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臣] 風起一九八一 (全文完)

官不聊生

第183章 練武之人那叫切磋

「姐，我說的都是肺腑之言啊，你可得考慮清楚，要不然以後受苦的是你自己。」李剛苦口婆心勸道。

「你不是口渴嗎？還這麼多話？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李欣白他一眼道。

「被愛情沖昏頭腦的女人啊，唉，只能我這個當弟弟的替你看著他了。」李剛唉聲嘆息惋惜道。

「再多話，信不信我現在就收拾你？」李欣瞪著他道。

「哼。」

李剛哼一聲，有恃無恐的回瞪著李欣。

兩人針鋒相對，大眼瞪小眼，堵著氣全都不說話了。

時間好像凝固了，直到林啟風買飯回來，局面才被打破。

「剛出鍋的包子，快趁熱吃。」林啟風快步走進門笑著道。

「好燙。」

「燙嗎？那就稍等會，我先給小剛倒杯水。」

林啟風把包子放桌上，又去水房打了水，回來的時候李欣已經在小口小口的吃上了。

「味道沒變吧？」林啟風笑著隨口問道，走到病床前沖李剛道：「剛跟護士要的棉簽，沾上水給你濕潤一下嘴唇。」

邊說邊俯下身，手裡捏著沾了水的棉簽向李剛探去。

「我、我自己來就行。」李剛微微紅了臉。

剛才還在跟他姐姐打小報告，心裡有愧，受不了這份關心，堅持把棉簽要了過來。

「行吧，你自己把握，等水晾一下了，可以含一口在嘴裡，別咽下去就行。」林啟風叮囑一句。

轉身又招呼秦振、潘越道：「你們兩個別光看著了，自己動手敞開了吃。」

「先將就著吃點，等中午了，我去飯店要幾個小炒，正經吃一頓。」等幾人都吃上了，林啟風也拿個包子啃起來，邊吃邊說：「你有什麼想吃的嗎？」

見李欣搖頭，林啟風提議道：「紅燒肉？菜包雞？烤鴨？」

「咕咚。」

李欣還沒答話，李剛先吞口口水，饞道：「姐，我想吃。」

「不是跟你說了，你現在還不能吃嗎？聽話，姐這都是為你好。」李欣含笑道。

李剛撅起嘴，抱著水杯，一點一點的潤著嘴唇，模樣有點委屈。

十七歲的少年，身體機能本就活躍，再加上李剛從小練武打磨出的好身板，恢復起來速度快的驚人。

用一天一個樣來形容恰如其分。

因為失血太多，身體很弱，手術后第一天還只能在床上躺著。

第二天，已經能坐起來坐會兒了。

到了第三天，坐都坐不住了，嚷嚷著非要站起來走兩步。

「姐，我真沒事了，你就讓我下床活動一下吧。」李剛可憐巴巴的請求道。

「真行嗎？千萬別逞能。」李欣皺眉道。

「千真萬確，不信你拉我起來，走兩步給你看看。」李剛肯定道。

「就讓他起來活動一下吧，醫生都說了，適當鍛煉恢復起來也快。」林啟風勸了句。

李欣遲疑一下還是答應了：「就在病房裡走走，別出門，外面走廊里人來人往的，別再把你撞倒了。」

「知道知道，都聽你的。」李剛一口答應道。

說著話，自己就坐了起來，手撐在床上就要站起身。

李欣趕忙上前攙扶，林啟風也跟了過去，兩人一左一右，架起李剛在病房裡緩緩挪動起來。

「恢復挺快啊，都能下地了。」

李剛正活動著，門被推開，衚衕走了進來。

「那是，我還等著快點康復，跟同哥你切磋切磋呢。」李剛抬頭笑道。

雖然只走了幾分鐘，腦門上已經見了汗，但李剛已經很欣喜了。

起碼比前兩天吃喝拉撒都只能躺在床上強，十七歲的小夥子，也是知道羞恥的，被人端屎端尿的伺候，怪難為情的。

衚衕基本上每天都會過來一趟，一是探望一下李剛，二也是把情況跟林啟風彙報一下。

幾天處下來，跟李剛兩人已經混熟了。

尤其在聽林啟風介紹說，衚衕還是個高手，一身正兒八經的少林功夫，打遍京城難逢敵手。

李剛眼睛都亮了，見獵心喜，當場就約起了架。

當然，練武之人不能叫約架，那是切磋。

雖然都差不多。

「哈哈哈……我等著你，不著急的，等你完全康復了，想什麼時候切磋，我都陪著。」衚衕笑道。

兩人算是同道中人，惺惺相惜，雖然認識沒幾天，關係處的飛快。

「行了，差不多鍛煉一下就好，瞧你出的一身汗，快回床上歇著去。」李欣道。

「我還能堅持一下呢。」李剛不情願道。

「堅持什麼，你同哥還有事要說呢，別耽誤事。」李欣瞪了眼。

李剛很委屈，不情不願的被架回了床上。

「先休息會，等我跟衚衕說完了事，再扶你起來走走。」林啟風安慰一句。

然後轉身沖衚衕是個眼色，兩人一起出了門。

「還沒找到人嗎？」走廊里，林啟風皺眉問道。

「沒有，城裡能找的地方都找過了，一點消息都沒，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衚衕說道。

猶豫一下又開口道：「哥，你說他會不會去外地避風頭了，事情鬧得挺大，這幾天街頭巷尾都在傳，不只咱們，公安也正滿世界找他呢。」

「有這個可能，但我總感覺他不會這麼做。」林啟風凝神皺眉道：「能在京城裡混出點名頭，說明他還是有點腦子的，前兩天動手的事，明顯提前計劃好了，出手就動了刀子，對我算是恨之入骨了，上次沒成功，他一定不會罷休，還會再來的。」

「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也許他就打著這個算盤呢？」

「那我再接著找。」衚衕點頭道。

「找是得接著找，但也不能悶著頭瞎找，這樣效率太低。」林啟風閉上眼思考一下，接著道：「回來這幾天跟你那些頑主朋友們聯繫過嗎？」

衚衕搖搖頭道：「回來頭兩天，帶著老魏在京城裡轉了轉，之後小剛就出了事，這幾天一直在忙著找人，沒來得及，也沒想著聯繫。」

「不聯繫怎麼成，朋友多了路好走，不是沒道理的。」林啟風緩緩道。

「你的意思是……讓他們幫著找？」衚衕遲疑道。

「光這些還不夠，看在你的面子上，可能會做個樣子，應付一下，想讓他們真正出力，得拿出利益來。」

官不聊生

第184章 人找到了

「把話放出去，只要能提供線索，最終證明有用的，我給他一千塊賞金；能提供他落腳的地方的，給五千；能把他抓來見我的，賞他一個萬元戶。」林啟風寒聲道。

他就不信了，混混之間的江湖義氣，能抵得過金錢的誘惑？尤其他現在還是條喪家之犬。

說完看看衚衕，又道：「用你大師的名義擔保，值這個價不？」

「絕對沒問題，我這就去辦。」衚衕篤定道，說完就要走。

「等等。」林啟風叫住他，湊過去小聲道：「時間要抓緊，公安也正找人呢，一定要搶在他們前面把人找到，另外，別把目光都盯在城裡，附近的農村也去找找，找人打聽下，看他有什麼親戚住在村裡沒。」

弄死他有點難，犯不著因為他把自己再搭上，但怎麼也得找到他出口氣，憋在心裡堵得實在難受。

出完了氣，把人交給公安，想辦法拖一下，或者根本不用拖，等到嚴打開始，他人指定得交代了。

衚衕應一聲，沒多說什麼，轉身走了。

病房裡，李欣擰了一個濕毛巾，遞過去道：「把汗擦一下。」

李剛沒接，伸手指指門外，小聲道：「姐，你聽聽，這聲音、這語氣，妥妥的地主老財兼惡霸，難怪這麼多仇家，你可得……」

「砰」

話沒說完，就被熱毛巾糊在了臉上。

李欣沒好氣道：「還不都是為了給你出氣嗎？」

「怎麼是給我出氣？明明是替他自己……」李剛扯下毛巾反駁道。

話沒說完又被打斷，林啟風推門走了進來，看到劍拔弩張的姐弟倆，奇怪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接連被打斷兩次，李剛有點鬱悶，拿著毛巾擦臉，不說話了。

「衚衕走了？」李欣搖搖頭，岔開話題道。

「走了。」

許是金錢的魅力太大，糖衣炮彈扔出去還沒兩天，就有人被腐蝕了。

林啟風剛買回來的午飯，還沒動筷子，衚衕又來了，表情很興奮，進門就道：「哥，有消息了。」

「出去說。」林啟風打斷道。

兩人相繼走出門外，林啟風直接問道：「人找到了？」

「找到了，還真被哥猜中了，那傢伙果然在村裡躲著呢。」衚衕笑道。

「確定了嗎？」林啟風驚喜道。

「確定了，我親自過去確認了的，絕對是他。」衚衕肯定道。

「沒打草驚蛇吧？別再讓他察覺到，又溜了。」

「跑不了，留人看著呢，我都交代過了，苗頭不對就動手，先把他綁起來再說。」衚衕表情認真，說完又問道：「現在就過去還是……」

「留著他過年嗎，當然現在就去。」林啟風道。

回病房跟李欣打聲招呼：「你們吃飯吧，我出去辦點事。」

「小心點。」李欣叮囑道。

林啟風點點頭，然後跟著衚衕走了。

胡慶、古盛，還有很多臉熟但叫不出名字的人，已經聚在樓下，人數大概三十齣頭，人手一輛自行車，小聲說著話。

見到林啟風來到跟前，聲音逐漸停止，全都看向他。

「需要去這麼多人嗎？」林啟風皺眉道。

有衚衕、秦振、潘越三個人在，已經足夠應付了，這麼多人跟著太招搖，太惹眼。

「哥，人已經來了，都等著幫你出把力呢。」衚衕為難道。

話到這份上，不能再多說了，容易讓人寒心，林啟風點點頭，笑道：「等他事情辦完，我請大家上老莫撮一頓，酒管夠、肉管飽，敞開了吃。」

「好。」

「謝謝老闆。」

「老闆你就等著出血吧，我這飯量我老子娘都怕。」

眾人笑著應一聲，氣氛活躍。

「哥，你騎我的車。」胡慶把車讓出來道。

林啟風沒客氣，騎上車招呼一聲，一群人打著車鈴出發了。

自行車王國的名頭不是說的，路上到處都是騎車的人，這點人匯聚在自行車海洋里，不算顯眼。

路越走越偏，人也越來越少。

林啟風邊騎著車，邊開口問道：「夠偏的啊，怎麼找到他的？」

「沒等咱去找，就被他老表給賣了。」衚衕笑道：「前天下午放出去的消息，昨天晚上他老表就找來了，比我都著急，一個勁催著我去找人。」

「哈哈，這是眾叛親離嗎？做人夠失敗的啊。」林啟風笑道。

「用他老表的話說，都是快出五服的親戚了，那點血緣早就淡了，早前發達的時候沒想起他，現在落難了，也別指望他幫忙。」衚衕說道。

「不幫忙就算了，還要把他賣了換錢，這一家子血統上就有問題。」胡慶搭了句話。

邊騎車邊說話，速度一點不慢。

路兩邊已經換成田地，十一月下旬，臨近十二月的天，地里光禿禿的，放眼望去，一片灰黃色。

「到了，前面那人就是他老表。」衚衕速度減緩，最終停下，指指正一路小跑過來的人道。

「你們可算來了。」

來人三十來歲，頭髮亂糟糟的像個鳥窩，身上穿著件破棉襖，雙手籠在袖子里，腳上蹬著一雙自己做的布鞋，剛到跟前便開口道，表情有點迫不及待。

「怎麼，你說漏嘴了？」衚衕皺眉道。

「沒有，就怕被他看出來，我都沒敢去找他。」男人直搖頭。

「我留下來的人呢？」

「在前面看著呢，路都告訴你了，你們自己去找他吧，我可不敢露面，要是被他知道是我告的密，等他出來得收拾死我。」男人害怕了。

衚衕瞥他一眼，沒說話就要走。

「誒，等等，你們答應要給我的錢呢？」男人著急道。

「等人抓到了，少不了你那點錢。」

「說好了確認完消息就給錢的，人你都見到了，不能說話不算話。」

生怕衚衕跑了，男人攏在袖子里的手，終於伸了出來，緊緊抓著衚衕胳膊不放。

「說了待會就給你錢，沒聽到嗎？」衚衕把手一甩，掙脫開胳膊，瞪著眼的模樣挺攝人。

男人縮了縮脖子，敢怒不敢言道：「那……那你別忘了。」

甩開男人，衚衕在前面帶路，一行人緊隨其後。

遠遠看到一個窩棚，幹活累了歇歇腳，存放農具的地方。

官不聊生

第185章 老闆威武

「人就在裡面。」衚衕指著窩棚道。

「沒弄錯吧？」林啟風皺著眉。

這東西也就勉強能擋風遮雨，保溫效果可以忽略不計。

臨近十二月的天，晚上能有幾度就不錯了，住在這裡，凍都能把人凍夠嗆。

怎麼說曾經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能甘心住在這種地方？

「錯不了，去醫院找你前，我才來過一趟，親眼看著他進去的，離現在也沒多大會，應該跑不了。」衚衕肯定道。

「同哥。」

田間地頭跑過來幾個人，跟衚衕打聲招呼。

「人還在裡面嗎？」衚衕問道。

「在呢，不過，他好像起了疑心，出來張望好幾次了，你們再不來，我們都準備動手了。」

「在裡面就好。」林啟風沉聲一句，然後向窩棚走去。

衚衕怕有閃失，急忙跟在身後。

其餘人也都邁開步子，跟了過去。

三十多號人一起走動，即便不說話，光腳步聲動靜都不小。

人被堵在裡面，也不怕他聽到了。

離窩棚大概還有十多米，關著的門突然打開，張斌陰著臉出現在門口，手上還拎著一把鐮刀。

刀身倦了刃，還有幾個缺口，上面滿是銹跡，壯膽的作用大過於實際意義。

林啟風停下腳步，眯著眼勾起嘴角道：「又見面了。」

「我跟你拼了。」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再加上被這麼多人圍住，想跑不太可能，張斌對此十分清楚，乾脆橫下心，招呼都不打一聲，嚎一嗓子，揮著鐮刀就沖了過來。

衚衕沉著臉迎了上去，微微側身躲過第一下攻擊，就再沒給張斌揮第二下的機會。

一把抓住他手腕，反手一擰，直接把他手勾在他背後，抬腳踹在他腿窩上，砰的一下，直挺挺跪了下去。

好巧不巧，面前正好是冷笑著走過來的林啟風。

戰鬥開始的倉促，結束的也很突兀。

武林高手和街頭混混的差距，由此可見一斑。

整個過程毫無美感，精彩程度為零。

「這麼客氣幹嘛，你這大禮我可受不起，當你的祖宗是要折壽的。」林啟風嘲諷道。

「呸。」

一口唾沫剛出口，沒等張斌說話，就被衚衕按著他腦袋杵在了地上。

張斌想要掙扎，奈何衚衕力氣太大，兩人根本不在一個層面上，臉上脖子上青筋暴起，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臉依然貼著地，紋絲不動。

身體掙扎不了，嘴上不依不饒道：「姓林的，有種你就放開我，咱倆放對單挑，仗著人多弄我一個，算什麼本事。」

「放開他。」林啟風沉聲道。

「哥，別理他，跟他較什麼真啊。」衚衕著急勸道。

「放開他，我心裡有數。」林啟風肯定道。

衚衕猶豫一下，手在張斌身上摸了個遍，確定沒有刀子之類的東西，這才鬆了手，眼睛依然緊緊盯著他，見勢不妙隨時準備出手。

「你不是想單挑嗎，我就滿足你，有什麼本事儘管使出來吧，讓我看看你都有什麼能耐。」林啟風眼神平靜道。

張斌站起來，活動一下脖子道：「行，夠種。」

話音剛落，直接朝林啟風撲了過來，還是那麼乾脆，臉色猙獰，眼神兇狠。

兩人相隔不過兩米，幾乎抬腿就到。

眼看林啟風就要被他撲倒，衚衕捏著拳頭就要出手，秦振、潘越隨時準備擋在前面，胡慶、古盛兩人瞳孔微縮，大氣都不敢喘。

突然，林啟風動了，探出手抓住他胳膊一個轉身，順著他衝過來的力道，順勢一個過肩摔。

張斌的身體，以林啟風的肩膀為圓心，在空中劃過一個弧度，然後背部著地，狠狠拍在了地面上。

動作乾脆、果斷，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聲音沉悶，盪起一層塵土，張斌扭著身子躺在地上，臉上擰成一團，嗓子嘶啞的呻吟著。

「好。」

「厲害。」

「哥你真牛。」

「老闆威武。」

眾人鬆口氣，馬屁聲不要錢似的順口拍出。

胡慶、古盛兩人聲音最大，看錶情似乎比林啟風還要興奮。

衚衕有點驚訝，認識這麼久，這還是他第一次見林啟風出手，以前只當他是個普通人，現在看來，比普通人還是強一點的。

「剛才話說那麼狠，結果就這點能耐嗎？再來啊？」林啟風輕蔑道。

張斌咬著牙爬起來，喘兩口粗氣，一頭向林啟風撞了過來。

「這是要向我展示一下你的鐵頭功嗎？」林啟風還有心調侃一句。

不慌不忙，等他快衝到跟前，猛地側身，速度很快，身形敏捷，還不忘抬起一腳踹在他屁股上。

張斌踉蹌著趴在了地上。

「再來。」

「砰」

「再來。」

「砰」

「再來。」

沒有回應，張斌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劇烈起伏的胸膛，粗重的喘息，一切都顯示著剛才的過程很激烈。

事實上，交手沒開始之前，結局基本已經註定了。

林啟風不是冒失的人，既然敢答應，心裡肯定是有把握的。

兩人在電報大樓前已經動過手了，如果不是李剛受了傷，一時間慌了神，當場就能把他拿下。

「機會給你了，是你自己沒有抓住，怨不了別人，還有什麼話要說嗎？」林啟風走過去，居高臨下看著他道。

如果眼神能殺人……可惜沒如果。

「不說話，我就當你認輸了。咱們的賬也該好好算算了吧。」林啟風緩緩道。

「老子認栽，要殺要剮隨你。」張斌梗著脖子死硬道。

「呵呵，挺乾脆的啊。」林啟風笑笑，向四周掃一眼，沖衚衕道：「把人帶屋裡。」

田間地頭，難免有人路過，接下來的事被人看到總歸不好，嚴打在即，小心無大錯。

「都散開吧，離遠點，看著點人，別讓人進來。」胡慶指揮起來。

眾人應一聲，知道將要發生什麼事，心裡很懂，背過身向四周散開。

「遠點。」

「再遠點，行了。」指揮眾人退出老遠，胡慶才滿意道。

對於胡慶察言觀色的本事，林啟風還是很滿意的，向他投去一個讚賞的眼神，轉身向窩棚走去。

衚衕已經拖著張斌來到門口，剛進門，一道黑影便向他撲了過來。

不慌不忙一腳蹬出，黑影來的快，飛出去的速度也不慢，砸在床上，用磚搭起來的床板，應聲散落。

官不聊生

第186章 該你表演了

「能忍到現在才動手，真夠沉得住氣啊。」林啟風走進來道。

來的路上衚衕已經把情況交代過，親眼看到兩人在一塊的，留下來看著的人也沒說有人離開，四周都是空曠的田地，藏不了人，那就一定在屋裡。

把人帶進來，也是想看看他究竟打的什麼算盤。

「這傢伙該不會以為我們不知道他在裡面吧？難道覺得我們找到張斌就會走，他躲在裡面能逃過一劫？」衚衕笑道。

「或許是想趁我們放鬆警惕，來個偷襲也說不定呢？」林啟風猜測到。

不管怎麼樣，在實力面前，偷襲太過蒼白，尤其他們還早有準備。

「看著他，待會再找他算賬。」林啟風冷冷道。

秦振一言不發走上前，按住那人，任其掙扎依然紋絲不動。

「砰」

張斌被衚衕隨手丟在地上，身體癱軟無力起身，即便如此，眼神依然兇惡的盯著林啟風道：「來吧，皺一下眉頭算我……」

「砰」

話沒說完，被林啟風一拳砸了上去。

李剛被捅傷時的驚慌，站在手術室門前的焦急，這幾天積累下來的怒火，在這一刻全部化作拳頭，傾瀉在他身上。

「砰砰砰……」

一拳、一拳、又一拳。

聲音由低沉，到沉悶，再到有血流到臉上，濺起輕微水聲。

剛開始張斌還能悶哼幾聲，到後來已經麻木，像一坨肉癱在地上，任他發泄，一點聲音都發不出。

臉上已經被血水沾滿，身上到處都是腳印，模樣凄慘。

林啟風像是入了魔，猩紅的雙眼像一頭擇人而噬的巨獸，完全不管不顧，動作不停，一下一下繼續揮著拳頭。

衚衕看的心急，眼見張斌癱在地上一動不動，終於害怕了，攔下林啟風道：「哥，不能再打了，再打就打出事了。」

林啟風喘著粗氣被攔下，經過剛才的瘋狂發泄，理智漸漸回歸，甩甩拳頭。

「別停啊，再用點力，正舒坦著呢。」

血水流進眼裡，瞳孔都被染紅，張斌布滿血絲的眼睛，緊緊盯住林啟風。

吐口唾沫，口水中摻雜著淡淡血跡，臉色很猙獰道：「廢了這麼大勁找到我，就是為了給我撓撓癢嗎？」

「你妹的。」林啟風嘴角一抽，就要抬腳去踹，被衚衕死死攔下來，道：「哥，別衝動，犯不上跟他一般見識，因為他這個爛人，再把自己搭上，太不划算了。」

說完見張斌還要張嘴，一腳踹過去，後者腦袋一翻，沒了動靜。

「昏過去了，沒幾個小時醒不過來。」衚衕解釋一句，然後指指另外一人問道：「哥，他怎麼辦？」

「讓小慶過來練練手吧，以後也是要獨當一面的人，光會吃喝玩樂像什麼樣子，身手該練也得練。」林啟風隨意道。

他頂多算個幫手，罪魁禍首張斌已經收拾了，氣出的也差不多了。

關鍵拳頭疼的很，胳膊、腰酸脹酸脹的，剛才又是單挑、又是瘋狂發泄，體力消耗的差不多了，懶得再親自動手。

「這居然還是個體力活，怪累人的。」林啟風揉著胳膊，心裡泛起嘀咕。

「知道了，我這就去叫他進來。」衚衕點頭道。

「一起去吧。」林啟風跟一句，兩人一起出了門。

「待會解決了，把他倆洗乾淨，想辦法通知公安來抓人，然後你立刻買票回深城，一刻也不要多待了。」林啟風小聲囑咐道。

這幾天前前後後所有事，都是衚衕在張羅，除了剛才動手，林啟風基本沒露面。

「用得著這麼急嗎？」衚衕奇怪道。

「這件事動靜鬧的挺大，小心點總沒錯。」林啟風接著道：「這次走了，短時間內就不要再回來了，起碼明年一年不要回來。」

「這麼長時間嗎？」衚衕驚訝道。

林啟風點點頭：「你家裡我會幫著照看，不用擔心，把服裝廠經營好就行，煉鐵廠也多上點心，老魏畢竟認識沒多久，具體是什麼人不好講，別被他糊弄了。」

說到這裡，突然又想起來問道：「對了，老魏呢？有兩天沒見到他人了吧？」

手術當天林啟風還見到他人了，第二天也來醫院看過，之後就再沒見到。

「回去了，前天回去的，臨時出了點急事，沒來得及跟你道別，囑咐過我要跟你說一聲的，這兩天忙著找人，我給忘了。」衚衕撓撓頭不好意思道。

「走就走吧，他一個外地人，留下來也幫不上什麼忙。」林啟風無所謂道。

「哥，這就辦完了？」胡慶趕忙迎過來道。

「我的事辦的差不多了，接下來該你表演了。」

「啊？什麼表演？」胡慶愣了。

「讓你哥跟你說吧，等完事了，帶大傢伙去老莫撮一頓，一定要讓大家盡興。」林啟風說道。

雖然這些人基本上沒幫上什麼忙，可大老遠跟著跑過來，有這份心就夠了。

「一定辦的妥妥的，這可是我強項。」胡慶樂呵呵道。

人抓到了，氣也出了，該辦的辦完，林啟風晃晃悠悠向地頭走去。

「要走了嗎，哥？」古盛打聲招呼。

林啟風擺擺手，腳下不停繼續向前走。

經過眾人時笑道：「待會跟著小慶走，我都交代完了，晚上隨便鬧騰去。」

「謝謝哥。」

「謝謝老闆。」

「老闆慢走。」

眾人笑著回道，一眾馬屁聲此起彼伏。

大仇得報，心情輕鬆，神情愉悅，林啟風騎在車上，還有興趣欣賞起周圍的風景來。

路過地頭時，見張斌老表蹲在地上，怕衚衕不給錢走了，又不敢走過去查看，正糾結著呢。

當了二五仔，還瞻前顧後，也是極品。

林啟風搖搖頭，肚子咕嚕嚕一陣響，中午飯沒吃，剛才又經過一番體力勞動，餓得不行。

抬手看看時間，已經下午兩點多，近三點了，出來不知不覺兩個多小時，也不知道李剛給他留了口飯沒。

半大小子吃垮老子，這話不是沒道理的。

看著平坦的肚子，一頓能吃三四個人的飯，就這還只吃了七分飽。

據他自己說，這是跟他老子學的，從小養成的習慣，說是養生……

十七歲的年紀，張口閉口就是養生，林啟風想想就覺得好玩。

官不聊生

第187章 筆錄

「事情辦完了？」

回到病房，剛進門李欣就問道。

林啟風點點頭，看向李剛笑著道：「要下床活動活動嗎？我和你姐扶著你走走？」

「剛鍛煉完。」

「你姐一個人扶著就能來回走動了嗎？」林啟風驚訝道。

上午還是倆人駕著的，這才多大會？進展這麼大？

「我姐非要扶著的，要不然我自己都能走。」李剛得意道。

「瞧把你能的，剛才是誰咧著嘴喊痛的？」李欣撇撇嘴。

「痛歸痛，走歸走，一碼歸一碼。」李剛嘴硬道。

說完在林啟風身上掃了一眼，突然道：「你受傷了？」

「哪呢？傷哪了？」李欣著急問道。

「手，我看他手上在流血。」

沒等林啟風插嘴，姐弟倆一句接一句，就把事說清了。

「剛才不小心蹭破點皮而已，沒什麼事。」林啟風不在意道。

「給我看看。」李欣走過來，不由分說拉起他的手查看起來。

「沒騙你吧，已經不流血了。」林啟風微笑道。

李欣有點心疼，責怪的話最終也沒說出口，把手湊到嘴前，小口吹著氣。

很幼稚的想法，哄騙無知小孩子的行為，可林啟風看著非常感動。

兩人旁若無人的撒著狗糧，李剛瞟了一眼，很嫌棄的樣子，突然插話道：「你是不是去找那人了？」

「找誰？」林啟風明知故問道。

「捅我那人啊，還裝傻。」李剛翻個白眼，突然又興奮了：「怎麼樣，有沒有狠狠揍他一頓？」

林啟風笑著點頭，沖他揮揮拳頭道：「你說呢？」

「那肯定是了，手都打傷了。」李剛肯定道：「就該這麼干，讓他偷襲我，這是小人才幹的事，男人就該正大光明，明刀明槍的干。」

雖然沒親眼見到，但是光腦補一下畫面，已經讓他興奮到不行。

說完又遺憾道：「可惜我沒在場，不然一定跟兩腳，竟然暗刀傷人，太卑鄙了。」

「你敢，以後再敢跟人打架，看我怎麼收拾你。」李欣瞪眼道。

李剛撇撇嘴不說話了。

衚衕動作很快，下午就把人丟給了公安，到醫院跟林啟風打了聲招呼，按照他的吩咐，家都沒回，直接奔了火車站，買了票，坐上當晚的火車，急匆匆走了。

公安的速度也不慢，抓到張斌第二天，再次找到了醫院。

還是先前那兩個公安，出示證件的同時，自我介紹一遍，同樣的流程，這次比較意外的是，筆錄沒在醫院進行，而是把林啟風帶回了西城區分局。

「別擔心，只是了解點情況，就跟上次一樣，等我把話跟他們說清楚，馬上就回來了。」林啟風安慰一下一臉擔憂的李欣。

然後就被帶走了。

不算犯罪嫌疑人，因此也沒戴手銬，坐在警車上，林啟風還有點新奇。

前世今生兩輩子，這還是頭一次坐上警車，摸摸這看看那，看哪都好奇。

兩個公安不說話，林啟風也樂的清閑，車裡保持沉默，一路暢通無阻，警車開到了分局。

坐警車的機會可不多，還沒來得及感受，就到了地方，林啟風戀戀不捨的下了車，跟在兩人身後，剛到門口，迎面走過來一人。

「吳局。」兩人熱情的打聲招呼。

林啟風眨眨眼，有點沒想到，居然還是個熟人。

「吳哥。」林啟風也打聲招呼，臉上笑容很燦爛。

眼前這人正是吳老頭的兒子，林啟風見過幾次的吳首君。

暑假從深城回來之後，林啟風去吳老頭家蹭飯時，兩人還一起吃過頓飯，算是正式認識了。

之後又見過幾次，關係多好先不說，起碼混了個臉熟。

「啟風？」吳首君驚訝道：「這是……怎麼了？」

「公安同志找我了解點情況。」林啟風很乾脆。

「電報大樓前那起持刀行兇案，他是當事人，也是受害者朋友，請他過來配合調查。」男公安跟著解釋道。

說完回頭看看林啟風，眼底閃過一絲驚訝。

「吳哥，你先忙，不用管我。」林啟風又道。

吳首君點點頭道：「還有工作要忙，就不多聊了，有時間去家裡吃個飯，老爺子最近手癢的不行，念叨你好久了。」

「哈哈哈，等我忙完這幾天就過去，陪老爺子好好殺兩盤。」林啟風笑道。

三人一起目送吳首君走遠，這才進了門。

拐過幾個門，林啟風被送進了審訊室。

這地方同樣是第一次來，坐在椅子上，林啟風一點緊張的感覺都沒，像個好奇寶寶，抬眼四處打量。

「還挺開心的啊。」審訊室門被推開，一個陌生人走了進來。

年紀大概四十齣頭，濃眉大眼國字臉，手上端著一個茶缸，看到林啟風的模樣開口道。

「第一次來，有點好奇。」林啟風老實回道。

對於為什麼換了個人來問，剛才那兩個人去哪了的問題，他很理智的沒問，估計問了也不會跟他解釋。

中年男坐下來，直接開口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們是京城西城區分局，刑警支隊的幹警，這是我的證件，現依法對你進行詢問，你要如實的回答我們的問話，講假話或做假證是要負法律責任的，聽到了嗎？」

「聽到了。」林啟風點點頭，

至於他剛才話里為什麼加了『們』，再次理智的沒開口。

「姓名」

「林啟風」

「性別」

「男」

「年齡」

「22」

例行程序問完，中年男開始進入正題：「11月23日當天，你在什麼地方？」

「23日？」林啟風皺眉。

「就是昨天。」

「在醫院，我朋友剛做完手術，還沒出院呢，這你們應該知道的啊？」林啟風裝傻道。

「一整天都在醫院嗎？沒有離開過？」

「當然離開過，一天三頓飯總是要吃的吧，醫院食堂的飯太難吃，我們都是出去買飯吃。」

「除了出去買飯，還去過其他地方嗎？」

「沒了。」林啟風搖頭道。

「猜你也會這麼說。」中年男拿起一張照片向他展示一下道：「看看吧，照片上的人認識不？」

照片里的人，兩隻眼睛腫的像個水泡，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嘴唇像是臘腸，模樣相當凄慘，不是張斌還能是誰。

官不聊生

第188章 噩夢般的經歷

這可是他的傑作，怎麼可能不認識。

但這事自己知道就行，打死都不能說，尤其對面坐的還是一個公安。

「不認識。」

「真不認識嗎？好好看一下再說。」

林啟風皺眉仔細看了會，遲疑一下還是搖頭，姿態擺的很足。

中年男搖搖頭失笑道：「前兩天還要跟你拚命呢，這才幾天就不認識了？」

「前兩天？拚命？你是說……這人是張斌？」林啟風震驚道。

有點不敢相信，擦擦眼又盯著看了會，突然恍然道：「別說，還真是他，雖然臉腫的像個豬頭，但眼神完全沒變。」

說完又問道：「他怎麼成這樣了？剛才要不是你提醒，我都沒看出來是他。」

「他為什麼成這樣，你會不知道嗎？」

「我怎麼可能知道。」林啟風驚訝道。

扯了這麼久，一句有用的話沒問到，中年男的耐心將要耗盡，臉色黑了下來。

剛要說話，門被推開，剛才把林啟風帶過來的男公安走了進來，低頭在中年男耳朵旁邊小聲說了幾句，中年男聽過之後，仔細盯著林啟風看了看，一句話沒有，起身走了。

「現在換我來做筆錄，只是簡單問幾個問題，不用緊張。」男公安笑著道，態度很親切。

說是簡單問幾個問題，沒想到還真的只是問了幾個簡單的問題，大概十分鐘左右，筆錄全部做完。

直到坐在回去的車上，林啟風還覺得不可思議，被帶過去問話這事，他昨天已經想到了，應對的話都已經做好了準備。

結果戲還沒開場，只是響了段前奏，準備的話還沒派上用場，直接就過渡到了結尾。

來的時候坐的警車，回去的時候依然坐的警車，說是順路，順便捎他一段……

至於順不順路，林啟風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對他而言，有車坐就行。

「第一次坐警車嗎？」男公安開著車，還有心情閑聊一句。

「可不是。」林啟風笑著回道。

「別說你，就是我坐的機會都不多。」男公安笑道。

「是嗎？這不是你們的工作用車嗎？」

「總共就那麼幾輛車，輕易輪不到我，平時基本上自己騎車，偶爾能騎上摩托就不錯了。」

車裡就他們兩個人，氣氛挺融洽，比來的時候好不少。

林啟風笑著有一句沒一句的應付著，不知不覺回到了醫院。

等車停穩，男公安開口道：「張斌已經被抓到了，案件我們會儘快審問清楚，你如果想要了解案情的進度，可以去局裡找我，我叫周俊。」

這算是自我介紹嗎？林啟風琢磨著，似乎從遇到吳首君開始，周俊對他的態度就好了不少。

去的時候還板著一張臉，回來的時候已經有說有笑了。

什麼原因，林啟風心裡大概清楚，這人八成是對他產生什麼誤會了。

只是和吳首君簡單說了幾句話而已，沒想到還有這效果，有點意外。

沒想解釋，也解釋不清，隨他瞎猜去吧。

林啟風點頭應了一聲，下車向醫院走去。

「回來了？」

剛到走廊，就見李欣正扶著李剛鍛煉呢，見到他驚喜道。

「說很快回來就很快回來，沒騙你吧。」林啟風笑道。

來去不過一個小時，速度確實挺快。

剛才還在猜測，之所以能這麼順利，八成還是張斌硬扛著沒把對他動手的人供出來。

他那副慘樣，雖然大部分都是林啟風的功勞，但衚衕也是出了一份力的，一旦把人供出來，倆人都進去陪他……

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嗎？還嫌被打得不夠嗎？

一年多前，被衚衕堵在裡面，沒日沒夜度化了半個月的事依然歷歷在目，心裡、精神上的創傷剛剛撫平，噩夢一般的經歷，打死都不願意重新經歷一次了。

而且，這次就不是半個月的事了，以他身上的傷，半年都有可能。

「張斌這傢伙該不會以為他犯的事，頂多就是進去蹲幾年吧？」林啟風突然想到這點。

越想越有可能，現在嚴打還沒來，李剛又沒有死，有這種想法很正常。

林啟風搖搖頭，他的算盤註定要打空了，這樣也不錯，正好沒他什麼事了。

「想什麼呢？又笑又搖頭，跟你說話也不理。」李欣拍他一下，嗔怪道。

「嗯？你剛剛說什麼？」林啟風回過神來道。

「我說，我明天得回隊里了，請的假已經到期了。」李欣道。

「放心回去吧，小剛現在一天比一天好，有我一個人在這邊陪著就夠了。」林啟風道。

「你不需要回學校看看嗎？」李欣問道。

「不用，我跟老師關係鐵著呢。」林啟風拍拍胸口自通道。

至於具體情況……說多了都是淚啊，樂觀估計，一個處分估計是跑不了了。

「那你再堅持幾天，看小剛的樣子，再有幾天就能出院了，到時候自己照顧自己應該沒問題。」李欣說道。

然後狠狠瞪李剛一眼：「因為你偷跑出來，出了多少事，找了多少麻煩？」

李剛很無奈，閉著嘴一言不發，都能扯到他頭上。

手術后第十二天，李剛已經恢復的很好了，自己能夠行走自如，氣色紅潤、精神飽滿，單從外表上，根本看不出這是一個剛剛從鬼門關前走過一遭的人。

醫生檢查之後一切正常，拆了線，可以出院回家了。

「姐，我剛恢復沒幾天，現在就回去的話，以咱爸的眼神，一準能覺出不對來，要是讓他知道我被人捅了，差點讓他絕了后，那得多傷心、多難過、多憤怒啊。」

今天出院，林啟風拎著行李，李欣姐弟倆邊走邊說著話。

「你想說什麼直接點，別拐彎抹角的。」李欣道。

「我想……我可不可以過幾天再回去？再多待幾天，等傷徹底養好了，就是回去咱爸要抽我，我也能跑不是？」李剛小心詢問道。

「這話說得在理，而且，小剛來了這麼久，都待醫院了，京城都沒逛過呢，多玩幾天，看看首都的風貌，回去的事另外再說。」林啟風跟了句。

李剛悄悄沖他豎起根大拇指，林啟風眨眨眼，兩人默契十足。

官不聊生

第189章 一直花錢一直爽

李欣回柔道隊訓練之後，醫院裡一直是林啟風在照看，跟小舅子獨處這些天，兩人關係近了不少。

之前每天交流不多，只是簡單客套幾句，這幾天熟悉之後，話漸漸多起來，有說有笑偶爾還開個玩笑。

林啟風總感覺這是李欣設計好的，李剛畢竟是她的親弟弟，訓練難道比他還重要嗎？

之所以選擇回去訓練，估計也是想讓兩人改善一下關係。

只是結果偏離她的預估，兩人關係進展神速，短短几天已經到了合夥應付她的地步。

剛才的話頭，就是兩人昨天商量好的。

李欣瞥了兩人一眼道：「一唱一和的，想打什麼算盤？」

「沒有，絕對沒有。」兩人一起搖頭，堅決否認。

李欣眼神狐疑明顯不信，但也沒再糾纏道：「留下來可以，但你必須保證，給我老實點，再敢惹事，立刻把你送回家。」

「我保證，對天發誓。」李剛舉手信誓旦旦保證道。

三人邊走邊說，到了醫院門口。

李剛沉浸在陰謀得逞的喜悅中，走路時沒注意，跟迎面走過來的人撞了一下。

只是肩頭輕微擦了一下而已，那人卻直挺挺向後仰面倒去。

「小心。」林啟風眼疾手快，趕忙上前一把將人扶住。

身體一個趔趄，差點被那人帶倒，好在咬咬牙，把身體穩住了。

「抱歉抱歉，剛才沒注意。」李欣急忙問道。

「沒傷到吧。」林啟風也問道。

那人看著跟李剛差不多大，很青澀的年紀，臉色有點白，腦門上冒了汗，顯然剛才被嚇得不輕。

被林啟風扶起來后，擦擦汗心有餘悸道：「沒事。」

那人旁邊還跟著一人，四十歲左右，看面相有幾分相似，大概是少年的父親，聞言鬆口氣，道：「沒事就好，剛才多虧你伸了把手，謝謝了。」

「小兄弟畢竟是被我們撞到的，這都是應該的，不用謝。」林啟風擺擺手。

說完，盯著少年旁邊那人仔細看了看，突然驚訝道：「是你呀，大哥。」

「嗯？我們認識嗎？」

「六月底在火車站你還拉過我的。」林啟風笑道，又提醒一句：「鴉兒衚衕，還記得不？」

眼前這人不正是當時蹬三輪的那位大哥嗎？給小費還不要，堅持出多大力，拿多少錢，樂觀的樣子，讓林啟風印象深刻。

大哥想了想，恍然道：「是有這事，每天拉活，接觸的人太多，你不提醒，我還真沒想起來。」

至於是否真的想起來，林啟風也不在意，隨口道：「身體不舒服嗎？到醫院來。」

「我沒事，帶兒子來做個檢查。」大哥解釋一句。

林啟風點點頭，道：「那您先看病，不耽誤您了。」

兩人本就不熟，如果不是李剛把人撞了，兩人大概率會擦身而過。

簡單聊幾句，互相道了別。

讓林啟風比較驚訝的是，少年看著挺正常的一個人，走起路來姿勢相當怪異。

與其說是走，不如說是挪更為恰當。

兩條大腿緊貼在一起，走起路來紋絲不動，只靠小腿錯開，一點點向前挪動。

姿勢跟尿急的人比較相似，但比它更為誇張。

難怪只是被李剛碰了一下，就差點摔倒。

大哥攙著兒子，一步一步緩緩向醫院走去。

稀奇古怪的病數不勝數，每個病人都有各自的不幸，沒有親身經歷過，根本無法想象其中的悲哀。

林啟風搖搖頭，替大哥，也替他兒子感到惋惜，花一樣的年紀，還沒來得及綻放，就被病魔侵蝕，很遺憾。

搖搖頭，不再多想，跟著李欣姐弟倆，一起走到醫院門口，坐上了提前約好的計程車。

「你說剛才那孩子得的是什麼病？」李欣問道。

林啟風搖搖頭：「我是學物理的，又不是學醫的，怎麼可能知道？」

「看著跟小剛差不多大，就成這樣了，人的身體真的好脆弱啊。」

觸景生情，聯繫到她們姐弟倆的遭遇，李欣有點傷感，情緒突然低落下來。

這時候用言語安慰太蒼白，林啟風緊緊握住她的手，希望能鼓勵到她。

「我沒事。」李欣搖搖頭，說完又瞪了弟弟一眼，道：「毛毛躁躁的，什麼時候才能穩重一點，剛才真要是把人撞倒了，看你怎麼辦。」

「我哪知道他生病了，輕輕一碰就能被撞倒。」李剛嘟囔道。

後視鏡里看到李欣慍怒的樣子，李剛很識趣的閉上了嘴，沒敢再多說。

一路上話不多，氣氛略微沉默回到家，給李剛收拾好房間，看他眉開眼笑的表情，顯然很滿意。

林啟風也挺滿意，小舅子被安排到後院，從買下宅子到現在，基本沒去住過，有他住著，好歹能給屋子增加點人氣。

另外，他跟李欣依然住在前院，確定關係剛剛兩個月的年輕人難免會折騰，天雷勾動地火，萬一動靜鬧的太大，被小舅子聽到多尷尬。

分開住，也算是一石二鳥了。

「下午我們一起帶小剛去買幾件衣服吧，明天就進十二月了，一天比一天冷，晚上氣溫都降到零下了，小剛身體剛剛見好，別再凍出事了。」

吃過午飯，林啟風放下筷子提議道。

「是得準備幾件了。」李欣點點頭，又道：「等我刷了碗，咱們就去，趁著時間還早，早去早回。」

「不用買的，我現在感覺挺好。」李剛默默跟了句，只是被兩人無視了。

自己就是做衣服的，香江、深城兩地都有服裝廠，結果到頭來還得去買衣服，林啟風感覺很奇妙。

但也不在乎這些了，帶著李欣姐弟倆進了王府井大街。

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說的是給小舅子買衣服，可花錢花的興起，又難得和李欣一起逛次街，一時收不住手，買的就有點多了。

最後算下來，居然給李欣買的最多，其次是林啟風，最後才輪到李剛。

但看他的模樣，一點都不介意，身上穿著的伊里蘭牌羽絨服，買下之後當場就穿上，沒捨得脫下來。

滌綸的面料，有點蓬鬆，穿在身上鼓鼓囊囊的像個企鵝，含絨量也不算高，款式也很老舊，方方正正的樣子，沒有一點新意。

但跟絲綿做的棉襖相比，還是強了不少。

官不聊生

第190章 心花怒放

林啟風給他和李欣也各買了一件，李欣選擇了紅色，他也選了紅色。

為此挨了李欣好多白眼，但他毫不在意。

這年頭，穿紅色衣服的男人又不只有他一個，在大街上轉一圈，眼都能看花，人數多到數都數不過來。

紅衣服、紅褲子，簡直是潮流的標杆，所向披靡的時尚。

走在街上，比裸奔都更吸人眼球，收穫眾多羨慕、嫉妒的目光。

報紙上天天批評，可依然擋不住年輕人追求時尚的腳步。

帽子、圍巾、羽絨服、褲子、棉鞋，三人從頭買到腳，全部置辦齊全，收穫很豐厚。

「小剛，想想還需要什麼不，出來一趟，一道給你買齊。」林啟風豪爽道。

「不用了姐夫，差不多夠了。」李剛很知足道。

一聲姐夫，叫的林啟風心花怒放，前世叫了幾十年的稱呼，熟悉又陌生。

以小舅子的性格，這聲姐夫交出來，就表示徹底接受他了，不容易啊。

在醫院裡沒日沒夜的照顧了這麼久，效果還沒帶他買買買來的直接。

略微有點鬱悶，但沒表露出來，笑著大氣道：「差不多怎麼行，寧肯買回去放著不用，也不能等到用的時候沒有，離天黑還有點時間，不著急慢慢想。」

李欣白了他一眼道：「你就慣著他吧，再這樣下去，遲早把他慣壞。」

「不會的，小剛很懂事的。」林啟風道。

「真的夠了，姐夫，真要缺了什麼，再來買也不晚，距離又不遠，路我都記下了。」李剛道。

林啟風有點遺憾道：「這樣啊，也行吧，隨你。」

東西買的太多，大包小包拎著，在外面吃飯也不方便，三人直接打道回府。

還沒到家，遠遠就見吳老頭站在衚衕口，旁邊站著一個小年輕，兩人似乎正在爭吵。

「這位小同志，路燈是公共財產，是方便百姓夜間出行的照明工具，你怎麼能拿彈弓射它呢？」吳老頭板著臉教訓道。

「我幹什麼要你管嗎？哪涼快哪呆著去，別礙事。」小年輕罵罵咧咧不服道。

「你這位小同志，怎麼說話呢？」吳老頭黑了臉。

「我一直這麼說話，你能把我怎麼著。」小年輕仰著頭，很囂張。

「你、你……」吳老頭氣的瞪起眼睛道：「小兔崽子還反了你了，既然你家裡人不管，那我就替他們管教管教。」

邊說邊上前，一把抓住小年輕手裡的彈弓，就像把它搶過來。

「起開，老東西我警告你，再不鬆手我就不客氣了。」小年輕也急了，開罵道。

吳老頭畢竟上了年紀，氣勢雖然足，但真動起手來，哪是小年輕的對手，兩人僵持一會，逐漸沒了力氣。

被小年輕使勁一推，蹬蹬蹬蹬連退好幾步，身子一個不穩，差點就摔倒。

正好被走過來的林啟風扶住，這才沒摔倒。

「沒事吧？」林啟風詢問道。

「沒事，唉，人上了年紀就不中用了，收拾個毛頭小子都收拾不了。」吳老頭又氣又無奈道。

「怎麼了這是？因為什麼啊？」林啟風奇怪道。

「因為路燈啊，剛換過的燈泡，沒幾天就被人給打碎了，這都多少次了，一直不知道是誰幹的，前天又換了一個燈泡，守了兩天，終於被我逮到了，原來是這個小兔崽子乾的。」吳老頭氣道。

「就為這事啊，至於跟他生這麼大氣嗎？」林啟風無語道。

難怪上午回來的時候，見吳老頭貓在衚衕里，跟他打招呼還不理，擺擺手就算應付過去了。

以前兩人見面，第一句話指定是讓林啟風陪他下棋，當時還納悶，以為吳老頭轉了性，沒想到是因為這事。

年紀一大把了，又是天寒地凍，還干這種守株待兔的事，也是怪難為他的。

「怎麼不至於，你說著小子是不是缺德，路燈好端端的掛在電線杆子上，礙著他什麼事了，非要把它打碎，還是三番五次的干，說他還不聽，一點家教都沒。」吳老頭吹鬍子瞪眼道。

「你才缺德，你全家都缺德。」小年輕不樂意了，回罵道。

「你看看他，這是什麼態度。」吳老頭氣的手都哆嗦了。

「行了行了，你先消消氣，別因為他再把自己氣出個好歹來。」林啟風趕忙安慰道：「以後碰到這種事，直接招呼我來干，保准收拾的他服服帖帖的，用不著你親自動手。」

說完抬頭看了一眼路燈，就是在電線杆子上裝了一個燈架，擰上燈泡通上電，很簡陋的裝置，連個罩子都沒。

高度不高也不低，正好成了小年輕練彈弓的靶子。

「以前的燈泡都是你射的？」林啟風問道。

「對，是我乾的，怎麼著。」小年輕梗起脖子硬道。

林啟風眨眨眼，有點意外，吳老頭剛才說的很清楚了，這次才逮到他的，燈泡還沒來的及被他射碎，只要死不承認，什麼事都沒。

他倒好，居然直接認了，是有恃無恐？還是……缺心眼？

「為什麼這麼干？」林啟風接著問道。

「我樂意，你管得著嗎？」

「你再射一個我看看。」

「射就射。」小年輕說完，拉起彈弓就要瞄準。

「媽的，這個虎逼還真射啊。」林啟風翻個白眼，上前一腳踹在他屁股上，小年輕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小穩住身體，二話不說嗷嗷叫著就朝林啟風撲了過來，一副要跟他拚命的架勢。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單方面毆打，過程也不激烈，林啟風汗都沒出，氣都沒喘，三兩下就把人放倒。

剛才還挺凶，這會被按在地上，小年輕害怕了：「哥，哥我知道錯了，你放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現在知道錯了，早幹嘛去了。」

沒等林啟風開口，吳老頭先說了話。

光說還不算，上來朝他屁股上踢了一腳，這才算是把剛才攢下的氣消了。

「爸，你這是幹嘛？怎麼還跟人動起手來了？」吳首君開著車來到衚衕口，正好看到這一幕，下車驚訝道。

吳老頭三言兩語把事情交代清楚，末了又教訓起兒子來：「你說說你這工作是怎麼做的，街面上越來越亂，打架鬥毆、調戲小姑娘，什麼流氓小混混都冒出來了，也沒見你們管管。」

官不聊生

第191章 老子訓兒子

教訓起兒子來，吳老頭一點沒嘴軟。

畢竟是親生的，再怎麼教訓，也不會像小年輕那樣跟他頂嘴。

剛才丟掉的面子，此刻全都在自己兒子身上找回來了。

莫名其妙挨頓訓，吳首君很鬱悶，黑著臉沖一同過來的周俊道：「把人帶回去，嚴肅處理。」

「是，吳局。」周俊應一聲。

然後沖林啟風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押著小年輕上了車，直接走了。

林啟風眨眨眼，他不會又誤會了吧？

想想剛才的場景，確實挺容易讓人產生聯想的。

「爸，您看這樣成嗎？」吳首君道。

「你自己的工作，自己看著辦，對得起你穿的這身衣服就行，別來問我。」吳老頭道，態度稍有緩和。

「我知道了。」吳首君回道。

林啟風心裡默默替小年輕默哀，屁大點事，本來道個歉，最多買幾個燈泡賠點錢而已，誰承想正好撞槍口上。

吳局發了話，一個從嚴、從重算是跑不了了。

「吳大爺、吳哥，你們聊著，我先回家了，這麼多東西拎著，怪累的。」林啟風插句話道。

「回吧回吧，待會記得來家裡一起吃頓飯，又是將近半個月沒見你人，學校有這麼忙嗎？」吳老頭擺擺手道。

「吃飯就算了，家裡還有倆人呢，等吃完飯去陪您下會棋，倒是沒問題。」林啟風笑道。

「就是小李跟這個小夥子嗎？讓他們一起來不就完了，我跟小李又不是不認識，就這麼定了，趕緊回去吧。」吳老頭決定道。

李欣以前來過許多次，跟吳老頭見過，自從搬過來后，街里街坊住著，見面打聲招呼，幾個月下來，兩人算是認識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

「快點過來啊。」

「放完東西馬上就過去。」

邊說邊走，進了衚衕走幾步，到了家門口，林啟風直接拐進了家門。

「姐夫，剛才那人是誰啊，感覺好厲害的樣子。」李剛湊過去小聲問道。

「這都能感覺出來？」林啟風驚訝道。

「當然，這是練武之人的特殊感應。」李剛認真道，眼神有點嚮往：「好想跟他切磋一下啊。」

「砰」

剛說完，就被李欣一巴掌抽在肩膀，沒好氣道：「你要是敢跟人動手，我就立刻買票把你送回去。」

李剛咧著嘴，揉揉肩膀沒敢說話。

吳老頭家去過太多次，林啟風一點都沒有拘謹，進門就像是到了自己家，招呼李欣姐弟倆隨便坐之後，就被吳老頭拉著下棋去了。

林啟風臉皮厚無所謂，李欣可不行，沒好意思干坐著，進廚房幫謝老太太做飯去了。

李剛自己坐著無聊，跟著湊到棋盤旁邊看起來。

「小李是吧，看你的樣子，傷好得差不多了？」吳首君閑著無聊隨口問起來。

「嗯。」李剛一心撲在棋盤上，隨意應付道。

「傷你的人已經抓到了，我們一定會秉公處理，給你討回公道的。」

「嗯。」

……

任吳首君怎麼問，李剛都是一個字就打發了，態度敷衍的很。

林啟風勾起嘴角，唐唐吳局，也有熱臉貼上冷屁股的時候，很難得的場面。

吳首君也自感無趣，搖搖頭不再說話。

一盤棋下完，以林啟風勝利告終。

吳老頭不服氣，立刻擺好棋子，就要重新開始。

「姐夫，讓我來下可以嗎？」李剛突然說道，有點躍躍欲試。

林啟風沒說話，看向吳老頭，徵求他的意見。

「你會下嗎？」吳老頭問道。

「會一點，在村裡經常看人下，有時候人不夠，我也偶爾充個數。」李剛道。

「試試吧，事先說明，我可不會因為你年紀小，就手下留情的。」吳老頭鄭重道。

「嗯。」李剛一口答應下來。

這年頭，娛樂方式不多，農村就更少，茶餘飯後能數的出來，並且有條件乾的，寥寥無幾，下象棋算是其中一個。

村頭村尾樹底下，但凡有老頭兒扎堆湊一塊的場面，很有可能就是在下象棋。

李剛從小混跡在這些人中，耳濡目染，自然也學了不少。

水平不錯，至少比林啟風要強。

兩人前世也下過，林啟風一次沒贏過，看著吳老頭輕鬆得意，勝券在握的表情，心裡替他捏了把汗。

十七歲的少年，全憑心意幹事，不計後果，不考慮得失，一點分寸都沒，下起手來格外兇狠……

結果，吳老頭不出意外的輸了，輸的很慘，輸到面紅耳赤。

信心滿滿，結果翻了船，被個小屁孩給幹了，臉上掛不住，推了棋盤，沖兒子吼道：「去看看你媽把飯做好了沒？這都多長時間了，想餓死我嗎？」

吳首君抽著嘴角，怎麼每次受傷的都是他。

悶聲應一句，就要掀開簾子出去。

「剛才還說讓我慢點做飯，不用著急，你跟小林多下盤棋的，這會又嫌我做飯慢了？你夠難伺候的啊？」外面傳來謝老太太的聲音。

語氣很重，明顯帶著氣，邊說邊走進來，瞪著吳老頭道：「我倒要看看，餓死你了沒？」

「沒有，怎麼可能餓死，三天不吃都沒事，更別說這一會了。」吳老頭立馬慫了，陪著笑道：「這不是小林在嗎，我餓著沒事，不能讓客人挨餓不是。」

謝老太太白他一眼道：「飯好了，過來吃吧，可不能讓吳大爺餓了肚子。」

「誒，馬上來。」

吳老頭樂呵呵應一句，起身就向客廳走去。

邊走邊招呼林啟風，變臉速度跟京劇有一拼。

「姐夫，我剛才是不是該讓著他點啊？」李剛小聲問道。

林啟風點點頭認同道：「這次就算了，下次注意點。」

「哦。」

飯桌前眾人落座，吳老頭夾口菜，嘗過之後滿意道：「不錯不錯，小李這手藝，跟你謝大娘都有一拼了。」

「你怎麼知道是小李做的？」謝老太太道。

「一起過了大半輩子，你會點什麼本事我還不知道嗎？」吳老頭得意道。

「瞎做的，跟謝大娘還差得遠。」李欣客氣道。

「不遠了，踮踮腳就超過了，小林算是有口福了，老早我就瞧出這小子看你的眼神不對，結果還真讓他得逞了，沒想到啊沒想到。」

吳老頭邊吃邊說邊搖頭，彷彿很意外很可惜的樣子。

官不聊生

第192章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一句話，讓李欣紅了臉，讓林啟風直翻白眼。

「吳大爺，您這話我就不服了，怎麼說我都是一個大學生，將來的幹部，國家的棟樑，前途一片大好，而且，我這模樣也不差吧？」林啟風道。

吳老頭撇撇嘴道：「你難道沒照過鏡子嗎？瞅瞅你的樣子，鼻子、眼睛、嘴，單拎出來還算看得過去，可湊一塊怎麼看怎麼彆扭。」

說完喝口酒，辣的齜齜牙又道：「要我說，也就是小李心地善良，怕你小子這輩子打光棍，要不然……」

「我有您說的這麼不堪嗎？」林啟風無語道：「謝大娘，您來評評理。」

謝老太太含笑不語。

「吳哥，你是行家，看人絕對沒問題，你來說句公道話。」林啟風果斷轉移目標。

吳首君只顧低頭吃飯，聞言抬頭詫異道：「啊？你說什麼？我剛才在想工作上的事，沒聽清。」

林啟風：……

「行啊，到底是一家子，夠默契的，關鍵時刻統一口徑，槍口一致對外。」林啟風鬱悶道。

「小林啊，你就知足吧，人都被你騙到手了，將來一定要好好對人家，要是讓我知道你敢欺負小李，我可不饒你。」謝老太太笑道。

一老一少兩個女人，一起做了一頓飯而已，關係已經親密無間。

「我就是想欺負，也得有那個本事啊。」林啟風無語道：「謝大娘，您還不知道吧，李欣可是正兒八經的練家子，從小就開始練武，前兩年又進了市柔道隊，像我這樣的，一隻手就能收拾了。」

「想都不能想，有這個想法本身就是錯誤的。」謝老太太板起臉。

說完又沖李欣道：「小李，你娘家離得遠，以後就把這裡當娘家，他要是敢欺負你，就來告訴我，我替你做主。」

「謝謝大娘。」

饒是李欣這個直爽的性子，被當眾這麼調侃，也羞紅了臉，小聲應一句，低下頭扒拉起碗里的飯來。

「認識這麼久，小林的為人我還是信得過的。」吳老頭打起了圓場：「別的不說，就憑這手死皮賴臉把小李追到手的勁頭，有我當年的風範。」

謝老太太瞬間黑了臉，咬牙切齒眯著眼，盯著吳老頭不知道在琢磨什麼。

一頓飯在歡聲笑語中結束，大家都很盡興。

除了林啟風，好好一頓飯，差點演變成對他的批鬥大會，招誰惹誰了。

飯後李欣幫著收拾完碗筷，跟著林啟風，三人告辭回家去了。

吳首君難得回家一趟，再待下去不合適，得給人家一家三口留點說話的時間。

李剛已經不需要人照顧，林啟風也該回學校報道了，又是近半個月不見他人影，不知道有什麼情況在等待著他。

在醫院住了這麼久，終於回到了自己家，躺在了自己的床上，更重要的是，旁邊還有李欣。

因為明天要上課，林啟風有所收斂，稍微折騰一下，直到筋疲力盡、但又渾身舒坦，沉沉的睡過去了。

一夜好夢。

早上早早的起床，吃過早飯，李欣去了柔道隊，李剛留在家看門，林啟風回了學校。

到了教室，還沒到上課時間，但人已經差不多到齊了。

剛坐到座位上，李想、劉建武、戴強三人便湊了過來。

「風子，你得做好心理準備了。」劉建武率先開口，聲音沉重，表情擔憂。

「怎麼了？」林啟風奇怪道。

「楊老師已經找我問過好幾次關於你的情況了，看樣子是憋著勁想拿你殺雞儆猴呢。」李想解釋道。

「老大，你別嚇他了，說重點。」戴強道。

「楊老師把你的事上報學校了，按他的意思是要把你開除的，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班主任替你說了話，雖然最終沒有被開除，但結果也不樂觀。」李想道。

「什麼結果？你直接說吧。」林啟風隨意道。

「據說經過學校研究決定，要給你記大過處分，並留校察看，以後如有再犯，直接開除，絕不姑息。」劉建武搶先開口道。

「通告這兩天可能就下來了。」李想補充道。

對於一名學生來說，記大過處分已經非常嚴重了，尤其是現在，思想還沒完全解放的年代，跟判刑差不多，前途肯定會受影響。

林啟風倒無所謂，攻略的事早就傳的沸沸揚揚，只是苦無對證，才算不了了之。

但名聲已經受到影響，他也絕了這輩子繼續當老師的念頭。

處分的事之前也有想過，屬於意料之中，很平靜的接受了。

李想算是林啟風生意上的合伙人，對他的情況大致了解，因此並不是很擔心。

但劉建武、戴強不知道，對於他的遭遇很同情。

「你也別太難過，只要有能力，怎麼都能找到出路的。」劉建武安慰道。

「對，我相信你的，就算別的都幹不了，你還可以去寫書。」戴強跟著道。

林啟風無語，這傢伙還惦記著這事呢？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白爽從旁邊路過，幽幽的說一句，瞥了他一眼，然後飄然而過。

「你什麼時候把班長也得罪了？」劉建武驚訝道：「班長可是個熱心腸，同學誰有事都是主動幫忙的，今天居然說起風涼話了，稀奇啊。」

「誰知道她抽哪門子的風。」林啟風道。

重生回來快兩年，兩人說話的次數一隻手都數的過來，真要說得罪，也就是上次去找班主任請假的時候，懟了她兩句。

可她也不是小肚雞腸的人，應該不至於因為這點事就記仇吧？林啟風嘀咕著。

「你這次也算是走運了，誰能想到平時嚴肅認真的班主任，居然會替你說話，而且，態度非常堅定，你是不知道，楊老師開完會出來的時候，臉都氣黑了。」劉建武搖搖頭繼續道：「要不是你跟班主任實在長得不像，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他失散多年的兒子了。」

「一邊呆著去。」林啟風瞪他一眼道。

心裡明白，估計是上次請假時那份測試起了作用，前世在他手底下工作時，就沒少被他照顧，如今又替他說了話，心裡對自己這位老領導由衷的感謝。

「別胡說。」李想跟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