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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李芃 -【巧女變鳳凰(雙姝情緣之飛上枝頭)】《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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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5-9 00:04:3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李芃 - 巧女變鳳凰(雙姝情緣之飛上枝頭)

此次他是奉命南下尋人
不該多管閒事惹麻煩上身
可是那沒腦子的女人實在太誇張
一進客棧便大剌剌的說要住宿
重要的包袱光聽就知道裡頭全是銀子
害得他半夜得幫忙「打擊犯罪」
哪知好心的結果正是頭痛的開始
手無縛雞之力的她竟說要拜他為師
堅決賴在他身邊趕也趕不走
他才想著多個人相伴同行倒也還不錯
她卻又只留下一句話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時他才感覺到﹐那風一樣的女子
不知不覺間已在他心中佔有極大的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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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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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5-9 00:04:59 |只看該作者

 
  很高興又有新書與大家分享,在這本書問世的時候,我應當已經擁有另一個身份,那就是升格為媽媽了!是的,李芃終於有了自己的寶寶,如果他聽話,那麼他應該是個金牛寶寶(這也是他爹地的期望),又或者他很有個性的想當一個有衝勁的白羊寶寶,不管是金牛或是白羊,他都是我的小寶貝。
  
  這個寶寶可是身經百戰的小鬥士,因為他才剛到媽媽的肚子裡報到的時候,他的媽媽,也就是李芃我,用的是X光外加止痛藥來迎接他,因為那時我肩膀的肌肉發炎,被老公送到馬偕醫院去掛急診,而當時我並不知道他的存在。幾天後,我出門倒垃圾,竟忘了帶鑰匙出門,更慘的是身上一毛錢也沒有,機車鑰匙當然也沒帶,只好騎著腳踏車登上關渡大橋,從八里騎到老公上班的地方--北投,去向他拿鑰匙。可能是我平日較少運動,這麼一奔波,當我回到家時幾乎累得倒地不起,若不是寶寶太強壯了,在他媽媽這麼散仙的折騰下,恐怕……
  
  還好醫生告訴我,胎兒剛著床的時候,藥物對他的影響是零與一百,要嘛就是歸於零,要嘛就是一點也沒影響,李芃這才放了心。當我在寫這篇序文的時候,他正頑皮的在我肚子裡拳打腳踢呢!我相信他一定會是最健康可愛的寶寶。
  
  這個寶貝相當活潑,總是把他娘的電腦鍵盤當成鋼琴的鍵盤,每當我開始努力的敲打鍵盤時,他總是生龍活虎的在我的肚子裡跳舞,害我得不時停下工作,好好的與他溝通一番,不過說也奇怪,這反而讓我的寫作更順暢了,會不會是寶寶想「努力」的賺自己的尿布錢啊?哈哈!
  
  P.S.:最近李芃常收到一些莫名其妙的Mail,簡單的說就是一些垃圾文件,要人家努力的把這封文件傳給別人,自己就可以得到一塊半美金等等,教我哭笑不得,拜託各位有頭腦的讀者們,別再傳這種損人不利己的Mail給我了,好嗎?謝謝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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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5-9 00:05:1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一名年近六旬的老翁,跪在易燁璋面前,老淚縱橫的哀求著。
  
  「侯爺,求你可憐可憐我這個老頭吧!我們劉家三代單傳,如今就只剩這麼個香火,求你饒小兒一條命,我們劉家就是做牛做馬,也會報答侯爺的大恩大德啊!」
  
  易燁璋怎麼也沒想到,劉先義竟然直接到定邦侯府來替他的兒子求情,他眉頭輕輕的皺了皺,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身為兵士更不能觸犯軍令,今日我若不依法而行,將來如何領軍作戰呢?你這不是為難我嗎?」
  
  「小兒只是無心之過,實在罪不足死,請侯爺法外開恩,放小兒一條生路啊!求求侯爺!」劉先義無助的磕頭哀求。他試過各種管道疏通但皆告失敗,如今這是兒子的最後一條生路了。
  
  「回家去吧!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再怎麼哀求也不能改變我的心意,只是浪費自己的時間罷了。」
  
  「侯爺啊!人世間最悲慘的事,莫過於白髮人送黑髮人,侯爺真的忍心讓這樣的悲劇發生嗎?」劉先義試著動之以情。
  
  「我自然不樂見這樣的悲劇發生,無奈這卻是我無法改變的事實。」
  
  「怎麼可能無法改變呢!只要侯爺一聲令下,一切的悲劇都不會發生呀!」
  
  「你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易燁璋硬著心腸說。
  
  「侯爺,你也有子女,為何不將心比心呢?如果你唯一的兒子也遭受了同樣的事,你的心情會如何呢?相信你的期望必然與我相同,所以請侯爺大發慈悲啊!」劉先義怎麼也不願放過這最後的一絲希望。
  
  「我絕對不會容許這樣的事發生,所以我會對我兒子嚴格的管教,教他絕不違法亂紀,而不是一味的寵溺,直到出了事才後悔莫及。」劉先義的苦苦糾纏,讓易燁璋忍不住說了重話。
  
  「我知道是我疏於管教,因為我的太過寵溺才會讓兒子犯下錯誤,所以請侯爺處罰我好了,我願意替我兒子承擔一切,求侯爺放過他,好嗎?」
  
  「你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夜深了,你還是早些回家去休息吧。」易燁璋有些無奈的命令侍衛道:「來人啊,送劉先生回去休息。」
  
  「不,我不走,除非侯爺答應放過我的兒子,否則我不走!」雖然侍衛們硬是架著劉先義往外走,他依然頑固的掙扎著。
  
  「送他回去。」易燁璋有些不耐煩的一揮手。
  
  「不!」眼看唯一的希望落空,陷於絕望之中的劉先義幾近瘋狂的大喊大叫,「你這麼冷血會有報應的,總有一天你會遭受跟我同樣的痛苦,會有那麼一天的,我對天發誓會有那麼一天的--」
  
  一直到劉先義離開了,章郁琦才緩緩自室內走出來,有些憂心的問道:「你這麼做會不會太過絕情了些?」
  
  易燁璋眉頭緊鎖,歎了一口氣,感慨的說道:「律法本來就是無情的,我也莫可奈何啊!」
  
  「可是我看他那麼激動,真怕他會做出什麼難以收拾的事。」從不干涉夫君公事的她無意之間目睹了方才激烈的場面,心中不免有著濃濃的不安。
  
  「你別擔心,他只是暫時無法接受事實,等他的心平靜下來後,就能理解我為何如此堅持。」他拍拍妻子的肩,轉移話題問道:「我們的小鈴鈴兒睡著了嗎?」
  
  她微微一笑,「嗯!她在花園裡野了一整個下午,早就累壞了,連吃晚飯的時候都邊吃邊睡呢!」
  
  易燁璋笑呵呵的道:「也難怪了,平常她總是一個人玩,今天秦兄的女兒過來陪她,一有了玩伴,她自然玩瘋了。」
  
  「可不是嗎?」章郁琦笑盈盈的說著。
  
  「你陪了小鈴鈴兒一整天,應該也累壞了,早一點回房歇息吧。」易燁璋陽剛而少有表情的臉,總會在見到妻子時轉為柔情的笑臉。
  
  「你呢?你還有事要忙嗎?」
  
  「嗯!」他微笑著摟摟妻子的肩,說道:「我得去看看勁宇今天課上得如何,晚一些再去陪你。」
  
  「一樣是你的孩子,雅之就可以無憂無慮的玩耍,而勁宇卻每天要習武、讀書,連遊戲的時間也沒有。」章郁琦有些心疼兒子。易燁璋微笑說道:「小鈴鈴兒還小,又是個女孩兒,我自然捨不得她呀,但勁宇就不同了,身為易家的獨子,他自然得多受一些磨練,我可不想寵壞他,等他將來不成器,再來怨天尤人,後悔莫及。」劉先義父子的事,讓他更加肯定自己的教育方式。
  
  「我知道你用心良苦,可是我還是覺得你對勁宇的要求太過嚴厲了些,我擔心這會讓他從小就不知道什麼是快樂,再說,咱們小鈴鈴兒也常吵著要找哥哥呢!你好歹也讓勁宇有時間陪陪他妹妹吧!」
  
  「好好好,我盡可能多給他一些休息的時間就是了。」易燁璋知道自己拗不過妻子,乾脆早一些投降。
  
  「嗯!那我先回房了,你別忙得太晚了。」章郁琦微笑著點點頭,這才放心的走回房去。
  
  ***************
  
  「發生了什麼事?你的臉色怎麼這麼蒼白?」見妻子神色倉皇的跑進書房,易燁璋立即擔憂的迎向她。
  
  「小鈴鈴兒不見了!我們找遍了府裡所有的地方,就是找不到她,她不見了,怎麼辦?怎麼辦?」章郁綺心慌的喊著。
  
  「你先別急,告訴我,她是在哪裡不見的,這又是什麼時候的事?」雖然聽到寶貝女兒失蹤,他的心也亂成一團,但他還是冷靜的追問事情的始末。
  
  她慌亂的說道:「小鈴鈴兒午睡醒來後,直吵著要去後花園玩,後來就由春姊帶她去,誰知道不到一會兒工夫,就不見她的人影,我讓所有的人找遍了整個府裡,就是沒見著她。」
  
  「小鈴鈴兒會不會自己一個人跑到外面去了?」
  
  「不會的,她雖然貪玩,可是從不會一個人往外跑,而且我也問過門房,他們都沒有看到她。」
  
  「怎麼會這樣呢?」易燁璋的眉頭忍不住緊皺。
  
  章郁琦突然臉色蒼白的喊道:「會不會是有人擄走了小鈴鈴兒?萬一……萬一她……」
  
  「你先別自己嚇自己,或許小鈴鈴兒只是躲在什麼地方。」他摟著妻子的肩安撫,溫柔的說道:「走吧,我們再到後花園去看看。」
  
  易燁璋扶著妻子來到後花園,仔細的找尋與檢視後,他的臉色不由得凝重了起來。
  
  「怎麼了?你是不是看出了什麼?」
  
  他沉重的說道:「這裡的確有人入侵過的痕跡,我想是有人翻牆進入府中,帶走了小鈴鈴兒。」
  
  「是誰?誰會做這種事呢?小鈴鈴兒會不會有事?她還這麼小,是誰這麼殘忍,到底是誰?」章郁琦崩潰的哭喊著。
  
  「你先別急,我一定會盡快調查出真相,絕對不會讓小鈴鈴兒受到傷害。」方寸亦大亂的易燁璋強打起精神安慰妻子。
  
  「會不會是那一天到家裡來鬧的老先生做的事?他那麼恨你,會不會……」她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劉先義怨恨的目光,一種不祥的預兆緊緊的扣住她的心。
  
  她的話讓易燁璋的心緊緊的揪了一下,他立即說道:「你先回房休息,我現在就到劉家去看看,一有消息我會立刻回來告訴你。」
  
  章郁琦臉色凝重的點點頭,說道:「嗯,你要快去快回,別讓我等太久了。」
  
  「我知道。」安撫好妻子的情緒後,他立即領著幾個屬下出門。
  
  ***************
  
  易燁璋快馬加鞭的趕到劉家,但怎麼也想不到,面對的竟然是劉先義氣絕多時的屍體。他無法承受喪子之痛,用一條白布結束了自己的生命,留給易燁璋滿腹的震撼與難以置信。
  
  「侯爺,這裡有一封給你的信。」一名屬下將信呈上。
  
  「嗯。」他神情凝重的將信打開。
  
鐵面無情的侯爺:
  
  當你懷疑女兒的失蹤與我有關,特地跑來向我證實的時候,恐怕我已經前去與我的兒子相聚了。沒錯,你女兒的失蹤的確與我有關,我和我兒子一樣犯了法,但律法卻再也無法在劉家施展了!哈哈哈!一想到你看到這封信時的表情,我便忍不住想大笑三聲。
  
  我說的沒錯吧!總有一天你會知道親骨肉離開身旁時的痛,這滋味不好受吧?原本我要擄走的人是你兒子,這樣才能為我的兒子討回公道,無奈你兒子整天有人陪在一旁讀書、習武,實在很難下手,我只好把目標轉移到你女兒身上,聽說你對她疼寵有加,所以她的失蹤應當也會帶給你相當大的苦痛吧!
  
  哈哈哈!我得意的笑聲將永遠伴隨著你的苦痛而存在,一直到你斷氣為止。
  
  想必此刻你最掛心的是女兒的生死與安危,無奈一個死人是不會開口說話的,所以你想要的答案將永遠是個秘密,一個任憑你再有能耐也無法改變的事實。恨嗎?氣嗎?那我的目的就算達成了,我也就死而無憾了!
  
  好好的享受苦痛的折磨吧!我會用我最後一口氣詛咒你,期望你今生永遠在痛苦的深淵中沉淪,永遠永遠……
  
  死也無法原諒你的人
 
  字裡行間充滿了他對易烽璋的仇恨,看完後,易燁璋只能憤懣的緊握著劉先義的遺書。
  
  沉思片刻之後,他簡潔的下令,「立即通知他的親屬,要他們來處理他的後事。」
  
  交代完,他匆匆的趕回定邦侯府,並召來所有的屬下。
  
  「立即通令全城百姓,只要有人能找出小姐的下落,本侯爺一定重重有賞。」
  
  「是。」一名屬下立即領命而去。
  
  易燁璋看向另外幾個重要部屬,「立即命令你們的手下,要他們逼尋所有可能受聘參與此次擄人計畫的人或幫眾,想辦法查出小姐的下落。」
  
  「是。」所有的人皆迅速離去。
  
  直到獨處時,易燁璋才讓傷痛而無助的情緒毫無保留的在臉上流露。
  
  小鈴鈴兒,你現在人在哪裡?你還好嗎?
  
  天啊!他不過是依法行事罷了,這樣錯了嗎?為什麼老天爺要這麼殘忍,讓稚嫩的孩兒承擔大人之間的仇恨呢?為什麼?易燁璋悲憤的緊閉雙眼。
  
  他該怎麼面對郁琦?怎麼告訴她這個這個殘酷的真相?想起纖弱的妻子,他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
  
  十多年後
  
  「爹找我嗎?」易勁宇快步的走進父親的書房。
  
  「嗯。你先坐下來,我有事交代你。」
  
  「好的。」
  
  待兒子坐下後,易燁璋才開口問道:「你是不是今天就要動身南下,參加你好友的婚宴?」
  
  「是的。」易勁宇點點頭,問道:「爹有什麼事要交代孩兒去辦?」
  
  「我接到了消息,聽說當年擄走你妹妹的歹徒將她帶到南方去,雖然這個消息並非完全可信,但總是個線索,既然你要到南方,那麼你就循著這個線索尋找看看吧。」
  
  這些年來,為找尋愛女的下落,易燁璋雖然早已心力交瘁,但他從沒有想要放棄,只是殘酷的現實卻也讓他不敢抱太大的希望,因為期望隨之而來的絕望已經讓他失望太多回了。
  
  「爹只管放心,我一定會盡我所能的找尋雅之的下落,或許這次真的能夠有好消息。」看著父親凝重的臉色,易勁宇不由得開口安撫。
  
  「我知道你會的。」他拍拍兒子的肩,歎道:「我也希望你這次真的能夠帶雅之一起回家。」
  
  想起這些年來看著爹娘為了妹妹的事疲於奔命,易勁宇的心情也跟著沉重了起來,尤其是他那脆弱的母親,更是因為思女心切而積憂成疾。
  
  「爹,娘的身子可有好些?」
  
  「還是老樣子,這些年來,她一直思念雅之,幾乎腸斷魂銷,每年一到雅之的生日,她的心痛更是加倍,身子又怎麼承受得了?」想起因思女心切而變得體弱多病的妻子,易燁璋不由得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爹不必太過憂心,我想只要雅之回家來,娘的身子也就無恙了。」易勁宇只能如此期盼。
  
  「嗯。」易曄璋苦笑著點點頭。
  
  他們父子都知道,雅之的平安歸來是她的最佳良藥,但想找回雅之又談何容易呢?
  
  ***************
  
  終於順利的將昭妹嫁進韋府,陳昭珶心裡既高興又得意,緊接而來的最後一個任務,便是回家說服她那頑固的爹接受這個既定的事實了。
  
  「哈!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我覺得自己現在輕鬆得像是一隻展翅高飛的小鳥呢!」她腳步輕快的往家的方向前進。
  
  為了怕突然回家會造成不必要的騷動,她偷偷摸摸的自後花園溜進門,躡手躡腳的來到父母的房外,謹慎的先探看一下情況。
  
  「哈哈哈!只要一想到我們的女兒終於如我所願的飛上枝頭,我的心情就平靜不下來,我真是太開心了!」陳財旺笑呵呵的說。
  
  陳江月花也笑得花枝亂顫,接口道:「可不是嗎?以前陳夫人與林夫人常看不起我,現在可好了,我的女兒可是堂堂知府大人的兒媳婦,她們的身份也都矮了我一大截!看她們以後還敢不敢狗眼看人低。」
  
  「是啊,這下女兒可幫我爭了一口氣,我看誰還敢看不起我這個商人。」他再次哈哈大笑。
  
  「可惜昭珶不打算歸寧宴客,否則咱們又可以風光風光了。」陳江月花有些遺憾的說。
  
  「沒關係的,我想過一陣子她就會跟女婿一起回家,到時我們再宴請一些有頭有臉的人,一樣可以風風光光的,你不必急在這一時,咱們還是給女兒一些時間適應她尊貴的身份才好。」
  
  「嗯!說得有道理,咱們風光的日子長得很呢!」陳江月花笑呵呵的直點頭。
  
  「可不是嗎?哈哈哈……」
  
  陳昭珶偷偷看著父母誇張的笑容,聽完他們得意忘形的談話後,她深深覺得現在不是她現身的時候,於是悄悄的走回自己的房間。
  
  「瞧爹娘得意忘形成這樣,我要是現在就跟他們解釋一切,他們八成會喪失理智的直奔韋府,到時不但昭妹的婚姻不保,恐怕整件事也要鬧得滿城風雨。」陳昭珶眉頭深鎖的自言自語。
  
  「我看這件事還是等過一陣子再說吧,等昭妹與韋皓元生米煮成『非常非常熟』的熟飯後,再來作打算好了。」她最後有了結論。
  
  「那這段時間我要躲去哪裡才好?」她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哈!真笨,我不是一直很想闖蕩江湖嗎?眼前不就是最好的時機?不如就趁這個機會展開我的俠女生涯吧!嗯,我還真是聰明過人呢!」她不禁為自己的聰明喝采。
  
  「我得好好的思考一下該怎麼作準備。」
  
  她笑呵呵的往床上一躺,準備開始計畫她的江湖之行,誰知思緒才在腦子裡轉了一圈,她便已見周公去了。
  
  這也難怪,為了順利把昭妹嫁進韋家,今天她可說是誠惶誠恐的忙碌了一整天,幾乎累壞了。
  
  ***************
  
  「死老頭,你今天要是再不交出錢來,大爺我就要你吃不完兜著走。」一名壯碩的地痞流氓態度粗暴的將老人賣的菜全都打落在地上,囂張的出言威脅。
  
  「大爺,不是小的不給錢,實在是這一陣子生意不好做,我連吃飯都成了問題,哪來的錢孝敬大爺呢?求大爺放小的一條生路吧!」衣衫襤褸的老人跪在地上苦苦的哀求著。
  
  「沒錢!你以為一句沒錢就可以打發我了嗎?要是人人都像你一樣,那我還靠什麼吃飯?你少在那裡裝可憐了。」
  
  「請大爺高抬貴手。」老人只能無助而恐懼的猛磕頭,令見者不由得鼻酸,但卻沒有人敢開口幫他,怕受到池魚之殃。
  
  「看來不讓你吃一點苦頭,你是不可能乖乖聽話的。」他高舉手上的棍棒,眼看就要往老人的身上打去。
  
  「住手!大膽狂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如此欺壓善良百姓,簡直是目無王法!」威風凜凜的斥喝聲及時制止了流氓的惡行,在群眾驚訝的目光之下,陳昭珶昂首闊步的走到圍觀群眾的前方。
  
  「哪來的黃毛丫頭,竟敢管本大爺的閒事,莫非你是活膩了!」地痞流氓將棍棒轉而指向她。
  
  站在她身後的人們很有默契的遠離她一些,以免被誤以為是她的同夥。
  
  陳昭珶英姿煥發的看著他,大聲的教訓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本來就是俠女該做的事,像你這等只會欺陵弱小的鼠輩,更是人人得而誅之。」
  
  哈!沒想到她才剛出來闖江湖,就碰著這個行俠仗義的好機會,說不定她還能一戰成名呢!陳昭珶喜孜孜的想著。
  
  「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也不秤秤自己有幾兩重,今天大爺我就讓你瞧瞧多管閒事的下常」他絲毫不憐香惜玉的將手上的棍棒揮向她。
  
  眾人原本以為陳昭珶非死即傷,沒想到她輕輕一躍,輕鬆的躲開惡漢的攻勢,接著轉身奪下他手上的棍棒,然後輕而易舉的將他制伏於地。
  
  「女俠饒命,女俠饒命!」原本蠻橫的地痞流氓當下一臉驚恐的跪地求饒。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暫時饒你一條狗命,你以後要是膽敢再欺壓善良百姓,我必定要你付出更大的代價。」
  
  「小的不敢了。」
  
  「滾吧!」陳昭珶斥喝了一聲,地痞流氓當下連滾帶爬的離開。
  
  「謝謝女俠的救命之恩。」老人感激珶零的直向她磕頭。
  
  「老人家,你別這樣,快起來吧!」陳昭珶趕忙扶起他。
  
  「謝謝女俠。」
  
  「這是我應該做的,老人家別這麼客氣。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收下來好好的安頓你的生活吧!」她從懷中取出一錠元寶,放到老人的手之中。
  
  「謝謝女俠,你的大恩大德我沒齒難忘!」
  
  「你不必客氣,行俠仗義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沒什麼值的掛念的。」陳昭珶謙虛的笑了笑。
  
  眾人為她的義行鼓掌叫好,而她灑脫的揮了揮手,隨即施展輕功而去。
  
  陳昭珶正因自己的俠義之舉而洋洋得意,準備以優雅的姿勢落地,但隨之而來的竟是劇烈的疼痛,因為她居然以很糗的姿勢落地,屁股差點開花!
  
  怎麼會這樣?
  
  她痛得哀哀叫,不相信自己高超的輕功怎麼會出差錯。
  
  莫非有人暗算她?陳昭珶神情恍惚的四處張望,好不容易恢復神智,這才知道自己是從床上跌了下來,而剛才的一切都只是夢罷了!「真是的,原來只是場夢啊!害我還這麼得意洋洋的。」陳昭珶有些失望的揉揉發疼的臀部。
  
  她抬頭望著透進窗子的陽光,突然瞪大雙眼,驚惶失色的喊道:「啊!已經天亮了,我不是在思考未來的計畫嗎?怎麼就這樣睡著了呢?還一覺到天明呢!」
  
  還好沒被人發現,她得趕緊準備準備。陳昭珶趕忙從地上跳起來,動作俐落的開始收拾起行囊。
  
  「小姐?你……你怎麼在這裡?」一早便拿著抹布、掃把來到陳昭珶房裡的丫鬟阿秋,驚訝的張大嘴巴看著她。
  
  「阿秋,你怎麼會來這裡?」心虛的陳昭珶著實嚇了一大跳。
  
  「老爺要我每天都來打掃小姐的房間,以便小姐回家時能有乾淨舒適的房間可以住,所以我一大早就來打掃。」阿秋向她解釋自己出現的原因。
  
  「原來是這樣礙…」看著阿秋一臉錯愕的詢問臉孔,她趕忙思索著,該怎麼解釋自己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小姐不是昨天才嫁進韋府嗎?怎麼一早就出現在這裡呢?」雖然下人們都開玩笑的猜測,小姐大概要不了久就會被休了回來娘家,但這也未免太快了些吧!
  
  「沒什麼……」陳昭珶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解釋,只好指指自己打包好的行李,道:「我……我只是回來拿一些東西。」
  
  「回來拿東西?什麼東西這麼重要?」阿秋的下巴差點掉下來。
  
  天啊!哪有剛出嫁的新娘,在成親隔天早上就跑回娘家拿東西?她算是看著小姐自小胡鬧到大的,還是很難相信她會這麼做。
  
  「當然是對我而言很重要的東西羅!不然我怎麼會特地跑回來拿呢?哎呀!你別大驚小怪的盯著我看嘛!」
  
  「那姑爺知道你回來嗎?」
  
  「他當然知道,不然我怎麼可能跑回家呢!」陳昭珶傻笑著說道:「阿秋,我知道你一定覺得我很誇張,對不對?」
  
  「阿秋不敢。」她趕緊搖頭。
  
  「你嘴裡說不敢,可是卻一臉驚訝。」陳昭珶笑呵呵的拍拍她的肩,「我知道我這麼做是有一點離譜,所以我不准你告訴任何人我今天回來過,尤其是我爹娘,知道嗎?省得他們替我擔心。」
  
  「是的,小姐。」事實上,就算她告訴任何人,也不會有人相信她的話,因為這實在是太令人難以想像了。
  
  「那你先在房門口等我一下,待我收拾好我要的東西後,你再幫我引路好讓我離開,我可不想讓其他人知道我回來過。」
  
  「嗯!」阿秋啼笑皆非的點點頭,莫可奈何的退到房門外。
  
  陳昭珶將自己存了多年的元寶盡數放進行囊後,快步的走出房門,小聲的說道:「我們走吧。」
  
  有人幫她引路,她就不必擔心被其他人瞧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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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作了十多年的俠女夢,如今行走江湖的美夢終於實現了,陳昭珶心中興奮且充滿期待,然而才離開家沒多久,她原本雀躍的心情,便隨著體力的消耗而逐漸消退。
  
  身上只有元寶與幾件換洗衣物的她,在大太陽底下又累又餓又渴的走著。
  
  「天啊!俠女還真是不好當,我看我要是再不找個地方歇歇腳,恐怕還沒有變成俠女就先變成蝦女,被太陽給烤熟了。」她疲 憊的自語著。
  
  陳昭珶想找個休息的地方,偏偏她又不認得路,壓根不知道自己身在「江湖」的何處,只能氣喘吁吁的看著頭頂上的烈日。她彷彿看到烈日正得意的對她猖狂大笑,恨不得自己手上有后羿的弓箭,可以一把射下這個狂妄的東西!
  
  「唉!有時間抱怨,還不如快點找到歇腳處吧!」她自嘲的苦笑一聲,再度疲 憊的舉步向前。
  
  就在她覺得自己再也無力向前走的時候,突然發現不遠處有一間客棧。
  
  「終於得救了!」陳昭珶當下忘了疲 憊,興奮的快步往前行。
  
  定進客棧,她挑了個中意的位子坐下。為了營造俠女的氣勢,她故意重重的放下包袱。她得意的暗笑著,覺得自己的表現必定氣概十足。
  
  覺得還有些不夠引人注意,她接著中氣十足的喊道:「小二,給我來一壺好茶與茶點。」
  
  其實在她定進客棧的時候,已經引起所有人的注意,現在她這麼一嚷嚷,讓人想不注意到她都很難。
  
  哪來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娃兒?想找死也不要用這麼笨的方法吧!坐在她斜對面的易勁宇神情複雜的打量了她一眼。
  
  莫怪他這麼想,因為她的美貌與包袱裡元寶敲擊桌面的聲音,使她成了眾所矚目的對象,可惜她笨得一點也沒有察覺到危險。
  
  小二快步的走向陳昭珶的桌旁,一邊擦著桌子一邊問道:「姑娘一個人嗎?」
  
  「沒錯,就我一個人。」她得意的點點頭,交代道:「除了茶點外,請你幫我準備一間上房,我打算今天晚上在這裡住宿。」
  
  「好的,姑娘請稍候。」小二快步的走向廚房。
  
  坐在客棧角落的三個男子,露出覬覦的笑容打量著陳昭珶。她的美貌與包袱中的元寶,對他們而言都是難以抵抗的吸引力,面對這只肥羊,他們要是放過,那豈不是太可惜了?
  
  嘻嘻!這還真是老天爺送給他們的大禮呢!今夜絕對會是豐收的一夜。三個人暗暗交換興奮的眼神。
  
  三個歹徒邪惡的笑容沒逃過易勁宇的眼睛。他歎息一聲,看著陳昭珶,忍不住再度在心中嘀咕,這個笨女人竟然還這麼悠閒的喝茶吃點心,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已經成為惡人覬覦的目標,說她笨還真是太過客氣了些。
  
  「江湖還真是不錯,連點心都做得比我家的好吃。」陳昭珶非但沒嗅到任何一絲危險,反而相當自得其樂的享用著茶點。
  
  易勁宇搖搖頭。唉!這個美麗的女人顯然沒什麼腦子,壓根不知道江湖的險惡,像她這樣的女孩單獨在外已經夠危險的了,偏偏她還這麼大剌剌的引人注目,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他此行的目的是找尋失散的妹妹,實在不該多管閒事,但他又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個女孩毀在這些惡徒手中?
  
  「唉!看來今天晚上有得忙了。」他忍不住又歎了一口氣,卻沉著而悠閒的品嚐著桌上的好茶。
  
  ***************
  
  生平第一次獨自在外投宿,陳昭珶雖然有些不適應,但對她來說是一種難得的經驗。
  
  因為興奮得睡不著覺,她乾脆起身好奇的在房裡東摸西摸。
  
  當她欣賞著放在窗旁的花瓶時,窗外突然伸進一支竹管。
  
  哇!沒想到客棧裡還有這麼好玩的事!她想也不想的便對著竹管吹了一口氣,之後窗外突然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
  
  這又是什麼安排?她好奇的快速走向房門,並用力的將門打開,想到外面一探究竟。
  
  「啊!」一聲驚叫之後,一名男子失速的衝進房裡,硬生生撞上桌角,根本還來不及弄清楚狀況便倒地昏迷不醒。
  
  這是怎麼一回事?難道這也是客棧安排的特別表演嗎?這也太怪了些吧!陳昭珶呆若木雞的望著躺在地上的男人。
  
  房門再一次重重的彈在牆上,發出巨大的聲響。門外的人在確定沒有危險後,才大步走進房裡,惡狠狠的瞪著陳昭珶。
  
  「請問你也是客棧安排的表演者嗎?地上的這個男人你認識嗎?這究竟是什麼表演啊?」雖然對方一臉來意不善的模樣,但她還是很有禮貌的問。
  
  「你……你竟然這麼問我?」不速之客氣急敗壞的吼著。
  
  「因為這是客棧特別安排的表演,所以不能問嗎?」她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她初出江湖,江湖上的事她當然不懂了。
  
  「你……你讓我的兩名同伴昏迷不醒,而你竟然一臉無辜的跟我開玩笑,你太可惡了!」惡漢雖然被她氣得差點昏厥,但她一點都不驚慌的模樣,讓他不得不懷疑她是不是暗藏什麼玄機,所以一時之間也不敢輕舉妄動,因為他可不想莫名其妙的被做掉。
  
  「我有嗎?我什麼事也沒做啊!我到現在還弄不懂這是怎麼一回事!」陳昭珶一臉無辜的看著凶神惡煞般的不速之客。
  
  「你還跟我裝傻!等一下我讓你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他高高舉起手中的刀,準備盡速的制伏她,以免夜長夢多。
  
  這下這個笨女人總該知道自己遇到什麼危險了吧?早已在房外等著的易勁宇又好氣又好笑的想著。
  
  「不要!」陳昭珶害怕的緊閉雙眼,早就忘了立志成為俠女的她似乎不該就這麼坐以待斃。
  
  「住手。」易勁宇適時出手救了她。
  
  「你是誰?」
  
  「我是誰並不重要,你一個大男人竟然欺負一個弱女子,難道不覺得卑鄙無恥嗎?」他凜然的看著惡徒。
  
  「你是來救我的嗎?」陳昭珶鬆了一口氣,張開眼睛看向易勁宇。
  
  「很高興你看得出來,你總算還不太笨。」易勁宇只分心的看了陳昭珶一眼,隨即專注的面對惡徒。
  
  「什麼意思?他這麼說好像我很笨的樣子,我會很笨嗎?應該不會吧。」陳昭珶不明所以的嘀咕著。
  
  她自言自語的可愛模樣,讓易勁宇覺得很有趣,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
  
  歹徒眼見到手的肥肉就要飛了,教他怎麼甘心,更讓他氣絕的是,對方竟然在面對他的威脅時還有心思去看那個怪女人,分明不把他當一回事!
  
  他氣得大吼道:「你最好別管閒事,識相的話快給我滾出去,否則老子連你一起解決!」
  
  「該滾出去的人是你,這也是你唯一的生路。」面對威嚇,易勁宇非但絲毫不為所動,還雙手抱胸好整以暇的說,擺明不把他當一回事。
  
  「放屁!大爺我……」
  
  「好臭!」陳昭珶深信易勁宇能控制一切,所以大膽的向惡徒做鬼臉。
  
  易勁宇強忍笑意看了她一眼,才在鬼門關前晃一圈的她,心情恢復得還真是快得讓人驚訝。
  
  「你們統統給我下地獄去!」歹徒氣急敗壞的將銳利的刀鋒砍向易勁宇,想先置他於死地,再好好的處置陳昭珶。
  
  易勁宇毫不在意的一笑,隨即輕輕一躍,輕輕鬆鬆的將他的刀奪下,接著順勢往對方肩上一劈,體形壯碩的歹徒竟然就此倒地昏迷不醒。
  
  「哇!你好厲害哦!竟然不費吹灰之力便制伏了他,簡直是太神奇了。」陳昭珶先是看得目瞪口呆,而後一臉崇拜的鼓掌叫好。
  
  「天啊!你竟然還有心情看戲,你知不知道自己方纔的處境有多危險?」見她一副像是觀賞特技表演的模樣,易勁宇頓時覺得啼笑皆非。
  
  「是有些危險,還好你及時出現,才讓我倖免於難。」雖然剛才的遭遇讓她仍心有餘悸,但她覺得既然已經化險為夷,也就不必再刻意回想那些恐怖的事了。
  
  「何止有些危險!這三個人是打算劫財劫……」考慮到對方是個年輕無知的女娃兒,易勁宇硬是將「色」字吞了回去。
  
  「劫什麼?」陳昭珶一派天真的問。
  
  「沒什麼。」他簡潔的說道:「總之他們對你不懷好意,倘若不是我及時出手,恐怕你損失的將不止是金錢,除非你可以一連處理掉三個人。」
  
  陳昭珶不明白為什麼他要用「一連」這兩個字,但她沒有想太多,只是好奇的問道:「你說歹徒有三個,那麼除了他之外,還有誰?」
  
  「原來你到現在還弄不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啊?」易勁宇有些吃驚。
  
  「我是有點搞不清楚狀況。」她老實的承認。
  
  「另外兩個歹徒,一個莫名其妙的撞昏在你的房裡,另一則被你迷昏在房外,我想他們大概作夢也沒有想到,你竟不費吹灰之力的解決了他們。」想起方才親眼目睹的狀況,他不由得暗暗覺得好笑。
  
  「他們真的是被我解決的嗎?」陳昭珶一頭霧水的問道:「我怎麼一點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呢?」
  
  易勁宇訝異的揚揚眉,說道:「昏倒在外的那個男子,原本是打算用迷香迷昏你,沒想到你竟然會把迷香往外吹,他就這樣被迷昏倒地了。」接著他好奇的問:「你怎麼會知道那是迷香,還懂得用這方式反制呢?」
  
  「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我只是突然發現窗上多了根竹管,所以好奇的吹吹看罷了。」她老實的說。
  
  「這世上大概只有你一個人會這麼做。」他好笑的說道:「他要是知道真相,我看用不著迷香,他就氣昏了。」
  
  陳昭珶聳聳肩,接著指指撞到桌子倒在房間內的男子,問道:「那他呢?他明明是自己把自己撞昏了,為什麼你卻說那是我的傑作呢?我好像什麼也沒做耶!」
  
  「當他們的夥伴被你昏迷倒地後,他們以為事跡已經敗露,為免夜長夢多,所以乾脆使足全力打算直接撞開房門,誰知道你竟突然打開門,他根本來不及反應,便一古腦的衝進房內,把自己給撞昏了。」
  
  「原來是這樣啊!那他們運氣可真是差。」
  
  「可不是嗎?」易勁宇實在沒碰過比這個更誇張的事,他勉強忍住笑意,嚴肅的說道:「還好事情總算告一段落,這幾個人渣我會請官府的人前來處理,請姑娘閂緊門窗,注意自己的安全。」
  
  「喔。」陳昭珶點點頭,看著他把兩個歹徒丟到門外。
  
  處理好這幾個人後,易勁宇對她道:「我想你的隨從應該很快會找到你,短時間內你的安全大致上沒有問題。」
  
  「我沒有隨從埃」她搖搖頭。
  
  「是嗎?那你必定是跟你的親人走散了,我想他們……」
  
  「不會有任何人來這裡跟我會合的。」她又用力的搖搖頭。
  
  「為什麼?」
  
  「因為我是自己一個人跑出來闖江湖的,我的親人根本不知道我人在哪裡。」她老實的回答。
  
  「你……你一個人……闖江湖?」易勁宇難以置信的看著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是啊!很棒對不對?」說到這件事她就很開心,她眼睛發亮的說道:「我從小就立志當一個行俠仗義的俠女,但是我爹卻一心要我成為端莊的大家閨秀,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終於可以獨自在江湖上歷練。」
  
  天啊!他無意對她的天真多作評論,只是簡潔的說道:「我想,經過今天晚上的事,你的俠女夢應該已經醒了吧?」
  
  「為什麼?」陳昭珶不解的看著他。
  
  「為什麼?你竟然還問我為什麼?」易勁宇張大雙眼看著她,好像她是個三頭怪獸。
  
  她覺得莫名其妙,偏著頭問道:「我的確是這麼問沒錯,為什麼你這麼驚訝?」
  
  豈止驚訝呢,他簡直是快昏過去了!易勁宇頭大的閉了一下眼睛,接著才開口道:「難道這三個敗類的行徑沒讓你看清江湖的險惡嗎?如果同樣的事再發生,你要怎麼辦?你真的以為自己會永遠這麼幸運嗎?」
  
  「對哦!這個我怎麼沒想到呢?」陳昭珶眉頭微鎖的點頭。
  
  他很高興她能及時恢復理智,這才鬆了一口氣,「姑娘能及時看清自己的處境就好,倘若有我能幫忙的地方,姑娘只管開口。」
  
  一聽他這麼說,陳昭珶喜不自勝的說道:「謝謝你,我正想開口請求呢!看來我們的默契不錯哦!」
  
  「姑娘有何事需要我幫忙的?」不知怎麼回事,她天真的笑容竟讓易勁宇心中有些許不祥的預感,好像麻煩就要上身了。
  
  她雙手一拱,語氣充滿景仰,「大俠高深的武功令我大開眼界,這算是我此行最大的收穫了,如果大俠不嫌棄,我想請大俠收我為徒。」
  
  「你說什麼?」他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說我想請大俠收我為徒。」陳昭珶以為他耳朵不好,所以大聲的重複一遍。
  
  他啼笑皆非的說道:「你說的話我聽到了,我只是不敢相信你會這麼天真,我倆萍水相逢,你竟然要拜我為師?這實在說不上正常。」
  
  「江湖兒女本來就該不拘小節,大俠武功高強,又救了我,我在敬佩感恩之餘,決定拜你為師,這很正常埃」

      「我很懷疑你知道『正常』兩個字怎麼寫。」
  
  「我當然知道羅!」陳昭珶十分不服氣,「我雖然不算是個才女,但至少還讀過書,怎麼可能連『正常』兩個字都不會寫,要不我寫給你看。」
  
  「不必了,我知道你會寫。」易勁宇再度被她搞得哭笑不得。遇上這麼個聽不懂嘲諷之語的女人,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麼你肯收我為徒了嗎?」陳昭珶充滿期盼的問。
  
  「不。」他回答得很乾脆。
  
  「為什麼?」她臉上難掩失望。
  
  易勁宇簡單的道:「因為我從沒有打算收過任何徒弟,更不想替自己惹上什麼麻煩。」
  
  「凡事都有第一次嘛!而且我保證我一點也不麻煩,相反的,我會是一個聽話認真的好徒弟,真的。」陳昭珶極力推薦自己。
  
  「是嗎?」易勁宇看了看橫躺在門外的歹徒,忍不住脫口而出道:「看看他們狼狽的模樣,我實在不得不懷疑你的話。」
  
  「我本來就不麻煩,是那幾個人來找我麻煩,錯在於他們而不是我,更何況其中一個是被你打昏的,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要不是為了救她,他見鬼的會打昏那個人?
  
  「我不想跟你多作辯解,但請你忘了拜師的事吧!我勸你還是早些回家,別再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了。」說完話,易勁宇立即快步離去。
  
  ***************
  
  早上,易勁宇下樓用早膳,一點好菜,陳昭珶便笑呵呵的出現在他面前,顯然在這裡守候已久。
  
  「請問我可以坐下來嗎?」
  
  她人都已經坐下了,還假裝很有禮貌的詢問,真不是普通的皮。易勁宇微歎口氣。
  
  「那邊不是還有很多空位嗎?」他不著痕跡的拒絕。
  
  「可不是嗎?空位還真多,不知道是這間客棧生意不好,還是現在的人習慣晚起呢!」陳昭珶裝傻的說。
  
  唉!他早該知道自己不該多管閒事的,瞧他給自己惹來什麼麻煩了!他無奈的看了她一眼,見著她無辜的笑臉,他實在是沒轍。
  
  「師父怎麼一早就愁眉不展,是不是有什麼煩惱之事?徒兒很樂意替師父分憂。」陳昭珶嘻嘻哈哈的問候著。她可是天才一亮便急急忙忙的到這兒來等候,生怕他先行離開,讓她錯失拜師的大好機會。
  
  他現在的最大煩惱不就是她嗎?只要她別纏著他,那就天下太平了。易勁宇心裡這麼想,但很有禮貌的沒有說出來。
  
  「師父,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
  
  「拜託你別再叫我師父。」他頭大的打斷她的話。
  
  「那我要叫你什麼呢?我總不能喂喂喂的亂叫吧,這樣很沒禮貌耶!還是你比較習慣人家叫你恩公或是大俠?你只管告訴我就是了,我這個人很好商量的。」陳昭珶笑呵呵的說著。
  
  他歎了一口氣,無奈的道:「易勁宇。」
  
  「原來是易大哥。我姓……我姓江,單名昭。」只記得替自己想名號而忘了取一個響亮的名字,陳昭珶臨時決定用母親的姓氏,將真實姓名掐頭去尾,以此闖江湖。
  
  「哦,是江姑娘。」他只是意興闌珊的輕應了一聲,莫可奈何的吃著早膳。
  
  「我的名號叫賽飛燕。」陳昭珶繼續介紹自己。
  
  「賽飛燕?」茶差點從他嘴裡噴出,他一臉驚訝的望著她。
  
  「是啊!這可是我想了一整晚才想到的響亮名號耶!易大哥覺得好聽嗎?你呢?你的名號是什麼?」她一臉熱切的問。
  
  易勁宇哭笑不得的道:「我沒有什麼名號。據我所知,所謂的名號好像不是自己取的吧。」
  
  「是嗎?可是江湖中人都有名號啊,那是誰幫他們取的呢?」陳昭珶好奇的問。
  
  他知道要是不滿足她的好奇心,只會多給她一個糾纏他的藉口,於是勉為其難的解釋道:「所謂名號,大部分是在闖江湖時,因為個人的事跡、專長或特徵,由江湖上其他人替他們取的。」
  
  「是這樣啊!我還以為是他們自己取的呢!」她尷尬的呵呵笑。
  
  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輕輕的牽動嘴角,起身打算離去。「時間不早了,在下還有一點事必須先離開,江姑娘請慢用。」雖然他有些不放心她的安危,但他總不能這樣跟她瞎攪和下去。
  
  「嗯,易大哥請便。」陳昭珶微笑著點點頭。
  
  易勁宇有些訝異的看著她,他還以為她會死纏著他拜師,還好她總算恢復了理智,讓他放心不少。
  
  結完帳走出客棧時,他才知道自己高興得太早了,因為她馬上就像跟屁蟲一樣尾隨在他身後。
  
  「你不能這樣賴著我。」看她死皮賴臉的跟著他,他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我也不想,可是卻又不得不如此埃」陳昭珶一臉無辜的聳聳肩。
  
  「什麼意思?」易勁宇眉頭微鎖的問。
  
  「人家說送佛送上西,救人當然也要救到底羅!」她可憐兮兮的說道:「既然易大哥昨天出手相救,讓我倖免於難,現在又怎麼能夠見我一個人獨自在這個險惡的江湖中飄泊呢?」
  
  「我當然不忍心見你受到傷害,但我也不能就這樣與你同行,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你早些回家去,這樣對大家都好。」易勁宇板著臉說。
  
  「可是我有家卻歸不得。」
  
  「為什麼?」
  
  「因為這關係到我妹妹一生的幸福,為了她的婚姻與美好的未來,我在短時間內不能回家,所以請易大哥幫幫我的忙吧!我不會給你惹什麼麻煩的。」
  
  「不會惹麻煩才怪,光是你的美貌與天真,就足以為我帶來無盡的麻煩了。」他輕聲嘀咕著。
  
  「易大哥,你說什麼?我聽不清楚耶。」
  
  「我說我們孤男寡女的,就這樣同行,恐怕惹人非議,所以我無法接受你的要求,請你別再為難我了。」
  
  「只要我們行得正,根本不必怕人家說什麼,若真有什麼閒話傳出,那就由我來承擔好了,我保證絕對不會給你帶來任何不便,求求你了。」
  
  唉!看來他想就此擺脫她,根本是不可能的事,真不知道他是招誰惹誰了,竟給自己惹來這麼大的麻煩。
  
  看著陳昭珶純真無邪的表情,他知道自己的確是狠不下心讓她一個人在險惡的江湖中行走。
  
  易勁宇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說道:「你若真的執意與我同行,必須答應我幾個條件。」
  
  「嗯!」陳昭珶點頭如搗蒜。
  
  「第一,我這次南下,停留的時間並不長,當我辦完事時欲返回北方時,我希望你能乖乖回家,別讓我為難。」
  
  「好。」
  
  「第二,同行的這段期間,你凡事都要聽我的,當我外出辦事的時候,你要乖乖的留在安全的地方,絕不可以讓自己置身險境。」
  
  「好。」
  
  「第三……」
  
  「好。」
  
  「我還都沒說呢,你怎麼答應得這麼快?」易勁宇錯愕的看著她。他真的很懷疑她是不是那種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的傻妞。
  
  陳昭珶笑呵呵的說道:「只要能跟在易大哥身旁習武,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你就不怕我要求你做的事世俗所不容嗎?」
  
  「不,你不會的,我相信易大哥的為人。」她自信滿滿的說。
  
  「那我們走吧!」面對她無條件的信任,易勁宇只能無奈的接受她的糾纏。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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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5-9 00:06:1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路上,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易勁宇徹底收起憐香惜玉之心,腳步匆促的向前行走,壓根不讓陳昭珶有喘口氣的機會。
  
  也許運氣好的話,她會因為吃不了苦而決定回家去,不再纏著他。這是他的如意算盤。
  
  不知過了多久,他忍不住好奇的偷偷轉頭看她一眼,看見她疲憊而顯得難以負荷的倦容,他突然有些內疚,難能可貴的是她一句怨言與哀求也沒有,只是咬緊牙關,努力跟上他的步伐。
  
  易勁宇忍不住歎了一口氣,放慢腳步,等陳昭珶跟上他後,才開口說道:「我們先休息一下再走吧。」
  
  「嗯!」她如釋重負的點點頭,隨著他來到路旁的樹陰底下休息。
  
  她疲憊的席地而坐,這才知道自己的雙腿有多麼酸。
  
  他關心的問道:「這樣吃力的跟著我的腳程,你是不是覺得很累?」
  
  「不,也許我現在有些不習慣,但我很快就可以克服的。」儘管渾身上下的骨頭都在向她抗議,她還是堅強的說。
  
  她明明已經累成這個樣子,竟然還這麼輕鬆的回答他,要是其他的女人,恐怕早已抱怨連連了。
  
  易勁宇體貼的將水袋遞給她,「再走一會兒,我們就進城了,我先帶你到錢莊去一趟,然後我們就找間客棧投宿吧。」他也不忍心再考驗她的耐力。
  
  「謝謝。」喝完水後,她好奇的問道:「我們為什麼要到錢莊去呢?我身上有很多元寶埃」
  
  「就因為你身上有很多元寶,所以我們才要到錢莊去。」
  
  「為什麼?」
  
  「財不露白啊,你帶著這麼多元寶在身上,只會招來歹徒的覬覦,惹上不必要的麻煩,所以還是把它們如數換成銀票來得安全些。」他耐心的解釋著。
  
  「對哦!」她微笑著點點頭,崇拜的說道:「還是易大哥心細,行走江湖的人就是不一樣。」
  
  「這只是人人都該有的常識吧!」易勁宇故意取笑她的天真。
  
  雖然知道他是拐了彎的笑她沒常識,但她可不敢抗議。
  
  「是嗎?」陳昭珶嘿嘿傻笑看著他,自我解嘲的說:「那顯然是我常識不足,所以我可要多多跟易大哥學習了。」
  
  ***************
  
  經過一個晚上的休息,陳昭珶一臉神清氣爽的走向已在樓下用早膳的易勁宇。她得意的看著自己身上的男裝,打算給他一個驚喜。
  
  「我的天啊!」一見到她,易勁宇非但沒有驚喜的模樣,反而目瞪口呆,活像出現在他眼前的是個怪物。
  
  「怎麼了?」她低頭看看自己的裝扮,實在不知道為什麼他會有這麼難以置信的反應,這完全不在她的想像之中。
  
  「你……你幹嘛穿成這個樣子?」他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她指著身上的衣裳,說道:「易大哥覺得這樣不好嗎?這是我特地請小二幫我買的耶!我還以為你會覺得我這樣的裝扮比較好呢!」
  
  「你為什麼會這麼認為?」
  
  「女扮男裝行走江湖不是比較方便嗎?很多武俠小說都是這麼說的呀!」陳昭珶不解的問道:「易大哥不也覺得男女同行有諸多不便嗎?所以我才靈機一動,決定裝扮成男人埃」
  
  「這世上真正能女扮男裝而讓人看不出性別的女人不多吧,能做到這種程度的女人,恐怕是身著女裝反而會被誤以為男扮女裝。」他壓根不相信只是衣服的差別就可以讓人看不出真正是男是女。
  
  他忍不住多看她幾眼,覺得不管她作什麼樣的裝扮,都無法掩蓋她的美麗,身著男裝的她更是增添幾分俏麗,但絕對沒有人會把她當成男人。
  
  她出塵的容貌已常惹來過多注目的眼光,他確信,她這種不男不女、不倫不類的裝扮,將會為他帶來更多的麻煩。
  
  「我知道你是為我著想,但我不認為你這樣的裝扮比較好。」
  
  「為什麼?」
  
  他微微一笑,回答道:「因為就算你穿上了男裝也不會像男子,反而只會引起更多人側目,所以你還是恢復原來的裝扮比較好。」
  
  「喔,那我現在就去換。」陳昭珶聽話的轉身打算回房去。
  
  易勁宇叫住她,道:「不急,你先用完早膳再去換裝吧。」
  
  「嗯。」她在桌前坐下來,安靜的吃著他替她點的早膳。她想,她這輩子大概就數現在最聽話了。
  
  「今天早上我得去拜訪一位朋友,你乖乖的留在房裡,千萬別一個人到處亂跑,免得出意外,知道嗎?」易勁宇不放心的叮嚀著。
  
  為什麼不能帶她一起去呢?天知道她有多想這麼問,但她終究只是乖巧的點點頭,回答道:「嗯,我知道了。」
  
  唉!照她以前的個性,她才不可能這麼任人擺佈,但自己答應過凡事聽他的安排,她又怎能反悔呢?只好乖乖的留在客棧裡了。
  
  看著她意興闌珊的模樣,易勁宇有些於心不忍,於是道:「你放心,我不會離開很久的。」
  
  陳昭珶微微一笑,「易大哥放心的去辦自己的事吧,我會乖乖留在客棧裡,不會給你惹麻煩的。」
  
  她甜美的笑容讓易勁宇一時之間有些失神。
  
  「易大哥怎麼這樣看我?我臉上有什麼嗎?」她直覺的抬手摸摸自己的臉。
  
  「沒事,你慢慢吃吧,我先出去辦事了,如果我晚些回來,你就自己先用午膳吧。」他突然站起來,匆匆忙忙的交代完便離去。
  
  陳昭珶聳聳肩,覺得他有些莫名其妙,然後繼續吃早膳。
  
  用完膳後,她乖乖的回到房裡,換回原來的衣服。
  
  雖然自己一個人待在房間裡有些無趣,但她聽話的完全沒有出去的打算,只是雙手托腮,望著窗外的街道發呆。
  
  一直到肚子餓得咕咕叫,她才回過神。
  
  「啊,已經是中午了呢,易大哥怎麼還沒回來?」她摸摸肚子,決定先滿足自己的胃再說。
  
  陳昭珶下樓,叫了一些飯菜,邊吃邊張望著門口,期望易勁宇可以早一點回來。
  
  不知道是不是她今年流年不利,只不過是在客棧吃飯,竟然讓她碰見地方上好色的惡霸,落單的她馬上成了惡霸的目標。
  
  「姑娘一個人嗎?」張春發雖然是惡名昭彰的地痞流氓,可是面對這麼個秀色可餐的佳人,也不由得裝得斯文些。
  
  猛然看到一個豬頭出現在眼前,陳昭珶著實嚇了一跳,然後沒好氣的橫他一眼,「你還看到有別人嗎?」
  
  「一個人吃飯多無聊,我來陪陪你怎麼樣?」滿臉橫肉的張春發硬是擠出和善的笑容,看起來有些滑稽。
  
  「不必了,我怕我會消化不良。那裡還有很多位子,你請自便吧。」她眉頭深鎖的搖頭拒絕。
  
  「哇!小辣椒一個呢!夠味,大爺我喜歡!」他呵呵大笑,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臉頰。
  
  「拿開你的豬手,噁心死了!」她倒足了胃口,揮開他的手,氣呼呼的站起來,打算回房去。
  
  「大膽的野丫頭,竟敢對我們張大爺無禮,莫非活得不耐煩了?」張春發身旁的嘍囉雙手擦腰擋住她的去路,惡聲惡氣的威脅。
  
  張春發伸手給了他一個爆栗,罵道:「你給我小聲一點,別嚇壞我的小美人,她可是我剛看上的八姨太。是不是啊?我的小美人。」說著他又色迷迷的伸手想摸她的臉。
  
  「鬼才嫁給你這個豬頭,你敢再用你骯髒的豬手碰我,小心我把你的手剁下來餵狗!」她幾時受過這種對待,當下氣得滿臉通紅。
  
  那嘍囉忍不住罵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誰說話?我們張大爺肯娶你,那是你的福氣,別不知道好歹。」
  
  「要嫁你自己嫁,給我滾遠一點!」陳昭珶用力的推開他,欲盡速逃離這些惡霸。
  
  「小美人要去哪裡啊?」張春髮色迷迷的摟住她的腰,阻止她離去。
  
  「你不要臉,放開我!」她忍不住尖叫出聲。
  
  「我寧願被你罵也不放手,因為你實在是太教人著迷了。」他一臉垂涎的看著她美麗的容貌。
  
  「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如此放肆,難道不怕王法嗎?」罵著張春發的同時,陳昭珶的目光也掃過客棧裡的其他人,又氣又急的大喊道:「救命啊!你們幫幫我好嗎?快來救救我呀!」
  
  陳昭珶的叫喊聲只是讓眾人羞愧的低頭不語,或者乾脆假裝沒聽到,誰也沒有勇氣吭聲,更別說是出手救人了。
  
  「在這個地方,老子我就是王法。」張春發囂張的說道:「今天老子是要定你了,我倒要看看誰有這個膽子阻止我。」
  
  的確沒有人敢阻止他,因為他是出了名的地頭蛇,誰惹上他誰就倒楣,偏偏他的後台也很硬,連官府都拿他沒辦法,更何況是一般的平民百姓。
  
  「你無恥!」
  
  「好,罵得好,老子就讓你知道什麼叫無恥,哈哈!」張春發淫笑幾聲,低頭打算親吻她的紅唇。
  
  「你不要臉,放開我,放開我!」陳昭珶使盡全力的推開他的臉,無助的在他的掌握之中掙扎著,從來不曾害怕過的她,終於知道什麼叫求救無門。
  
  ***************
  
  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易勁宇原本以為可以順利的找到當年把雅之帶到南方的歹徒,誰料到卻撲了個空,也再度斷了線索。
  
  雖然並非第一次這樣從滿是期望跌落失望的谷底,他仍然感到十分落寞。他心情沉重的回到下榻的客棧,第一眼見到的便是惡霸輕薄陳昭珶的畫面。
  
  易勁宇向來不大輕易將情緒寫在臉上,但這一幕讓他額上青筋爆起,怒不可遏的大吼,「你給我放開她!」
  
  「易大哥,救命啊!我好怕……」見到易勁宇出現,陳昭珶彷彿得到生機,大聲喊著。
  
  「別怕,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的。」易勁宇先安撫她的情緒,而後疾言厲色的看著張春發,「你這個人渣,竟敢用你的骯髒的手碰她,為此我絕對會讓你得到終身難忘的教訓。」
  
  「你是什麼東西,竟敢管大爺的閒事!」張春發臉紅脖子粗的大吼。
  
  「有何不敢?」易勁宇無法忍受陳昭珶繼續停留在張春發手中,話才出口便立即出擊,將她從對方的掌握中救出。
  
  易勁宇的動作快得讓張春發難以戒備,直到手中的美人被奪走,他才猛然回過神,又氣又急的大吼道:「來人啊!給我好好的教訓他!」
  
  易勁宇壓根不理會那幾個惡棍,先動作輕柔的將陳昭珶安置在一旁,確定她安全無虞後,才轉身應付幾個惡霸的聯手進攻。
  
  也許是因為尋找妹妹的事遇到挫折,讓他的情緒糟透了;或許是因為陳昭珶眼眸之中流露的恐懼讓他怒不可遏,總之,這次他並沒有手下留情,在他的怒火橫掃之下,不到片刻,張春發與他的手下便個個傷重昏倒在地上。
  
  「小二,馬上去請官府的人過來處理這幾個人渣。」因為不滿店小二的袖手旁觀,易勁宇的口氣不甚佳。
  
  「可是大爺,這個惡霸的後台很硬,官府的人根本不敢拿他怎麼樣,請他們來也是白費時間。」小二怕的是張春發事後知道是他報的官,到時他可吃不完兜著走。
  
  易勁宇冷哼一聲,道:「你只管去就是,我保證這一次絕對讓他逃不掉應得的制裁,因為我的後台比他更硬。」
  
  「是,小的現在就去。」小二看看易勁宇的模樣,知道他的出身必定不凡,這才放心的前去報官。
  
  「你沒事吧?」看見陳昭珶蒼白的臉,易勁宇不由得感到有些心疼。
  
  「哇!」她像是溺水的人突然攀著了浮木般,衝進他懷中,用力的抱著他的腰放聲大哭。
  
  易勁宇先是一陣錯愕,而後輕摟著她,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我絕不會再讓這種事發生。」
  
  陳昭珶哭哭啼啼的說道:「我沒有故意找麻煩,只是下樓用午膳而已,真的不是故意讓自己置身險境,你不要怪我好嗎?」她處在極度的恐懼中,擔心易勁宇會因而丟下她不管。
  
  從小立志當俠女的她,鮮少有落淚的時候,像這樣哭哭啼啼的更是絕無僅有,她也不知道是為什麼,怎麼在易勁宇面前,她就變得情緒化了起來。
  
  「好好好,你別哭了,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他心疼的安撫著她。
  
  在他的耐心呵護之下,她的哭聲好不容易逐漸變校
  
  理智告訴他,男女授受不親,他應該早些放開她才是,但懷中的她這麼柔軟纖細,還有她那淡淡的香氣,在在令他失了神,也管不了什麼禮教了。
  
  在情緒稍微平復後,陳昭珶略微哽咽的問道:「你真的不怪我嗎?」
  
  她知道自己就這樣抱著一個男人,實在於禮不合,但對剛遭逢恐怖經歷的她而言,他的懷抱帶給她的安全與穩定感,讓她眷戀得忽略了其他一切。
  
  「我怎麼可能怪你呢?」易勁宇輕輕的放開她,有些愧疚的說道:「說來這都是我不好,我不應該把你一個人丟在客棧裡這麼久,以後當我需要外出辦事時,我會盡可能的帶著你一起出門。」
  
  「可是這樣不是又給你添麻煩嗎?」她有些不安的看著他。
  
  是的,她是給他添了很多的麻煩,但他又能怎麼辦呢?與剛才的可怕事情一比,他寧願帶這個麻煩在身旁。易勁宇只能暗暗歎一口氣。
  
  「不會有什麼麻煩的。」他微微的一笑,說道:「你先回房梳洗一下,順便把你的行李收拾好,等我處理好這幾個人渣後,我們就離開這問客棧。」
  
  陳昭珶點點頭,聽話的走向樓珶,但好幾次忍不住回頭看他。
  
  易勁宇看穿她的心思,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笑容,溫柔的說道:「別怕,我會一直在這裡等你,不會再丟下你的。」
  
  「嗯!」他的承諾讓她的心安定了許多,這才放心的走回房去。
  
  ***************
  
  晚飯時,陳昭珶才吃幾口飯便停下筷子。
  
  「你怎麼吃得這麼少?」易勁宇關心的問。
  
  「我吃不下了。」中午可怕的遭遇嚴重的影響她的胃口。
  
  「是不是因為中午的事?」
  
  「嗯。」她點點頭,有些憂鬱的說道:「地頭蛇的惡形惡狀令我難以忘懷,但更讓我無法釋懷的是那些旁人的反應,他們怎麼能袖手旁觀,眼睜睜看我受到欺陵呢?這與我所想的江湖實在相差太多了。」
  
  「一般人們大都抱持著明哲保身的心態,對他們來說,自身的安危遠比伸張正義來得重要。」
  
  「這件事讓我看清楚自己的幼稚與無知,原來江湖並不若我想像的精采,充斥著的依舊是人性可悲的一面。」陳昭珶的表情有些落寞。
  
  易勁宇不忍心她純真的心因而受傷,於是微笑說道:「其實也沒有這麼糟,雖然你心目中幻想的俠義之士並不多見,但他們依然存在於這世上的各個地方,默默的做著他們認為該做的事,總有一天你會遇見他們的。」
  
  「嗯,這個我相信,易大哥不就是其中一個嗎?」她原本暗淡的眼神突然泛起希望的光芒。
  
  「那是你太抬舉我了,我哪稱得上是俠義之士呢!」他微微一笑,夾了一塊肉放進她的碗中,說道:「這雞肉味道不錯,你試試看。」
  
  她聽話的將雞肉放進嘴中,慢慢的咀嚼著,接著好奇的問道:「易大哥,你今天早上去辦的事並不順利,是不是?」
  
  「你怎麼知道?」在問她的同時,他又夾了一塊魚肉到她的碗中。
  
  「憑感覺羅!」她只是聳聳肩,接著伸手蓋住自己的碗,「我真的已經飽了,易大哥別再替我夾菜了。」
  
  易勁宇微笑著說道:「吃完飯後,你早點回房休息吧。 別想太多了。」他想,她受到這麼大的驚嚇,應該需要好好休息。
  
  陳昭珶點點頭,心裡十分感謝他的體貼。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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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5-9 00:06:2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雖然那件可怕的事已經過了幾天,易勁宇還是很怕刺激到陳昭珶,所以總是盡可能的溫柔以待。
  
  「你慢慢吃,反正我們不趕時間。」
  
  「嗯。」她點點頭,安靜的享用早膳。
  
  「今天天氣比較熱,在烈日下行走會辛苦些,你要是覺得受不住,只管告訴我,千萬別逞強,知道嗎?」
  
  「嗯。」她再次點點頭,可是卻一臉狐疑的望著他。
  
  「怎麼了?為什麼用這麼奇怪的眼神看著我?」易勁宇不明所以的問。
  
  「因為我覺得好奇怪,為什麼你最近變得這麼溫柔,讓我好不習慣哦!」陳昭珶老實的回答。
  
  她還真是個奇怪的丫頭,哪個女人不希望被呵護照顧,他這麼小心翼翼的呵護著她,怎麼她反而不習慣呢?
  
  易勁宇苦笑著說道:「我是怕你心裡還有幾天前那件事的陰影,心裡老是悶悶不樂,怕自己再受到傷害。」
  
  陳昭珶噗一聲笑了出來,「原來如此!我還以為易大哥是哪根筋不對了呢!害我好擔心。」
  
  哪根筋不對的人是她吧!易勁宇眨眨眼,無言的看著她。
  
  她笑呵呵的說:「易大哥,你放心好了,我已經沒事了,你還是恢復原來的樣子我比較習慣。」
  
  「是嗎?」他真不知道該為她的開朗感到高興還是憂心。
  
  「嗯!」她微笑解釋道:「雖然那是一個可怕的記憶,它也的確給了我一些教訓,但我總不能讓這個陰影籠罩我一輩子吧!所以我盡可能的淡忘那些記憶,再說,有易大哥陪在我身旁,我覺得很安心,自然沒什麼好伯的了。」
  
  「那就好。」易勁宇釋懷的一笑。
  
  他原本還很擔心她會因為那天的遭遇而在心中留下不可磨滅的陰霾,還好她生性樂觀開朗,很快的便恢復了活潑的本性,這也讓他鬆了一口氣。
  
  「易大哥,今天我們要往哪個方向去?」
  
  「接下來的路程恐怕遠了些,我想我們必須騎馬代步,所以等一下我們得先到馬市買兩匹馬。」因為接到新的線索,必須到較遠的地方去,步行恐怕拖延太久,所以他決定騎馬。
  
  「馬?你是說我們要騎馬到下個目的地?」陳昭珶有些驚訝的問。
  
  易勁宇點點頭,看她一臉訝異的神情,不由得問道:「為什麼你這麼驚訝?難道你不會騎馬?」
  
  「我當然……不會。」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承認。
  
  「不會吧!」他好笑的看著她,取笑道:「你不是說自己從小立志成為俠女嗎?怎麼會連馬術都沒有涉獵呢?」
  
  陳昭珶咕噥著,「又沒有人規定俠女一定得學騎馬呀,所謂『行走』江湖,指的應該是用我們自己的雙腳來行動吧。」
  
  「那我可以冒昧的請問你,這些年來,為了成就你成為俠女的願望,你都做了些什麼努力呢?」他好奇的問。
  
  「我當然做了很多的努力羅!除了拜讀一些武俠小說外,我還很認真的練習爬樹呢!」她一臉驕傲的說。
  
  「爬樹?」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陳昭珶一本正經的回答道:「嗯!雖然一開始我常摔得四腳朝天,但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因為我現在可是個爬樹高手,功力也許不亞於男子呢!」
  
  易勁宇滿臉不解,「這跟你想成為俠女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羅!學習武功當然得學輕功,而爬樹正是我磨練輕功最好的方法,難道易大哥沒有練過嗎?」她疑惑的看著他。
  
  「我的確沒有。」聽完她的話,再看看她一臉疑問的傻樣,他再也忍不住呵呵大笑起來。
  
  「你笑什麼?」她覺得莫名其妙。
  
  易勁宇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聲,忍著笑意問道:「你真以為爬樹可以練輕功嗎?」
  
  「對唉!」她點點頭,問道:「難道不是嗎?」
  
  「如果爬樹真的能練成輕功,那猴兒豈不都成了武林高手了嗎?」說著他又笑了出來。自從遇到她後,他好像越來越常這樣開懷大笑了。
  
  陳昭珶先是愣了愣,隨即尷尬的笑了幾聲,接著抗議道:「易大哥怎麼老是喜歡糗我啦!」
  
  「是你自己說比較習慣這樣的我,我這可是應你的要求耶!」奸幾天沒這樣捉弄她了,感覺還真是不錯!
  
  「說得也是。」陳昭珶只能呵呵傻笑。接著她道:「我顯然是想得太天真了,易大哥可不可以告訴我,輕功要怎麼練呢?」
  
  「練輕功可不是好玩的事,除了要有武術的底於外,更需要一番磨練才可以,那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易勁宇簡潔的說。
  
  「怎麼磨練呢?」她的好奇心可沒有那麼容易被滿足。
  
  「練功的時候要在腳上綁上重物,隨著練習而慢慢的增加重物的重量,經過長時間的磨練,加上深厚的內功,自然而然身手迅速,但真正能練到『賽飛燕』的人可不多。」他忍不住嘲笑她一番。
  
  「易大哥又取笑我了。」
  
  陳昭珶嬌嗔的瞪他一眼,他更覺得好玩,再度呵呵大笑。
  
  「我不會騎馬,易大哥是不是得先教我?否則我怕我會耽擱了易大哥的行程。」她轉移話題問道。
  
  「就算你現在學會了騎馬,短時間內也不可能以馬代步,所以要你騎馬的事暫且作罷。」
  
  「為什麼?」她好奇的問。
  
  易勁宇解釋道:「因為初學者尚無法適應馬匹的震動,不可能在馬上待太久的時間,否則明明是騎著馬走路,感覺卻像是被馬騎著走一樣,結果自然是渾身酸痛而沒辦法繼續騎馬羅!」
  
  「原來是這樣啊,那我們還是得靠自己的雙腳行走了。」
  
  「倒也不必,等一下我們就到市集去挑選馬匹與馬車,雖然坐馬車的便利性不若騎馬,但不至於有什麼影響,而且也舒適許多。」
  
  「那就好。」知道自己不會影響易勁宇的行程,陳昭珶放心許多。
  
  ***************
  
  向來喜歡湊熱鬧的陳昭珶,來到熙來攘往的市集,不由得驚喜的喊著:「哇!這裡好熱鬧,人好多哦!」
  
  「當然熱鬧羅,因為這裡是附近幾個城鎮的中心,幾乎所有的交易都集中在此處進行。」易勁宇微笑著說。
  
  「原來是這樣啊!」她笑咪咪的點頭,接著眼睛一亮,指著不遠處的小吃攤,問道:「那是什麼?」
  
  他帶她來到小吃攤前。「這是豆腐腦,你想試試看味道嗎?」
  
  「嗯!」她開心的點點頭。
  
  兩個人找了個空位坐下,悠閒地品嚐滑嫩的涼品。
  
  吃完豆腐腦後,他們開始隨著人群向前行。
  
  陳昭珶天生好奇心重,難得來到這麼熱鬧的市集,吸引她注意的東西自然一大堆,所以他們只能緩慢的前進。
  
  易勁宇從來不覺得嘈雜的市集有什麼吸引人之處,但看她一臉雀躍,他實在不忍心打斷她的興致,只好耐心的陪著她東看西看。
  
  「哇!那裡有好多人,我們過去看看好嗎?」陳昭珶雀躍的看向易勁宇。
  
  「嗯。」他微笑點頭。他原本打算買好馬匹與馬車後便上路,但依現在的情況看來,恐怕今天沒辦法起程了,而她興高采烈的模樣,讓他不忍拒絕她的要求。
  
  雖然他覺得她是個小麻煩精,可是她顯然很容易滿足,甚至一串糖葫蘆也教她像是得到紅寶石一樣開心,讓人忍不住更想嬌寵她。
  
  易勁宇寵溺的看著陳昭珶滿足而甜蜜的笑容。
  
  「易大哥為什麼盯著我的臉直瞧?我臉上有什麼嗎?」他的目光讓她下意識的拍拍自己的臉頰,一臉不解的望著她。
  
  「沒什麼!」他這才發現自己竟然盯著她的臉發呆,當下尷尬的咳了一聲,隨即看向他處。
  
  「易大哥是不是覺得逛市集很無聊?」陳昭珶突然想起來,自己好像因為貪玩而浪費他不少時間,當下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不會啊,你開心就好,反正我們也還沒有找到適合的馬匹與馬車。」他好心的不告訴她,其實馬市是在市集的另一頭。
  
  「嗯!」她如釋重負的點點頭,繼續快樂的逛著。
  
  他們經過一個賣珠花的攤子,但陳昭珶只是看了幾眼便打算離開。
  
  易勁宇以為她是因為他在身旁而不好意思把時間浪費在這裡,所以才會匆匆離開,於是體貼的問:「小昭,這些珠花挺美的,你怎麼不多看看呢?」
  
  「這些珠花的確很美,可惜不太適合我,所以也就不必浪費太多時間在那上頭。」
  
  「為什麼不適合你?」他不解的問。
  
  她笑咪咪的說道:「因為它們太過秀氣高雅了,而我這麼大剌剌的,不適合啦!」
  
  他十分不以為然,「怎麼會呢?我倒覺得珠花很適合你呢。來吧,你挑一個喜歡的,我送給你。」
  
  「真的嗎?」
  
  「我為什麼要騙你?」他忍不住揚了揚眉。
  
  陳昭珶笑得開心,「這好像是易大哥第一次送我禮物耶!」
  
  「凡事都有第一次嘛。你快來選吧。」
  
  滿攤子的珠花讓她看得眼花撩亂,於是她笑呵呵的看向易勁宇,說道:「既然是易大哥要送我的禮物,那就由易大哥來幫我選好了。」
  
  「我?」他壓根沒買過女人的玩意,有些錯愕的睜大眼。
  
  陳昭珶笑嘻嘻的點頭道:「嗯!我相信易大哥的眼光一定比我好,所以由你來幫我選再適合下過了。」
  
  「好吧。」易勁宇勉為其難的點點頭,硬著頭皮埋首在一大堆珠花之中。
  
  「你覺得這個如何?」
  
  「你選就好了,別問我的意見,我對這事可是一點辦法也沒有。」陳昭珶微笑著搖搖頭。
  
  他們兩個人這樣的對白,老闆常聽到,只不過角色互換了,通常問的人是女子,而她身邊男人總是一臉無奈的要她自己作決定。
  
  當易勁宇拿起一個珠花來監賞,老闆便鼓動他的三寸不爛之舌,「公子真是有眼光,這珠花可是出自名家之手,是獨一無二的極品。」
  
  「可是我覺得它似乎太過花稍了些。」易勁宇搖搖頭,將它放下來,隨即又拿起另一個。
  
  「這個也不錯,這位師傅一向以細緻的手工著名,作品更是高雅不俗,很多人喜歡。」
  
  「是嗎?」易勁宇眉頭深鎖的看了看,說道:「可是他選用的材質好像不怎麼好。」他又放下手上的珠花。
  
  他與老闆就這麼你一言我一語的品鑒著攤子上的珠花。
  
  「就這個吧!」好不容易易勁宇終於選中了合意的珠花。
  
  「還是公子有眼光,這珠花很適合尊夫人。公子不但為人細心,還是個體貼的好夫君,這麼有心的幫妻子挑選珠花。」老闆忍不住誇起他來。因為珠花的准主子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難為他花這麼多時間幫她挑眩
  
  「老闆誤會了,我跟她……」聽老闆將他們兩個人誤以為是夫妻,易勁宇直覺的轉頭看向陳昭珶,這才發現她已下知去向,當下急得四下張望。
  
  「尊夫人往人群聚集的地方去了。」老闆好心的說。
  
  易勁宇趕忙付了帳,急急忙忙的往陳昭珶的去向前進。
  
  他心裡有一個很不好的預感,那個小麻煩精恐怕又會給他惹麻煩了。

      ***************
  
  陳昭珶原本靜靜的站在一旁等候,但因為易勁宇實在是挑選得太久了,而她的好奇心又被不遠處圍觀的群眾吸引住,所以開始不安分了起來。
  
  她看看人群,又看看專注於挑選珠花的他,幾經猶豫之後,她終於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悄悄的靠近人群。
  
  她只要偷偷看一眼馬上就回來,那麼他就不會發現了。她心裡打的是這樣的如意算盤。
  
  好不容易擠進人群中,她才知道,原來這些人都在看熱鬧,人群的中央跪著一個老人家,而地痞流氓則囂張的對他吼叫。
  
  哇!竟然跟她在夢裡見到的一樣!相同的景象讓陳昭珶驚奇的張大眼睛。
  
  只不過那個老人家看起來更老了些,而那個地痞流氓則比她夢中的更惡劣……天啊!都什麼時候了,她怎麼還在想這些無關緊要的事。
  
  看著跪在地上求饒的老人,陳昭珶的心裡好難受,她好想像夢中一樣行俠仗義,但依她這麼「肉腳」的身手,恐怕只是自尋死路。
  
  怎麼辦呢?她總不能見死不救啊!她的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
  
  對了!她怎麼這麼笨,竟然忘了易大哥的存在!依他的身手,絕對可以輕而易舉的解決一切。陳昭珶突然想起心目中所向無敵的易勁宇,隨即雀躍的轉身,打算去找他來行俠仗義。
  
  沉浸於思緒之中的她壓根忘了自己擠在人群中,她這麼猛然一轉身,手上的糖葫蘆立即打到旁人的臉。
  
  「哎呀!」那人嚇得後退一步,於是踩到他身後另一人的腳。
  
  「是誰踩我啦!」被踩到的人又撞到後面的人。
  
  「不是我,是前面的人。」後面的人生氣的推開撞他的人,害他又撞向前方的人。
  
  「是誰在推我啊!」
  
  「別擠呀!」
  
  「哇……」
  
  被陳昭珶這麼一攪和,圍觀的群眾幾乎亂成一團。她正想開口道歉,不料腳步一個不穩,她硬生生的被人潮擠得往後倒。
  
  地痞流氓正高舉木棍,打算往老人的身上打去,不料陳昭珶突然撞向他,當下他失去重心跌了個狗吃屎,整個人直接栽進剛才被他砸爛的水果中。
  
  原本騷動的人群突然停止所有的動作,個個瞪大眼睛看著這戲劇性的變化。
  
  「是哪個王八蛋,竟敢撞老子!」地痞流氓臉紅脖子粗的跳了起來。
  
  「啊!」所有圍觀的群眾立即嚇得作鳥獸散,於是現場除了地痞流氓之外,只剩下老人與陳昭珶。
  
  「你……你的樣子好好笑哦!」並不是她勇敢,一點也不怕這個地痞流氓,只是他臉上掛著水果殘渣的滑稽模樣,教她忍不住笑岔了氣。
  
  「原來是你撞老子,你這個死丫頭,看我不把你……」
  
  「不!」她嚇得蹲在地上。
  
  這時易勁宇眉頭深皺的走來,厲聲說道:「你要是敢動她一根寒毛,我就教你吃不完兜著走。」
  
  「老子就不信你有什麼能耐。」他不信邪的高舉木棍,硬是往陳昭珶打去。
  
  「啊!」當下響起一聲慘叫,地痞流氓根本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便被自己手上的木棍敲昏了。
  
  「謝謝易大哥,還好你及時趕到,不然後果不堪設想。」陳昭珶吁了一口氣。
  
  「我很懷疑你知道自己惹了什麼麻煩。」易勁宇板著臉說。
  
  知道自己又惹禍,她嘿嘿傻笑,來到他身前,試圖解釋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是誰推我,更不知道我竟然這麼準的撞倒了這個地痞流氓,這一切都是巧合。」
  
  他沒好氣的問道:「真的只是巧合嗎?那請問是誰把你從那麼遠的地方『撞』到這裡來的呢?」
  
  她心虛的解釋道:「我……我只是看到這裡聚集了好多人,好奇的過來看看,卻發現這個地痞流氓在欺負老人家,我正打算去找你來幫忙,結果卻……」她無奈的聳聳肩,一臉無辜,「事情完全不在我的預期之中埃」
  
  「說你是麻煩精你還不承認。」易勁宇很想繼續對她板著臉,但見她渾身狼狽的滑稽模樣,實在發不了脾氣,只能沒轍的歎一口氣。
  
  看他的表情,她知道他已經原諒她,於是大大鬆了一口氣。
  
  「人家真的不是故意的嘛!」她撒嬌的咕噥著。
  
  易勁宇又搖了搖頭,然後轉身看向老人,「老人家,今天發生這樣的事,我看你也不適合繼續在這裡擺攤子了,這些錢你拿去,好好的過生活吧!」
  
  「謝謝公子,謝謝公子。」老人感激珶零的直磕頭。
  
  「老人家別多禮。」易勁宇微笑著扶起老人,安撫的拍拍他的肩,隨即轉頭看向陳昭珶,無奈的說道:「走吧!麻煩精,我們先回客棧去,讓你換掉這身髒衣服,然後我們再去買馬車吧。」
  
  「哦!」陳昭珶只能嘿嘿傻笑的跟在易勁宇身後。
  
  好半晌後,她開口說道:「我就知道易大哥會助幫那個老人家。」
  
  「是嗎?」他斜睨她一眼,「我現在開始懷疑你是地痞流氓的剋星了,不管你走到哪裡,總有地痞流氓會遭殃。」
  
  「那是他們自作自受,若不是他們心存歹念,不就什麼事都沒有嗎?我只是運氣比較不好,老是遇著他們罷了。」她輕聲的嘀咕著。看著她一身狼狽的可愛模樣,易勁宇也只能苦笑著搖搖頭。
  
  ***************
  
  「哇!坐在馬車上可輕鬆多了,不必怕烈日灼人,汗水淋漓了。」陳昭珶神情愉悅的說著。
  
  「你不是立志『行走』江湖嗎?可別告訴我你改變主意了。」易勁宇一臉調侃的看著她。
  
  「易大哥怎麼老是喜歡取笑人家嘛!」她不依的抗議。
  
  「我這哪是取笑,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其實他是覺得她嬌憨的模樣甚是可愛,所以才有事沒事便調侃她。
  
  「人總要成長嘛,我現在知道行走江湖是怎麼樣一門複雜的學問了,我正努力的向師父你學習呢!怎麼樣,我這個徒弟還不錯吧?」陳昭珶知道什麼話題可以堵住易勁宇的嘴。
  
  「前面有一家茶館,我們到那裡喝茶休息一下吧。」他怕極了她又纏著他說要拜師,於是趕忙換個話題。
  
  「好啊,我剛好有點渴呢!」
  
  詭計得逞,陳昭珶樂得呵呵笑,易勁宇也只能沒轍的搖頭苦笑。
  
  他們兩個人才走進茶館坐下來沒有多久,便有一行身著勁裝的男子行色匆匆的騎馬而至,只見他們動作利落的下馬,腳步沉穩而一致的走到他們的桌旁,恭敬的向易勁宇行禮。
  
  「易公子,我們是李將軍的下屬,將軍得知你即將到達,本來想親自前來迎接,但因臨時有事走不開,所以特地派我們來迎接公子。」帶頭者向他表明來意。
  
  易勁宇沒想到父親的舊部屬竟然知道他的行蹤,他實在不想勞師動眾,於是道:「不必麻煩了,我此行另有其他任務,你們回去稟報李將軍,就說他的好意我心領了。」
  
  「將軍知道公於此行的任務,所以早在公子到來之前,便已協助追查,就我所知,將軍似乎已經掌握一些線索。」
  
  「什麼樣的線索?」
  
  「我並不清楚,所以請公子務必到將軍府一趟,以便親自與將軍詳談。」
  
  「嗯,那我就走一趟將軍府吧。」一聽到李將軍握有新的消息,易勁宇精神一振。
  
  「那麼我等在這裡等候公子。」
  
  「不必了,我還有一些事要處理,恐怕得耽擱一些時間,你們先回去稟報李將軍,說我很快就到。」
  
  「是,那麼我等先行告退。」一群人恭敬的行禮後,隨即匆匆的離去。
  
  一直保持沉默的陳昭珶,這時才開口:「哇,他們是什麼人,看起來好威風哦!為什麼他們對你這麼恭敬?」她言下之意是易勁宇比他們還威風。
  
  易勁宇不想對自己的身份多說什麼,只是簡單的回答道:「他們是李將軍的部屬,奉命前來助我完成任務。」
  
  「想必你的主人地位一定很尊貴。」她猜測道。
  
  「為什麼這麼說?」易勁宇好奇的看著她。
  
  「剛才那些是將軍府的人,而他們對你又這麼恭敬,可見你的主人一定比將軍還要大,事實再明顯不過了埃」
  
  「是嗎?」他只是微微一笑,沒多說什麼。
  
  「你到底是什麼身份?」
  
  他聳聳肩,輕描淡寫的道:「既然有任務在身,自然就是受托者羅。」
  
  不是他刻意隱瞞身份,只是從小受慣了旁人的慇勤討好,跟她在一起的時候顯得自在輕鬆許多,他實在不想破壞這種氣氛。
  
  「喔,說得也是。」他不願詳述,陳昭珶也不再追問,只是不明白他為何對此有所保留。
  
  好半晌,她都沒再說話。
  
  「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我只是突然想起昨天的事,易大哥不是說要送我珠花嗎?怎麼連個影子也沒見到?」她轉移話題問道。
  
  「我以為你忘了呢!」易勁宇微笑著從懷中拿出珠花遞給她,「你看看喜不喜歡。」
  
  「哇!好美哦!你果然很有眼光。」陳昭娣接過它,出自真心的讚歎。
  
  「你要不要試戴看看?」他微笑問。
  
  「不用了,我要等到適合的場合再戴。」她笑咪咪的將珠花收進懷中,然後說道:「易大哥不是還有一些事要處理嗎?我們是不是該出發了?」
  
  「不急,我剛才之所以這麼告訴他們,其實只是不想有一大堆人跟在身旁伺候,弄得我們渾身不自在。現在時間還早,等咱們休息夠了再上路吧。」
  
  陳昭珶像是捉到易勁宇的小辮子,指著他的臉道:「哦!原來你騙人。」
  
  他悠閒的品茗,好整以暇的說:「我哪有騙人,我的確是有要事在身,好好休息夠了才上路,這才有精神辦事啊!」
  
  這陣子成天跟陳昭珶攪和在一起,易勁宇別的沒學到,強詞奪理的伎倆他多少學了一些。
  
  「你根本是油嘴滑舌的唬弄我嘛!」她不依的抗議。
  
  「哪裡,女俠過獎了,在強詞奪理這方面,我還要多多跟你學習呢!」易勁宇學著她嘻皮笑臉。
  
  她啞口無言的模樣,讓他笑得更開心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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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5-9 00:06:4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公子,你可終於來了,我因有要事在身未能親自遠迎,還請公子見諒。」得到下人的通報,李明田親自到門口迎接易勁宇。
  
  李明田曾是易燁璋的得力部屬,也可說是看著易勁字長大,後來他立下戰功,加上易燁璋的大力推薦,因此被封為將軍,並奉令駐守南方重鎮。
  
  「李將軍太過客氣了。」易勁宇禮貌的說。
  
  「這位姑娘是?」李明田疑惑的看著陳昭娣。他原本以為她是易勁宇的侍女,可是看樣子又不像,於是直接開口問。
  
  「她……她是我的一位遠房表妹,剛好與我同路,所以我們便一起同行。」為避免不必要的臆測,易勁宇只好隨口敷衍。
  
  李明田壓根不相信他的話。一來他跟在易燁璋身旁十多年,對於易家的事瞭若指掌,知道易勁宇根本沒有什麼遠房表妹在南方,再者他的任務是找尋妹妹的下落,去向根本不定,兩人又怎麼會剛好同路呢?
  
  「原來是這樣埃」李明田也不好當面質疑他的話,於是微笑著點點頭。「我已經備好簡單的酒菜,為公子洗塵。」
  
  「多謝李將軍。」
  
  在李明田的帶領下,他們走進飯廳,而他口中簡單的酒菜,卻是陳昭珶所見過最豐盛的。
  
  「哇!這叫簡單的酒菜?那他們『豐盛』的時候都吃些什麼?」陳昭珶瞪大眼睛輕聲嘀咕。
  
  「那是李將軍的客套話。」她天真的反應讓易勁宇不由得暗暗好笑。
  
  「這是拙荊與小女汝欣。」李明田先將家人介紹給易勁宇,然後為家人介紹道:「這位是易公子。」
  
  「易公子。」母女倆恭敬的向易勁宇行禮。
  
  「你們別太過多禮。」易勁宇最怕這種場面。
  
  「易大哥還記得我嗎?」李汝欣以她自認最美麗的笑容看著他,聲音嬌柔的問。
  
  「我記得你好像曾在定邦侯府住過一段時間。」老實說,他壓根不記得她,但知道小時候李將軍一家人曾住在定邦侯府中,所以這麼說。
  
  「很高興易大哥還記得我。」聽到他這麼說,李汝欣笑得可開心了。
  
  「兩位請先坐下吧!」李明田笑呵呵的招呼著。
  
  李汝欣原本沒留意到陳昭珶的存在,直到看到她坐在易勁宇身旁,才好奇的問道:「這位姑娘是?」
  
  「她是公子的遠房表妹,你們兩個人年紀相仿,你要好好招呼她。」李明田向女兒使了一個眼色。
  
  「我知道了。」李汝欣雖然不甚瞭解父親的意思,不過她很伶俐的朝陳昭珶微笑點點頭。
  
  ***************
  
  飯後,易勁宇與李明田前去書房討論有關尋人的事。
  
  「聽說李將軍掌握了相關的線索?」易勁宇直接切入主題。
  
  「是的,我一得知公子將到這裡找尋當年將小姐帶到南方的歹徒,立即下令追查,終於查到他名叫吳來發。」
  
  「他人在哪裡?」易勁宇迫不及待的問。
  
  「可惜他已經去世多年。」
  
  「什麼?去世了!」
  
  「不過公子不必擔心,聽說吳來發的妻子尚在人世,或許她知道一些內情,目前我們正在找尋她,一有消息會馬上稟報公子。」
  
  「李將軍可有掌握她可能的落腳之處?」
  
  「我們的確掌握了幾個可疑的地點。」
  
  「那好,我不想多等,你把地點告訴我,我打算立即親自前去打探。」易勁宇迫不及待的說。
  
  「那我派幾個隨從與公子一同前往。」
  
  「不必了,我想我與小昭一起前去就可以了。」
  
  「我覺得這恐怕不太妥當。」
  
  「為什麼?」
  
  「聽說吳來發的妻子不是過得很好,所以她可能的落腳處恐怕會是龍蛇雜處之地,我想那裡並不適合表小姐前往。」
  
  「是嗎?」易勁宇的眉頭微鎖的思考著。
  
  自從在客棧發生那件意外後,他總是盡可能的將她帶在身旁,如今要把她一個人丟下,他總是有些不放心。
  
  李明田見狀馬上開口:「公子不必憂心表小姐的安危,她既然住進了將軍府,我自然會好好的照顧她,而且她與汝欣年齡相近,兩個人也很談得來,這幾天就讓汝欣與她作伴吧,」
  
  他滿心期盼女兒能得到易勁宇的青睞,而那個女孩很明顯的是個絆腳石,他當然得盡可能讓他們疏遠。
  
  「這樣也好,那我去跟她交代一聲。」易勁宇終於點頭。
  
  ***************
  
  身為獨生女,陳昭珶從懂事以來就被父親視為陳家飛黃騰達唯一的希望,長大後最大夢魘便是父親竭盡所能的為她尋覓夫婿,尤其是當任何符合條件的人出現在面前時,父親就忍不住垂涎的目光,常讓她哭笑不得。
  
  顯然的,這樣的症狀並不只是她爹才有。從李將軍方纔的行為舉止,她很輕易看得出他想把女兒嫁給易勁宇的用心,因為他的表現與她爹無異,若真要說有所不同,那就是李將軍的言行較內斂些罷了。
  
  李汝欣不但氣質出眾,談吐高雅,更是個名門閨秀,與易勁宇的確是絕配,不像她出身商賈之家,氣質與談吐更是遠遠不及人,根本……咦!她在想些什麼?這關她什麼事啊!
  
  陳昭珶有些煩躁的在樹下坐了下來,神情黯然的看著這陌生的環境。
  
  方才用過午膳後,李汝欣一臉和善的說要帶她到後花園逛逛,卻又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裡,害她也只能待在這裡發呆。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汝欣再度走進後花園,原本一直對陳昭珶客客氣氣的她,這會兒卻絲毫不掩敵意。
  
  「你究竟是誰?」李汝欣態度傲慢的打量著她。
  
  她莫名的敵意讓陳昭珶甚是不解,但她也沒有多問。
  
  「我是易勁宇的遠房表妹。」她知道易勁宇這麼說是為了避免別人對他們同行多加猜測,所以與他的說法一致。
  
  李汝欣不以為然的冷哼一聲。「你以為我是三歲娃兒嗎?易公子是怎麼樣尊貴的身份,他怎麼可能有你這個來路不明的遠房表妹呢!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吧!」
  
  「既然你不相信我是他的遠房表妹,那你為什麼當著他的面不說?」她狗眼看人低的神情讓陳昭珶心裡甚是不舒服。
  
  「你竟敢……」李汝欣瞪大眼睛,隨即輕蔑的一笑,回答道:「有些事是不適合當面點破的,更何況易公子的身份這麼尊貴,我怎麼會這麼不知進退的質疑他的話?當然啦!這些待人處事應有的禮數,你大概不是很瞭解,所以我也不怪你。」
  
  「你老是說他的身份尊貴,他到底是何方神聖?」從方纔的排場中,陳昭珶已經看出易勁宇的出身必定不凡。
  
  「你不知道易公子真正的身份嗎?」李汝欣得意的看著她,笑道:「現在你可是不打自招,承認你不是易公子的遠房表妹了吧!說,你到底是誰?」
  
  陳昭珶實在對她打量的眼光很反感,直言道:「我的確不是他的表妹,至於我真正的身份,請你自己去請問易公子吧,我可不敢否決他的話,畢竟他的身份這麼尊貴。」她向來對人和善,但要是對方不懂得尊敬她,她也不會默默承受。
  
  「算了吧!現在我也沒有那麼好奇了,畢竟易公子連自己的身份都不讓你知道,可見你在他心目之中是多麼的微不足道。」李汝欣笑盈盈的說,覺得她的威脅性降低了許多。
  
  「是嗎?」陳昭珶冷冷的一笑,「易公子到底是如何的尊貴,竟能讓李大小姐開口閉口尊貴個沒完?」
  
  「告訴你也無妨,省得你不知輕重。」她傲慢的看了陳昭珶一眼,道:「易公子可是定邦侯之子,而定邦侯是當今聖上最重視的功臣,所以說易公子可不是一般人可以親近的,更別說對他心存覬覦了。」
  
  知道易勁宇的身份後,陳昭珶覺得自己的心突然跌落谷底。他們的確有如天與地,若不是她死纏著他,他們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不想讓自己的心思被察覺,她很快的收起失落的情緒,意有所指的說:「對他心存覬覦的人恐怕不是我吧。」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在暗示什麼?」李汝欣杏眼大睜的問。
  
  她想,畢竟是在人家的屋簷下,實在也不好太過囂張,所以聳聳肩,「沒什麼,我只是開個玩笑罷了。」
  
  李汝欣氣勢凌人的說道:「這種事可以隨便開玩笑嗎?哼!你呀,別以為自己跟易公子很熟,就可以……」
  
  「小昭,原來你在這裡。」易勁宇突然走進後花園,打斷了李汝欣的話。
  
  李汝欣一聽到易勁宇的聲音,立即變成溫柔可愛的小女人,態度徹頭徹尾的轉變。
  
  「易公子。」她帶著甜美的笑容迎向易勁宇。
  
  奇怪了!這個女人怎麼在他面前完全變了一個樣呢?陳昭珶訝異的看了李汝欣一眼。人家都說女人善變,她今天可是大大的領受了,李汝欣有如雙面人的表現著實讓她佩服不已。
  
  易勁宇只是朝李汝欣微笑點頭,隨即轉頭看著陳昭珶,關心的問道:「你怎麼一臉驚訝,發生什麼事了嗎?」
  
  「表小姐只是逛花園逛得累了,我們兩個人正在這裡休息聊天呢!是不是啊?表小姐。」李汝欣警告的看了陳昭珶一眼。
  
  「是啊,我只是覺得有些累。」令她感到疲 憊的是李汝欣前後判若兩人的表現,讓她徹底的見識到女人的虛偽與不實。
  
  「這些天我們會住在將軍府中,李將軍已經安排好一切。我有些事要去處理,你就與李小姐作伴吧。」
  
  「哦,我知道了。」聽到易勁宇要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裡,陳昭珶的心情實在很難快樂得起來。
  
  看著她難掩失望的表情,易勁宇安撫道:「聽說今天晚上這裡有個市集,晚上我陪你去逛逛吧?」
  
  眼見易勁宇對陳昭珶寵溺呵護,李汝欣一臉不悅的瞪著她,然而背對著她的易勁宇並未看到。
  
  「不必了,我知道你很忙,你還是先處理你的事吧。」陳昭珶覺得自己一點逛市集的心情也沒有。
  
  接著她看向李汝欣。「我有些累了,我想先回房去休息,可以嗎?」
  
  「當然可以。小月,你立即送表小姐到客房休息。」李汝欣恨不得陳昭珶馬上消失,當下喚來侍女帶她離開。
  
  一向喜歡熱鬧的她竟然不想逛市集,顯得意興闌珊,讓易勁宇有些憂心的看著她的背影漸漸消失。
  
  陳昭珶一離開,李汝欣馬上走向他,嬌滴滴的輕聲問道:「易公子打算今晚到市集走走嗎?我很樂意陪你一起去。」
  
  易勁宇壓根對逛市集沒興趣,純粹只是為了讓陳昭珶開心才會這麼提議,既然她不想去,他自然也就沒有逛市集的必要。
  
  「改天吧,我臨時想起今天晚上還有一些事要處理,先告辭了。」易勁宇微笑著婉拒邀約,隨即掉頭離開。
  
  「哼!什麼嘛!難道我就比不上那個粗野的丫頭嗎?」李汝欣氣沖沖的在原地跺腳。
  
  ***************
  
  經過一連串的追蹤與訪查,易勁宇終於找到吳來發的妻子。
  
  「你是吳來發的妻子嗎?」眼前的老婦人似乎比易勁宇所得知的更加老邁,於是他小心的求證。
  
  「你是?」她歷盡滄桑的眼眸中帶著些許防備。
  
  「我是定邦侯府的人。」他簡單的說。
  
  「定邦侯府?」老婦人臉上的血色迅速消失,有些倉皇的說道:「我丈夫已經去世多年了。」
  
  「這個我知道,我今天來找你的目的,就是希望能從你這邊得到一些訊息。我想你應該知道當年的事,對吧?」她驚慌的神情讓易勁宇相當肯定這一點。
  
  「是的,我知道,我也曾想阻止他這麼做,可是……可是環境逼人,我也沒辦法。為了我們病危的兒子,我丈夫只好昧著良心接受劉老爺的僱用,將定邦侯的女兒帶到南方丟棄。天理昭彰,我的丈夫、兒子一個接著一個死去,而我也只能苟延殘喘的度日,這一切都是報應……」老婦人淚流滿面。
  
  易勁宇迫不及待的問道:「那麼你知道你丈夫把易家的小姐丟在哪裡嗎?」
  
  「這……」她為難的看著他。
  
  「老婆婆,畢竟這已是十多年前的事,再說犯錯的人也下是你,我不會怪罪於你的。」
  
  「我也是在我家老頭死前才知道,當年劉老爺要求他一定要把那個可憐的女孩子丟在妓院門口。」她喃喃地說。
  
  「妓院門口?」易勁宇臉色忽地變得蒼白。
  
  「是的。」老婦人慚愧的點點頭,「我家老頭因為這件事而良心不安,時常借酒消愁,才會死得這麼早。我知道我們罪孽深重,請你原諒我們吧!」接著,她跪在地上直向他磕頭。
  
  「你知道他把易家的千金丟在哪間妓院嗎?」他強掩著心痛問。
  
  「是德昌鎮的怡紅院。」
  
  看著滿臉羞愧的老婦人,易勁宇實在不忍心嚴詞譴責,只能歎息一聲,道:「事情已經過去了,我想你也受夠了良心的譴責,讓一切就此結束吧!希望從今而後你徹底的忘了這件事,也絕口不再提及。」說完,他腳步沉重的走出小茅屋。
  
  天!他好不容易有了雅之的消息,誰料想得到卻是這般令人難以接受的殘酷事實,老天爺跟他開的是什麼玩笑啊!
  
  屋內突然傳來一聲巨響,易勁宇趕忙回頭探視,發現吳來發的妻子竟奄奄一息的躺在血泊中。
  
  「你這是何苦呢?」他怎麼也沒想到她竟然會撞牆尋死。
  
  老婦人露出笑容,「我……我的後半輩子……一直活在罪孽之中,如今得到你……你的原諒,我可以安心的跟我的家人團聚,我……我不必再淒涼的在世上苟……苟延殘喘了……」
  
  「你別再說話了,我馬上去找大夫。」
  
  「不……不必了,我……知道我……的時候到了……」說著她便斷了氣。
  
  「唉!」易勁宇忍不住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因為劉先義對兒子的溺愛與他個人的偏執,造成了三個家庭的悲劇,教人怎能不感慨!
  
  ***************
  
  易勁宇心情沉重的替吳老太太處理完後事,回到將軍府時已筋疲力盡,而只要一想起妹妹可能遭受的磨難,他更是椎心泣血,無法釋懷。
  
  「公子,你今天可有收穫?」看著易勁宇眉宇之間所流露的感傷,李明田不由得好奇的問。
  
  「我已經從吳來發的妻子口中得到雅之的消息了。」回將軍府的路上,他已經作好打算,雅之被丟棄在妓院一事,除了他之外,再也不會有人知道,包括他的雙親。
  
  「這是天大的好消息,公子應該高興才是,為什麼公子卻心事重重呢?」李明田不解的問。
  
  「我當然高興了。」易勁宇強顏一笑,說道:「遺憾的是,吳來發的妻子因為太過自責,竟然在告訴我真相後撞牆自盡了。」
  
  「他們夫妻兩本來就罪該萬死,她死不足惜,公子根本不必替她感到難過。」
  
  「或許吧。」易勁宇已沒有那個精神與他討論這件事。
  
  「公子,經過這麼多年,終於找到小姐的下落,我想侯爺與夫人一定很開心,我馬上命人將這個好消息告知他們。」這可是大功一件,李明田迫不及待的想讓自己的前主子知道。
  
  「不,先別通知他們。」
  
  「為什麼?」李明田不解的看著他。
  
  因為就算他真的在妓院找到雅之,也必須有時間為她安排一個父母能接受的身份,他不能再讓雙親承受另一個打擊了。易勁宇心裡這麼想。
  
  「雖然我初步得知雅之可能的下落,但事情畢竟過了十多年,當中發生了什麼變化誰也不知道,我想還是等我真正找到她的時候,再讓我的父母知道吧!我不想讓他們再受到失望的折磨。」
  
  「嗯,公子考慮得極是。」李明回心有同感的點點頭,接著提議道:「那麼我現在立刻派人作準備,好與公子一同出發去迎接小姐,待她回將軍府後,再派人將喜訊傳給侯爺與夫人。」
  
  易勁宇堅決的說:「不,此事不宜太過張揚,我想還是由我與表妹一同去找尋她。」「表小姐可以住在這裡,等公子找到小姐後再來接她。」李明田如此建議。
  
  「不必了,我表妹剛好住在那個鎮上,我想順道送她回去。」他隨便找了個藉口。
  
  自從住進將軍府後,他見到小昭的機會少得可憐,反而是李汝欣不時在他身旁糾纏,他不是笨蛋,怎麼會不知道他們的用心?在這種情況之下,他又怎麼放心把小昭一個人留在這裡?
  
  「既然公子這麼決定,那麼我也不便多留。天色不早了,請公子用完晚膳,好好的休息一晚,我會命人備好馬車,讓公子一早就起程。」
  
  易勁宇點點頭。「有勞李將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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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自從與易勁宇相遇之後,在她的糾纏之下,他們兩個人一起結伴同行,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陳昭珶早已習慣有他在身旁,但自從住進將軍府後,他們見面的機會少之又少,除了偶爾一起用膳之外,她一直被遠遠的隔離在一旁,教她有些話想當面問他都沒有辦法。
  
  她該怎麼開口?問他是不是侯爺之子?還是問他為什麼要隱瞞身世?或是問他什麼時候與李汝欣成親嗎?陳昭珶幽幽歎了口氣。
  
  她從懷中拿出易勁宇送她的珠花,邊看著邊想心事,連易勁宇走到她身旁都沒有察覺。
  
  「在想什麼?」他故意作弄她,大叫了一聲。
  
  「哇!」她嚇得差點跌倒,還好他及時扶住她。
  
  「你的膽子怎麼突然變小了?」
  
  陳昭珶嘟著嘴道:「是你故意嚇人,還說我膽子變小了。」
  
  易勁宇咧嘴一笑,「不是我故意嚇你,只是我來了老半天,你卻只是盯著珠花發呆,我只好提醒你我的存在羅!我送你珠花是讓你戴在頭上的,怎麼你卻拿它來發呆呢?」
  
  「誰拿它來發呆了。」她有些尷尬的將珠花收回懷中,辯解道:「我這是在鑒賞它的獨特。」
  
  「是嗎?可見我的眼光真的不錯。」他微微一笑,接著說道:「最近老是不見你的人影,你到底在忙些什麼?」
  
  「忙得不見人影的人明明是你,你還敢這麼問我。」她嬌嗔的橫了他一眼,嚷道:「我可是閒得發慌,連自己頭上有幾根頭髮都數清楚了。」
  
  「是嗎?那你有幾根頭髮?」易勁宇故意這麼問。
  
  陳昭珶可也不是省油的燈,當下反應靈敏的回答,「十八萬三千一百二十一根。」
  
  「是嗎?」他揚了揚眉。
  
  「沒錯,如果你不信的話,你可以自己數看看啊!」陳昭珶一本正經的接著說道:「不過數目可能會有一些變化,因為剛才我的頭髮又少了好幾根。」
  
  「為什麼?」明知道她是在跟他耍嘴皮子,他還是忍不住好奇的問。
  
  「還不就是剛才被你嚇掉的?」
  
  「哈哈哈!」她的話讓易勁宇忍不住哈哈大笑,他可是好幾天沒跟她這麼抬槓了。
  
  奇怪,為什麼易公子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就這麼開心,見到我卻像個石頭一樣,半天也吐不出幾句話呢?李汝欣遠遠走來,既不解又嫉妒的看著他們談笑的樣子。
  
  「好巧喔,易大哥也在這裡呀!」她笑靨可人的迎向易勁宇。
  
  「是啊,好巧喔。」陳昭珶苦笑著點點頭。依她看來,李汝欣八成早就布下眼線,才能在發現易勁宇時立即現身。「我來告訴小昭,明天一早我們就要離開這裡了。」易勁宇對她的態度依然有禮卻顯得冷漠。
  
  「真的嗎?」
  
  陳昭珶與李汝欣不約而同的問,只是前者臉上帶著欣喜的笑,後者卻有著難掩的落寞。
  
  「嗯!」易勁宇微笑著點點頭。他看到的只有陳昭珶高興的笑容。
  
  ***************
  
  他們離開將軍府後的第一頓飯,陳昭珶的好胃口讓易勁宇感到有些訝異。
  
  「奇怪了,怎麼你在將軍府的時候吃得不多,現在反而胃口大開?」
  
  「因為我的命沒有你們好,那些山珍海味、肉山脯林,偶爾吃吃還好,每天吃反而教人食之無味呢!還是家常菜比較合我的胃口。」
  
  其實那時她胃口不好是因為心情煩悶,但她可不想讓易勁宇知道,省得他又問一大堆問題。
  
  「那你就多吃一些吧,我看你最近瘦了一些。」他體貼的為她夾菜。
  
  「瘦才好啊,這樣才能身輕如燕嘛!」陳昭珶笑咪咪的說。
  
  雖然她對於易勁宇隱瞞身世的事依然無法完全釋懷,但此時此刻,只要能與他快樂的同行,她已經覺得很開心了,其他的事她也就不再多想。
  
  易勁宇板著臉說道:「你可別胡鬧,不然把身子弄壞了,恐怕連走路都有問題,更別說是想飛了。」
  
  「哇!這麼凶啊!嚇死人了。」她喊著,直拍胸口。
  
  「你也太誇張了吧!」他忍不住笑了出來,「我只是不想你異想天開的餓壞了自己,答應我,你不會胡鬧。」
  
  「是,弟子遵命。」她煞有其事的對他行了個大禮。易勁宇對她的關心,讓她心裡覺得好甜蜜。
  
  「好了,別鬧了,你專心吃飯吧,吃飽了飯我們還得趕路呢。」易勁宇哭笑不得的搖搖頭。
  
  「嗯。」她低頭吃了幾口菜,隨即抬頭問道:「我們現在要往哪裡走?」
  
  「我們要到德昌鎮去。」
  
  「德昌鎮?」她驚訝的張大眼睛。
  
  「是啊,有什麼不對嗎?」
  
  「沒有、沒有。」她用力的搖搖頭,低頭繼續吃飯。
  
  天啊!怎麼她才闖江湖不久,現在就要回到自己的家鄉,要是遇著了熟識的人,那她的江湖之行不就結束了嗎?陳昭珶心裡暗暗發急。
  
  「你去過德昌鎮嗎?」看見她反常的表現,易勁宇開口問道。
  
  「嗯……那裡是個不錯的地方。」陳昭珶支支吾吾的回答。
  
  「就這樣?」
  
  「不然呢?」她呵呵傻笑。
  
  ***************
  
  到了德昌鎮後,因為怕遇到熟人,陳昭珶不是掩臉裝睡,再不就是低頭專注的研究自己的手指頭,一改以往的活潑健談,一直到住進客棧,她才鬆了一口氣。
  
  「你今天怎麼怪怪的?」易勁宇早就發現她的不對勁,終於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她笑咪咪地道:「我哪有怪怪的,我很好啊,是易大哥想太多了吧!」
  
  這會兒她又恢復往常的活潑,弄得易勁宇更是一頭霧水。
  
  「小昭,我待會兒必須去辦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個地方不方便帶你一起前往,不過你不必擔心安全的問題,因為我已經找了幾個人到客棧樓下保護你。」
  
  他等一下要去的地方是妓院,那種地方當然不能讓她一起去,但為怕舊事重演,他慎重其事的拜託父親在此安養天年的舊部屬派人前來幫忙。
  
  「我知道了,易大哥也要小心。」陳昭珶直點頭。
  
  能不跟他出門再好不過,因為留在客棧裡比較不容易遇見熟人,她也就不必擔心被捉回家了,
  
  「你為什麼這麼開心?」易勁宇不解的看著她。
  
  以往只要聽到他要丟下她,她嘴裡雖然沒說什麼,可是眼裡的落寞可沒逃過他的眼睛,怎麼她今天卻這麼開心呢?
  
  這教她如何回答?因為找不到理由解釋,她只好反問道:「我應該不開心嗎?」
  
  「倒也不是,只是以往只要我留下你一個人,你總是有些不開心,所以你今天的反應讓我覺得很奇怪。」
  
  「是嗎?我自己怎麼不知道?」陳昭珶裝傻的呵呵笑。
  
  易勁宇雖然還是對她的說法心存懷疑,但因有要事在身,所以也不多加追問,只是交代道:「等一下用完午膳,你就先回房去,保護你的人會在樓下守護,你有事的話也可以找他們幫忙。」
  
  「我知道。」陳昭珶沒有意見的點點頭。事實上,她打算一直留在房裡,更希望易勁宇能快快辦好事,他們好快點離開這裡,因為她可不想她的江湖之行這麼早結束。
  
  ***************
  
  被派到客棧保護陳昭珶的幾個侍衛,剛開始時十分小心仔細的四處巡視,但四周平靜得讓人嗅不到任何危險,他們也就逐漸鬆懈下來。
  
  他們預計易勁宇不會太早回來,所以乾脆坐下來喝茶聊天。幾個人東拉西扯,不久後,話題便轉到易勁宇與陳昭珶身上。
  
  「喂,你們說這個江姑娘是何等重要的人物,為什麼易公子這麼重視她?他只不過出個門,就這麼大費周章找我們來保護她。」
  
  「這還用問嗎?我看江姑娘八成是易公子心愛的女人,否則他哪會這麼在意她的安危?」
  
  「你少開玩笑了,江姑娘既然是易公子心愛的女人,那他幹嘛還跑到妓院去找別的女人?」
  
  「你怎麼知道易公子要去的地方是妓院?」
  
  「我不小心聽到他向小二打聽怡紅院在哪兒,到妓院去不是去找女人,難不成還去燒香拜佛啊!」
  
  「你少缺德了。」幾個大男人嗤嗤笑著。
  
  「如果江姑娘不是易公子心愛的女人,至少不是唯一的一個,那易公子為什麼這麼在乎她呢?我聽說易公子好像要跟李將軍的女兒完婚了,說不定已經在挑日子了呢!」
  
  「天知道?不過男人的風流債本來就很難算得清,家有三妻四妾還到處拈花惹草的男人多得是埃」
  
  「可不是嗎?都要成親的人了,不但身旁帶著一個身份曖昧的姑娘,還跑到妓院去,他還真是個多情種子呢!」
  
  「你少說別人了,你自己還不是常瞞著老婆到妓院去找你的老相好嗎?」
  
  「人家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這是男人的本性啊!你就別取笑他了。」
  
  「你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就別只說我們了。」
  
  「所以咱們是物以類聚呀!」幾個人呵呵大笑,壓根沒發現他們的談話已經全部聽進陳昭珶耳中。
  
  ***************
  
  陳昭珶原本只是下樓向店小二要茶水,沒想到卻聽到侍衛們的話,當下臉色蒼白的走回客房中。
  
  除了易勁宇到妓院尋花問柳的事外,其他的事她都早已預料到了,為什麼親耳聽到別人這麼說時,她的心裡會這麼難過呢?
  
  在他的心目中,她到底算什麼?她又期待他們之間有什麼呢?當他與李汝欣完婚的時候,她該用什麼身份祝福他?一連串的問題不斷的侵蝕著她脆弱的心,讓她的臉色更加雪白。
  
  為什麼光是想像易勁宇與李汝欣完婚的甜蜜模樣,就讓她肝腸寸斷,到底是為了什麼?難道是因為她……她愛上了他嗎?陳昭珶因自己突然領悟的事實而更加痛苦。
  
  天啊!她為什麼這麼傻?她跟易勁宇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她能期望這樣的愛情有什麼美好的結局嗎?明知道早晚都是悲劇一場,她為什麼要傻得將自己的心賠進去呢?
  
  陳昭珶想放聲大哭,卻發現自己哭不出來,茫然失神的呆坐了一會兒後,她突然站起身,把自己的行李打包好,只留下一張紙條便離開房間。
  
  她悄悄的走下樓,那幾個負責保護她的人正因說著葷笑話而笑得東倒西歪,壓根沒留意到她離開。
  
  走出客棧後,望著熟悉的街景,陳昭珶卻覺得陌生而茫然。她失神的往家的方向走去,隨即又猶豫的停下腳步。
  
  如果她現在回家去,爹娘少不得一陣質問,眼前的她實在沒有多餘的力量承受那一切,那麼她該何去何從呢?
  
  這時她突然想起昭妹,或許她該去看看她過得好不好,如果可以的話,也替自己找一個暫時的避風港。於是她轉了個方向,落寞的向前行。
  
  ***************
  
  生平第一次走進妓院,迎面而來的濃郁胭脂味讓易勁宇覺得很不舒服,但為了找尋妹妹的下落,他只得強忍著不適往前走。
  
  「公子裡面請,你可是咱們怡紅院今天的第一個客人,你想要什麼樣的姑娘只管開口,保證讓公子滿意。」老鴇笑臉迎人的說。
  
  「我要找的人是你。」
  
  老鴇聽了,笑得花枝亂顫,揮舞著手上的手巾說道:「喲!公子別開我玩笑了,雖然我曾是怡紅院之花,但那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事,我現在早已人老珠黃,公子就別吃我的老豆腐了。」
  
  易勁宇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苦笑著說:「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來向你打聽一些事情的。」
  
  「啊,打聽事情?」一聽到人家不是上門來尋歡作樂,老鴇的表情馬上不一樣。
  
  「你放心,我不會白白浪費你的時間。」易勁宇拿了一錠元寶給她。
  
  老鴇見錢眼開,當下又露出喜孜孜的笑容,邊把元寶放進懷中邊說道:「公子真是太客氣了,一見面就給這麼貴重的禮,真是不好意思呢!我這個人一向最熱心了,公子想打聽什麼事只管說。」
  
  易勁宇點點頭,「十多年前是不是有人把一個女孩子帶到這裡來?」
  
  「十多年前?」老鴇眉頭深鎖,想了一下才道:「十多年前我們這裡來了許多姑娘,我不知道公子說的是哪一個耶!要不,我把她們全都叫出來,讓公子你好好的瞧瞧。」
  
  「嗯,那就麻煩你了。」
  
  老鴇笑呵呵的說道:「麻煩倒是不麻煩,但公子知道我這裡的姑娘們賺的是皮肉錢,出來見客的話多少得給點賞銀,不知道公子能否接受?」難得來了個出手這麼大方的人,她總得多撈一點。
  
  「這個我知道,你只管叫她們出來吧。」
  
  「好好好,我馬上去。」
  
  不到一會兒工夫,老鴇已經招來幾十位姑娘。她們站在易勁宇面前,不忘賣弄風騷想吸引他的注意。
  
  「我要找的是十八歲左右的姑娘。」
  
  易勁宇一句話,當下剔除了近三分之二的姑娘,不過他還是很大方的給她們賞銀。
  
  他並不知道雅之現在是什麼模樣,但他知道她與娘非常相似,所以想找到她應該不難,他仔細的審視著留在大廳的姑娘們,卻始終找不到任何可能是他妹妹的人。
  
  「十多年前到這裡來的姑娘就只有這些嗎?」易勁宇眉頭深鎖的問。
  
  「是啊,就這些了。」老鴇點點頭。
  
  「她們全都是在十多年前被丟棄在怡紅院門口嗎?」
  
  「被丟在妓院門口?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這些姑娘可都是我用銀子買來的。」
  
  「這麼說來,這裡從未收容過任何被丟棄在門口的小女孩?」易勁宇揚眉問。
  
  「沒有。」老鴇肯定的說道。「如果你一開始這麼問我,我一定會告訴你沒有的。」
  
  「你確定真的沒有嗎?」
  
  「當然羅!誰會放著白花花的銀子不要,把小女孩丟在這裡呢?這一點我絕對可以肯定。」
  
  「那麼我要找的人顯然不在這裡。你把這些銀子給姑娘們吧。」易勁宇拿出幾錠銀子交給老鴇後,快步離開怡紅院。
  
  ***************
  
  易勁宇神情落寞的走回投宿的客棧。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該為得不到雅之的消息感到高興或是悲傷?幸好她並非淪落妓院,但找不到她,代表唯一的線索就這麼斷了,想找到她不知是何年何月。
  
  他心情複雜的走進客棧,發現前來保護陳昭珶的侍衛們竟開心的喝茶聊天,不由得對他們的表現感到有些不悅。
  
  「公子,你這麼快就回來了呀!」他們一發現易勁宇,當下心虛的站起來,解釋道:「因為實在沒有什麼事,所以我們才稍微放鬆一下。」
  
  「沒事就好。我去叫小昭下來,等一下我們一起吃飯吧。」說著,易勁宇便往樓上走。
  
  不一會兒,他臉色蒼白的衝下樓。「她到哪裡去了?」
  
  「江姑娘一直待在房裡呀。」
  
  「房裡根本沒有任何人!」易勁宇不悅的吼著。
  
  「怎麼會呢?」
  
  幾個人趕緊衝上樓,空蕩蕩的房間教他們嚇出一身冷汗。
  
  「你們真是該死,我找你們前來保護她,你們卻連她人不見了都不知道。」易勁宇跟著上樓,咬牙切齒的看著他們。
  
  「可是我們一直在樓下,的確沒有看到江姑娘下樓呀!」
  
  「那表示你們有多麼專注的喝茶聊天,再不,就是她長了翅膀,直接從樓上飛下樓去!」
  
  罵完後,易勁宇忍不住移到窗旁,因為他有點擔心行事一向出人意料的她真的異想天開的飛下樓,還好樓下並沒有任何物體落地的跡象。
  
  「易公子,這裡有封信,好像是江姑娘留給你的。」一名眼尖的侍衛發現放在桌上的信。
  
  易勁宇眉頭深鎖的將信打開,上面只簡單的寫著--
  
  易大哥:
  
  謝謝你這些日子來的照顧,我決定回家了。
  
  小昭
  
  他作夢也想不到,她竟然只留下這麼簡單的一句話便離開了他!
  
  他一直認為她是個小麻煩,現在她終於回家去了,他應該感到高興才是,為什麼反而有一股濃濃的失落感在心中發酵?
  
  「易公子,江姑娘是不是有告訴你她的下落?」
  
  「不管她是不是留下訊息,你們的失職依舊是事實,我真不知道你們平常是怎麼保護你們主子的安全。」他疾言厲色的訓誡。
  
  「對不起!我們知道我們錯了!」幾個侍衛愧疚的低下頭。
  
  「你們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們。」易勁宇只是冷冷的看了他們一眼,隨即快步離去。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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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5-9 00:07:11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陳昭珶失神的坐在韋家的花園中,思緒隨著滿園的蝶兒飛呀飛,最後又飛到易勁宇的身上。
  
  她原本以為時間可以沖淡一切,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很快的找回自我,事實卻證明她的想法太過天真了。
  
  她跟易勁宇只不過相處一個多月,他佔有的只是她生命之中的一小段時間,為什麼他的影像卻佔有了她全部的回憶呢?為什麼那段時間的種種攻佔了她所有的喜怒哀樂?這一切究竟是怎麼了?
  
  其實答案很簡單,一切都是因為愛,只有愛情會如此磨人。陳昭珶忍不住幽幽的歎了一口氣。
  
  他還好嗎?她的離開是否讓他大大鬆了一口氣呢?他會想念她嗎?還是早已經忘了她?他跟李汝欣是否已經完婚了呢?明知這些問題的答案只會讓她更難過,她卻無法控制自己的思緒。
  
  「唉!」她原本以為躲在昭妹這兒可以暫時躲開父親的嘮叨,會讓自己心裡好過一些,可是現在她發現自己錯了。
  
  看昭妹擁有愛她的丈夫與幸福的婚姻,她心裡自然替昭妹高興,但他們之間的深情突顯了她悲哀的單戀;他們之間的幸福強烈的映照出她的不幸,這一切只是讓她的心情雪上加霜。
  
  或許該是回家面對父母的時候了。陳昭珶心中下了決定。
  
  ***************
  
  易勁宇從來不是貪杯之人,像這樣一個人喝悶酒更是前所未有,但他今天的心情實在糟透了,只能借酒澆愁。
  
  當他從吳來發的妻子那裡得知妹妹當年被丟在妓院門口時,簡直只有青天霹靂足以形容他的感受,如今他幾乎可以確定她並沒有在妓院中成長,在欣慰的同時,卻又不知該去何處尋找她。想到娘親思女心切的神情,他的心整個糾結在一起。
  
  易勁宇眉頭緊鎖的一口飲盡杯中的酒。他實在沒有勇氣再給娘親任何失望的訊息,卻又無能為力。
  
  如果雅之依然好好的活在人世間,她會是怎麼樣的一個女孩呢?是像娘一樣溫柔賢淑,還是像小昭一樣活潑開朗?應該是跟娘一樣吧!
  
  像小昭那麼爽朗的女孩子並不多見,回憶起她種種可愛的舉止,他不由得露出笑容。
  
  啊!他為什麼又想起她呢?她不過是他生命之中的一個過客,如今緣盡了,分道揚鑣本是預期中的事,為什麼濃濃的失落感一直糾纏著他不放呢?
  
  為什麼他老是想念著她?究竟糾纏著他思緒的是什麼?是她天真的笑容嗎?還是她純真無邪的個性?或是她一心想成為俠女的傻勁呢?為什麼她的一顰一笑這麼深刻的烙印在他的心頭?太多的疑惑讓他的心情更是複雜。
  
  他試著換一個方向思考,或許他無法釋然的是她的不告而別,她怎麼可以只留下這麼簡短的書信,便像那時出現在他生命中一樣突然的消失呢?難道這一段時間的相處,對她來說是如此不值得留戀嗎?
  
  也罷!想這些做什麼?既然她可以這麼灑脫的離他而去,他為什麼不能灑脫的將她的影子遠遠的拋到天邊呢?為什麼他要這麼在乎她?
  
  沒有人可以給他答案,因為昭然若揭的答案就在他的心中,但他卻沒有勇氣面對,唯有以濃烈的黃湯短暫燒灼他的心思,讓他可以得到片刻的寧靜。
  
  他要痛快的暢飲,直到所有的思緒都停止為止。
  
  ***************
  
  「昭珶,你可終於回來了,你這孩子也真是的,怎麼一聲不響的失去了蹤影呢!害娘擔心死了。」一看到女兒回家,陳江月花立即拉著她的手,嘰嘰喳喳的說。「哎呀!怎麼才多久的時間,你就瘦了一大圈?你這陣子是不是吃了不少苦?」
  
  「我很好啊!」陳昭珶試著擠出一個開朗的笑容。
  
  陳財旺拍拍女兒的肩,喃喃地說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爹知道你受了不少委屈。」
  
  「爹,我根本沒有受什麼委屈呀!」陳昭珶奇怪的看著雙親,怎麼他們一副她承受了什麼天大冤屈似的。
  
  陳財旺眉頭緊鎖的說道:「還說沒有!你這孩子也真是的,丈夫都變成別人的了,你怎麼還像個沒事人似的。」
  
  「爹,這一切都是出自我的安排,是我強迫昭妹嫁給韋公子的,所以我根本不覺得自己有任何損失,你不該錯怪昭妹。」陳昭珶趕忙向父親解釋。
  
  「不管事情的發展如何,她都不該代你出嫁,還好韋家答應幫你找另一門合適的親事,否則我是不可能善罷甘休的。」陳財旺難掩氣憤的說。
  
  陳江月花瞪了丈夫一眼,「哎喲!女兒才剛回家,你別淨說些有的沒有的,省得又把她嚇得跑得無影無蹤。」
  
  「說到跑得無影無蹤,我倒想要問你,你這段時間究竟跑到哪裡去了?為什麼我們派那麼多人去找,始終找不到你?」陳財旺眉頭緊鎖的看著女兒。
  
  「我去闖江湖了呀。」陳昭珶輕描淡寫的回答。
  
  「什麼?你不會告訴我,你就這樣一個人在江湖上闖蕩吧?」陳財旺難以置信大吼。
  
  「嗯。」她心虛的點點頭。
  
  陳財旺又驚又氣的怒罵,「天啊!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如此胡鬧,你怎麼可以拿自己的安危開玩笑呢?你知不知道這有多危險?你能平安的回到家,真是老天爺保佑,我……」
  
  陳昭珶知道父親說的一點也沒錯,她的確遭遇好幾次災難,若不是易勁宇出手相救,恐怕她再也無法見到她的親人了。
  
  這次在外闖蕩讓她得到許多珍貴的經歷,卻也讓她失去了自己的心,她恐怕再也找不回過去那個無憂無慮的自己了……
  
  陳財旺口沫橫飛的罵了半天,發現女兒竟一句辯解也沒有,而且一反常態乖乖的聽訓,讓他覺得怪異。
  
  「咦?奇怪了。」他好奇的打量著她,疑惑的問道:「你怎麼一句反駁的話也沒有?」
  
  「我該反駁爹的訓話嗎?」
  
  「不該。」他馬上搖搖頭,接著又說道:「但以前總是我訓你一句,你回我十幾句,強詞奪理更是習以為常,我可從沒見你這麼乖巧過,讓我有點下習慣,你是怎麼了?」
  
  陳昭珶聳聳肩,回答道:「我只是覺得爹教訓得極是,自然沒有回嘴了。」
  
  「是嗎?」陳財旺有些狐疑。
  
  「我沒有理由騙爹,以前是我不懂事,讓爹擔心了,女兒很抱歉。」陳昭珶低著頭有禮的問道:「如果爹已經教訓完了,請問我可以回房休息了嗎?」
  
  「當……當然可以。」她的多禮讓陳財旺更加覺得疑雲重重。
  
  「那女兒告退了。」意興闌珊的陳昭珶實在沒有多餘的力氣在意雙親的驚疑,在他們訝異的注視下緩緩的離開大廳。
  
  「昭珶是怎麼一回事?怎麼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陳財旺眉頭微鎖的問著妻子。「我怎麼知道!」陳江月花同樣不明所以。
  
  ***************
  
  也許正是所謂的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易勁宇因為心情煩悶而再次去拜訪新婚好友韋皓元,沒想到竟然會在好友家中找到失散多年的妹妹,這個天大的好消息讓他一掃鬱結的心情,只想快些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雙親。
  
  天知道易家等待這一刻等了多久!只要一想到這個消息將帶給父母多少欣慰,他就巴不得自己有一雙翅膀,可以馬上飛回家去。
  
  易勁宇夜以繼日的趕路,終於回到定邦侯府,儘管一身疲 憊,他依然神情雀躍。
  
  「爹,娘。」他的聲音中有著難掩的興奮。
  
  可能嗎?是他已經找到雅之了?等待了這麼多年,奇跡終於發生了嗎?看易勁宇喜不自勝的模樣,易燁璋的心跳不由得漏了一拍。但為了不讓妻子承受任何打擊,他並未讓她知道兒子此行的另一個任務,所以不動聲色的看著他。
  
  「勁宇,你回來啦。」章郁琦慈愛的看著兒子,問道:「你的心情好像很愉快,有什麼好事發生了嗎?」
  
  「我當然愉快羅!因為我替爹娘帶回一個最大的禮物,一個絕對讓爹娘喜上眉梢的禮物。」易勁宇喜孜孜的說。
  
  「哦?是不是你已經找到心儀的對象,打算成親生子了?」章郁琦笑盈盈的問著。
  
  「啊?」易勁宇先是愣了愣,而後苦笑著說道:「怎麼娘就只會往這個方向想呢?」
  
  「沒辦法呀!誰教你是易家的獨子,再說你的年紀也不小了,我跟你爹能不掛心嗎?對我們來說,最大的禮物就是你趕快完成終身大事了。」
  
  「娘,成親又不是兒戲,急不來的,但我保證我要送給爹娘的禮物,一定是讓你們更加驚喜的大事。」
  
  「是什麼呢?」章郁琦好奇的看著兒子。
  
  「娘,你先放鬆心情。」怕娘親太過激動,易勁宇彎身握住她的手,這才神情愉悅的宣佈,「我找到雅之了。」
  
  「真的嗎?」章郁琦屏息看著他,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好消息。
  
  「你果然找到雅之了?」易燁璋也忍不住激動的問。
  
  易勁宇微笑看著雙親,肯定的點點頭,「嗯,我在南方找到了雅之,我可以確定她就是我的妹妹。」
  
  「太好了,太好了!」易烽璋興奮的握住妻子的手,「郁琦,我們的女兒已經找到了,怎麼,你不高興嗎?」
  
  「我是不是在作夢?這個美夢會不會醒過來?」已往飽經失望折磨的章郁琦有些茫然的看著丈夫。
  
  「不,不是夢,這是真的。」易燁璋安撫著妻子,眼眶有些濕潤。他知道這些年來她吃了多少苦。
  
  「娘,這不是夢,你瞧,我跟爹都拉著你的手,你可以感覺到我們的溫暖。我保證這一切都是真的,雅之終於就要回到我們身邊了。」易勁宇緊緊握住母親的另一隻手,哽咽的安撫著她。
  
  「那她人呢?你不是找到她了嗎?為什麼她沒有跟你一起回家呢?」章郁琦終於露出喜悅的神情,開始東張西望的找著女兒。
  
  「因為雅之她……」易勁宇頓了一下,決定還是先別告訴爹娘雅之已經懷孕的好消息,打算給他們另一個驚喜。
  
  「因為她才剛新婚不久,所以我也不好要求她馬上隨我回家。」易勁宇隨口找了一個理由。
  
  章郁琦迫不及待的問道:「那我們可以去看看她嗎?」
  
  「當然可以,我趕著回家來,為的就是接爹娘一同南下與雅之團聚。」易勁宇笑呵呵的點頭,「爹娘一定想像不到,雅之竟然嫁給我的好友,我這次去南方就是去祝賀他新婚。」易勁宇將如何與妹妹相認的過程簡單的說了一遍。
  
  「沒想到這世上竟有這麼巧合的事。」易燁璋覺得很不可思議。
  
  「雅之這些年過得好嗎?」章郁琦急切的問。
  
  易勁宇點點頭,回答道:「雅之過得很好,新婚的她完全沉浸在幸福中,此刻她最期盼的就是與爹娘相見了。」
  
  「相公,我們現在就起程好嗎?我想早一些看到雅之,我不想再等了。」章郁琦哀求的看著丈夫。
  
  「你的身子受得住嗎?」易燁璋何嘗不想快一些與女兒見面,但他憂心的是妻子無法承受長途奔波。
  
  「當然可以,天知道我等這一刻等了多久,只要想到能再跟我的小鈴鈴兒見面,我什麼病也沒有了。」章郁琦眼眶濕潤的說。
  
  「我知道。」易燁璋心有同感的輕拍妻子的肩,「老天爺總算聽到我們的真心祈求,終於將女兒還給我們了。」
  
  「是啊!」她淚眼婆娑的望著丈夫,「我原本以為我這輩子再也見不到雅之了。」
  
  「不會的,老天爺怎麼會對我們那麼殘忍呢?」易燁璋心疼的拭去她臉上的淚水,溫柔的說道:「別哭了,我們馬上出發,很快就可以跟我們的小鈴鈴兒見面了。」
  
  「爹,娘,我先去吩咐下人備好馬車與必要物品,待一切準備就緒,孩兒再來稟報爹娘。」
  
  「辛苦你了。」易燁璋拍了拍兒子的肩膀。
  
  「只要能看見爹跟娘開心的笑容,我一點也不覺得累。」儘管滿臉是難掩的疲 憊,但易勁宇一點也不以此為苦。
  
  ***************
  
  一連觀察了女兒幾天,陳財旺難掩憂心的對妻子說:「咱們女兒怎麼出一趟遠門俊,整個人都變了一個樣?著實讓我擔心埃」
  
  「她好像是變得文靜了些。」
  
  「豈止文靜,她現在簡直是乖巧過了頭,我幾次嘮叨著她的婚事,她不但沒反唇相稽,反而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教我想念也念不下去,真的很不習慣耶!」
  
  「我也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問她,她什麼也不說。」陳江月花也只能莫可奈何的搖頭。
  
  「以前她一向喜歡胡鬧、搗蛋,讓我頭痛不已,我曾不止一次向老天祈禱,希望昭珶可以變成一個端莊的大家閨秀,如今我的願望終於成真,可是我卻覺得有些不安。」
  
  「要不要找昭妹回來陪陪她?她們兩個人的感情一向很好,也許她們倆聊聊,昭珶的心情會好些。」陳江月花如此建議。
  
  「不必了,我現在可沒心情看她風光的模樣,只要一想起她現在擁有的一切原本都該屬於昭珶的,她卻不費吹灰之力的到手,我的心裡就有氣。」陳財旺很沒有風度的嘮叨著。
  
  「那你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嗎?」陳江月花沒好氣的看了丈夫一眼,「若不是為了女兒好,你真以為我想這麼做嗎?」
  
  「唉!我要是有辦法,還會在這裡發愁嗎?」陳財旺重歎一聲,接著站起身來,「走吧,我們去看看女兒。」
  
  當夫妻倆來到陳昭珶住的樓閣,發現她呆坐在花園中,兩眼失神的望著手上的珠花,心思早已不知神遊到何處去。
  
  他們憂心忡忡的對看了一眼,緩緩的走向她。
  
  「這珠花挺美的,你戴上讓娘瞧瞧吧?」陳江月花笑呵呵的讚道,但陳昭珶絲毫沒有回應。
  
  看著女兒失魂落魄的模樣,夫妻倆更是憂愁的對看一眼,接著一連叫了她好幾聲,她才回過神來。
  
  「爹,娘,你們怎麼來了?」她趕忙將珠花收進懷裡,站起身看著雙親。
  
  「我們來看看你呀。」陳財旺關心的看著她,難掩憂心的問道:「你是怎麼一回事?最近老是看你失魂落魄的呆坐著,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如果有的話,不妨說出來讓爹娘幫你解決。」
  
  陳昭珶輕輕的搖搖頭,「沒有啊,我哪有什麼心事,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罷了。」
  
  「你在想什麼事啊?可以告訴我們嗎?」一向大嗓門的陳江月花以少有的溫柔聲音問。
  
  「也沒什麼重要的事啦。」
  
  「會不會是你太久沒有爬樹了,所以整個人看起來一點精神也沒有?」陳財旺出乎意料的建議道:「如果你真想爬樹的話,那就盡情的爬吧!好不好?」
  
  「爹!」陳昭珶驚訝的看著他,「你一向最受不了我爬樹,怎麼現在竟然要我盡情的爬?」
  
  「唉!」陳財旺無可奈何的歎氣,「爹就你這麼個女兒,自然希望你能如爹的期許成為端莊的大家閨秀,可是看你一副鬱鬱寡歡的模樣,爹實在擔心,現在只希望你快快樂樂的就好。」
  
  「爹,娘,你們想太多了,我只是覺得自己以前太過荒唐,所以試著作改變。」她這才知道自己失神的模樣讓父母擔足了心,於是強顏歡笑道:「一定是我做得太好,反而讓你們擔心了。」
  
  「真的只是這樣嗎?」
  
  「嗯,我若不改變自己,將來韋家幫我找到了好婆家,我如何能成為一個好媳婦呢?我正努力的學習做個有教養的千金小姐呢!」為了讓父母寬心,她只好這麼說,至於以後的事,以後再作打算了。
  
  「如果你真的這麼想,那就太好了。」她的話讓陳財旺心裡好過了些,卻也忍不住懷疑她話裡的真實性。
  
  陳昭珶開玩笑道:「當然是真的,還是爹比較習慣愛爬樹、搗蛋的我?若真如此,我很樂意配合爹。」
  
  「當然不是。」陳財旺趕忙搖搖頭,微笑著說道:「你真的長大了,爹很高興你變得這麼懂事。」
  
  「我會更努力的。」陳昭珶努力的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為了不讓父母擔心、她以後得更加小心的將自己的憂愁鎖在心底深處,只容許它在無人的深夜氾濫。
  
  ***************
  
  好不容易與女兒重逢,章郁琦與易雅之之間有說不完的話,畢竟分離了十多年,所有的思念與牽 掛,又豈是三言兩語便能帶過。
  
  「告訴娘,這十多年來,你是怎麼過日子?有沒有吃過什麼苦?」這是最教章郁琦掛心的事。
  
  「我過得很好。」易雅之微笑著說道:「雖然不在爹娘身旁長大是我的遺憾,但老天爺畢竟沒有給我什麼磨難,因為祂讓我遇見了昭珶姊,所以我什麼苦也沒吃過。」
  
  「那就好,娘心裡也好過些。」章郁琦接著好奇的問道:「你的昭珶姊是怎麼樣的一個姑娘?」
  
  「昭珶姊是個純真率性而心地善良的姑娘,當年她一看到被丟棄的我,便認定了我是老天爺送給她的妹妹,說什麼也要把我帶回家,讓我不至於吃苦受罪。」
  
  「那陳家的人呢?他們對你可好?」
  
  「雖然陳家只有昭珶姊一個人認定我是她妹妹,但這並不影響我的生活,因為她完全把我當親妹妹看待,她有的我也有一份,所以我在陳家與一般千金小姐無異。」易雅之安撫的拍拍娘親的手。
  
  章郁琦點點頭,笑道:「我得找個機會見見你的昭珶姊,好好認識這個善良的好姑娘,也好當面謝謝她的大恩大德。」
  
  「我已經請親家幫我們安排好了,明天一早我們就到陳家登門道謝。」易燁璋微笑著說。
  
  「太好了,我也好久沒有跟昭珶姊見面了呢!」易雅之笑盈盈的說。
  
  易勁宇微笑著道:「瞧你一提起你的昭珶姊就開心成這樣,真令人好奇她是怎麼樣的一個姑娘呢!」
  
  「昭珶姊不但心地善良,人更是長得粉雕玉琢,閉月羞花,誰要是能娶到她,可真是祖上積德。」易雅之突然靈機一動,「大哥不是尚未找到適合的對象嗎?也許昭珶姊跟你……」
  
  「別了吧!你怎麼突然扯到我身上?」易勁宇趕忙打斷妹妹的話。
  
  「我只是覺得你跟昭珶姊滿登對的,如果你們……」
  
  「我突然想起來,我跟皓元約好了談事情,你陪爹娘聊聊天吧,我先走了。」說著易勁宇腳底抹油的溜了。
  
  「這孩子,只要一提起他的終身大事,他就跑得比誰都快。」章郁琦好笑的看著他的背影。
  
  易燁璋呵呵的笑道:「沒關係,咱們現在已經找到女兒了,接下來就是好好替兒子找個媳婦,到時我看他還能躲到哪裡去。」
  
  「我很樂意幫忙。」易雅之熱心的說。
  
  「好,讓我們聯手讓他盡快拜堂吧!」一家三口呵呵笑著。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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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5-9 00:07:36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易勁宇隨著雙親一同到陳家造訪,但他作夢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在陳家遇見小昭,一陣錯愕後,見她倉皇的想自他眼前逃離,他壓根忘了週遭的一切,馬上追了出去。
  
  「你為什麼要逃走?」易勁宇不費吹灰之力的追上陳昭珶,並捉住她的手,不讓她再有機會逃開。
  
  「我沒有逃走,我只是沒想到會在這裡碰見你,一時之間有些難以接受。」她也不懂自己為什麼要逃開,想必她的反常行為已經受眾人矚目吧。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這裡是我家。」
  
  「你家?可是你不是姓江嗎?」
  
  「我真正的名字是陳昭珶,江昭只是我臨時取的名字。」
  
  「原來如此!你就是我妹妹口中的昭珶姊?」
  
  「你是昭妹的親哥哥?」
  
  易勁宇向陳昭珶解釋道:「嗯。我這次南下就是找尋失散十多年的妹妹,而昭妹正是我的妹妹雅之。」
  
  「好巧哦!」
  
  「是很巧,否則我們恐怕再也沒有機會見面了。你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突然決定回家,甚至走得這麼匆忙?」再次見到她,他才知道自己有多麼想念過去的那段日子。
  
  「你先放開我好嗎?」他的手勁讓她覺得有些痛。
  
  「對不起!」易勁宇這才發現自己緊緊的捉著她的手,趕忙將她放開。
  
  陳昭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只好避重就輕的說道:「我很抱歉走得這麼匆忙,我應該當面謝謝你的照顧,然後再回家的。」
  
  他眉頭微鎖,「你有沒有當面謝謝我並不是問題的重點,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什麼突然決定回家,甚至事前沒有一點徵兆。」
  
  「我……我只是突然好想家,而且那時我們落腳的地方就在我家附近,所以我就匆促的決定回家了。易大哥知道我行事向來欠缺周詳的思慮,總是順著自己的心意,請你原諒我的任性。」陳昭珶低著頭道。
  
  「就這樣?」她這答案並不是易勁宇所預期的。
  
  「嗯。」她心虛的點點頭,轉移話題道:「沒想到我們會在這裡碰面,更沒想到你竟然是昭妹的親大哥。」
  
  「我也沒想到你是雅之口中的昭珶姊。」易勁宇淡淡的一笑。
  
  兩個人就這麼無言的沉默了好一會兒。
  
  過去他們一直無話不談,為什麼不過分開一段時日,感覺竟是這般陌生與疏離?兩個人同樣感到不習慣。
  
  「李姑娘好嗎?」她突然問道。
  
  「誰?」他的腦子一時之間有些轉不過來。
  
  「就是李汝欣李姑娘呀!」他們不是要成親了嗎?他怎麼連自己未來的妻子都給忘了呢?還是李姑娘這個稱呼太過生疏了,他們之間有更親密的暱稱?當然這並不是她該問的問題。
  
  「應該很好吧。」易勁宇聳聳肩,覺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她幹嘛突然問起那個女人。
  
  「那就好。」陳昭珶微笑著點點頭。
  
  兩個人之間再度充斥著尷尬的沉默。
  
  「我們就這麼跑出來,想必大家一定一頭霧水,我們還是趕緊進去吧。」她打破沉默建議道。
  
  「也對,我們走吧。」
  
  ***************
  
  易勁宇與陳昭珶一同走回屋裡,只見所有的人皆充滿疑惑的看著他們,猜測著他們的關係。
  
  「來來來,你們兩個人趕緊坐下來,準備開飯了。」陳財旺笑呵呵的昭呼著。
  
  易燁璋小聲的問著兒子,「你們兩個人之間是怎麼一回事?」
  
  陳財旺同樣小聲的問女兒,「你們剛才談些什麼?」
  
  「沒什麼!」易勁宇與陳昭珶異口同聲的回答。
  
  兩個人的不約而同再度引起眾人好奇的眼光,而他們的臉上很清楚的寫著--求你們別再追問下去了!
  
  易燁璋與妻子雖然很好奇事情的真相,但他們畢竟是客人,也不方便在這裡多問什麼,所以便不再多說。
  
  易雅之與韋皓元悄悄的交換一個眼神,兩人都瞧出了一些端倪,但他們只是會心一笑,決定私底不再追問。
  
  眼看這麼一個條件極佳的女婿人選就在眼前,陳財旺怎麼可能不垂涎三尺?但他十分沉得住氣,換個話題和眾人聊開來,打算晚一點再向女兒問個清楚。
  
  於是在眾人各有所思之下,易勁宇與陳昭珶暫時躲掉了煩人的問題。
  
  真希望這一頓飯快點結束!陳昭珶食不知味的將食物送進口中,一心只期盼趕快逃離這一切。
  
  易勁宇終於知道什麼叫味同嚼蠟,明知道她就坐在旁邊,卻沒有勇氣望向她,那種滋味實在不好受。
  
  ***************
  
  一送走貴客,陳財旺哪裡還壓抑得住滿腹的疑問,他迫不及待的拉著陳昭珶,興高采烈的問道:「我說女兒啊,你跟侯爺的兒子是什麼時候認識的?你們兩個人是不是已經……」
  
  看著父親閃耀著興奮光芒的眼眸,陳昭珶就知道他在想些什麼,當下頭大的打斷他的話道:「我跟易公子只是剛好認識,什麼特別的交情也沒有,爹千萬別有太多的幻想。」
  
  「我哪有什麼幻想,我只是有些好奇罷了。」陳財旺呵呵一笑,接著問道:「易公子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啊?」
  
  「他是一個心胸磊落、行必誠義的人。」為怕自己反應過度反而讓父親更加懷疑他們的關係,於是陳昭珶簡潔的回答。
  
  「哦,那麼他可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青年,你對他其他方面的印象怎麼樣?」
  
  「不怎麼樣。」
  
  「這算什麼回答?」
  
  「那爹要什麼樣的答案?」陳昭珶反問。
  
  「我只想多瞭解一下你們之間的事而已。」
  
  「爹,我拜託你不要異想天開好嗎?人家可是堂堂的侯爺之子耶!你真以為你女兒有這個能耐飛到那麼高的枝頭上嗎?你不怕我人還沒站穩就活活摔死了?」
  
  「什麼摔死不摔死,你這孩子說這是什麼話!」
  
  「真話羅!」她無奈的說道:「我知道爹問我這話的目的,但我還是只能老調重彈,我跟他的身份相差太懸殊,說白一點就是門不當戶不對,所以請爹別再癡心妄想了。」
  
  「你說這是什麼話!」陳財旺頗不以為然,「沒錯,易公子貴為侯爺之子,身份的確很尊貴,咱們家的確是很難高攀得上,可是你是他們家的大恩人,光憑這一點就足以改變一切了。」
  
  「這根本是兩回事嘛!也只有爹可以拿它們相提並論。」陳昭珶歎了一口氣,說道:「反正我跟易公子之間絕不可能有什麼結果,爹就別再作夢了。」
  
  「為什麼?」
  
  「撇開門戶的問題不說,人家易公子早就有對象,雙方已經論及婚嫁,恐怕喜事將近了。」
  
  「真的嗎?」陳財旺如遭青天霹靂般看著她。
  
  「我幹嘛騙爹。」看父親原本興奮的神情被沮喪取代,陳昭珶同情的拍拍他的肩,「爹也別太難過了,這一切都是命。」
  
  ***************
  
  面對家人的追問,易勁宇只是輕描淡寫的將他與陳昭珶相識的過程交代一番,隨即將自己關在房間裡。
  
  「大哥,你想不想找人談一談?」易雅之微笑定進他的房中。
  
  「談什麼?」他裝傻的問。
  
  易雅之慧黠的一笑,「大哥應該很清楚我想找你談的是什麼事才對,而你越是裝傻,代表你越是在乎這件事,我也就更想好好與你長談了。」
  
  易勁宇忍不住歎了一口氣,無奈的問:「你想知道什麼呢?」
  
  「我知道你跟昭珶姊認識的經過,也知道你們曾相處一段時間,我想知道的是你對她的感情。」
  
  他難掩感慨的說道:「感情這種事若不是兩情相悅,說什麼都是多餘的。」再次與陳昭珶見面,讓他再也無法逃避現實,因為他對她的思念強烈得令他無從忽略,若這不是愛,又會是什麼呢?
  
  「為什麼?」易雅之以為他指的昭珶姊對他的單戀,不由得眉頭微鎖,「昭璐姊是一個這麼好的女孩,為什麼大哥無法對她有相同的感情呢?再說如果大哥真的不在乎昭珶姊,那為什麼行為舉止又變得這麼奇怪?」
  
  「你在說什麼?什麼相同的感情?難道你是指小昭她……」易勁宇有些訝異的看著她,懷疑自己聽錯了。
  
  「大哥不知道昭珶姊愛上你的事?」易雅之一時之間也被弄糊塗了。
  
  「她愛上了我?」他驚喜的瞪大雙眼,難以置信的問道:「你為什麼認為她愛上了我?」
  
  「方纔在陳家,我和昭珶姊在房裡聊,雖然她沒有說得很明白,但我聽得出她的心思。」
  
  「真的嗎?那……」易勁宇難掩興奮,隨即黯然的說:「不,不可能,如果她真的愛上我,那她為什麼突然留下紙條就離開?」
  
  哈!這兩個傻蛋,原來他們不知道彼此已經深愛對方,互相猜忌的結果,是兩個人一起受苦。
  
  「答案或許只有你才知道了。」易雅之給了他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
  
  「為什麼?」
  
  「我不知道你們之間還發生了什麼事,但就我從昭珶姊那兒聽到的,她顯然認為你不愛她。」
  
  「為什麼?」
  
  「也許就跟你認為她不愛你是一樣的理由吧,你們顯然都在逃避自己的情感,不過,我或許可以試著分析一下昭珶姊的感覺。」
  
  「你說吧!」易勁宇迫不及待的說。
  
  「你對昭珶姊隱瞞了自己的身世,這可能是原因之一。」
  
  「天啊!我不讓她知道我的身份,是因為怕她知道了以後變得不自在,這與愛不愛根本是兩回事嘛!」
  
  「那是大哥的想法,但對昭珶姊來說卻不是這麼一回事,她覺得,你若真的在乎她,根本不應該對她隱瞞真相,除非你不認為你們之間的關係會長長久久,或者大哥打算對她隱瞞身份一輩子?這可能嗎?」
  
  「我當然不可能隱瞞她一輩子,我只是那時沒有想這麼多。」
  
  「昭珶姊雖然是個開朗的女孩子,但畢竟你們的身份懸殊,她難免感到自卑,而你的隱瞞讓她更肯定你根本不把她當真正的朋友。如果連朋友都做不成,又如何成為情人呢?」
  
  「這就是她離開我的原因嗎?」
  
  「或許你到妓院的事也是原因之一吧。」
  
  「不會吧!她怎麼會知道?」
  
  「這我就沒問了。」易雅之聳聳肩。
  
  「我到妓院去是為了打聽你的下落呀!」
  
  「這我當然知道,但昭珶姊可不知道。」
  
  「那我得去向她解釋清楚,不然她一定以為我風流好色,把她一個人丟在客棧,到妓院去尋花問柳。」易勁宇哭笑不得的說。
  
  「大哥當然得找昭珶姊把事情解釋清楚,不過我想大哥真正需要解釋的,恐怕是你和李小姐之間的事了。」
  
  「李小姐?我跟她之間哪有什麼事?」他一臉莫名其妙。
  
  「昭珶姊好像聽到消息,說你與李家小姐即將完婚,我想那才是昭珶姊決定離開你的主要原因。」同樣是女人,她自然能體會昭珶姊的心。
  
  「我的天啊!難怪她會莫名其妙的問起李汝欣的事,讓我一頭霧水,原來是因為她聽到不實的謠言。」易勁宇這才恍然大悟。
  
  「大哥,我知道你很在意昭珶姊,但你對她的愛是否與她對你的一樣深呢?如果是,那我很替你們高興,我跟皓元也會極力湊合你們,若不,我不希望你再去招惹昭珶姊,因為我不希望昭珶姊因而受到任何傷害。」她臉色凝重的說。
  
  「我想,在感情上,小昭比我勇敢許多,因為我甚至不敢面對自己對她的感情,只是想逃避一切,直到再遇到她,我才知道自己有多麼想她。」易勁宇肯定的回答道:「是的,我愛她,也絕對想認真的面對這段感情。」
  
  「我想也是。」易雅之鬆了一口氣,笑道:「其實我看得出大哥對昭珶姊的感情,我只是要再確認,希望大哥不但深愛昭珶姊,更想讓她成為大哥一生的伴侶。」
  
  「當然。」易勁宇毫不猶豫的點頭。
  
  「那太好了,如果昭珶姊可以成為我的大嫂,一切就太完美了。」易雅之開心的笑著說。
  
  「你真的很肯定她對我的感情嗎?」他心裡還是有一絲不安。
  
  「嗯!絕不可能有錯,大哥現在要做的事,是跟昭珶姊解釋清楚事情的始末,然後設法讓她摒除門戶之見,如此一來,你們的好事也就近了。」
  
  易勁宇突然想到一件事,不禁有些憂心,「爹娘可以接受這樁婚事嗎?」
  
  雖然在陳家時他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但陳夫人誇張的言行他沒有辦法視而不見,父母親驚愕的反應他更是看在眼裡。
  
  「如果爹娘反對,你就會放棄昭珶姊嗎?」易雅之不答反問。
  
  「不會,但我心中始終有遺憾。」易勁宇老實的說。
  
  「大哥放心,爹娘一定會接受昭珶姊的,這件事就交給我吧!你只要將心思放在昭珶姊身上就可以了。」
  
  「那就有勞你多費心了。」易勁宇微笑著點點頭,迫不及待的想明日一早就與陳昭珶見面。
  
  ***************
  
  直到一個人獨處的時候,陳昭珶才容許自己的情緒崩潰,淚水止不住的從眼眶中滾落。
  
  「我到底在哭什麼?為什麼要哭?為什麼我的淚水不聽我的控制?」她用力的拭乾臉上的淚水,但新的淚珠隨即又沾濕她的臉龐,最後她終於投降,任由淚水不斷落下。
  
  她從不是一個愛哭的女孩子,痛哭流珶的模樣更是少有。上一次像這樣大哭是因為遭逢可怕的事,那時哭得有理,而今天呢?為什麼會淚如泉湧?
  
  雖然易勁宇是她情之所鍾,但檀郎無情她又能如何,只能把所有的眷戀化為回憶,希望他在她心中的影像能隨著時間逐漸模糊。
  
  她以為自己已經成功了,但為什麼他的出現會帶給她這麼大的衝擊呢?難道這一切只是她自欺欺人嗎?
  
  是的,答案是肯定的,再次見到他,她才知道自己對他的思念有多麼深,而可悲的單戀非但沒有減少,反而更添愁悵,無助的愛強烈的在她心中發酵。
  
  更教她難過的是兩人重逢時的陌生與疏離。記憶中,他們總是談笑風生而且相處融洽,而如今竟然只能默默無言的看著彼此,任憑尷尬的沉默變成一道無法橫越的屏障,無情的阻擋在他們之間。
  
  他們不曾海誓山盟,更沒有兩情緒繕,但她對付出的愛無怨無悔,她以為自己可以把這段情感緊鎖在心中,但他的再次出現讓她更清楚知道自己對他的愛有多深,也讓她明白自己受的傷有多重,而無盡的苦痛則是她無法逃脫的宿命。
  
  她不懂老天爺為什麼要作這樣的安排,若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局,是不是從來都不認識他好些呢?陳昭珶忍不住要問自己。
  
  不,她知道事情再重來一遍,她依然會選擇相同的路,就算未來等著她的是無止盡的悵然,至少她曾經擁有一段美麗的回憶。
  
  「沒什麼好哭的。」陳昭珶拭乾臉上的淚水,勇敢的一笑,安慰自己,愛過總比沒愛過好,雖然愛情的果實不見得甜蜜,但她畢竟嘗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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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2-28 1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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