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臣] 風起一九八一 (全文完)

官不聊生

第573章 砸場子

城南，一處大院里。

十幾個人觥籌交錯，氣氛很熱鬧，喝的很盡興。

其中一人隱隱有些擔憂道：「超哥，今天這事兒咱乾的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那可是林老三的大哥，咱把人給打了，林老三能放過咱嗎？」

「怕啥，他林老三再牛，還能弄死我不成？」

「那到不至於，只是他家生意做的挺大，聽說在縣長那裡都是紅人，要是被他告上一狀，讓公安把咱給抓起來，那也吃不消啊。」

「那就讓他抓，打個架而已，頂多進去住幾天，正好還能幫我把招牌給豎起來，讓其他工地都看看，林老三他哥我都敢打，更何況是他們了，以後要是不老老實實用咱的沙，下一個挨打的就是他們。」

話音剛落，周圍立刻響起一陣馬屁聲。

「超哥這話說的大氣。」

「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他林老三就是再牛，到縣裡也得給咱老實的盤著。」

「就是要借他立威，讓所有人都看看，縣裡到底誰了算。」

本就喝了酒，話說起來更加肆無忌憚，牛皮吹的震天響，最早說話那人一臉哭笑不得：「嚴打可是才剛過去沒幾年，以後是個什麼形勢可還都不知道呢，萬一再來一次，正好讓咱給撞槍口上了，威立不立的起來不知道，但咱這塊靶子是指定跑不了了。」

超哥還沒說話，周圍人倒是先不樂意了。

「我說旺子，你是被他林老三給嚇破膽了嗎？」

「以前也沒見你慫過誰，怎麼這次就變這麼膽小怕事了？」

「你要實在害怕，就自己找個地方躲著去，哥幾個保證絕對不笑話你。」

「對，絕對不笑話你，哈哈哈……」

話說的顯然很言不由衷，毫不掩飾的嘲諷，讓旺子臉上掛不住了：「誰說我害怕了，我就是提醒你們一下，既然你們都不怕，我還能怕了？」

超哥滿意的點點頭：「這才像是我兄弟，行了，剛才的話誰都不許再說了，咱們接著喝。」

「來來來，接著喝。」

眾人剛舉起酒杯，就聽門外傳來敲門聲。

「砰砰砰……」

聲音急促又沉悶，不像是敲，倒像是砸。

超哥皺了眉，立刻有人心領神會，扯著嗓子朝門外喊道：「誰啊，著急投胎嗎敲這麼急。」

「開門，查水表的。」

「查你媽，滾一邊去，老子這裡沒水……」

「砰……」

沒等罵完，門就被一腳踹開了，林啟風一行人若無其事的走了進來。

超哥以及其他人騰的一下全都站了起來，被人找上門來砸場子，眾人全都怒了。

「小子，你們找死嗎？」

「敢到我們地盤來鬧事，活得不耐煩了？」

超哥陰沉著臉，冷冷的看過去：「朋友，報個名號吧，剛才踹門的事要不給我一個解釋，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林啟風懶得回他，旁若無人的走進院子，掃了幾人一眼，輕飄飄道：「林啟德是你們打的？」

借著燈光，旺子終於看清了人臉，隨即陡然瞪大了眼，趕忙湊過去小聲道：「超哥，這人好像就是林老三，我以前見過一次，應該錯不了。」

超哥瞬間恍然，這是找他尋仇來了，眼睛不自覺眯了起來，重又看向他道：「你就是林老三？找到我這裡，是要替你大哥報仇嗎？」

林啟風笑了笑：「看來是你們沒錯了。」

「沒錯，就是我乾的，你能把我怎麼樣？找我報仇嗎？來呀，我倒要看看，就憑你這幾個人，是怎麼找我報仇的。」超哥說的肆無忌憚，笑的也很張狂。

連帶著一幫小弟們也毫無顧忌的大笑起來，他們人數明顯佔優，底氣足的很。

林啟風懶得再多廢話，隨意甩甩手：「既然他們想看，那就讓他們看看，放開手腳不用顧忌。」

「好嘞，您就瞧好吧。」

付成、顧平幾人早就摩拳擦掌迫不及待了，保鏢當了一年多，到現在才算碰上一回事，顯示出存在感，幾人就像過了年，丟下句話立刻爭先恐後一擁而上了。

二哥擼起袖子也要上，被林啟風一把拉住了：「你去幹嘛？」

「我去幫忙啊，他們才五個人，別再吃了虧。」二哥說的理所當然。

林啟風搖搖頭：「用不著，安心等著吧，很快就結束了。」

二哥不明所以，等回過頭再看向戰場時，形勢已經大變，五個人如狼入羊群，手腳乾淨利落，只一句話的功夫，就已經放倒了一大片。

只剩下寥寥幾人，還不夠付成他們分。

「這兩個是我的，誰都別跟我搶。」

「滾，誰搶到算誰的。」

「小顧你太過分了，居然一個都不給我留。」

幾人分贓不均，差點沒自己人再打起來。

二哥已經看傻了眼，根本沒想到平日里在自家老三面前低眉順眼、恭恭敬敬的幾個人，動起手來居然如此生猛。

他愣愣的回過頭問道：「老三，你從哪找來的人？」

「沒去找，自己送上門來的。」

二哥撇撇嘴，顯然不信。

林啟風懶得多解釋，他說的就是事實，愛信不信。

「老闆，都解決完了，您看看還滿意不？」楊新武揉著拳頭走了回來，臉上滿是遺憾，難得碰上一回事，結果還沒等活動開手腳就又結束了，實在沒勁。

屋裡已經遍地狼藉，十幾個人倒在地上各自哀嚎，鼻青臉腫的樣子，倒是跟大哥也不差多少了。

林啟風還算滿意的點點頭，走進屋裡找到剛才笑得最猖狂的超哥，一腳踩在他臉上道：「我就是這麼報仇的，現在看到了吧？」

「看到了看到了。」超哥誠惶誠恐，心裡悔的腸子都青了，傳言果然靠不住啊，不是說他林老三是生意人嗎？這番作態比他還社會，哪像什麼生意人。

「以後把眼擦亮點，再敢去找我大哥麻煩，下場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輕鬆了。」

「不會了不會了，我保證再也不會有下次了。」

「記住你的話。」林啟風冷冷看他一眼，抬開腳帶著人走了。

門外。

二哥著急追問道：「老三，真要這麼便宜就放過他們嗎？」

「你說呢？都跟娘說要出來報警了，要是不報等回去她問起來怎麼交代？待會去打個電話，剩下的就交給警察去收場吧。」

官不聊生

第574章 多愁善感

等回到醫院的時候，村裡人已經都走了，只剩老娘和大嫂陪大哥待在病房裡。

見他們進門，狀態跟先前沒什麼兩樣，老娘鬆口氣，看這架勢不像是去找人算賬了。

大嫂有點失望：「老二老三，你們還真是去報警了？」

「嗯。」

林啟風隨意應一聲，沖大哥笑笑道：「事情都解決了，以後不會再有人去找你麻煩了，安心養病，早點出院回家過年。」

大哥有點不好意思，苦笑道：「又讓你費心了，我這個大哥當的真是……」

「一家人，不說這些。」林啟風擺擺手，又沖老娘道：「大哥也看了，時間也不早了，咱們也回吧？」

老娘不太樂意道：「你們哥倆回吧，我留下來照應一下你大哥。」

大嫂也明白過味來，剛才是她想岔了，老三已經替她報仇了，當下趕忙勸道：「娘，你跟二弟三弟回去吧，啟德有我照應著就行了，你年紀大了別老熬著，回去睡個好覺，等趕明兒啟德出院了，我們就回去了。」

老娘遲疑道：「你們兩口子都在醫院，那俊富咋辦？」

「我把他送娘家了，有我娘照顧著呢，你不用操心。」

「你娘年紀也不小了，還有你倆哥的孩子要帶，可不能再麻煩你娘了，等明天我去接回來，你們兩口子沒出院前，就先在家裡住著吧。」

「成，都聽您的。」

大嫂痛快的答應下來，老娘這才心滿意足的走了。

大年三十兒這天，大哥已經出了院，一家人終於湊到了一塊，熱熱鬧鬧的吃起了年夜飯。

林啟風兄弟三個都在，底下俊富、俊康、俊雅、俊安、俊軒五個小輩也一個都不缺，剛過五十的老娘也算是兒孫滿堂了。

起初還很高興，可吃著吃著老娘的情緒就低落了下來。

大哥問他：「咋了娘？是哪不舒服嗎？」

老娘搖搖頭：「沒有，就是想老四了，過了年他就該二十四了，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沒在家過年，也不知道他在國外過的怎麼樣？」

林啟風寬慰道：「娘，你放心吧，老四的吃喝住行我都安排好了，錢也夠他花，美國那邊的條件可比國內好，他過的指定差不了。」

老娘紅著眼點了點頭。

二哥有點不落忍，開始埋怨道：「你說這老四也是，平常還知道打個電話，現在趕上過年了，他怎麼就給忘了？」

大嫂猜測道：「八成是過糊塗了，我聽說國外不過年的，也沒陰曆陽曆的說法，算不清日子也還正常吧。」

二嫂趕忙道：「大嫂這話有道理，要不是看著日曆，我也經常算不清日子。」

李欣看了看倆妯娌，忍了忍沒說話，她可是知道，臨回來前，林啟風可是特意叮囑過老四的，三十兒這天對應的陽曆也清楚的告訴過他，除非忘了，不然沒有算不清日子的道理。

「不說他了，一個小白眼狼，就是打回來電話我也不接。」老娘氣哼哼的說完，院子里就響起了聲音。

「劉支書劉支書，你家老四從國外打回來電話了，國際長途還通著呢，你快去接吧。」

「啥？真打回來了？」老娘驚喜的站了起來，然後瞧著兒子兒媳看向她的眼神，頓時尷尬了：「老四這個小兔崽子，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國際長途一直通著，那得浪費多少冤枉錢，錢還沒開始掙呢，就先學會大手大腳了，看我不去好好教訓教訓他。」

邊說邊著急忙慌出了門，留下笑翻了的一屋子人，老娘這台階找的，夠有水平。

教訓的估計也很深刻，至少從半個小時后，老娘一臉心滿意足回來的表情上能看出，這通電話她打的很盡興。

「娘，教訓完老四了？」大哥當先調侃了句。

老娘頓時惱了：「吃你的飯去。」

眾人再次笑翻。

等過完了年，林啟風又該走了，回家十多天，感覺還沒怎麼過就又到了離開的時候。

老娘很捨不得，老大去了縣裡，老三常住京城，老四跑的更遠，直接出了國，四個兒子如今只剩老二跟她待在家裡，她都不敢想，要是哪天老二再跑出去了，她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

再不舍也只能放行，挽留的話埋在心裡，張開嘴只剩一句：「路上小心點，到家了記得往回打個電話，給娘報聲平安。」

「知道了，娘你回去吧，外面風大，別在著涼了。」

「沒事，我穿著襖呢，還是你給買的，暖和著呢，等看著你走了，我就回去了。」

「那我走了。」林啟風抿了抿嘴，說完直接上了車，沒再敢回頭，他怕看到老娘站在寒風裡的身影，自己忍不住會哭。

以前也沒這麼矯情，可年紀越大，越是容易傷感，這狗日的時光，到底還是把他變成了一個多愁善感的人啊。

拐過路口時，林啟風還是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老娘的身影站在門前依然清晰可見，直到視線消失的那一刻，他終於沒繃住掉下了淚。

閨女有些不知所措，忙不迭的伸出小手替他擦起了淚，聲音里還帶著一絲驚慌：「爸爸爸爸，你怎麼了？怎麼哭了？是俊雅惹你不高興了嗎？」

林啟風摸摸她的頭，咧出一抹笑，道：「沒有，爸爸只是迷了眼，沒在哭。」

閨女鬆了口氣，也沒深究在車裡他是怎麼被迷到的眼。

李欣看的不落忍，紅著眼勸了句：「要不把媽接京城，跟咱一起住吧。」

林啟風搖搖頭：「接不過來的，過了半輩子的地方，親戚朋友都在這裡，不是輕易就能割捨的。」

前世只是一個農村小老太太，依然讓他花了十幾年功夫才做通她的工作，跟他一起去了京城。

這輩子當上了村支書，地位提升了一大截，難度自然也跟著水漲船高，這事急不來。

「那就多打打電話，見不著面，說幾句話總沒問題。」

林啟風嘆口氣：「也只能這樣了。」

氣氛有些傷感，付成很感傷，老闆平常電話敞開了打，過年還能回家過個年，即便如此還不滿足，這讓他這個兩年沒回家過過年，平常為了省點電話費，只敢拍拍電報寫封信的保鏢，該情何以堪？

官不聊生

第575章 尋呼機

回到京城的時候，李竹琴已經先回來了。

準確一點說她根本就沒走，兒子在京城安家落了戶，男人接手了兒子原先那家豆腐房，做起了小生意，除了跟姑爺回老家過年的閨女，一家人都在京城了。

再加上兒媳婦成功懷了孕，不想來回多折騰，索性一家三口就留了下來，在京城過的年。

李竹琴也住進了李剛家，知道閨女一家今天要回來，她才提前回了林家打掃了一下。

「媽，不是跟你說了別忙活，回來了我自己打掃嗎？」李欣嗔怪的埋怨一句。

李竹琴呵呵一笑道：「誰打掃不都一樣？我還沒老到走不動路呢，簡單收拾一下而已，不算啥事。」

林啟風看著客廳里小山般堆砌的禮品，奇怪道：「誰來家裡了，送這麼多東西？」

李竹琴笑眯眯道：「好些人呢，這是馮凱送的、這是童珍的、小陶的、丁利軍……」

「誰？」

林啟風皺了眉，小陶他知道是指陶小亮，但丁利軍是誰，他真是沒有一點印象。

「丁利軍啊，他是這麼介紹的，你不認識嗎？」李竹琴有些奇怪道。

林啟風仔細想了下，還是完全沒有印象，搖搖頭道：「不認識。」

「呀，那該不會是送錯門了吧？不應該啊，他說的很清楚，就是專程來感謝你的，不能認錯吧？」

「可能是我忘了，沒事，送就讓他送吧，您別多想了，俊軒鬧騰了半路，剛才可算睡著了，您給抱屋裡讓他睡去吧。」

「誒，好好。」李竹琴顧不上其它了，抱上外孫子走了。

白爽興沖沖的來了，甩手丟給林啟風一個BP機，喜滋滋道：「試試好用不好用。」

「什麼時候研發出來的？」林啟風隨口問了句，笑著擺弄起了BP機。

自從去年整頓好公司之後，白爽便馬不停蹄的制定了新的擴張計劃，選定的第一款產品，就是時下正迅速興起的尋呼機，俗稱BP機，一種迅速風靡全國，卻轉眼又成為了過眼雲煙的通訊工具。

雖然註定要消亡，但在當下可是正時髦的緊，有線電話和行動電話雖然已經面世許久，但前者安裝要排隊，價格也很貴，而且還不方便，後者價格更貴，動輒兩三萬的售價，尋常人根本難以企及。



這就給了BP機崛起的契機，以其小巧玲瓏、便於攜帶，價格還稍顯親民的特性，迅速風靡全國，席捲大街小巷，腰裡別著BP機一躍成為了新時尚，如果再手提一台大哥大，那妥妥的就是身份的象徵。

雖然最終被手機所取代，但也創造了十年的暴利時代，尤其進入九十年代后，每年新增的尋呼用戶都在一千萬以上，前景非常廣闊。

白爽笑著回道：「今天剛試製成功，還沒來得及測試呢，就先來跟你報喜了，這是第一批產品，你試著用用，給找找毛病，幫著提提改進意見。」

「合著你是要拿我做實驗啊。」林啟風調侃一句，又道：「樣式看著還不錯，質量也還行，只是這還只是數字機吧？下一步還是得儘快把漢字機給做出來，用戶用著方便，產品優勢才更明顯。」



在白爽這款產品做出來前，國內的傳呼機全部來自國外，基本被摩托羅拉、松下等大品牌所壟斷，接受到的信息以數字或英文為標準，接受者想要知道呼叫內容，要麼通過打電話聯繫尋呼台查詢，要麼自己背誦傳呼代碼，進行自助解碼。

但這種燒腦的方式，顯然不適用於所有人，在漢字機沒做出來前，尋呼用戶滿大街找電話查詢呼叫內容的景象幾乎隨處可見，用著很不方便。

白爽點點頭：「已經有這方面計劃了，等這款產品確認沒問題之後，建武就會著手開始研製漢字機，最長半年，應該就能夠研製成功。」

「那我就等你們的好消息了。」林啟風笑笑，甩手掌櫃的形象嶄露無遺。

白爽撇撇嘴，忽然又想起來道：「對了，問你件事，丁利軍你認識不？」

林啟風笑容一滯，又是丁利軍？他實在是奇了怪了，這個丁利軍到底是誰，怎麼好像忽然之間這個名字就在他的耳邊無孔不入了？

「丁利軍是誰？」

「我問你呢，你怎麼還問起我了？」白爽白他一眼。

林啟風鬱悶道：「我也不知道啊，你既然問起了，總不會不知道吧，你跟我介紹一下，這個人到底是誰？」

白爽解釋道：「其實也沒誰，就是廠里的一個經銷商，來提貨的時候跟彩雯提了幾次，她還以為跟你認識呢，就讓我問問，既然你不認識那就算了。」

林啟風皺了眉，鬧了半天居然只是一個經銷商，而且還摸到了他家裡，他想幹嘛？現在雖然是送禮，但以後指不定怎麼著呢，要是動了歪心思，總是一樁麻煩，這個問題必須得儘快解開，不然他不安生。



「不能算了，公司剛整頓完，他就敢拿我的名字扯大旗，這種行為必須得嚴厲制止，給我把他的經銷資格停了，絕對不能讓走後門這種現象死灰復燃。」

林啟風說的義正言辭。

白爽聽的哭笑不得：「用不著吧，他就是隨便提了一嘴，沒有要借你的名頭來走後門的意思。」

「現在是沒有，但以後可說不準，這種行為就得消滅在萌芽里。」

白爽苦笑道：「好吧，既然你非要停，那我就聽你的把他給停了，不過我可得提醒你，他也算是我們廠的老客戶了，合作幾年一直很愉快，突然把他的資格給停了，人家指定不能樂意，弄不好還得到廠里來鬧事，找我們討個說法……」

「鬧就讓他鬧去，告訴他想討說法就來找我討，敢影響到廠里的秩序，我讓他吃不了兜著走。」林啟風倒要看看，這個忽然冒出來的丁利軍，到底是想幹嘛？

「這可是你說的，別到時候又嫌麻煩，再把人甩給我。」

「你放一萬個心，絕對不會再甩給你了。」林啟風信誓旦旦做了保證。

白爽這才放心的走了，動作很快，上午剛走，下午困擾了林啟風許久的丁利軍，便著急忙慌上了門。

官不聊生

第576章 烏龍

「你就是丁利軍？」

「對對對，我就是。」丁利軍忙不迭的回道。

崔艷玲也趕忙介紹道：「我是他愛人崔艷玲，我們之前在機場見過一面的，林老闆您還記得不？」

林啟風點點頭，見到兩人的第一眼，他就已經認出來了：「你們是怎麼知道我住哪的？」

「跟皮老闆打聽的。」丁利軍脫口而出。

「皮石？」

「對，就是皮石皮老闆，不信您現在就可以打電話去問他，我跟您保證，我們絕對沒串通過，真是提前跟他打聽的，沒有跟蹤過您、或者任何人。」

崔艷玲一臉苦笑：「我們其實也沒其它意思，就是想趁著年節過來感謝感謝您，您也知道，我家曼曼和您弟弟是校友，這段時間沒少受他照顧，我們做父母的真是萬分感謝，知道您不差那點東西，可我們該盡到的心意還是要盡到不是？

也怪我們沒把話說明白，讓您給誤會了，鬧出今天這種事來。」

所有疑惑解開，林啟風釋然的同時，又有些好笑，原來只是場烏龍，他還以為是被人給惦記上了呢。

也不能說完全是烏龍，至少這兩口子的目的，絕對不止是感謝他這麼簡單。

老四齣國才一個多月，平時除了要上學，還需要鼓搗他的超文本和網際網路的嫁接實驗，對他閨女再照顧能照顧到哪去？

所以感謝他的話大概率只是借口，趁機混個臉熟，或者想要達成其它目的才是關鍵。

「沒事，既然是誤會，解開就好了。」

「那我們的代理資格……」丁利軍趕忙試探道。

這是他們家目前最大的收入來源，要是忽然沒了，不說去喝西北風，但生活品質下降一大截是肯定的了，否則他們夫妻倆也不能接到電話，就著急忙慌趕過來了。

「誤會都解開了，代理資格自然也用不著取消了，不過我得提醒你們，想要擴大代理範圍和拿到優惠，只能通過努力獲得，靠走關係只能適得其反。」

丁利軍鬆口氣，連連保證道：「您放心，我們都是老客戶了，知道該怎麼做。」

林啟風笑了笑：「知道就好，要沒其他事，你們可以離開了。」

夫妻倆對視一眼，崔艷玲不敢再遲疑了，慌忙道：「其實還有件事。」

終於憋不住了嗎？林啟風看她一眼，勾起嘴角道：「什麼事，說說看。」

崔艷玲試探道：「聽說咱們廠研發出了尋呼機？」

「是有這回事，怎麼，你想代理它？」

「有這個想法，不過代理資格我們會憑實力獲取，不會從您這來走後門的。」崔艷玲乾笑著說完，又道：「我想跟您說的不是這件事，而是其它事，尋呼機現在越來越緊俏，咱們廠都花重金研發出了產品，以後的發展前景指定差不了。

尋呼機越來越多，尋呼台肯定也得跟上，我跟老丁都算過了，要是能自己開一家尋呼台，每年光收入網費和服務費就不少賺，做的好了，興許比賣尋呼機賺的還多。



所以我倆想開一家尋呼台試試，只是缺點資金，也沒有關係，林老闆要是對這門生意還看得上眼，乾脆咱們就一起做吧，賺了錢您拿大頭，我們能跟著喝口湯就成。」

林啟風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有些沒想到看著挺勢利的女人，眼光居然還不錯，尋呼機剛興起，她就盯上尋呼台了。

如果按她所說，利潤前景確實不錯，畢竟賣尋呼機就是一鎚子買賣，而開尋呼台，服務費每年都能收，而且價格還不低。

除開一百塊的入網費這筆一鎚子買賣之外，普通的數字尋呼機，每年的服務費都要180塊，合每月15，而漢字機每年的服務費更是高達600塊，每月50，相當於幾年就能掙到一台尋呼機的錢，利潤確實客觀。



只是尋呼台可不是誰想開就能開的，在93年之前，無線尋呼業務只能由國家電信部門開辦，而在93年向社會開放之後，各類尋呼台就像雨後春筍般遍地開放，僅僅一年，市場就湧入了上百家尋呼台。

預想中的豐厚利潤還沒來得及收取，費用就因為惡性競爭而迅速雪崩，原先一百塊的入網費用，直接跌落到50、30，直至最後免費入網，服務費用同樣一落千丈。

等苦苦支撐到手機的崛起，尋呼業務的核心賣點，被一項基本的簡訊功能所取代，轟轟烈烈的尋呼業務宣告走到盡到。

跌落速度之快……就跟它崛起時一模一樣。

所以，林啟風註定是要讓她失望了：「抱歉，我沒興趣。」

滿心期盼的兩口子，頓時像是吃了蒼蠅，丁利軍一下子急了：「林老闆，您再好好考慮考慮，這門生意真的很賺錢的，我們甚至可以不需要您投資，只要您能幫忙拿到開辦資質，利潤大頭就歸您。」

「抱歉，我辦不到。」

林啟風隨意笑笑，不是謙虛，他是真辦不到，他只是有錢而已，在資本主義的世界或許可以呼風喚雨為所欲為，但在天朝，就是再加一百個他，都左右不了政治局。

丁利軍還想再掙扎，被崔艷玲一把拉住了，沖他搖搖頭，又向林啟風勉強笑笑道：「是我冒昧了，既然林老闆沒興趣，我們就先告辭了，下次有機會再合作吧。」

送走了失望的夫妻倆，林啟風的生活再次陷入了一如既往平淡如水的節奏中，直到時間進入四月，才掀起了些波瀾。

曾經主持過文·革后平反工作的胡老因病去世，社會各界人士都對他表示沉痛哀悼，組織了各種悼念活動。

極少數別有用心的人藉機散播謠言，一小撮高校學生被煽動，一場學·潮風波醞釀成形。

其實類似大大小小的運動，最近幾年時有發生，算不上多新鮮，至少此時的大多數人是這樣認為。

但經歷過一次的林啟風，很清楚的知道，這完全是一次徹徹底底的危機，一場看不見硝煙的戰爭。

京城裡忽然變得很忙，有人忙著工作，有人忙著生活，有人忙著悼念，也有人忙著拉幫結夥搞串·聯，比如吳老頭家就來了一位。

「老師，您前些年受到的那些冤枉和委屈，難道就不想去討回個公道嗎？只要您現在出聲，一切都能如願，您怎麼就是不明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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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7章 你太好笑了

說話的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梳著中分頭，戴副眼鏡，長相有些刻板，情緒有些激動。

站在吳家大門前，跟吳老頭爭論了有些時間了，之前說的什麼林啟風不太清楚，等他聽到動靜走出來時，聽到的就只是這句話了。

沒有前因後果，但他還是聽明白了，這人說的是現在街上正在發生的遊行，八成是想拉吳老頭出來聲援，給他們壯壯聲勢。

但顯然他的算盤落空了，吳老頭不僅不為所動，甚至還有些痛心疾首：「是你不明白，慶豐，你糊塗啊，我的冤屈早就被平反了，還去討什麼公道啊，現在的局面得來的容易嗎？你真忍心看著眼前的大好形勢，被你們給親手葬送掉嗎？」

王慶豐頓時激動道：「老師，您真覺的現在的形勢叫好嗎？您睜開眼看看世界吧，看看別的國家現在已經發展到什麼樣了，再看看我們自己，差距簡直猶如雲泥之別，不可比，完全不可比啊。要是再不實行改變，我們這個國家、我們這個民族，真的永遠都看不到希望啊，老師，我是在救亡圖存，您怎麼就不理解呢？」

吳老頭氣的渾身哆嗦，臉色漲紅，雙唇顫動著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不過也不用他說了，因為林啟風聽的實在沒忍住，當場笑出了聲。

王慶豐怒目而視，他趕忙擺擺手：「抱歉抱歉，我不是有意要嘲笑你的，實在是……你太好笑了。」

王慶豐怒聲質問道：「我怎麼好笑了？請你解釋清楚，不然……」

「不然你就用唾沫噴死我嗎？」林啟風連一絲客氣都懶得再擺，直接毫不掩飾的嘲諷道：「說話之前最好先照照鏡子，看清楚自己是什麼德行，穿件衣服補丁落補丁，瘦的跟個鬼似的，就你還救亡圖存？你配嗎？

整個國家一片欣欣向榮，到處都在蒸蒸日上，你還看不到希望，你是瞎嗎？

但凡勤奮點的國人，到現在不說掙得盆滿缽滿，起碼一家人吃喝不愁，都快吃出三高來了，就你還保持這副鬼樣子，你是要安貧樂道，還是在假裝清高？別說救亡圖存了，你先去救救你自己吧。」

對於這些民·運分子，林啟風真是一丁點好感都沒，口號倒是喊得震天響，就是一絲實事都干不出來，也不能說干不出來，起碼在扯後腿幫倒忙上天下無雙。



口口聲聲為國為民，結果轉頭就跑到海外認賊作父，標準清晰明了，誰給錢多誰就是爹，心甘情願給人當槍使，逢中必反，逢中必黑，慕洋犬當的兢兢業業，行為絕對稱職。

前世看到的那些凹糟事，積累到現在一股腦罵出來，林啟風是罵爽了。

王慶豐簡直被氣瘋了，臉色漲得通紅，嘴角肌肉抽動，哆嗦著手憤怒的指過來，估計要不是怕打不過，指定得衝上來跟林啟風拚命。

「朽木，真是一塊朽木，要人人都跟你一樣的心態，那我看這個國家真是沒有一點希望了。」

林啟風嗤之以鼻道：「這話也是我想對你說的，哪個國家要是攤上你這種貨色，那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

王慶豐還要再罵，只是被忍了半天的吳老頭先開口了：「慶豐，不要再說了，你來的目的我很清楚，現在我也很明白的告訴你，我是不會替你們出聲的，我們之間的師生情分到此為止，以後再無半點瓜葛，你走吧。」

王慶豐頓時急了，顧不上再管林啟風，趕忙衝上去一把拉住吳老頭道：「老師，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啊，我跟您發誓，我絕對沒存半點私心，真真是為了這個國家好啊。」

吳老頭陰著臉，冷冷看他一眼：「你要真是為國家好，那就不會做出這種親者痛仇者快的糊塗事了。」

說完甩開手，乾淨利落的走了。

王慶豐連聲呼喚道：「老師、老師……」

吳老頭不為所動，直接回到屋，砰的一聲關上了門，也徹底斬斷了這份師生情分。

王慶豐的呼喚戛然而止，臉上的哀痛瞬間消失，臉色迅速陰沉下來。

林啟風看的咂咂嘴：「這變臉的速度，不去唱川劇真是可惜了。」

大概是知道罵不過他，王慶豐也懶得跟他辯論了，冷冷看他一眼，目光重新移回吳老頭家的院門，沉聲道：「老師，這個世界早就不是你認知中的世界了，我會用事實向你證明，我才是對的。」

說完再看林啟風一眼，冷哼一聲，接著甩甩胳膊就走，鼻孔朝天走的趾高氣昂。

路過林家大門時，徐元無聲無息的伸出一條腿，王慶豐一時沒注意，一個踉蹌摔在了地上。

掙扎著爬起來，怒目而視得瞪過來，結果沒等他開口，徐元倒是惡人先告狀了：「沒長眼嗎？這麼大條腿看不見？瞧給我撞得，都踢腫了。」

王慶豐簡直出離了憤怒，忍了再忍終於沒發作，冷冷丟下句豎子不足與謀，然後氣憤的走了。

林啟風看的直搖頭，連徐元這個老實人都看不過去了，你就說他得有多招人恨吧。

「乾的漂亮。」

甩給徐元一句誇獎，他施施然進了吳家大門。

推開剛關上的房門，吳老頭正仰面躺在椅子上，眼裡已經蓄滿了淚，神情有些悲痛。

畢竟師生一場，即便話說的再絕情，感情也不是說割捨就能割捨的，一個人獨處時難免會有些黯然神傷，可以理解。

林啟風勸道：「為這種學生，不值當去生氣，叫我說就應該高興才對，向他這種心術不正的人，就該早點跟他切割乾淨，免得以後受他牽連。」



吳老頭閉上了眼：「他以前可不是這樣的，才幾年沒見，以前那個朝氣蓬勃的年輕人，怎麼就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了？」

「人是會變的，沒什麼好稀奇的，你自己想開點吧。」

吳老頭嘆口氣，道：「我沒事，活到這把歲數了還能有什麼想不開的，就是看著現在的局勢，有些心痛罷了，你說現在在街上鬧事的那些學生，都算是國之棟樑了，怎麼就能那麼糊塗，放著大好的前程不要，去給人當槍使，干出這些糊塗事呢？」

官不聊生

第578章 唱反調

林啟風撇撇嘴：「他們算個屁的國之棟樑，一群眼高手低的傻帽，腦子都沒有，能有什麼好前程。」

吳老頭輕聲道：「不至於，都是孩子，他們也是被人蠱惑，一時糊塗罷了。」

林啟風可不認同：「二十郎當歲的人了還孩子，放在我老家，他們都是該有孩子的人了，蠢就是蠢，你不用再去給他們找借口了，都是成年人，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現在鬧得歡，等過幾天事態平息下來，希望他們還能像現在這樣張狂。」

吳老頭趕忙問道：「以現在這局勢，你覺的再過幾天就能結束嗎？」

「當然。」林啟風說的斬釘截鐵，語氣中充斥著自信。

事情發展到今天，局勢已經很明朗了，就是有人要把現在發生在東歐，以後也會發生在中東的和平·演變帶進天朝，用心極其險惡，形勢也很嚴峻。

只是那些人顯然低估了這次的對手，他們要面對的可是一群在血與火的戰場中磨礪出來的人，那份膽魄和智慧，可不是他們這些拙劣的陰謀詭計就能給蒙蔽了的。



上層早就洞悉了這一切，人民日報也早已明確發表社論，必須旗幟鮮明的反對動·亂，對事件的性質定性的很清楚，就是動·亂。

林啟風如果沒記錯的話，再過幾天人民子弟兵就要進場了，在絕對實力面前，任何陰謀詭計都必將土崩瓦解。

沒有歲月靜好，只是有人負重前行，這句話在此時就體現的淋漓盡致。

有人在殫精竭慮，林啟風就用不著去杞人憂天了，安心靜待結果就好。

吳老頭可沒他這份沉穩，皺著眉憂心忡忡道：「小林，你要沒有根據，只是盲目樂觀的話，那可不是件好事，在事態沒平息之前，得保持足夠的警惕才行。」

林啟風也沒在意，隨意笑笑道：「警惕當然要保持，只是……算了，您拭目以待吧，結束的日子已經不遠了。」

信誓旦旦說再多，也不如事實擺在眼前來的有力，他懶得跟吳老頭多廢話了，反正再有幾天也就該結束了，到時候讓他自己去看結果就是了。

回到家的時候，戴強居然來了，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正一個人坐在客廳里生著悶氣。

李竹琴站在門口沖他努努嘴：「快進去看看吧，來了有一會兒了，黑著張臉我都沒敢跟他多說話。」

林啟風隨口笑道：「沒事，不用搭理他，您不是要去小剛家看看小紅嗎？都快中午了，您快去吧，她一個人大著肚子幹啥都不方便，您這幾天就住過去多照應著點吧，家裡不用您操心了。」

韋紅快生了，李竹琴為這事已經愁了好幾天了，一面是剛斷奶的外孫子，另一面又是即將面世的親孫子，而她只有一個人，既做不到兩面兼顧，也不忍心割捨掉任意一方，她愁啊。

林啟風自然看的出來，也勸過兩句，只是沒什麼用。

李竹琴遲疑道：「我要過去了，你跟倆孩子中午吃什麼？馬上就到飯點了，你們可還沒吃午飯呢，還是算了，等下午我再過去吧。」

林啟風無奈道：「您就放心的去吧，我也是當爹的人了，還能把倆孩子給餓著不成？待會隨便出去吃點就得了，您就甭操我們仨的心了。」

「那我可就去了。」

「去吧去吧，讓楊新武跟著點，最近不太平，別路上在出點什麼事。」林啟風叮囑完。

李竹琴也沒推辭，最近的局勢亂糟糟的，她一個人走確實有些不放心。

楊新武問了句：「老闆，我是送完李嬸兒就回來，還是……」

「你就在那邊先待著吧，你李嬸兒啥時候回來，你就啥時候回來。」

「知道了。」

楊新武點點頭，跟著李竹琴走了。

林啟風進了客廳，咂咂嘴道：「這是碰上啥事了，能把你氣成這樣？」

戴強丟給他一塌子報紙，頗為氣憤道：「你自己看看吧，看看這些報紙都寫了些啥，一件正事不報道，就跟著那幫傻冒學生胡編亂造了，簡直沒有一點媒體人的職業操守，搞到現在烏煙瘴氣的，他們得負大責。」

林啟風不用看也知道他們能寫些什麼，無非就是跟上層意志唱反調，大肆宣揚資階自由有多好，蠱惑起人心來壯他們的聲勢罷了，跟後世那塊彈丸之地中的黑媒體，都是一個路數，沒什麼稀奇的。



隨手把報紙扔到一邊，他笑著道：「你都是創辦起詩刊的人了，既然看他們不爽，那就跟他們干啊，召集起你旗下的詩人，一起寫詩罵死他們，堅決要跟這些惡勢力做鬥爭，我一定全力支持你。」

戴強翻個白眼，道：「你當我沒寫嗎？我早就寫了，只是那幫都是些死皮不要臉的貨色，臉都不要，心都黑了的人，我就是把詩寫出朵花來，擺在他們面前，他們都不帶看的，竟浪費筆墨了，有什麼用？」

林啟風笑著搖搖頭：「作用肯定是有的，只是你寫的還不夠多，也沒找對方法，所以才看不出來效果而已。」

戴強急忙追問道：「你是不是又想到啥鬼點子了，快跟我說說？」

林啟風瞥他一眼，沒好氣道：「什麼叫鬼點子，我這叫智慧和謀略。」

「好好好，你說是啥就是啥行了吧，快跟我說說，你想到的究竟是啥鬼……啥謀略？」

林啟風笑了笑，不緊不慢道：「其實也談不上謀略，就是一點對局勢的分析而已，現在這場看不見硝煙的戰爭里，輿論就是陣地，筆杆子就是武器，他們不是處心積慮要爭輿論的制高點嗎？那你就去跟他們爭，把你們廣大詩人群體發動起來，旗幟鮮明的跟他們去爭輿論話語權，等造出聲勢來，你的詩刊就是不想讓他們看，他們也得去看，不僅看，他們還得認真仔細的去推敲，好找出突破口來反駁你們。」

戴強眼睛一亮，興奮道：「真有你的啊，這鬼點子是不差，不過想要把詩人發動起來，好像不太容易。」

「有什麼不容易的，直接拿錢去砸就是了，放出消息去，你那家詩刊徵集命題詩歌，只要符合你要求的作品，一經選中被發表了，作者立刻就能獲得一千塊稿費獎勵，重賞之下，我就不信能沒人心動。」

官不聊生

第579章 素質教育

筆杆子也能殺人。

而在八十年代，詩歌無疑就是最為活躍和最具衝擊力的文學樣式。

詩人不知凡幾，優秀作品層出不窮，影響力一時無兩。

但詩人也是需要吃飯的，拋開所有大道理不講，錢就是最原始的動力，不是所有詩人都能視金錢如糞土，不為五斗米而折腰的。

日子總是要過，飯也總是要吃的，更何況還有為國為民這頂高帽子在，為一千塊的稿費寫詩，不丟人。

只要把消息放出去，投稿像雪片般湧來的盛況，林啟風幾乎可以預見。

戴強也可以預見，只是他有些吃不消：「一千塊……你也真敢說，要按你說的做了，詩能收到不少不假，但我這家底也得被掏空更是沒跑了。」

林啟風拍拍他肩膀，笑道：「放心，有哥在還能讓你被掏空了？這筆小錢哥替你出了，你只管放心大膽的去干就是了。」

戴強高興道：「這可是你說的，等稿費統計好了我可得來找你報銷，到時候你可別不認賬。」

「不能夠。」

得了保證，戴強心滿意足的走了。

俊雅蹬蹬蹬跑了過來，揉著小肚子，可憐巴巴看向他：「爸爸，我餓了。」

林啟風一把抱起她，哈哈笑道：「餓了爸就帶你下館子去。」

「弟弟也去。」

「放心，忘不了他。」

俊雅頓時高興了，沖他臉上吧唧就是一口，親的林啟風心懷大暢。

萬福飯館，就是衚衕師傅盧海山開那家飯店。

林啟風經常會過來照顧一下他生意，今天也不例外。

「盧師傅，幾天沒過來，您這手藝又見漲了啊。」

「還好吧，你吃著順口就行。」盧海山呵呵笑著，又道：「后廚還有其它客人的單，我就不多招待了，你們自己吃著。」

「不用，您忙您的去。」

盧海山笑著點點頭，又看向自家閨女：「向彤，你林叔叔要吃飯了，你別在旁邊搗亂了，找你媽去，早點吃了飯，下午還要去上學呢。」

他開的是家夫妻店，兩口子都在店裡忙活，唯一的閨女放學沒地兒去，自然只能來店裡。

林啟風經常帶著閨女來，兩個小姑娘一個四歲，一個八歲，一點都沒有隔閡，一來二去就混熟了，關係處的還不錯，跟一對小姐妹似的，見了面就手拉手坐一塊嘀咕起來。

被盧海山發了話，他閨女盧向彤還有點不捨得：「我不搗亂的，讓我再跟俊雅妹妹玩會兒吧。」

俊雅也幫了腔：「盧伯伯，我跟向彤姐姐好久沒見面了，你就讓她再跟我玩會兒吧，好不好？」

兩個小姑娘可憐巴巴的求著情，林啟風都看不過眼了：「離上學還早呢，兩個小傢伙難得見上一面，盧師傅你就別扮演惡人，非要把她們給拆散了，給向彤拿雙碗筷，就跟我們一塊吃，不會耽誤她上學的。」

盧海山不好意思道：「每次來都要麻煩你……」

林啟風擺擺手：「添雙筷子的事，沒什麼麻煩的。」

盧海山還想再說，旁邊的客人不耐煩了：「老闆，你再磨嘰下去，我們的飯啥時候才能做好？」

「我這就去做，馬上就能好，幾位再耐心等等。」盧海山連聲賠罪，沖林啟風苦笑一下，然後進了后廚。

催促的客人依然不依不饒發著牢騷：「動作快著點，下午還有正事呢，要是給我們耽誤了，損失你得賠償。」

盧海山進了后廚沒聽見，他閨女盧向彤可是聽的一清二楚，八歲的小姑娘該懂的都懂，知道他們是在刁難自己父親呢，當即撅起小嘴看了過去，一臉的不高興。

「看什麼看，小丫頭片子，你還不樂意了？」那人罵罵咧咧說了句。

盧向彤還沒說話，俊雅看不過去了，替自己的小姐姐打起了抱不平，怒氣沖沖憋了半天，就憋出倆字：「壞人。」

林啟風差點沒暈倒，想他一個曾經站在講台上能口若懸河，罵起人來能滔滔不絕的老師，這份天賦怎麼就沒遺傳給閨女呢？素質教育必須得儘快撿起來啊，不然罵人都罵不過，將來不得吃虧嗎？

「嘿呦，你個小崽子還來勁了？敢罵老子，信不信老子把你嘴撕爛。」那人頓時怒了。

惡狠狠的樣子，像是把兩個小姑娘給嚇到了，慌忙躲到了林啟風身後。

林啟風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冷冷的看過去：「嘴巴給我放乾淨點，當心禍從口出。」

「哈哈哈……你唬我吶小子？有什麼禍來你告訴告訴我。」那人笑的肆無忌憚。

幾個同伴也樂不可支：「小子，你當你是誰呢？還禍從口出，太看的起你自己了吧。」

「知道我們是誰嗎，你就敢威脅我們？」

「我們可是專程趕過來聲援大學生的，袍澤還有很多，不找你麻煩就算不錯了，居然還敢威脅起我們了？」

「老子就坐在這裡，有什麼能耐儘管都使出來，我倒要看看，你能給我們帶來什麼禍。」

林啟風有些厭煩，混亂之下，真是什麼牛鬼蛇神都跑出來了，趁機作妖也就算了，居然還撞他身上，威脅起他閨女，找起他麻煩了。

既然自己找死，他也懶得再跟他們磨嘴皮子了，不耐煩的擺擺手：「滿足一下他們，把人拖出去，別把盧師傅的店給弄髒了。」

「放心吧老闆，一定給您辦妥了，好好滿足一下他們。」付成獰笑一聲，摩拳擦掌沖他們去了。

顧平、徐元、李德邵三人不甘落後，趕忙跟了上去。

對面恰好也是四個人，起初還不慌不忙，一臉戲虐的表情穩坐如山，可當付成幾個像拎小雞仔似的，一人一隻拖起來就朝門外走，而他們居然毫無還手之力時，幾人頓時慌了。

「哎哎哎，你們幹嘛？」

「我警告你們，別亂來啊。」

「我們可有的是兄弟，敢動我們一指頭，准沒你們好果子吃。」

「有話好好說，千萬別動手啊，打人可是犯法的。」

「各位大哥，我錯了，我真知道錯了，求你放過我們吧。」

「啊……」

門外響起了一陣悠揚的慘叫聲，片刻后，付成幾人一臉鄙視的回來了：「還以為多硬氣呢，結果還沒打就求饒了，真是群慫蛋。」

官不聊生

第580章 你說巧不巧

「乾的不錯。」

林啟風隨意誇了句，反應還算平淡，收拾幾個狂妄自大的傢伙而已，談不上多有成就感。

但可把閨女給高興壞了，仰著小臉，一臉傲嬌道：「向彤姐姐你別怕，有爸爸在吶，壞人不敢打我們。」

「嗯。」盧向彤重重的點點頭：「謝謝林叔叔。」

林啟風笑了笑，摸摸倆姑娘小腦袋：「行了，吃飯吧。」

盧海山媳婦葛慧蓮半苦笑，半擔憂道：「把人給打了，不會給你招來什麼麻煩吧？打人可是犯法的，別再給報警了。」

林啟風笑道：「放心吧嫂子，他們自己幹了缺德事，不敢去報警的。」

拋開趁機出來招搖撞騙，乾的那些虧心事不提，就沖他們剛才威脅兩個小姑娘這一點，他們就沒臉去報警。

而且就算真報了，他也有信心去擺平，多大點事。

葛慧蓮苦笑不已：「還是得小心點，趕緊吃完回家去吧，嫂子可不是要攆你，只是他們剛才說還有不少同夥呢，就算不報警，再帶人過來找你麻煩也很危險不是？還帶著俊雅呢，別把孩子給傷著了。」

一片好心，林啟風也沒推辭，況且吃完飯不走，他還留下來幹嘛？

「成吧，都聽您的。」

戴強的重金求詩戰略大見成效了，重賞之下，著實收到了不少好詩。

不得不說，文人要罵起人來，那真是通篇不見一個髒字，偏偏又能把人氣個半死，字裡行間都透露著才華橫溢、文采飛揚，看了著實能讓人拍案叫絕。

至少戴強看的挺爽，並迫不及待分享給了林啟風，頗有些揚眉吐氣道：「可算給了那幫孫子一點顏色，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再瞎編亂造，滿紙放炮了。」



林啟風放下詩刊，詩是好詩，以他的眼光，看了都忍不住要點個贊了，寫的確實不錯，只是兔子急了要咬人，狗急了還要跳牆呢，戴強這邊異軍突起，壓力是給到了對方，可想憑此就讓他們幡然悔悟偃旗息鼓，顯然是有些想多了。

「先別高興太早，準備好迎接他們的反撲吧，被你打了個措手不及，吃了悶虧，這口氣不會咽下去的，等他們穩住陣腳，接下來就該對你全面反撲了，別大意。」

「我早就準備好了，讓他們儘管放馬過來吧。」戴強信誓旦旦說完，鬥志昂揚的走了。

越是臨進收場，越是亂象頻發，黎明前的黑暗將消未消之際，一出最後的瘋狂正在上演。

不過，一切污濁最終都是要被滌盪乾淨的，一切陰謀最終也都將破滅。

車輛川流不息，各類聲音交織在一起，註定了這不會是一個平凡之夜。

驚心動魄正在上演，林啟風睡的卻很踏實，已經知道結果的事情，沒什麼好擔心的，混亂了多天的局面，終於要被終結，他更得養好精神，準備好迎接新生活才對。

心態算的上是樂觀且平和了，不過顯然不是所有人都能跟他一樣的，比如李欣。

黑夜裡睜著眼，聽著街上的喧鬧，再聽聽身旁的呼嚕聲，她臉上滿是苦笑，這種關頭還能睡得著，她都不知道該說他是沉穩，還是心大了。

也比如吳老頭，六十多歲的人了，也不知道是興奮的，還是熬了一夜沒睡給熬的，一大早天剛亮就紅著雙眼，興沖沖的踏進了林家大門。

林啟風正刷著牙，見狀含糊不清的調侃道：「看您這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您要來找我尋仇呢。」

吳老頭哈哈一笑，也沒在意道：「小林子，我剛才上街上轉了一圈，你猜我發現什麼了？」

「發現什麼了？」

「啥都沒發現，連個人影都沒看見，你說巧不巧。」

林啟風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您這不廢話嗎，大清早的誰會閑的沒事幹，上大街上瞎溜達去。」

吳老頭老臉一紅：「你小子少打岔，你能不知道我啥意思？鬧騰了這麼多天，今天終於算是散場了，這下子終於清靜了。」

林啟風趁漱嘴的空當回了句：「您是清靜了，可有些人就該著急上火惶惶不安了，沒腦子的事幹完，等算起后賬來就該知道怕了。」

「那是他們的事，跟我有什麼關係。」

「真沒關係？如果我沒記錯，您那學生可是摻和進去了，要是知道害怕求到您頭上了，您能忍心看著不管嗎？」

吳老頭頓時語塞了，臉上笑容有些僵硬道：「不管，我已經把話說的很明白了，我跟他以後形同陌路，再沒半點瓜葛，就是求到我這裡，我也不會管。」

「等你心軟的時候，希望你還能想起現在說的話，爭取說到做到吧。」

林啟風搖搖頭，認識這麼多年，對吳老頭的性子他自認還是很清楚的，這就是個嘴硬心軟的人，話說的再絕情，可真等人一把鼻涕一把淚求到他頭上，結果如何還很難說，至少他對此表示悲觀。

刷完牙回頭看看依然站在院里陰晴不定的吳老頭，他無奈道：「要不您上屋裡坐會兒？就別在院里罰站了，看的我還怪不好意思的。」



「不去，我自己家就在隔壁，上你屋裡坐什麼，我走了，你別送了。」好好的心情被他給攪和沒了，吳老頭很鬱悶，賭氣似的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林啟風也很鬱悶，這老頭子，好心提醒一下他，不領情也就算了，居然還怪起他了？

搖搖頭回了屋，轉眼瞧見同樣紅著雙眼，頂著兩個碩大黑眼圈的李欣，把他嚇一跳：「咋了這是？沒睡好嗎？」

「你說呢？前半夜街上鬧，後半夜就聽你打呼了，好不容易眯了會兒，就又聽你跟吳大爺在吵吵，你是成心不想讓我睡是吧？」李欣說的很幽怨。

林啟風很尷尬：「我打呼嗎？不能吧，我都不知道，既然起來了就去洗洗，待會吃了早飯再去補一覺，先把精神給養好，店裡不忙著去。」

「打不打你自己心裡沒點數嗎，等晚上非得給你錄下來，讓你好好聽聽。」李欣嘟囔著洗漱去了。

官不聊生

第581章 自投羅網

該來的總是會來，只是誰都沒想到，來的居然會這麼早。

「老師，我錯了，我真是一時糊塗，才做出了這些錯事，我現在好後悔，求求您見見我吧。」

剛吃完早飯，衚衕里就響起了這陣哀嚎，聲音之凄厲……聽的李欣真是氣憤難平，她剛想去補一覺，轉眼就來了這一出，是成心跟她過不去嗎？

「別生氣別生氣，我去替你把人給趕走，指定影響不了你補覺。」林啟風邊說邊出了門。

這聲音聽著就很熟悉，不用猜他也知道，指定是吳老頭那學生來找他求情了。

時間比他預想中要早很多，半夜才結束的風波，到現在才剛早上八點，滿打滿算幾個小時，王慶豐居然就已經慫到來上門求情了，回想一下前些天還信誓旦旦要證明給吳老頭看的嘴臉，林啟風莫名感慨，又讓他給說著了，單憑這份變臉的速度，絕對有能去唱川劇的天賦。

門口，徐元正抱著膀子看的津津有味，見林啟風過來，趕忙解釋道：「前幾天那人又來了，不過這次老實多了，看樣子像是來求情的。」

林啟風點點頭，事情他已經猜到，畫面也跟他預想中的相差不多。

王慶豐孤獨消瘦的身影，站在吳家空曠的門前，再配上臉上那副惶惶不安的表情，畫面看上去頗有些凄涼無助。

只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林啟風完全沒有同情，相反還有些鄙視，對錯先不論，作為成年人，起碼得有勇氣為自己做過的事買單，但凡能硬氣一點死撐到底，他還能敬他是條漢子，但現在……他只能敬他是個慫包了。

「慶豐，你還是走吧，你老師說了，他不想見你。」

苦苦哀求半天，謝老太太還是心軟了，走出來勸了句。

王慶豐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趕忙上前纏住她，哀聲哭訴道：「師母，您是了解我的，我沒有壞心思，就是一時被蒙蔽了才幹出那些糊塗事，現在我真知道錯了，求求您替我跟老師求求情吧。」

謝老太太有心想拒絕，但又有些於心不忍，正糾結著，衚衕里開進來一輛車，吳首君帶著老婆孩子走了下來，明晃晃的警服穿在身上，看的王慶豐一陣瞳孔猛縮。



林啟風頓時樂了，這算是自投羅網嗎？正擔心被秋後算賬呢，結果一個不巧，一頭撞在了警察局長的槍口上，也算是他王慶豐倒霉。

「媽，這是……慶豐？你怎麼來了？咱們得有好長時間沒見了吧？怎麼樣，最近過的還好嗎？」吳首君有些驚喜。

王慶豐則完全就是驚嚇了：「還好還好，勉勉強強過日子吧，上次見還是你去參軍前，沒想到一眨眼你都複員回來，還當上警察了？」

吳首君哈哈一笑：「我都回來七八年了，你今天才知道嗎？」

王慶豐訕訕道：「工作之後就一直在單位瞎忙，抽不出時間，老師這裡就來的少了，沒怎麼聽到過你的消息。」

吳首君笑了笑沒在意。

謝老太太可是心疼壞了，看著兒子臉上那幾處顯眼的淤青，終於忍不住問道：「臉上這是怎麼了？怎麼就傷成這樣了？」

「沒事，就是昨晚出警時不小心被撞了幾下，一點皮外傷，過幾天就好了。」吳首君說的輕描淡寫。

王慶豐聽的心頭狂跳，原本還指望吳老頭能站出來替他求求情呢，這下倒好，親兒子都在戰鬥中負傷了，現在別說求情，能不站出來舉報他問罪，他就算燒高香了。

謝老太太既心疼又嗔怪道：「好歹都是當局長的人了，怎麼還跟個愣頭青似的，什麼事都自己上啊。」

吳首君呵呵一笑，沒辯解，也沒反駁，岔開話題道：「對了，你們剛才說什麼呢？既然來了家裡，怎麼不進去，站在門口乾嘛？」

謝老太太猶豫著還沒開口，王慶豐趕忙道：「沒什麼，就是隨便閑聊了幾句。」

吳首君看他一眼，表情有些意味難明，剛才他可是都看在了眼裡，那情景可不像是在閑聊，好歹他也是一名警察，基本的眼光和判斷他還是有的。

只是他不想說，他也不好去追問，笑了笑熱情道：「難得來一趟，跟我上家裡坐會兒去，等叫上我爸，咱們一起好好敘敘舊。」



「不用不用，我就是來跟老師打聲招呼，沒其他事，既然你回來了，你們一家人聊著，單位還有事，我就先走了。」王慶豐忙不迭的說完，逃也似的走了。

拋開吳老頭根本不願意見他不提，單憑吳首君現在的身份，他都不敢答應，躲都來不及呢，怎麼可能還湊上去，萬一吳老頭一個不高興說露了嘴，他不就成甕中那隻鱉了嗎。

看著王慶豐匆匆逃離的背影，謝老太太忍不住嘆了口氣。

吳首君微微皺了眉：「媽，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沒，你別多想了，快回家吧，景航還沒吃飯吧，瞧這小臉委屈的，快跟奶奶回家，給你做點好吃的。」謝老太太抱過孫子，跟著兒媳婦一起進了家門。

吳首君眉頭皺的更深了，自家老娘這態度明顯是在敷衍他，他當然看的出來。

正盤算著該如何旁敲側擊探探口風，轉眼就瞧見站在隔壁的林啟風和徐元，頓時笑道：「剛才光顧著敘舊，倒把你倆給忘了，別見怪啊。」

「不會。」

「那一起上家裡聊會？」

「還是算了，忙了一夜，還受了傷，你先好好歇著吧，聊天的機會多的是，以後再說吧。」

「成吧，那……回見。」

「回見。」

簡單寒暄幾句，三人各自回了家。

林啟風邊走邊感慨，本來還想著出來趕人呢，結果還沒等他趕，人就自己先做賊心虛跑了，倒是省了他去費功夫。

這場風波，到今天算是徹底結束了，但後續帶來的影響才剛剛開始，陰謀被挫敗，算盤落了空，鷹醬很窩火，當即決定帶領西方資本從大陸撤離，從七十年代末持續到如今的中西方蜜月期宣告終結。

而國內又正逢工業化高漲時期，卻一下子陷入了沒有外資可用的窘境，處境一下子變的很艱難。

官不聊生

第582章 現實

林啟風能做的不多，也就是吩咐陸誠帶領匯昌銀行，攜資百億美元挺進大陸，幫著緩解一下燃眉之急罷了。

電話之前就已經打了，算算時間，陸誠也應該快到了。

「林先生，又是一年沒見，您的氣色依舊，氣質倒是更勝往昔了啊。」見面第一句，陸誠熟悉的馬屁聲便先脫口而出了。

林啟風調侃道：「你也不差啊，這肚量是越來越有氣勢了，看這架勢，這一年過的指定不能差了吧？」

「唉，都是瞎應酬，其實我也不想的，但是身在商場，總是會身不由己的，我也沒辦法。」陸誠搖搖頭，說的很苦惱。

林啟風撇撇嘴，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要賣乖啊：「既然讓你這麼為難，那要不……」

「不用，能為您效勞，就是再難的事，我也心甘情願。」陸誠義正言辭打斷了他。

林啟風鄙視的看他一眼，然後轉頭看向跟他一同前來的陸妍，笑了笑道：「好久不見，進公司也有兩年了吧，乾的還習慣嗎？這次怎麼也有興趣到內地來了？」

陸妍已經畢業兩年，學的就是金融，也算是專業對口，畢業之後直接進了銀行，在她爸手底下工作，事情陸誠專門跟他請示過，他記得很清楚。



「還好，學到了不少學校里沒教過的東西，這次過來一半是工作，一半也是好奇，長這麼大還沒來過內地，想來見識一下。」陸妍笑了笑，回答的很禮貌，只是態度有些恭敬，沒了以往的那份親近感。

其實這也不怪她，自從進入銀行工作后，她才算直觀的了解到，這個只是年長了她幾歲的男人，身家實力究竟是有多恐怖。

同時也理解了為何以往每當她跟他互相調侃取笑時，父親臉上總是會莫名帶上一絲苦笑，大概既是無奈於她的天真，也擔心於她會無意中惹惱了他，進而給全家帶來災難吧。

來之前還曾糾結過該用怎樣的態度來面對他，是一如既往？還是跟父親一樣恭敬又謙卑？

想的很多，只是當真正站在他面前時，她才知道她的想法有多好笑，腦海中的思緒完全不受控制般瘋狂湧出，無時無刻都在提醒著她，兩人的身份地位差距究竟有多大，哪還用去糾結太多，現實早就幫她做了抉擇，過了天真的年紀，人人平等這句話早就該一笑而過了。

陸誠補充道：「阿妍這兩年進步很大，在公司也已經能獨當一面了，這次您提出要在內地開分行，總是需要人來主管的，決定太突然，而您又要求的很急迫，一時還沒找到合適的人選，所以我想著要是可以，就讓阿妍來試試吧，我跟您保證，她的能力是絕對沒問題的，要是出了一丁點差錯，您立刻撤了她，我絕對沒二話，您看可以嗎？」



陸誠那點小心思林啟風自然懂，同樣為人父母，挖空了心思想去給兒女鋪平道路的心情他可以理解，也懶得去分辨是沒找到人，還是他根本就沒去找人了。

他半調侃半隨意道：「你老陸都開口了，我還能說不嗎？既然你覺的行，那就讓阿妍去試試吧，出錯了也沒事，年輕人總是要成長的，就當交學費了。」

陸誠頓時興奮了，眉開眼笑道：「您放心，要是真出錯了，學費我來交，不會讓您受損失的。」

林啟風瞥他一眼：「你罵我呢？賺了錢是我的，賠了錢讓你來承擔，把我當什麼人了？進入內地的決定是我做的，你只管放心大膽的去干就行了，別想這些有的沒的。」

陸誠嘿嘿一笑，那副模樣看的陸妍心裡一陣酸楚，到底還是低人一等啊。

不止是她父親，還有她們帶來的那些保鏢。

看著倒是西裝革履人模狗……像模像樣的，可怎麼十幾個人，連五個人都打不過？就算打不過，也好歹多堅持一會兒吧，一觸即潰是什麼意思？一碰就倒又是什麼意思？

怎麼說都是高薪聘請來的，起碼得表現出一些符合身價的能力來吧？這副軟腳蝦似的表現，是在赤裸裸嘲諷他們父女倆，不僅身份地位不如林啟風，就連選人的眼光都遠遠遜色於他嗎？

陸妍很氣憤。

陸誠同樣有些恨鐵不成鋼，說好了的互相切磋，可你們倒是切啊，光被摁在地上磋是幾個意思？

迎著一眾保鏢齊刷刷朝他望來，像是求救般的目光，他徹底怒了，到底是誰保護誰？

「一群廢物。」

這是經過顧平幾人檢驗之後，陸誠含恨給出的這些他精挑細選來的保鏢的評價。

「行了，點到即止的切磋，打出傷來就有些過了。」林啟風幫著給解了圍。

剛才陸誠這些保鏢，看顧平幾人盛氣凌人的樣子他也見了，同行碰上同行，互相瞧不上很正常，適當教訓一下就好了，把人按在地上摩擦就有些過分了。

付成嘿嘿一笑：「放心吧老闆，我們幾個手底下都有分寸，也就隨便試了試手，看著狼狽了點，其實沒多大事的。」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陸誠臉更黑了，隨便試試手就能把他們按地上摩擦，要是動了真格，那得被打成啥樣？

「等回去再跟你們算賬。」

陸誠這句氣話，林啟風卻很認同，是得好好算算帳了，再過幾年綽號大富豪的張子強就該橫空出世了，前世有李超人這位猛男在前面頂著，首選作案目標放在了他兒子身上。

這輩子陸誠可是比他還風騷的人物，旗下絕對控股數家上市公司，樓盤房產物業無數，還有家不差錢的銀行，怎麼看都是比李超人更肥的肥羊，如果還會作案，那毫無疑問，陸誠或者他一家人，很有可能會被當成首選的作案目標，第一個被拿來開刀。

「保鏢是用來保護你安全的，不是用來裝點門面的，質量比數量重要，回去之後好好下點功夫整頓一下吧，不然等真碰上事了起不到作用，那你請保鏢的意義何在？」

事關安全，林啟風一點都沒客氣，說的直言不諱。

陸誠也從善如流，鄭重的點了頭：「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