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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有容 -【老婆吉祥(潘朵拉婚紗會館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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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7-10 00:08:1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有容 - 老婆吉祥(潘朵拉婚紗會館之二)

迷戀六塊肌,小腹上多兩塊更優,
她最愛肌肉發達的猛男,能摸就更美妙,
要不是還在老媽肚子裡時就給指腹為婚,
未婚夫是個又白又瘦都沒肉的病鬼,
她不會得此怪癖,更甭亡命天涯的逃婚;
逃婚中不忘娛樂,猛男秀不能錯過,
趕時間闖紅燈的下場就是被車撞,
她流著兩管鼻血還是要去看男人賣肉,
這肇事的男人也太熱心,
居然自願當她司機送她去看秀,
還想跟著她進Club開眼界、長見識,
幸好讓他跟,她腦震盪昏倒才有人送醫,
順便付醫藥費、賠個逃婚跑路錢──呃,
她不算賺到,原來他是那病鬼派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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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7-10 00:08:39 |只看該作者


  慕臭頭還債來嚕
﹗  慕楓

  早上八點多,剛熬夜交完稿,正想好好休息一下,沒想到十點多就接到有容的電話。(喂、 是神算不成?)

  「慕楓, 交稿了沒?」

  「呵呵呵……」一夜沒睡的人情緒有些亢奮。「今天早上才交出去,呵呵呵……」

  「那恭喜 了,我還沒脫離苦海呢﹗」有容哀怨地嘆了一口氣,「而且我的肩膀快廢了。」

  對喔,徐姊跟我說過,「慕楓啊,人家有容拖稿還情有可原,畢竟她的手和肩膀都在痛,那 到底在磨些什麼?」(徐姊, 的意思應該不是要我把手臂打斷才能拖稿吧?這樣太殘忍了啦﹗)

  「 的肩膀怎麼了?」以我們的交情當然得關心一下她的情況。

  「大概是長期姿勢下良引起的肌肉酸痛吧。」

  我曾經有過類似的悲慘遭遇,所以能體會她此刻的痛苦感受,「坐太久或姿勢不良都會引起酸痛, 最好每隔一段時間就起來活動一下筋骨。」酸痛不是病,但是痛起來要人命啊﹗

  患得各式各樣的酸痛好像是作者們的專利喔﹗(我能不能自願放棄啊?)

  「嗯,對了, 還欠我一篇序,記得嗎?」有容的話鋒倏地一轉。

  「有嗎?」慕臭頭忽然變成慕雪花。

  「有。」有容斬釘截鐵地道。「上一次本來是我先跟 邀序的,結果剛好 的書要出了,所以我只好先幫 寫,沒忘吧?」

  證據就在《貓物語》裡頭,不認帳也不行。「呵呵呵……」我只能傻笑。

  「那麼我這一本書的序就交給 了。」有容高高興興地把難題扔給我。

  有點兒不對勁……我認真地想了一下,赫然發現--「等等,我們的書不是同一批的嗎?」

  有容好整以暇地回答,「是同一批的沒錯。」就算隔著話筒也能聽得出來她整個人頓時輕鬆了起來。

  那、那……我不就要連著寫兩篇序了嗎?哇,青天霹靂啊﹗我怎麼會這麼悲慘?(有容啊, 怎麼忍心就這樣把我 進地獄去?)我已經看到我美好的休閑時光慢慢地離我遠去了,嗚……

  「這……這件事就是告訴我們--有著天使外表的人未必就一定是天使。

  所以悲慘的我只好認命地在完稿之後又開始打拚兩篇序,唉……寫一篇序都已經是要我的命了,現下又多了一篇,干脆殺了我吧﹗

  話說我和有容的第二次相見歡,一個在北一個在南,兩個人要碰面可是需要天時地利人和的,好不容易敲定見面的時間,我坐了將近四個小時的火車北上去見有容。

  兩人一碰面就哇啦哇啦地說個沒完,(其實還有第三個人--有容的阿娜答,他是個話不多,但很nice的人。)本來預定會面是為了要商討兩人合寫套書的相關事宜,(徐姊很害怕我們兩只龜湊在一起,結果互相激勵沒有,只有龜龜相連到天邊,那她會一個頭兩個大。)哪知道吃了一頓中餐、逛了好幾家書局耗去一個下午的時間,然後又吃了晚餐、散散步,也該是回有容住處討論正事的時候了,卻在等公車時,被公車站牌旁飄散著咖啡香味的星巴克吸引。

  不知道是誰提議的,兩人就又走進星巴克坐下來喝咖啡聊天,一直到九點多才搭最後一班公車回有容的住處。

  洗完澡已經十一點多,雖然我的精神還很好,但是有容是那種作息再正常不過的人,所以我們就各自上床睡覺嚕﹗(要是徐姊知道稿子沒寫完的兩個人竟然還湊在一起閑晃了一天,她肯定會拿皮鞭來狠狠地鞭打我們一頓。)

  翌日一早,賢慧的有容就起來烤吐司、泡咖啡、切水果、弄水煮蛋,準備我們兩個的豐盛早餐。(濃,真是太感動嚕﹗夜貓子的我往往一覺醒來都已經是吃中餐的時候了。)

  雨人又悠閒地一邊享用早餐,一邊談天,(大家心中一定覺得很納悶,我們兩個哪來這麼多的事好聊,呵呵呵~~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談得來咩﹗)然後才驚覺時間飛逝--我該搭車返家了﹗

  坐在南下的自強號列車內,我認真地回想、思索良久良久,震愕地發現我們天南地北地聊了很多,就是沒有談到合寫套書的事,嘿嘿……(只能幹笑。)

  結論就是--

  要合寫什麼題材的套書?不知道。

  啥時要動筆?不知道。

  哪時能問世?這個大概只有天知道。

  果然--

  兩只烏龜湊在一起是不會有什麼建設性發展的。

  不論如何,還是很感謝有容的招待唷﹗

  PS︰趕快翻到下一頁去看有容嘔心瀝血的鉅作--《老婆吉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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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7-10 00:09:01 |只看該作者
楔子

  一棟豪華別墅後的櫻花林中,有座占地六十來坪的洋房,洋房裡幾乎沒什麼人氣,只有一些傭人和某個傭人之子三不五時的往這裡跑。

  別墅的男主人忙,在公司、逗留國外的時間比在別墅長,幾年前因為妻子撒手人寰而娶回的繼室則忙著玩樂,也幾乎不到洋房走動?

  紅瓦白牆的漂亮洋房裡只住著一個六歲大、蒼白虛弱的男孩,他是豪華別墅主人的獨生子--安緒 。

  小男孩的身子異常贏弱,他是早產兒,本來還有一個雙胞胎兄弟,可很早就夭折了,而他也在保溫箱待足了一個月才移到一般的嬰兒房,算保住了一條小命。

  由於體質差,有的沒的毛病都容易找上他,因此從出生到目前為止,他和外界幾乎是隔絕的,就連洋房裡空調、燈……什麼抗過敏、防紫外線的……他的世界像極了無法住長久的加護病房。

  這棟六十坪大的洋房就是他的世界,有時他不禁會想,也許這輩子他還真的走不出這看似保護他,實則桎梏著他身心的大房子。

  這樣的想法一直持續著,直到他認識了一個和他同齡,且幾乎長得和他一模一樣的男孩--劉昕。

  第一次看到他,他就攀在二樓的陽台上瞬也不瞬的看著他。那一回他嚇住了,以為是自己映在落地窗上的影子,直到他對著自己笑,同時他也注意到了,他臟兮兮的臉和實在是該洗了的衣服和鞋子。

  之後,和劉聽見面,聽他生動活潑的敘述著外頭一切有趣的事情,成為他生活唯一的樂趣,同時也是他的祕密。

  他倆曾彼此勾著小指打勾勾,來往的這件事是彼此的祕密,誰都不許說﹗

  這天傍晚,安緒 剛用過餐後就告訴傭人,他想早些就寢,要他們不要再來打擾他。

  今天是他的生日,往年他的生日總是一個人面對一個大蛋糕,和一堆來自不相干人的禮物,可今年不同,有他喜歡的朋友要陪他過生日

  本來他想光明正大的邀請他的,可又想,在一堆傭人的注視不過生日,想必劉聽會很不習慣,因而作罷。更何況……在六歲生日的這一天,他想要做一件特別的事。

  七點不到,劉昕又身手矯健的爬上了安緒 二樓房間的陽台,兩人開開心心的玩在一起。

  劉昕的腮幫子因塞滿了生日蛋糕而鼓起,他吃得眉開眼笑的。「這蛋糕真好吃。」他家平常有三餐吃就很不得了了,哪還有蛋糕可享受。

  安緒 對他真好﹗他忽然想起自己準備送他的生日禮物--一盒彩色鉛筆。那實在是他唯一拿得出來的禮物了,而這彩色鉛筆還是上一次他撿到了一個有錢人的皮夾子,那個人為了謝謝他買送他的。

  「禮物還喜歡嗎?」他有些不安,對安緒 來說,一盒彩色鉛筆會不會太……寒酸了?

  像他這樣大的小孩通常是不會想到寒不寒酸的問題,可能是家境的關係吧,劉聽比一般同齡的小孩早熟,感覺也較敏銳。

  「喜歡。」對安緒 來說,一盒彩色鉛筆比任何貴重的禮物都來得叫他珍惜。因為那是他第一個朋友送的禮物。

  「真的?﹗」劉聽笑開了,他的樣子適合笑。「喜歡就好。」蛋糕又大口大口的往他嘴裡塞。

  「不過……」

  「嗯?什麼?」這蛋糕真是好吃,真想把剩的帶回去給老爸吃。可這樣他就知道他和少爺有來往了。

  老爸真是怪,自己明明在這裡幫傭,卻不許他來,尤其是大房子後的洋房,說什麼裡頭住了一個得了傳染病的小孩?

  安緒 是不太健康的樣子,可說和他在一起玩會死掉也太誇張了,再說送飯和照顧他的傭人一個也沒死,而他和他認識好久了,他也沒死啊﹗

  一個十 大的蛋糕轉眼問已經去了三分之一了。

  「我們交換身分,我想出去走走。」

  蛋糕將劉昕臉頰撐得鼓鼓的,他瞪大了眼,「你說什麼?」

  「我換上你的衣服鞋子到外頭晃晃,而你換上我的衣服假裝我躺在床上,我答應你會盡快回來。」傭人在他睡後,每兩個小時會進來巡視,床上不可以沒有人。

  而且今天是他生日,也許爸爸也會突然給他驚喜。

  他真的很向往外頭的世界,他想知道什麼是便利商店、什麼是冰店,什麼又是麥當勞……只要幾個小時,真的只要幾個小時讓他知道外頭的世界是怎樣就夠了。

  「可……可是……你一個人在外頭,萬一發生什麼事怎麼辦?」

  「你和我一樣大,你還不是到處走動。」

  「我對外頭熟,可是你……」一個從沒出過門的大少爺,哎……

  安緒 一笑,「總有第一次嘛﹗」說著他已經開始脫衣服了,見劉聽還愣在那裡,他說︰「你是不是我的朋友?這可是我第一次向你要的『禮物』呢﹗」

  拗不過他,劉昕只得答應。「要早點回來喲﹗」

  「我知道了。」

  換上了劉昕的衣服,兩人站在鏡子前。「老天﹗我們倆真的是長得一模一樣耶﹗」

  「像這樣看著鏡子,感覺真的很恐怖。」有兩個自己出現下鏡子裡頭。「喂,劉昕,你的衣服好破爛啊﹗」真劉昕對假劉聽說。

  安緒 笑了出來,「感覺上我們兩個好像在演出『真假王子』的戲碼。」他一直很喜歡那部童話,沒想到那部戲會在他真實生活中重演。

  「那麼……真王子,你路上小心了。」

  安緒 笑著向他揮了揮手,「假王子,一切麻煩你了。」

  劉聽覺得安緒 今晚的笑容好像特別亮,像光一樣叫人忘不了,又好像隨時會消逝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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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7-10 00:09:2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二十三年後

  下班後的宇凌國際集團總裁辦公室裡,六十歲的許東傑點燃一根煙冥思著,黑暗中的星點煙頭特別的亮。

  「事情……你辦好了嗎?」

  偌大的辦公室裡原以為只有他一人,仔細一看,在皮椅的另一端還站了個手拿高腳杯的頑長身影,深色西眼讓他彷佛融在夜色中,冷沉機伶的眸子像是夜行的黑豹。

  「你可以交代下一個任務。」

  許東傑讚許的一笑,「有你這樣一個左右手,我還真是可以高枕無憂啊﹗」他拍了拍象徵總裁位子的皮椅,這個位子遲早是他的。

  他現下的頭銜是宇凌集團的總經理,可相信不久的將來……總裁這頭銜會屬於他的。

  聰明的人不會強取豪奪,他會讓對方在毫無警覺下失去所有,而胥冬羽就是安排在對方身邊的一步棋子。

  像安泰豐這麼精明的狐狸,一定想都沒想到,自己信賴的左右手竟然是他這好妻舅故意安排的,該說他粗心還是太放心呢?想到這裡他不由得看了一眼胥冬羽……

  也難怪他會如此毫無防備的將他當心腹啦﹗

  安穩的在皮椅上坐了下來,許東傑眼露貪婪的光芒,「你放心好了,待宇凌這塊大餅成為我的囊中物後,到時候少不了你那一份的。」

  冷眸在黑暗中瞥了他一眼,嘴角嗜血的揚高。少不了他那一份嗎?他胃口這麼好,只一份怎麼喂得飽他?

  許東傑等著他的道謝,可在黑暗中的銳利眸子仍是高深莫測,沒有回話。

  「我給了你好處,不謝我?」向來就摸不透他的想法,因此儘管許多事得仰賴他,他仍忌憚他幾分。

  「做一分事領一分餉,你多給了我什麼了嗎?」

  「別忘了,我是你的上司。」這小子真是無法無天,也不想想他能有今天是誰提拔他的?

  頎長的黑影步向他,雙手撐住皮椅子把傾身向他。「在『計畫』裡咱們是伙伴。」他嗤笑,「上司?嗯,在上班時間我會努力記住的。」

  「你……」胥冬羽的俯視令他有幾分的野狼狽,可他很快的又拾回了威儀,陰森森的說︰「年輕人,不要太狂,這計畫我能找你也能找別人,別以為自己的位置是別人無法取代的。」

  「如果我這麼容易被取代,想必你也不會忍受我到今天了。」他有什麼價值最清楚的是自己。他以為他暗中在尋找取代者他會不知道嗎?

  「你清楚我在忍受你?」那他還敢這樣?﹗

  手離開椅把,胥冬羽站挺身子。「賣『臉』的嘛,總有些自知之明。」

  自知之明?許東傑陰森的 了 眼。「我實在覺得你太狂了。」

  反正目前成功在望,再等一段時間,宇凌集團就是他的囊中物,到時候,一些阻礙他、已失去利用價值的「廢物」,他一個也不會留。

  是啊﹗他很狂,而且狂到他無法想像,只是有些話對老人家身體不好,留些口德總是好。胥冬羽勾揚起冷笑。

  氣氛凝窒,彷佛要一觸即發之際,他卻笑了,他的笑容讓冷沉的氣氛盡消,他是個很適合笑的男人。

  「得了﹗在你面前我哪敢狂呢?我很清楚自己的身分地位。放心吧,你是老大,我再怎麼狂,在你面前也囂張不起來。」

  情緒瞬間轉換如此之快,許東傑更弄不懂他真正的心思,像他這樣老謀深算的一個人對一個二十八歲的小伙子猜不透,對他的顧忌也就更深了,這人一定要在成氣候前毀掉……

  他太危險了。

  又談論了一些事後,許東傑先行離去,胥冬羽回到外頭的辦公室。

  又是一個人了……

  落地窗前映著自己的影子,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影子……

  二十幾年前,這樣的影子成「真」過。

  二十幾年前……那好像一場夢,而今,他卻得讓夢繼續下去。

  在他的人生中,一個人的時候好像比有人陪伴的時間多,可老實說,即使到現下,他還是無法喜歡獨處的感覺。太安靜了,不合他血液中躍動的細胞。

  玩也是一門學問。平常時候壓力大,當他是總裁特勸和卯上許傑東那只老狐狸時,他不能稍有閃神。

  他只有在跳脫這假身分時才是自己。

  不,那也下算是自己,只能說,他把「自己」找出來透透氣﹗

  這樣的自己能玩、很瘋。

  好像已經好長一段時間沒放鬆自己了。要到哪區玩呢?從抽屜中拿出了一支射靶的飛鏢,順手往軟木材質的地圖一射……

  他走過去拔鏢,順道看落點。「這兒?」他還真有些怔住了。

  滿是婚紗店林立的一條街,他能玩些什麼?

  潘朵拉婚紗會館……腦中驀地浮現一家店名。

  他記得不久前欠了人家一張牌。

  那個算命的……是個很有意思的人。

  肌肉糾結、身材偉岸……

  最容易囤積脂肪的腰也平滑精實,連一絲絲的贅肉都沒有,喔﹗真不愧是上等好料,現下只差一張臉了。

  基本上對於長相吉祥不會太挑剔,只要不是那種張飛相、土匪臉的,身材夠棒的話,她不會在乎。

  啊……臉啊、臉啊,為什麼那張臉老隱在黑影中,使她無法看得真切。不行,要她看著那副身材流口水,卻老是看不到臉,她如何能甘心﹗更何況光是看怎麼能滿足得了澎湃的熱血,她也想摸摸看,就算戳一下也好。

  一步、兩步……就要更靠近些了,眼見她就能碰到那副令她垂涎不已的好身材時,忽地鈴聲大作--

  「鈴……鈴鈴……」

  她一回頭,茫然的想著,怎麼有鈴聲?而且越來越……

  「哎喲……到底幾點啦?」蒙在被裡的慵懶聲音有一些沙啞,將被子拽得更緊,不讓鈴聲打擾好夢,可那鬧鐘好像跟她卯上了似的,不叫到她醒就是不罷休。

  「該死的﹗」她不甘心的嘟噥,手探出羽毛被外在床頭一陣摸索,終於摸到了一個小小的蘋果鬧鐘,隨即又將被子拉低,探出一雙平時又大又圓,此時卻 得小小的睡眼。

  「時針在八,分針在……嗯?」她睜大了眼睛再確定一次。「哇﹗快八點了?﹗」完了完了﹗都八點了,怎麼好像也沒睡多少嘛﹗

  嗚……就說嘛﹗平時生活不能太放浪,瞧,這就是「縱欲過度」的結果。

  沒事她干啥遠渡重洋的去看現場的健美先生選拔?也沒辦法啦﹗誰叫這是她唯一的嗜好--肌肉迷。

  現下可好,時差調不過來,害得她白天當晚上睡,晚上又生龍活虎的。現下是台灣時間晚上八、九點,美國那邊正是凌晨四、五點,怪不得她還這麼愛困。

  雖說她出國跟走自家廚房一樣,且還在美國念過書,不過時差這種事還是沒有辦法避免的。

  期待已久的猛男秀九點就開始了耶﹗可她現下……頭很暈,用力的敲了敲發脹的腦袋。清醒一點﹗

  匆匆忙忙的跳下床,吉祥三步並作兩步的沖進浴室。一陣水聲和刷牙聲,再加上低咒聲後,不到二十分鐘她又沖了出來。

  「衣服、衣服……」她平常不愛打扮,有時樸素到連手帕交羅曉芽都嫌她。可她實在看不出花心思打扮有什麼好處,浪費錢、浪費心思,還浪費生命。

  換下睡衣,她匆匆忙忙的套上牛仔褲、毛衣和一件米白色外套。一切準備就序後,她一刻也不多待的出門了。

  不得了了﹗還剩半個小時左右,只怕快來不及了。她努力的加速腳程……

  在一個路口,她停下來等紅燈。

  那家遠近馳名的男公關店,可是一個星期才有一次猛男秀,之前她財力有限,不能成為它的會員,後來還是靠著一個朋友的幫助,她才得以走進那年費百萬的名店。

  聽說那家店「貨色」可齊了,除了長相好外,個個體格一等一,哎哎哎,光是一想到口水就快流下來了,只是價格也嚇人就是。

  抬起頭,看沒來車她就闖一下黃燈。

  橫向車道不遠處一部車子似乎沒注意到她的開過來,忽地--

  「嘰……砰﹗」前一聲是車子的緊急煞車聲,後一聲自然是撞到人的聲音了。

  「啊……」吉祥給車子撞得飛身而起,狠狠的摔跌在地。

  「噢……要……要死了﹗」這部車和她有仇啊﹗就這樣直直的給她撞過來,它是當她隱形,還是認為人在危急時都能發揮求生本能的飛天鑽地,無所不能嗎?媽的﹗

  嘶……她的骨頭像快散了。

  「有這麼嚴重嗎?要死了?﹗」

  吉祥的火氣全上來了。「誰要死了﹗你才要死了﹗」她扭曲著臉,痛得眼角掛淚。咬著牙她看到一張俊朗的臉,如果是平常,她會承認這是一張少見的俊美臉蛋,可現下……

  這個丑八怪、現代「必雕」﹗他……他笑屁啊﹗她痛得齜牙咧嘴的樣子這麼有趣嗎?

  「不要說話, 流著兩管鼻血,樣子夠嚇人的。」

  她嚇人?也不想想這拜誰所賜﹗咬著牙,吉祥的神情像要將他生吞活剝似的。

  「我嚇人?﹗那你不會戳瞎自己的狗眼不要看﹗」這個臭男人﹗他當自己的笑臉很吸引人嗎?笑﹗還笑﹗火氣一上來吉祥根本不管什麼口下口德的,劈哩啪啦一連串的罵。「他奶奶的﹗你車子開得這麼快是要趕去投胎,還是家裡死了人要回去奔喪﹗臭男人﹗王八蛋﹗」

  火氣這麼大,還不忘破口大罵人,想必一時半刻還死下了。「 …… 的鼻血一直在流耶,我送 去醫院好了。」

  醫院?她自己就是醫生。「我死不了,不過要是因此而延誤了我看猛男秀的時間,到時候你就脫來補償我。」他難道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種人為了自己狂熱的事,可以連生命都不要的嗎?

  「猛男秀?」看不到還要他脫來補償?胥冬羽玩世不恭的臉上出現一抹訝異,淺淺淡淡的一瞬即逝。

  接著他像是觸動了什麼記憶似的, 著眼不著痕跡的打量起眼前這個言語嗆人的女子。「脫?我?」

  這女人的話讓他想到一個人,一個罹患嚴重的「戀物癖」,此時為了抗婚而逃亡在外的女人。

  吉祥用袖子抹了下鼻血。「算了,那段話當我沒說,萬一脫了身材太爛,我還得包個紅包當遮羞費。」沒肌肉的男人不是男人,而這個男人一看就知「不是男人」。

  所謂的衣架子是指穿上衣服有架子,等脫了衣服就沒啥架子可言的那種人。她再打量他一番,他很顯然就是這類人--畢挺、「有氣魄」的衣著下有一副慘白不相稱的窩囊身材。

  他勾揚起的嘴角在黑夜裡顯得邪肆而詭譎。「在看猛男秀之前,我先送 去醫院吧。」方才他的行車速率並不快,可她還是受傷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也許她再傷重些會比較好處理。

  「就跟你說我死不了。」

  為了一場猛男秀這女人可以枉顧個人生死,也難怪她可以為了怕嫁一個病鬼而不惜亡命天涯的抗婚了。他想,他記起來她是誰了。

  關於那婚約,他是挺同情她的啦,不過咧,她也不問問人家病鬼是心甘情願的想要娶她嗎?也許真正想逃的是那個病鬼。

  「既然 趕著看猛男秀,那我送 過去好了。 這樣子……我看也沒計程車司機願意載 。」

  她的外套上血跡斑斑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是被殺還是殺人了。現下的計程車司機大多是明哲保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這人……還沒爛到透。」一般的肇事者要是確定了傷者沒啥大礙,通常跑得比飛還快,生怕慢個幾分,原本沒事的傷者忽然瘸了、死了。

  吉祥從地上站了起來,一拐一拐的走向男人的車。

  銀色的瑪沙拉帝?﹗嗤﹗騷包貨。難怪這個肇事的男人不急著跑,反正把車子賣了,也夠他再撞瘸個一、兩個。

  「 對我的車有意見?」她用一種很不以為然的眼神看著他的車。

  「沒,只是覺得有其車必有其主。」

  他替她拉開車門。「我可以把這話當成是恭維嗎?」

  「騷貨,你覺得這是恭維?」

  胥冬羽氣度不凡的一笑,「沒幾分姿色還稱不上騷貨哩。」

  她一挑眉,終於還是把刻薄的話吞了回去,要是平常,她會很有興趣斗得這個男人變臉,撤下他那張自以為是的笑臉,可現下猛男秀的時間快到了,而且,她好像還真的有一些些不舒服呢﹗

  頭暈……

  「 要去看猛男秀是嗎…… 覺得一身是肌肉的男人很好看?」他好奇的問,在她什麼都未回答之前又說︰「這算不算一種變相的戀物癖?」

  頭暈、頭暈……因為越來越不舒服,一向說話毒慣了的吉祥回答也就更不客氣,「這樣就算戀物癖?那滿坑滿谷都是有戀物癖的男人了。」

  「何以見得?」

  她以一種十分不屑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一堆女人一窩蜂的或吃、或抹、或挨一刀去豐陶,期待由A變成B,由B變成C,甚至都已經E了還想盡辦法再變成F,為了什麼?因為男人喜歡一手無法掌握的女人,最好是能『雙手托球』。」她的一番話說得義憤填膺,說到「一手」、「雙手」之際還不忘外加動作。

  胥冬羽失笑的微咳。「咳……」

  那輕咳是什麼意思?對她的話有意見喔?「不信你隨便找個路人甲乙丙問問,只要是男人,沒一個能掙脫『大奶迷思』,愛上『平脯族』的。你說,這樣男人還不算得了戀物癖嗎?不必說別人,就連你……」她很不屑的瞅了他一眼,「你敢說不向往『高山』一族嗎?」

  「 都已經擺明了天下烏鴉一般黑,我若不也跟著黑,好像有辱 的抬舉。」白烏鴉難當,裝紳士、清高也就免了,更何況,他也的確不喜歡本壘板,女人的身材少了前凸還叫女人嗎?

  吉祥不屑的嗤了一聲,「連這個也要把責任往我身上推。」她努力的甩了甩頭……老天﹗怎麼越來越暈。

  「現下還來得及, 要選擇去醫院,還是堅持去看猛男秀?」不舒服就不要逞強。

  「當然是猛男秀。」

  「 當真是猛男台下死,做鬼也風流﹗」胥冬羽臉上的笑有些嘲諷,和一些些不易看出的惱意。

  這女人不是一向精明、一向懂得計畫自己的人生,一向連半點虧也不願意吃嗎?現下怎麼為了貪看一群肌肉男連命都不要了?嗤﹗說到底還是愚蠢。

  約莫十分鐘之後,車子在吉祥的指揮下,在一處豪華廣場前停了下來。

  「就是這裡?」廣場前有個大噴水池,水池裡正舞著霓虹水舞,水池後方則是一棟巴羅克式的宮廷建築。

  夠豪華,夠氣派,原來女人的「銷魂窩」比起男人的也不遑多讓嘛﹗

  車子一停下立即有少爺趨前服務。「請問是本俱樂部的會員嗎?」

  核對了吉祥遞出的會員卡之後,少爺有禮貌的為她開啟了車門。

  吉祥的穿著和身上不明的血跡令少爺驚訝,不過最令他訝異的是,她身邊的男人也跟著下車。

  「 ,先生,本俱樂部不歡迎男客,男賓止步。」這裡可是男公關俱樂部,是女人的銷魂窩,可不是同性戀Club。

  胥冬羽挑了一下眉頭。「這樣……」

  瞥見吉祥擺出不相助的樣子,這倒也是啦,他撞到了她沒逃掉已是奇跡,又好心的護送她到這裡,照理來說是夠仁至義盡的了,現下還要跟她進去,是人都會覺得奇怪。可他實在好奇,對這肌肉男癖女人渴望的世界很好奇。

  「可我是她的保鑣兼錢莊,你確定我也不能進去嗎?」

  她看了他一眼沒說話,不明白他在打什麼主意。她不需要保鑣,真要打架,她可不是花拳繡腿。不過錢莊嘛……現正處於「流民狀態」的自己,有人自願當錢莊,想想這也沒什麼不好。

  說到她為何會成了有家歸不得的流民,要怪實在得怪那病鬼﹗

  想不透老爸和老媽究竟是怎麼想的,都什麼年代了,還來指腹為婚這一套,即使指腹為婚,也好歹替她找個身材好一些的,不是肌肉男也別太弱不禁風嘛﹗偏偏她家老爸眼光之「好」,就正好、巧合的替她挑了個朝不慮夕……不,更正﹗那家伙不能叫朝不慮夕,好歹他病歸病,也活了快三十年了,只是誰知那病鬼還能拖多久。

  唉,老爸誰不挑,卻替她挑了個整天只能躲在「高級病房」數日子的病鬼指腹為婚,拜托﹗難道他早料到女兒長大後會當醫生,因此找個病鬼來「長相 守」嗎?哇﹗

  「呃……這……」俱樂部的少爺怔了怔,看了看吉祥,又看了看她身邊的俊美男人。

  一身亞曼尼的保鑣?看他的樣子一點也不像啊,反倒這女人看起來還比較像保鑣,而且還一副剛動過手的樣子。

  「不行嗎?那拉倒。」聳了聳肩,胥冬羽擺明了不強人所難。「不過,你看得出來吧?方才她受了不小的傷,可她堅持非看你們的猛男秀不可,若待會兒她在裡頭昏了,或出了事,你要負責嗎?」

  「這……」少爺猶豫了一下,這才去請示主管。當然,基於賺錢和不得罪客人的考量,公關經理很快就放行了。

  「你沒事干啥撒謊?」頭好暈。吉祥搖了搖頭,看來她可能腦震盪了。除了頭暈外,她還有些想吐。「莫非你也對猛男有興趣?」她不無懷疑的看了看他。

  他眉一挑。「的確,只不過…… ,別那種眼神﹗」她猜測的目光好像他是圈內人。「我對猛男的興趣是來自於 。」

  「我?」這可怪了。

  「是啊﹗我總得知道猛男究竟有什麼魅力,能叫一個女人寧可冒著傷重不治的危險,也非來看不可。」

  她不客氣的橫了他一眼。「說穿了不過是想損我。」嗤﹗還以為找到同好了哩﹗

  又看了一眼身邊這個壓根兒就不熟的男人,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覺得這個男人有些……不﹗肯定是很危險﹗

  她一向自負聰明絕頂,可就看不穿、想不透他在想什麼。這種人還是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可是錢莊……算了,反正今晚過後,兩人大概沒機會再續孽緣了,她是毋需太自尋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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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7-10 00:09:4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被領到作秀台前坐定後,公關們立即使出溫柔攻勢,不但噓寒問暖的,還倒酒、按摩樣樣來,好一會後他們給熟客點走了,留下吉祥獨自面對胥冬羽。

  他饒富興味的看了她一眼。「 喜歡當女王?」

  「一如男人喜歡當皇帝一樣。」

  這樣的話出自她口中他不訝異,一個喜歡當女王的人,也怪不得看不上個病鬼。

  「男人喜歡當皇帝,是因為可以權錢一把罩,那 ……」

  她打斷了他的話,補充男人喜歡當皇帝的最重要原因,「男人喜歡當皇帝除了權錢一把罩外,最重要的是因為可以擁有三宮六院。」

  「 想當武則天?」

  「生不逢時,要不那的確是個不錯的選擇。」嘶……頭痛啊,真要命﹗

   ……原本今天是要到潘朵拉婚紗會館還某人一副欠了許久的牌的,沒想到途中卻撞上了這個得了肌肉男癖的女人,也好,這也不算全然沒斬獲,不過就得將欠神算先生的那副牌欠著就是。

  這場意外讓他親眼見識到,世上竟有女人的怪癖這麼的「病入膏盲」。

  「 還是生不逢時好了,要真讓 當了女皇帝,想必 會開創史無前例的荒淫朝代。」女人有三宮六院……不象話﹗

  荒淫朝代?光是聽就知道他想的是哪碼子事。他當她是什麼?﹗她也不過對精實的肌肉曲線有興趣,有這麼不堪嗎?

  吉祥的火氣一下子冒了上來,她抓狂的揪住他的領子。「去你媽的荒淫朝代﹗我……」

  來不及發飆,作秀台上樂團的音樂響了起來,主持人的聲音讓她壓下怒火。她憤憤然的松手坐回座位。

  「親愛的貴賓,無論是新貴客、舊朋友,感謝各位淑女們今天光臨華池俱樂部。大家想必對猛男秀的興趣,高於我這主持人的哈拉吧﹗現下就不耽誤各位的時間,請欣賞華池俱樂部今晚為各位準備的高檔作秀--猛男秀。」

  一陣熱烈的掌聲之後,台上的燈光隨著樂團的拉丁舞曲開始暗了下來,不久,一位身材高碩雄偉的舞者衣著整齊的跳著熱情的拉丁舞步舞了出來,他每跳一段,身上的衣服就一件件的 下台,惹得台下女性觀眾尖叫連連,甚至還有大膽的觀眾激情難耐的跳上台和對方大跳熱舞,在猛男脫下長褲露出僅僅遮得住重要部位的丁字褲時,還將丁字褲拉開,拿出一疊大鈔往裡頭塞,探入的手久久不肯伸出來……

  台上猛男賣力演出,台下的女人陷入瘋狂狀態。

  一群女人在一起真的比一群男人在一塊還可怕﹗胥冬羽撫著額苦笑,回過頭看了吉祥一眼。

  燈光暗,她的表情有些模糊。「 此刻安靜斯文得叫我訝異,我還以為那個街上台拉開人家丁字褲塞錢、摸一把的會是 呢﹗」

  「少……少廢話﹗」她頭好暈,暈到好像快不能對焦了。

  「別壓抑,有意願的話我這裡有錢。」他慷慨的拿出一疊大鈔在她眼前晃。「要不要?算是我撞到 的補償。」

  「天……天旋地轉的……」她很努力的想看清楚眼前的影像,可……可是好模糊,一切都在變模糊……這男人的嘴巴一張一闔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她什麼都看不真切、聽不清楚。

  「什麼? 說什麼?」她的聲音很輕,在這種音樂聲、尖叫聲震耳欲聾的空間,他根本聽不見。「喂﹗ 還好吧?喂……」突然,她的身子毫無預警往前倒。

  「 ……」

  感覺到有人拉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子,吉祥在意識模糊之際又拉回了一些些的知覺。她奮力的想睜開眼,可她的眼皮彷佛有千斤重,好不容易微微睜開……

  眼前的人影在轉,她一張臉扭曲得像石落湖心的漣漪似的,忽地,她「惡」的一聲干嘔起來,空空的肚子自然吐不出什麼,之後又是一連串掏心掏肺的干嘔聲……

  似乎有人拍著她的背且說了些什麼,啊﹗是詛咒聲﹗可是現下她無法反駁,然後有人把她抱了起來,之後呢?然後呢……

  黑暗吞噬了她。

  潘朵拉婚紗會館--

  最近的潘朵拉十分冷清。所謂的冷清並不是指生意不好,而是一些首腦人物都不在。

  沒辦法,打從忙完了羅曉芽和風霽袖的超級婚禮後,美女頭家兼婚紗設計師華傾容就累掛了,堅持要放自己一段長假恢復「感覺」,婚禮一結束她立即飛到美國度假。

  她一不在,攝影師冷 當然也就很理所當然的流浪去。平常華傾容的眼睛就像二十四小時黏在他身上似的,無時無刻不在他耳邊聒噪,強逼著他為她賣命賺錢。

  貓兒不在,老鼠自然自在。

  外頭人人說她溫柔高貴、優雅有氣質,就只有他清楚她可怕的真面目--她可是能凶狠的對他飽以拳腳,然後在得知客人上門,回過身又是巧笑倩兮的優雅笑顏,瞬間Face  Off。

  試吃名嘴施薇仙和婚禮的創意總監霍馨也放兩天假泡湯去了。

  潘朵拉這幾天就只剩下神算香景幽和化妝師Wind,而這兩個人偏偏又是嚴重的不對盤。

  沒辦法,一個是古老衣冠文物的推崇者,一個則擁抱流行前衛。

  香景幽一年四季幾乎就是一襲長袍馬褂,而Wind的衣著則永遠走在時代尖端;香景幽是那種能走路、能騎腳踏車就絕不坐車的怪人,而Wind是即使只到不到一公裡遠也要開車的懶人;香景幽早餐只吃燒餅油條,Wind卻非要牛奶、麵包。

  總之食衣住行各方面,他們幾乎沒一樣是「麻吉」的。

  這樣的兩個人同處於一屋檐下,感覺自然很……怪。

  方才因為衣著的問題而過了招之後,兩人此時正各據一方的喝著東西。香景幽自然是喝茶,Wind當然是喝咖啡,又是一個明顯的差異。

  洗好了一副牌靜候著,香景幽一派悠閒的品茗,似乎在等人。

  一個抬眼,他看到一部銀色的跑車正停進泊車位。

  「咦?那不是……」Wind看著推開車門步下車的熟面孔,忍不住的在心中揣測,這個帥哥這回來是來找香神算的呢,還是來找美女頭家的?如果是後者,那可來得不是時候。

  果然啊﹗該來的還是來了。香景幽收回了視線,招來工讀生多沖了杯茶過來。

  高挑的身影很快的出現下婚紗店門口,推門而入的動作使花鈴發出悅耳的聲音。來者有著一張英氣逼人的帥氣臉蛋,不過老實說,他那張堪稱漂亮的超水準臉孔,只怕還是會令不少人看不順眼。

  別無它因,只因為他臉上的過度自信睥睨的神情,和總是噙著嘲弄味道的笑意。

  胥冬羽走近,冷眸對上香景幽。「神算,還記得我嗎?」

  「當然。」請他坐下,香景幽手一抹,用牌畫出了一道弧橋。

  「聽說,只要到潘朵拉來的客人你都會奉上一副牌,可你也不告訴對方算完的結果?」

  「你想知道結果?」

  胥冬羽眉一挑。「老實說,我一向不信算命卜卦、不信怪力亂神。」

  原本正喝著咖啡的Wind聽他這麼說,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秀氣的濃眉一揚,哇喔,居然有人質疑香神算的能力……呃,不對,是直接否定他的看家本事。Wind沒看過香景幽變臉,他那人一向溫溫吞吞,沒什麼喜怒哀樂,就不知道這個帥哥先生惹火人的本事夠不夠了。

  很顯然的,他的話火力不足。香景幽聽了之後,連根眉毛也沒動,他慢條斯理的開口,「這樣?」

  Wind有些失望的抿了抿嘴,人家都欺到頭上來了,起碼語氣也激昂些嘛﹗

  「我來的原因也不是還上一回欠你的牌,只是想明白……」

  「想明白我上回對你說的話似乎是話中有話。」以「替身」的模式活著,這是你不算命的原因嗎?那時他是這麼說的。

  「你是真的知道我不少事,還是只是瞎貓碰上死耗子說中了?」胥冬羽相信是前者,他不相信卜算,更不相信世上會有多少巧合的事。

  香景幽一笑,「看來這年頭的死耗子還真不少。」

  「你……究竟是誰?」他的一切自認十分守密,應該不會有人那麼神通廣大的才是。

  他說他是替身,雖不知他打哪兒知道的,卻下得不說,這兩個字用得真好,也就是這兩個字,才讓他決定再走一趟潘朵拉的。

  「只是一個靠著卜算過活的人。」

  吊兒郎當的語氣中有抹冷肅,他絕對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卜算?」

  香景幽慢吞吞的說︰「是啊,你口中的怪力亂神。」手一抹又將牌回複了原狀,人家擺明了不是來抽牌的,他就再破一次例。「不過,即使是怪力亂神,沒幾分真本事,我也沒辦法混吃混喝到今天。」

  「你是說,你知道我的事都是卜算得知?可……我不記得抽過你手上的牌。」

  「卜算多得是方法,有龜卜、牌算,紫微、摸骨……甚至是米卦、面相。」他笑得淡然。「如何?你對哪一種有興趣?」

  胥冬羽還是搖了搖頭。「我對戳破你的謊言比較有興趣。」卜算?那不過是江湖術士唬人的手法罷了。那些所謂的「鐵口直斷」,端的不過是比常人多了竅的心眼。察言觀色後,再憑著三寸不爛之舌加油添醋,把死的說成活的、眶得活靈活現。「這樣吧,你既然對自己的卜算這麼深具信心,那你說,我這幾天發生了什麼事?你說得準的話……」他正在想他蒙對了後,他要給什麼賞時,沒想到香景幽比他先說了。

  「將來你結婚從婚紗到喜餅都必須由潘朵拉包辦。」他這樣也算為婚紗會館盡心盡力了。

  胥冬羽冷笑。「你確定我將來會結婚?」他可以結婚,也可以不婚,對於婚事他一向看得比誰都淡,反正結婚的不是自己挑的對象,沒什麼好計較。

  「會,而且可能還挺快的。」

  嗤﹗半調子和尚,倒以為自己真能成仙成佛了。他譏諷道︰「再快也不會比我拆了你招牌快。」

  香景幽揚了揚眉,對他的話充耳未聞,言歸正傳,你方才說只要說準了你這幾天發生的事,我就贏了對吧?」他重新洗了牌。「抽一張吧。」

  之後在香景幽的指示下,胥冬羽又連抽了數張牌。以那幾張牌為首,一副牌分成了數疊,每一疊從中一分為二,八卦之型顯現。

  掀了第一、二張脾,香景幽搖了下頭。「哎……開頭見黑逢凶的,不會是什麼好事,又凶時落在十五戌時。」一一揭牌後,他說︰「首沖路煞, ,你開車撞到人了。」

  胥冬羽的臉色不是很好看,嘲弄的眼似乎掠過了一絲嘆服的神情。「你……倒是真的不簡單。」他的確是在三天前開車撞到了趕著要去看猛男秀的吉祥,二天前是農歷十五,而撞到她的時間也正好是八、九點,正是戌時。

  「別忘了你方才答應我的事。」

  「婚禮的一切要給潘朵拉全包是吧?」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胥冬羽笑了。「我說的話一向做到,不過,那也得我要結婚對吧?」瞅著香景幽笑,他話中有話。「你覺得……我會結婚?」八年後、十年後,還是……

  「你是說你自己,還是你當別人替身的那個你?」難得在這睿智精明到有些狡猾的男人臉上看到瞬間的愕然,香景幽接著說︰「總之,潘朵拉很有把握能賺到你的錢。」

  紈 式的笑又抹上胥冬羽帥氣有型的臉。「你對自己的撲克牌深具信心,我這要被你賺錢的人卻沒一點掏錢的打算。」不是他食言,而是結婚這碼子事急也急不來。

  「嗯哼﹗打個比方吧,在十五日你撞到人之前,你也沒想到自己得付上那一筆醫藥費吧?可事情發生了,即使再不願意,你還是得乖乖掏錢。正所謂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月老是他所知道最頑固的老人了,只要姻緣簿上有名,從古至今他手上的紅線又饒過誰了?

  別鐵齒、別鐵齒,再鐵齒的人時間一到還是會乖乖上花轎。

  胥冬羽第一次知道,這看起來溫文儒雅,說起話來慢吞吞的男人還真有氣死人的本事。他涼笑的一切牙,「撞到人付醫藥費那是不得已的,你這麼比喻可真有點不倫不類了。」

  他淡淡一笑,「我只是在告訴你,掏錢的事誰都不願意,可真遇到了,也不得不拿出來。結婚的事也是如此,平常時候信誓旦旦不結婚的人,等到命定情人出現,掏錢也許比誰都掏得快。」

  「這種人的確不少,可我不是這樣的人。」原以為這潘朵拉如同一般的婚紗會館,只是更華麗而已,沒想到其中卻是臥虎藏龍,這地方很有趣,可……也危險﹗起碼對他這身分複雜的人而言,香景幽就是危險。

  見他起身似乎下打算多留,香景幽又揭了一張牌。

  這時Wind突然想到什麼的開口,「胥冬羽先生,我們家頭家交代,如果看到你知會你一聲,說她從美國回來時有事想請你幫忙。」

  「什麼事?」他不認為他能幫她什麼。

  Wind一聳肩。「這就只有她才知道了。」這男人有型,身高又夠,是標準衣架子。即使華傾容沒說,自己也大概猜到她找上他是為什麼了。

  胥冬羽挑了下眉,忍不住的要著嘴皮子。「有女人要找,又不知道她為什麼的感覺很惶恐呢﹗」

  「就當飛來艷福唄。」

  「不是飛來橫禍嗎?」他又看了眼香景幽後,邁開步伐打算離去。

  「這副牌還沒揭完,你不打算知道其它的事嗎?」 ,總算也掀到一張象樣的了,他抬起頭。

  「沒興趣。」說著他步伐沉穩的邁向門口。

  「喂,神算,想必這是你有生以來的奇恥大辱吧?有人不買你的帳哩。」像他這種神得不太像人的人出現下這二十一世紀,可是人人對他敬若神 ,但終於也有人把他當妖孽看了,哈哈哈……

  「買不買帳還不知道。」

  又是那種了然於胸的笑,這人實在是……即使早相處慣了,還是會令人想掄起拳頭。Wind冷笑一記,「人都走遠了還買什麼帳?」

  「現下不正流行先享受後付費嗎?」

  「別傻了﹗」透過落地窗又看了眼那個正打算驅車離去的美男子。「就我說呢,胥冬羽只怕不會那麼快結婚。」

  「為什麼?」

  「那個人有一雙千年寒冰似的眼,至今只怕還沒人走得進他心中。」一個曾為女人動心的男人,那雙眼不會如此冷絕。「對了,你想,一個不曾愛過人的人,他會不會是個Gay?」若真如此,那潘朵拉想賺他的錢,還真有些高難度。

  「Gay?」

  「嗯。」

  「沒固定交往的女友就是Gay?如果他是……」香景幽上下打量Wind一眼。「那你不就是高危險群了?」

  「我?」Wind一時會意不過來。

  「是啊,你不也沒固定交往的女友嗎?而且又長得……忽男忽女,胥冬羽若『疑似』Gay,那你就絕對是。」

  「你……」Wind手指著他輕顫著,「你用哪只眼看到我是男人了?﹗」

  香景幽似笑非笑的說︰「我也沒用哪只眼看到你是女人。」

  Wind身材高挑,身高一八二公分,平時打扮十分中性。當Wind打扮成女人時風情萬種,宛如國際伸展台上的模特兒,恨死一堆女人;當他一身西裝革履、氣宇軒昂時,又陰柔俊俏的氣炸了一堆男人。這個人喜歡忽男忽女的變化萬千風情,至今還沒人真正弄懂他到底是男還是女。

  「總之,我不是男人。」

  「你也沒說過你是女人。」他眉一挑,「不男不女真有這麼好玩嗎?」

  Wind風情萬種的瞥了他一眼。是男是女都不重要,固定一個性別可少了不少樂趣。「說到這個我倒也想問問你,成天算這個、卜那個的,真有這麼好玩嗎?」

  「這個?」他明白Wind這樣問是何用意。「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那就是啦﹗我這樣成天非男非女的混淆自己的性別好不好玩,那也只有我自己知道嘍﹗」修長的纖指在眼前一張,仔細檢查蔻丹是不是塗得夠均勻了。

  和這個人還真是說什麼都不對盤﹗香景幽低下頭看著桌上的牌陣。胥冬羽對自己的未來不好奇,他自然也不會太好奇,可牌都排了,就把它揭完吧﹗

  雖然對卜算沒啥興趣,可八卦人人愛聽,W可沒錯過那位一向沒啥表情的香神算,兩道像用炭墨仔細描畫上的劍眉還揚了那麼幾次哩﹗

  「喂,咱們潘朵拉真賺得到胥冬羽的錢嗎?」那人一看就直覺是不好搞定的人。

  「你說呢?」

  「就是不知道才問你。」

  香景幽一笑。「嗯哼。」

  看他那副欠扁樣,大概是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了。這人真的很令人「疼袂落心」,有些事他明明都知道可就是不說。Wl己低低的詛咒了一句,香景幽揭了最後一張牌--

  「開車撞到人到底是福是禍?」

  W耳尖聽到,立即回答,「這種事怎麼會是福?當然是禍啦﹗」

  「是禍啊?」他想了一下,點頭,「也對,怪不得常聽人說紅顏禍水。」

  紅顏禍水?什麼和什麼?他又在打什麼啞謎了?「你這八風吹不動的香神算春心大發了嗎?咱們在談被車撞到底是福或是禍,你干啥天外飛來一筆,說啥紅顏禍水?」

  香景幽的修養牢不可破,栽贓的話就當馬耳東風,順手將牌重洗。

  見香景幽不理他,W訕訕然的啜下口咖啡,突然,他像想通了什麼的低呼,「啊﹗莫非……莫非胥冬羽撞到的是個女人?」

  香景幽連頭都懶得抬,「這個你也問我?問肇事者不是更清楚?」這家伙還不算太笨。

  怎麼會清楚?他和胥冬羽壓根兒就沒交情,問人家這問題不是很怪。「你……」這自以為神祕的小氣鬼﹗

  哇﹗不說拉倒。

  嗯,潘朵拉到底賺不賺得到胥冬羽的錢 ?

  真令人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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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發表於 2021-7-10 00:10:0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嘶……好、好痛……渾身上下、四肢百骸好像要解體了似的。

  吉祥一張堪稱漂亮的臉因為疼痛而扭曲得厲害,原本白皙紅潤的臉色也因為疼痛而略顯蒼白,因為腦震盪的關係,她這三天來昏昏醒醒,處於渾噩狀態中,沒一刻是真正清醒的。

  磨了三天、觀察了三天,她終於在第三天的晚上清醒了。蒙蒙 將醒末醒之際,她彷佛感覺到有人一直盯著她看……

  是錯覺吧?可,這感覺好強烈啊﹗

  一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男人的臉。

  「你……」眼前這張臉好熟,長相不差、一臉玩世不恭的笑意……

  眨了眨眼,她努力的回想。身體的疼痛很快的讓她想起自己撞車的慘劇……她想起他是誰了﹗「你是那個撞到我的人。」

  「不好的回憶不要巴著不放。」她飛起來的那一幕也正巧在胥冬羽腦海中回放。 ,想起來他也夠冷血的了,這麼慘絕人寰的一幕,為什麼他每每憶起還是會想笑呢?

  「 可以說,我是那個陪 去看猛男秀,或是在 昏倒,送 到醫院來的人。」干啥就只記得他撞到她,抹煞了後來他的好。

  他說起話來那吊兒郎當的調調真讓人想塞拳頭叫他閉嘴。「我若沒被你撞到,我就不會需要你陪我看猛男秀,更不會給送進醫院﹗」媽的﹗她全身的骨頭活似被拆過重組似的,他以為這是拜誰所賜?

  不好的回憶不要巴著不放?﹗這是因為今天開車撞人的是他,他才這麼說。改天換她開車把他撞飛一次,看他還說得出說不出這種鬼話……說了半天話,她突然想起一件事,這裡是那裡?

  是醫院嗎?味道像,因為有刺鼻藥水味,可擺設和裝潢……這裡不會太豪華了嗎?難道醫院也有總統套房不成?嗤﹗她這當醫生的人倒是開了眼界了。

  「到醫院來有什麼不好?吃喝拉撒全有人照料, 在這裡的日子好過很多『逃犯』。」

  逃犯?吉祥對他口中的那個「逃」字有些敏感。她 了 眼,「這是你對被你撞到的人的致歉詞?」

  「供 吃喝拉撒,我有什麼好抱歉的,哪還需要致歉辭。」

  「你……」她咬了切牙,拳頭不自覺的握了又握。

  胥冬羽笑嘻嘻的說,彷佛她生氣的原因一點也與他無關似的。「哎,別生氣, 之前撞到腦袋,醫生說 腦震盪,現下好不容易醒來,可不要一氣之下成了腦溢血。」

  「你嘴巴叫我別生氣,可說出來的話、表情卻無法不叫人生氣。就不知道我病情加重對你有什麼好處?」她和這個男人有仇嗎?即使是有仇也該是她對他好嗎?她是受害者,他是肇事的人耶﹗

  憑著直覺,她覺得這個男人似乎對她頗有意見。

  「都花了錢了,總要看精采一點的劇情吧﹗」

  「什麼?」聰明如吉祥在第一時間還是沒法子消化對方的話。

  「反正都把 撞進醫院了,傷重一點、輕一點都沒差是不?那索性重一點,還可以看出醫生的真本事。」

  這個人真的很適合拿去試驗滿清十大酷刑。她的眼 了 ,很勉強的壓抑往怒氣。「你可不可以過來一點?」

  「有事?」即使真有事,只怕也沒什麼好事。他仍站在原處動也不動。

  「我有事想麻煩你。」她一笑,漾出可愛無害的笑意。她是個冰山美人,她的冷漠老讓人感到有一股無法拉近的距離感。她一向不喜歡笑,可她卻清楚自己其實很適合笑。

  她的笑容甜美含法,嘴角一勾揚、眼兒一彎,她的笑容即使是鐵石心腸的人也很難拒絕。

  即使知道自己的笑容像魔法,她還是「惜笑如金」,除非……有必要。

  這女人有雙笑起來會甜得化人的彎月眸,即使知道她會笑得這麼「天使」,只怕有問題,可胥冬羽的腳還是不聽使喚的移了過去,一步、兩步……

  夠近了吧?都到床邊來了。「 現下可以告訴我,要我做什麼了吧?」

  小不忍則亂大謀,她忍 忍……反正待會兒該要回的她不會少要。

  她嬌弱的吐了口氣,歉意的笑笑。「我身子有點虛,可不可以扶我坐起來?」

  就只是這樣?他眉一挑,防備去了三分的彎下體去欲扶她坐起來,才固定好姿勢要扶起她,彼此臉才湊近,他立即讀到她眼中一閃即逝的惡質笑意,直覺要松手之際,她的拳頭顯然比他快得多了。

  「砰」的一聲,胥冬羽的下巴給擊中,力道之大連他這麼大個兒都差些往後仰的摔了出去。

  嘶……這女人﹗她手指上戴了鐵環嗎?看起來病懨懨的,打起人來力大無窮。「做什麼 ?﹗」牙齒咬傷了嘴角,嘴裡嘗到血腥味。

  左手摩拳,吉祥笑了。「不是要看醫生的真本事?拿我一個人當白老鼠太不公平了。」

  「女人就要有女人的樣子,像 這種女人沒人敢要 。」她不但是個變態肌肉迷,還城府陰森得像只狐狸,最可怕的是,她打起人來的狠樣。

  瞧她現下打完人後還倒回床上喘著氣,氣息細碎的像隨時會掛了,她方才哪來這麼大的力氣打人?那股氣勢就像是……即使將命付諸於此一擊也在所不惜似的。

  這女人是什麼性子?

  嗤笑了一聲,吉祥的臉色益發蒼白,她小口小口的喘著氣。「我又不當你女人。」

  胥冬羽深邃的眼掠過一抹難懂的神色。

  見他不說話,她又開口,「你別在這裡礙我的眼,離去時記得去把我的醫藥費清一清,然後你可以不用再來了。」這人的八字一定和她極端不合。

  她是個猛男迷,也喜歡看俊男。

  這男人也許不是猛男,不過絕對可以稱得上美男子,可他就是有辦法讓她完全忽略他那張超美型的臉蛋,只注意到他的黑心、黑肺、黑肝,以及打從他撞上她以來的「帶衰」﹗

  他絕對是命理學中傳聞最破格的--剪刀柄鐵掃帚﹗

  「一切可能不能如 願呢﹗」胥冬羽又恢復了他的招牌笑容。「首先,醫藥費得等 出院前才能去清,這種事身為醫生的 不可能不知道吧,吉祥小姐?」

  他怎麼知道她是醫生?還知道她叫吉祥?﹗她開始進入警備狀態。

  「再來,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叫我以後不用再來了,那還真有些困難。」

  窒了窒,吉祥冷靜的開口,「叫你來的人是安家的人,還是吉家的人?」

  回應倒快得很。「都有。吉祥小姐,我不得不說, 的仇家還真不少,而且都還是一些和 關係匪淺的人,這叫不叫眾叛親離?」

  她聞言狠狠的橫了他一眼。

  很不友善的眼神呢﹗胥冬羽殷鑒不遠的往後挪動了一步。「 ,兩國交兵,不殺來使。」

  忍了忍,吉祥說︰「告訴我,我是不是打從一開始就在他們的監視下了,而被你撞到也是計畫中的事?」否則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

  「這是純屬意外。」他沒有那麼變態會故意開車撞人好嗎?

  「意外?這意外還真有不少巧合。」她給撞進了醫院,而撞她的人正好是敵方人馬,這種意外還真他媽的巧﹗

  「是啊﹗所以虧心事還是少做,否則以後或許還有更多巧合。」他也不知道事情怎麼會這麼剛好,尋找吉祥的這件事安泰豐原本是交代給征信社,可她真的太滑頭了,征信社毫無頭緒,耽擱了不少時候。

  「虧心事?」她怔了一下,然後很不屑的冷笑,「被逼著嫁給一個朝不慮夕的病鬼,我的逃亡是合情合理,心安理得,這算什麼虧心事?」有沒有天理啊,這樣就叫虧心事?那些在她還在老媽的肚子裡,就把她指給一個沒有未來的病患的老人又算什麼?

  「即使今天 指腹為婚的對象是個健健康康的人, 也不見得會乖乖的上禮堂。」

  連指腹為婚的事他也知道?這個人知道的還真不少,只是他又真的了解她多少?嗤,瞧那語氣,自信的像多了解她似的。

  「你不覺得這年頭還出現指腹為婚這碼子事真的很好笑嗎?」婚姻大事 ﹗就兩家大人趁著小孩還不懂事時亂點鴛鴦譜,不怕錯配婚約會遭人怨嗎?

  好笑?發生在別人身上的話他可能會覺得好笑,可偏偏……「自由戀愛所選擇的婚姻也不全然有好結果。」

  「好歹我自由過,好歹那是自己的選擇,連個選擇權都在我還在我老媽肚子裡,來不及學會抗議就替我斷送了,這真的很過分。」說到這個她氣憤填膺起來。「將心比心吧,如果這事發生在你身上,你作何感想?怕逃得比我嚴重,要是真有黑洞你會毫不猶豫的跳進去。」

  「也許……」

  以為他已經把話說完了,她說︰「不是也許,是一定會這樣。」

  「不,我是說也許,我真會就這樣進禮堂了。」

  「呃?」下巴差點掉了,嘴巴大張得可塞下雞蛋。思想任性有主見的她一向無法理解宿命論的人,當然也就無法理解眼前這男人。

  可朝著他全身上下打量了再打量,她真的找不出一絲絲認命的感覺,他合該是比她更讓人頭疼的叛逆者才是。

  她不會看面相,也沒什麼特殊的超能力,只是直覺的感到這男人不是個好招惹的人,即使他老是一臉紈 子弟式的笑,彷佛是一除去祖蔭就一無是處的「俗啦」……不,他的眼太沉、太深,她的精明無法透知那潭深湖。直覺告訴她,那雙眼即使不是屬於決策者的,也該是個權謀者。

  這樣的男人會是個聽天由命的宿命論者?她打從心底的不信。

  「怎麼,不信?」

  「哈﹗」懶得回答信不信了。由眼神、笑聲去告訴他,她的答案。

  看他又用他那雙深邃的眼凝視自己,令她不由得迷惘起來。

  拒絕讓這理不清的情緒困擾著她,她揮了揮手,「算了算了,跟你說那麼多也沒用,你也不過是個外人。」一個外人自然不能明白她的心情,瞧他的回答像個殉道者似的。

  拜托﹗指腹為婚 ,生在二十一世紀的人類遭受這種不人道的待遇,哪個人能心平氣和的?

  大概只有像他這種事不關己的人,才說得出這種宿命話,反正「死道友不必死貧道」。嘆了口氣她說︰「我失風被逮,你告訴我我的下場吧﹗」

  「 得面對現實。」

  「指腹為婚的事算是我被父母賣了,我要面對什麼現實?你聽過商人買賣交易的時候,交易物跳出來『面對現實』的嗎?」

  她啊她,窩囊倒霉的就是那商品,哇,這算什麼?﹗

  胥冬羽點了點頭,「就我所知,商品的確是不必跳出來面對現實的,因為它們只能任由商家和買家擺佈。」瞧見她臉色一變,明白她又給反將一軍了,他接著又說︰「既是如此,那 就乖乖的等著嫁給指腹為婚的對象不就得了?」

  「我說過,我不要嫁給病鬼﹗」她的語氣和表情都陰森森的。

  壓低眼瞼,密長眼睫下的眼似乎是若有所思,幽深的心思總是在他巧妙的掩飾下,至今無人能懂。「這些話, 該向那病鬼講,不是我。」

  「你的意思是我非得和他打照面不可嘍?」她心思極細,很快就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說了。「不管我願不願意,我都得見他,對不?」

  「見了他,把 的想法告訴他,若是你們達成共識,老一輩的約定就可以當沒發生過,我想,這算是最釜底抽薪的方法了。」話是這樣說,然而他的嘴角偷偷的揚高了。

  可能嗎?

  他常笑,那幾乎是他固定表情,因此此時綻著一抹笑,吉祥不會精明得參透。

  她猶豫了一下,心中暗忖,也對,與其這樣躲躲藏藏的窩囊度日,還不如站出來把事情講清楚。之前她之所以抗議無效,那是因為她抗議的對象是自家的父母。她明白父母的苦衷,畢竟她家無論是身分地位,或是經濟財力都和對方相差太大。

  宇凌是跨國大企業,真要對付她家的那家小醫院的話,人家只要一張口,小醫院還不夠給人塞牙縫呢﹗

  如今她若是把抗議的對象換成安家病鬼,也許情況會不同。

  安緒 即使長年臥病,好歹也是世家子弟,多少也有自尊、傲氣,被指腹為婚的對象找上門要退婚,那多沒面子。

  吉祥很認真的在考慮這件事,她眉宇深鎖,眼瞼低垂,密而長的羽睫像兩把靜止的扇子。

  這時候的她沒有凌人的銳氣,沒有平時令人忍不住保持距離的精明,認真的神情中甚至有抹女人的嫵媚。胥冬羽眉一挑,總算有點女孩兒樣,似乎還……

  挺賞心悅目的。

  「好﹗我決定去見他了。」

  「聰明。」他點了下頭。「 好好養病,我請示過安家少爺後再安排時間。」

  吉祥對他可是一點感激也沒有,冷冷的看了一眼,譏諷嗤笑,「忠狗﹗」

  「謝謝﹗有個『忠』字表示還有格,感謝 沒叫我走狗。」他一副不在意她嘲弄的自在樣。

  胥冬羽隨即走出病房,出了醫院,他 了 眼看著天邊的橙紅暮艷,大手不自覺的撫上些微刺痛的嘴角。

  那女人真夠狠﹗

  也許是夕陽的暮色吸引他,也或許是太久沒這樣仰視天際了,難得的,他這大忙人花了時間貪戀一下。看著那抹紅艷,他嘲弄的眼神攏上了從未在人前表現過的寂寞。

  輕嘆了口氣,他喃喃的開了口,「那女人……真是夠狠的﹗」

  潘朵拉婚紗會館又開始了忙碌的一天。

  「小潘,我約的人來了沒有?」典雅的髮型、美美的淡妝,一身合宜套裝的美人嬌嗲嗲的開口。

  約的人?工讀生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忙成了一團,仍能保持著完美形象的美女頭家,正打算問她約了誰,頭家就當沒問上一件事似的繼續吩咐下件事。

  「小潘,打個電話給沐禾科技的楚小姐,約她下午三點來試婚紗。」

  「傾容,不叫那立委千金過來一下嗎?」霍馨是創意總監兼會計,此刻的她正打著電話預約會場,桌子的左前角放了一疊帳簿,等著輸入計算機,可她卻能一心二用的提醒美女頭家。

  嬌小可人的她仍是素著一張臉,氣質清純的如同十七、八歲的高中女生。

  「啊,對喔﹗」蔥白纖指優雅的將發掠到耳後,華傾容繼續對小潘說︰「順便問張立委的千金什麼時候有空過來一趟;還有那位劉先生……」

  忙啊忙啊忙﹗從美國回來也快一個星期了,可到目前為止,她還是沒有把那一個星期放假沒工作的進度趕上。不是她工作怠惰,而是潘朵拉的生意真的太好了,今天才服務完一組新人,明天又有兩筆生意上門,照這種情況看來,工作永遠也做不完。

  真要命﹗原則上潘朵拉是一個月只接四椿Case,可這原則根本就沒法子堅持。沒辦法,人情壓力大,有些Case根本推不掉,勉強接的結果就是,工作量是原則上的一倍,不,是數倍﹗

  這頭的霍馨和華傾容忙成了千手觀音,那頭的W也忙著替客人試妝。最近流行自然彩妝,就是那種被香景幽定義為有化等於沒化的妝。

  基本上這種新娘妝可沒有比先前流行的華麗彩妝好化,它重在自然、清新和清純潔淨感,因此用色只能選淺色避免濃重,在這種情況又要讓新娘的五官突出秀雅,那就考驗著化妝師的技巧了。

  和他算是死對頭,連位子都正好是在對面的香景幽正好有外務外出了,一群人中大概只有試吃名嘴施薇仙最閑。

  她下午才有事要外出,而現下她正吃著昨天人家送過來請她試吃評論,俗稱「大餅」的道統喜餅。

  評論她昨天就擬好了,餅一送來就試吃了嘛﹗她昨晚吃不下飯,因為在試吃中,不小心試掉了一大塊「海碗」大小的鳳梨大餅和一塊同樣大小的派餅,以及一塊綠豆 。

  大家忙得人仰馬翻之際,只有她還是閑閑的在吃,吃著吃著,她發現有熟客在對街購物。她嘴裡塞著東西含糊的說︰「咦?那不是那對指名一定要冷 當攝影師的夫婦嗎?」

  沒錯,就是那對很有個性的夫婦。打從他們看過冷 拍的相片後,就很堅持他們夫婦倆的金婚照一定要他掌鏡,而且是不惜高價的就是要他。

  相片給誰拍不都是一樣嗎?像她就分不出什麼好壞。算了,她這人除了食物之外,能分辨得出來的東西還真不多,霍馨就曾笑她是無敵生活白癡。

  一提到冷 這個名字,華傾容美麗溫柔的臉閃過一抹深惡痛絕。深吸了口氣,她強迫自己微笑,看了下在試妝的客人,把聲音壓得極低的開口,「你們都不知道那姓冷的垃圾進到哪個焚化爐去了嗎?」深呼吸,要微笑、優雅……在這優雅的空間裡,不該因為一顆老鼠屎而壞了一鍋粥。

  美麗的笑容是很迷人,但她握住素描鉛筆的手成了拳狀。

  「他沒說。」霍馨也小聲的附應,「聽W說, 去美國的隔一天,冷 也跟著失蹤了。」知道華傾容和冷 一向水火不容,因此他「逃亡」的事即使她知道也忍著不說,可現下頭家都問了,她也只好說了。

  「 的意思是說,我前腳走,他後腿跟著溜就是了?﹗」喔,昏倒﹗一顆老鼠屎真的可以壞了一鍋粥,因為那顆老鼠屎真是無敵的臭﹗

  這殺千刀的,尖叫、尖叫,她氣得抓狂的想尖叫。

  「可見他也是有在怕 。」施薇仙少根筋的說,一抬眼觸及華傾容可怕的目光,她還是一臉無辜。

  當有客人在的情況下,華美人是不會做出破壞形象的事,她還是笑,笑得千嬌百媚,可……

  「傾容, 額上冒出青筋了 。」施薇仙不只少一條筋的又說。

  「沒事……」下一刻「啪」的一聲,華傾容握在手中的鉛筆居然斷了﹗

  倒抽了口寒氣,施薇仙食不知味的吞下口中的美食,心想,冷 ,逃出去了就不要再回來,否則下一次斷的,只怕不是那枝鉛筆,而是你的脖子。

  華傾容斂了斂怒火,正打算再把手上的草稿作修飾之際,又聽見施薇仙喃喃的開口,「客人又上門了,是熟面孔哩﹗」

  熟面孔?﹗一聽到熟面孔三個字,她草木皆兵的抬起頭來。沒辦法,前些日子她好不容易才把潘朵拉有史以來「最熟」的面孔給送進禮堂。

  羅曉芽的十次婚禮全是潘朵拉策畫的,真是令她不想和她熟都很難。

  所幸前來的不是她害怕的那位熟面孔,而是她約見面的人。不過來者和那位熟面孔交誼菲淺就是,她正是羅曉芽的手帕交--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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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7-10 00:10:2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拜羅曉芽光顧潘朵拉的次數之賜,華傾容和吉祥也還算熟,而比起和羅曉芽純粹是「公事」交情,她和吉祥多了一份私交。

  因為吉祥特殊的冷艷氣質,她曾邀她擔任她婚紗發表的模特兒。這一回,她又有事想麻煩她,因此才約見面。

  華傾容放下手上的工作,笑吟吟的迎向她。「吉祥,有些時候不見了﹗」帶著她到角落的位子坐了下來,要小妹沖兩杯咖啡過來。

  距離上一次見到她到現下有多久了?嗯……不少日子嘍,羅曉芽結婚時,在婚禮上她也好像沒見到她。

  「嗯。」吉祥避重就輕,總不能告訴她,這段時日她在亡命天涯有家歸不得。「今天約我來這裡,有事?」她前兩天才出院回家,華傾容就找上她。

  「想請 再幫個忙。」

  「走秀?」她是個醫生,而華傾容是婚紗店的頭家,除了她想結婚,或華傾容的身體出了毛病,兩人可以互相幫得上忙外,上伸展台走一趟是她唯一能幫她的吧。

  又華傾容說了,是「再」幫個忙,她是曾受邀走過伸展台。

  「和 說話真是好輕鬆。」舉一反三,這等聰明的女子,喜歡她的男人會不會很有壓力?「沒錯,我的確是想請 幫這個忙。」

  「我……這段時間不太方便。」心情糟得要死,哪來的情緒走伸展台?婚紗發表會是要表現出福祉感的,她現下的心情只適合展示壽衣。「我想願意幫 的人一定不少,不一定非要我不可。」

  華傾容設計的婚紗在業界十分有名,甚至說她揚名國際也不為過,每年在巴黎舉行的國際婚紗展,主辦單位一定會來函邀請,就她的名氣要找人幫忙,甚至是邀來明星、名模助陣都絕不是問題。

  為什麼要找她?老實說,她從來不覺得自己的相貌有什麼過人之處。華傾容的邀約是抬舉了她,不過她這人一向不愛戴高帽。

  邀約被拒,華傾容有幾秒的愕然,不過很快的她又重拾了燦爛迷人的笑容。「那件婚紗非要 不可的。」她解釋道︰「的確,就如同 所說的,只要我願意開口,甚至放出風聲,很多人會願意穿上我設計的婚紗,可我個人在挑模特兒是只憑感覺,其它的不在考慮之內。我相信那件壓軸的婚紗只有 能穿出它的味道。」她是個名設計師,有她的風格、傲氣,毋需借重一些名人來拉抬聲勢。

  很有力的讚美。「可是我……」吉祥外冷內熱,她不喜歡被人戴高帽,卻無法無視於對方誠摯的態度。

  華傾容想起了「高人」的指點,於是對症下猛藥。「這次的秀很特別,除了潘朵拉的婚紗之外,還有搭配男士的西服和禮服的展出,也就是說,這次是一對對的男女模特兒穿著新郎新娘服的走秀。」

  「那又如何?」華美女的媚眼沒事干啥往她身上瞟?

  「我那時在想,如果 願意接受邀請的話,那要什麼樣的男模才和 比較搭?」

  「男模?」一個個身材高碩魁梧、肌肉糾結的男人出現下她腦海中,意會過來的吉祥猛地一咽口水,噢……多麼令人心動的畫面 ﹗

  見她原本堅決的拒意似乎有了松動,華傾容於是加把勁的繼續說︰「像 長相這麼有個人特質的美女,我想搭上一個高挑斯文型的男模。」

  高挑斯文?那不就沒有肌肉?吉祥不由得皺了眉。

  「氣質上可以是衝突的, 有個性、對方斯文,這樣反而會令人印象深刻。」華傾容慢條斯理的說。

  肌肉呢?對方身上有沒有肌肉這比較重要吧?沒有肌肉的男人不叫男人。

  「至於身材上……」她打量著她高瘦的身材。

  講到重點了,吉祥不由得隨著她在自己身上移動的視線緊張了起來。「怎麼樣?」

  「 身材高瘦,我想搭個高瘦的會……」

  「Stop﹗那種型的怎麼會和我搭呢?」她忍不住的發表高見。「 方才不是說『衝突』會令人印象深刻嗎?氣質能衝突,為什麼現下不衝突?」高瘦加上氣質斯文,嗤﹗浮在腦海中的根本是一副形銷骨立的病死雞模樣。

  「 要搭一個……矮胖的?」高瘦的相反不就是矮胖?

  「不是矮胖,是高壯、高壯﹗」提到重點了,吉祥臉上出現耀眼的神采。「 不覺得我身邊適合站一個肌肉糾結的猛男嗎?」

  她需要的是保鑣嗎?「 ……」一時之間華傾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不過很快的她又堆起笑容。「我還以為 會比較喜歡儒雅型的搭檔。」

  白眼一翻。「那 就太不了解我了。」

  手一拍,她像松了口氣。「在男模界要找肌肉糾結的猛男實在太容易了,幾乎是閉著眼都能滿把抓。」

  「真的?﹗」也對,電視上播出的服裝走秀的男模,好像大多有副令人垂涎的好身材。偶爾賣弄風騷的多解顆鈕扣,可以若隱若現的看到衣服裡高高賁起的肌肉,那畫面 ……

  真叫人忍不住的心跳加速、口干舌燥。

  「不相信?」猛男對這骨感美人還真具有致命的吸引力啊﹗「這樣吧,在聯合走秀的前一個月,經紀公司會安排模特兒勤上健身房,以確保在伸展台上表現最佳體態,到時候我可以帶 去看看,不過……」

  吉祥知道她要說什麼。「只要 帶我去看猛男……呃,男模特兒上健身房,我可以接受 的邀約。」她不是真正的模特兒,可好歹為了上一次的走秀,還去上了快兩個月的走秀課程,再多一次經驗也沒什麼不好。

  她最近的心情挺不好的,可一想到因為走秀的關係,她也許可以和「高級猛男」相處,便忍不住心花怒放。

  啊,真是猛男草下死,做鬼也風流﹗

  答應得這麼爽快?華傾容有些訝異,她之前不還想拒絕嗎?

  那位高人還真是了解她。

  只是那位高人也夠奇怪的了,為什麼她邀請他走秀的條件是,她得說服吉祥也上伸展台咧?

  這年頭的怪事真的不少。

  這裡就是那病鬼安緒 的家?吉祥曾在安家大宅外徘徊過,原本是打算直搗黃龍,面對面的和安緒 把婚約給解除的,不過那一回她給自家雙老逮回去,還威脅她說,如果她敢自作主張的到安家惹出什麼禍來,例如把那病鬼刺激得一命嗚呼,或是惹毛了安泰豐,他們一家老小和自家醫院就得跟著陪葬。

  因此,即使她早知道安家在那裡,她也不敢輕舉妄動。

  這是第一次她進到安家別墅,而什麼叫做一入侯門深似海,她總算明白了。

  嘖嘖嘖﹗安家別墅還真是恐怖的大,她家在從前好歹也是億萬富翁,手帕交羅曉芽也算是富家女,可她們兩家房子的總坪數加起來都沒人家家大。

  樹林、花園、溫室花房、噴水池廣場……真不愧是企業巨子安泰豐的家。

  別墅的環境還沒看夠,她就給請到富麗堂皇的大廳。

  左右打量了一下,老天﹗真是有夠資源浪費啊﹗光是客廳裡就站了三個穿著製服的女傭,外頭還好幾個在掃庭院,這個大到有點恐怖的宅子裡到底用了多少人?不由自主的她想到漫畫《流星花園》裡頭道明寺的家,現下好像成了真人版。

  只可惜,這大宅子裡沒有高碩英俊的猛男男主角,就只有一個病鬼。唉……

  吉祥沒能發呆太久,她被女傭們一句必恭必敬的「夫人」兩字給拉回現實,她頭一抬,看到一個貴婦人朝自己走來。

  高盤起的貴婦頭,一張施了脂粉豔麗絕倫的臉,再加上一身合宜的香奈兒套裝,眼前這個只怕有五十來歲的遲暮美人,不知道為什麼讓吉祥全身的細胞都處於備戰狀態。

  罌粟﹗這女人絕對毒艷﹗

  「 就是吉祥?」

  未語先笑,她有禮附應,「 是……」莫非她就是安泰豐的繼室,許愛子?「愛子夫人?」

  「是啊﹗」許愛子不著痕跡的打量著她,樣子算得上漂亮,夠高挑,氣質也夠特殊,是許多男人會喜歡的女孩。聽說這丫頭十分有主見,又聰明絕頂,這樣的女孩若真進了安家門……會是個禍患﹗「 今天是來看緒 的?」

  她點點頭。「他今天方便見客嗎?」

  許愛子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她反問她,「聽說, 之前不是為了逃避和緒 的婚事,連家都不敢回去了嗎?怎麼現下反而自己找上門了?」

  這問得也未免太直接了。嗯哼﹗這女人呢,怎麼看都不像是會替安緒 出頭的人。

  她是不太管安家的豪門恩怨啦,只不過,就是有一些消息會很不小心的滑進她耳朵,不聽都不行。

  聽說許愛子的弟弟目前是宇凌集團的核心人物,也是個覬覦安家財產的大賊。

  當初安泰豐看重他是個人才,也因為姻親關係使得他願意培植一個心腹。可隨著許東傑的漸成氣候,而許愛子很努力的想為安泰豐再添一子,以鞏固自己的地位失敗後,許家兄妹對安泰豐的「忠誠度」,開始有了變化。

  一個女人想為心愛的男人生子,這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其中可是大有問題。

  安泰豐認識許愛子之前,一次到瑞士滑雪發生了意外,導致他即使可人道,卻失去了生育能力,這件事他並沒有對許愛子提過。他倆結婚幾年原也相安無事,可哪知某一天她卻給了他一個驚喜--她懷孕了。

  這消息對安泰豐而言,還真是青天霹靂。

  孩子的父親是誰?安泰豐懶得去探知,他和許愛子也沒有大演全武行,只寄了張醫生診斷他無法生育的文件給許愛子,並寫了封信表示,為了安家面子,這件事他可以當作沒發生過,不過她腹中的小孩必須自己處理掉。當然,如果她堅持生下孩子,離婚的事他交給律師處理。

  聰明如許愛子,自然不會選擇後者,因為那會使得她失去現有的一切。於是她去把孩子拿掉,可她心裡明白,即使安泰豐沒有說什麼,夫妻問早生了嫌隙,這輩子她只怕已經得不到他的信任了。

  一個表面光鮮,私底下卻得不到丈夫尊重和信任的女人,她沒有辦法不為自己的未來打算,於是她和弟弟聯手了。

  安泰豐表面上要風得風,要雨有雨,可親近他的人都知道,他這輩子有個最大的痛,那就是他死後的這偌大家業要交付給誰?

  他是有兒子,可他那兒子且說不能擔負起宇凌集團的重擔,說白一些,他根本就是個累贅。

  一個長年臥病在床,閉上眼還不知道能不能看到隔日陽光的病鬼,這樣的人能做什麼?宇凌集團可不是他躺在床上就能操控的。有子如此,也怪不得一些外人老在打字凌的如意算盤了。

  哎哎,雖然安泰豐那老狐狸和自家的爸媽定下了那不人道的婚約,不過就某方面來看,她也是挺同情他的。吉祥暗忖。

   ……想太多了﹗言歸正傳,她可不認為許愛子是個會替繼子著想的後母,那她這番話又是什麼意思呢?

  吉祥沒被她那「王熙鳳」式的笑容給唬住了,她回報一個更皮笑肉不笑的笑意。「我不來,別人也會把我找來,反正都得來,自己來會比較沒負擔。還有啊……」又一個很假的笑。「之前我只是到外頭走走、散散心,順道租個地方給自己好好清靜一下想事情,什麼連家都不敢回?真該死的誤會,不知道是哪個不怕雷公劈的爛長舌胡亂傳。」

  「呵呵……」許愛子清了清喉嚨干笑。

  這女孩看不出年紀輕輕,卻這麼能言善道,指桑罵槐的本領爐火純青。

  「我今天能見見安緒 嗎?」

  「他……」

  「如果不能的話,我直接找安伯伯,請他安排時間好了。」想必安泰豐會很樂意。

  這女人到底在想什麼,她也不過想見個病鬼,不必要這樣阻東阻西的吧,難不成她擔心她真的嫁給病鬼,會來和她爭家產?

  「也不是不能見他,而是……」即使兩棟房子前後距離不到兩百公尺,她也早忘了上一回去探望那病鬼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他又不是她的親生兒子,不巴望他早死算好的了,即使是他親爹,一年也不見過去探望他幾次。

  而且說真格的,那棟洋房裡藥水味嗆得叫人想吐,天曉得會不會傳染什麼怪病,再說在那樣死氣沉沉的空間裡,她怕會帶衰。

  吉祥打斷了她的話,「別告訴我他身子不舒服不想見客,他的身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哪一天舒服過了?」

  「可是……」

  吉祥要探望安緒 她是沒什麼好反對的,她早聽聞這女孩有嚴重的戀肌肉男癖,只迷戀肌肉糾結的猛男,因此就算她見了安緒 也只有厭惡,不可能會有好感。可那打小關在病房裡的病鬼就不同了。

  在他面前出現的永遠是比自己老了幾十歲的傭人,要不就是醫生,從來就沒有年輕女孩造訪,要是他看到了吉祥,難保他不會大力央求安泰豐盡快促成婚事,到時候,只怕又多了個分財產的人,要是吉祥將來生下了子嗣,那可就真的很麻煩了。

  「莫非……夫人有什麼顧忌嗎?」

  吉祥嘲弄的眼神像能看穿人心思似的,許愛子心跳漏了半拍,迴避著她銳利的眼,心虛的說︰「我……我有什麼顧忌。」

  忽然瞥見一個女傭托盤裡放了一疊濃毛巾和一瓶礦泉水從落地窗前走了過去,她心生一計,很快的叫住了那女傭。

  「帶吉祥小姐到 要去的地方。」然後她對吉祥說︰「 就和她一塊過去吧﹗」

  態度還轉變得真快﹗吉祥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跟了過去,反正她今天來只是見個人,諒這女人也不敢對她怎樣。

  既來之,則安之。

  待看苦吉祥跟著女傭走遠,許愛子臉上露出了高深莫測的笑容。

  看猛男想必是比看病鬼養眼多了。

  她不是不讓她見想見的人,只是投其所好啊﹗

  只不過,待會猛男當前,就不知道她還記不記得今天來這裡的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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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7-10 00:10:40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眼前這一片仿夏威夷沙灘造景的……

  是游泳池吧?吉祥瞪大了眼,一臉不可置信,此時的她就站在一棵造景椰樹旁邊,目瞪口呆。

  許愛子要她跟女傭到這裡干啥?她看見那女傭走向泳池畔,在一旁洋傘下的桌子放下了礦泉水和浴巾。

  安緒 住在這裡?許愛子當他是魚嗎?

  說到魚,泳池裡的確有一抹如同魚一般矯健的身影正悠游於水中,瞧瞧那探出水面撥水的精壯有力手臂,漂亮俐落的游泳姿勢……

  咕嚕嚕……她咽下了一大口口水,一雙大眼像是獵人看到獵物時的專注。

  不過身材好不好在水中根本看不準,又或許那雙勾得她猛吞口水的手臂主人是個行將就木的老人也說不定。

  能在這泳池中游泳,且有女傭送來浴巾和礦泉水的人,身分即使不是主人,想必也是「皇親國戚」才是。

  這個人到底是誰?

  那抹身影由遠而近的游來,由他的動作看來似乎打算停下來了,果然他在水中立身而起,然後攀上泳池扶梯……

  喔,我、我的天﹗在看到男人甫出水中的背影,吉祥幾乎要停止呼吸了﹗

  她此時的眼神比大野野狼看到小紅帽更加興奮,而心跳想必剛跑完公引的人都沒有她的心跳快而猛。

  噢--God、God﹗這個男人有罪﹗他絕對有罪,迷惑眾生而不自知的罪。

  古銅色的結實濃背上沾著晶亮的水珠,寬而挺的肩充滿了男人味,兩條修長而力壯的長腿更是予人力與美的視覺享受。

  當然,更不能令人忽略的是腰間到臂部的曲線。

  啊﹗真是太完美了﹗你看看、你看看,他腰部的曲線即使是穿著緊身、低腰的泳褲,還是沒能擠出一絲絲贅肉,結實小巧而挺的臀更是……令人垂涎。如果,如果沒有那條深藍色的泳褲礙眼,也許就更完美了。

  啊,看著那可愛的臀部曲線,真有種騷動的難耐衝動,那種臀部戳起來應該是ㄉㄨㄞㄉㄨㄞ的吧?好想、好想戳戳看 ﹗

  吉祥一雙平時靈動的大眼,此時像被催眠了似的「定格」在男人誘人的美臀上。

  男人擦干了身子後,拿起桌上的礦泉水,轉了個身。

  眼前景象轉變,吉祥沒能在第一時間內察覺,只是覺得奇怪,完美的臀部曲線怎麼……在中間地帶,腫起來了?

  比起她見獵心喜的難得胡塗,男人只是在轉身的一瞬間,對於池畔旁何時站了個人感到訝異外,很快的他又勾揚起嘲弄的笑意。

  「一個女人盯著一個男人的鼠蹊部的興奮表情,原來是這麼令人全身發毛。」

  玩味十足的調調,這聲音……吉祥猛然一抬頭。

  「呃……」胥冬羽?

  「嘖嘖﹗ 那雙眼比針孔攝影機更叫人害怕。」

  針孔攝影機?「我……我沒偷看。」

  「嗯, 都這麼光明正大的看了,的確不叫偷看。」他扯著習慣性的嘲弄笑意,「那 看夠了沒有?」他戲謔的眸子對上她還有幾許茫然的眼。

  「誰……誰在看你﹗」心虛啊心虛,她方才的確看得眼睛都快黏在人家身上了。

  老天﹗她慢半拍的想通一件事,這副令她想連骨帶皮一口吞下的好身材的主人是、是胥冬羽?

  那個被她認定西裝下鐵定沒半點看頭的無油白斬雞?

  原來無油白斬雞是深藏不露、貨真價實的猛男﹗

  「當然是 啊﹗方才還一副垂涎的盯著我的鼠蹊部猛看,我有種被侵犯的感覺。」

  鼠蹊部?她是學醫的,自然明白那個敏感字眼,無預警的,她的臉紅了。「胡說八道,我只是盯著你的屁股多瞧了幾眼,誰瞧你的鼠蹊部了。」她真的只是瞧他臀部,誰知道他會轉過身﹗原來方才那鼓鼓的是……是……

  真是有夠○○X……

  「嘖嘖嘖,原來我遭褻瀆的部位還不只一處啊﹗」眉眼處的譏諷形成一股難以言喻的壞。一個唇角的勾揚,一記習慣性的揚眉,胥冬羽給人的感覺猶是徹頭徹尾的壞男人。

  對男人而言,他的鋒芒是領袖性質的存在,對於自己想要的東西會不擇手段的要來,他也許稱不上什麼君子,可絕對是勝者為王、讓人俯首稱臣的那一方。

  對女人而言,明知道他絕對是個會令人心碎的壞男人,可還是會忍不住的被吸引,如同飛蛾撲火一般。

  胥冬羽一向知道自己的魅力所在,當然也懂得發揚光大。

  這年頭男人不壞,女人不愛。既然本質就是具有邪魅鋒芒的撒旦,他沒道理把自己裝得像黑翅膀的天使啊﹗

  而這個吉祥,他有興趣去征服她,不,應該說,他「責無旁貸」的必須去征服她。

  剛開始他對自己的命運被定下來是挺不服氣的,可現下他反而覺得有趣。

  「 怎麼會到這裡來?」在這裡看到她,他有些訝異。

  「我來找的那個病鬼不見我。」這家伙上回說要安排時間讓她和那病鬼見面,都已經過了快一個半月,見面的事還是無消無息。萬一那病鬼用拖延戰術,那解除婚約一事不就遙遙無期了?

  他眉一挑,「 來見安家少爺,卻跑來這裡看我游泳?」

  「安夫人要我跟著女傭就可以見到安緒 了,誰知道那女傭是來這裡的。」 ﹗那女人到底在玩什麼花招?她要看病鬼卻讓人領她來見猛男。

  「顯然 今天是賺到了。」

  「有……有嗎?」

  「沒有嗎?方才 盯著我身子瞧的眼神都發直了。」

  這男人的話真令人氣炸。啐了一口,吉祥臉一抬,一臉賊兒曝光後的囂張樣。「就算把你全身看個精光了,你能把我怎麼樣?」說著,她還真不客氣的猛往他腹部的六塊肌瞧。

  咕嚕……又吞下一口口水。誘人的六塊肌……啊﹗

  這討厭的男人為什麼身材這麼該死的好﹗她的眼直勾勾的順著一路往下瞟,胸肌、腹肌……最後秀眉不由得一皺,嘆了口氣,因為泳褲阻擋了延伸而下的絕色美景。

  能引起她貪戀的目光,胥冬羽得意的笑了。

  之前她看他的眼神實在比農夫看到害蟲好不了多少,而今,情勢逆轉,即使在她眼中他還是害蟲,卻是一只最美麗、最有魅力的蟲兒。

  「 在想,這條泳褲真是礙事,是不?」

  是挺礙眼的。「是……呃。」一抬眼對上胥冬羽帶笑的眼,挑高的濃眉令她又惱又氣。「礙不礙事干我屁事﹗你……你……你即使到海邊裸泳、參加了天體營、光著屁股到大馬路上裸奔都不干我的事。」

  「怎麼 說了半天,我都要是全身光不溜丟的一絲不掛? 就這麼渴望看我的裸體嗎?」

  「放屁﹗」

  「有嗎?我沒聞到。」他還當真的深吸了好幾口氣。

  吉祥氣炸了,咬著牙大罵,「狗屎﹗」

  他嘻皮笑臉的不當一回事。「這裡是安泰豐的家,是不可能出現狗屎這樣的東西的, 看錯了。」

  「你你你……」

  他一步步的走向她。「方才是『眼誤』,現下是大舌頭,這是我上一回撞到 之後留下的後遺症嗎?」他的手撫上了她粉嫩嫩、素淨雅致的臉。逗女人玩是他的拿手,現下有個自己送上門的,不逗上一逗好像有點對不住自己。

  心跳漏了半拍,吉祥完全沒料到他這出其不意的動作。她的腳步往後挪,他也跟著往前。

  「你……你想干麼?」她努力把目光盯在他臉上,避免去看會令她頭昏目眩的肌肉。

  「 會變這樣,我有責任 。」他朝著她一笑。

  剛毅中不失俊美的臉,斯文又似邪恣的特殊氣質……記憶中,這男人有這麼帥嗎?她好像第一次這麼「正眼」的看他,才發現他其實滿正點的。

  轟隆隆……在異性面前築高的心牆給一朵「大桃花」擊得崩落頹圮,崩落的大石在護城河中激起波浪……

  啊啊,完蛋了﹗吉祥的臉色忽而紅、忽而鐵青,忽而不甘心、忽而疑惑……

  「Shit﹗不會的,絕對不會是你﹗」她的腳往後退了一些些,又一些些。

  才不要,她的感情被她保護得好好的,才不會為這男人「中箭落馬」。

  可是為什麼她的心會跳得那麼快,為什麼會覺得他好看得炫人眼目?忽地,她腦海中出現了「情人眼中出西施」這幾個字。

  這丫頭干啥一臉驚惶失措的模樣?「 怎麼了?」

  又退了一步,吉祥這次踩了個空,身子往後仰,胥冬羽雖眼明手快的伸手攬住她的腰,可她卻是直覺的伸出雙手推拒--結果,她自然就落水了。

  不諳水性的她野狼狽的在水中掙扎,越掙扎反而越往水中去。

  咕嚕,她喝下了第一口水,不久有一股力量將她往上拖,一捉到東西,基於求生本能,她一把抱緊攀住,死也不肯放開。待她冒出水面,撥開發絲,睜開的迷蒙美眸對上一雙好像盯著她看了許久的眼。

  「 還好吧?」

  她驚魂甫定,可又不想在他面前丟臉,寒著臉道︰「死不了。」

  倔強又別扭的孩子。「既然死不了,可不可以克製一下 的熱情,我快被 抱到不能呼吸了。」他後腦勺苦難的頭髮,只怕給她扯下一把了。

  「啊?」經人提醒,她才發覺自己此刻就像八爪章魚一樣,手腳並用的攀在他身上,右手還死抓著他的一撮頭髮不肯松手。她一驚,想要松手--

  胥冬羽也不阻止她,只是警告似的開口,「這裡的水深可是 的身高踩不到底的喲﹗ 一放手我就等著替 做人工呼吸,到時候別怪我占 便宜。」

  咬了切牙,為了怕淹死,更怕被這可惡的男人占便宜,她也只得乖乖的攀在他身上。好漢不吃眼前虧,君子報仇,三年不晚。

  可彼此的距離實在近到讓他的呼吸都熱熱的噴在她臉上,也許他也感覺到她的回敬。

  除了共享二氧化碳外,她還得口對口、鼻對鼻的面對他。當然,最令她無法忍受的,是對上他那雙彷佛生來嘲弄人的眼。「喂,你干麼老盯著我看?」

  「別誤會,我很努力的目不斜視,怎奈我的正前方就是 ,很難不看到 。要不這樣,我不看 眼睛,改盯著鼻孔看好了。」

  牙咬得酸疼,可又無計可施。吉祥索性閉上眼,圖個眼不見為淨。她不知道這個舉動反而讓胥冬羽更方便,看個夠本。

  黛黑纖秀的眉、長而翹的睫毛呈扇狀的展列著,高挺的鼻梁、小巧的櫻唇……平心而論,吉祥算不上頂級的美人,站在好友羅曉芽身邊,她甚至失色不少,可兩人走在一塊時,她卻永遠也不會被人忽略。

  除了她高人一等的身高外,她獨特的氣質就像酒一樣,越陳越香。一般人第一眼會注意到羅曉芽驚人的美麗,可隨著時間流逝,人們留在吉祥身上的目光可就變多變長了。

  如果羅曉芽是冠絕群倫、美艷無雙的牡丹,那吉祥就是風姿綽約、孤芳遠清的蘭花了。

  平常時候的吉祥讓人感覺她聰明、銳利,閉著眼時的她卻銳氣盡散,倔強的小臉上盡是女孩家的別扭和任性,這樣的神情讓胥冬羽臉上的嘲弄神情不見了,一股暖意自胸口湧出,取而代之的是好溫柔、好溫暖的淺笑。

  將臉推近,他帶笑的唇如同春風般輕拂過她那待人采擷般的紅艷雙唇。

  吉祥倏地睜開了眼,「你……」

  「怎麼啦?」他一臉無辜,這個時候絕對要若無事然的裝傻。這種近距離要給她的拳頭「ㄇㄞ」中了,那可不是像上一回咬破嘴巴這種小傷小痛。

  「方才……方才……」她的臉忽地紅了,手不自覺的撫上了唇。那種觸感分明是……是……

  「方才?啊,方才我見 唇上沾了水珠,因此用手幫 拂掉,怎麼了嗎?」她的表情真好笑。

  原來是手,可是……可是……

  男人的手不都該是很粗糙的嗎?又他的手一直都在她腰上,什麼時候有了「第三只」手了?

  天 ﹗她方才才察覺到自己似乎對這家伙有了某種該死的情愫,不會這麼快就對他有了幻想吧?連閉個眼都能幻想人家在吻她?

  「 的表情很自責耶,像是做了什麼 心肝的事。」

  作賊心虛的紅了臉,她不客氣的白了他一眼,「我還能做什麼 心肝的事?你是指被你這個不對盤的人救了?」又橫了他一眼,她很嫌惡的說︰「還有啊,你那雙手最好買張磨沙紙來磨一磨,看看會不會粗糙些,別軟嫩嫩的像個女人似的,害我以為……以為……」

  他眉一挑,「以為什麼?」

  吉祥原先是囁囁嚅嚅的說不出話,一抬眼正好對上他那張曖昧的笑臉。她臉一沉,凶巴巴的大聲道︰「還能以為什麼?當然是慘遭野狼吻﹗」

  野狼吻?他像色野狼?要是讓他的親衛隊聽到,想必會氣炸了肚皮。一思及此,他忍不住的大笑。

  笑聲漸歇,他忽地很正色的說︰「我說吉小姐……」

  「請叫我吉祥,也不要噁心巴啦的叫我阿祥。」什麼吉小姐?聽起來像「雞」小姐,還真是難聽。還好這裡不是香港,否則人家當她從事特種行業。

  連稱謂都有意見?這女人﹗「OK,吉祥小姐。」

  「嗯哼,有事?」這男人有副好嗓子,她的名字打他嘴裡叫出來的感覺還不壞。

  「要見安家少爺,擇日不如撞日,既然 人都來了,那我就帶 去見他吧﹗」他正好也是這一兩日要安排兩人見面。

  「嗯。」

  「吉祥小姐。」

  「又有什麼事?」他能不能一次把話說完。

  「咱們到淺處了,我想及腰的水要淹死 只怕也不容易, 確定還要這樣像無尾熊一樣攀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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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7-10 00:11:17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六十坪左右的酒吧算得上寬敞,悠揚的爵士樂、溫柔昏黃的燈光、低語呢喃的交談聲,形成了縮小版的都會浮世繪。

  一對美麗的年輕女子就坐在吧台的角落,而即使是最不起眼的位子,美麗的身影仍吸引許多人的注目。

  這對引人注意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好一段時日沒見面的吉祥和羅曉芽。

  羅曉芽和新婚夫婿剛從西歐度蜜月回來不久。原本事業心極強的風霽袖是打算結束假期後就恢復工作狂的真面目,怎奈愛妻在一個月的蜜月假期中玩丟了心,怎麼也不肯就此罷玩。

  對於羅曉芽的任性行為,素有「鐵血上司」之稱的風霽袖原本想置之不理的,沒想到老婆一氣之下包袱仔款款的跑回台灣,不得已之下,他也只得追隨她回來。

  呵﹗說不高興是有的啦,可要是說是氣得跑回台灣,那就真的有些誇張了。

  不過沒辦法,如果不這麼說,她怎麼能夠「負氣」而走呢?

  說到底,她就是愛玩嘛。

  「吉祥, 怎麼了?」羅曉芽啜了口調酒,覺得台灣真是充滿了自在的空氣啊﹗

  在英國,風家是上流社會的人,動不動就得參加一些無聊透頂、展示財富的宴會,尤其是標榜著上流名門淑女的英國女人,舉手投足真是矯揉造作到令人作嘔。幸好她的阿娜答也對那種宴會興致缺缺,除非必要,否則小倆口寧願開車去兜風,或是約會去,也絕不出席那種令人的眼睛離不開時鐘的名門宴。

  還是台灣好,地方好、人也真,高興就大笑,不高興擺著臭臉,警告生人勿近。在英國這種真可是不被欣賞,反而會被人說成沒教養、風度欠佳。

  吉祥今天的心情還真是有些悶。「沒事。」

  嘴裡說沒事,臉上卻不是這麼一回事。「我聽吉伯母說, 和那個……嗯……安家少爺見過面啦?」原本想說未婚夫,可她怕話一退場門,會來不及見她家的親親老公最後一面。

  吉祥和安緒 的孽緣一直是她心中甩不掉的惡夢。

  「嗯。」就是見過了,她的心情才這麼郁卒。

  「見過了?」羅曉芽一臉好奇。「真的是他?」她好像想到了什麼。

  「當然是他, 覺得一個病鬼誰要冒充他﹗」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樣子,吉祥問︰「 好像有什麼話要告訴我。」

  「安緒 他還能活著長大噢?我當他早死了哩。我奶媽告訴我, 有二度婚姻,因為第一任指腹為婚的對象早夭了。」

  「咦?」吉祥像被雷劈了一下。「 是說他會死?」

  她也是最近突然想起的。「死和早夭不也差不多,反正早死晚死而已嘛﹗」

  「羅曉芽﹗」吉祥咬了切牙。「早死晚死是沒什麼差別,可是早夭是指他等不及長大就嗝屁了,但安緒 現下還活得好好的。」

  吉祥火了,她趕快轉移話題。「 不是有見著他,他長什麼樣子?真的是 說的病鬼模樣嗎?」

  吉祥橫了她一眼,很不願回憶當時那種湧在胸口作嘔的感覺,和一種莫名的心酸……

  她終於見到了安緒 ,是胥冬羽領著她去的。不過他替她通報後,很快就離去,沒有陪著她進去,因為安緒 似乎很不喜歡胥冬羽。

  鼻間充斥消毒藥水的氣味、窗子簾幔全放了下來,一室的昏暗,只有幾盞無紫外線的燈。

  老實說,一踏進那房間,真的可以感覺到好像漫布著死亡的味道,而一個三十歲不到的年輕人就住在裡頭。

  二十八年的歲月就這麼度過,也許未來,還是得在裡頭過。

  安緒 這個人,打從她懂事後就知道他的存在,也曾看過他的相片,只是本人……上一次她造訪安家,是她第一次近距離的「看」到他。所謂的看到也只有看過他露出床帳外的手。

  那一天胥冬羽說過,由於安緒 的病情一直沒好轉,樣子實在瘦得很可怕。在一般時候,即使在自己的房間裡,他也堅持躲在床帳裡不見人。

  一般人安緒 尚且不願見,更不必說是一直以來都嫌棄他,而始終未見過面的未婚妻了。正因為這樣,即使吉祥進了他的房間,也沒能見到他的真面目。

  而那手說它瘦骨如柴也不為過,真的是像醫科教材的白骨外再加一層蒼白蠟黃的皮。

  老天﹗即使她是學醫的,看到一只這樣的手也不免吃驚,一想到這樣的手的主人才三十歲不到,她心裡的震撼就更大了。

  在安緒 房裡的十幾分鐘,她幾乎忘了到那裡的目的。她是夠強勢,也能夠據理力爭的得理不饒人,想要走什麼樣的路也有劈荊斬棘一一除去障礙物的勇氣,可,到底她是個外冷內熱的人,口口聲聲的高分貝宣示絕對不嫁病鬼,真正在他面前時,冷血絕情的話卻說不退場門。

  在安緒 的房裡沉默了一會兒,還是他打破沉默,自己提到重點的。

  吉祥長長的吐了口氣,「 能不能想像,一個二十八歲男人的手像極了病了許久的老人的?除了皮包骨之外,青色的血管一根根的浮起,像骷髏爪一般。」

  「骷髏爪?怎麼 大老遠的跑了一趟安家,就只記得看他的手?」好奇怪的記憶。

  「事實上,我也只看到他的手,其它的他都藏在床帳裡了。」如果是平常時候的她,一定會掀起床帳把人揪出來說個明白,可那時她做不出這樣的事。「我想安緒 可能是自卑吧,我沒必要連人家最後的一點自尊都踐踏。」

  羅曉芽看了她一眼,明白給人印象一向鬼靈精怪又屬毒舌派的她,其實有一顆很善良的心。「那…… 這趟去是沒有任何斬獲嘍?」即使再有同情心,精明的吉祥也不可能連終身福祉都賠進去的。

  啜了口加了冰塊的威士忌,吉祥習慣比較重口味。「事實上,安緒 自己願意解除婚約。」這是她到他的房間看到他那只可怕的手之後受到的第二個震撼。

  她真的十分訝異,情況和她預期的相差很大。

  「他?怎麼可能?」是自卑心作祟嗎?吉祥漂亮又聰明,滿坑滿谷條件一等一的男人追著她跑,一個病鬼會不要她?

  「當然,要他願意解除婚約也不是沒有條件的。」

  「什麼條件?日出西方、烏鴉白頭,還是豬在天上飛?」這種不可能的事最容易被拿來當拒絕毀婚的條件了。

  吉祥失笑的搖了搖頭,「都不是,事實上,他似乎把我當成復仇工具了。」

  「復仇?」頭腦一向很簡單的羅曉芽下太明白好友的話。「一個二十多年來幾乎都躺在床上奄奄一息,靜靜等待閻王記起他的人也會有仇人?他是上網玩電玩,被人搶奪了什麼得來不易的寶物了嗎?」

  她的話讓吉祥直想翻白眼。這女人結了婚之後,智商不增反降,她忽然有點同情風霽袖,想必風大帥哥不久後的將來,一定可以成功的接收他老爸的綽號……瘋子。

  「曉芽,如果把 的腦袋瓜剖開, 一定有一顆光滑漂亮的腦子。」

  「 的意思是說我很聰明嗎?」呵呵……她一直都以為自己是天生少根筋、呆呆的、不怎麼聰明的傻大姊哩,沒想到也有被吉祥讚美的一天。

  像賣關子似的,吉祥繼續說︰「人的腦丘折皺越多的人就越聰明,因此有一顆光滑漂亮的腦子實在不是件值得高興的事。」

  「說了半天原來是在損我﹗」皺了皺秀挺的鼻子,她不服氣的說︰「那 說啊,像安緒 這樣的病鬼能有什麼仇人?」

  還能聽得出她在損她啊?不錯,算有些長進了。「一個長年臥病在床的人,心裡最需要的是家人的關懷,可顯然的,這是安緒 渴望而始終得不到的。」她和羅曉芽是手帕交,她知道多少安家的事,她也差不多都知道。「他那繼母就不用說了,而安泰豐似乎也很少去看他,甚至在他面前還時常讚美另一名部屬。」她想,安緒 會討厭胥冬羽的心情她是可以理解的。

  若是今天安緒 是個正常一點的人,兩人大可來場君子之爭,看看誰的能力好、有才能,可他現下除了躺在病床上,什麼也不能做,很自然的,他的不服氣無處宣洩,就只能嫉妒他父親口中的得力助手了。

  似乎聽出了什麼,羅曉芽不信的說︰「可別告訴我,那個病鬼嫉妒的是他老爸倚重的那個部屬。」

  「不奇怪啊﹗」

  是不奇怪,可很恐怖,一個病鬼在肉體上已經夠不健康了,連心靈上都這樣病態,一個裡裡外外都不健康的男人,真的很可怕。「可是我還是不明白,這和 當什麼復仇工具有什麼關係?」

  「他要我去勾引仇家。」

  「呃?」

  光看羅曉芽的表情就知道,她處於很不了解的驚愕中。「他說,只要我成功的勾引上他父親的得力左右手,他就願意解除婚約。」

  「他變態呀他﹗叫自己的未婚妻去勾引別的男人?」這種賣妻當大舅的事還真有人做得出來?﹗「他難道不怕 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說真的,條件比病鬼安緒 好的人實在太多了,尤其安泰豐看得上眼的人想必更是人中龍鳳,那病鬼是病太久了,連腦袋都壞了嗎?

  「不想吃的肉包子拿去打狗,結果會怎樣他不會不知道。不過,若因為一個肉包子而能『栽贓』一條看不順眼的狗,也許他還覺得犧牲那個肉包挺值得的。」

  安緒 是病了,可他那顆腦袋可精著,甚至可以說,他十分洞悉人性。

  再怎麼說他也是安泰豐唯一的兒子,胥冬羽再怎麼具才干,再怎麼能討安泰豐的歡心,他畢竟下姓安,只是個外人。

  對於安緒 ,安泰豐是很愧疚的,在這種情況下,若他的得力助手做出傷害兒子的事,例如,不知死活的搶了他指腹為婚的對象,那麼,他會如何處理?一邊是親生兒子,一邊是手下大將,心中的天秤一開始就傾向一邊了,這種情況哪來的公平?

  即使表面上沒什麼大動作,想必胥冬羽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和形象會大打折扣,甚至因此而不再信任的將他打入冷宮。

  羅曉芽對於她的話其實也不是很懂。「送包子給狗吃還覺得挺值得的?他到底有沒有病啊?他恨他老爸的大將,叫 去勾引他,他會不會對仇人太好了?」

  吉祥一笑,懶得解釋。羅曉芽一向只能直向思考,稍微轉個彎她就當機了。「好不好只有他自己清楚。」

  「可是……」像是忽然想起什麼,她少一根筋的說︰「要是那條狗習慣吃牛肉, 不吃包子怎麼辦?」

  是喔﹗如果把美女比喻成美食,她當然稱不上是牛肉、鮑魚等高級品,只是個廉價肉包。怎麼,是肉包就吞不下去﹗一想到胥冬羽那張桃花臉,想必還真的是餐餐有「大餐」等著吃。一思及此,她仰頭把杯中物干了,切牙切齒的說︰「那就餓他個幾天,看他還吃得下吃不下。」

  「呃……」那條傳說中的「狗」惹到她了嗎?

  「再吃不下的話,那就表示他可能得了厭食症,沒了求生欲,既然這樣,那就補他一針安樂死吧﹗」

  「啊?」羅曉芽忽然有些窩裡反的同情起那條狗。「那……那 接受了安緒 的條件了嗎?」

  沉默了好一會兒,吉祥才聳了聳肩。「不知道,還在評估中。」要是在以往,只要能擺脫掉嫁給安緒 的惡夢,她什麼都願意接受,可現下,她卻對他開出的條件猶豫了。

  為什麼?

  答案很簡單,因為她要勾引的對象是胥冬羽。

  勾引是個有趣的遊戲,她不是什麼衛道人士,絕對可以在遊戲中得到刺激快樂。然而這遊戲中有兩個角色,一個是勾引人,一個是被勾引,兩個角色絕不可以模糊掉。

  現下的她,說真的,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扮演著哪個角色。

  誠實面對自己的心情,她知道胥冬羽對她而言有很致命的吸引力,所以究竟誰能成功的勾引誰?會不會遊戲的最終,她還真的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還有什麼好評估的,當然是……」

  「拒絕。」就她對曉芽的了解,她該會希望她拒絕安緒 的條件,因為她不會希望她淪為任何人利用的工具。

  羅曉芽像獅子在揮趕蒼蠅般的猛然搖頭,「怎麼可以拒絕?﹗」她說得斬釘截鐵。「為了 終身的福祉著想, 當然不能拒絕。」

  吉祥有些心虛的紅了臉,心中暗忖,她看出了什麼嗎?不可能﹗曉芽的眼沒這般利,心思也沒這麼細。

  她很小心、很小心的開口,「 怎麼這麼說?」

  「 ,我問 ,安泰豐的那個得力的助手 見過嗎?」

  「見過。」不但見過,而且見面的模式還令她畢生難忘,有哪個人給撞得飛了起來遺忘得了的?她還能留條命記住算命大。

  而且,也許連曉芽都見過他。聽說,安家和羅曉芽夫家是世交,兩家人偶爾會聚餐或是約著戶外運動,又胥冬羽是安泰豐的特助,他沒道理不跟在他身邊的。

  見過?那好,她可以出題了。「他也是個病鬼?」

  「他是那種即使是化了妝要演出病鬼,別人都嫌太健康的人。」拜托﹗胥冬羽那種人一看就知道連病毒都怕他的。

  「他長得如何?」

  吉祥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他五官都在,沒多沒少。」那三百六十五天都開花招搖的桃花男,嗤﹗騷包。

  「那……」這才是關鍵問題。「他是肌肉男嗎?」

  吉祥總算明白她為什麼這麼問,也隱約猜到她為什麼要她接受安緒 的條件的原因了。

  「 要告訴我,我這個肉包即使弄假成真的給『肌肉犬』吞了,也好過硬塞給病鬼,因此 才叫我接受安緒 的條件嗎?」

  「吉祥真聰明,舉一反三。」羅曉芽興致勃勃的說︰「怎樣,這主意還不賴吧?」

  事情要有這麼容易就好了。吉祥仍是意興闌珊。「再說吧﹗」

  「喔……」這麼好的建議,吉祥為什麼還要考慮呢?啜了口調酒,羅曉芽也意興闌珊的托著下巴東看西瞧。

  忽然有個壯碩的身影從眼前晃了過去,她怔了幾秒,忙扯了下吉祥的手。「哇噢﹗猛男 ,是極品喔﹗」這一款的男人在吉祥眼中一定是極品,瞧瞧他只扣了顆扣子的襯衫,幾乎現盡「裡子」的豐濃,六塊肌 ﹗

  吉祥說過︰心情低落時,看看猛男有益身心健康,咦……好怪﹗這種極品一旦現身在方圓數百公尺內,吉祥部不會錯過,怎麼連近距離都沒引起她的注意?

  「有嗎?」吉祥慢半拍的抬起頭來。「在哪兒?」

  「在那兒。」

  順著羅曉芽指的方向看去,發現有個壯碩的男人正和樂團不知道在溝通什麼?身材嘛……還好啦。「與其說他身材猛,不如說身材不過如此還敢秀成這樣實在很猛。」像連多看一眼都會污了眼似的,她很快的別開眼。

  咦?吉祥換口味了嗎?「 說他身材不好?」不會啊﹗明明是她會很哈的那一型,看看那突出賁起的六塊肌。

  「好在哪兒呀?」她又要了一杯威上忌。今晚還真喝了不少,是極限了。在略有醉意的情況,她有所節製的告訴自己,這是今晚的最後一杯了,喝完了就回家。

  「肌肉……肌肉很多啊﹗」

  「嗤﹗」雞肉屠宰場會更多。

  對她好心找來給她養眼的男人,她就一句「嗤」?「 不是說男人沒有肌肉就不算男人嗎?」

  「男人他是及格了,可不代表他稱得上猛男,當然更沒資格當極品。」

  羅曉芽奇怪的看著她,「我覺得 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同了耶﹗以往只要身上有肌肉的男人, 的眼睛就會像餓了很久的獅子、老虎這些肉食性動物一般,視線盡落在人家的『肉』上,可現下上等肉在眼前, 還嫌人家不夠精美。」

  現場的音樂變了,她看到有一個穿得很辣、裙子短得不能再短的女孩走向那猛男。羅曉芽的話才說完,忽然訝異的注意到那旋律,她低叫,「老天﹗是黏巴達,他們想跳黏巴達。」

  這種用肢體語言「說愛」的舞,她在電視上和國外看過,老實說,即使只是看,她也會不好意思,男女舞者從眼神到肢體都十分煽情。

  那根本就是穿著衣服的Make  Love。

  在某些方面她很保守,總覺得該關起門來做的事當作秀的在公共場合展示很奇怪,而比起她的保守,學醫且喝過洋水的吉祥就大方多了,甚至在她有幾分醉意的此時就更外放了。

  吉祥笑得有些醉態。「好懷念啊﹗」黏巴達正流行的那幾年她正好在美國念書,喜歡夜生活的她常到PUB和舞廳飆舞。外國人很放得開,這種舞和他們跳起來很盡興也很有趣。

  「懷念?」羅曉芽吃驚不小。「 跳過這種舞?」

  「舞池還挺寬的, 要不要下去飆舞?」她的眼神有些媚,酒精在她體內發酵,全身的細胞隨著音樂活絡了起來。

  舞池裡的那對……老實說還真是跳得不怎麼樣,兩人都放不開,原本該熱情奔放、激情火熱的黏巴達給跳得畏畏縮縮的。

  嗤﹗感覺還真像是偷情的男女怕給逮著了似的。

  對吉祥的提議羅曉芽差點尖叫。「我……我不會跳。」

  「沒關係,我帶 。」黏巴達不好眺,可她是個好老師。

  「我……我有老公。」女生和女生跳,那就、就像女生和女生在那個?她狠狠的咽下口水,「吉……吉祥, …… 不要那病、病鬼的真正原因,是不是……因為……因為 是……」

  「同性戀?」

  未退場門的話給一語道中,羅曉芽一臉打擊。「我……」

  「 放心,我沒那種特殊癖好,不過是氣氛對了,又腳癢,且在無搭檔的情況才會找 將就。」拜托﹗她那裡像同性戀啦?又誰規定黏巴達只有男女才能跳?

  「噢。」好險。

  黏巴達熱情的旋律持續著,羅曉芽又看了一眼那位猛男,還是不太明白他那樣的身材怎麼會被戀肉癖的吉祥給否定?習慣性的碎碎念又發作了。「那樣的男人真的不能稱為猛男嗎?難道 已經遇到了一個『曾經滄海難為水』的頂級肌肉男?因此即使是貨真價實的猛男在 眼中也不猛了?」

  像要掩飾什麼似的,吉祥又招來了侍者要酒。

  「要真是那樣還真有些可惜說,原本我家阿娜答還想介紹他的好友給 的。算了,這件事還是先緩上一緩, 不也還在考慮那病鬼的條件嗎?」嘴巴是如此說,不過她可沒真的放棄。「不過,放棄那樣的好貨色有些可惜呢﹗身高快一百九十公分,又有一張俊得不得了的臉孔,拜倒在他石榴褲下的女人好幾卡車。」

  「親衛隊那麼多,不差我一個。」

  「他真的長得好帥,能力又一等一,因此霽袖一提起我馬上舉雙手贊成。」

  吉祥端起侍者送來的酒。「 饒了我吧﹗」她苦笑,她最不喜歡別人亂點鴛鴦譜了。

  從方才到現下,她又多喝下幾杯酒,看來今晚是真的要醉了。

  「我結婚的時候 忙著逃亡,要不 就可以看到他了。」吉祥怎麼開始不說話了?嘴裡還哼著黏巴達的旋律。後知後覺的羅曉芽總算也感覺到好友的不一樣,可突來的想法又令她繼續喋喋不休下去。「對了﹗我想起來了,我家阿娜答的好友正好是安泰豐的特助呢﹗嗯,以安泰豐對胥冬羽信任的程度……我的媽呀﹗那個病鬼要 去勾引的對象不會就是胥冬羽吧?」

  「胥冬羽?」在迷迷糊糊中吉祥遲鈍的抬起頭,一具令女人垂涎的八頭身標準比例、腹部六塊肌的雄偉身材浮現下腦海。「那討厭的家伙,身材還真是該死的好﹗」

  「啊?真的嗎?」羅曉芽根本沒見過,她見到的胥冬羽可是全包在畢挺西服裡,她以為是無油白斬雞一般的爛身材哩。

  吉祥抬起臉傻笑著。「六塊……有六塊肌……還有胸毛……嘻嘻……他的胸毛一路延伸到小腹耶﹗超……超性感的。」

  猛地一吞口水,一副猛男圖迅速在腦海中成形。「那又怎麼樣?我老公也有﹗啊,不是啦、不是啦﹗我是說, 怎麼知道他的身材那樣該死的好?」吉祥和胥冬羽認識嗎?即使是認識,吉祥又怎麼知道人家身材好?

  對於她的問題,吉祥沒有回答,她像是醉得睡著了,可口中還三不五時的哼著黏巴達的旋律。

  「喂﹗ 別就這樣睡著了﹗起來……」

  正當羅曉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之際,救星出現了,兩個高碩的帥哥出現下她面前,為首的當然是她的親親老公,而站在他後頭的美男子不就是好身材的男主角?

  胥冬羽怎麼也來了?其實也不奇怪啦﹗畢竟他們倆是很好的哥兒們,就好像她回來一定會找吉祥一樣。

  她喜出望外的嚷道︰「咦?老公,你怎麼來了?﹗」不是約十一點在PUB門口見嗎?

  難道,已經十一點了?

  「約好來帶 的時間 沒出來,打手機 也沒接,我和冬羽只好進來看看。」他這小妻子愛玩是出了名的,常常一玩就忘了已為人妻。他若不親自來逮人,在她那死黨的慫恿下,天曉得她又要續幾攤。

  事實擺在眼前,會慫恿他家老婆續攤的人已經醉倒,看來今天該是到此為止了。

  果然十一點了。「吉祥醉倒了,我正傷腦筋,不知道怎麼送她回家呢﹗」

  「冬羽順路,就麻煩他一下好了。」風霽袖想也不想的說。

  「他?」羅曉芽看了胥冬羽一眼,今天的他仍是西裝畢挺、風度翩翩,不過在腦海中她很快的把他剝得只剩下一條內褲……

  六塊肌、綿延至小腹的胸毛……六塊肌、綿延至小腹的胸毛……六塊肌、綿延至小腹的胸毛……

  啊﹗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吉祥的話怎麼一直揮之不去。

  風霽袖看著老婆用著可怕的眼神逡巡於胥冬羽的胸博至小腹之間,他一面若無事然的對好友說︰「吉祥就麻煩你了。」待胥冬羽抱起醉醺醺的吉祥往外定時,他咬著牙吃味的說︰「老婆,人都走遠了, 是想把人看透嗎?」

  忘了好友是被一個幾乎陌生的人給帶走,羅曉芽還沉浸在自己的想像中,她少一根筋的開口,「老公,你覺得胥冬羽剝光後有看頭嗎?」

  他危險的一哼,「嗯?」

  干麼用那種要把人大卸八塊的眼神看她?「呃,我是說,你想,他會是猛男嗎?」

  嚇﹗

  好大的吸氣聲喔﹗「我是說他會有六塊肌和性感綿延到『那裡』的胸毛嗎?」

  「 ……」她都嫁他了,到底還想怎麼樣?

  「老、老公……你額上的青筋都冒出來了,條理分明ㄋ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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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7-10 00:11:34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室內充滿消毒藥水味,安靜到近乎死寂,安泰豐出現下這幾乎快遭人遺忘了的空間。

  外界的人同情他養了一個病鬼兒子,親近一些的人說他是個狠心的父親,將生病的兒囚在一個與外界幾乎完全隔離的房子,一年到頭也難得探望幾次。

  他真的是一個狠心的父親嗎?也許吧﹗

  安公館後的洋房與世隔離,也守住了一個天大的祕密,知道這祕密的人普天下不會超過五個人,而這些人個個守口如瓶,是那種即便死了,也會把祕密帶進墳墓

  嚇﹗

  好大的吸氣聲喔﹗「我是說他會有六塊肌和性感綿延到『那裡』的胸毛嗎?」

  「 ……」她都嫁他了,到底還想怎麼樣?

  「老、老公……你額上的青筋都冒出來了,條理分明虧……」

  室內充滿消毒藥水味,安靜到近乎死寂,安泰豐出現下這幾乎快遭人遺忘了的空間。

  外界的人同情他養了一個病鬼兒子,親近一些的人說他是個狠心的父親,將生病的兒囚在一個與外界幾乎完全隔離的房子,一年到頭也難得探望幾次。

  他真的是一個狠心的父親嗎?也許吧﹗

  安公館後的洋房與世隔離,也守住了一個天大的祕密,知道這祕密的人普天下不會超過五個人,而這些人個個守口如瓶,是那種即便死了,也會把祕密帶進墳墓的人。

  那個祕密現下還不能說,不過離說出來的日子也不遠了。

  「身體最近還好嗎?」隔著一層床幔,安泰豐握住那雙骨瘦如柴的手。

  「還好。」干澀的聲音十分蒼老,甚至連說話都十分吃力。

  「有什麼需要的,儘管開口跟管家說。」

  「謝謝。」

  以上對話實在聽不出是父子,太生疏、客氣而淡漠,與其說躺在床上的是安泰豐的獨生子,不如說他只是借居這洋房的一個重要客人。

  這對父子對彼此都太有禮貌,禮貌到不像父子,客氣到不像家人。

  「上個星期吉祥小姐來找我。」低咳了幾聲,床上虛弱的身影坐臥了起來,他吃力的豎起枕頭,然後靠坐著。「我照著老爺的意思……咳咳……跟她說了。」

  「那丫頭想必一口答應了吧?」能擺脫病鬼,這對她來說絕對是好消息。

  「不,她說她要考慮,咳咳咳……」說著他掏心掏肺的咳了起來。

  「這麼正中下懷的事還要考慮什麼?這丫頭還真是不好擺平。」安泰豐喃喃自語,然後將床幔拉開,一張瘦得顫骨高立、眼窩深陷的蒼白病容露了出來。

  坐躺在床上的男子一看就知是病入膏肓,只怕再熬也沒多少日子的病鬼。即使是如此,也能輕易的看出來,躺在床上的男子起碼有五、六十歲了,二十八歲的安緒 呢?

  將床幔勾妥,遞了條毛巾給咳得厲害的病患。「要不要緊?我叫吉醫生來。」

  他接過毛巾又咳了幾聲,搖了搖頭,「沒事,不用了。」胸口因為驟咳而起伏了好一會兒,他舒了口氣,笑著說︰「吉祥小姐氣質很好呢﹗她就是老爺為少爺訂下的未婚妻?想必少爺也中意她吧?」

  「他中不中意我不知道,老是說他自己的事自己處理,可到目前為止,我只看到女方的退婚動作頻頻,他仍是按兵不動。我就奇怪,工作上的事情他從不需要我操心,在情場上也算老手,可為什麼就是搞不定自己的未婚妻?」

  「所以老爺才設計吉祥小姐去『勾引』他?」並藉由自己的口告訴吉祥小姐退婚的條件。

  「他不主動一些,只得委屈女方主動了。俗語說得好,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

  「希望一切能順順利利的。」

  「放心吧﹗吉醫生家的那丫頭可聰明著,只要不嫁給病鬼,什麼條件她都會盡全力去完成。」說到病鬼,安泰豐有所愧的說︰「劉忠,這二十年來……委屈你了。」若沒有他躺在這病房裡當病患,還真有不少事無法進行。

  「您千萬別這麼說,是我對不起您……當年若不是我,也許另一個小少爺也還活著。」前塵往事過了快三十年,可到現下他還是忘不了曾經做過的錯事。

  人 ,走錯了一步就是一輩子的遺憾。

  二十八年前,那時他三十一歲,在安家當了好幾年的傭人,當年他老婆和美麗的安夫人差不多時間懷有身孕。後來夫人因為體質太差而早產,不久後也辭世。新生命的降臨和夫人的早逝,一喜一悲的令原本平靜的安家一陣手忙腳亂。

  隔了幾天,他妻子也因為滑了一跤而早產,可比起安家兩少爺皆平安的活下來的幸運,他的孩子就沒這等福氣了。

  他那無緣的孩子打一出娘胎就是個死胎,他怕自己的妻子一醒來要是知道自己生的孩子死了,身子贏弱的她只怕也活不成。因此,他趁著安家因為安夫人的死而籠罩在一片哀戚之際,把死掉的孩子和其中一位小少爺掉包,而隔一天他上工時,安家又因為夭折了一位小少爺而更加混亂……

  也許是報應吧﹗他李代桃僵之舉並沒有使妻子保安康,不久之後,才二十五歲的她也辭世了,於是他便開始一個大男人獨力育兒的日子。

  原本這樣的日子雖苦,習慣了也就沒什麼,有時真的忙不過來時,同在安家幫傭的婆婆媽媽也會同情他的遭遇而幫忙帶小孩。

  一直到孩子滿周歲的某一天,一個在主屋幫忙的歐巴桑忽然脫口而出,「哎呀﹗怎麼阿忠家的劉昕長得和安少爺這麼像﹗夭壽喔,要是不說這孩子是你的,別人還以為他們倆是雙胞胎哩﹗」

  安小少爺因為體弱多病,老爺在醫生的建議下,為他另建了一棟洋房,一個只屬於他的空間。

  那裡的空氣、燈光都是在醫生的建議下特別打造的,就連照顧少爺的人都有指定,因此一般在安家幫傭的人根本沒機會看到他,而那個歐巴桑是因為有一次幫醫生提提包,才見到少爺。

  一年前他偷換走嬰兒時並沒有注意到嬰兒的長相,而且初生的嬰兒不都長得差不多,之後他根本沒機會再見到人,沒在眼前的事自然不會往心上留意。

  而今有人提醒他,兩個雙生子想必長得極為神似。

  在忐忑不安中他也曾想搬遠離安家一些,可這裡有他和妻子的回憶,而且他沒有什麼一技之長,在安家幫傭的薪資,老實說,像他這樣條件的人只怕很難找到比這裡更好的了。

  幾經考慮,他決定還是待下來,不過他開始嚴禁兒子到安家,騙他說,安家後頭的洋房住了一個得了傳染病的少爺,被傳染的小孩很快就會死掉。

  日子就這麼平靜而相安無事的過著,轉眼間劉昕也六歲了。

  他越大越俊秀,安家大宅附近住了很多大戶人家,也沒見過哪家的少爺長得比他更帥氣俊美的。

  他活潑好動,有禮貌又笑口常開,附近的婆婆媽媽都疼他疼得不得了,簡直把他視為社區的小偶像了。

  劉忠有這麼一個漂亮又乖巧的兒子感到非常滿足,父子倆的感情當真可視為父慈子孝的典範了。

  一切是如此順遂美好,可有一天夜裡他準備就寢時,在他家附近忽然傳來一陣極為刺耳的煞車聲,想必是發生車禍了。原本他也不以為意的上了床,幾分鐘後他家大門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阿忠仔,開門啦﹗」

  劉忠匆忙的套上長褲前去開門。「大水嬸,這麼晚了有什麼事?」

  她上氣不接下氣的,想必是匆匆忙忙的趕過來。「阿……阿忠仔,你家的劉昕在我家前面的大馬路上給一部貨車撞死了﹗」

  「撞……撞死……」刺激過深,他白眼一翻……昏了。

  到太平間認屍,第一眼,就只有一眼,他馬上知道那孩子不是他家的劉聽,他兒子很健康,不是這個瘦得只剩皮包骨的孩子。

  他是誰家的孩子?又,為什麼他身上會穿著劉昕的衣服?

  當他說孩子不是劉聽時,鄰居只道他痛失愛子,一時之間不能接受事實,除了同情他之外,根本不相信他的話。

  他到安家要請幾天假處理兒子的後事時,才聽說洋房鬧成了一團。

  小少爺在一覺醒來後直說他不是安緒 ,他是劉昕,他的爸爸是劉忠,不是什麼安泰豐;他還說真的安緒 昨晚和他玩真假王子的遊戲,可他竟然沒有回來……大家紛紛揣測小少爺可能中了邪,否則怎麼一醒來不承認自己是安緒 ?

  頓時,劉忠整個腦子空白了﹗事情前後一想,他似乎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不用驗明正身也知道,此刻那個躺在太平問的孩子是安緒 ;而正在洋房中大吵大鬧的人是他的劉昕。

  兒子沒死他自然高興,可他根本不敢認他,劉昕和安緒 是如此神似,安泰豐是個十分精明的人,他一定會發覺事有蹊蹺,那當年他拿死胎換少爺的事也一定紙包不住火,那麼……

  不行﹗要是安泰豐發覺當年就是他抱走他的孩子,以他的權勢,要叫他在牢裡過一輩子可不是難事。

  不﹗他不要﹗

  在懦弱的心態作祟下,當安泰豐找他過去面對兒子,劉昕開心的叫他爸爸時,他只冷著臉說他不認識他,他兒子已經死了。

  之後他辭去了工作,原以為事情該就此平息,卻不知道在此時安泰豐已經命人把事情都調查得一清二楚,就在他打算尋求法律途徑進行報復之際,劉忠發生了嚴重的車禍,頸部以下全都癱瘓。

  劉忠頓時感覺人生絕望,幾乎不知道要怎麼擔負起龐大的醫藥費用時,要報復他的人卻到醫院探視他。

  安泰豐告訴他,他把劉昕的名字改了,劉昕聽起來就像流星,感覺上閃耀光卻不長久。

  而他並不打算讓兒子改回原姓氏,因為他想讓他對宇凌集團有使命感,一開他必須是個不起眼的「影子」,他打算把他送出國,寄養在一個特別的朋友那--須紫衡。

  他要進行一樁有趣的事,需要一個長期代替安緒 躺在病床上的病患。

  安泰豐要讓外人以為,死的是劉忠的兒子劉昕,而安緒 在中了幾天邪之後恢復成「正常的」病鬼,於是,從此劉忠便代替安緒 演這個角色。

  對此安排劉忠自然銘感五內,安泰豐不計前嫌,還提供他一個養傷的地方,他算是恩重如山。

  這一躺就是二十幾年,每天有人替他送菜送飯和擦拭身子、打理一切,安泰未來的親家吉允熙醫生則一星期來三次為他延醫,現下的他下半身仍是行動不便可上半身的知覺活動力都恢復得差不多了。

  對於劉忠的話,安泰豐早釋懷了。「孩子的死不能怪你,生死有命,即使那候他沒走,以他的身體狀況,只怕也撐不了多久。」剛開始他恨過劉忠,恨他的私、恨他的懦弱,可後來他看開了,畢竟兒子轉了一圈還是回到他身邊。有些憾事就別記得太多,記住了又能如何?能改變什麼嗎?

  「老爺……」

  「現下一切都好,我很滿足。」對於家和萬事興一事他沒有什麼期待了,早在繼室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而背著他在外頭懷了野種一事曝光後,他就心灰意冷。

  他的妻舅許東傑是他一手提拔出來的人才,也許是因為早期他曾對他有過接棒人的期許,讓許東傑變得自大狂傲,開始在他背後招兵買馬,做一些取而代之的動作。

  後來許愛子對外借種事件爆發,他台面上的動作暫停了,可私底下的動作卻是更為積極。

  許東傑當時以傳人姿態在宇凌多年積極經營的人脈已經有相當的成果,若真來個硬碰硬,他不見得能討到多大的便宜,即使能把許東傑驅逐,宇凌也將元氣大傷。幾經考慮,他打算來個長期抗戰。

  劉昕的出現,正好讓他順勢佈局。

  沒有人知道胥冬羽真正的身分,當他頂著國際一流名校的碩士光環歸國時,憑著他的學歷,許東傑開始重用他。

  甚至他故意在許愛子面前提及自己還是希望將事業傳給兒子的渴望。

  許愛子和許東傑果然入了殼,再加上這幾年胥冬羽收集到許東傑一些罪証,眼看這二十幾年布的局就要收成了。

  公司的事按部就班來,他一點也不急,倒是兒子的婚姻大事,那家伙到底什麼時候才肯給他認真一點?哎……

  「劉忠,你覺得我什麼時候才能含飴弄孫?」安泰豐又是嘆氣,很長很長的一嘆。

  方才不是才說滿足了嗎?「呃……您、您方才不也說了嗎?女追男隔層紗,我想很快會有好結果。」

  「最好是這樣。」

  不喜歡在時下流行的連鎖咖啡店喝咖啡,吉祥還是習慣在一些老式的烘焙咖啡廳裡尋找熟悉的濃郁淬取味道。

  這家店還算寬敞,因為距離自家醫院近,且頭家又是早起的鳥兒,上班的日子,她習慣到這裡喝杯咖啡、啃塊三明治再到醫院,而角落的一隅幾乎已經成為她的指定席了。

  濃縮黑咖啡入喉,她才覺得渾噩的精神狀態總算抖擻了一些,這兩天總在耳邊響不停的黏巴達旋律總算也停了。

  瘋了,她八成酒精中毒產生幻覺。

  長長的吐了口氣,她往後靠在舒適的沙發上,閉上眼睛輕輕的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

  真的很要命,打從前天醉得不省人事的給送回家後,已經兩天了,她真的喝得太誇張,第一天根本沒法子下床,在床邊撈到垃圾桶吐得渾身軟綿綿,也不管澡還沒洗又倒回床上。

  身為醫生她一向飲酒有節製,已經多年不曾這麼放縱。

  這還不是最離譜的,最離譜的是,羅曉芽告訴她,是胥冬羽把她送回去的。

  怎麼會是他送她回去的?她怎麼想都覺得奇怪,一切好像巧到是故意安排似的。還有,她那少一根筋的朋友難道就不會考慮到她是女生,而且醉得也許連自己是誰都忘了,在這種情況要一個不算太熱的男人送她回去,她會很危險嗎?

  總之,她醉了,當然也說不出反對的話任由人宰割。

  他……送她回到公寓之後就走了吧?吉祥很努力的回想,可是誰送自己回去的她都不記得了,更何況是發生了什麼事。她最近怎麼都諸事不順 ?

  「這位美麗的小姐,我可以坐下嗎?」

  這時候最不想聽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猛然睜開眼睛、坐直了身子,一臉見鬼的驚愕表情。「胥冬羽?﹗」

  人家沒反對他坐下,自是默許嘍﹗他大大方方的在她面前坐了下來。「 現下的表情像看到牛頭馬面。」

  她橫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

  「我代安總裁帶了東西給吉院長,順道問他,他告訴我 可能在這裡。」

  她現下不想面對他,一想到自己在他面前曾醉得不省人事,被他像沙包一樣扛來扛去,她就恨不得去撞牆。

  她故意看了下表。「我上班時間快到了,你慢用。」

  「吉院長已經準了 一天的假,而且他也打電話請其它醫生代 的班了。」他慢條斯理的端起咖啡啜了一口,然後舉高杯子,「陪 的恩人喝一杯不為過吧?」

  恩人?吉祥憤憤然的坐回去。「不過是舉手之勞的開車送我回去,這也算恩人?」老爸是怎麼了,他不是一向最痛恨人無故不上班的?怎麼這老是替安泰豐傳話的家伙這麼容易就替她請了假了。

  「 可能不知道,送一個醉鬼回去可是大工程。」

  大工程?他當她是水泥包還是實心鋼架? 了 眼她陰森森的開口,「我很重?」

  「不會。」

  「我吐了你一身『酸辣湯』?」

  「也沒有。」在認識她之前他一直不太知道自己中意什麼樣的女人,因為他不挑食,來者不拒,更何況敢主動接近他的女人通常都是掂過斤兩,是一般人眼中的美女。

  只要是正常人都不會排拒美的事物。可欣賞、能人得了眼並不代表會喜歡,更不必說能動心了。

  只有她對了他的味,而且異常的討喜,莫名的,就是對了眼。

  剛開始他只是覺得好笑,怎麼他家老爸這麼八股,二十一世紀了還有指腹為婚這種離奇的事,在還來不及以行動抗議之前,乖乖,不得了﹗他那尚未正式見過面的未婚妻已經腳底抹油的亡命天涯了。

  要娶一個有奇怪嗜好--戀肌肉男癖的女人,他也不想,不過自從她把自己送到他的引擎蓋前,他遂改變心意。

  指腹為婚太老套,可問題是對象對了眼,接下來,他自然是要她也看他對眼。

  他這個人對於事情一向只問結果,不問過程,偷搶拐騙無所禁忌,反正這年頭流行壞男人,而他又不是沒有使壞的本事。

  對於他吊兒郎當的態度吉祥十分不快。「我什麼麻煩也沒給你添,送我回去算大工程?」

  「 不重、 沒吐並不代表就沒給我惹麻煩。」

  這家伙干啥似笑非笑的,他不知道那樣子會令人很毛嗎?害得她心裡都毛了起來,「那那你說,我到底做了什麼?」

  「跳舞。」

  答案還真簡單扼要,可她毛得更厲害了。「那……那也是我跳,難不成你還怪我的舞姿太爛,傷害了你的眼睛不成?」

  「 不但跳,還強迫我陪 跳。」

  一段前不久還在她耳邊繚繞的旋律令她的心臟差些停止。「你、你……我……我喝醉了,可不記得我有強迫你做這樣的事。」

  「要不是這樣,我還真懷疑 有什麼企圖了。」

  眼神閃爍,她猛地咽下了一口唾液。「只是眺個舞,能有什麼企圖?」

  「勾引。」

  「開……開什麼玩笑﹗」她覺得好像給迎面打了一拳。「勾引?」聲音不自覺的高了八度。「你用哪只眼睛看到我在勾引你?」

  「 一進門就直喊熱的把衣服剝得只剩連身的底裙,還像八爪章魚一樣纏著我跳黏巴達,這還不是勾引嗎?」事實勝於雄辯,瞧瞧她的臉色都變了。

  一曲黏巴達下來,臉貼著臉,身子貼著身子,連慾望都像是要一觸即發似的,老實說,那種發燙還帶點放蕩的熱情大大的取悅他,若不是當時她醉得連他是誰都認不出來,他會當那場舞是火熱的前戲。

  誰勾引誰他不知道,吉祥開了端,他附應了,甚至後來反客為主……

  「黏巴達?﹗」

  她的表情讓胥冬羽幾乎失笑,她被雷劈到了嗎?「嗯, 的黏巴達有頭班水準。」

  噢﹗老天﹗她沮喪得幾乎快哭了,怪不得,怪不得她耳邊老像是聽到黏巴達的旋律,最慘的是,她還強迫人家陪她跳﹗說到這個,她像想起什麼似的臉色一陣鐵青,然後又很詭異的紅透了。

  那晚,她好像夢見有個肌肉結實性感的男人,半裸著身子和她大跳黏巴達,甚至後來還……還……

  「你、你……你……」這男人……這男人會遭天譴﹗

  他揚高眉露出很壞很壞的笑容。「 很少被讚美嗎?瞧 高興得連話都說不全。」

  她手指著他還略略的發抖。「你……你這小偷﹗」

  「小偷? 房裡少了什麼嗎?」他很認真的想。「我記得 房裡沒什麼我特別想要的東西啊。」

  「除了被迫跳黏巴達外,你、你還對我做了什麼?」

  果然是想起來了。「嗯,讓我想想……好像還摸了 好幾把,吻了 好幾口,而且是不同位置,比較中意的地方就多流連,沒感覺的就跳過,另外還有……嗯,這麼說吧﹗除了『臨門一腳』,我好像什麼都做了。」

  還有臨門一腳?吉祥氣得發抖,這不要臉的色胚﹗

  她又羞又氣,一張臉紅得像快著火。「怪不得、怪不得我……」怪不得她的白嫩豐胸上多了一堆可疑、來歷不明的紅紫痕,甚至一張櫻桃小口一覺醒來也莫名紅腫許多。啊--這個殺千刀的﹗

  「 怎麼了?」她是他的,他當然要烙下屬於他的印記。

  「小偷﹗」她咬了切牙,「曉芽她只是要你送我回家,可是你卻對我做了這麼無恥的事﹗」

  「是啊,她只是要我送 回去, 卻強迫我跳了這麼無恥的舞。」

  恨恨的瞪著他,她抗辯道︰「我醉了。」

  「 讓我醉了。」他是情海高手,一個能讓他暈船的女人他豈有放手的道理。

  他的話奇跡似的讓她的火氣消了一些些,在心底深處有一些奇特的情愫漫開來。「所以你就『順手牽羊』?」

  「我對於我想要的東西一向不容許自己錯過,這點 大概不知道。」老爸和劉忠自以為是的設下計謀,要吉祥主動勾引他,他一開始只當好戲看。

  那晚她纏著他跳黏巴達時,他還以為她在勾引他了,誰知是他會錯意,而由這件事他才發覺,自己其實一直在期待她的主動接近。

  可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心思精明過頭的女人似乎考慮太多,多到即使「安緒 」放出利多條件--願意解除婚約,她還是在猶豫。

  老頭兒們的如意算盤似乎打得太早了。

  不過只要是彼此喜歡,管誰勾引誰。

  她還是比較習慣他紈 子弟式的笑容,他認真的模樣有股可怕、撼動人心的魅力。吉祥有些些不安,她不自覺的迴避他魅惑人心的眸子。「你告訴我這個干啥?」這男人不是一向嘻皮笑臉的嗎,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令人有壓力?

  「順手牽羊不是我對想要的東西的取得模式。」他笑了。「我喜歡鎖定目標,偶爾來點小動作打草驚蛇也好,因為這會讓我更有狩獵者的快感。」

  「你……」

  「這回的順手牽羊只是事先的告知……我要定 了。」

  她怔住了,久久說不出話。

  這算什麼?獵物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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