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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凱心 -【永久出租愛情(花嫁幸福館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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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7-1 00:00:26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凱心 - 永久出租愛情(花嫁幸福館之三)

這小妮子可真了不起呀!
小時候,每每要跟他分別,
總免不了上演十八相送……
哭的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
也不過是「短短」的八年沒見,
她竟然就將他忘得一乾二淨?!
枉費他將她放在心中,
思思念念這麼多年……
很好,既然她敢這麼對待他,
他自然也有他的「方法」,
重新喚起她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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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7-1 00:00:47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平凡命相館

  「平凡命相館?!」

  三位妙齡女子看著眼前只有門牌般大小的招牌,不由得發出陣陣的疑惑。

  「真是這裡嗎?」

  「應該是吧!」

  「可是不太像耶!」

  也難怪她們會有這樣的疑問,一般人印象中的命相館,理應會有個斗大又醒目的燙金招牌,但這『平凡命相館』的招牌,卻只用了一塊不起眼的木塊,簡單的在上面用著標楷體刻上這五個字,然後就掛在門邊,要不是有地址,她們肯定找不到。

  略過矮門往裏頭瞧去,三四坪大的院子裏,竟種滿了花卉,花花綠綠的顏色,以及空氣中夾雜著清香的氣息,著實讓人懷疑,這裡怎麼會是個命相館?!

  一般的命相館,都會象徵性的擺設些八卦陣、水晶陣這類說是可以聚集靈氣、增強磁場的器物,來突顯它的可信度。

  但這坐落在淡水小鎮上的『平凡命相館』,除了美麗的花圃外,外觀就跟小鎮上其它紅瓦屋一樣,沒有什麼特別引人注意的地方。或許屋內應該會像間命相館吧!站在屋外的三人不免在心裏猜測著。

  今年剛從大學畢業的她們,對自己的未來產生了好奇,於是抱著姑且聽之的態度,想找間命相館來問問。

  她們從網絡上得知,這間『平凡命相館』只看『有緣人』,想看相的人只要打網路上的電話,能接通就是有緣人,逢打必佔線的人,那還是找其它的命相館比較快一些。

  而最重要的是,『平凡命相館』看相是完全免費。所以基於好玩、好奇又省錢的因素,她們三個在看了這個網站之後,便隨手拿起電話,想不到一打就通。

  更令她們訝異的是,接話的人竟然直接說出地址,而且要她們三個一起來?!但……她們什麼話都還沒有說,對方怎麼知道她們有三個呢?!

  帶著不解又害怕的心,她們找上了『平凡命相館』。但眼前的『平凡命相館』消弭了她們原有的害怕,反而帶給她們一種親切、溫馨且奇異的感覺。

  『平凡命相館』看似平凡、聽似平凡,實則似乎有不平凡的事正等著她們……

  沉紫若側過臉,對兩位好友柳綠吟、尹橙冰說道:「先進去再說吧。」語畢,她便徑自推開未上鎖的木門,踏上院子中間的紅磚走道往紅瓦屋走去。而另外兩位也跟上前去。

  站在門階上,沉紫若毫無猶豫的直接敲著門,沒多久,屋內傳來一記和藹的嗓音說道:「門沒鎖,進來吧!」

  三人互望了一眼,確定彼此都想進去一探究竟,對這一切特別好奇的橙冰便伸手轉動門把,開了門。

  待三個人都進到門內後,她們可以很確定,這裡真的不像間命相館!

  屋內所有的擺設就像一般住家一樣,找不到任何一樣命相館該有的器物,而空氣中,則意外的飄來陣陣令人加速唾液分泌的巧克力香。

  平凡命相館的主人谷月芽從廚房門口走出來,手中托盤上放著四個花茶杯,笑容可掬的走向她們。

  看她們三人楞在門邊,遂招呼道:「來來來,別站在那,沙發上坐。」

  谷月芽是個看起來年約五十多歲的婦人,身形就像一般中年婦女一樣,有著一頭略斑白的短卷髮,穿著連身的碎花小洋裝,臉上揚起一抹和藹可親的笑容,她們三人這才暫時放下所有的疑問,聽從她的話,走到沙發邊。

  「別拘謹,就當是自己的家!」放下茶杯後,谷月芽含笑的一一看向她們三人,親切的說道:「大家都叫我月芽婆婆,你們也可以這樣叫我。」

  「婆婆?」會不會把人家給叫老了啊?

  「我都七十幾了,當然叫婆婆啦!」對於她們三人的反應,谷月芽也司空見慣了。一般人乍見她的時候,總把她看年輕了,這對上了年紀的女人來說,還真是件開心的事。

  不過,她可從不掩飾自己的實際年齡,畢竟沒有這樣的歲數,人生的歷練也就沒那麼豐富了。

  七十幾?!她們三人雖然訝異,但仍禮貌的一一向她問好:「月芽婆婆,您好!」

  「好好好……」谷月芽滿心歡喜的注視著她們,忽然,她呵呵笑了起來。

  「唉呀……你們看看我這老糊塗,拿了杯子,這茶卻忘了,你們等等,我這就去拿,還有剛烤好的餅乾喔!」

  「月芽婆婆,不用麻煩了。」綠吟連忙在谷月芽轉身離去的身後喊道。

  「不麻煩、不麻煩!」谷月芽笑吟吟的回道,便轉進廚房忙去了。

  三分鐘後,沙發前的茶幾上,擺了一大盤香酥的巧克力餅乾,以及一壺清香的綠茶。

  東西拿來後,谷月芽也在沙發另一邊的單人椅上落坐,她將餅乾盤往前推了過去,熱情的招呼道:「來來,嘗嘗餅乾好不好吃!」

  對於谷月芽的盛情,三人也不好意思拒絕,紛紛拿起餅乾品嘗。酥脆的口感以及濃郁的巧克力香,讓她們一致的讚賞道:「好好吃的餅乾喔!」

  看她們吃得高興,谷月芽嘴邊的笑意更深了。

  就在餅乾吃了,綠茶也喝了之後,始終存有疑問的三人,也準備開始了解『平凡命相館』,究竟藏著什麼玄機,而命相館的主人是否真有什麼為人所不知的……神力?!

  「月芽婆婆,我想……」

  「我知道你們想問什麼。」谷月芽含笑接下尹橙冰的話,而且用著『你們』來響應綠吟和紫若未出口的問話。

  但她並不急著說什麼,反倒是拿起茶杯,先聞了綠茶的清香後,再啜了一口,品了一會茶味後,才放下茶杯,繼續道:「對平凡命相館的疑問、對我的疑問,以及對自己未來的疑問。」谷月芽唇邊的笑容從未消失過,但眼神則變得睿智。

  「平凡命相館就如你們所看到的,一切平凡得可以,至於我……只能說我也能了解自己的未來,而我的未來則告訴我會有你們的出現,如此而已!至於你們的未來……」

  谷月芽沒有一般算命師的故作神秘樣,對所有上『平凡命相館』的有緣人,就像朋友般的閒話家常,只是言語間仍透露著讓人猜想不到的玄機。

  「我也得看過你們的面相之後,才會知道,不過說的不準,可別砸了我這平凡命相館的招牌喔!」谷月芽笑著說道。

  紫若、綠吟和橙冰,對於谷月芽的說明,各自有不同的看法。

  紫若是完全不相信怪力亂神之說的,但對於谷月芽這個人卻有說不出的親切好感,所以雖然她會質疑所聽到的,卻願意就當作是聆聽一個長者的智能,警惕自己。

  而綠吟則抱持著中庸的想法,也許真在冥冥之中,有條隱形的線,將她們和谷月芽牽繫在一起,但這畢竟太抽象,太難用科學的方法證明。不過她喜歡谷月芽,況且還有可口的餅乾可吃,清香的綠茶可喝,那就姑且聽之吧!

  至於橙冰,則完全相信緣分之說。因為人跟人的相遇真的很奇妙,有些人可以做一輩子的朋友,有些人卻只能有一面之緣,而有緣能做夫妻、情侶的人,總能在他們外表上,發現他們的相似之處,所以她相信,這就是緣分!

  「月芽婆婆,我們絕對相信您,那對於我們的未來,您有什麼建議呢?」橙冰急得伸長脖子,想讓谷月芽好好看個清楚,就連右手也伸了過去,心想,或許還需要看手相也說不定。

  「冰似火!你果然比較急喔!但先不說你。」谷月芽拍拍橙冰伸直的右手,笑道。

  冰似火?!

  雖然她們三個不懂什麼是『冰似火』,但她們卻清楚明白,谷月芽不但知道橙冰的名字,更了解她的人。

  隱約間,谷月芽已經收服在場所有人的心!

  「喔!」橙冰雖然心急,但也乖乖的伸回手,但隨即又熱切的問道:「那您想先說誰的呢?」

  谷月芽一雙彷彿可洞悉人心的明眸看向沉紫若,微笑的對著她道:「就先說說屬於紫色的你吧!」

  谷月芽的話,頓時讓紫若的心裏惴惴不安,似乎她整個人正被攤在陽光底下,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月芽婆婆,那您快說紫若的未來會怎樣?」好朋友的事,橙冰依舊迫不及待想知道。

  「放心,月芽婆婆可不是多話的人。」谷月芽又再一次看穿了紫若的心思,這也讓紫若安心不少。

  「不過,月芽婆婆想先告訴你們三人,三年之後,你們共同的願望都能實現,辛苦一定會有代價的。」

  谷月芽的話讓三人楞了好久,她們的共同願望將在三年後實現?!

  真的嗎?笑容在三人的嘴角邊,悄悄蔓延著。不論谷月芽的預言是真是假,她們相信只要她們努力、辛苦地付出,一定可以得到她們應得的。

  谷月芽看著她們臉上綻放的笑容,也感染到她們的快樂,啜了口茶後,她將目光調回紫若身上說道:「至於你,將會有兩場美麗的婚禮,而在第二場婚禮後,你將擁有一生的幸福快樂!」

  「兩次婚禮?!那是說紫若會結兩次婚?那不就是二婚命嗎?」

  「橙冰,你就讓月芽婆婆把話說完嘛!」綠吟阻止橙冰的多問。

  「好嘛!」

  谷月芽笑咪咪的看著綠吟、橙冰,最後再將目光停留在紫若的身上。她們三個人就如同她所預知的一樣,都是美麗、漂亮的女孩兒,各自有不同的性格,只可惜和她們七世的緣分,到這一世就結束了。

  「二婚?也許,第一場的婚禮也許非你所願,但第二次的婚禮,將是你一生的幸福。」

  「二婚命?」紫若仔細的咀嚼這三個字。一生一世的幸福姻緣,她也希望能擁有,但卻得經過兩次的婚禮才得的到?如果可以,她希望擁有一次最美麗的婚禮就好,兩次對她來說……太多了!

  谷月芽指了指紫若心口,對著她道:「要怎麼決定,聽聽你的心的決定,月芽婆婆只能說到這了,以後想到月芽婆婆的時候,都歡迎你們再來坐坐喔!」

  「好的,謝謝您,月芽婆婆。」未來……就等到的時候再說吧!

  「那月芽婆婆,接下來是不是換我了呢?」雖然谷月芽透露的玄機只有一點點,但橙冰依舊想趕快知道自己的未來會是如何,即使只有一點也好。

  「這麼急啊!好,就換你 。」

  「哇!好棒喔。」

  啜了口茶,谷月芽先提了個問題:「喜歡小孩嗎?」

  「喜歡、喜歡、很喜歡!」橙冰生性就是喜歡照顧別人,對毫無謀生能力的小孩子,她更是抗拒不了,將母性光輝發揮得是淋漓盡致。

  「即使是別人的小孩?」

  「嗯!」

  「那就好!雖然不是你的小孩,但一個新生兒將能帶給你幸福快樂。」

  「什麼意思?」一個不是自己所生的新生兒,卻能帶給她幸福快樂?究竟是什麼意思啊?

  「月芽婆婆,您可不可以再說清楚一點?」

  谷月芽笑了笑,只給了另一個謎樣的答案:「時候到了,你就知道了。」

  嗯?有說等於沒說嘛!腦筋總是天馬行空亂想的橙冰,只好徑自將谷月芽的話編了個可能的未來……

  「月芽婆婆,那您是說……我可能會嫁給一個已經有小孩的男人,那是不是說……老公有二婚命?!」除了這個可能,橙冰暫時還想不到其它的可能。

  谷月芽拍了拍橙冰腦筋動得飛快的小腦袋,搖搖頭說道:「別急,未來還很長。」語畢,便將目光調到綠吟的身上。

  她怎麼能不急?!這是她的未來啊!可是……可是……月芽婆婆似乎一點也不想說,就算她急也沒有用。

  唉!未來還很長,她只好忍一忍了,不過橙冰知道,未來的幾天,她一定會一直想一直想,她究竟會有個什麼樣的未來……

  相較於橙冰的熱切,綠吟對自己的未來則顯得冷淡,在谷月芽未開口前,她先提出了對自己未來的看法:「月芽婆婆,我對自己的未來並沒有特別想知道的,就順其自然吧。」

  「好!」谷月芽點著頭,她很清楚她們的個性,所以不論任何事,她也只點到為止。

  「不過,月芽婆婆只希望你記得,當愛情來臨的時候,別再放棄它了,放棄了愛情,也就等於放棄了能擁有一生幸福快樂的機會,難道你不想擁有幸福快樂嗎?」

  放棄愛情?!為什麼?!

  這四個字的確引起綠吟內心一陣漣漪,但她卻沒說什麼。

  倒是性子急的橙冰忙著問道:「綠吟為什麼要放棄自己的愛情?一生幸福快樂的機會,她怎麼會不想擁有?」沒有任何一個人,會不想擁有這麼一個難能可貴的機會的!

  「橙冰,你別急嘛!」紫若勸著橙冰道:「就像月芽婆婆說的,未來還很長,現在急也沒有用,不管未來會怎麼樣,我們都會互相幫助的,對不對?」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如果現在就可以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事,那不是就可以及早預防嗎?

  不過,看綠吟一點想知道的欲望也沒有,而月芽婆婆更別說了,就只會吊人家的胃口,什麼都不說,所以就算她急也沒有用!算了!

  「未來的事,就留到未來再說,不過你們要記得,月芽婆婆這隨時歡迎你們來。」

  「謝謝,月芽婆婆!」三個人異口同聲回道。未來……就靜待未來的到來吧!

  徐徐的微風吹著窗邊的風鈴,叮噹叮噹的響著,也將三個年輕女孩的心湖,揚起一波波的漣漪。

  平凡命相館裏,總有著不平凡的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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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7-1 00:01:0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關於綠吟放棄的愛情——

  「城哥哥……嗚……嗚……抱抱……」哭得滿臉通紅的小綠吟被媽媽抱在懷裏,卻一直掙扎著,才三歲的她,不要媽媽的抱抱,要的是嘴裏說的城哥哥。

  「小綠吟……」淚眼汪汪的小綠吟看在城肇洋的眼裏好不心疼,真想上前替她擦去淚水,再抱抱軟綿綿的她、再看一次她對他展開的笑容。

  「肇洋,不可以!」肇洋的媽媽──城美月,拉緊肇洋的右手,不讓他上前,「我們快趕不上飛機了,跟柳媽媽,還有外婆說再見,我們該去機場了。」

  城美月現在有些懊悔了,剛剛她實在不該答應肇洋,讓他來跟小綠吟說再見的,這樣就可以免除這一哭二鬧的畫面了!

  想起兩個月前,當她帶著兒子回臺灣探視母親時,聽到母親說離家幾步遠,有戶搬來不到一年的鄰居對她十分照顧,她便帶著兒子以及禮物登門拜訪,感謝柳家對她母親的照顧。

  沒想到七歲的肇洋和柳家三歲的女兒小綠吟竟然這麼投緣,第一次見面兩人就玩得非常開心,實在讓人好奇,一個七歲小孩跟一個只有三歲的小娃兒有什麼可以玩的?不過說是玩,倒不如說是肇洋很照顧、很寵愛小綠吟。

  有一次小綠吟把肇洋很喜歡的一本介紹建築藝術的書給撕破了,他不但沒有生氣責怪小綠吟,還擔心厚重的原文書有沒有壓傷了她的小腳丫。

  還有一次,小綠吟趁著肇洋不注意的時候,竟然將手裏玩的小積木直接往嘴裏咬,害他心驚的連忙取出,卻引起正在長牙的小綠吟不悅,跟他吵著哭著要咬東西。

  偏偏給她奶嘴咬不要,給她小餅乾咬也不要,最後竟然咬起肇洋的手指,沒辦法的他只好趕緊將自己的手洗乾淨,然後任由小綠吟咬個夠。還好小綠吟的牙只長了兩顆,被她咬著也不覺得疼,從此之後,肇洋的手指便成了小綠吟磨牙時的棒棒糖。

  短短兩個月的時間,肇洋包辦了小綠吟大大小小的事,當然也包括換尿片,而小綠吟也開心有個大玩偶任她揉捏、捶打兼啃咬。

  而才三歲的小綠吟,說起話來還咿咿呀呀,但叫著『城哥哥』這三個字的時候,可字正腔圓得很,好不清晰!

  別人想逗她玩時,她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就連她父母想得到女兒笑臉迎人的對待也不容易,但肇洋卻可以輕而易舉得到,有他在的時候,就一定可以看到小綠吟宛如天使般的笑靨。

  兩小無猜的他們看在大人們的眼裏,彷彿他們打上輩子就已經認識彼此般,真的令人訝異!

  但就因為兩人感情好得如膠似漆,要分開他們還真不容易,肇洋還好,比較大也比較懂事,但小綠吟就比較麻煩,只要黏上了肇洋,就連她親愛的爸爸媽媽都可以不要。

  所以,每當肇洋要離開柳家的時候,小綠吟就會緊緊揪著他的衣角,哭著不讓他走,如果只是流幾滴眼淚就沒事的話,那就讓她哭一哭,反正有益身體健康。

  可偏偏小綠吟的哭鬧可以讓街頭巷尾的人都聽到,而這吵鬧的時間,目前的紀錄是一個小時,但那還是因為肇洋在家中不斷聽到小綠吟的哭泣,心疼她,又從家裡跑回柳家安撫她,才平息這一場災難。

  所以,自此之後,要不就是小綠吟睡在肇洋的床上、要不就是肇洋屈就在小綠吟的小床上。

  兩個月的時間,造就了兩人有如連體嬰般難捨難分的情感,但過幾天肇洋就要上小學了,他們得趕緊回德國準備他開學的事宜。

  剛剛好不容易將像麥芽糖般黏在肇洋身上的小綠吟給抱走,現在如果再讓肇洋抱著小綠吟,那這一拖肯定趕不上飛機。

  「喔!」聽從媽媽的話,肇洋乖乖的先向外婆道別:「外婆,再見!放暑假的時候我一定會來看你的,要注意身體的健康喔!」

  「乖!外婆會的。」城奶奶輕摸外孫俊逸的小臉龐,聽到他的關心話語,想到這一別又要一年,眼眶不自主的紅了。

  「柳媽媽,再見!謝謝你的照顧。」肇洋禮貌的向小綠吟的媽媽鐘秀娥鞠了個躬,七歲的他成熟得像個小大人,看著仍嚷嚷要他抱的小綠吟,帶著歉意的說道:「還有,給你添麻煩了。」

  「肇洋這麼乖,你怎麼會給柳媽媽添麻煩,麻煩的是我們家的綠吟,每天纏著你,你一定快被她煩死了吧!」鐘秀娥話雖然是這麼說,但心裏卻有那麼一點點的不平,人家的小孩是黏媽媽黏得緊,他們家的小孩卻是有了城哥哥,就不要娘了。

  「不、不會,一點都不會。」肇洋否認著,「小綠吟很可愛,我很喜歡她,一點都不覺得她煩。」

  「喔!呵呵呵……」聽著肇洋用稚嫩的童語說著他對綠吟的喜愛,聽在大人們的耳裏不由得相視一笑,雖然知道小小年紀的肇洋根本不懂什麼情、什麼愛的,但未來若兩人真能成一對,他們這些大人們也樂觀其成。

  「唉呀,時間真的來不及了。」城美月看了手表一眼,真的不得不離開了。

  「媽,我有空就會回來看你,你要保重自己的身體喔!」城美月上前摟著母親,自從她嫁到德國後,她們母女倆就分隔兩地,老人家住不慣外國,所以只要她一有空,一定飛回臺灣探望母親。

  「我會的。」離別,總是讓人傷心啊!

  「秀娥,我媽媽還請你多多關照。」城美月轉向鐘秀娥,請託道。

  「你別擔心,記得有空要常回來。」

  「嗯!」城美月再看向仍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小綠吟,不哭鬧的時候,小綠吟真的是人見人愛,一雙黑白大眼骨碌碌、長長的睫毛眨啊眨的、嘟嘟的小嘴粉嫩嫩的,集合在她這一張白白圓圓的小臉上,是任誰看了都會喜歡的小美人。

  但她哭鬧的時候,簡直就像惡魔轉世,讓人只想逃之夭夭。不過現在看到她因為他們要離開,小臉哭得梨花帶淚的,讓人也不由得心疼。

  「小綠吟,不哭 !明年放暑假的時候,阿姨一定會帶哥哥回來看你的,不哭喔!」

  「哥哥……哥哥……嗚嗚嗚……」看來城美月的安撫對小綠吟起不了任何作用,她一雙小手仍伸向肇洋,只想要他的抱抱。

  「媽,秀娥,我們走了。」道別後,城美月便牽著肇洋的手,走向在一旁等候多時的計程車。

  「嗚……嗚……哥哥……哥……哥……」看到肇洋轉身離去,小綠吟的淚落得更急,叫喊聲也更大了,什麼都不懂的她,也隱約明白這次的離別後,再見會是好久以後了。

  「小綠吟……」肇洋回過頭,聽著令他心疼的哭聲,讓他終於忍不住甩開媽媽的手,跑向心愛的小人兒面前,替她擦拭淚水,哄道:「等哥哥放暑假的時候一定會回來找你的,不哭不哭。」

  小綠吟看到疼愛她的城哥哥又回來了,開心的停止了哭泣,兩手伸得長長的,嘴裏直嚷著要抱抱。

  肇洋也好想伸出手,將小綠吟抱在胸懷,但是……

  「要乖乖的喔!」肇洋很不捨的看著小綠吟,然後雙手撫著她的小臉龐,在她紅嘟嘟的小嘴上印上他的雙唇,她的小嘴好甜,身上的奶香味也好好聞,唉……他好捨不得離開她啊!最後,肇洋再一次的保證道:「哥哥一定會回來的。」

  以為城哥哥不會再離開的小綠吟終於咧開了嘴,沖著肇洋笑開了臉,但隨即在下一秒鐘,看到她的城哥哥又跑走了,還坐上車……她的哭聲再度在空中響起。

  「乖乖乖……不哭了……不哭了!」鐘秀娥輕搖著懷裏的女兒安撫著,實在想不通,為什麼寶貝女兒會這麼黏肇洋?兩人認識還不到兩個月的時間,怎麼一分離就像『十八相送』般?

  望著『小黃』漸行漸遠,再聽到小綠吟越來越響亮的哭聲……天啊!這震耳欲聾的哭聲該怎麼讓她停止啊?

  想到以後沒有肇洋幫忙哄著小綠吟,鐘秀娥的頭便覺得好痛。

  「綠吟,這是城哥哥啊!記不記得?快叫城哥哥。」四歲的小綠吟睜著一雙清澈大眼,看了媽媽指著的人一眼後,隨即奉上一張人見人愛的可愛笑臉,然後用著稚嫩甜蜜的嗓音乖乖的叫了一聲:「城哥哥。」

  終於……終於再見到他心愛的小綠吟了!城肇洋在心中感嘆著。剛回去德國的那段時間,時常在耳邊聽到小綠吟哭泣叫喊著他,三天後,他終於忍不住了,打了通越洋電話給外婆問了綠吟家的電話,馬上打給她。

  不過柳媽媽怕小綠吟聽到他的聲音後又會吵鬧,所以他並沒有和她說到話,還好柳媽媽也告訴他,綠吟除了偶爾會突然想起他,吵著要找他外,一切大致上算良好。

  只要小綠吟不再哭鬧就好了,因為那樣他會很心疼的,真希望他可以馬上飛回臺灣,陪伴在她身邊。

  終於暑假到了,他又再度踏上臺灣這塊有著小綠吟的土地,而現在小綠吟就在他的眼前,那張圓圓的小臉、黑白分明的大眼、紅嘟嘟的小嘴和小巧玲瓏的俏鼻,他真的好想她!

  「小綠吟,給城哥哥抱抱。」肇洋伸出雙臂,等著小人兒入懷。

  接下來該是個兩小無猜、久別重逢的溫馨感人畫面——果不期然,小綠吟開心的站起身,邁開一雙短短圓圓的胖胖腳,往肇洋的方向跑過去,就在快接近他的懷抱時,小綠吟卻出乎意料的轉了方向,目標是城美月手裏的芭比娃娃禮盒!

  怎、怎麼會這樣?!鐘秀娥的臉上浮現三條斜線,城美月還有城奶奶的笑容僵在臉上,而本來滿心歡喜終於可以再見到綠吟的城肇洋,濃濃的失落感則溢滿雙眼。

  「哎呀!小孩子都這樣,看到喜歡的東西就什麼都忘了。」鐘秀娥為自己女兒見異思遷的行為提出解釋。

  「就是啊!小孩子還小嘛,時間一久,曾經帶他們去哪玩、玩了些什麼都會忘光光的,我們家肇洋也是,他小時候我們帶他去了好幾個國家玩,現在問他七歲以前印象最深刻的是什麼,他一定會說迪士尼樂園。」城美月也忙著幫腔。

  不是!肇洋在心中反駁著。現在他印象最深刻的,是去年和小綠吟度過的快樂暑假,每一個點點滴滴他都記得清清楚楚,但小綠吟真的什麼都忘光光了嗎?

  大人的話聽在肇洋的耳裏,令他越來越難過傷心,他無法置信夜夜思念的小綠吟真的會忘了他!

  「話是這麼說沒錯,不過有些事只要熟悉習慣了,小孩子還是會記憶深刻的。想當初肇洋三歲的時候來臺灣,多黏我這個外婆啊!但他四歲時回臺灣第一次看到我,也不認識我了,但很快的他又記得我是外婆了。」外婆撫摸著肇洋的小腦袋,小外孫心裏想什麼,她這個外婆都知道。

  真的嗎?!小綠吟也會很快的想起他是她最喜愛的城哥哥嗎?肇洋抬起頭望著外婆,在外婆的眼裏他找到了肯定。

  「是啊!小孩子就是這樣。」身為肇洋的娘,當然也了解兒子的心思,她一直以為兒子對綠吟的喜愛只是一時,但在德國看到他對其他和綠吟同齡的小女孩都是愛理不理的,這才相信兒子說的喜歡是真的。

  「對啊!肇洋只要多陪我們家綠吟玩幾天,她一定很快就會又喜歡黏著你的,到時候你可別覺得綠吟煩喔!」

  「不會,絕對不會。」肇洋用著堅定的口吻回道。肇洋看向正在努力拆除禮盒的小綠吟。他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裏,讓小綠吟的眼中只有他!

  肇洋說得到做得到,他只花了一天的時間,就讓小綠吟開口閉口都是城哥哥,讓肇洋心花怒放,開心著他的小綠吟又回到身邊了。但卻又苦了綠吟的娘鐘秀娥了!

  「城哥哥……不要走嘛……不要走……嗚……」沒多久,去年那場『十八相送』的畫面又再度上演。

  「小綠吟,等城哥哥放暑假的時候一定會回來找你的,不可以再把哥哥忘了喔!」肇洋仔細的交代著,最後又一次貼上小綠吟紅嘟嘟的雙唇。

  再一次,小綠吟看著『小黃』又把她最愛的城哥哥給載走了。

  「討厭車車、討厭車車。」綠吟在媽媽的懷裏,看著遠去的車身憤怒道。

  小綠吟五歲的時候,再見到肇洋,她還是又忘了他,這次肇洋用了三天的時間,才讓她再想起他。在肇洋再一次離開時,綠吟雖流下了眼淚,但已經沒那麼的激動了,而在肇洋又用他的唇貼上她的時候,她的小臉意外的羞紅了。

  綠吟最後一次見到肇洋是在她八歲的時候,這一次不用任何人的提醒,在她幼小的心靈裏早就已經存在著對他的記憶。但她討厭他每次的離開,所以在肇洋又要回德國的時候,她躲在自己的房間,不管任何人怎麼說,她就是不出去跟肇洋話別。

  不過當肇洋隔著她的房門跟她說再見後,在房門內聽著他離去腳步的綠吟終於忍不住奔出房門,卻只來得及看到『小黃』的車身,以及肇洋向她揮別的畫面。討厭、討厭!綠吟擤著鼻、流著淚、生著悶氣的瞪著遠去的車影。

她討厭每次城哥哥喚醒她對他的記憶後,又讓她哭紅了眼的看著他離開,在她六歲的時候是這樣,七歲還有八歲時也是這樣,她討厭和他分開,更討厭看著他離開,她……最討厭他了,所以她決定了……她不要再喜歡城哥哥了,就算他再回臺灣,她也不要再跟他好了。哼!

  時光荏苒,又過了八年。炙熱的夏日傍晚,正下著一場磅礡的雷陣雨,頓時消了暑熱,增添些許舒爽的感覺。

剛買完醬油的綠吟,站在雜貨店的屋檐下深深吸了一口氣,感受著被大雨洗禮過的清新空氣,頓覺心曠神怡。

  這幾天為了準備期末的考試,白天上課,晚上K書,真的讓她有點喘不過氣,看著天空落下滴滴雨點讓她此刻有股莫名的衝動,很想加入雨陣中,與雨共舞。不過看看手裏的醬油,她便打消了主意,按下手裏自動傘的按鈕,打開傘往家的方向走去。

  如果淋了一身溼,等一下媽媽瞧見了,肯定會質問她明明有帶傘,為什麼會一身溼。還有明天就要期末考了,萬一淋了雨受了寒,搞砸了這些天辛苦準備的考試,那多得不償失。

  由於家住在山坡邊,即使到雜貨店買個東西都得爬一段斜坡,下坡還好,上坡就累人了。但今天綠吟心情好,雖然媽媽有交代要快去快回,但她並沒有加快腳步,因為她還想多享受一下在雨中漫步的悠閒、想多看看被雲霧圍繞的遠山、想多呼吸一些清新的空氣。

  但就在快到家門時,眼前一位手提菜籃,步履蹣跚的老婦人引起綠吟的注意。綠吟快步跑向老婦人的身旁,禮貌的對她打聲招呼道:「城奶奶好!」

  城奶奶偏過頭,一看是她一向很喜歡的綠吟丫頭,遂暫停下腳步,露出和藹可親的笑容道:「是綠吟啊!」

  「城奶奶,你怎麼滿頭大汗的?」綠吟看到城奶奶額頭上汗珠直冒,再低頭看到菜籃裏裝了滿滿的食材,沉甸甸的讓她的背都彎了,於是她連忙伸出手道:「我幫你提。」

  「謝謝你的幫忙,奶奶家就快到了。」城奶奶婉拒綠吟的好意,因她的貼心而感到窩心,看到她另一隻手拿著醬油,說道:「你媽媽還等著醬油,你趕快回去,乖!」

  對喔!媽媽爐上的燉肉還等著醬油調味,但雖然城奶奶的家就在前頭,卻還有一段長長的上坡路要走,再加上她手提重物,天又正下著雨……

  「城奶奶你等我一下,我先把醬油拿給我媽媽,等我一下喔!」家門就在三步路的距離,沒等城奶奶的回應,綠吟急忙跑回家。

  將醬油交給她媽媽後,匆匆丟下一句『要幫城奶奶提東西回家』,她又急急忙忙往外跑去,來回不到十秒鐘。

  「城奶奶,我幫你提!」不讓城奶奶有拒絕的機會,綠吟接過菜籃。哇!還挺重的,怪不得城奶奶拿得那麼吃力。

  「謝謝你啊!」少了手上的負擔,城奶奶頓時覺得輕鬆不少。

  「不客氣!」綠吟甜甜的笑著。

  「城奶奶,買這麼多菜,是不是要請客呢?」綠吟好奇一問。這麼多菜,城奶奶一個人絕對得吃上半個月才消化得完,而且這些菜又不像是可以醃漬的食材,所以應該是有客人拜訪。

  「不是!」一提起這件事,城奶奶就很開心,「是肇洋要回來陪我過暑假。」

  「肇洋?」綠吟的語氣裏有著問號。

  「你不記得了?就是城哥哥啊!你小時候最喜歡黏著他了,每次他離開你都哭得淅瀝嘩啦的,要他不要走。」城奶奶努力的喚起綠吟的記憶。

  「有嗎?」對於小時候的事,綠吟已經有些模糊了。

  「都不記得了啊?這也難怪,想想你和肇洋也……八年沒見啦!」

這八年肇洋課業重了、朋友也多了,所以回來的次數也變少了,算算只有兩三次吧,但偏偏這兩三次綠吟都回台南外婆家過暑假,所以和肇洋錯過了。

  八年?!所以最後一次見面是在她八、九歲的時候?!上個星期見過什麼人都不一定記得,況且是八年前的人!綠吟在心中嘀咕著。

  「那他這次回來,城奶奶你一定很開心 !」

  「是啊!」城奶奶笑著,心裏的高興自然是不言而喻,「他這次一回來就嚷著想吃我煮的菜,所以我就特別上市場買些菜,只是選著選著就滿滿一籃了。」城奶奶的話裏有著對孫子濃濃的疼愛。

  「他已經回來了喔!怎麼沒看他陪你上市場,還讓你一個人提這麼重的東西?」綠吟對城奶奶那個不知體恤老年人的孫子有些不滿。

  特地從德國回來陪老人家是很好,但要一個年歲已高的奶奶替他張羅吃的,最起碼也該跟著上市場提東西,天雨路滑的,萬一有個閃失那可怎麼辦!

  「他有說要陪我去市場,但我想他剛下飛機,坐了十幾個小時也累了,而且他還有些咳嗽,所以我要他先休息休息。」

  「這樣啊!」原來城奶奶心疼孫子,不想孫子太勞累。既然他有提要陪城奶奶上市場,那她對他也就沒那麼不滿了。

  走了近五分鐘後,終於到了城奶奶家,而雨剛好也停了。

  「綠吟謝謝你喔!我提進去就可以了。」

  「沒關係,我提進去就好了,城奶奶你先開門。」

  「好!」城奶奶手伸進碎花裙裏的口袋,摸索了一會,又換另一個口袋,發現除了錢什麼都沒有。

  「真是糟糕,看我老糊塗的,出門竟然忘了帶鑰匙。」

「沒關係!你孫子在家。」綠吟邊說邊伸出另一隻空閒的手往牆上按去,「就按電鈴請他開門吧!」

  「但我怕會吵到他……」城奶奶話還沒說完,叮咚一聲,門鈴已經響起。

  來不及了,她已經按電鈴了,綠吟有些尷尬的對城奶奶一笑。

  但等了一、二十秒,門內卻一點動靜也沒有,「會不會是肇洋太累睡著了,沒聽到鈴聲?」

  見城奶奶怕吵到孫子而猶豫著要不要再按一次電鈴,綠吟提了個建議:「城奶奶,那我翻牆過去開門如何?」

  「太危險了,不要不要,再按一次電鈴好了。」城奶奶阻止道。綠吟是個秀氣又漂亮的女娃兒,她怎麼可以讓她做翻牆這種危險的事。

  於是電鈴聲再度響起。說實在的,城奶奶的阻止還真讓綠吟有些失望,雖然她的外表讓人感覺很柔弱,但骨子裏卻是個野丫頭,就像剛才想淋雨,現在則突然想翻牆。

  三十秒又過去了,大門內還是毫無任何聲響,綠吟遂由矮牆往裏面看去,屋內也是寂靜無聲。

  「城奶奶,我想你孫子可能真的太累睡著了,沒聽到鈴聲,反正牆不高,不會有危險的。」語畢,綠吟將菜籃放在地上,沒理會城奶奶的阻止,直接跑到路中間,目測一下助跑的距離,心裏有股蠢蠢欲動的興奮。

  「綠吟,小心點,如果沒辦法千萬別逞強。」

  「沒問題啦!」這矮牆大概有150公分高吧,她有165,足足高了15公分,只要助跑一下、雙手往牆頂一按,雙腳一蹬就翻過了,很簡單嘛!綠吟心裏想像著翻牆的畫面,畫面中,翻牆對她而言,簡直太容易了!

  但事實是……綠吟拉起休閒短褲助跑後,雙手往牆頂一按,雙腳正要往上蹬,唉呦喂呀……沒想到腳突然抽筋,膝蓋撞上了牆,忍痛爬上了牆頂,往下一跳,又是一聲唉呦喂呀……腳扭到了!怎麼想像跟現實差那麼多啊!

  「痛……痛啊!」

  「沒看過那麼蠢的小偷!」正當綠吟蹲在地上,吃痛的揉著扭傷的腳踝時,一句冷漠又不客氣的男聲從她的頭頂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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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你說誰是小偷啊……」聞言,綠吟氣憤的直接抬頭頂了回去。

啊!沒想到這傢伙雖然超沒禮貌又惡劣,但人倒是長得人模人樣的。傲慢飛揚的劍眉、刀鑿般立體的五宮、一雙墨黑深邃的眼瞳,應該是個混血兒!

  「翻牆闖空門,不就是小偷的行為!」城肇洋兩片薄唇上揚著,透露著淡淡的嘲諷。

  「你……」綠吟一連串想罵人的話還沒說出口,城奶奶的聲音倒是先響起了。

  「綠吟!你沒事吧?」久久等不到門開,城奶奶在門外急了,遂踮起腳尖往門內張望,一見到孫子在門邊,急忙喊道:「肇洋,幫外婆開個門。」

  外婆叫喊的話語令肇洋微微一愣,他隨即上前打開大門。

  「綠吟,怎麼啦!是不是跌倒了?給城奶奶看看。」一進門,城奶奶一看到蹲在地上的綠吟,急忙上前關心察看。

  她就是綠吟……他的小綠吟!肇洋又驚又喜。八年不見,她長大也變漂亮了!沒想到才下飛機,這小丫頭就跳到他的眼前,這真是老天給他最棒的歡迎禮。這次他回臺灣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她!

  「我沒事。」實情是她的腳快痛死了,但為了不想在誣賴她是小偷的人面前表現自己的無能,綠吟強裝堅強。

  牆明明比她矮,她明明算好了距離,雙腿一蹬絕對萬無一失,為什麼……為什麼結果是這樣?一定是他!一定是有他這個瘟神在,嚇跑了她的幸運之神,才會害她扭傷了腳,都是他!綠吟狠狠的瞪了城肇洋一眼。

  綠吟的怒意,城肇洋接收到了,對上她冒著火的清靈大眼,他依舊心情愉悅,只是當他發覺她的眼裏只有對他的怒火,卻找不出一絲對他的熟悉時,這冷卻了他的喜悅。她又忘了他了!她完蛋了!

  「外婆,你認識這個翻牆闖空門的小偷?」肇洋的眼眸閃過一絲精光,他是故意這麼問的。

  「喂!誰是小偷啊?幹什麼小偷小偷的叫!」難道從國外回來的人都這麼沒禮貌嗎?

  「唉呀,肇洋你誤會了!」看著綠吟氣憤的漲紅了臉,城奶奶趕緊對孫子解釋道:「綠吟是好心幫外婆提菜籃回家,」邊說著,城奶奶邊指著仍放在門邊的菜籃,「卻沒想到我忘了帶鑰匙,按了電鈴又等不到你開門,怕你是坐飛機太累睡著沒聽到,綠吟才想翻牆幫我開門,綠吟是好意幫忙,你可別誤會人家了。」

  「就是說嘛!」哼!

  「原來是這樣!」他剛剛正在洗澡,可能是水聲蓋過了門鈴聲,出了浴室門就看到有人翻牆,所以也不能怪他誤會。

  不過事實究竟如何,他並不在意,他在意的是……眼前正毫不客氣盯著他的俏佳人。一雙有如湖水般清澈又美麗的慧黠水眸,即使正盛著怒焰,依舊耀眼。

  眼眸底下有個挺俏的鼻梁,而她一張粉色的小嘴正氣憤的緊抿著,原來小偷有張美麗的嬌顏啊!

  不對!如果再說『小偷』兩字,嬌人兒肯定會氣炸,不過他還真想看看她氣炸的模樣,沒辦法,他天生就有喜歡戲弄人的劣根性。誰叫她壓根兒沒想起他是誰!

  「既然你不是小偷……」城肇洋故意將話說慢,只要說出她很介意的那兩個字,肯定有好戲可看!果然……

  「我本來就不是小偷!」說那是什麼話啊!

       「唉呦,痛……痛……」一直蹲在地上的綠吟,為了不想氣勢矮人一截,遂忘了腳疼猛然站起身,一股刺痛立刻從腳踝直逼腦門,痛得她差點眼淚逼出眼眶。腳痛讓她失去了重心,正在心裏哀號這一跌恐怕讓腳傷加劇的她,卻意外的被人攔腰扶住。

  對上城肇洋的黑眸,綠吟想也沒多想的就要推開他,就算未來得裹著石膏走路,她也不想讓他救,但城奶奶擔憂的在她身邊察看著她的腳傷,令她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乾脆用眼神示意不用他扶,要他趕緊放手。

  不過這傢伙肯定是故意跟她作對,不但對她的示意置若罔聞,還更貼近她,讓她聞到了他身上清爽的沐浴乳味道,感覺挺清新、舒服的……

  天啊!她……她在想什麼……這個鹼豬手在吃她豆腐耶,她竟然還覺得……覺得舒服……她肯定是摔壞感覺神經了,她得趕緊推開他!綠吟不著痕跡的推著城肇洋摟著她的手,瞪視著他。

  相較於綠吟眼眸裏的怒火,城肇洋的黑眸柔和許多,但眸底深處跳動著的捉弄人的光芒,早就被綠吟看穿了。他的手是銅牆鐵壁啊?怎麼都推不動?

  「綠吟,怎麼了?是不是扭傷?」關心綠吟傷勢的城奶奶,一點也沒察覺到他們之間的暗潮洶湧。

  「城奶奶,我沒事……」真怪!她覺得渾身很不對勁,從腰際問傳來酥酥麻麻像是有電流在流竄的感覺,該不會是這傢伙身上帶電吧……

  「還說什麼沒事!腳都腫起來了,肇洋,先扶綠吟進屋去。」

  「不用了!我真的沒事,我先回去……啊……痛……痛……」右腳才落地,一股椎心刺骨的痛隨即向她襲來。

  「你就別逞強了!」

  「我哪有……啊!」出乎意料的,城肇洋竟然一把將她抱起,嚇得她直覺反應地摟著他的頸項,但隨後發覺和他之間過於曖昧的舉動,她連忙放開手,一股躁熱飛上了她的雙頰。

  「快放我下來!」綠吟又氣又羞,咬牙切齒說道。

  「是的!」這次城肇洋沒再和綠吟唱反調,說放就放,而且還是放在柔軟的沙發上,因為,在綠吟心裏亂烘烘的時候,他已經抱著她從庭院走進屋裏。

  「你……你又在做什麼啊?會痛耶!」坐在沙發上的綠吟,心情才稍放鬆,城肇洋竟蹲在她的面前,拉起她的右腳又揉又按的。

  「你的腳挺粗的喔!」

  「哪有!」女生嘛,一聽到關於美醜的事總是特別敏感,綠吟當然也例外,連忙雙腳並攏,低下頭檢查一下。

  「那是因為腳扭傷而變腫,不是因為粗好嗎?」粗跟腫都分不清楚喔?她的腿不是她自誇,不但勻稱又白皙,看起來還挺美的呢?

  「所以你也知道自己腳扭傷了,剛剛不知道是誰口口聲聲說沒事的。」他聲音帶著笑,語氣裏有著捉弄,還有一絲絲綠吟沒察覺到的關心。

  「只……只是扭傷,又沒什麼大不了的,我要回去了。」這次她學乖了,扶著沙發椅背慢慢的起身,慢慢的移動腳步,但只要梢梢用點力,右腳還是痛得快讓她飆出淚來。

  嗯!或許她可以用跳的!主意打定,綠吟翹起右腳,將所有力量放在一隻腳上,奮力往前一跳……

  「唉呦!」沒想到左腳膝蓋卻撞到了牆壁,還沒來得及一跳,一陣酸疼令她往前一撲,整個人便趴在城肇洋的身上。綠吟臉紅心跳地連忙離開他,轉過身扶著牆壁藉以支撐著自己。

  「還在逞強!」綠吟的倔強,令城肇洋口氣有明顯的不悅。

  「我……」哪有!綠吟本來還想嘴硬的反駁,但城肇洋一雙黑眸微慍的睇著她,彷彿她要是再和他唱反調,她就會倒大楣一樣,讓她只好嚥嚥口水,嘟嘟嚷嚷只在心中抱怨著。

  看著綠吟埋怨的眼神、敢怒不敢言的模樣,令城肇洋的眸光漸漸變柔,眼裏的笑意也更深了。但他掩飾得很好,沒讓綠吟發現他軟化的態度,要不然鐵定又是一番唇槍舌劍。

  雖然他喜歡和她鬥嘴,卻不喜歡看到她因為腳痛而糾結在一塊的眉頭,所以當務之急,得先帶她看醫生比較重要。不過可以想見的,他將有個非常精采的暑假。

  「外婆,我帶她去看醫生。」

  「喂!我又沒說要你帶我去看醫生。」

  城肇洋甩也不甩綠吟在他身後對他嚷嚷的反對言論,逕自走到車庫,將他的重型機車牽出門外後,又往屋裏走。城肇洋折回屋裏後,將綠吟給攔腰抱起往門外走去。

  「喂!我說了不用你帶我去看醫生,快放我下來!”

  「城奶奶,快叫他放我下來,我討……」本來綠吟想說討厭的,但看在城奶奶的面子上,她還是稍微修飾一下她的言詞,畢竟這個聽不懂人話的無禮傢伙是城奶奶的外孫。

  「我不想麻煩他……」

  「一點都不麻煩,畢竟你是為了幫我外婆開鎖才受傷的,於情於理當然得由我這個做孫子的帶你去看醫生,你就別跟我客氣了。」城肇洋將綠吟放在機車後座後,還故意挑起眉,嘴角揚起捉弄人的可惡笑容。

  故意、故意,他肯定是故意的!她怎麼這麼倒楣,好心幫人卻讓她遇到煞星,真是沒天理!

  「城奶奶,我媽還等我回去吃飯,我真的不想麻煩你孫子。」綠吟已經懶得爭論了,只能指望城奶奶會站在她這一邊,終結她今天的霉運。

  「外婆,那就請你打個電話給她的家人說一聲 !我會盡快帶她回去的。」城肇洋將安全帽罩上綠吟的小頭顱,對她咧嘴一笑,那刺眼的笑容令綠吟很想打掉他臉上的得意。不過她才不會這麼容易屈服咧!

  「喂!請問你知道哪裡有看跌打損傷的診所嗎?我可不知道,只有我爸知道,所以你還是帶我回家就好。」她這個在地人都不清楚這附近哪裡有診所,更何況他才從國外回來,肯定不熟悉這裡的路。

  「放心,我正好知道,還挺熟的!」城肇洋又沖著綠吟揚起那抹會令她為之氣結的笑後,便發動車子揚長而去。

  這部重型機車是肇洋在他十八歲時,特別從德國空運到臺灣的,為的就是可以載著小綠吟到處遊山玩水,只可惜那次回來並沒有遇到她。

  不過,還好沒有遇到她,那年他因為不熟悉路況而翻車,不但在床上躺了近半個月,還拄著拐杖來來回回診所好幾次。所以,問他其他地方他也許不知道,但看腳傷的診所,他絕對知道!

  不會吧……綠吟在心中哀號著。看來今天注定慘敗連連了!

  而城奶奶則站在門外,注視著他們離去的身影,腦海裏則不斷浮現剛才他們一來一往逗趣的畫面。

  「好好好!」城奶奶的嘴角浮出一抹滿意喜悅的笑容,回過身,關上門,城奶奶在心底高興著。

  小時候兩小無猜的兩人,八年後再見面,兩人部長大了許多,還成了一對歡喜冤家,如果再過個三、五年……呵呵呵……他們一定會有個幸福快樂的未來的!

  「好累!」右腳裹著厚重石膏的綠吟,在好友林怡君的攙扶下,從三樓的教室一步一步緩慢移動步伐走到一樓,酷熱的盛夏讓她汗流浹背、氣喘吁吁。

  「怡君,我們先到那裡休息一下好不好?」停在一樓走廊上的綠吟喘著氣,指著不遠處大樹下的矮石牆說道。

  「好!小心點。」林怡君點點頭,又扶著她一步一步的往大樹下走去。

  「怡君,這兩天真的要謝謝你,如果沒有你的幫忙,我鐵定完蛋了。」綠吟在怡君的協助下,坐在矮石牆上後,由衷的對她感謝道。

  這一、兩天期末考雖然都只有半天,但對於剛成為殘障人士的她來說,在沒有人的幫助下,她是哪也去不了。

  所以,早上上課的時候,她爸爸會開車載她到學校,然後扶她到教室,一中午考完試後,怡君就會扶著她到校門口,陪她一起等她爸爸來接她,然後一起坐她爸爸的車回家。但今天她爸爸公司有事,沒辦法來接她,所以,今天得麻煩怡君陪她坐計程車回去。

  「我們是好同學,說什麼謝!」怡君在綠吟的身旁坐下,口氣淡淡的看著遠方說道。

  「還是你對我最好。」綠吟勾著怡君的手臂,撒嬌著。她和怡君從國小一年級開始到現在,不但國中和高中都是同班同學,未來她們還相約一起考上同一所大學,繼續她們的同學生活。

  她和怡君雖然同齡,但算起來,怡君還比她大幾個月,而個性有點迷糊、莽撞又有點粗心的她,總是一直受惠於怡君的照顧,她非常慶幸能擁有怡君這樣一個好同學,她相信和怡君之間的友誼絕對可以長長久久的。

  對於綠吟像個妹妹般對她撒嬌,怡君只是輕扯嘴唇,沒說什麼。也許是和弟妹年紀相差了八歲之多,所以養成了她習慣照顧人的個性,不過也由於她這種溫溫和和的性格,在同學問還挺有人緣的,雖是這麼說,但也只有在他們需要幫忙時才會想到她吧!

  想到這,怡君在心裏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而一旁的綠吟一點也沒有注意到怡君心裏的惆悵。

  「唉!好不容易放暑假了,卻哪裡也不能去,雖然為了明年的聯考我們只能窩在圖書館,也不能去玩,但我現在連圖書館都無法去,只能在家裡療傷。」綠吟瞪著裹得像象腿的右腳哀怨說道。

  醫生說最快一個星期才能拆石膏,半個月後就可以完全復原,不過這段時間不能隨意走動,要盡量讓右腳有充分的修養時間,才會好的快。

  「都是他啦!」這一切說來說去,都得怪那個半路闖出來的超級大煞星,一想到他,綠吟哀怨的眼瞬間被怒火取代。

  「如果他不突然出現,我一定可以很順利的跳過矮牆!」

綠吟這樣的牽拖似乎有些牽強,畢竟他是在她跳過牆後才出現的,她翻牆受傷實在跟他一點都扯不上關係。但她不管,就是要怪他,肯定是因為有他的存在,嚇跑了她的幸運之神,讓衰神上了她的身,才會傷得這麼慘烈。

  綠吟靠著怡君的肩,繼續她的抱怨:「你知道那天回家,我媽看到他之後,竟然就不理裹著厚重石膏的我耶?!」再想到她媽媽看到他時說的那些話,就更加氣人!

  然後我媽的雙眼就盯著他猛瞧,說著:「你……你是肇洋……哇!都長這麼大了,真是越來越帥,比電視上的F4還帥呢!」拜托!他哪有他們帥……

  「最氣人的是,你知道我媽說什麼嗎?」沒等怡君的猜測,綠吟坐起身,將她媽媽的話一字不漏的說給怡君聽:「她竟然說:『綠吟啊!他是你最喜歡的城哥哥,記不記得?你小時候他還幫你換過尿片呢!』」什麼……××的!幫她換尿片……

  「乾脆挖個地洞把我埋了算了,真是丟臉死了!」

什麼城哥哥……城奶奶這麼說、媽媽也這麼說,那就表示在她小時候真有這麼一個『城哥哥』的存在,但,那又如何?

  她早忘了他這一號人物,而他……也不見得記得她是誰,畢竟那一天他看到她時,也不見他臉上有什麼喜悅之色,更可惡的是他還誤會她是小偷、處處找她麻煩、強迫她做不願意的事。

  這樣看來,她小時候一定也吃了他不少苦頭,還說什麼她最喜歡的城哥哥……還說什麼每次他回德國時,她都哭得淅瀝嘩啦的,要他不要走……

  這些不懂事實真相的大人們,都不曉得她應該是巴不得他趕快從她的世界消失吧!就像現在她心裏所想的,就是從此不要再見到那個叫……什麼叫肇洋的,至於是哪兩個字的組合,她一點都不想知道,只希望煞星趕緊遠離,讓福星降臨!

  嗯……不過,怎麼她抱怨個老半天,也沒聽見怡君說半句話?

  「怡君,你怎麼了?」綠吟終於發現好友的異樣了。

  「我想你那個城哥哥一定也喜歡你吧!你一向是人見人愛的。」怡君神情黯淡的說著,然後從背包裏拿出一封淡藍色的信封遞到綠吟的面前。

  「拜托!我早忘了他是誰,更扯不上什麼喜不喜歡的,這是什麼?」綠吟接過信封,前後翻了一下,沒發現任何字樣,納悶地看著怡君。不會又是情書吧……

  「是鄭齊安要我拿給你的。」鄭齊安是台中一中今年的畢業生代表,他已經通過推薦甄試,是個會念書又會玩、長得又帥氣的陽光男孩。他們是在一次的聯誼會上認識了彼此。

  鄭齊安!綠吟心裏警鈐大響,拜託,不要是情書!

  「喔……」綠吟戰戰兢兢的攤開對折再對折的信紙,目光粗略掃過後,便急忙將信給撕了,還揉成一團往後頭的垃圾桶丟去。天啊!果然是情書。不管是誰寫的都好,但就不能是鄭齊安。

  「綠吟,你怎麼把它撕了……」

  「呵呵……」乾笑一聲後,綠吟咒罵道:「這個鄭齊安在寫什麼啊?鬼畫符的,沒事畫一堆看不懂的東西給我幹嘛?」事實上信紙裏寫的是他對她的喜歡,而開頭更是直接挑明寫道:綠吟,在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喜歡你……

  女孩子在收到情書的時候,不論喜不喜歡對方,心裏難免有些害羞、高興,綠吟當然也不例外,以前她收到情書的時候,都會仔細看過一遍,然後回一封感謝信函給對方,謝謝對方的喜歡,並表明目前並不想談戀愛的想法,她會這麼做也是希望未來在路上遇到時,大家還能維持朋友的關係。

  雖然父母沒有規定她幾歲才可以談戀愛,但她卻規定自己沒考上大學前,絕不考慮談戀愛,畢竟她年紀還小,高中的課業又重,她不想把自己的生活搞得太複雜。

  但今天的情況不同,向她表白的對象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喜歡的人,她不希望好朋友難過傷心,所以鄭齊安將成為她的拒絕往來戶。

  「我知道那是他給你的情書。」

  「怡君,你別亂猜,不……」

  「昨天他在公車站牌沒看到你,就問我你怎麼沒來。」怡君打斷綠吟要對她說的善意謊言,幽幽的述說綠吟不知道的一切,「我說你腳受傷,你爸爸會送你去學校,他好擔心你,一直追問我你有沒有怎麼樣,直到公車來,他才不得不讓我上車。」

  「今天早上他要我把這封信拿給你,並且問了許多有關於你的事,他甚至還跟著我坐上公車,一路上問的都是你的事。」

  「怡君,他……他可能……他只是……」綠吟想不出任何鄭齊安向怡君探問她的事的理由,看著怡君低著頭的模樣,讓她看得好替她難過,卻不知該怎麼安慰她。

  從去年暑假在聯誼中認識鄭齊安後,他便一直存在在怡君的話題裏,而去年開學後,更讓怡君開心不己的是,鄭齊安三不五時也會出現在她們等公車的站牌那。

  從那個時候開始,鄭齊安已經完全掌握了怡君所有的喜怒哀樂,如果那天在公車站牌有看到他,甚至還跟他說到話,怡君那天的心情就會如在雲端般,好快樂、好幸福,如果沒看到他,那一天在她的臉上就會發現她的失落,整個人更像是失去原動力般,毫無生氣。

  綠吟一直鼓勵怡君,提出勇氣向他表白,但偏偏勇氣是怡君最缺乏的東西,只要看著他,就已經讓她感到心滿意足了,她不敢奢望和他會有更進一步的發展。

  這樣的暗戀持續了一年,但怡君等到的卻是這樣的結果,她現在的心情肯定傷心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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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事實上,怡君對暗戀的對象喜歡的是自己好朋友的這件事,說不難過是騙人的,但從接到鄭齊安給綠吟的情書後,她想了很多,也已經漸漸釋懷。

  畢竟……這又不是她第一次替綠吟當信差,唉……想來還真有點悲哀!

  「其實,我早該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怡君仍是低著頭,用著平穩的語調淡淡的說著:「他會突然出現在公車站脾,是因為你。」

  「不是的!」綠吟大叫,但怡君依舊無動於衷的繼續說著。

  「每次我們走在一起時,不管是熟識的人或是陌生人,目光都只會停留在你身上,對我的存在根本視若無睹,就連參加聯誼都是因為你的要求,我才能夠去參加,唉……」

        不是怡君自怨自艾,她清楚明白自己的條件,不大的眼睛、不薄的嘴唇、不挺的鼻梁,只有頭髮勉強還算柔順,這樣的她,站在綠吟這種清新脫俗的美女身邊,就像隻醜到不行的醜小鴨!

  就連『綠吟』這個名字都像瓊瑤書裏的女主角般,那樣美麗、那樣清靈;而『怡君』這個名字,站在菜市場大聲一喊,可能就有數十人回頭答有,那樣的普通、那樣的平凡。

  像鄭齊安條件那麼好的男生,怎麼可能會看上她呢!她竟然還幻想過,他會意外出現在公車站牌是因為想接近她,畢竟每次他出現的時候,都會跟她打招呼、跟她說話,對綠吟卻僅是點點頭。

  她一直以為……一直以為……甚至他今天拿信給她的時候,有那麼一瞬問,她以為是要給她的情書,讓她的心臟幾乎要跳出來了,但她卻沒想到是要拿給綠吟的,所以她剎那間愣住了,腦袋就像是被雷擊中般,頓時一片空白。

  「怡君,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不是這樣的,不是!」綠吟晃動著怡君交握在大腿上的手,沒想到一滴落在她手背上滾燙的淚,讓她心驚的抽回手。

  「怡君……」

  「如果每一個女生都可以用花來比擬的話,我一定是那朵長得最不起眼的花吧!所以買花的人只會選擇盛開的美麗花朵。」

  「才不是這樣!那是因為買花的人太膚淺,不知道花盛開得太漂亮會很快就枯萎的,而含苞待放的花才是最美的,就像你一樣。」

  聽到綠吟的話,怡君這才抬起淚眼婆娑的眼看著綠吟,給了她一個謝謝的笑容。這就是她始終沒辦法討厭綠吟的原因!

  綠吟不但人長得漂亮,更有一副善解人意的好心腸,就像剛剛為了怕她傷心難過,不但把情書給撕了,還說是一封鬼畫符的信,有這樣的朋友,她還有什麼好埋怨的?只是……

  「綠吟,你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

  「你說,就算十件事我都答應!」綠吟替怡君拭去滑落臉頰的淚水,她由衷的希望和怡君之間的友誼,不會因此而出現裂痕。

  「綠吟,謝謝你!」怡君緊握綠吟向她伸出的友誼之手,「我知道我這樣的要求很不合理,但可不可以……可不可以……當我再喜歡上另一個人的時候,你要幫我!」

  她知道她姿色平凡,但她也跟其他女孩子一樣,希望愛情來敲門、希望有追求愛情的權利!如果她是一株含苞待放的花蕾,只是在等待成熟時機,那只要有適當的灌溉及維護,最終她一定也會綻放出屬於她的美麗姿態。

  「那有什麼問題,我一定會幫你,因為你是我最珍惜的好朋友。」雖然她不知道對於『愛情』這個東西,她可以提供怡君什麼樣的協助,但無論如何,她一定會傾盡全力幫助她得到真愛的!

  「綠吟!」剛踏出校門,鄭齊安便露出如陽光般燦爛的笑容,出現在綠吟和怡君的面前。他在校門外已經等了近一個小時,遲遲不見綠吟,他還以為她已經走了,還好他堅持繼續等下去。

  「你怎麼會在這……」一見到他,綠吟的口氣就不太好,誰叫他就是害怡君哭得像淚人兒的始作俑者。

  「你腳受傷了,我開車送你回去。」鄭齊安偏過頭示意停在馬路邊那輛外型超炫的黑色敞篷車就是他的,嘴角邊有一絲得意。那是他老爸送給他的畢業禮物。

  「不用了,我們叫計程車比較方便。」語畢,綠吟就拉著怡君向前走,但才向前跨了一步,鄭齊安的人影又擋在她們面前。

  「怡君,你沒把我的信拿給綠吟嗎?」鄭齊安用眼神質問著怡君,如果她有將他給綠吟的情書交給她,那麼她對他的態度怎麼可能會這麼差,她應該會滿心歡喜的坐上他的車才對!

  不會是怡君將他給綠吟的情書占為已有吧……他知道她喜歡他,光看她每次用迷戀的眼神看他就知道,不過她也不想想,憑她那容貌,他會看上她嗎?要不是看在她是綠吟的好朋友份上,他才懶得和她有任何交集!

  「我……」對於鄭齊安的誤解,怡君直搖著頭,試圖替自己辯解,但一對上他充滿厭惡的眼神,就令她難過得說不出話來。

  「怡君拿給我了,不過我把它丟進垃……」綠吟正要說些令鄭齊安難堪的話,好替怡君打抱不平,卻因怡君輕扯她的手臂而只好暫停。

  「綠吟,不要……」怡君用著泛淚的眼神,示意綠吟別對鄭齊安那麼殘忍,雖然他讓她傷心,但不喜歡她並不是他的錯。一個人傷心就好,沒必要再讓另一個人傷心。

  綠吟受不了的翻了個白眼,怡君心地就是這麼善良,鄭齊安真是瞎了眼,沒喜歡上怡君真是他的損失。

  「咳……咳……」綠吟輕輕喉嚨,決定看在怡君的面子,就不給鄭齊安難堪了。

  「信我已經看過了,不過我要升高三了,我想專心準備大學聯考,所以只好謝謝鄭同學的厚愛!」綠吟還很有禮貌的向他鞠個25度角的躬,然後說聲再見,準備離去,卻又被鄭齊安給擋了路。

  綠吟不耐的抬眼瞪著鄭齊安,卻意外看到他正對著她笑……牙齒白啊?表白被拒絕還笑得這麼開心?他真的有病!怡君怎麼會喜歡他這種人啊?

  「你真的好可愛、好漂亮,沒關係,我會等你。」雖然這是他第一次追女朋友碰壁,不過光看她自然不做作的可愛模樣,說什麼他都要她成為他的女朋友。也只有像她這樣漂亮、聰慧又有幽默感的女生,才配得起他!

  「啊?」她有沒有聽錯?他要等她什麼?

  「我知道高三課業很重,我才從高三畢業,我知道要準備聯考的辛苦,你放心,我這段時間不會打擾你念書,相反的我還會幫你加強數學,等你考上大學後,再成為我的女朋友也不遲。」從怡君那他知道綠吟的數學很差,而數學正好是他的強項,藉由教她數學增進彼此的感情也不錯。

  「謝謝你的好意,我的數學有補習班的老師會幫我加強,不好意思,我腳痛不適合久站,我們要先走了。」雖然她根本沒打算在暑假上補習班補數學,因為她不認為兩個月的時間可以讓她搞懂多少,倒不如利用這段時間多念一些她比較有把握的科目,多考些分數好補貼數學的不足。

  「我載你們回去。」

  「我說不用你聽不懂嗎?」綠吟厭煩的甩開鄭齊安要來攙扶她的手,如果他再這樣纏下去,她鐵定給他難堪。

  叭叭……一陣機車的喇叭聲引起他們三人的注意。

  「你……你怎麼會在這……」綠吟吃驚的指著正悠哉坐在機車上的城肇洋,壓根兒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這裡。

  「我來載你回家。」城肇洋跨下機車,走向她。

  「我才不……」

  「綠吟,他是誰?」鄭齊安充滿敵意的盯著城肇洋,急忙打斷綠吟的話,想知道這個長得比他高大帥氣的男子是誰。剛剛他在這頭等人,而他在另外一頭也像是在等人的模樣,只是沒想到和他等的竟然是同一人!

  「他……嗯……」該說他是煞星,還是瘟神好呢?

  看綠吟難以啟齒的模樣,鄭齊安瞬間升起一種不安的感覺,「你說要專心準備聯考,所以他應該不是你男朋友吧?」

  「當然不是!」綠吟想也沒多想的一口否決,她才沒那麼倒楣成為煞星的女朋友,她還想活命呢!

  「那他是?」還好不是,如果情敵是他,那他可有得爭了。

  瞥了眼城肇洋那張礙眼的笑臉,再低頭看著可憐的右腳,她好想念雙腳自由的日子喔!

  「無關緊要的路人!」對!這個形容最貼切了,她才不想跟他有任何牽扯。

  「路人……」

  「對!就是路人,怡君,我們走吧。」

  「喔!好。」

  「還是讓我送你吧!」鄭齊安又擋著綠吟的路。

  「你實在很煩耶!啊……」正當綠吟極力想擺脫鄭齊安黏人的手,城肇洋卻突如其來的將她橫抱起,往他的車的方向走去。

  「喂!快放我下來,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快放我下來,你這個煞星、野蠻人,聽到了沒?」

  「再動跌倒我可不管!」城肇洋簡單的一句話,就讓綠吟停止了扭動,因為她可不想整個暑假都拄著拐杖。

  「那就快放我下來啊!」

  「真要放?」

  「廢話!」

  「那我放喔!」語畢,城肇洋真的雙手一攤,令綠吟驚呼一聲,本能的反應讓她緊摟著他的頸項,雙眼緊閉著,深怕那令她頭皮發麻的痛,再次侵襲。不過……屁股怎麼沒有騰空的感覺?反而感覺正坐在某種舒適的坐墊上?

  原來城肇洋幾個大步,已經抱著綠吟到他的機車後座上。倏地,綠吟睜開眼,隨即對上城肇洋那雙帶笑兼戲弄的黑瞳,以及過於貼近的俊顏,近得讓她清楚感受他的鼻息。

  心跳加速、血液瞬間沸騰,呼吸更是失了規律,綠吟心慌意亂的將城肇洋推開,結結巴巴的說道:「你……你貼……貼那麼近幹什麼?」

  「這麼捨不得離開我的懷抱啊?早說我一定抱你久一點。」

  「誰……誰……捨不得離開你那惡心的懷抱啊?」要不是他耍小人手段想害她變殘廢,她才不會巴著他不放咧!

  「是嗎?」城肇洋向前一傾,雙手圍著綠吟撐在坐墊上,迷人的黑眸直直望進綠吟那雙晶瑩美麗又充滿朝氣的慧黠雙眼。

  「廢……廢話!你……你離我遠一點啦!」為了怕被城肇洋的煞氣所傷,綠吟連忙將上半身往後退去。他的煞氣真的很厲害,害她心跳劇烈,呼吸困難。

  「綠吟……綠吟……」城肇洋突然的舉動,讓鄭齊安和怡君頓時愣在原地,隨即回過神的鄭齊安急忙跑上前,他心裏懊惱著,早知道他也應該直接用強的,那就不用和她拉拉扯扯這麼久!

  「要我載還是繼續被他糾纏,你自己看著辦!」

  「我都不要,為什麼我就只有兩種選擇?我才……」

  城肇洋沒等綠吟抱怨的話說完,便往旁邊移一步,悠閒的看向蔚藍的天,因為鄭齊安已經跑到身後,接下來就看綠吟怎麼決定。不過他相信綠吟的決定會令他滿意的!

  「綠吟,你沒事吧?」

  「我沒事!」一見鄭齊安,綠吟看了他一眼,心裏對他的厭惡更加深了。

  「綠吟,他到底是誰?」鄭齊安瞥了城肇洋一眼,正色的問著綠吟。

  他當然沒那麼白目,這個男人和綠吟絕不是『路人』的關係,他們反倒像是一對正在鬧彆扭的情侶……不……應該不是,絕不會是!

  「他……」綠吟瞥了城肇洋一眼,再看向鄭齊安,不由得又自怨自艾起來,她今天怎麼這麼倒楣,遇到煞星還遇到個纏人精,好煩喔!

  「他住我家附近,是鄰居。」還是害她腳受傷的罪魁禍首,不過她懶得跟鄭齊安說那麼多。

  原來是鄰居,還好!不過……住附近,萬一他對綠吟有意思的話……那不就是——近水樓臺先得月!

  「就算是鄰居,也不能這樣對你!」一想到綠吟剛剛被那個男人抱在懷裏,鄭齊安心裏就非常不舒服。

  「我看還是由我載你回去,坐車比較舒服,坐摩托車容易發生意外。」語畢,鄭齊安又伸出手想將綠吟給抱下機車,這次要換他擁抱佳人!

  「鄭齊安,你快住手!」綠吟眼見鄭齊安的魔掌不斷向她逼近,連忙出聲喝止。

  「他會載我回去,不用麻煩你了,再見!」說完,不讓鄭齊安有機會再囉嗦,綠吟立刻非常不悅地對城肇洋吼道:「不是要載我回去?還不快上車!」

  看城肇洋嘴角上那得意的笑,綠吟就有氣,可是也沒辦法,所謂『兩害相權取其輕』,不得不,她只好選擇他,希望今天幸運之神站在她這邊,好對抗他的煞氣,讓她可以一路平安到家。

  「怡君,我先走了,我再打電話給你喔!Bye!」

  「嗯!」

  隨後一陣車煙,四周又恢復了平靜,今天沒達到目的的鄭齊安一點也不留戀綠吟的身影,轉身也開車離去,心裏則盤算著,下次他一定要先下手為強,管她願不願意,重點是讓她先上車就贏了,這招他記住了。

  而怡君自從城肇洋一出現,目光就再也離不開他的身上,她不是一個濫情的人,但城肇洋卻讓她有一見鐘情的感覺!喔!愛神,怎麼這麼快又將愛情的箭射向她呢?

  既然他是綠吟的鄰居,那她就可以藉由綠吟的幫忙接近他了。但是……不知道綠吟會不會也喜歡他?不知道他會不會也喜歡著綠吟?

  他們看起來好像感情很好的樣子!萬一綠吟也喜歡他,那她只好……放棄!但是她真的喜歡上他了,該怎麼辦?

  「喂!你怎麼會出現在我的學校門口?」到了家門,綠吟跳下車,邊脫下安全帽邊隨口問。她只是好奇,沒特別意思。不過,他最好別說是正巧經過那看到她正被鄭齊安勾勾纏著,才臨時起意停下機車說要載她回去,好讓她脫離鄭齊安的糾纏。

  第一,她可不認為他會是個行俠仗義的人,看他剛剛對她這麼惡劣的態度就知道。

  第二,她可不認為天底下會有這麼巧的事,她在校門,而他正巧經過,眼睛正好瞄到?

  第三,她更不會認為他是專程到校門口接她下課,難道他是想贖罪啊?沒用的,她這輩子都會記得,她的腿傷是他這個史上超級無敵恐怖的大煞星害的。

  他將機車停穩後便下了車,脫下自己的安全帽後,聽到她用『喂』來喚他,雖然沒有不高興,但這樣的稱呼卻不是他所樂意聽到的。

  「要叫城哥哥。」他想念以前那一句句城哥哥、城哥哥的甜甜叫喊!

  「噁!」綠吟作嘔著,斜睇了他一眼道:「你當我還是小孩子呀!叫你城哥哥,噁心!」

  叫城哥哥……噁心……他橫了她一眼,忍不住地往她頭上輕敲。

  「噢!」綠吟毫無防備,悶哼了一聲。

  「從你三歲的時候就是這樣叫,怎麼會噁心……」他用有些氣惱又有些疼愛的晃著她。

  「喂!會痛耶。」她本來要很生氣的瞪著他的,卻因為看到他眼裏的眸光,氣勢整個弱下,但仍要為自己伸張一下正義。

  「拜托!早上期末考的題目我都不見得還記得,更何況那麼久以前的事我早忘了!」

  「連同和我在一起的所有記憶也都忘了嗎?」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她又會忘了他,但肇洋仍存著一絲絲冀望。

  看他的表情,被她遺忘的記憶對他很重要嗎?綠吟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絲對肇洋的歉意。不過,隨後想想這幾天他對她惡劣的行徑,她決定收回歉意。

  「忘了!」

  「那四歲呢?」肇洋再追問,仍想知道綠吟把他忘了多少。

  「忘了!」三歲跟四歲還不是一樣!

  「五歲呢?」

  「喂!」她生氣了!「不管幾歲我統統不記得了,請你不要再問了,OK?你自己也不見得就記得我啊!」

  「我統統記得!」肇洋立即的、毫無遲疑的給了她明確的回答。

  看他的眼神很認真、聽他的口氣很肯定,讓綠吟沒來由的心跳飛快,腦筋一下子空白。她像是突然被他電到一樣,愣了一下才有了反應。

  「誰……誰相信你啊?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還說我是小偷咧!」統統記得……裝孝維!

  想起那一天的相遇,城肇洋勾起笑,眸光裏有著溫柔、有著寵溺,「還在生氣?」

  綠吟看著他,彷彿又被電流竄過全身,急忙移開視線,喃喃地說著,「廢話,被人家誤會是小偷,誰不會生氣啊?」怎麼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向他撒嬌一樣。天啊!現在是怎樣?柳綠吟,快恢復正常!

  看她羞澀的模樣,城肇洋的笑意更是加深。雖然她忘了小時候和他的所有記憶,但他相信在她心裏一定有某個區塊隱藏著對他的記憶,只是暫時被歲月的塵沙給遮蓋住了。

  只要給他一點時間,他一定會刮起十級的強風,將她心中的塵沙吹得遠遠的。也要她記得他,永遠的記得!

  「誤會你是小偷是我的錯,為了彌補你,我決定在你腳傷的這段時間,當你的司機、做你的拐杖、聽你的差遣,如何?」一級的陣風正慢慢吹起了。

  「喂!我才不要咧。」綠吟一口回絕,「這不是彌補,是……火上加油、是殘害、是酷刑,我只要你離我遠遠的就好了。」

  他是超級無敵恐怖的大煞星耶!如果讓他『彌補』了,那她的腳肯定沒有痊癒的一天,搞不好還會被截肢,然後變殘廢,她才不要呢!

        不過想想……有免費的司機、活動拐杖、還有一個任由她差遣的……僕人,這個感覺似乎還挺不錯的!不不不……還是不要好了,她的小命要緊。

  「肇洋!」

  「啊?什麼?」他沒來由的蹦出這兩個字,聽得綠吟霧煞煞。

  「肇洋,我的名字。」

  「喂!誰管你叫什麼名字啊?我們現在在說的是……」他怎麼轉得這麼快。

  「城哥哥,還是肇洋,選一個,不準再叫『喂』了!」板著臉,雙手環胸,肇洋打斷她的話。

  什麼嘛!原來是因為她叫他『喂』而生氣!肚量真小。綠吟嘟著嘴,睞了他一眼,如果他以為她會聽從他給的選擇,那他就錯了。

  她學著他的模樣,板著臉,雙手環胸,挑了挑眉頭,回道:「太噁了!我都不要。」這種叫法感覺太親近了,跟他的交情還不到那種程度,「叫你城肇洋、喂或是先生,自己選一個,要不然……我就叫你『喂喂』。」對他不錯吧!給他三個選擇。

  觸及綠吟嬌嗔的容顏,肇洋彷彿看到小時候的綠吟和長大後的綠吟重疊著,那抹熟悉讓他立即的笑了開來,雙眼佈滿了柔情,他疼寵地點了點她的俏鼻道:「你跟小時候一樣,一點都沒有變,任性的時候,總喜歡學我生氣的樣子。」而每次遇到這種情形,最後投降的總是他,沒辦法,誰叫她是他最愛的小綠吟。

  「我哪有!我已經長大了。」綠吟揮掉在她鼻間晃動的手,聽到他說她任性又愛學他,還嘲弄她是個還沒長大的小孩,就很生氣。

  雖然不高興,但一看到他的眼神裏有著溫柔、語氣動作裏有著令她彷彿被電流竄過的曖昧時,又會讓她的氣焰燃燒不起來,原本該是很憤慨激昂的模樣,說出口的語氣卻像在向他耍賴、撒嬌。怎麼會這樣?

  不過聽他這麼說,讓她的腦海深處隱約閃過一些畫面,一個圓圓可愛的小女娃,笑得開心的對著一個拿她沒轍的大哥哥……

  「好!你沒有,你已經長大了。」肇洋揉揉她的頭,語帶深意的說道:「但還不夠大。」他一直在等著他的小綠吟長大,大到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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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7-1 00:01:5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什麼不夠大?」綠吟愣了一下,低下頭看看自己仍發育不良的胸部,連忙雙手環胸,紅霞染上她的雙頰,她羞赧的斥道:「色狼。」

  肇洋明白綠吟誤會他話裏的意思,睨了她胸前一眼,點點頭,戲弄的輕笑道:「是小了點。」

  「喂喂!」她要抗議。

  「我是說你的年紀,你想到哪去了。」肇洋又往她的頭頂一記輕敲,竟然質疑他的人品。

  「喂喂!誰叫你不說清楚,什麼叫我的年紀還不夠大,要到幾歲才算大?長大了又怎麼樣?」一串串的問號自然的從綠吟口中問著。

  「以後你就會知道了。」肇洋打著啞謎。

  「喂喂!什麼意……」

  「城肇洋。」無形中,綠吟幫他作了選擇,『喂喂』成為他的代名詞,不過這個選擇他可一點都不滿意。

  「嗯?」他突然話鋒一轉,讓綠吟的小腦袋瓜又短暫打結。

  「以後叫我城肇洋,不準又『喂喂』的叫了。」

  又說不准,這個人真的很霸道。「喔!哪個城哪個肇哪個洋?」知道他的名字怎麼寫,以後要紮稻草人去煞的時候,才不會寫錯名字、害錯人。

  「城市的城,肇建的肇,海洋的洋。」城肇洋將安全帽隨手掛在手把上,手肘倚在上頭,選了個適合聊天的舒服站姿。

  「城市的城?城……你怎麼會姓城?」她記得他叫城奶奶『外婆』,所以城這個姓應該是他媽媽的姓,難道:「你爸爸也姓城?這麼巧?」

  「我爸爸是德國人,所以我有個外國名字跟爸爸姓,至於中國名字就跟媽媽姓。」

  「喔!」那她以後千萬不能到德國去,德國的煞氣一定也很重,因為有他在嘛!

  「那肇建的肇……是哪個肇啊?照相的照嗎?」

  「不是,我寫給你看。」城肇洋直接拉過綠吟的手,她掙扎了一下,隨後還是乖乖的把手借他寫。是她自己要問他的名字,所以借他寫也是應該的。

  他的手指相當修長,手掌很大,看起來很有力的樣子,基本上他的手長得還不錯,觸感也很好,應該是許多女生都想被緊握的大手!她……她在想什麼啊……城肇洋一寫完,綠吟急忙抽回手,臉上盡是嫌惡的表情,還刻意搓揉雙手,試圖消除仍停留在她手心裏的溫度。

  「喔……原來是這個肇喔,你說闖禍肇事逃逸的那個肇我就會知道了嘛!」他就是個肇事者,名字還真貼切。

  對於綠吟因為刻意取笑他的名字,而揚起嘴角的嬌俏模樣,令他捨不得離開目光,如果一個無關痛癢的玩笑話,就能看到她的笑靨,他會很樂意她多製造幾個的。

  呃?綠吟瞥了眼城肇洋,他臉上一點生氣的痕跡也沒有,一雙看著她的黑眸更是過於溫柔的令她全身不自在,周圍過於尷尬的氣氛,讓綠吟臉一紅、嘴巴一閉,翻眼瞪著他。她的心……總覺得怪怪的,卻想不出怪異的地方在哪裡?

  「還想知道我什麼事?」城肇洋輕撫著下巴,邊故作思考狀邊說道:「我身高182,體重70,在德國念大學,目前是建築係三年級,你們女孩子還會想知道男生什麼事呢?星座?有沒有女朋友?還是……」

  「什麼都不想知道!」受不了城肇洋的自以為是,綠吟毫不客氣的打斷他的話,「誰要知道你的事啊?無聊!」

  「我只想知道你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學校門口。」綠吟都忘了她仍坐在他車上的最主要目的。

  「原來你想知道這個!」城肇洋揚著唇繼續說著:「從以前到現在,你一直是我的……」頓了頓,肇洋沒繼續說,雙眼直勾勾的看著綠吟,令她不由得嚥了口口水,心跳飛快,臉潮紅,腦筋一片混沌。

  「責任。」

  責任?綠吟的腦袋又打結了。

  「我又不是你生的,你幹嘛對我有責任啊?無聊。」還有,他幹嘛把話說得那麼曖昧不明的?害她一度以為……以為……天啊!真丟臉。

  綠吟的回答,令肇洋發噱,他的綠吟真的太可愛了。

  「還好你不是我生的!」好佳在!肇洋眼梢勾起一抹笑意,故意一臉正經地說:「但你卻是為我而生的。」

  這下綠吟的腦袋真的完全當機了。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這個解釋的空間很大耶!

  她愣愣地看著他,有點受到驚嚇的樣子!嘆了口氣,肇洋在心中自責著:該等她長大再說這些的,他可不想把她嚇跑。

  現在只好拐個彎,換個方式解釋著:「我外婆還有你媽媽都說,你是出生來虐待我的,從小就對我揉捏槌打啃咬抱,所以我被你虐待習慣了。現在你的腳受了傷,我只好認命的當你的司機,做你的拐杖,聽你的差遣了。」

  這句話剛剛聽過,但現在聽起來,怎麼……怎麼……曖昧極了……不對啊!她剛剛不是拒絕了。

  「我……我可沒要你被我虐待,我也不缺司機、拐杖還有僕人。」綠吟邊說心跳一邊咚咚地加快。

  「我……要回家了。」再不離開,她怕會因為心跳過快而猝死。

  「小心!」綠吟一時忘了腳傷,在站直身的那一刻軟了腳,很自然的落入他的懷抱。還沒來得及脫離城肇洋令她心緒紊亂的胸膛,家門內就傳來母親的聲音

  「綠吟,怎麼回到家還不進來?」柳母將大門刷地打開,就看到兩人擁在一起,而微微一愣。

  綠吟將城肇洋一推,往前一跳,挽上母親的手臂當支撐,嬌嗔的說道:「人家剛到嘛!好熱喔,我們趕快進去。」語畢,綠吟就催促著母親往屋裏走。

  「肇洋送你回來,也沒跟人家說聲謝,你真是的,也不想想你小時候……」

  「媽,別又提到小時候的事啦!我早忘了。」綠吟拉長了音阻止道,一提到她小時候的事,就令她煩躁,如果可以,她真想記得小時候和他之間究竟有過什麼樣的記憶。天啊!她幹嘛要記得跟他之間的回憶啊?好煩喔!

  「我要進去了啦!」甩過頭,綠吟用跳的往屋裏跳去。

  「你這丫頭!用跳的不怕等一下摔倒。」柳母一喊完,又向城肇洋說聲謝後,便關上門,扶女兒去。

  坐上機車,城肇洋拿起安全帽戴上,臨走前,唇角有著笑的看向緊閉的門扉。

  他得在最短的時問內喚起綠吟對他的記憶,因為他要在有限的時間裏,和她創造更多更美好的記憶,好讓他帶著這些記憶回德國慢慢想念。

  他相信這一次,他的小綠吟一定不會再忘記和他之間的種種,因為他的小綠吟……終於長大了!

  叮咚叮咚……

  「來了!」

  「是肇洋啊!請進請進。」

  「柳媽媽好!」

  本來癱在沙發上看著電視在神遊的綠吟,一聽到城肇洋的名字,所有飛離的魂魄瞬間歸位,心跳更是莫名的加速。

  「城肇洋,你來我家做什麼?」綠吟略顯慌亂的坐起身,為了掩飾自己的焦躁,於是她對肇洋的態度相當不客氣。下午被他擾亂的思緒到現在都還沒理出個頭緒來,現在他又想做什麼了……

  「綠吟,怎麼講話這麼沒禮貌!」

  對城肇洋扮個鬼臉後,綠吟又轉過身繼續看電視去,雖然眼睛是看著電視,耳朵卻全神貫注的聽著他和媽媽之間的互動。

  肇洋對綠吟的可愛舉動,只是笑了笑,回過頭對鐘秀娥說出今晚的重要任務:「柳媽媽,綠吟她又忘了我,所以……」

  「喔……我知道、我知道,跟我來。」

  綠吟訝異的側過頭,只看到她媽媽和城肇洋往屋裏頭走去,應該是去後面的小倉庫吧!

  「奇怪了!媽媽和城肇洋的默契什麼時候變這麼好?他的話都還沒講完,媽媽就說知道、知道……」知道什麼啊?

  五分鐘後,城肇洋和柳母一人一邊的扛著一個大箱子走進客廳,然後往沙發前的長桌一放。

  「媽!這是什麼?」

  「喚起你記憶的東西。」城肇洋代為回答。

  「喚起我……拜託,我又沒喪失記憶。」

  「你是沒有喪失記憶,但你的記性太差,每年肇洋回來你都把他給忘了,還好有這些東西。」柳母打開箱子,拿出一樣樣讓綠吟看了有種既陌生又有點熟悉的東西。

  這個百寶箱裏有什麼呢?奶瓶、圍兜兜、小洋裝、印有Hello Kitty的小碗、小湯匙,甚至有她小時候睡過的折疊床,還有芭比娃娃以及一堆小孩子玩的玩具!

  懂了!他們要藉由這些小東西來喚起她對小時候的記憶。但……有用嗎?雖然質疑這些小東西的魔力,但綠吟卻乖乖的等著讓這些東西帶她回到過去。有著她和他的過去,她的心既期待又緊張。

  「這個奶瓶,還有這個圍兜……」柳母拿起這兩樣東西,看了看回憶著,然後感嘆道:「你啊!三歲前肚子餓了會找媽媽,但是有了城哥哥以後,肚子餓了就要肇洋餵,若媽媽餵你,你就頑皮的把剛入口的牛奶給吐了出來,這個圍兜會有這麼多牛奶印就是你那時吐的。」

  「我哪有……」想像那樣的畫面,雖然是三歲的自己,但對象是城肇洋還是讓她紅了臉,而腦海深處也隱約浮現出一些片段來。

  城肇洋蹲在桌邊,拿起兩樣東西也陷入回憶道:「這個小碗跟小湯匙,從你四歲就開始用……」

  「對啊!」柳母接過話繼續說:「這個碗跟湯匙,你就只給你的城哥哥拿著餵你,我拿你就生氣,但肇洋每次餵你吃飯,你就愛跟他玩,一碗飯掉在地上的比吃進去的還多。」

  「我……我哪有……」雖然綠吟嘴裏否認著,但腦海卻浮現清晰的畫面——

「乖,小緣吟吃飯飯才會快快長大喔!」畫面中的小女娃好高興看見正餵著她吃飯的小哥哥,坐在小椅子上踢蹬著腿。她喜歡玩著碗裏的米飯、喜歡吹口水泡泡跟小哥哥玩,怪不得一碗飯掉在地上的會比吃進去的還多。

  「還有這個折疊床。」肇洋拿起折疊床攤開在地上。

  「說起這個床啊!」柳母又接過肇洋的話,沒辦法,做娘的最喜歡細數兒女小時候的種種。

  「你和肇洋還一起在這張床上同床共枕過呢!」柳母看了女兒一眼,想起今天下午在門外看到的一切,就笑得曖昧。

  肇洋這個小孩她很喜歡,從小就會照顧她家的綠吟,對綠吟更是好的沒話說,反正兩個人睡都睡過了,綠吟的初吻也是給肇洋的,所以肇洋來做他們柳家的女婿,她絕對百分之百贊成。

  「人……人家哪有啊……」想到曾和他共睡一張床,綠吟的雙頰像顆紅透的蘋果,她偷偷抬起眼看了城肇洋一眼,沒想到他的目光早鎮定在她身上,四目相交的瞬間,她……慌亂的逃開了。

  柳母沒注意到他倆彼此間的眼波交流,逕自拿起芭比娃娃和小洋裝,一件一件的敘述過往,牆上的時間似乎也倒回到過去。

  「城肇洋,你到底要載我到哪裡啊?」被挾持上車的綠吟,坐在機車後座上嚷嚷著。說被挾持是一點都沒錯!而且她的親娘還是幫兇。

  明明知道她不良於行、明明知道醫生有交代要她多休息,但是當這個傢伙出現在她的家門,跟她的親娘說要載她出去兜風,她的娘竟然……竟然二話都沒說的就放『狼』進來,不顧她的反對、不顧她的掙扎,就讓他抱著她坐上賊車。

  娘還口口聲聲的說:「和肇洋在一起,他一定會保護你的安全,我絕對放心把你交給他,好好玩啊!」

  什麼嘛……怎麼她的抗議沒人聽得懂,她腳上這麼厚重的石膏是沒人看到嗎?最重要的是,在他身邊她會……她會……變得很不像自己、很不自在,為什麼硬要把她往他身邊推呢?真是氣死人了!

  「找記憶!」迎著風,城肇洋的嘴角上揚著,他有把握今天要帶她去的地方,一定可以勾起綠吟的記憶。

  「還找……」昨天找了一個晚上還不夠,今天還來……這下綠吟有些後悔昨天媽媽問她想起些什麼時,她不該回答『什麼都沒有』的!要不然現在她就不用拖著厚重的右腳,被人抓著跑了!哎……後悔!

  事實上,昨晚那些小東西真的喚起了她某些的記憶,雖然只是一些片段畫面,但那些畫面裏都是同一個小哥哥、同一個小女娃,小哥哥有著溫柔眼神、寵愛的笑容就和城肇洋一模一樣,而小女娃有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微嘟的小嘴就和她一模一樣。

  書上有說過,人類的記憶可以延伸至童年,但對三、四歲之前的事,大多數人都無力記起。而她正好是那大多數人的其中之一。

  所以她對三、四歲前的記憶真的很模糊,但五、六歲以後的記憶經過昨天他們的引導,是讓她產生了一些印象。

  昨晚她之所以沒有說,只是不想看到城肇洋得意的表情,她可不想再被他逼著叫他『城哥哥』了,噁心!

  重型機車的引擎聲在山林問呼嘯著,他們輾轉來到一片樹林前,城肇洋停下機車,關上引擎,拿下安全帽也替綠吟拿下,然後分別掛在後照鏡上。

  「這是哪裡?」綠吟前後左右看了一眼,對這一片樹林有種陌生的熟悉感。

  「這是後山,前面的路機車不能過,所以我們要用走的。」城肇洋下了車,在綠吟的前面半蹲著。

  「你要幹嘛?」

  「背你啊!」

  「我才不要!」綠吟雙手環胸,擺明不順從。

  城肇洋站起身,雙手一擺,「好吧!」語畢,他便逕自往樹林裏走去。走了幾步遠的距離,他聽到綠吟的怒吼。

  「城肇洋,你就把我給丟在這……」綠吟怒瞪著他的背影嚷著,不敢相信他就這樣走了!

  雖然這片樹林有陽光從縫隙灑落著,讓畫面看起來如詩如畫,再加上清涼的微風吹拂著,徜徉其中讓人感覺心曠神怡,但這一切對於生性膽小的她而言還是很可怕,她並不敢一人獨處,她需要有人做伴。

  回過身,他笑得無辜道:「我沒把你丟在那,你可以跟著來。」站好姿勢,他貼心的等著她走過來。

  「我才不要跟你去呢!我要回家,快帶我回家。」

  「可是我還沒打算要回去!」城肇洋露出一絲虛偽的為難,「那只好委屈你在這等我,我會快去快回的。」他對綠吟眨了眨眼,表示就這麼說定後,又回過身,但並不急著走,因為他知道很快就會被叫住的,而他的嘴角有著得意的笑。

  「城肇洋!」

  「又怎麼了?」

  「你……你是故意的!」載她來這不是要她找回記憶嗎?她是主角耶,沒有她的跟隨,不就喪失來這的目的,可惡的傢伙肯定擺明她最後會妥協,才對她置之不理。真可惡!

  「是啊!」他也不否認,唇邊的笑容令人憎恨。

  「你……」綠吟真被他氣得吹鬍子瞪眼的,好!既然如此……「還不快過來背我!」反正她也不可能自己走回去,幹嘛自虐!

  要她一個人乾等,她又會怕怕,不過她一定不會讓他稱心如意的,她要永遠記不起和他之間的記憶,然後等腳好之後,就離他遠遠的,看他要怎麼喚起她的記憶,哼!

  「是!」目的達到,他可開心了。

  綠吟瞪著城肇洋半蹲在眼前的背影,心裏氣著他的奸詐、氣自己的無力。最好腳上的石膏重量可以把他壓倒!綠吟不情願的挪著上身,雙手搭上他的肩,在心裏詛咒著,如果真能這樣,他一定得送她回去了,哈哈哈……

不過往往事與願違!城肇洋毫不費吹灰之力的便背起了她,步伐還很輕快,心情愉快的他還可以邊吹著口哨!

  「城肇洋!很吵耶!」

  「會嗎?我倒覺得挺悅耳的。」於是清脆的口哨聲又在樹林問響起。

  算了!懶得跟他吵,反正行動不良的她,肯定吵不過他,萬一還被他丟棄在這荒郊野外,那她可慘了。識時務者為俊傑!

  綠吟決定不再開口跟惡霸的城肇洋說話,既然行動無法自如,但她還有一雙靈活的眼睛,反正四周的風景還不錯看。原來後山還有這麼一片美麗的景色啊!

  看著看著,一股熟悉的感覺爬上綠吟心頭,讓她更加沉默,也讓她可以更加用心發覺這抹熟悉感因何而來。

  她應該來過這裡?但是什麼時候?或許曾在夢境中神遊至此,但她想不起是怎麼的一個夢境,引領她來此。

  口哨聲伴隨著鳥叫蟲鳴,隱約問似乎還可以聽到不遠處有著潺潺流水聲,這一切聽在耳裏像首協奏曲,的確相當悅耳,但是打死她,她也不會向城肇洋承認的。

  但這首協奏曲……也帶給她熟悉的感覺,彷彿帶著神奇的魔力,正一點一點的喚醒她某個沉睡的記憶。

  「到了!」城肇洋在一處有著小瀑布流洩的地方停下腳步。

  「哇……好漂亮喔!」眼前的景致讓綠吟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瀑布下有一個清澈見底的水池,雖然不大,但足以在這游泳戲水。水池上有一座人工橋梁,坐在橋上腳踝正好可以沒入池裏,然後踢著水感受沁涼的舒暢。

  「我要坐在那裡。」綠吟指著橋墩道。

  「沒問題!」水池不深,城肇洋可以輕易的涉水而過,不過雖然穿著七分休閒褲,但走到水池中央的時候,水深已經過膝。

  「哇!好冰涼喔!」坐在橋上,雖然右腳裹著石膏,根本感覺不到池水的溫度,但自由的左腳徜徉在水裏,讓人有種通體舒暢的感覺。

  「喜歡這嗎?」城肇洋坐在她的身邊,看她開心的模樣,也感染到她的快樂。這裡一直都是綠吟的快樂泉源,不論以前或現在都是!

  「當然喜歡!這麼一個漂亮的地方,我怎麼都不知道竟然就在後山,以後我一定要常來。」帶本書在這靜靜的看著,看累了,還有沁涼的池水可以玩,這裡簡直就是避暑勝地。

  「奇怪了?我這個在地人都不知道的地方,你一個剛從國外回來的人怎麼會知道?」喔喔!下一秒鐘,她知道答案了。

  側過臉,綠吟的下巴微微上揚著,略帶得意地說道:「這裡該不會是小時候你常帶我來的地方吧!」這個答案鐵定正確。

  「反應挺快的喔!」城肇洋輕捏了一下綠吟的下巴,誇獎著。

  「那當然!」她一向冰雪聰明。

  看著瀑布,肇洋似乎陷入時光漩渦,淡淡的說起在這的快樂回憶。

  「在你八歲那年,有一次帶你來後山玩,意外發現這個地方,從此每當天氣悶熱時,你總吵著要我帶你來這。」

  「有一回你執意要跟我走進水池裏玩,才踏進水裏,你就滑了一跤,隨即哇哇大哭。」

  「還有一次,你被水池裏不知從哪冒出來的一條小水蛇嚇到,哭著要我趕快帶你回家,好幾天不敢再來,但喜歡這裡的你,終於忍不住了,要我帶你來這,還要我如果小水蛇又出現,要馬上帶你回家。」還好小水蛇沒再出現。

  「在這裡,你學會了游泳,也捉過小蝌蚪、小魚、小蝦。」

  城肇洋的每一個回憶,都在綠吟的腦海裏浮出了畫面,每每都讓她的嘴角有著笑。

  「想起了我是你最愛的城哥哥了嗎?」回憶暫告一段落,肇洋側過臉,深邃黑眸裏有著捉弄,更有一絲期待。

  「一點都沒有!」綠吟只看到他捉弄的眼,卻一點都沒發現他眼裏深處渴望的期待,「誰知道這是真的還是你編的。」這次沒有媽媽在一旁佐證,她才不會輕易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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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7-1 00:02:0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唉!你雖然反應快,可是記憶差,我看你明年大學聯考危險了!」城肇洋調侃著。掩飾眼底的失望,他決定從現在開始製造和綠吟間的新記憶!

  「你幹什麼詛咒我……」可惡!彎下身,綠吟的右手扶著橋墩邊緣,左手伸進水中,然後往城肇洋的身上用力一潑……看著池水濺了他一身,綠吟笑開了臉,呵呵呵……報仇了!耶!

  「你要玩嗎?」城肇洋眸裏閃著邪惡的亮光,在綠吟還來不及反應時,他跳下水池,站在她面前一步遠的距離,然後彎下身,又是一記嘩啦啦的水聲……

  「啊……你……」她被報復了!

  隨即一場潑水大戰正式開打!

  雲很淡、風很輕,陽光和煦,一陣陣歡樂的笑聲在這片美麗的山林問響起。

  夕陽西下,肇洋背著綠吟踏上歸途!貼在肇洋的背上,綠吟感受到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口哨聲伴隨著鳥叫蟲鳴,讓玩了一天的她漸漸感到疲憊,雖然閉上雙眼,但她的思緒仍然興奮。

  朦朧裏,她回想起肇洋之前說的那些有關小時候的回憶。

  她記起了每次吵著要他帶她到這的情景,她用雙手拉著他的手臂向他撒嬌,不管那時他在看書、或寫東西也好,最後他總無奈的放下手邊的事,屈服在她的撒嬌裏。

  還有那次的滑跤,他只說到她哇哇大哭,但她記起是在他溫暖的懷裏、在他輕聲細語的呵護中,她才止了哭泣。

  還有水蛇事件,那條小水蛇還害她大病一場,惡夢連連,坐在她床邊的他好自責,又好擔心,但也因為他的照顧,她很快的痊癒。

  壯了膽,她又回到水池邊,事實上她早就不怕了,反正她的城哥哥在,有他在,她就沒什麼好怕的,因為他會保護她,好好的保護著她!

  學游泳的過程、捉小蝌蚪的畫面,她全都記得。等一下她一定要告訴城肇洋,她不但反應快,而且記性好的不得了,一定要他收回取笑她的話。

  不過她絕不會再叫他城哥哥的,這麼噁心,她絕不叫!在他的背上,她睡的香甜,過去的記憶,讓她唇邊有著濃濃的笑意。

  「綠吟,我是怡君,你的腳有沒有好一點?」

  「好多了!剛剛才去換藥。」五分鐘前她才進門,就接到怡君的電話,還真巧。

  「我知道,我剛有打過電話,而且聽你媽媽說是鄰居載你去的,是昨天早上看到的那個吧!」絕對是!

  「對啊!」一提到城肇洋,綠吟的唇邊不自覺的揚起笑。

  經過今天下午的後山之遊後,她對他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不再把他當煞星、不再把他當瘟神,而是把他當……城哥哥,最愛她的城哥哥。

  不過她當然不會像小時候那樣對他撒嬌、要他疼愛,那是小時候懵懂無知時可以做的,現在她已經長大了,是個十七歲的花樣少女了,要她再像小時候那樣,她……做不出來。

  也不是做不出來,而是……而是……想到這,綠吟的雙頰一陣緋紅,那是情竇初開的羞澀,雖然她自己還不確定心中對城肇洋究竟是什麼感覺,但她知道再過些時候,她就會知道,再過些時候,也許……也許她就會像小時候那樣,那樣黏著她的城哥哥。

  但她還沒準備告訴他有關她已經記起的記憶,因為她還想看看,他還有什麼可以喚醒她記憶的法寶。

  目前跟他之間偶爾打打鬧鬧的相處模式,感覺還挺不錯的,剛剛在回來的途中,他還說要幫她補習數學,有免費的家教,她當然舉雙手贊成。她已經開始期待,當數學天才遇到數學白癡時,會蹦出什麼有趣的火花

  「綠吟!」

  「什麼?」

  「我叫你好幾聲,你都沒聽到嗎?」

  「喔……我……」剛剛神遊去,她都忘了還在跟怡君講電話呢!

  「我正在看電影,剛剛演的正精彩,所以……」

  「喔!那我晚點再打給你好了。」

  「不用不用,電影演完了。」她真的越來越會扯謊了。

  「你剛剛有說什麼嗎?」

  「我……」怡君一陣停頓後,深吸了口氣,今天她一定要把悶在心中的問題說出來。

  「我說以前怎麼都沒聽你提過,來學校載你的那個鄰居?」

  「他啊,就是我跟你說過那個噁心的城哥哥嘛!」

  「原來他就是你的城哥哥啊!」那他們之間的關係,肯定很深厚,她……沒希望了!

  我的城哥哥……這幾個字讓綠吟一陣竊喜,但嘴裏卻嗤之以鼻的否認:「拜託喔!他才不是我的好嘛!很噁心耶!」

  綠吟的回答讓怡君又燃起一絲希望,「綠吟,難道你一點都不喜歡他嗎?」

  喜歡……她……他……這兩個字又讓綠吟的雙頰飄上紅彩,「你想太多了,小時候的事我早忘了,前幾天才再見到他,所以對我來說算剛認識,這麼短的時間扯不上喜不喜歡!」也許未來……

  「那你是說時問一久,你就會喜歡他嗎?」

  「嗯……」這……這叫她該怎麼回答?

  「怡君,你怎麼一直問我喜不喜歡他啊?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嗎?」她喜不喜歡他……很重要嗎?

  「我……」電話另一頭的林怡君差點衝動的說出原因,但牙一咬,她又忍住了,「綠吟,請你先回答我,很肯定的告訴我,時間一久你……你就會喜歡上他嗎?」她一定要親耳聽到綠吟的答案,才能決定該不該繼續接下來的一切。

  聽出怡君口氣裏的認真和嚴肅,綠吟訝異極了,隱約問她感覺到某些事即將發生,她不確定是什麼,但她知道怡君正等著她的回答,而她的回答是——會!

  「不會!」說出口的答案不是綠吟心裏想的那一個,有種懊悔在她心中升起。

  「真的嗎?綠吟,你確定時間一久,你不會喜歡上他,是真的嗎?」怡君的語調裏有著明顯的喜悅。

  聽在綠吟的耳裏,讓她只能硬生生的附和。

  「嗯!」

  下一秒鐘,怡君欣喜若狂又有些害羞的說出悶在心中的話,「那我可以喜歡他嗎?」

  「啊……你說什麼?」綠吟將電話緊貼著耳朵,深怕錯聽了什麼,誤會怡君話裏的意思。

  「我說……」電話另一頭,怡君深吸一口氣,而綠吟的心更是被提的高高的,「我想……我……我喜歡上你那個鄰居了。」

  轟!她剛剛真的沒聽錯,怡君她……她……她……天啊!

  「不……不可能吧……」綠吟拉高音量,為剛剛聽到的話感到詫異,「怎麼可能……你跟他……才見過一次面耶!甚至連話都沒說過,你怎麼會……況且你不是喜歡鄭齊安嗎?」驚覺這麼說似乎有些不妥,綠吟連忙解釋道:「對不起,怡君,我沒有任何意思,只是有點訝異!」

  「沒關係!連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有時候愛情降臨就是這麼的不可思議的。」怡君以為回到家後,心中對城肇洋那股莫名的愛情感覺就會消失,但並沒有,只讓她越來越想再見到他。

  「綠吟,我想我對他是一見鐘情。」

  一見鐘情……多怪的成語,怡君對城肇洋是一見鐘情,而她認識他一輩子了,卻說不出對他的感覺!

  「你確定嗎?」畢竟如果說這是愛情,未免來的太快了!

  「確定!我喜歡他。」毫無遲疑、猶豫,怡君斬釘截鐵的回道。

  「這……這樣啊!」

  「綠吟,我可以喜歡他嗎?」怡君再一次徵求道。她要再一次確定,確定她可以放心大膽的對『城哥哥』付出真心。天啊!她甚至還不知道他的名字呢!

  「當然……當然……」綠吟內心正在天人交戰著,她該怎麼說?該怎麼回答?「當然可以,只要他也喜歡你,你當然可以喜歡他,不用問我!」這些話不是她真正想說的,她真正想說的是……

  「綠吟,你會幫我吧?」

  「幫……幫你什麼?」

  「幫我,讓他喜歡我!」雖然她對自己的條件真的沒什麼自信,更不認為像城肇洋這麼優秀的男生有一天會喜歡她,但她不想連嘗試都沒有,就放棄這第一次,也或許是唯一次的「一見鐘情」。

  「怎麼幫?」

  「先把你知道他的事告訴我,還有你跟他相處的點點滴滴,都告訴我,好讓我更了解他,還有你們都什麼時候會碰到面,如果可以,可以幫我製造和他相處的機會嗎?」

  「喔!」綠吟思緒好亂好亂,所以只能用單音來回答。

  「綠吟,你不願意嗎?」感覺她的語調怪異,怡君一顆心懸在半空,就怕這一段剛種下的愛苗,連萌芽的機會都沒有,就斷了生機。

  「怎……怎麼會!」

  「那你先告訴我他的名字。」

  「他的名字……」綠吟想到昨天他送她回家時,那段關於名字的對話,「他叫城肇洋,城市的城,闖禍肇事逃逸的那個肇,海洋的洋。」

  說到昨天的情景,她的臉上應該有著取笑城肇洋得意的笑容,但此刻她的心裏卻有一股酸得難以言喻的感覺,正大肆發酵著。

  原本期待著,當聰明數學老師遇到白癡數學學生時,應該會有許多精彩逗趣的畫面出現,但現在有了怡君的加入,這份期待……已經不再!

  綠吟答應怡君要幫她製造機會的,所以補習的第一天,她便帶著怡君找城肇洋去。

  剛開始,綠吟盡量保持沉默,整個氣氛也變得詭譎,但後來因為一題三角函數,她和城肇洋為了解法不同卻能算出相同答案而爭吵著,才讓氣氛活絡了起來。

  也不能說是爭吵,都只有她在爭、在吵,城肇洋只有聆聽,然後一針見血的回答綠吟丟出來的問題,每每總讓她羞憤的漲紅了臉,嘴裏就是不想承認他的聰明,但心裏卻不得不佩服他,因為他讓她理解了不少以前總會搞混的觀念。

        如果有他指點迷津,或許她的數學還有救!但怡君的一番話,讓她的想法破滅。

  她說她和城肇洋的相處模式讓人感覺兩人的感情很好,不像城肇洋對她總是彬彬有禮,很客氣,讓她感覺跟他只比陌生人還熟悉一點點,而她跟他卻像是認識好久好久一樣。怡君還說,她總覺得城肇洋比較喜歡她,而她似乎也喜歡著他!

  她該怎麼說?她該怎麼辦?和他在一起,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感,只想向他依偎。她可以明白告訴怡君,其實……其實……

        但想起怡君那天在學校,滴落在她手背上滾燙的淚水,阻止了她到口的坦白,她怎麼可以傷害她最要好的朋友……所以她壓抑下自己的情感,答應她會盡量減少和城肇洋的接觸。但是她可以說到做到嗎?

  今天她們再度來到城肇洋的家,在書房的方桌上,三人各據一方。

  「城……城大哥,這一題我不太會。」昨天受到綠吟的鼓勵,怡君今天終於提起勇氣,主動的挨到城肇洋身邊,向他請教問題。

  「我看看。」瀏覽過題目後,城肇洋仔細的對怡君解說。

  而心情低落的綠吟,也在此時悄悄的抬起眼,注視著城肇洋相怡君的互動。越看令她的心越擰,越看她越覺得自己開始無法呼吸,並且有了想哭的情緒……

        現在,在他身邊讓他教著數學的應該是她,應該是她的……呃……城肇洋突然看向綠吟,令她愣了一下,隨即慌亂的移開視線,卻不知該看向何處,想起了自己身處何地,連忙低下頭,看著書故作鎮定。

  講解完怡君的問題後,城肇洋抬頭正好對上綠吟一雙若有所思的眼,但她隨即像是躲避般的移開視線,這不像是她會回應他的方式。

  以前她不是瞪他,就是兇他,或是翻白眼給他看,但從不會躲他、閃他,昨天的她有點怪怪的,今天的她更怪了……而他並不喜歡這樣怪異的她,感覺她在疏離他!

  「你今天沒有問題要問我嗎?」

  「沒啊!」綠吟頭也沒有抬,回應的輕鬆自在,但卻注意著城肇洋的舉動,怕他來找她的麻煩,果不其然,他下一個動作就是站起身,鐵定是要往她這走來。

  不讓他有移動腳步的機會,綠吟連忙擠眉弄眼的看著怡君道:「怡君今天有準備很多問題要問,怡君你快把你的問題拿出來問他啊!」

  「喔?好!」怡君急忙翻了翻帶來的參考書,找到有折痕的地方,手指著題目,抬眼看向城肇洋道:「城大哥,還有這題……」

  城肇洋在看她,綠吟知道,但她就是堅決不和他四目相對,最後他還是坐了下來,替怡君解題。

  她鬆了口氣,她做到對怡君的承諾,但想哭的心情卻逐漸加深,她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她一定要想個辦法改變現狀,否則……她會崩潰!

  城肇洋氣炸了!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站在綠吟家門外的城肇洋猛按著電鈴,持續了一、二十秒,終於聽到屋內傳來微怒的回應。

  「誰啊?」

  「我!」就這兩句,換來一片靜默,正在氣頭上的肇洋,遲遲不見門扉開啟,更氣了!

  「柳綠吟,你當真不開門?」

  下一秒鐘,一直站在屋子前庭的綠吟,突然看到門邊牆上躍上了一個她不想見,還一臉火冒三丈的人,心一驚,她連忙轉身拔腿往房間沖,還好她的腳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你還敢跑……」從牆上跳下的城肇洋,也拔腿追上。

  「喂!這是我的房間,不准你進來。」綠吟使出渾身吃奶的力氣壓在房門板上,不讓門外的城肇洋闖進來。就差那麼零點一秒,她就可以把門上鎖的,真氣人!

  現在是體力與耐力的比賽,但競爭對手是一男一女,結局早已分出勝負!

  「從你三歲開始,我就睡在這個房間,我為什麼不能進來?」城肇洋用肩膀一撞,力道剛好可以把門撞開,而擋在門板上的人只會被震退幾步。

  「別又跟我提小時候的事,我說過我什麼都不記得了!」綠吟杏眼圓睜的瞪著他。幾天前,如果跟她提起小時候的事,她或許會嬌嗔的跟他耍賴,但現在……她討厭聽到有關小時候的事,討厭!

  「是真的不記得,還是故意不想記得?」城肇洋閃著火焰的怒眸,筆直的望進她的眼,沉聲的問道。

  「當……當……」她是卒仔,被人厲眼一看就結巴,但還好,她有天生睜眼說瞎話的能力,「記……不記得,還……還有分真的還是……故意的喔?當然是真的!」結巴又怎樣,她不承認就是不承認。

  「是嗎?」城肇洋挺直身,雙手交叉在胸前,半瞇的黑眸睨著她,「是誰問柳媽媽,是不是我教你學會騎腳踏車的?」他懷疑她什麼都記得了。

  喝……媽媽竟然出賣她!那天從後山回來後,在吃晚飯時,電視裏有一幕一個七、八歲大的小女孩騎著腳踏車的畫面,無意問喚醒了她某些記憶。

  她記得,那時她學的腳踏車還附帶兩個小輪子在兩旁輔助著,但膽小的她仍害怕不已,只敢坐上,但雙腳始終不敢離地。是她的城哥哥用著耐心、細心,一點、一點教會她的。

  因為那天在後山她記起了許多快樂的回憶,當她又想起這件事時,便迫不及待向媽媽查證,結果果然跟她的記憶一模一樣,讓她好開心!

  「那……那是我媽自己多嘴說的,才不是我問的!」否認、否認,反正她就是要否認到底就是了!現在還是趕快轉移話題,以免露出馬尾巴!

  「你當小偷翻過我家的牆,不會又是要逼我找記憶吧?你煩不煩啊!」說起翻牆,她一定要心裏不平衡一下,為什麼都是不高的矮牆,他翻就如魚得水般,輕鬆簡單:她翻就跌得四腳朝天,還得裹石膏,真不公平!

  不過她能回貶他也是個翻牆的小偷,算是報了上次被誤會的仇了,哈哈哈!咦?怎麼沒聽到他的抗議啊?

  綠吟抬起頭,對上城肇洋的黑眸,那雙深邃的黑眸裏,隱藏著許多許多的情緒,有哪些情緒。她不想也不敢將它一一細分出來,她怕發現她不該發現的情緒。

  怡君盈滿傷心淚水的臉也在她心裏浮現,於是她慌亂的偏過頭,四周的氣溫,悶熱的令人心煩!

  好一會,城肇洋一直緊抿著的薄唇終於開啟,「為什麼不再來補習?為什麼躲我?」那天補習後,他已經整整五天不曾再見到她!

  第一天他來找她,想帶她到後山探索,看看他們還能發現什麼美麗天堂,但柳媽媽告訴他,綠吟跟同學出去了。

  石膏才剛拆,她就跑的不見人影!雖然失望、雖然生氣,但他也莫可奈何,本想著晚上補習的時候,要好好告誡她一番,要跟同學出去,應該等腳傷更好些!但一個晚上,他等到的只有林同學一人。

  第二天,意外的還是得到她跟同學出去的答案,這讓他起了懷疑。

  第三天、第四天,說她拉肚子、說她在睡覺休息,種種的藉口,讓他的懷疑越來越大,這些天,她可能都不曾離開過家門,只是用盡所有的藉口,躲他!

  他百思不得其解,從後山回來的那天,他們明明都擁有了很美好的一天!為什麼第二天開始,一切都走樣了?

宣判他死刑前,他要一個足以說服他的理由!

  城肇洋突然的問話,令綠吟的心微擰著,「我……我不想補了,就這樣,而且我幹嘛躲你……沒事自然不會去找你!」不看向他,她看著書桌回道。

  「看著我,告訴我你沒有在躲我!」城肇洋的語調有著山雨欲來的威脅,他要她面對他,他要看著她的眼睛,看她的眼睛如何說謊!

  「我……」要她看他,她就要看喔!那多沒個性,不看!

  綠吟轉過身,這次看著床頭邊的小檯燈,「沒有、就是沒有,我幹嘛躲你?」

  這個固執的小女人!

  「我要你看著我說!」城肇洋氣憤的捉住綠吟的雙臂,硬是把她轉回身,要她面對著他。

  「你……你到底要我說什麼嘛?」甩開被箝制的雙臂,怒視著他,要生氣她也會。

  「說實話!」

  「好!既然你要聽實話,我就告訴你實話。」推開他,綠吟抬起右手食指,指著他,接著說出違心的話:「因為我討厭你、討厭你的笑、討厭你的眼睛、討厭你的嘴巴、鼻子,就連耳朵也討厭。」綠吟嘴裏說到的討厭地方,手指也跟著到,胸口被憤怒填得滿滿的,一波波的怒火不斷地往上竄。

  「更討厭你每次見到我就纏著我找記憶,八百年前的事,我早就不記得了,每天追著我問,快被你煩死了,所以從今以後,請你離我遠遠的,最好連你腦中有關我的記憶一並刪除,多出來的記憶體你還可以去記別的事情,反正總歸一句——我討厭你!」

  一切靜止,綠吟的怒眸兇眼對上城肇洋冷若冰霜的黑眸,從來沒見過他這麼凌厲的表情,讓她驚跳一下,但他的眼雖冷,卻隱約感覺有一絲絲……一絲絲的受傷……

  向前一步,城肇洋握住綠吟的下顎,緊盯住她水亮的眼,沉聲道:「這不是你的真心話。」

  「我……我……」揮掉他的手,綠吟不讓莫名的情緒影響她,她要自己記住現在她唯一要做的就是……趕走他!將他從她的生活中徹徹底底的……趕走!

  「這就是我的真心話,你信也好,不信也……隨便你,反正我的話已經說完了,請你離開我的房間。」綠吟拉開門,等著煩人的傢伙離開。

  但城肇洋如果會乖乖就此收手,那他也就不用翻牆闖進來追人了!

  城肇洋握緊拳頭,努力控制想把綠吟抓過來,狠狠打她幾下屁股的衝動,他要她清楚明白的告訴他,疏離他的原因究竟是什麼?

  他絕不會相信她是因為討厭他才躲著他,他絕不相信她討厭他!

  「我要你告訴我真正的原因。」沉著臉,城肇洋咬著牙、切著齒,決定再給她最後一次機會,她最好把握住。

  吼!這個人是番仔嗎?喔!不是,他是『阿度仔』,怪不得聽不懂中文。往回走了兩步,綠吟來到城肇洋的身後,然後二話不說,伸出雙手,使勁全力把他往房門外推。

  「問一百次,我的答案還是一樣,我剛說的就是真正的原因,你快走啦,快走!」最後一句,綠吟幾乎是用吼的。

  被綠吟推了一兩步,終於忍無可忍的城肇洋轉過身,反抓住她的手,「如果我必須問一百零一次你才會說出真正原因,我會一直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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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7-1 00:02:25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你……」綠吟氣得說不出話來了,只能用冒火的眼睛向城肇洋表達她的不滿,卻遇上他毫不妥協的黑眸。

  「你……放手!」綠吟不斷轉動被鉗制的雙手,話說不過他,至少她的行動必須是自由的。

  好一會兒之後,綠吟放棄了,她的雙肩像是耗盡所有力氣般的頹垮下來,「喂!我的手很痛耶!」但城肇洋依舊不動如山。

  「你為什麼一定要我說出真正的原因?就告訴你剛剛說的都是真的,你為什麼還不相信?還一直要逼我?」無意問,綠吟埋怨的話裏流露出只有對城肇洋才會表現出的嬌嗔。

  城肇洋將她拉近自己,彼此只隔著雙手,綠吟一驚,嚇得身子一縮,但又被他給拉近,四目交會,她全身僵硬。

  她不該看他的眼的,他的眼眸深處裏,似乎隱藏著一張無形網,一瞬間,她發覺自己的某個部分被他給攫獲,心,開始浮動了……

  「因為……」城肇洋說著,一對布滿溫柔情網的黑眸慢慢逼近她,他的氣息拂進她心問,讓她不自覺地吞著唾液。

  「我喜歡你!從你三歲開始,我就已經喜歡著你。」說完,他抬起她的下顎,在她還來不及反應之際,唇舌立刻就封住她的嘴。

  四片嘴唇緊緊黏貼著,他灼人的唇瓣以及氣息不斷、不斷地侵入她的心弦,她心跳得飛快,腦子也暈眩了……他……說喜歡她……他……在吻她……他說喜歡她……他在吻她……他說喜歡她!他在吻她!

  她就讓他那樣吻著,不知所措的她只能維持原來的姿勢,一直承受著他的親吻,沒想過要拒絕,甚至還陶醉其中……因為……因為他說喜歡她!從她三歲開始。

  她的心在雀躍、她的心飛上了雲端,就在到達快樂天堂時,一張淚如雨下的臉出現在天堂的入口,就在瞬間,讓她的心跌落地獄!原來天堂到地獄僅有一秒的距離!

  使勁全力,綠吟掙脫城肇洋的束縛,她喘氣,急喘著,胸臆劇烈地起伏,而城肇洋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切有著不解。

  過了好久,綠吟才暗啞地開口問:「你……你怎麼可以吻我?而且你也不可以喜歡我,怡君她說喜歡你,你應該喜歡怡君才對!聽到了沒有?你要喜歡約人是怡君,不是我!」

  她的話,令城肇洋呆愣不已。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城肇洋眼裏的溫柔消失,一股盛怒正要引爆。

  「就……就是話裏的意思啊!反正你要喜歡的人是怡君,不可以喜歡我,就是這樣。」這是她答應怡君的,她要幫她,讓他喜歡上她。

  原來這就是真正的原因!

  「她說喜歡我,你就要我去喜歡她!那我喜歡的是你,要怎麼辦?」城肇洋再度被氣炸了,「愛情是可以用這樣的嗎?」她要他去喜歡誰,他就得去喜歡誰!那把他的喜歡置之何地?

  愛情?愛情又該是怎麼樣的?她怎麼知道?這兩個字對她太陌生了,但友情跟了她好久好久,所以她應該選擇友情,至於愛情……

  「我……」綠吟心亂紛紛的,「那就不要喜歡我!」

  綠吟的話一出,城肇洋的臉瞬間鐵青,怒吼著:「柳綠吟!」

  「你……你叫那麼大聲幹嘛啦?」她不怕他,從小就不怕他,因為在心底,她知道她的城哥哥只會對她好,不會傷害她,她的心一直都知道,只是……只是她從來不知道隱藏在其中的含意是什麼。

  「拜托你去喜歡怡君,離我遠一點,最好永遠不要再見到我,那就不會喜歡我了,你快走,走了就好了,走啊!」再一次,綠吟狠狠的將城肇洋推向門邊,她的心好難過,也快不能呼吸了,但她不知道為什麼,為什麼她會難過、會心痛?

  「綠吟!你怎麼了?」才從市場買菜回來的鐘秀娥,一打開大門,就聽到女兒大聲嚷嚷,擔心女兒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拎著菜籃直往女兒的房間跑。

  「肇洋?你也在這!」那她就放心了,但這有些僵持的氣氛,也讓鐘秀娥嗅出異樣。

  「你們怎麼了?吵架了?」

  「誰……要跟他吵?是他闖進我的房間,讓我很生氣,媽!你快叫他走啦。」

  「你真要我走?」看著綠吟,城肇洋的話裏有別的含意。

  而綠吟感覺到了,「沒錯!就是要你走。」

  「綠吟!你怎麼可以……」

  鐘秀娥指責的話還沒說完,城肇洋接了話:「如你所願!」然後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

  就在他轉身的時候,綠吟的心中,莫名的湧上一股好想哭的衝動。

  「媽!我想睡覺了,你也出去啦!」將一頭霧水的媽媽趕離房間後,在眼眶打轉的淚水竟然任性的流了下來。

  綠吟將自己拋向床上,在心中暗罵著自己:哭什麼啊?柳綠吟你到底在哭什麼啊?她好想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哭,有誰可以告訴她?

  叮咚……叮咚……

  「綠吟,是我!」

  「喔!等等。」打開大門,綠吟以為只有怡君一人,想不到她的手還挽著,已經一個多星期不見的……城肇洋!

  眼前是怡君嬌羞卻洋溢幸福的臉,還有她挽著他親密的模樣,而剛剛跟城肇洋匆匆一瞥,他看著她時眼裏的冷漠,讓她原本就陰霾的心情,更是吹著狂風、下著驟雨。

  「找……找我什麼事?」綠吟喉嚨乾澀的問道。

  「肇洋說要帶我去後山……」

  「不可以!」怡君的話還沒說完,綠吟便急忙的打斷,她用埋怨的眼光瞪著城肇洋阻止道。他……他怎麼可以帶怡君去後山,那是屬於……屬於……

  「綠吟!你怎麼了?為什麼不可以?」

  是啊,為什麼不可以?她……憑什麼說不可以?

  城肇洋挑著眉,眼裏也有著詢問,而內心則悸動著。

  「我……我是說後山那蚊蟲多,去那……小心得登革熱。」她虛心回答著。

  「不會啦!」怡君鬆了口氣,「肇洋說那裏有個小瀑布,在那裡很舒服,讓人暑意全消,我知道你最怕熱了,所以來問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

  晚上的補習,當綠吟不再陪她時,她仍舊每天晚上捧著書去找城大哥補習,第一次兩人獨處,讓她緊張的手心直冒汗,也只敢把全部精神集中在書本上,而他對她一直是客客氣氣的,除了書本的問題,其餘的時間,他看他的書,而好難過的只能將目光停留在書本上。

  直到一個多星期前,城大哥主動問起關於她的事,問她的休閒、問她的喜好,也問過和綠吟之間的友誼,不論他問什麼,她都一一的回答,因為她好高興,她和城大哥之間,除了書本,還可以擁有其他的。

  漸漸的,她也大膽了,問起了他的休閒、問起他的喜好、也問起他在德國的課業,感覺與他越來越接近了。

  現在她偶爾會到他家,幫忙城奶奶一起準備晚餐,第一次看著城大哥吃自己做的愛心晚餐,她的內心溢滿甜甜的幸福。

  雖然她總覺得和城大哥之間似乎有道鴻溝,就像他只叫她『林同學』,連最簡單的稱呼她都還跨越不過,令她相當沮喪,但她相信有一天,那道鴻溝會消失,她有著絕佳的耐心,她可以等。

        不過她很感謝綠吟,謝謝她讓三人行的他們,成為兩人世界的她和他!

  「我不要!」壓根兒不用思考,綠吟馬上變臉,脫口拒絕,但怡君臉上的訝異、不解令她緩了緩,連忙用輕鬆的語氣為自己找臺階下,「我……我才不要被蚊子叮個滿頭包,反正家裡有冷氣,你們去就好,外面好熱,我先進去了。」急忙的關上門,綠吟在最後一刻洩露了她的心情。

  門扉關上的同時,城肇洋的唇邊揚起了多日不見的笑容。從剛才他就一直注意綠吟,沒錯過她臉上曾經閃過的表情。

  今天這個邀約是他故意要怡君找她的,為的就是要看她的反應,而她的表現令他……滿意極了!

  從三歲認識她到現在,即使中間空白了八年的時間,但十七歲的綠吟跟八歲時的綠吟一點都沒有差別,他可以從她的表情、言語裏知道她的喜怒哀樂。

  他知道在屬於他和綠吟的愛情裏,不是只有他一個人在唱獨角戲,只是她還不夠成熟、還不懂什麼叫愛情,那天才會說出一堆要他走、要他不要喜歡她去喜歡別人的屁死、蠢話。

  所以他才利用怡君對他的喜歡,來讓綠吟發現對他的愛情,不過目前應該只引出了她對他的在意,離兩人的愛情還有些距離,唉……誰叫他的小情人是個愛情白癡,接下來就由他好好對她洗腦,讓她明白什麼是愛情!

  但在這之前,他必須先對怡君說聲抱歉,他從沒打算過要帶她去後山,那裡是只屬於他和綠吟的兩人天地,即使再氣她,那個地方還是永遠只屬於他們倆的。

  他還得對怡君說第二聲抱歉,抱歉他利用了她對他的喜歡,他會盡量不讓她感到受傷,畢竟在他和綠吟間的愛情裏,她是唯一的受害者。只要解決了怡君的事,接下來就剩他的小笨蛋了!

  只是事情再怎麼計畫周詳,人算總敵不過天意,往往事與願違……

  那天綠吟關上大門後,便告訴她媽媽要去外婆家玩幾天,反正她去年也有去外婆家,前年、大前年都有去,媽媽當然不會拒絕,而只有她自己知道本來今年計畫好好在家溫習功課,卻突然變卦要去台南的主因。

  到台南已經一個多星期了,綠吟的心情只有更差,臉上的笑容早就消失。

  這裡是台南著名的黃金海岸,有著長長的一條海岸線,而外婆家跟黃金海岸僅一條大馬路之隔,過了馬路,下了長長的階梯,一片長長的沙灘就是她最喜歡流連的地方,跟表姊弟們玩球、玩沙、玩些稀奇古怪的遊戲,總讓她有個快樂的暑假,所以她才會忘了……一些人、事……

  而這幾天,望著一片茫茫大海是她最常做的事,特別是夕陽西下、落日餘暉的時候,她總會戴著草帽,坐在階梯中間,腦袋裏有時候什麼都沒有想,只是呆呆的望著夕陽被大海吞噬,要不然就是在腦袋裏想些有的沒有的,直到黑幕低垂,她才驚訝,錯過了夕陽的美好。

  由於是暑假期間,這裡不論何時總會聚集一群一群來看海、聽海、玩海浪、玩細沙的人潮,而在周末的傍晚,這裡更增添了許多雙雙對對的情人。

  而今天正好就是周末,而她竟忘了上周末的教訓,今天又跑來這片屬於情人的天地!

  以為來台南就看不到城肇洋和怡君之間的卿卿我我,但眼前一對對的情人,總讓她在恍惚間將他們的身影重疊在每一對的情人身上。

  在沙灘上追逐的戀人、玩著海浪的情人、坐在沙灘上相擁的愛人,她都在他們的身上看到了城肇洋和怡君的影子,在他們成為情侶之後,這些親密舉動對他們來說是再自然不過了,就連曾經屬於她和城肇洋之間的後山天地、就連……那天他們忘情的擁吻,所有的一切一切,都將成為他和怡君的。

  但是……但是,她和他之間,也曾經有過這一切,甚至還有更多更多美好記憶與快樂!想到這,綠吟的心擰得更疼了。

  「下雨了嗎?」一滴水落在她交叉在大腿的手臂上,抬頭望天,橘色的天空,美麗的動人,沒有一絲下雨的徵兆,那這水……

  「喔!原來是淚水啊。」綠吟輕扯著嘴角,給了自己一記苦笑。她怎麼又哭了!

  「柳綠吟,不準再哭了!」綠吟在心中告誡著自己,但是淚水一旦決堤,她就控制不了了。

  「最後一次,我保證這絕對是最後一次了……」對自己做完承諾後,下一秒鐘,綠吟趴在自己的大腿上,輕顫著雙肩啜泣。她現在終於明白了,原來她對城肇洋的感覺……也是愛情!

  原來她也喜歡著他,而且已經好久好久,只是……只是這是她第一次面對愛情,從沒有人數過她,當愛情來臨的時候,要珍惜;當情敵出現的時候,要爭取;當喜歡的人也向自己表白時,她的反應應該是開心快樂的向他飛奔去,然後緊緊的擁著他,告訴他,自己最愛的也是他!

  但她好笨、好蠢,笨的將愛情拒在心門外,更蠢的是,她壓根兒不知道在心門外的就是愛情,更笨、更蠢的是,還將原本屬於她的愛情拱手讓人。

  嗚……嗚……時光可不可以重來,在怡君打電話給她的那個晚上,她會說出真心話,時間一久,她一定會喜歡上城肇洋的!甚至不用時間來決定,她現在……她在很早之前……就……

  她現在可不可以反悔,要城肇洋不可以刪除他記憶體裏有關她的記憶,不但不能刪掉,還要常常復習,要他永遠都不可以忘記。

  還有……她要他不要喜歡她的笨話、離她遠一點,最好永遠不要再見她的蠢話,她可不可以反悔、可不可以……收回那些她曾經說過的笨蛋話?

  嗚……嗚……綠吟的淚一串串的從手臂上滑落,落在沙裏,一會就看不見淚痕,但落在心裏的呢?

  「表姊!表姊……」表弟的叫喚由遠而近,將綠吟從愁緒裏喚回。

  「幹嘛?」綠吟抬起臉,雙手捂著雙頰,拭著淚,背對著表弟,啞著聲音開叫道。

  「有你的電話。」誰會打給她?只有媽媽吧!

  「好!我馬上去接,你先回去。」深吸了幾口氣,調適了心情,綠吟才站起身。

  回到外婆家,接過電話,果然是媽媽打的。

  「媽!什麼事?」

  「什麼……我要,我馬上回去。」用力掛上電話,綠吟在轉身想上樓收拾行李時,內心還因為剛接收到的消息,震驚得雙腿無力。振作精神,她一定要馬上回去。

  「城奶奶上個禮拜車禍住院,今天過世了,你要回來看她最後一面嗎?」這是媽媽在電話裏帶給綠吟的震驚消息。

  她當然要,而且她還氣她媽媽,為什麼這個時候才告訴她!應該在城奶奶受傷住院時就該告訴她了,至少她現在回來,看到的就不會只是城奶奶冰冷的遺容。

  事情的發生是在一個星期前的清晨。

  城奶奶早起到附近的公園散步,這是她多年的習慣,以前城爺爺還在世的時候,這是他們倆最愛的活動。城爺爺離開後,城奶奶還是繼續這樣的習慣。

  那天清晨,城奶奶一如往常早起,到公園散完步後,出了公園口,等待紅燈變綠燈的時候,一個以為一大清早不會有人過馬路而開著快車的年輕人,不顧信號燈已經變紅燈,仍不改速度的繼續前行,等他看到城奶奶的身影時,他驚慌失措的猛踩煞車,但速度過快,最後還是撞到了城奶奶。

  緊急搶救後,七十二小時的危險期好不容易挨過,就在大家以為不幸中的大幸,起碼撿回了一條命的同時,城奶奶的病情卻意外惡化,下一個七十二小時的危險期沒有挨過,在今天傍晚宣告不治。

  城奶奶的女兒及女婿在聽到發生車禍的時候,馬上趕搭最快的班機飛回臺灣,而城肇洋更是徹夜隨侍在側,臉上冒出的鬍渣,說明了他的憔悴。

  在殯儀館外的石椅上,綠吟看到了一臉落寞的他。走到他面前,綠吟關心的問道:「城……肇洋,你沒事吧?」

  雖然問的有點廢話,親人意外離開,怎麼會不難過,就連她這個外人都難過的流了好多好多的眼淚,但她……也只能以這句話作為開場白了。

  城肇洋抬頭,一見是綠吟,輕扯了嘴角,「從台南回來了。」

  「嗯!」

  「祭拜過外婆了嗎?」

  「嗯!一來就先去看城奶奶了。」

  「哭過了?」他看到她雙眼的紅腫。

  「嗯!」一想起從小到大,城奶奶對她的好,她不由的又一陣鼻酸。

  「外婆說不要為她哭,要替她高興,她終於可以去找外公了。」這是外婆的臨終遺言,而他牢記著,從發生事情到現在,他一滴眼淚也沒掉過。

  「替城奶奶高興,但卻替失去親人的我們難過。」她現在終於知道她是個愛哭鬼,才說沒兩句話,淚又滑下了臉龐。

  城肇洋偏過頭,神情哀慟,似乎正隱忍著什麼。

  綠吟注意到了,他在強忍淚水,他在壓抑著自己,失去城奶奶,他的心肯定比她還痛,但這樣的壓抑不好!

  「你……我知道你很難過,想哭就哭出來,壓抑著對身體不好,城奶奶如果知道,不會不高興,只會拍拍你的頭,安慰你,說乖乖,不哭了,很快就不痛了,一切會過去的。」

        每當她跌倒了、被同學欺負了、考試考壞了,城奶奶都會用這些話來安慰她,想到以後沒有這位慈祥的長輩,她的心又難過了。

  聽著她說的話,城肇洋依舊沒回過頭,但心裏則認同她的話,因為外婆也常這樣安慰他。

  綠吟吸了吸鼻子,繼續想著撫慰他的話,但她不擅長安慰人,特別還是個男人,詞窮了,她唯一想到的只有……

  「喂,如果你怕哭的時候被別人看到,我的肩膀可以借……」

  沒等她的話說完,城肇洋真的借了她的……肚子,他將她的腰往前一攬,整個頭埋在她的腹部,嚇的她伸直了手,有些不知所措。

  「喂,人家說要借你肩膀,不是……」她的話又自動消音了,因為她聽到細細的嗚咽聲從她的腹部傳來。

  他的脆弱令綠吟替他心疼,左手搭著他的肩,右手輕撫著他的髮,依著城奶奶安慰她的方式安慰著他。

  綠吟的出現,在他乾涸的心注入了暖流,而在不遠處一直擔心兒子狀況的城美月,這下也放寬心了。

  城奶奶的遺體在一個星期後火化,骨灰就安置在城爺爺的旁邊,這是城奶奶在城爺爺逝世的那一天就替自己訂好了的位置。

  而今天城肇洋就要跟他父母回德國了。

  他帶著綠吟來到後山,壓根兒都不知道後頭跟了個人。

  「那天我沒有帶林同學來這裡。」

  聞言,綠吟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但從他的眼裏,她找到了肯定!

  「這裡只屬於我們。」

  「嗯!而且你要承諾,永遠、永遠都不可以帶其他的女生來這裡,這裡只屬於我們,你要來只能帶著我,你要記住喔!」那天知道他要帶怡君來這裡,害她的心都快痛死了,那樣的痛苦她才不要再經歷一次呢!

  「這麼嚴格!我想帶我媽媽來都不可以嗎?」城肇洋開著玩笑逗著她道。

  「嗯?」如果是伯母的話……綠吟真的費心思考著,片刻,她還是堅持不準,「不可以!你可以帶她去玉山、阿裡山,就是不能來後山,這裡是我們的,你一定要答應我。」對不起伯母,請原諒綠吟的小氣,這裡的一切都是她和肇洋的記憶,她不希望有第三者的介入,任何人都不行。

  「好!這裡是我們的,我誰都不會帶,只帶你!」

  得到他的承諾,綠吟開心的摟著他的腰、倚在他的肩頭,享受徐徐的微風,感受只有他能帶給她的溫暖。但這些日子發生的事,讓她有了很深的體驗,「我……」想對他說,卻令她難以敵齒。

  「我告訴林同學,我喜歡的是你,對她我只有抱歉。」他了解她想說的,所以先替她開了頭。

  聞言,綠吟更訝異了。

  「我以為……我以為……」

  城肇洋笑她的傻,輕敲她的小腦袋一記,「你要我去喜歡她,我就去,那我多沒個性!」

  「喂!很痛耶。」痛的她都擠出了淚了。

  「真的痛……」她的淚令他一驚,趕忙察看她的頭,自責著,他沒用力啊!怎麼會這樣?

  他的關心、體貼又讓她的淚掉更兇了,她已經承認她是個愛哭鬼了。撲進他的懷裏,她搖搖頭,又是哭又是笑的說沒事、說是騙他的。

  「你這小鬼!」他將她摟更緊,有她在懷裏的感覺……真好!

  「人家十七歲了,還罵人家是小鬼。」她絕不承認。

  「只有十七歲,什麼都不懂,當然還是小鬼。」

  「誰說我不懂!」她要抗議,至少她現在懂了……「我懂愛情了。」

  聞言,換他訝異了。拉開她,看著她水汪汪的淚眼,嘴角有著笑,不是取笑、是欣慰,「你懂什麼愛情啊?」

  小看她,綠吟睨了他一眼,清清喉嚨準備發表高論:「愛情就是要對自己誠實,愛情就是不可以把喜歡的人往外推,愛情就是要彼此牢牢的記住對方,三不五時就要常常回憶。」

  「就這樣?」

  「嗯?這不夠嗎?」

  「暫時夠了。」雖然對愛情的真諦他也沒了解多少,但有這些,暫時夠了。

  「不過你做到了嗎?」讓他氣炸的那天,他依舊記憶猶新。

  「我……」鑽進他的懷裏,她要耍賴一下,也要……真情告白一下,「我對自己誠實,我喜歡你。下次有人再對我說她喜歡你,我會跟她說,對不起,『你已經名草有主了』還有從小到大的回憶,這次我一定不會忘記。」

  「不過萬一又有萬一……」她還是但是一下好了,她也要承認,她有個壞記性,「反正你一定會千方百計幫我想起,對不對?」

  「不對!」他決定不再放縱。

  「為什麼?」她用著哭喪的臉要他說個明白。

  「因為……」他神秘的從口袋裏拿出個方盒,打開後,一枚晶瑩剔透的戒指立在裏頭。

  拿出戒指,他抬起她的無名指,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扎扎實實的套在她的手指裏。

  這只戒指早在他回臺灣的時候,他就準備好了,等待的就是這一刻,將綠吟牢牢套住,也要她牢牢記住,今生今世,她是屬於他的!

  未來的幾年裏,他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再回到臺灣,發生這一連串的事情後,他得想個辦法杜絕類似的事情再度發生。

  「這枚戒指不準拿下來,以後每看一次就要復習有關我的記憶一次,若別人想喜歡你,記得把戒指拿給那些蒼蠅看,告訴他們你已經有我喜歡了,要他們不準癡心妄想,下次見面。如果你手上沒有這枚戒指,我就不認你了,我只認戒指,要記得。」

  「喔!」雖然他說的語氣兇兇的,但聽在她的心裏卻甜甜的,低頭撫摸著這枚切工極細致的戒指,她的唇邊有著幸福的笑容。

  他說下次見面沒有戒指就不認她,頑皮的她倒想試試,下次見面故意不戴,看他是不是真的敢不認她,如果他敢忘了她,他就完了!不行!萬一……

  「我也要給你戒指,我也要你每看一次就想我一次,有人喜歡你,你就耍戴著戒指給她們看,告訴她們你已經名草有主了,不可以喜歡你,下次見面你如果沒戴,我也不認你。不公平啦,你都有準備,我都沒有!」

  「那就沒辦法了!」不過她是多慮了,今生今世,他絕不會忘了她!

  「不管不管……我想到了!」跳下橋墩,綠吟涉水走到岸邊,摘下一片細長的雜草,走回橋墩,在他的輔助下,坐回他身邊。

  「手伸出來。」

  他乖乖的不敢抗旨。綠吟將雜草一圈圈的纏在他左手的食指上,最後打上個小結,大功告成。

  「我送你戒指,你送我雜草……」雖然抱怨,他卻心甘情願!

  「沒辦法啊!」她學他剛剛的口氣,「不過下次見面,我會送你一個真正的戒指,不過你得拿這雜草來換,否則免談。」

  「是!你就吃定我。」城肇洋右手一彎,冰涼的池水隨即淋了綠吟一身。

  「啊……好冰……你完了!」

  潑水大戰就此展開,雖然離別早在他們的心中 酵許久,但這次的分開,他們不想淚眼相對,這個暑假,他們的淚水已經超額,他們要用歡笑取代。

  從今以後,他的心中有她、她的心中也有他,今生早已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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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戒指呢?」

  「怎麼從沒看你戴過?」

        故事聽到這裡,紫若以及橙冰急著想知道,代表綠吟從三歲到十七歲那段純純愛情的定情物哪去了?

  離開『平凡命相館』後,她們三人便轉往常光顧的一家『幸幅咖啡館』,喝著她們常喝的維也納拿鐵咖啡,一邊欣賞著夕陽餘暉。

  不過紫若和橙冰最大的目的,就是想知道有關綠吟放棄的那段愛情,究竟是怎麼回事。

        而綠吟,對於事過境遷的戀情也大方的告訴她們,故事就要接近尾聲……

  「戒指……」想起那枚停留在她手指上只有幾個小時的戒指,綠吟的心中有著酸楚。那彷彿代表了她和肇洋問的愛情,雖然美麗但卻短暫。

  「被搶了!」綠吟淡淡的說道。

  「什麼……」

  「被誰搶……」怎麼會這樣?好事也太多磨了吧!

  「怡君。」

  這個名字讓紫若及橙冰原本激動的情緒平緩了下來,因為整個故事聽起來,怡君算是個無辜的受害者。

  在綠吟對愛情懵懂無知的時候,怡君得到了綠吟的同意,介入了本應屬於她的愛情,而為了讓綠吟了解愛情,城肇洋又利用了怡君對他的愛情。雖然傷害的時間短暫,但傷害畢竟已經造成。

  「怎麼回事?」紫若擔憂的問道。她的直覺,綠吟之所以放棄對城肇洋的愛情,這是最主要的原因。

  綠吟拿起小湯匙,在咖啡杯裏輕轉著,一圈圈的小漩渦一個接一個出現,想起送別城肇洋後那天下午發生的事情,讓她的心湖泛起一波又一波的惆悵。

  叮咚叮咚……

  「來了!」會是肇洋嗎?怎麼可能……他剛剛才跟他父母一起坐著『小黃』去機場,怎麼可能會突然折返?

  為了見她啊!雖然明知這個機會不大,但前來開門的綠吟仍在心中竊喜著。

  「怡君……」大門開啟,綠吟的笑容僵在嘴角邊。

  自她到台南,一直到辦完城奶奶的喪事,這段時間,除了在告別式時看見怡君來為城奶奶上香外,就不曾單獨見過她,而那天的見面,怡君對她根本是視而不見。

  她知道怡君的心裏一定非常氣她,氣她的欺騙,而她也愧於面對她,因為怡君在她和肇洋之間所受的傷害都是她造成的。

  「戲弄我讓你們感到很快樂是嗎?」怡君雙眼有著怒火,口氣卻冰到極點,劈頭就擺明了是來興師問罪。

  綠吟當然明白怡君嘴裏的『你們』指的是誰,急忙搖頭的否認道:「我們從來沒有……」

  沒等綠吟的否認說完,怡君氣憤地指控著:「沒有什麼?那天電話裏當我說喜歡城肇洋時,你沒有在心裏暗笑著:天啊!那個醜女怎麼敢說喜歡肇洋啊?還要我幫她,讓肇洋喜歡她……她怎麼不去照照鏡子,肇洋怎麼可能看得上她……」

  聞言,綠吟倏地睜大雙眼,如波浪鼓般的搖頭否認。

  怡君對綠吟的否認視若無睹,繼續說出心中的憤恨:「看我一直黏著城肇洋,你們一定覺得很好笑吧!一直找他補習、一直想問題接近他,甚至還幫著城奶奶準備晚餐,希望他能吃著我為他做的菜,只要他跟我多說些話,我就高興的快飛上天,這些看在你們的眼裏,一定覺得戲弄這個醜女還挺好玩的嘛!」

  「怡君!」綠吟大聲的喚著她的名,嚴正否認道:「我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從來沒有!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綠吟的語氣裏有無限的歉疚,「如果……如果我早點認清心裏對肇洋的感覺是愛情的話,那天在電話裏,你問我喜不喜歡他的時候,我一定會毫不遲疑的告訴你,我喜歡他,對不起!怡君,一切都是我不好,害你受傷、害你流眼淚,我真的很……」

  「夠了!收起你虛假的道歉。」她受夠這一切了,受夠當她的影子、受夠所有男生的目光只停留在她身上,更受夠她的玩弄。

  「沒認清對他的感覺是愛情?所以看到我跟他在一起就讓你發現對他的愛情了!那我算什麼?你的試驗品?試驗你對他的感覺是什麼?試驗結束你發現了你的愛情,那我呢?我的愛情就可以任由你戲弄?」

  「我從來沒有這個意思!」綠吟走近怡君,想握著她的手向她解釋,但被她甩開了,但她還是要向她說明白。

  「那天他說要帶你到後山,我好生氣,因為那裡是屬於我跟他的快樂天地,他怎麼可以帶你去!也因為這件事,終於讓我發現了對他的感情,但我答應過你要跟他保持距離,所以我離開跑去台南,那段時間我好痛苦、好難過,但我只能怪自己,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但城奶奶的事讓我再看到他,我管不住自己一顆喜歡著他的心,所以……對不起怡君,我真的從不想傷害你。」

  「你還是深深的傷害了我。」怡君冷冷的看著綠吟,她的解釋只更加深了自己對她的恨意,因為城肇洋那天根本沒帶她去後山,反而告訴她,他很對不起利用了她,利用她來測試綠吟是否在意他,結果有情人終成眷屬,那她這個試驗品呢?

  「怡君,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綠吟的雙手握著怡君的手臂,傳遞著她深深的歉意。

  怡君的眼神栘到綠吟的雙手上,一抹閃爍的光芒刺了她的眼,「戒指給我!」

  「戒指?」明白了怡君的意思,綠吟急忙斂起手,將戒指藏在另一手的手心裏,搖著頭,這是她和肇洋的定情物,她可以給怡君任何東西,唯獨這枚戒指不行。

  「給我!」看到綠吟這麼寶貝,怡君氣極了,伸手用搶的。

  她本來就打算今天來找綠吟,將隱忍多日的委屈和不平,統統對她發洩出,卻意外看到城肇洋來找她,而她就尾隨在他們身後,看到一直無緣見到的後山天地、看到了他們快樂甜蜜的模樣,讓她的妒意更深了。

  雖然離他們有段距離,聽不到他們談話的內容,但看到城肇洋將戒指套在綠吟的手上,不用想也知道是什麼意思!

  從沒有怨天怨地、怨老天爺對她的不公平,但在這刻,她將所有的怨恨集中在綠吟的身上,為什麼她可以這麼輕易得到所有人的喜愛,鄭齊安、城肇洋,還有一堆仰慕者送情書給她,她就這麼的得天獨厚,她怨啊!恨啊!就因為她長相平凡,她就不配擁有愛情嗎?

  「怡君,求你,戒指我真的不能給你,求你!」綠吟的淚水在眼眶打轉,她好怕……好怕她得來不易的愛情會這麼的在她手上……消失!

  「這是你拿我當試驗品的代價。」戒指終於被怡君搶走,她戲耍了她的愛情,她就要搶走她的幸福。

  跌坐在地上的綠吟哭紅了眼,看著怡君帶著她的『愛情』離開。在她十七歲的青春裏,那個有著傃陽天的午後,她失去了友誼,而愛情也斷了線。

  月芽婆婆的預言一一的實現了!

  『花嫁幸福館』的成立,完成了她們三人的心願。紫若在經歷兩場美麗的婚禮後得到真愛、而一個可愛的小嬰兒也為橙冰帶來了幸福,她為兩位好朋友感到高興,而她……

  在怡君將她的『愛情』搶走後,她的心每分每秒都渴望著怡君能將戒指還給她,但從那天開始,怡君不曾出現在她家門口,而她也從沒去找她把戒指要回來過。

  因為她沒資格!在沒有得到怡君的原諒,沒有等到她願意親手把戒指交還給她,甚至願意給她祝福前,她和肇洋之間永遠沒有續集。

  失去戒指,讓她想了好久,最後她決定放棄這段剛萌芽的愛情,這是她對自己的懲罰,懲罰她對造成怡君的傷害!

  所以她拒絕看肇洋寄給她的信、拒絕接聽肇洋打來的電話,要媽媽告訴他不要再打電話來了,說她要專心學業,要他不要再煩她。

  雖然她該說她根本不喜歡他這個藉口會比較有說服力,但她說不出口,因為她的心早被他佔據。而專心課業,是唯一可以讓她忘卻失去愛情的傷痛的方法。

  半年過去,肇洋的電話漸漸少了,而不久後,他們全家也搬到台北,讓她和肇洋之間斷了音訊。

  這樣也好,她的心就不會期待、她的心就不會奢望,時間也會慢慢沖淡,沖淡所有的一切,只是真的沖得淡嗎?

  在紫若和橙冰相繼找到幸福後,她的身邊也有人陪伴,他是鄭齊安。

  因為紫若和橙冰她們的婚禮都上了報紙,讓『花嫁幸福館』的聲名大噪,某報紙還將幸福館裏的每個成員都做了簡單的報導,還附上館裏的大合照,鄭齊安就是在那個報導上發現了她!

  這麼多年不見他,他也變了許多,變得成熟、穩重,也很體貼,繼承家裡的事業,有很好的經濟基礎,外表還是很帥,像他這樣條件的男人不多。

  經過一個多月的往來,他們成為挺談得來的朋友,但還稱不上是她的男朋友,起碼目前還不是,不過再過些時候,也許他們之間的關係會更進一步。

  他總問她為什麼不答應他的追求,為什麼?她也不知道為什麼……

  坐在車裏,綠吟的右手輕輕的撫摸著左手無名指,在這手指上曾經套著一只美麗的戒指。

  「這裡果然氣派。」鄭齊安拉下手煞車,抬頭仰望眼前高聳壯觀的建築物,發出讚嘆。

  鄭齊安的話將綠吟神遊的思緒拉了回來,隨著他的視線,她也看到了他口中的讚嘆。

  眼前這座六角形狀新落成的住宅大樓,據說佔地近千坪,一樓大廳花園就如同五星級飯店規模一樣,漂亮、典雅、華麗,整棟大樓採取飯店式的管理,設施包括電影院、健身房、遊泳池、三溫暖、觀景室、迎賓廳、各國風味餐廳、咖啡廳等,還有一座藏書豐富的閱覽室,只要想得到的設施應有盡有,而每個月光管理費用就高達二十萬元。

  當然,要住在這棟左邊看得到觀音山及淡水河出海口、右邊則可以看到整個大臺北市區,不論白天夜晚,都能擁有不同美景,號稱亞洲最頂極的豪宅,最便宜的一間要價十億臺幣,這可不是一般人住得起的。

  但這棟擁有五十戶的住宅大樓,在預售初期早就銷售一空,費時三年,上個月才舉行落成典禮,政商名流、冠蓋雲集。

  而紫若和橙冰,她們的老公一個是船王、一個是開銀行的,在三年前也同時看上這棟住宅,在上個星期她們一同搬進這棟豪宅,綠吟就是應她們之邀來參觀她們的新家。

  「綠吟,你會不會也想跟你的好朋友們一起住在這裡?」回過頭,鄭齊安略顯不安的問著。

  普通豪宅以他近十億身價絕對買得起,但這裡每間房子的價格均在他的身價之上,即使有錢買,他也養不起啊!

  綠吟抿著唇淡淡一笑,「家的功能在於舒適、溫馨。」這句話聽在鄭齊安的耳裏,頻頻點頭讚同,「當然,如果可以兼具漂亮、高級的外觀,那是最好的了!」

  漂亮、高級?「沒問題,漂亮、高級這我辦得到。」還好,這兩個條件他還負擔得起!

  「辦得到?怎麼辦?」看他鬆了口氣,綠吟忍不住想逗弄他一下,「聽說這裏只剩頂樓那一戶是建主保留戶,景觀最棒,面積最大,還有一大片的空中花園,要價大約二十億,你想買啊?」

  「嘿嘿……」鄭齊安冷汗直流,買?只買廁所嗎?不不……他應該還買得起一問廚房、一個房間吧?但應該沒有人這麼賣的。

  「綠吟!」鄭齊安執起綠吟的雙手,往心口貼著,雙眼有著濃情,「雖然我買不起這麼頂級的豪宅,但普通一點的我還買得起,只要你嫁給我,我一定可以讓你擁有一間舒適、溫馨、漂亮、又高級的家。」

  面對鄭齊安的柔情攻勢,綠吟欠缺臉紅心跳,欠缺足以回應他情感的熱情,抽回手,她開玩笑的回道:「你跳太快了!我們現在只是朋友,連男女朋友都稱不上,你怎麼就扯上嫁不嫁的問題?」

  鄭齊安再執起綠吟的手,再次問著這一個多月來一直沒得到肯定回應的問題:「那你什麼時候才要成為我的女朋友呢?」

  「橙冰她們在等了,我們快走吧!」綠吟又抽回手,轉過身開門下車。

  唉……第二十次的失敗!沒關係!他會再接再厲,畢竟像綠吟這樣漂亮又脫俗的美女不好找,況且當年也沒把她追到手過,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接近,當然要把握。

        雖然她家境普通,但也是一問婚紗公司的老板之一,又有兩個身分這麼不平凡的好朋友,像她這樣條件的美女配他剛剛好。

  「哇!你們的家真的好漂亮、好棒喔。」這是綠吟在參觀完紫若和橙冰的新家後,發出的讚嘆之聲。

  價值十數億的豪宅,屋內高貴雅致的裝潢擺設、出自名家設計的空間隔局,自然是令人稱羨的!

  「但我最喜歡的是整棟大樓的設計,真的好棒!」同樣是空間魔術師,但她只是個小小的婚禮設計師,用的是蕾絲、鮮花、汽球,再加上一些創意,替每一對新人設計一場美麗的饗宴。

  但一個建築設計師,卻是用一只筆、一張設計圖、一個令人崇拜的創意頭腦,讓一大片原本一無所有的土地,蛻變成一棟豪華又壯觀的高樓大廈。而這棟大樓卻是她目前看過最令她佩服的設計,每一個空間的轉換、每一個視覺所及的景象,在在都彰顯著設計師的匠心獨具。

  整棟大樓是採兩戶一層的設計,而電梯就建在大樓的中間,只要出了電梯門,就是一處狹長的中庭花園,前後的景致完全不同,她們三個女人現在就在這中庭花園面向淡水河的觀景臺上,用著簡單的甜點、喝著她們最愛的拿鐵咖啡,而男人們則在另一端負責巴比Q。

  「想不想認識設計師啊?」橙冰打趣的問道。

  「可以嗎?」綠吟興奮的問著。

  「當然可以啊!」紫若知道綠吟對設計的事非常有興趣,今天當然不能讓她失望,「這個建築師就住在樓上,我今天特別邀請他來,應該等一下就到了。」

  「他……他就住在樓上?!」

  「你忘了我跟你說過,頂樓就是AS&P,是這間跨國設計建築公司的大老板住的地方,而這個大老板在國際上可是相當有名的大建築師,這棟大樓就是他為了定居臺灣特別設計的,他當然選最棒的住啊!」語畢,橙冰啜了口香濃的咖啡後繼續說道:「不過等一下你看到他一定會大吃一驚!」

  「為什麼?」難道他長得很怪異?不過對於長相她一向都不會太在乎。

  「你等一下看到就知道了。」橙冰打著啞謎,還是沒說原因,叉了塊蛋糕送進嘴裏,邊咀嚼著邊想等一下綠吟看到建築師的畫面,唇角不由得上揚。

  「這麼神秘!」

  「不用管橙冰,我認為你看到建築師之後一定不會有特別感覺的。」

  「不可能!任何人看到他,簡直都呆了。」

  「你可以再大聲點讓淩凡聽到。」紫若調侃著。

  聞言,橙冰馬上噤口,如果被她親愛的老公聽到,他鐵定不饒她,他明明知道她最愛的是他,卻又不容她稱讚別的男人,雖然他的懲罰令人又羞又愛,但實在會太累,還是小心點好!

  「反正你一定會驚訝的。」橙冰還是堅持綠吟看到他後的反應,只要是女人反應就會一樣,看呆了。

  「聽你們這麼說,就是他很帥了!」綠吟聽著她們一來一往的言論,大概也猜出橙冰所謂的驚訝是什麼了,但帥哥,眼前那三個是一個比一個帥,她第一次看到他們也沒看呆啊!

  所以她賭紫若會贏!因為她相信等一下看到建築師本人,她一定不會有特別的感覺的,不過也許會對他相當崇拜倒是。

  唉呀!露餡了,橙冰原本希望先不讓綠吟有任何預設立場的,這樣她一旦有了心理準備,等一下看到設計師,她如果沒有變得呆若木雞,那就不好玩了。

  「不告訴你,反正你等一下就知道了。」還是先結束這個話題,「對了!淩凡已經先把樓下其中一戶買下來了,你什麼時候要住進來?」

  「我……」綠吟指著自己,不確定橙冰指的人真的是她?

  「對啊!你也知道這棟大樓非常搶手,這幾年經濟不太景氣,樓下那一戶因為財富縮水,把房子賣給淩凡的銀行,他才有機會買下來,當然就是要給你住的啊!這樣我們三個人就可以永遠住在一起了。」

  本來她和紫若也不在同一個樓層,她在24樓,而她的老公買的是20樓,還好聰明的老公有辦法,她和紫若才可以住在同一個樓層,打開門就可以見面多好!

  「橙冰,這問題我們討論過了,除非我未來的老公有能力買得起這裡,否則……你知道我不會答應用這種方式住在這裡的。」

  「綠吟……」

  叮咚……電梯聲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Max,歡迎你!」紫若的老公易擎天首先上前給來者一個擁抱,接著是橙冰的老公龍淩凡,而紫若和橙冰也開心的往另一端走來,擁抱打招呼著。

  綠吟則是站起身,睜著好奇又期待的雙眼,注視著背對她的高大男子,白色POPL衫配上卡其色休閒長褲,寬廣的背、頎長的身影,光看背影就感覺得出這個人不凡的氣質。

  他應該就是橙冰口中的神秘建築師吧!好像是個外國人,但又說著中文!最令她感到訝異的是,她對他的背影竟然有股莫名的熟悉……真的很奇怪!沒多想,綠吟也邁開腳步,準備上前跟他打聲招呼,這是禮貌。

  「這位是鄭齊安。」

  紫若簡單介紹他後,鄭齊安連忙掏出名片道:「你好!我是豐安係統整合軟體公司的負責人,這是我的名片。」雖然搞軟體的跟搞建設的可能扯不上邊,但多認識幾個超級有錢人絕對有好處的。

  「我是她們的朋友柳綠吟小姐的……男朋友!」鄭齊安趁這位建築大師看著他的名片的同時再補上一句。

  他知道這麼說等一下綠吟一定會不高興,但是這也沒辦法,誰叫這個建築師……天啊!長得未免也太帥了吧!為了避免節外生枝,他還是趕緊將綠吟的名字貼上屬於他鄭齊安的標簽。

  「Max,你別誤會,他是綠吟男的朋友,還稱不上是男朋友。」橙冰一直覺得鄭齊安跟綠吟兩個實在不太搭,但眼前的Max若跟綠吟站在一起,就讓她有種天造地設的感覺,所以她才會和紫若安排今天的聚會。

  「說到綠吟……」橙冰轉過身,正巧綠吟也走到一旁,橙冰後退一步,和她並肩著,積極的為他們彼此介紹著。

  「Max,她就是我和紫若最好的朋友柳綠吟,是我們婚紗公司的婚禮設計師。」

  「綠吟,他就是很令你崇拜的,這棟大樓的建築師,Max!」

  簡單介紹完畢,原本陌生的兩人抬頭四目相對,Max臉上依舊是泰然自若的笑容,伸出手說道:「你好!」

  而綠吟臉上的表情瞬間凍結,全身僵硬、雙手握拳輕顫著,一雙大眼也在瞬間聚集了霧氣,她不敢眨眼,深怕眼前的人是她所幻想的。

  這是真的嗎?那個盤踞在她心頭好久好久的那個人,現在就在她的面前嗎?

  眼前的他,和住在她心房裏的那個人好像,似有若無的笑容是她所熟悉的,堅挺的鼻梁、性感有型的雙唇,就連鏡片後的眼神,也是令她朝思暮想的……唯一不同的是,八年前的他眼神裏有著稚氣,是個大男孩,八年後的他,全身散發濃濃的成熟男人味。

  鼓起勇氣,綠吟眨了眨雙眼,眼前令她想念許久的人沒有消失,這麼說……他真的是『他』!

  Max伸出的手仍孤獨的在半空中,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的,四周的空氣彌漫著詭譎。

  「綠吟!」橙冰用手肘輕碰著綠吟,提醒著她Max還等著她的回應。

  「Max,綠吟她剛剛一直在誇讚你的設計多好多棒,現在看到你本人這麼帥,她鐵定是開心到忘我了。」就說綠吟一定會變呆的,果然!

  「那真要謝謝柳小姐的賞識。」Max迷人的微笑依舊,等待的手依舊在等待著。

  柳小姐……他不認識她了……

  「你……好!」綠吟唇一咬,僵硬的伸出手,給了應有的禮貌,一股熟悉的電流傳遍她的全身。就連她的身體對他的碰觸都戚到熟悉,但為什麼他看她的眼,卻是那麼生疏又陌生呢?

  霧氣凝聚成水氣,在眼眶裏打轉著,心裏千頭萬緒亂紛紛的,現在她最需要的是……獨處!

  低下頭,綠吟沉著聲道:「對……不起!我還有事……我先走了!」皮包沒拿,綠吟越過Max按下下樓的按鈕,老天爺沒跟她作對,電梯門馬上打開。也沒人追上,在電梯關上後。

  一群人再度互看著,隨後鄭齊安想起了他的身分,去追綠吟。

  「我好像讓柳小姐不高興了!」Max擺擺手,一臉無辜。

  「沒……沒這回事!」橙冰打著圓場,「可能是綠吟臨時想起有重要的事要辦,Max你別在意。」

  橙冰百思不解,綠吟到底怎麼了?她看Max的神情不是因為看她看呆了,而是……而是……她也不知道是什麼,她剛剛也沒注意看綠吟的表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嗯!」Max隔著鏡片,看了一眼電梯,鏡片內的眼神有一瞬間閃過一絲怒意,莫測高深的眼裏讓人猜不透他現在的心思。

  「對了!以後你們可以叫我中文名字,這樣比較親切,我的中文名字是……城肇洋。」

  「城肇洋!」紫若和橙冰異口同聲的驚呼著。

        這個城肇洋不會是她們心裏所想的那個城肇洋吧……這個城肇洋不會是綠吟說的那個城肇洋吧……她放棄愛情的那一個!難道,她放棄的愛情又回來找她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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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7-1 00:02:55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他竟然……竟然忘了她……就因為她沒有戴著戒指……他就真的不認她嗎?

        可惡的城肇洋!綠吟把設計圖稿當作是城肇洋,在上頭用著鉛筆使力的胡亂畫著。既然如此,她也不要認他,他自己也沒把她送的草戒戴在手上啊!可惡、可惡、可惡!

  「綠吟!」紫若和橙冰站在綠吟未關的辦公室門外喚著她。

  「你們兩個怎麼會來?」壓下滿腔的怒火,綠吟站起身勉強的揚起嘴角歡迎好友的到來。

  紫若和橙冰相繼結婚後,兩人忙著佈置新家,這段時間她們很少到公司來。

  「當然是來上班了!」橙冰笑得有些曖昧的回答。

  「我才不相信呢!」才新婚燕爾,她可不認為她們的老公會輕易讓她們這麼快就開始上班,「先進來再說。」見她們一直站在外面,綠吟揮手要她們進辦公室聊。

  「是真的!」橙冰的笑更詭異了,「我們連客戶都帶來了!」

  「喔!是誰啊?」綠吟站在辦公桌前,雙手環胸、雙腿交叉著倚在桌邊。她身穿青蘋果綠的套裝,更襯出肌膚的白,腳上穿著今夏最流行的淡綠色高跟鞋,更顯雙腿的修長。

  紫若和橙冰往兩旁一站,對著身後的人說了聲:「請進。」隨後也跟著進辦公室。

  一見來人,綠吟的笑容迅速消失,方才壓下的怒火瞬間引燃。

  「柳小姐你好!我們又見面了。」城肇洋又伸出手,表示他的禮儀。

  又是柳小姐……好,你會裝,我也會裝!

  「城……Max先生你好!」綠吟也伸出手,雙手交握的時間連一秒都不到,她就急忙抽回,咬牙切齒的表示她的禮貌。既然他不認她,她也不會先表示她認識他,既然紫若她們都叫他Max,那她當然也要這樣叫他。

  「叫我Max就好,叫先生就見外了。」

  「既然如此,也請你叫我……Nicole!」她才不要他叫她的名字咧!

  紫若和橙冰聽到綠吟這麼說實在訝異!她什麼時候取了這個英文名了?唉……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先不管這些,接下來才是今天的重頭戲!

  「綠吟,Max他下個月要結婚,想請我們……」

  「你要結婚……」沒等紫若的話說完,綠吟立刻反應極大的瞪著他問。

  「有什麼不對的嗎?」城肇洋看看紫若又看看橙冰,一臉不解的回看著綠吟。

  「當然不對!你怎麼可以……你怎麼可以……」噢!她快被他氣哭了啦!冷靜,她要先冷靜一下。

  「我先問你,從你……從你二十二歲以後,你有沒有發生過什麼重大的車禍?或是發生什麼嚴重的事情,然後……然後……讓你喪失某一段的記憶,或者對某些人事物想不起來?有沒有?有沒有?」綠吟走到他的面前,急著詢問。

  她之所以會這麼問,那是因為電視、小說都這麼演、這麼寫的,男主角突然不認得女主角,都是發生車禍喪失了記憶,為的就是要增加劇情的高潮迭起,然後女主角就會費盡心思、挖空心思讓男主角恢復他們往日甜蜜的記憶。

  城肇洋不認她,搞不好……搞不好是因為,這麼沒創意的劇情發生在他們倆的身上,那她就會好好的……

  「沒有!」

  「啊?」她還在想著怎麼幫他恢復記憶,沒仔細聽到他的回答,不確定他剛剛的回答是不是她現在心裏所想

  「我說沒有。」城肇洋勾起唇角,笑她的可愛,「從小到大,我從沒有發生任何嚴重到會喪失記憶的車禍,也就是說,從小到大,任何該記得的事,我都記得清清楚楚的。」

  「既然你什麼都記得清清楚楚,為什麼……為什麼……」那他就是真的因為她沒戴戒指才不認她的!可惡……可惡……他怎麼可以說到做到!

  「什麼為什麼?」城肇洋依然用著持穩冷靜的語調問著,但如果綠吟有仔細的往他的眼底深處瞧,就會發現藏在裏頭的笑意及寵愛。

  「對啊!綠吟,你這麼問Max到底是為什麼?」在一旁看著戲的紫若這時也睜著不解的眼問著。

  「因為……」她真的被氣哭了,但她卻無法說出為什麼,她該怎麼說出這個為什麼?冷靜!她現在真的需要冷靜一下。

  「我先去一下洗手間,失陪了!」甩頭,綠吟小跑步的離開辦公室。

  而在場的三人則是很有默契的相視一笑。今天的這場戲,可還沒演完呢!

  為什麼再見到她,他對她的態度這麼客套、陌生?他說他記得所有的一切,一定也包括她的,他就真的因為她沒有戴著戒指就裝作不認識她,還是因為……因為在這幾年之間,他已經另外喜歡上別人了,甚至要跟那個人結婚。

  所以她對他來說已經不再重要了,他對她的記憶也逐漸淡忘了!

  她給他的草戒,經過這麼多年恐怕早爛了,甚至他早就丟了,所以這些年來他根本沒用草戒來復習有關她的記憶,有人向他表白,他也忘了告訴她們,他已經名草有主了!

  他都已經將她遺忘了,又怎麼會告訴別的女人他心有所屬呢!一個已經不把自己放在心上的男人,她對他又有什麼好留戀的呢?

  十分鐘後,綠吟調整好心情回到了辦公室,而他們三人則悠閒的在辦公室的會客桌旁喝起咖啡、吃起點心來了。

  再回到這裡,綠吟要自己恢復平常一向冷靜、理性的柳綠吟。

  「不好意思,剛剛失態了!」道著歉,綠吟挑了張離城肇洋最遠的椅子坐。

  「綠吟,你沒事吧?」紫若關心的問著。

  「我沒事!」綠吟回以一個請她放心的笑容,接著說道:「對了,你剛才說Max下個月要……要結婚,是要請我們幫他企畫嗎?如果是,我們恐怕沒辦法接,你們也知道最近公司很忙。」

  「真的沒辦法接嗎?」橙冰一臉的歉意及為難,「綠吟,你也知道我跟紫若剛搬新家,Max幫了我們好多的忙,知道他下個月要結婚,我跟紫若馬上請他無論如何一定要將婚禮交給我們婚紗館來辦,紫若甚至已開始構思新娘禮服了,真的沒辦法再多接一個Case嗎?」

  「嗯……」綠吟猶豫了一會,決定為紫若和橙冰做這個人情,「好吧,我會請千文企畫整個婚禮的。」

  「千文……」這次換紫若露出為難的神情,「綠吟,你也知道Max是國際知名的建築大師,他的婚禮肯定是各界媒體注目的焦點,千文的經驗我怕應付不了這種大場面,況且我們向Max保證由你企畫的婚禮,絕對會帶給他的婚姻幸福的開始,這個企畫可以由你來設計嗎?」

  啊……她不想跟他有任何牽扯,但老天爺卻偏偏跟她作對!閉上眼睛,綠吟要自己深呼吸,再睜開眼睛,臉上掛了最專業的神情,「好吧!我來企畫。」

  「太好了,綠吟!謝謝你。」任務達成,她們這兩個配角該下場了。站起身,橙冰對著綠吟說道:「那我們就不打擾你們了,我們先去忙了。」

  「等一下,你們要去哪?」

  「你和Max要商談一下婚禮要怎麼企畫的細節,我跟橙冰當然就不打擾你們,好好談嘍!」

  「Bye!」

  「等……」她答應企畫,但沒答應現在就跟他討論啊?她還沒準備好和他共處一室!

  綠吟挫敗的看著橙冰將門關上,閉上眼睛、深呼吸,不論遇到什麼困難她都可以迎刀而解,這次也絕對沒問題的,即使……即使對象是他!

  站起身,綠吟坐回自己的辦公椅上,拿出記事本,此刻她真希望自己有戴眼鏡,這樣她就可以把她所有真實的情緒隱藏在鏡片後面。

  「Max,請問你想要什麼樣的婚禮?」

  城肇洋也站起身,今天他穿著剪裁合身的西裝,配上一條質感相當好的深綠色領帶,臉上戴著無框的眼鏡,讓他看起來斯文俊逸,看著他緩緩向自己靠近,紅暈悄悄的爬上她的雙頰,心兒更是怦怦的跳著。

  「那你想要的婚禮是什麼樣呢?」城肇洋走到綠吟的辦公桌前,一手抵著桌面,一手斜插在西裝褲口袋內,臉上有著他一貫的溫柔笑容,是令綠吟熟悉卻又感陌生的笑。

  她想要什麼樣的婚禮?她跟他的婚禮,早在她的腦海佈置好了,一個簡單、溫馨而又意義深遠的婚禮,但她的婚禮他卻沒有參與的資格。

  「我……」開口,綠吟想說的話卡在喉嚨裏,說不出來,垂下雙眼,她要自己堅強面對,「我想要的婚禮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跟你未婚妻有計畫過想要什麼樣的婚禮?」

  「豪華盛大?還是溫馨浪漫?想在哪一間飯店舉行?對了!不知你的未婚妻是哪一國人,臺灣?還是其他國籍?我們婚紗館只能提供在臺灣的服務,如果是在德國或其他國家,可能必須請你另外找國外的婚紗公司。」

        她不想知道有關他未婚妻的任何事,她只希望提醒他,也許他的婚禮不應該選在臺灣辦,他住德國,在和她分開的這段時間裏,也許他找到金髮碧眼的洋人談戀愛了。

  外國人胸大又漂亮,一定符合他的口味!綠吟沒忘以前城肇洋曾取笑她發育不全的胸部,雖然現在她的胸部也不大,但小巧有小巧的可愛。

  天啊!她想這些做什麼?她只希望他的未婚妻不是臺灣人,這樣他的婚禮就不幹她的事,然後他們永遠別再見面最好!氣死人了!害她氣得又想哭了。

  「她是臺灣人,而我也已經定居在這裡了,所以婚禮當然會在臺灣辦。」

  希望破碎,但沒來由的,有一絲絲的歡喜爬上綠吟的心頭,他在哪定居關她什麼事,她有什麼好高興的?他……都要跟別的女人結婚了!既然逃不掉,那她就把他當作一般的客戶,她一定可以的,只要不看他!

  翻著桌上的行事曆,再翻翻手上的記事本,綠吟裝忙碌的問著:「既然如此,那婚禮的地點也是台北嗎?婚期定在什麼時候?有要指定哪間飯店嗎?我們必須先跟飯店確認是否可以提供場地。」

  城肇洋看著眼下假裝忙碌的小頭顱,真不知該高興她的專業服務,還是該生氣她的目中無人,畢竟幾句對話下來,她始終用著她的頭頂對他,不過他相信接下來他的話,絕對會讓她眼中有他的存在,而且……還會有火花……憤怒的火花!

  「地點我們打算在台中舉行,一場戶外婚禮,就在我老家的後山,那裡有塊人間仙境,我和我的未婚妻打算……」

  「不可以、不准……」城肇洋預期的火花果然在綠吟的眸底引爆。

  「你怎麼可以在那裡舉行婚禮,那是我……那是我們……」咬著唇,綠吟說不出口,她用眼神指責。

  城肇洋擰著眉,站直身,輕揉著太陽穴,彷彿綠吟剛才的言論讓他相當困擾。

  「Nicole,剛剛聽到我要結婚的消息似乎令你很生氣,現在知道我要在我老家後山舉行婚禮,你也反對,你可以說明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不要叫我Nicole!誰是Nicole?我是柳綠吟、柳綠吟!你怎麼可以忘記、你怎麼可以不守承諾,你明明答應過我,你答應過的……」綠吟小臉揪起苦澀,她癟著嘴,眼眶泛紅,鼻子酸酸的,她已經忍不住了,她要好好的大哭一場。

  「即使沒有了戒指,我每天還是都有復習,而你呢?你不認我,我也不要認你了,要結婚就去結,要去後山舉行婚禮,你就去啊,反正都不關我的事!」

        丟下令人摸不著頭緒的話後,綠吟第二次跑著離開,這次她不會再回來了,起碼在她心情沒調適好前,她是沒辦法面對那個不守承諾又可惡的城肇洋。

  城肇洋倚著桌邊,雙手斜插在西裝褲的口袋裏、雙腳交叉著,俊眸望著綠吟離去的方向,眼底有一抹心疼,但有更多的開心。

  也許別人聽不懂她哪才話裏的意思,但他懂,不但懂,而且還非常高興,以前總是他追著她討記憶,現在總算換她了。今天的結果他很滿意,接下來他還得盡快安排另一個重要人物出場。

  而他滿腔的相思還得在等些時候才能完全宣洩,他相信等待的果實絕對是最香甜、幸福的。

  風平浪靜的三天過去了。

  對於城肇洋的婚禮該怎麼設計,綠吟是一點頭緒也沒有,每次光想到他就要跟別的女人結婚,她的腦袋只有一片空白,她只想逃、只想躲、只想當駝鳥把頭埋在沙裏,永遠不要面對現實。

  事實上她更想去質問他,她給他的草戒呢?和她之間的記憶呢?他對她的承諾呢?

  每每想到這裡,設計圖已經被她畫得亂七八糟,也戳破好幾個洞,再這樣下去,他的婚禮恐怕會被她給毀了,那最好!不過,恐怕婚紗館的名聲也會被她給毀了!

  唉……第N次的嘆息聲再度自綠吟的口中響起。

  叩叩……

  「請進!」

  「綠吟,外頭有位林小姐找你!」助理妹妹敲門後進來報告著。

  「林小姐?是哪位客戶嗎?」

  「不是!她說是你的同學。」

  同學?自從婚紗館的聲名大噪後,不但只有她,就連紫若和橙冰好久不見的同學、朋友都紛紛找上門,有敘舊的,也有剛好要結婚的,請她們企畫婚禮,當然少不了要打個折扣。

  「請她進來。」會是誰呢?

  片刻後……

  「怡君……」想過幾個姓林的同學,綠吟萬萬想不到會是林怡君!

  「綠吟……好……好久不見!」站在門邊,怡君顯得有些不安和愧疚。

  「好久不見,快請進!」站起身,綠吟上前迎接,再見怡君,她只有老朋友久別重逢的喜悅,至於以前的往事,時間已經沖淡一切。

  幾句客套話後,氣氛顯得凝重,主要是熱情對待怡君的綠吟,讓怡君對她的歉意更深。

  打開皮包,怡君拿出一個小方盒放在桌上,「這是早在八年前就該還你的東西……」抬頭對上綠吟欣喜的眼,怡君說出她遲來的道歉:「綠吟,對不起,這原本就不屬於我的東西,卻被我搶走了,雖然有點晚,但請你接受我的道歉。」

  「怡君,你別這麼說,那是我的錯……」

  「綠吟,你這樣說只會讓我更自慚形穢……」

  「怡君!」

  「請讓我說完。」怡君輕握綠吟擱在大腿上的手,給了她一個真誠的笑容。

  「你覺得我有變嗎?」

  怡君的問話讓綠吟仔細端詳起她,點點頭,她回道:「有!變得比以前漂亮,也變得很有自信!」

  「謝謝!這都要謝謝你!」

  「我?」

  「嗯!」看著前方,怡君緩緩道出這幾年心情的轉變。

  「把你的戒指搶走,回到家後我就後悔了,但心裏仍氣你,氣你明明喜歡城肇洋,為什麼又要給我希望,氣你讓我在他的面前像個小醜一樣,對他猛獻殷勤,所以我才遲遲沒把戒指還你,當我想還你的時候,你已經搬家轉學了。」造化弄人啊!

  「想想這整件事,我也有錯,而且你也有提醒過我,但我卻完全忽略,你說只要城肇洋也喜歡我,我當然可以去喜歡他,不必問你,你還記得有沒有說過這句話?」

  想了想,綠吟點了點頭,那一段回憶,她記憶深刻。

  「但我卻從沒問過他喜不喜歡我、從沒問過他喜不喜歡你。男女之間的愛情,不是我們之間說好就成定局的,我完全忽略男主角個人的意願。」這應該就是一切錯誤的開始吧!

  「我搶走了象徵你跟城肇洋的幸福戒指,讓我變成了拆散別人愛情的壞女人,這讓我好自責,也讓我有了深刻的覺悟。」

  「那就是我不要再暗戀別人,不要再當任何人的影子,我要做我自己,我要男人來暗戀我。」說到這,怡君的臉上散發著自信光彩,「經過這麼多年,我終於做到了。」她現在是別人暗戀的對象,也有幾個男人同時追求著她,而她就快找到屬於她的真愛!

  「請問你是不是偷偷去整形了啊?」

  「喂!柳綠吟,你說那是什麼話?」怡君瞪著她,幾秒鐘後,串串笑聲自兩人的口中響起,好朋友之間的默契也在這刻恢復。

  「那是因為我學會化粧、學會穿著、學會打扮自己、更愛自己,這是即使整形也做不到的事,你懂不懂啊!」

  「是!我現在懂了。」綠吟舉起童子軍的手勢虛心接受她的教導,而眼眶卻溢出了淚水,她沒想到有天她還可以跟怡君這麼自在的聊著過往。

  綠吟的心情,怡君也感受到了,伸出象徵友誼之手,「還是朋友?」

  「一直都是。」綠吟沒握上她的手,而是給了她一個溫暖的擁抱。

  象徵幸福的定情戒指又回到她身邊了,那她的愛情……也會回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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