼樣了?」布御霆身穿銀灰色長衫,正色的問著。

春草站了出來,馬上把夫人今兒個早上吃什麼、睡了多久、什麼時候吃的藥、吃了多少、有沒有下床什麼的,全都鉅細靡遺的稟報一番。

張薇薇聽了,深深覺得自己活像是實驗室裡的小白鼠。

她沒好氣的瞪著他。「你做什麼放了這麼多人在房裡?該不會是想要收了哪個小丫頭吧?」最後一句話,還飄著一點醋味。

布御霆揮了揮手讓所有人都出去,這是只有他在她身邊的時候,才會發生的事,否則這些丫頭會十二個時辰隨時伺候著她,就怕她又出了什麼意外。

他望著她,手指輕彈她的額頭一下。「說什麼呢?這些都是些沒長開的小丫頭,我哪裡就有那個心了?」

或許是懷孕的人特別敏感,也特別容易挑人毛病,張薇薇馬上嘴一扁。「所以如果不是沒長開的小丫頭就有那個心嘍?我告訴你,春草和春柳是絕對不能讓你染指的!」

「又想到哪裡去了。」布御霆見她躺在床上安胎也想東想西的,忍不住失笑,輕攬著她,做出保證,「有你一個就夠我操心的了,我哪裡還需要看著別人。」

她歎了口氣,也忍不住點了點頭。

「可不是?我都覺得我今年走了霉運,最近才出去兩次,兩次都碰上麻煩,這次還挨了一混,差點命都沒了,幸好肚子裡的孩子沒事,要不然……」

「要不然那些人就不是打斷手腳,而是直接拿命來賠了!」布御霆沉聲接下話。

前兩日她暈在他懷裡,他一路上只想著若她真的出了什麼意外,他該怎麼辦?他們的孩子又該怎麼辦?

一路上不停的想著,,就連到了醫館,大夫說她是懷了孩子,又因為緊張過度突然放鬆才會暈過去,都還一時間回不了神,甚至搞不懂有喜了是什麼意思。

直到她幽幽醒來,重新對他微笑,他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大夫的話是什麼意思。

那一瞬間,他先是大悲後是大喜,心中激盪得只能將她緊緊抱在懷裡,說不出話來。

張薇薇嘟著嘴,看著他一臉凶狠,忍不住嘟噥著,「好啦好啦,都已經過去了,人也被你打個半死,又何必說這些,嚇到了孩子可怎麼好。」

嗯,拿孩子出來當藉口也是張薇薇最近擅長的把戲,大概是因為上次有身孕的時候太過自立自強,這次懷了身孕似乎就特別愛撒嬌,似乎想把之前沒被滿足的渴望給一次補回來一樣。

布御霆一聽這話,明知道是她特意撒嬌,心中卻還是一片柔軟,輕撫著她的肚子,在她耳邊低喃著,「好好好,不說那些糟心事。」

她愜意的躺在他身上,把玩著他的手指,那纖細修長略帶薄繭的手,完全讓人想像不到這樣的一雙手還會拿鞭子抽人。

若不是她特地讓春柳去問了大管事那日後續的情況,只怕她還不知道他完全為了她急瘋了,甚至連本來要去西北的行程也一直往後延到今日都還沒動身。

「不說那些事,你還沒要出門嗎?春柳說這幾日都看見大管事在外頭走個不停,就是等著你出門呢!」

布御霆淡淡笑著。「你身子調養好了再去。」

如果說這次的事情帶給了他什麼領悟,那就是他終於明白,如果這世界上沒有了她,他就是掌握了天下財富,也沒有意義。

西北那裡的事情已經要準備收尾了,他本該親自去坐鎮的,但是現在她才剛遭遇了這樣的事兒,又有了身子,不管怎麼說,他都不願在這個時候離開她,就只為了去做那些並不是太重要的事情。

更何況,這次去雖說可以大撈一筆,但若是錯過了這一次,等下一次再將庫中的東西賣出,雖說賺不了多少錢,卻可以幫助更多流民百姓。

這樣也權當是為了她肚子裡的孩子積點福分!

「我身子本來就很好,哪需要調養什麼?」雖說被打了一棍,卻並沒有傷到根本,就只是暈了一下而已,哪裡需要他這樣麻煩,整天把她當成重症病人一樣照

「這件事兒就聽我的,其他的就不用說了。」他撫了撫她的發,不容置疑的下了決定。

兩人談天之間,特意迴避了沈慧心這個人的結果,她不打聽,他自然也不會主動提起。

那日追上去的人並沒有追上馬車,但是從另外一個犯案的男人身上,得知了沈慧心的下落,原本看著張薇薇臉上的巴掌印,布御霆是不打算輕易放過她的,但是知道她即將落得的下場,在山區做妓女,他沉默了會兒,最後還是打算當做什麼都不知道,畢竟她那麼惡毒的要害人,救她是自討苦吃,但也不再想著要報復,因為上天已經給了她該受的苦果。

張薇薇說沒幾句話,忽然想到一件事,疑惑的問:「你這次怎麼突然想到要帶我和元哥兒去西北?」以往可從來都不曾這樣過。

「這次……不同,我上回不是說似乎打聽到了親生家人的消息嗎?這次,又更確定了,所以我想帶你一起去看看。」如果真的是他找了兩世才相認的家人的話,他希望在那一瞬間,她也在那裡。

張薇薇知道自從那日幾乎可以算是徹底和布家其他人鬧翻之後,他就更積極的去尋找親生家人。

有時候甚至大半夜聽到西北捎來的消息,他也會馬上起身來看。

只是……上輩子他都沒找到過,這輩子他真的能夠如願嗎?

她不知道他是在死後聽到了一堆秘密後才重生的,還以為他是在茫茫人海中找尋,所以對這件事情一直不抱著什麼信心,不過她願意和他一起完成願望。她仍輕聲應道:「嗯。」

布御霆緊緊抱著她,隨著遠行的日子一天天接近,他心中有更多的緊張。

那是兩輩子都不曾見過的親人,會是什麼樣的人?對於他當年的消失又是怎麼樣的態度?種種的問題常常讓他一想就難以成眠。

或許,這也是一種近鄉情更怯吧!

張薇薇身為他的枕邊人,雖然說每天晚上睡得很熟,但是偶爾醒來,他的那種不安還是暈染了她。

她知道的,這樣一個男人,兩輩子抱著的期望和忐忑有多深,她不敢去想,若是認親之行有了任何的意外,他會怎麼的受傷。

一想到這裡,心中又軟了幾分,也心疼著這個男人,她緊緊的抱著他,在他懷裡輕聲說:「就算……沒找對人,你也別傷心,我和元哥兒,永遠都是你的親人。」

「嗯。」他收緊了手,雙眼往上望著,忍住油然而生的酸澀。

是啊,不管怎麼樣,他還有他的妻、他的兒,這輩子他不會再孤獨了。

有人會為了他的高興而喜悅,有人會為了他的悲傷而難過,他的情緒不再只有他一個人明白。

他,終於不會到死,心也飄蕩著無人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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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等到張薇薇的胎養得差不多了,大夫診斷過確定可以出門,布御霆也打聽好了那方的消息,點齊了車馬,一大群人浩浩蕩蕩便出發了。

因為張薇薇有孕在身,又帶著元哥兒一個小孩子,他們並不急著趕路,晚上必定進城或是進鎮休息。

這一日,他們在一個大的驛口休息,這個小鎮雖然不大,卻是從西北或南方要轉往京城的一個重鎮,又因為離前後城鎮都有一大段路,若是不在這裡歇腳,可能就會淪得露宿荒野的地步,所以路過的車馬大多會選擇在這裡歇一晚,隔日再動身。

布御霆早已盤算好行程,所以這一路上,都早安排下人提早他們一日前去安排住宿,這一晚也不例外,早早就有人替他們包了一個大院子,前後兩進的院子,左右廂房都各五、六間,不只他們住夠了,身邊服侍的人也都有地方住了。

只是他覺得當主子的和下人,男男女女混雜同住一個院子不太好,想著也不差這一點錢,除了貼身伺候的,其他跟著的人都打發去了另外一個院子住下,雖說沒有這個院子大,但是也是不錯的了。

晚上,剛用完膳,就聽到外頭有人在叫門,春柳帶著一個小廝出去察看,不一會兒,就看到她臉色有些奇怪的回來了。

「怎麼了,誰啊?是哪一個管事過來了?」張薇薇正喝著燕窩粥,見春柳一下就回來,還以為是有事情發生,特地來找布御霆,便推了推正在替她挑魚剌的他,「找你的。」

布御霆還沒開口問,春柳就結結巴巴的說:「夫人,不是管事們啊,是……」

「是誰啊?」張薇薇懷孕後耐心大減,忍不住先問了。

春柳眨了眨眼,回道:「是表少爺。」

瞬間屋子裡所有人都安靜了,張薇薇一臉不敢置信,布御霆則是直接用筷子戳爛了魚肉,春草愣得連手裡的茶都要倒滿出來。

春柳見大家這般失態,忍不住小聲嘟噥,「所以我才說這實在是不好說啊……」

誰知道表少爺這麼陰魂不散啊,他們人在外頭他都還能夠這麼準確的找上門來。

話說,他是怎麼知道夫人也同行的,難不成是什麼心有靈犀?

一想到這種可能,春柳忍不住身體抖了抖。

呸呸呸!表少爺和夫人心有靈犀,那大爺算什麼啊!真是腦子壞了,竟然連這樣的猜測都想得出來。

張薇薇有點尷尬的看著正在散發冷氣的布御霆,斟酌的道:「我想這是個巧合,他又不可能知道我們是一起出來的,所以說不定是來找你的,是吧?」一邊說著,還一邊向身邊的人徵求意見。

春草自然是站在自家夫人這邊,連忙點頭如搗蒜。「應該就是這樣,表少爺應該是來找大爺的呢!」

春柳也連忙點頭。「也是,剛剛表少爺也沒提到小姐呢!」

雖然後來表少爺看到她後,是有多關問了夫人的事,但……春柳暗暗吐了吐舌,這個還是不要說好了,大爺渾身散發的寒意都能夠讓人穿著大氅也覺得快凍僵了,她還是知趣點好。

張薇薇點點頭,接過他手上那盤魚肉,推了推他。「他既然是來找你,說不得有些難事,或者是有什麼話要說,我不出去,你去見見他也好。」

再說了,現在就算已經是冬末快要開春,外頭仍舊冷得很,讓一個讀書人在外頭吹冷風,她還真怕他冷出什麼毛病來呢!

布御霆忽略了那一盤剛剛被他戳爛的魚肉,直接接過丫頭遞過來的帕子淨了淨手,才慢慢站起身準備出去。

臨出去之前,他眼帶警告的叮嚀著,「外頭天冷,你們夫人身體不佳,不要讓她出屋子,記得!誰要讓夫人受了風,誰就自己領罰去!」

張薇薇憋著笑,一臉正經的點頭,身邊兩個丫頭也跟著急點頭。

「明白的,夫人絕對不會去外頭吹到半點風。」

布御霆犀利的眸光又掃了三人一遍,才終於轉身走了出去,走沒幾步,就聽見屋裡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他耳根微微發熱,卻一點都不想承認他的小心眼。

對於一個覬覦他妻子的男人表達適當的提防,他可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尤其是這種像牛皮糖一樣的傢伙。

嘖!如果能夠像處理牛皮糖一樣,把人給捲一捲扔了,該有多好?

布御霆還沒無禮到讓人直接站在院子外,而是讓小廝領著人到了前院的偏廳,還上了一壺熱茶。

他一踏進前廳,就看到那個溫潤如玉的男人慢慢轉過身來,對方樣子比上次樵悴不少,他眉頭一皺,暗暗冷哼一聲,只覺得他這姿態無非是想博取某人的同情,心中帶著不屑,表情也是淡淡的,招呼著他落坐。

「不知道今日過來有什麼貴事?」

如果不是非不得已,溫淮南也不想來,他也沒有表現得多熱情,只是平淡的道:「我恩師帶著家眷出行,要往江南去,只是進鎮的時間晚了,都找不到好的院子,有的院子不是太小就是不適合女眷居住,打探下得知這院子不錯,又只有一家人住,所以特意來拜訪,想問問租下這院子的人能不能挪幾間房,卻不料是布兄,同是出門在外還請布兄幫個忙給恩師和家眷暫住一晚。」

這件事情對布御霆來說不是難事,他包下的這個兩進院子,前頭不住人,只留了一個小廝傳消息,其餘完全是空著的,他們主要是住在後一進院子裡,只是……如果入住的人多了眼前這一個,他就要好好考慮考慮。

這個男人明顯就對他的妻子還抱有不軌之心,他光是想著讓他們兩個住在同一個院子裡都彆扭得慌。

溫淮南剛剛開門後,看到張薇薇的貼身丫頭也在,就知道她也來了,心中雖然想要再見一面,但是也知道可能不大,所以一見他遲疑,自然明白他顧慮些什麼。

他淡淡地道:「只有我恩師還有家眷入住,我隨便在外頭找間房間住就行了。」

布御霆也不在乎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他一聽他不住進來,就點了點頭。「行,商人自然要廣結善緣。」除了情敵外。

溫淮南也不戳破他的一點小心機,立刻準備告辭離開。

他和他都明白,因為愛上同一個女人,他們注定不可能好好坐下來說話,剛剛那樣的寒暄請托,已經是彼此的極限了。

溫淮南轉身離開的瞬間,望見他得意自信的眼神,心中泛起淡淡苦澀。

風雪輕輕的灑落在他單薄的背影上,隨著夜色慢慢融入在落雪中。

布御霆讓人去告訴張薇薇事情的前後,自己留在前頭,準備接待隨之而來的借宿客人。

雖說他在商會裡,有著至高的地位,但是士農工商,商卻是末等,等等又是有品階的官員到來,他自然是要表現出一番熱情。

雖說來的人有女眷,但估算一下應將近四十歲,就他來說也是不必避嫌的年紀,所以只讓自己家的下人領對方的奴僕去安置行李,自己站在前頭等著。

外頭風雪還有些大,布御霆帶著一絲柔和淺笑站在屋簷燈籠下,等著馬車直接進來院子裡。

馬車停下後,先是兩個丫頭下了車,然後又扶著一個已經滿頭白絲的婦人走了下來,他還沒來得及正眼對上,那個婦人就已經瞪大了眼,看著他淚流滿面。

布御霆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兒,怎麼會這個夫人會突然見了他就哭了起來,後頭馬車又下來一個中年男人,溫淮南聽到動靜也從院門口走了過來。

「這是怎麼了?」溫淮南有些不解的問。

布御霆看了他一眼,心中比他更想知道答案。

婦人在丫頭的攙扶下,跌跌撞撞地走向前,用力抓住了布御霆的衣衫,語氣悲淒的說:「這是我的春生,是我的春生……」

溫淮南一聽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他站到布御霆身邊,低聲說,「師母二十來年前丟失了一個孩子,這幾年都沒有下落,大概是……」

這時候站在婦人後頭的中年男人也開口說話了,「內子這幾日心思較重,有些失禮了,還請見諒。」

布御霆看著眼前的中年人,不知怎地覺得有些熟悉,卻又說不上來,忍不住開口問道:「說不上失禮,只是還沒問如何稱呼?」

「恩師姓范,武陵侯的三子,在京為官,這次是陪著夫人回家探親。」溫淮南知道恩師不可能自己介紹身份,他只好在一旁幫忙介紹。

范城科見到眼前的年輕男子也覺得有些熟悉,只是馬上就搖了搖頭,想著或許是剛剛妻子抓著他喊著次子的名字,自己才會有這樣的錯覺。

見妻子還拉著人家的衣袖,甚至淚流不止,他又是心痛又是無奈的勸著,「夫人,那不是我們的春生,我們的春生早已不見了……」

溫氏連連搖頭,像是有些瘋魔了般。「不!這就是我的春生!是我的春生!」她深深的望著布御霆,那和丈夫有著七八分相像的容貌,加上他那一雙如她的眼眸,她很堅信不疑這年輕人是她的春生沒錯。

她找了這麼久,沒有比這次更確定的了。

范城科有些無奈,只是妻子想找回孩子的執念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他一時也不知道到底該怎麼勸才好。

布御霆苦笑,沒想到他們往北走,想要見的人卻正在往南走,如果這次錯過,他們是不是就再也沒有見面的機會?

他握緊拳頭,幾次深呼吸後,望向范城科,沉聲道:「范大人,既然在這裡遇見了,我也想說,其實我這次前往西北,就是要去尋你的。」

「尋我?」范城科皺了皺眉,不明白一個不認識的人,找自己做什麼,接著一想到溫淮南說他是商人,忍不住皺了眉頭,「莫不是你在這次的西北大水裡,也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兒?若是這樣也不必說了,老夫就是去住馬車裡,也不會接受任何人說情。」他義正辭嚴的說著。

布御霆只覺得無奈又好笑,上輩子他拚了命想要找門道打點的御史,竟然就在眼前,而且兩個人之間還有著說不清的關係。他忍不住淺笑,搖頭道:「並不是,我這趟,也是為了尋親而來。」

范城科有些訝異,愣了下,看著還抓著他衣袖的妻子,絕望已久的心,又緩緩升起些許希冀。

是這樣嗎?會是他想的那樣嗎?

他靜靜的看著布御霆,過了好半晌,才輕歎一聲,沉著聲說:「不管怎麼樣,進去再說。」

尋子二十多年,范城科也看過不少招搖撞騙的,尤其是他靠著軍功脫離了流放軍戶的身份後,這樣的人更是多不勝數。

只是,不管是誰,他都總能戳破他們的謊言,但是眼前這個年輕人,他卻看不透。

「你說你是尋親而來,有什麼依憑?」

布御霆搖了搖頭。「我沒有依憑,只是據我自己的調查分析而來。」他說著,就把自己調查來的消息還有從趙氏那裡聽說的話,一一說了出來。

溫淮南越聽心越沉,范城科也忍不住有些激動。

不說別的,這些年他就是用了依憑這件事情戳破了不少招搖撞騙的人,因為當初他的次子丟失的時候,身上並沒有帶任何的東西,唯一的一塊衣料也不是什麼罕見的,而這也是尋子的過程如此艱難的原因。

「我現在的養母趙氏說過她當年是我的乳母,但是卻是由一個叫倩姨娘的人把我給抱出府的,又說我當初的家裡是犯了罪流放西北,根據種種,我才想親自至西北問問,我是不是……」

布御霆說得不疾不徐,但只有汗濕的裡衣和冰涼的掌心說明了他現在有多緊張。

范城科端著茶杯的手微微顫抖著,他眼神垂下,想藉此掩下眼裡的激動。

幾乎信了九成,他就要相信他是自己的兒子了,因為當初是倩姨娘偷偷把孩子送出府的事情,除了家裡人以外沒有人知道,而且她偷抱了主母的孩子出去,也不是什麼好心,她是想著報復妻子,才做下這樣的事情。

當初跟著孩子一起消失的還有孩子的乳母,他們也從來都沒和人說過,如今他卻說得如此肯定,他是不是真的就是他的兒子?

廳裡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在等著答案,是或不是都沒有任何的證據,只有彼此的推測。

這樣的寂靜無聲最是折磨人,直到前院裡又有人大聲的撞門,打破了這一片的沉默,才讓人有了短暫的喘息空間。

「我去看看。」布御霆急著想往外走,卻被范城科給攔了下來。

「也不用你親自去,讓個小廝去吧!」

布御霆應了聲,直接讓身邊的人去看看,不過一會兒,就聽到一聲聲的吵鬧聲往這裡而來。

布御霆一愣,范城科馬上注意到他的表情,問道:「怎麼了?你知道來人是誰?」

「……是我的養父母一家人。」

范城科還正想說什麼,剛去重新洗漱的溫氏紅著一雙眼,臉色激動的走了出來。「你剛剛說養母就是你當初的乳母,如果是這樣,你讓她進來,我倒要看看是不是!」

范城科一愣,覺得這真是一個好法子,沒有物證依憑,但是若是有個人證,也能證明布御霆就是他們的孩子。

布御魏深吸了口氣,點了點頭,直接請布家人進來,自己則是站起身來等著。首先傳進來的果然還是趙氏的聲音,她一路罵罵咧咧的進來,「布御霆你這個殺千刀的,我就知道你現在是徹底不把我們當成家人了,肯定是張薇薇那個狐媚子把你引得連家都不要了,竟然帶著家當就這麼走了,我告訴你,你想就把我們這樣丟著,沒門!」

那天她為了女兒和他們起衝突後,怕布御霆真的對他們一家子撒手不管,一直盯著他,才能追上來。趙氏罵著,看也不看坐在上位的人,見到布御霆就要撲過去打。

就在她的手又要抓到布御霆的臉上前,溫氏黑著一張臉,大喝道:「放肆!這是什麼地方,豈容得你這樣撒野!」

趙氏一開始還沒搞清楚是誰在說話,還以為是張薇薇,馬上回頭吼道:「我在教訓兒子,是哪個吃飽撐著的來多嘴了。」

溫氏冷冷的看著她。「你說什麼?趙氏!」

趙氏一轉過臉來,溫氏第一時間就認出她來了,雖說看起來比當年老上一點,但是因為這些年過得不錯,還是相差不大。

趙氏第一次還沒聽清楚,這次看到了人又聽了聲音,忍不住雙腿一軟,直直跪了下來。

「夫、夫人……」

溫氏看著她,真恨不得吃了她的肉、喝著她的血。就是她,就是這個女人害得她骨肉分離二十多年!

溫氏恨得眼裡幾乎都要噴出火來,咬牙切齒的說:「好!真是好得很啊!當初就是你抱走了我的春生吧?就是你……硬生生的讓我們母子分離這麼多年?!若不是佛祖保佑,我是不是這輩子都見不到我的春生了?!」

趙氏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雖然地板的涼氣一個勁兒的往骨頭裡鑽,她還是不敢站起來。

「不是的,是倩姨娘說……倩姨娘說若不把小少爺抱走,可能武陵侯府就沒有半個活口了,所以我才……」

「才什麼?」范城科也同樣恨恨的看著她。

「才什麼?才把孩子抱走,然後想著貪下了那兩百兩銀子,等有一日我們會自己找上門來,又會得到一筆銀子?!」

當初審倩姨娘的時候她都說了,她把孩子給人抱走了,給了對方一筆銀兩,還說會有人來接孩子,那時會再有一筆賞銀,但武陵侯府的人早被發配西北,那人發現沒有後面這筆銀兩時,孩子也大了,要找回親生父母就更加難了,至於那家人會把孩子留下或者是扔去哪,那就得看孩子的造化了。

當年聽到了這些話,溫氏差點哭死過去,流放的路上硬生生大病一場,差點就要撐不過去。

趙氏發著抖不敢再解釋,因為那字字句句的確都說中了她的心思。

布御霆沒興趣再看下去,轉身走了出去,看到站在廳外的布老漢還有布燕西等人。

他避開布老漢的眼神,然後看向布燕西,他語氣平淡的問:「沈慧心那件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情?」

沈慧心綁架他妻子那件事情,他已經打發人去和布老漢一家人說過,所以他們都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沒想到布御霆如今卻劈頭就問布燕西這樣一句話。

布老漢驚愕的看著女兒。「你--」

布燕西目光飄移,沒有回答,但是這樣的表現無疑就是最好的答案。

布御霆點點頭,冷笑道:「原來這就是我寵了許多年的妹妹。」

布燕西立刻反駁道:「你哪裡對我好了?如果真對我好,就該把那女人休了……」

布御霆沒有回應她,只覺得心寒,接著他再看向養父和弟弟。

布任武笑咪咪的說:「大哥,不管怎麼說我們還是兄弟,你總不能自己發達了就把我們給捨了……」

布御霆冷冷的看著他。「如果真是兄弟,你怎還能夠睡了我名分上的妾?如何,沈慧心被賣掉了,你是不是覺得有點可惜?還是你也覺得擺脫了一個麻煩?」

這次換成布任武愣住了,不明白他到底是怎麼知道的,明明他也才得手過兩次而已。

最後,布御霆轉頭看向布老漢,曾經他以為這個家裡對待他還算有一絲感情的人。

「爹,或許這是最後一次這麼喊你了,你用那兩百兩買的那些田地,全給了他們兩個人,你可有半分心虛沒有?」

所有人都沉默了,就連偏廳裡頭正在質問的范家夫妻也是,溫氏紅著眼眶聽著,范城科是冷著臉看著布家一家子。

布御霆目光冷冷掃過布家每一個人,輕聲道:「從今以後,過去的情分就算兩清吧!那棟宅子給你們,我再另外給你們一千兩,以後……就好自為之吧!」

畢竟還有二十來年的相處之義,他也只能做到如此了。

趙氏還不知足的抗議,「一千兩銀子,是打發叫花子呢!」

溫氏見她這副貪心不足的模樣,冷笑道:「你知道倩姨娘當初是什麼下場嗎?也是這樣的下雪天,在外頭剝得只剩一件裡衣,狠狠的打上五十大板,全身的肉都給打爛了,這樣可好?可不是打發叫化子了吧?」

趙氏是知道溫氏為人的,絕對說得出做得到,連忙爬了起來跑到自家丈夫的身邊,再也不敢多說半個字。

「流風,送客。」布御霆已經不想再看到他們,甚至連送這一程都不願意了。

他站在那裡,看起來孤單蕭瑟,直到一個穿著綴白兔毛大紅斗篷的女子,在兩個丫頭的攙扶下緩緩從雪中走來,朝他錠放出一抹燦爛的微笑。

他走上前去,抱住了那個從雪中走來的女子,忽地,心中所有的失落與悵然若失,全都如雪融般消失無蹤。

張薇薇在後頭等久了,聽到前面這邊鬧得不像話,也顧不得丫頭不斷的阻攔,還是堅持要來這麼一趟。

她慶幸,幸好她來了。

獨自站在那裡的他,彷徨的面對新家人,悵然的送走了對他毫無感情的家人,這時候,只有她最應該站在他的身邊。

他們彼此牽手,彼此依靠,會這樣牽手一生一世。

她握緊了他的手,笑得燦爛溫暖。「走吧,不管是過去還是未來,我會一直這樣愛著你、陪著你。」

她說的是他的上輩子,這輩子,即使他可能永遠不會知道,但其實他們早已用同樣的靈魂糾纏了兩世。

布御霆勾起一抹淺笑,也緊緊的回握著她的手,彷彿許諾般的低喃,「我也是一般,用這一輩子、下一輩子一直愛著你。」

她許諾的是他的前世今生,那麼他許諾的就是他們的今生來世。

他們相視而笑,往溫暖的屋裡走去,兩個人的手緊緊相牽,只願能夠這樣長長久久的走下去。

生生世世,不離不棄。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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