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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有容 -【無敵馴獸師(潘朵拉婚紗會館之六)】《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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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7-13 00:00:5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有容 - 無敵馴獸師(潘朵拉婚紗會館之六)

就說咩,男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瞧這獅子王……呃,音樂金童王子師,
硬拗潘朵拉有算命的,一定也有獸醫院,
逕自丟下要寄養的寵物鱷,不負責任嘛,
一張帥帥臉老是一副生人勿近的猛獸樣,
想太多的以為女生接近他都是想追星,
是她學長的寵物蛇沒眼光纏住他不是她,
他自作多情的說上床不成,給個吻OK,
放嘴啦他,強吻她還死不認錯,
氣得她咬他脖子做報復,
哼哼,被她這無敵馴獸師咬一口,
也夠他在眾動物面前大大的露臉了﹗
可是誰整她,要她去他公司找只迷路鱷,
害她被他罵到連暈死中都還怕到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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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7-13 00:01:24 |只看該作者


  給美女容
  徐姊

  那天,接到美女容的電話,問我有沒有忘記一件事,想破腦袋也記不起是啥事,經過提醒,原來是在八百年前,我答應了一位拖稿仙,要是她將《無敵馴獸師》寫出來,我要幫她寫一篇序。

  天啊﹗我從深埋在爪哇國的記憶挖出這文件事,夠久了,一個馴獸師從二○○四年跨到二○○五年才將作品馴出來,套一個讀者說的,她的Baby從不會爬到會爬了,親親讀者從這就可知這本作品爬得有多慢,若是大家不健忘,一定也會發現,這《無敵馴獸師》的廣告已經打了好久好久,終於在二○○五年千呼萬喚中現身了,美女容爬完稿換苦命的徐姊來爬序。

  徐姊為了這篇序,又得犧牲美容覺時間,美女容 不知道,徐姊的腦子不像 們裝了這麼多文字,好像計算機一開機文思就泉湧而出,人家可是一字一字刻出來的,所以寫序真是「酷刑」啊﹗尤其現下又要過年了,哇﹗審稿堆積如山,也沒空跟親親作者施加壓力,不準拖稿、不準放長長的年假,我還繞在序中轉不出來,好可怕啊﹗

  下次一定要找美眉編來捉刀,這樣我才能偷懶,因為每寫一篇序,我就多長一條皺紋,實在太太恐怖了。

  美女容也是新月元老作者,想當年她還是一個青澀女孩,才剛進大學,一轉眼也七、八年的時間了,時間的歷練讓她的作品越來越精采,她也是一位用功的作者,每創作完一本作品,一定會問我有何地方要改進,只要給她意見,她一定會虛心接受,寫作是她生命中最熱愛的興趣,所以她不斷勉勵自己要能創作出吸引人的作品獻給讀者,也因為我時常會威脅她,長江後浪推前浪,她就說她可不想當前浪死在沙灘上,由於有這樣的心,我相信她的作品永遠不會讓讀者失望。

  這篇序斷斷續續寫了好多天,要是寫得二二六六,可不要怪徐姊,因為最近太忙,都沒有人帶下午茶來「孝敬」我老人家,所以思緒也打結,接不起來,美女容給 一篇序,要還我一頓下午茶,何時咱們再去玫瑰園坐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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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7-13 00:01:42 |只看該作者
楔子

  一棟占地百坪的美麗洋房。洋房的主人是個小有名氣的鋼琴家吳宇恆。鋼琴家有個美滿的家庭,有個溫柔美麗的妻子劉子晴和兩個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孿生女兒。

  這樣美滿的家庭卻在吳宇恆到外國巡迴演出時變了調,才氣縱橫的他迷戀上美艷動人的名舞蹈家邵真,兩人才相戀不到兩個月,他就急著回家找結縭十多年的妻子辦離婚,好得以和愛人雙宿雙飛。

  這件事自然引起軒然大波,女方的親友更是不能諒解,劉子晴是個性情溫婉又識大體的女人,她和他相扶持了十多年、為家庭無怨無悔的付出,她會比不上一個相識僅僅兩個月的狐狸精?

  更何況,當年吳宇恆還是個窮音樂系的學生時,若不是劉家資助,他哪來的本事出國遊學,成為今天這樣有名氣的鋼琴家?﹗

  古有陳世美,今有吳宇恆﹗飲水不思源,倒是過了河便拆橋。

  只是,在吳宇恆的堅持下,即使劉子晴再怎麼不願意、有再心酸的委屈,她還是簽下了離婚協議書,在一個秋風颯然的雨夜攜帶著簡便的行李和一對年僅五歲的幼女離開住了十多年的家。

  雨下得很大,母女三人在屋檐下等著計程車,吳宇恆顧不得她們,他正忙著打電話給邵真,黃臉婆終於簽字了﹗

  「媽咪,外面的雨好大喔,我們要去那裡?」五歲大的姊姊吳美女好奇的問。

  劉子晴仍為著失婚一事而心情激動不已,可在女兒面前她必須堅強。她深吸了口氣,努力的擠出笑容,「我們……要搬家了。」

  「那爸爸為什麼不和我們一起搬?」吳希望 的問。和吳美女長得幾乎一樣的臉,顯然沒有姊姊的古靈精怪和活潑亮眼,多了分嬌憨和傻氣。

  孩子的童言童語觸動了她的心傷,胸口窒痛得彷佛不能呼吸。「因為……」她想著要如何跟孩子們解釋她已經和她們的爸爸離婚的事。

  她和吳宇恆是恩斷義絕,可他畢竟還是孩子的父親,即使他連爭取她們的意願都沒有。他沒爭取的原因竟然是因為邵真已經懷孕了,他們將會有自己的小孩,而這兩個孩子跟在他身邊會很困擾。

  一個為人父的男人說把自己骨肉帶在身邊會很困擾?﹗她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吳宇恆他真的不是人﹗

  即使如此,她不想讓孩子們太早知道被自己的父親拋棄的悲哀,太早知道恨。她自責的想,她是個無能的女人、無能的母親,沒有辦法在別的女人的強取豪奪下保住自己的丈夫,為孩子們留下爸爸。

  是她無能﹗是她不好﹗

  「 笨 ﹗因為爸爸被漂亮的阿姨搶走了。」吳美女噘著小嘴,大大的眼睛閃著靈光。這陣子好多媽咪的姊妹、朋友告訴她好多事,她聽得迷迷糊糊、似懂非懂,只能肯定一件事,當「阿姨」好處多多。

  例如,爸爸被阿姨搶走了、大房子也被阿姨搶走了……反正原本是她們的東西都被阿姨搶走了,阿姨無所不搶,而且每搶必贏,所以她下了很大的決定--

  「我長大後要當阿姨﹗」吳美女手 著腰很堅定的宣佈。

  「為什麼?」吳希望看著快她幾分鐘出生的姊姊,臉上有著疑惑。

  「當阿姨就可以把爸爸搶回來,把大房子搶回來,而且全世界沒有阿姨搶不到的東西。」她大大的眼往呆呆的妹妹瞪了一眼。「 不覺得當阿姨很厲害嗎?喂, 要不要也來當阿姨?如果我們倆都當阿姨,全世界就是我們的了﹗」

  吳希望看了看媽咪,垂下頭搖了搖,小小聲的說︰「不要。」

  「為什麼?」

  她沒說話附應姊姊,只是一味的搖頭。她不要當阿姨把爸爸搶回來,她才不要爸爸﹗因為爸爸讓媽咪哭泣,而且,有一天半夜她起來上廁所,還看見爸爸在打媽媽,一直打、一直打……她好怕、好怕……一路跌跌撞撞的回到房間,一直到躲在被子裡才敢放聲大哭。

  她好怕爸爸﹗好怕、好怕。

  媽咪說過,女生長大都是要結婚的,有了孩子就會當媽咪,而男生則是當爸爸。好可怕喔﹗她才不要結婚。

  男生打女生真的好可怕,她討厭男生﹗

  不久計程車來了,母女和行李都上了車,坐在車裡,三人不約而同的回頭再看了眼生活多年的房子……

  這一別,只怕這輩子沒機會再回到這裡了。一思及此,劉子晴又激動又心酸的紅了眼眶,將孩子們摟進懷裡。

  在她心酸落淚的同時,大概也沒料想到自己的失婚事件,對孿生姊妹的影響正好是南轅北轍。

  一個是立志當阿姨的吳美女,一個是立志不婚的吳希望,這兩個孩子的未來……光是想都覺得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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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7-13 00:01:5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二十年後  潘朵拉婚紗會館

  今天潘朵拉婚紗會館的五大天才齊聚一堂,六缺一是遺憾了些,不過五人能在同一時間出現,也屬難得了。至於那一位缺席的攝影大師冷 在外流浪實在太久了,早已被把他視為眼中釘、肉上刺的美女頭家華傾容給口頭Fire了。反正付錢的是老大,她說了算數。

  更何況也沒人有那個膽替冷 說項,可別看華傾容平時嬌滴滴的,一副捧在手裡怕碎了,含在嘴裡怕化的嬌貴樣,事情一牽扯到冷 ,她這座「隱形火山」釋放起能量時的狀態可是很可怕的,弄得不好說不定會出人命。

  所以呀,如果華傾容口中的「冷垃圾」真敢回來,那一場大戰定是免不了的。於是大伙早有所默契,所謂明哲保身,寧可死道友也不要死貧道。

  化妝師Wind尤其是把這種隔山觀虎斗的人生哲學發揮到極致的人。「難得在這樣優雅的地方有全武行的演出,不看白不看唄。」Wind如是說。

  策劃婚禮會場的創意總監兼會計的霍馨則是會大喊下注的圖利者,反正鷸蚌相爭,霍馨得利﹗「來喲﹗下注、下注﹗賭傾容贏的,買一賠二,賭冷 贏的,買一賠十﹗」她就是看準了頭家的爆發力。

  試吃名嘴施薇仙一定是眼睛瞪得老大,嘴巴還不忘大吃、特吃、猛吃……最後還不忘少根筋的說︰「這樣就沒啦?」

  神算香景幽通常是冷著一雙眼像早看透世情,他會溫吞吞的開口,「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總之少了冷 ,他們的生活是會少了一點樂趣,不過人各有志,那家伙愛流浪,他們也只得隨他去。

  這會兒五大天才剛送走了樂 和韓映禧這對金童玉女。

  剛完成終身大事沒多久的夫妻倆怎還會出現下這裡呢? ,還不就是為了樂 那女扮男裝的好友滕櫛唄﹗

  之前為了樂 ,滕櫛還真的稱得上兩肋插刀,後來手帕交好事將近,她於是訂下潘朵拉全套服務當是祝賀禮。

  話題就這樣轉到滕櫛身上,然後討論到最後居然演變成施薇仙槓上Wind。

  會讓這兩人對上的關鍵人物,那就是香景幽了。簡言之,Wind向來看香景幽不順眼,而施薇仙卻很崇拜他,即使再阿呆的人聽到有人在批評她的偶像,她還是懂得挺身而出的。

  所幸還來不及吵起來,潘朵拉婚紗會館門口的花鈴就響起。潘朵拉的規炬--客人上門,暫且休兵。

  「歡迎光臨﹗」施薇仙甜甜的嚷。

  哪知回應她的是--

  「靠﹗他奶奶的﹗這地方真他媽的難找﹗」

  「呃,這……」一連的「問候語」,聽得眾人全臉部抽搐。

  這個體型高碩威武、一臉落腮胡,臉上還掛了副墨鏡的男人映入大伙眼簾,個個瞠目結舌的說不出話,優雅的華傾容嘴巴張得足以塞下雞蛋,霍馨的眼瞪大的像是在後腦勺一拍就會掉出來似的,施薇仙則是悄悄的、悄悄的一步步往香景幽身後閃。

  他也太高碩了吧﹗他有多高不知道,只知道連身高一八一公分的Wind在他旁邊看起來還矮了半個頭。

  這時候只有香景幽最鎮定,他淡淡的看了男人一眼,「先生,抽張牌吧。」

  王子師看了一眼要他抽牌的香景幽,這男人衣著奇特,長相典雅俊美…………該怎麼說他那奇特的氣質?驀地腦海浮出「仙氣」兩個字。

  「抽牌?」雖然疑惑,他還是順手抽了張牌。

  抽了牌後他打量起四周……他是不是來錯地方了,這裡是婚紗會館吧?

  可是朋友說的是這裡沒錯啊﹗難道那家有名的動物醫院是在婚紗會館裡?好奇怪啊﹗

  再看了眼面前的香景幽,算了﹗婚紗會館都搞得像算命館了,有動物醫院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只是進潘朵拉的不成文規定罷了。」香景幽溫吞的語氣悠閒淡漠。他看了王子師抽的牌後,眼中閃過了抹有趣的神采。

  霍馨收起了「釣青驚」的表情,小心的開口,「請……請問……」吞了吞口水,她還是粉害怕說。

  王子師走向她,不客氣的上下掃視著她。

  「你……你……在看……看什麼?」那眼神既不客氣又沒禮貌,任誰被這樣的一雙眼打量都會很不舒服的。霍馨實在很想更凶一點,可越緊張不安,話就越說不好。

  「果然說話會口吃。」

  「口……口吃?我……」聞言,她原本就又圓又大的眼瞪得像玻璃珠般。

  有沒有搞錯,這家伙說她有口吃?若她卯足實力罵人,是可以連著幾頁台詞不跳針的﹗她口吃,她要是口吃,世上找不出幾個人是正常的了。

  王子師冷沉的眼瞅了她一眼,「我不說廢話。」他的朋友跟他提醒過,「希望獸醫」的女獸醫有口吃的毛病,要他得捺著性子和對方溝通。

  這男人語氣平淡又帶點慵懶,可說出來的話卻足以氣死人﹗什麼叫他不說廢話?擺明認定她就是口吃,這頭可惡的大黑熊﹗

  「你……你……嚇……」因為他的突然靠近霍馨倒抽了口氣,可……這像熊一樣的男人靠她這麼近,她壓力大到連話都說不全,生怕說了句什麼不中聽的,他一揮手就會把她揮進附近的醫院就近就醫了。

  王子師湊近打量她,他身高一九五公分,霍馨是一五五,四捨五入後號稱一六○,他筒直是「居高臨下」的俯瞰她。

  「身高約莫一百五,幼兒體型,還一張兒童臉,沒錯,就是 了﹗」他傲慢的說,發覺朋友形容得還真是貼切。

  咻﹗咻﹗咻﹗連中三支猛箭﹗霍馨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她生平最恨別人說她矮、發育不良,以及強調她那張天生看不出年紀的娃娃臉,這個不要命的男人竟敢這樣說她﹗

  「我……我……」

  「別再我、 的了,等 把話說全都天亮﹗ ,東西就交給 了。」

  霍馨氣得一口血差些沒噴退場門,對於他莫名其妙的話,精明的腦袋突然轉不過來,在她還搞不清狀況的同時,她懷裡被塞進了一個鐵繩編的大籠子。

  「 就交給 了。」王子師把東西交給她後轉身就要走。

  他很忙,會議快來不及了。

  大鐵籠?這是什麼東東?她有一種非常非常不祥的預兆。「這是……是什麼?」她沒收過禮物,這是什麼禮物嗎?就算是禮物,也太重了吧,而且還有些臭臭的……

  「鱷魚。」這兩個字伴隨著門上花鈴聲一起傳過來。

  「你說什麼?」是她耳誤嗎?她好像聽到什麼可怕的名稱。霍馨難得的少根筋,可旁觀者清,一群「死道友免死貧道」的同伴早閃得遠遠的了。「鱷……鱷……」

  「鱷魚?那種開口對方死的爬蟲類?﹗」施薇仙這回難得的多了根筋,她由香景幽身後采出頭來大聲嚷嚷。又見到霍馨一沒尖叫、二沒驚嚇回應的死盯著籠子瞧,她還頗為佩服的說︰「霍馨膽子真是大,不但不怕,還把籠子抱得老緊 。」

  說時遲那時快,霍馨抱在懷中的鐵籠卡鎖忽然松了,同時由籠子裡探出兩個大鼻孔和露出幾顆大牙的大嘴……

  五個月大的鱷魚好奇的看了看四周陌生的環境,然後回頭看向霍馨……

  四眼凝視了片刻,雙方都捨不得把視線移開,可那絕對無關天雷勾動地火。

  霍馨驚嚇過度,她抖著聲音,視線仍沒法子移走,「 …… ……在看我 ﹗」

  睡了好久,好不容易出來透氣,鱷魚朝著她打了個哈欠,幾顆大牙白亮亮的光可鑒人,她的目光定在 的利牙上,刺激過頭忽然眼白一翻,往後筆直倒下。

  她嚇暈了﹗

  「霍馨﹗」一時間大伙兒也都慌了,忙把她抬到一旁去。

  掙脫她懷抱的鱷魚好奇的東看看、西瞧瞧,似乎不太清楚眼前的騷動是 所造成的。施薇仙緊張兮兮的看著那只很有眼光,朝著潘朵拉婚紗會館中最美的女人前進的鱷魚。

  「老……老香,那個大胡子是不是把鱷魚送錯地方了?」

  「可能吧。」

  什麼可能?根本就是。他該是要去獸醫院的吧?「那個人不會原是要把鱷魚送到巷子裡的那家希望獸醫院的吧?」

  「也許。」香景幽對別人的問話少有肯定的答案。

  「喔,幸好那大胡子走錯了地方。」

  香景幽看了她一眼,「為什麼?」

  「你想想,那希望獸醫院的女獸醫好瘦小,好像風一吹就會被吹跑似,而且你不覺得她有一種讓人家會想保護她的感覺嗎?所以這種東西怎麼可以送去給她嘛﹗」她見過她幾次,那女獸醫似乎也知道她是她的鄰居,因此即使沒有正式互相造訪過,在路上見面兩人還是會頷首示意。

  「這跟那大胡子走錯地方有什麼關係?」

  「她看起來好像很膽小,像大胡子先生長相那麼可怕一定會嚇壞她的。」看看潘朵拉的霍大瞻給嚇成了口吃,就知道他給人的壓力有多大。

  「嗯哼。」香景幽不予置評。

  「對了,那個大胡子不是潘朵拉的客人,你為什麼還要他抽牌?」

  「來者是客,不是嗎?更何況……」他壓低了眼臉把方才王子師抽出的牌夾進牌中,然後抽出了底牌,利落的洗起牌。

  「今天他不是為潘朵拉婚紗會館而來,他日不見得就不是。」

  三生石上留名,有人推拒,有人懊惱,戲是好戲,只是一開始不過是滿足了某些人的惡作劇罷了。

  「你的意思是說……」

  「我沒什麼意思。」他低頭削起竹片,仔仔細細的,一片接著一片。

  這個人老是高人樣,有時候對於她這崇拜者就不能「特惠」一下嗎?她無聊的看著那只鱷魚在被華傾容用掃把壓住大嘴,然後用膠帶一圈又一圈的把 嚇人的嘴綁住。「那個大胡子是什麼來歷啊,我覺得他好像有點眼熟耶﹗」

  香景幽停下削竹片的動作,視線落在之前施薇仙正在翻看的雜誌上。封面是一名男子彈著鋼琴的側顏,那如同上帝在心情特別愉悅時所創造出的完美輪廓,很多人該會過目不忘才是,虧施薇仙在看雜誌時還大贊那位鋼琴師真是「才色兼具」。

  雜誌上偌大的標題寫著--

  鋼琴金童王子師音樂舞台的最後炫爛,將獻給台灣。

  「胡子果真是很好的偽裝道具。」微微一笑,他又繼續方才中斷的工作。

  「什麼意思?」

  「沒。」

  施薇仙小嘴噘得高高的。「又打啞謎﹗」真是不懂他,她發現老香最近老在削竹子 。也不知他削那麼多竹子要干啥用? ,他就是這樣高深莫測,她才會佩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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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7-13 00:02:1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國家戲劇院中正進行著某知名歌劇作秀團「羅密歐與朱麗葉」的彩排。明天即將登台的演員們以著戰戰兢兢的心情排演著這正式演出前的倒數第二次彩排。而除了距正式演出的時間已在倒數外,今天台下來的貴客更令演員們精神振奮,想把最完美的一面呈現。

  台下除了劇團的編劇和導演、一些從業人員之外,貴賓席上坐著一個身材高挑醒目的年輕男子,他俊美有型的臉上架著一副深色眼鏡,一身輕便休閑裝扮,一雙令人嫉護的長腿交迭著,態度悠閒的看著台上的作秀。

  這位貴客不是別人,正是緊接在他們檔期之後,要登上國家音樂廳舞台的國際知名音樂金童--王子師。

  他對於一些應酬式的邀請,尤其是像這種彩排,非正式的演出一向拒絕蒞臨的,而聽說這回他會破例的出現下這裡,完全是因劇團中的首席舞者--尤傲君之故。

  王子師和尤傲君曾是一對羨煞人的金童玉女,男的是知名的音樂家,女的則是一流的舞者,只可惜後來可能各自忙於各自的事業,因此濃情轉淡了。

  這回王子師會接受尤傲君的邀請出現下劇團的彩排現場,不少團員推測,這也許是金童玉女複合的第一步。

  台上羅密歐與朱麗葉淒美浪漫的愛情故事正如火如荼的展開,飾演朱麗葉的尤傲君看到王子師來,更是賣力演出,一舉手一投足盡是深情不悔、情綿不絕,舞台上她是朱麗葉,可借著眼神與動作,也向王子師暗示她對他的舊情難忘。

  深色鏡片下的深邃眼眸有著一貫的冷漠,情已逝,友情、愛情之間沒有所謂的折衷地帶,他無意流連過去,也不回味過往,既然只是朋友,情誼之外的曖昧,他就當是尤傲君表錯情。

  大文豪筆下的淒美故事進行著,羅密歐殉情,朱麗葉哭得柔腸寸斷,台下眾人看得動容,可王子師卻注意到哀傷的背景音樂,他的友情跨刀之作--「比翼」出現了奇怪的雜音。

  怎麼會有嘶嘶砰聲?

  「嘶嘶……砰﹗嘶嘶嘶嘶砰砰……回來﹗」

  王子師飛揚軒昂的濃眉皺了起來,這時,台上已然氣絕身亡的羅密歐倏地「復活」的坐了起來,大聲尖叫--

  「啊……好可怕啊﹗」

  「啊﹗你……你才可怕﹗」女主角也發難。

  「啊﹗我們都不可怕,可怕的是 ﹗」

  一場生離死別的戲因為男女主角無厘頭的對話,霎時成了一場詭譎無比的爆笑劇。

  導演氣得臉黑了半邊,切牙切齒的低吼,「你們到底在干什麼﹗」可礙於王子師在旁,他又不能全然無顧忌的發飆。

  編劇一臉苦思不解,「戲怎麼會變成這樣?」

  直到女主角筆直的往後仰倒,大家才驚覺男主角的脖子上不知道什麼時候纏住了一條正吐著蛇信的飯匙倩,那個扁圓如飯匙的大頭就靠在羅密歐的頭上, 低下頭好奇的看著羅密歐翻白的眼,彼此的視線膠著。

  「喔……喔……老天﹗是一條蛇﹗快打電話給消防隊。」有人急呼著,說遲不遲,由幕後忽然急竄出一道嬌小身影,「阿財,回來﹗」順手一把捉住飯匙倩。

  「下來﹗跟我回家﹗」這條頑劣的爬蟲類動物﹗吳希望一急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掐著蛇就要走人。

  她和朋友開車送貨到這裡來,阿財是朋友的寵物,哪知 竟趁她不備溜下車,一路往作秀廳爬。

  老天﹗台上的這兩位好像是穿著戲服 ﹗連忙轉眼看往台下,呼,還好,沒幾個人的樣子,該不是正式演出才對。

  阿財仍纏著羅密歐的脖子不放,而一經吳希望的拉扯 纏得更緊,羅密歐痛苦得快窒息了,顫抖的伸出手,「小……小姐, 再拉下去…… 還沒跟 回……回家,我會先回……老家﹗」

  「阿財﹗」她咬了切牙,又對阿財曉以大義一番, 才放鬆纏住羅密歐的身子。

  這時眾人生氣的全圍過來,打算逮住她興師問罪。「捉住這只毒蛇的飼主,看她為什麼縱蛇行凶﹗」

  吳希望的膽子只有一咪咪,看到這番陣仗連忙嚇得拔腿就逃,在逃亡中眼鏡還掉了,近視近千度的她眼前一片模糊。而逮她的人由兩麵包抄,連導演和編劇都加入逮人的行列,眼見就要被抓住,她往前沖的跳下舞台。

  「怎麼回事?」

  是世彬學長的聲音﹗阿彌陀佛,得救了﹗她捉住眼前的白衣人就往前跑。「逃亡要緊,我待會兒再跟你解釋了。」

  「喂﹗ ……」有沒有搞錯,這發育不良的女人干啥拉著他跑?王子師莫名其妙的被拉著跑,他想甩開她的手,可沒想到這一丁點大的女人力道還真大。

  一面跑,吳希望喘吁吁的把繞在身上的阿財拿下來,遞給他。「你的阿財還你。」她順手繞在他身上。

  「喂﹗ …… ……這蛇不是我的。」阿財纏在王子師的手臂上,頭還好奇的朝他探了探,王子師咬了切牙忍住漫升的恐懼感。

  「 是闖了禍,可你不能這樣就不要 了,阿財會傷心的。」

  「放屁﹗」一連串的粗話和低咒由他口中洩出。

  「學長你罵粗話?﹗」斯文的何世彬從不說粗話的。

  「狗屎﹗真他媽的唬爛﹗」

  沖進女廁的吳希望大大的松了口氣,她找到放在門側邊寫著「清理中」的牌子,開門探頭采腦確定無人後,把牌子放好並將門反鎖,然後她轉過身去。「學長,說粗話是沒禮貌的行為。」

  哪知映入眼簾的是一身休閑服的闊肩……

  學長有這麼高嗎?她仰起頭 了 眼。

  濃黑飛揚的劍眉,高挺的鼻,感覺上好像不常笑,抿直的唇,眼睛則藏在深色鏡片後無法窺視,有點怪捏,怎麼長得不太一樣說……她又 了 眼、踮起腳尖湊近確認……然後她開始盜冷汗。

  這張臉、這張臉……噢﹗老天﹗這比韓國的超神整型術更見巧奪天工的臉,不﹗她絕不是看到整型後的何世彬,而是看到一張陌生的臉。

  背脊透著涼意,吳希望倒抽了口寒氣,「你……你……你是誰?﹗」

  王子師勉強壓抑著怒火。「這句話該是我問的吧?」這看起來就不怎麼聰明、天生少根筋的女人,她不會到現下才發現他是誰吧?

  他的樂迷有一堆奇奇怪怪接近他的怪招,不過,她們全部加起來都沒這女孩有創意。

  「我……我……」她狠狠的咽了口口水,「我……」

  王子師閉了閉眼,沒了耐心,牙齒咬得喀喀響,忍不住的咆哮道︰「 什麼 ﹗不要給我裝口吃,我沒有耐心聽頓號太多的話,有什麼話一次給我說完﹗」

  吳希望嚇到發抖,一雙大眼張得老大,眼淚已奪眶而出。「我……」不能有頓號?「我好害怕﹗」

  「 怕個屁﹗」該怕的是他好嗎?她那條「花癡」的蛇到現下還一直盯著他瞧。

  狠狠的又吞了一大口口水,她努力的提醒自己不要口吃,「你干啥說……自己是屁。」她小小聲、小小聲的說。

  他沒聽錯吧?有人敢當著他的面說他是屁?﹗「 說什麼?﹗」他一臉要把她生吞活剝的可怕樣。

  吳希望很認真的回答他的問題,臉上還是掛著兩行淚,「你說我怕個屁,我怕你,你不就是那個屁?」

  王子師第一次嘗到說不出話的感覺。他胸口一把火燃得旺,好看的唇抿得更直、更薄,她見狀很有危機意識的吞了吞口水,心臟的跳動聲響在耳際。

  舔了舔發干的唇,她顫抖的說︰「我覺得……你看著我的表情像是阿財盯著雞蛋的樣子。」蛇看到蛋會怎樣?當然是一口生吞了。

  「是誰教 的法子?」他陰森森、冷颼颼的開口,手上的阿財緩緩的往吳希望爬去。

  「什麼?」

  火氣爆發了﹗「 少給我裝蒜,真是他奶奶的窮極無聊﹗ 們這些無聊的追星族白癡腦袋裡是裝了大便嗎?搞清楚﹗老子只是音樂人不是明星,上一次來個肥婆裸奔,這回是人蛇搭檔演出……」

  王子師劈哩啪啦的罵,吳希望卻一句也沒聽懂。肥婆裸奔?這當然不是指她,而人蛇演出?是指她和阿財嗎?

  腦中警鈴大作,她嚇得一步步的往後退……退……再退……

  她真的很怕他說到激動處會揮拳相向,這人的脾氣真是陰晴不定又火爆可怕,前一分鐘還心平氣和的問她話,下一分鐘就發飆﹗他讓她聯想到自己最近才購進的瞬間沸騰熱水器。

  直到退到牆角再也無路可退,他還是一步步逼近。

  ○X﹡……又是一連串迸出的粗話咒罵。「…… 接近我到底想干啥?拿簽名?拍照?還是上床?嗯?」

  「……」吳希望瞪大眼睛看著他。她嚇呆了﹗

  上……上床?她和他又不認識,為什麼要上床?他不知道這樣很容易得病嗎?

  王子師冷笑,「很可惜我對 這種沒胸沒屁股的干扁四季豆沒興趣,不過,看在 今天賣命演出的份上,我倒是可以給 禮物。」

  「你……你想干啥?」

  他粗魯的把她揪向自己,不帶任何情感的把唇壓上,強迫啟開她紅艷誘人的紅唇。

  吳希望又再度嚇到,怔了一兩秒才開始掙扎,努力的想把這可怕的男人推離,只是女人的力道和男人的是差得很遠的,更何況兩人身材懸殊。

  「唔……唔……」放……放嘴﹗這不要臉的男人還把舌頭伸進她口中?﹗頭暈了、頭暈了﹗

  力氣抵不過他,她只好努力的瞪他,用力的瞪﹗

  結束了一記吻之後,王子師放開她,她用力的用袖口擦嘴巴,生氣的瞪著他。她這輩子沒這樣生氣過,這男人真的很可惡。「你……你敢吻我﹗」無恥﹗不要臉﹗惡魔﹗壞人﹗

  他冷漠的嘲諷,「嗤﹗少裝了,和音樂金童王子師接過吻,足夠 在 那些白癡同伴面前炫耀了吧﹗」他狠狠的瞪著她,「不要再讓我看到 。」

  沒想到這強吻她的男人不但沒有愧疚,竟然還說了一堆令人吐血的話﹗這個男人真的很該死﹗

  王子師轉身要走之際,忽然有人飛上了他的背,雙臂纏住他的脖子,在他尚未回應過來之際,用力的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我告訴你﹗被『無敵馴獸師』吳希望咬到,也夠你在眾動物面前大大的露臉了﹗」她一面喘著氣一面說。那一口咬得夠狠,之後她趕緊跳下他的背。「不必等到下一次,我現下就不想看到你了。」說完她一溜煙的跑掉。

  「 ……」他痛苦的撫著脖子,看著她急忙逃亡。「 這 齒類動物﹗給我回來﹗回來﹗有種 不要跑……」

  怒吼聲真不小,吳希望已逃得夠遠了,還聽得到一連串可怕的咒罵話語。

  可怕﹗粉可怕喔﹗

  慌慌張張的逃上何世彬的貨車,她仍是一臉慘白的模樣。

  「 干啥跑得像後頭有鬼在追?」何世彬看她一副狠狽樣,忍不住調侃她,「發生了什麼事?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她搖了搖頭,「沒事。」

  「 和阿財到哪兒去了?我等你們等了好一會兒了。」他發動了車子。

  「阿財溜了出去,我去找 。」一想到方才的事她胸口還是有一點悶悶的。

  她咬了人 ﹗而且還是咬了那種可能揍她一拳就足以叫她回天乏術的大個兒﹗她哪來的勇氣「行凶」?

  怒氣果然可以激發潛能,她的身子縮了縮,不敢相信自己脫軌的演出,要是美女知道她也會生氣、也有膽子咬人,她大概會驚訝到嘴巴闔不上吧?

  說到美女……她也離家好些時候了吧?她那人出門很少打聲招呼的,出去當丟了,回來當撿到。幸好她獨立又聰明,她只怕她這姊姊去欺負人,根本不怕她被欺負。

  吳希望實在是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遇到這種事,她一向不喜歡異性,總是和他們保持一段安全距離,即使是青梅竹馬一塊長大的何世彬,也是在知道他其實愛男人比女人多之後,她才當他是姊妹淘。

  所以被那個來歷不明的野蠻人強吻,她才會失去理智,方才咬了那色胚一下實在是太便宜他了,她該叫阿財也給他一口才是。

  視線不經意瞄到何世彬身邊有張卷成筒狀的海報。「這是什麼?可以看嗎?」

  「當然可以。」何世彬笑咪咪的。「優質帥哥喲﹗不過, 可能沒興趣就是。」

  他知道她可能是因為她爸爸的緣故,十分排斥異性,特別是會彈鋼琴的男人。不過那是她的問題啦,他可愛得很,那張海報是音樂金童告別樂壇的海報,他可是很費心才要到的呢。

  吳希望拉開海報,忽然笑了出來,「有人叫師子王耶﹗」

  「小姐, 是大陸人嗎?由左向右念好嗎?念顛倒了啦﹗是王子師啦﹗不過,聽說他的脾氣是火爆出了名的,綽號的確叫獅子王。」他一臉又是羨慕又是崇拜的樣子。「他可是享譽國際的音樂金童喔﹗不過,他出身企業名門,這才得年紀輕輕就告別樂壇。」希望對音樂家和舞蹈家沒興趣,要不她也可以跟他聊聊王子師和名舞蹈家尤傲君的八卦。

  不過怪不得她這樣啦﹗誰叫她那外遇棄家庭於罔顧的老爸是個鋼琴家,而破壞他們家庭的狐狸精就是個名舞蹈家。

  美女和希望這對姊妹也真的很可憐,年紀小小就被父親遺棄,媽媽也在離婚後不到半年因為憂郁症而自殺身亡。從此姊妹倆就變得怪怪的,希望是視男人為洪水猛獸,忙著保持距離;美女則是立志「消滅」天下負心漢。

  海報全部攤開,當吳希望目光對上海報中的那雙冷眼時,忍不住倒抽了口氣。

  一旁的何世彬是早知道她看了一定回應不佳,甚至不以為然,可沒想到會看到她流露出這種彷佛看到黑白無常的表情。

  嘖﹗真叫人傷心。

  「他……他叫王子師?」方才強吻她的那個低級男好像是這麼自稱的。

  「是啊﹗他很有名的,喜歡鋼琴的樂迷一定知道他,喜歡帥哥的人也一定不會錯過他,注意財經的人也沒理由忘了他。」總之他就是個令人無法忘記的天之驕子。

  「他……他是音樂金童?」

  「希望, 是文盲還是視障,海報上的字還不夠大嗎?」

  因為字夠大,打擊也夠大。「你方才說他脾氣火爆是出了名的,是吧?」

  「是啊,就因為這樣,很多跟他合作的人對他都是又愛又恨。」何世彬對王子師可是仰慕得不得了,他的八卦問他就對了。「聽說他曾把一個只是彈錯一個音節的女鋼琴家罵哭,把一個主動投懷送抱的女明星氣哭,還曾……」他將就他聽說的事加油添醋的說了一遍。

  「學、學長……」

  「干啥?」他的八卦還沒說完哩。

  「獅子這種動物很凶對不對?」

  「希望,這要問 自己才對吧? 是獸醫 ,而且 不是通動物語,可以馴服一些大型猛獸嗎?喂, 的無敵馴獸師這名字讓人叫假的啊?」他撇了撇嘴,最後還是回答了她的問題,「獅子若不凶怎麼會成為萬獸之王呢?」

  「要是……要是有人咬了獅子的脖子一口呢?」

  「哈哈,那個人真夠帶種。」在路口停紅綠燈,他回頭看她,「不過那個匹夫逞一時之勇後,八成已經揮別紅塵了吧?」這種高難度動作恐怕比起捋虎須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怎麼,難不成那個人還大難不死的活著嗎?」何世彬一臉想笑,以為她在開玩笑。「拜托,什麼不好惹,偏偏去惹到野獸,還是獅子 ﹗就算那匹夫是像 這樣懂得和動物溝通的,也沒有獅子會被咬到而不反擊的吧?」

  「你的意思是,那獅子無論如何都會反擊嗎?」

  「絕對會。」

  「可是,那獅子不認識那個咬 的人啊。」好啦,即使後來她有自報名號,他也不可能會知道她吧?

  這丫頭吃錯了什麼藥了嗎?「野獸咬人難不成還對 身家調查後,才決定要不要咬人嗎?即使是人被同類莫名其妙的咬了一口,也沒有人不反擊的吧?人都這樣了,更何況是野獸?」

  吳希望再度沉默。

  今天的氣溫還有二十三、四度,可吳希望卻全身發冷的打著顫,眼角不小心的又往手上的海報瞄去……她抖得更厲害了。

  唉,那兩排滲血的牙痕就這麼烙在那「獅子王」的脖子上,嗚……她沒事干啥裝神勇 ﹗

  說到野獸,何世彬倒想起了一件事。「對了,上個星期 店巷子前頭的那家婚紗店不是送來了一只難馴又任性的家伙嗎?那家伙的主人出現了沒有?」那只聽說主人像野獸的鱷魚還真是好運,竟然進得去潘朵拉婚紗會館那種美好的地方。

  他真是羨慕死 了,要不是一個大男人進婚紗店死盯著婚紗看是件很詭異的事情,他還真想成天泡在裡頭哩。

  啊……滿是玫瑰和蕾絲營造出的美妙空間,光是想就覺得很感動﹗越幻想那讓人憧憬不已的空間,他還真是嫉妒那只好命的冷血動物。

  「聯絡到的是鱷魚主人兒子的秘書, 的主人好像不在國內。不過,我約好明天要把鱷魚送回。」

  「那就好。」何世彬又看了似乎挺苦惱的吳希望一眼,「我覺得 最近好像不是很順喔?」

  「嗯。」不是好像,是真的背透了。

  「聽說潘朵拉婚紗會館有個很厲害的算命的,要不要我陪 去?」啊--那另類的帥哥,他叫什麼來著?香景幽是吧,真討厭,人帥也就罷了,連名字也這麼好聽。

  她看了他一眼,「聽阿財說,你看那位香先生的眼神像在看偶像?」阿財告訴她,他曾想利用 接近香景幽,可那個算命的身邊有圈淡淡的、若有似無的七彩祥光,除非那算命的願意,否則 根本接近不了他。

  阿財說得很怪力亂神, 甚至懷疑他是神﹗

  何世彬伸手往阿財光不溜丟的腦袋「巴」去,「多嘴﹗」

  「學長,那個算命的感覺很正氣,我覺得……」

  哎,八成又是要勸他「卡早睡,卡有眠」的話了。誰說欣賞就得擁有?人說玻璃圈裡的人情感都很極端、很激烈,可他還是想為自己辯護一下,他的情感是再平和不過了。

  「不用替我擔心,我的心思很正常,不過是純欣賞。」輕鬆的哼起歌,他這個人只要是帥哥都有興趣啦﹗他不會想太多,旁人也不用幫他想太多。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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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7-13 00:02:3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東宇大樓乃東區商圈一棟黑色四十二層的建築物,是台灣傳奇之一的王東宇一手創立的國際集團在台灣的形象大樓。

  四十二層的氣派建築是出自於國際名建築師之手,它位於商業大樓林立的地段,卻特別顯出它不容忽視的存在感,霸氣中仍不失溫文儒雅的氣質,一如王東宇當初在白手起家之際所展露的霸氣卻令人折服的經營天份;一如其子王品軒在國際上令人稱服的音樂天份。

  王東宇和王晶軒都稱得上天才,只可惜,王東宇懂得經營卻完全不能欣賞藝術,而王品軒則是全然的音樂家,對於企業經營完全不行,這也就造成了父子後來失和的原因。

  王品軒的出走和早逝一直都是王東宇心中的最痛,幸而他雖早逝,卻留給他一個優秀而可愛的孫子--王子師。

  有地理師看過了王家的祖墳後斷言,王家葬得福穴,三世子孫後更是不得了的天才。

  地理師之說或許不可盡信,可王子師的確是個天才,從小到大,他只要有興趣的東西,一學即上手,而且能在短時間內專精。

  而他祖父和父親不能同時擁有的才能,他全具備了。

  正因為他的天賦異秉,王東宇對於他當初赴美讀音樂的事並沒有加以阻攔。其一,自然是王子師承諾他,他除了音樂外,也會攻讀企業管理學位;其二,也是王品軒帶給他的反省,夜深人靜時他常想的,如果那時支持兒子走自己喜歡的路,也許,如今這一切都會不同,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不是一般有子承歡膝下的人能明白的。

  他和孫子約定好了,在孫子三十歲前任他玩音樂,三十歲後他會回來接掌東宇集團。

  王子師是個重然諾的人,他一言九鼎的性子他信得過。

  今年他二十九歲了,也真的在這年辦了自己告別樂壇的世界巡迴演奏會。台北將是最後一站,在平安夜前他將為自己在樂壇的旅程完美的劃下句點。

  在自己音樂旅程的倒數計時中,他一面忙著巡迴演奏的事,一面積極的以網路視訊計算機同步線上的模式參與集團事務,為三十歲的承諾做暖身。而今他已回台,且巡迴演奏的事也快告一段落,他近來時常進出東宇大樓適應環境。

  為了讓孫子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公司的事務上手,以及想敲個一舉數得的如意算盤,王東宇找來了秘書課之花楊雨冰當他的秘書。

  楊雨冰有能力,外貌更是可以帶出門去炫耀,再加上她的祖父和他是好友,當然樂見「親上加親」。

  不過美麗的秘書才和王子師共事不到三天,就被他火爆的脾氣和傷人的言語給氣得哭回秘書處。

  王東宇還記得,那天美麗的楊雨冰哭得如同梨花帶雨般出現下他的辦公室。

  「嗚嗚,我不要再和王總共事了。」

  「為什麼?他做了什麼嗎?」

  美人的臉有些紅,「嗚嗚……他的眼睛能殺人,再被那樣的眼神看一次,我會死掉。」王子師看她的眼神很輕蔑、不屑,甚至有些……作嘔﹗他那樣子像是在看病毒、細菌,反正就下像在看個人就是。

  這麼一來如意算盤一下子就被撥回原位,王東宇自然心有不甘,可孫子的脾氣他可是比誰都清楚,他可不想在孫子回國之初,祖孫倆就鬧得不愉快。於是他一方面安撫楊雨冰,一方面把自己的秘書挪給孫子。

  劉家謙是王子師打幼稚園到國中的好友,王子師出國念書之後,兩人還是常有書信往返。因此王東宇把劉家謙讓給他當秘書,王子師總算沒意見了。

  不過這麼一來,王東宇心中疑問很深 ﹗子師也快三十了,除了之前和尤傲君的一段情外,就再也沒有任何好消息了嗎?尤傲君和他交往的事也是好久之前的事了吧?之後呢?他的寶貝孫子就……就六根清淨了嗎?

  嘶,真是怎麼想怎麼不安﹗

  楊雨冰這樣的美女都出局了,到底什麼樣的女孩他才看得上眼?

  「什麼樣的女孩你才看得上眼?」劉家謙為彼此各沖了兩杯咖啡,趁著休息時間小話一下八卦。這其實也算是工作,總裁交代他探好友口風,而他自己也很好奇。

  王子師啜了口咖啡,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老頭兒要你問的?」

  王子師本來就比一般人敏銳,他會猜到他不意外。「除此之外,我也好奇。」交心多年,即使不能完全了解他,好歹知道他的脾氣。對於王子師,與其拐彎抹角的從旁打聽,還不如直接單刀直入的問,把問題交給他。「尤其在才貌兼具的楊雨冰被你氣得一路哭回秘書課之後,我更加好奇了。」

  他一臉此事與他無關的表情。「她選擇哭著回去,我總不能拜托她笑吧?」

  「你不覺得她很美麗,又性感?」

  「如果長齊了五官就叫美麗,女性象徵全有了就叫性感的話,那……」他一揚眉,「的確。」

  劉家謙失笑,「喂,人家可是秘書課之花,全公司男性最想和她來上一夜情的女孩耶﹗」說楊雨冰有天使的臉孔,魔鬼的身材可是一點也不誇張。

  「狗屎﹗」

  「就算你不重視外表,你不否認楊雨冰工作能力一等一吧?」

  「有關她的工作能力我都是聽來的,在我面前她沒發揮實力,所以我無法昧著良心肯定她。」

  「那是因為是你,她才會失態。」

  她的確很失態,他看不到她在工作上的實力,倒是領教了她放電的本事。要他給建議的話,他實在不建議她待在這種埋沒她才能的地方,開一家店自己當媽媽桑鐵定冠蓋雲集。

  「在上司面前無法發揮實力,那不就完了嗎?她還有臉一路哭回去?簡直無恥到了極點。」王子師陽剛的臉上出現了抹嘲諷。

  「你的批評還真是不留情 ﹗對方可是個嬌滴滴的美女,你就不能通融些嗎?」

  「我是她上司,不是她可以撒嬌的男人。」

  楊雨冰很顯然是百分之百沒希望了。「那回歸主題,你可以滿足我的好奇心嗎?」國際名鋼琴家、未來東宇集團的繼承人心目中理想情人的條件,這話題想必熱門轟動。

  「不能。」很直接的斷然拒絕。

  王子師承認女人是美麗的,可卻不是可愛的。美麗的東西適合遠觀,可愛的才能擁入懷中疼惜。而至今出現下他身邊的女人卻沒能讓他挖掘可愛那一面,他只看見她們的美麗和麻煩。

  最明顯的例子就是他那花樣多又任性且窮極無聊的老媽。

  當她的兒子是他這一生最大的苦難,首先,當他還在她肚子裡的時候,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他的性別,又一心的想要有個女兒讓她當洋娃娃打扮,於是當檢查報告出來,由於他「重要部位」被遮住而遭誤判是女娃後,他那寶貝媽咪就瘋狂的收購女鞋、女裝……甚至連名字都想好了。

  一直到他出生,正式宣判她的女娃夢碎,他老媽還是不放棄她的女兒夢,加上他小時候的模樣漂亮得像女生,她更是執意把先前所買的一切衣物往他身上穿,還幫他留了及腰的長髮方便她做型式。

  粉嫩嫩的蕾絲小蓬裙,大大的、很誇張的蝴蝶結……大量大量的往他身上穿戴,他所到之處總是引起一陣驚艷,誇他像童話故事中的白雪公王。

  最讓他唾棄的是,他還參加過「選美」。美國某大嬰兒用品大廠舉辦的一個兒童選美,選出的蘋果公主冠軍除了有一筆加菜金外,還能免費使用該公司任何產品一年份,成為那家公司拍廣告的模特兒。

  很不幸的,那個蘋果公主的桂冠就落在他頭上,他成為史上第一個帶把的公主。

  噢﹗天 ﹗那穿著粉色公主裝,頭戴花冠,坐在以鮮花裝飾的大秋千上蕩秋千,四周飄著泡泡的廣告,他老媽到現下三不五時還會拿出來回味。

  他現下一看到廣告中的自己,真的好想吐﹗

  他男扮女裝的惡夢一直到五歲上幼稚園,在爺爺極力的爭取下,他才得以以男裝示人,結束了他可怕的女裝童年。

  想到他那寶貝老媽,一個星期前才和他通了越洋電話,她興致勃勃的說他生日快到了,要送給他一個持別的禮物。

  她的禮物一向很驚悚,比如說他十六歲的生日那年,她送他一個性愛充氣娃娃,還要他當眾拆禮物。那時他還傻傻的真拆,當他看到那光著大腿的充氣娃娃時,他就知道他老媽的精神狀態鐵定異於常人。

  還有一年,她在他床上放了個金發裸女,寫給他的卡片上還曖昧的寫著--

  你是男人吧?好好享用。

  不過,留點體力下床穿褲子。

  愛你的老媽

  那次他老媽送的禮物他當然沒享用,拜托﹗他有潔癖的好嗎?

  總之他老媽的禮物他一向敬謝不敏,天曉得她今年又要給他什麼樣的驚嚇。

  不過,想想他不用太擔心了,今年生日是在台灣過,有個老八股的爺爺在旁邊,她應該不會送出什麼太過火的禮物才是。

  劉家謙的聲音又響起,「難道沒有女人……」

  不待他把話說完,王子師直接截斷了他的話。「沒有,完全沒有﹗」

  他把最後一口咖啡飲盡,剛剛想到他老媽,害他的頭又痛了。再說了,女人這話題他一向不怎麼感興趣,畢竟有什麼好說的,不就是「麻煩」兩個宇嗎?就不知道為什麼男人問的話題會永遠少不了女人?男人說穿了,還真是自找麻煩的動物。

  「工作吧﹗太久不工作,腦袋會生鏽。」

  王子師沒興趣多說的話題就要識相的打住,否則待會兒會變天的﹗劉家謙訕訕然的回到了僅隔著一扇門的辦公室,才剛坐下來桌上的對講機就大響。

  他接了起來,「喂,總經理室。」

  對講機那頭傳來一樓櫃台小姐公式化的聲音,可那公式化的聲音中似乎又極力在忍住想笑的衝動,是錯覺嗎?

  「嗯……劉秘書是這樣的,樓下有一位小姐很堅持的說……嗯嗯……」她似乎很努力的在忍住笑。「總經理室有一只叫……嗯,『小蓓蕾』的危險動物,我跟她說沒有,可她的樣子又不太像在開玩笑。」

  一聽到訪客是女的,且叫出王子師的乳名,劉家謙終於明白櫃台小姐在忍笑什麼了。效,原來是有人曝了子師當年那可愛的乳名啦?雖然,櫃台小姐應該不知道小蓓蕾就是子師的乳名。

  好樣的﹗那訪客竟然說子師是危險動物﹗哈﹗真是有趣,他好奇心被勾起了,到底是誰膽子那麼大?

  「請她上來。」

  結束通話,劉家謙有些壞心眼的朝著阻隔他和王子師辦公室的門板,別有居心笑了笑。

  哈……好久好久沒聽到有人叫子師的小名了,有時他也想叫,只是一想起可能招致的後果,他還是缺乏這麼一咪咪的勇氣。

  忍不住的他,想起了他和四歲的王子師初相見時的樣子……

  一身蝴蝶結,頭上綁了兩個包包的王子師可愛得像童話中才有的小公主,小公主一看到同齡的玩伴,開心的自我介紹--

  「你好,我叫小蓓蕾,你呢?」

  「噗……哈哈哈……」劉家謙一想到那個乳名還是忍俊不住的大笑出來。

  在劉家謙笑得正開心之際,門那邊的王子師莫名的打了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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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7-13 00:03:1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第一次接到這麼奇怪的Case,只要馴服一只母獅,把鐵鏈套在 脖子上且帶出東宇大樓,二十萬就是她的?吳希望到現下還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打電話跟她聯絡相關事宜的是個歐巴桑,原本她以為這Case只是有人惡作劇,可隔天真有人匯了十萬到她戶頭。

  為了信譽和東宇員工的安全起見,她還是來到東宇大樓準備馴獅。

  不過到現下她還是想不透,為什麼那只叫小蓓蕾的母獅會跑進東宇大樓?就算真有這樣的事,想必也會鬧上新聞吧,可這幾天有這樣新聞嗎?又櫃台小姐的樣子,似乎也不知道自家公司裡出現一頭母獅吧?

  她只好猜想,也許是東宇上層的人怕引起恐慌,因而刻意封鎖消息。

  算了﹗這事應該有相當的可信度吧,沒有人會花大錢請她來,就算是開玩笑的,她也得確認過才是。

  在櫃台小姐的帶領下,她來到那個據說是猛獸出沒的地點--總經理室。

  「叩叩叩……」隨即旋開了門。「劉秘書,我把人帶來了。」櫃台小姐一欠身後,很快的離去。

  吳希望看了劉家謙和這整齊的辦公室一眼,這裡真的有獅子?「請問……小蓓蕾在哪兒?」聽說那只母獅傲慢、任性又難馴,許多馴獸師都束手無策。

  劉家謙肯定自己沒見過眼前這皮膚白得不太像黃種人的四眼田雞女。噢,她那頭可怕的香菇髮型真令人印象深刻啊﹗她真的認識王子師嗎?「你和他很熟嗎?」

  「不熟,我是第一次見 。」這人怎麼這麼問?她心生狐疑。

  「第一次見他?第一次見他 敢叫他小蓓蕾?」咻﹗他得重新評估這個看起來很沒膽的丫頭了。

  「 不喜歡人家叫 的名字?」

  「何止不喜歡,他簡直痛恨至極。」

  吳希望嘆了口氣,「果然是只任性的獅子,連自己的名字也不喜歡人喚。沒關係,我會盡量和 溝通,糾正 的偏差行為。」

  噢﹗天 ﹗聖母瑪利亞出現了嗎?「 真是太特別了。」特別的不怕死﹗他伸出手,「我叫劉家謙,小姐貴姓大名?」

  看著對方友善的舉動,她即使再不喜歡男人,還是伸出手一握,「我姓吳,名希望。」

  「吳希望?」無希望?那不是完了嗎?清了清喉嚨,他忍住了想笑的衝動。「吳小姐, 今天既然來了,那就萬事拜托。」

  「馴服猛獸,我相當有自信。」她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那好,跟我來。」

  這一男一女雞同鴨講了半天,劉家謙壓根沒想到吳希望口中的 是指一頭母獅;她也沒想他口中的他是個男人。

  會錯意的兩人各自露出滿意的笑容,可在門推開、當吳希望看清楚裡頭的男人時,她受到生平莫大的驚嚇。

  她原以為門推開時,她會看到一只大獅子,哪知是……

  噢……太……太可怕了、太可怕了﹗那個、那個男人是……她屏住呼吸,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總經理。」

  王子師在辦公時一向是專心一致的。「有事?」他連眼皮都沒抬。

  「有女孩找你。」

  吳希望驚駭的退了一步。「那個……我……不……」退……再退……後腳跟抵到凸起物,她還來不及站穩腳步就很慘不忍睹的往後栽--「啊啊﹗噢﹗」她新配的眼鏡又飛出去了。

  緊張又加上視力太差,她雙手在地毯上摸來又摸去就是找不到她的眼鏡,根本沒發覺她的眼鏡就落在王子師座位旁的地毯上。

  有人在他的眼皮下作秀余興節目,王子師很難不注意。飛揚的劍眉攏近,他放下了文件,視線轉向來人。

  如猛獅狩獵時的銳利眸子對上了吳希望手忙腳亂、活似瞎子的野狼狽樣,在他認出來者何人時,他不常輕揚的嘴角抿得更直了。

  「這 齒類動物怎麼會出現下這裡?」他幾乎咆哮的問。

  唔,聽這語氣,子師似乎是認識這女孩的,而且兩人應該是結了梁子了。不過,他為什麼說她是 齒類動物咧?她長得像松鼠、兔子……一時間所有長有兩顆黃板牙的動物全浮現他腦海中。「走進來的。」

  「廢話,難不成她是爬進來,或是跳進來的?」

  王子師長腿一揚,把眼鏡踢到吳希望附近,她找眼鏡找得心急,完全沒發覺眼鏡是由別處飛過來的,找到時還挺開心的,忙著把它戴上。沒有眼鏡,她看不清楚眼前的景物,總有不踏實的感覺。

  眼鏡戴好,她抬起眼,正好對上王子師那雙燃著怒焰的眸子--

  恐怖的東西還是不要看得太清楚﹗她咽了咽口水又把眼鏡拿下。

  「 來這裡干什麼?」

  這人說話怎麼這麼挾風帶雪的直讓人透心涼?她嘴巴動了動,可卻害怕得發不出一丁點聲音。

  怕啊﹗她真的很怕他,所有的猛獸加起來給她的壓力都沒他一個人大。

  「她來是有些話想對你說。」劉家謙好心的替舌頭給貓吃掉的吳希望發言。

  一想到脖子上那久久不散的瘀痕,王子師就抓狂的想殺人。「有話對我說? 在我脖子上啃了一口後, 還想說什麼?一口不夠,要多啃幾口才甘心嗎?」怒火攻心,一本濃濃的文件被王子師甩落地板,發出巨響。

  吳希望嚇得愣在當場,都快變成石頭了。

  早見慣了這種場面的劉家謙,在心中暗暗的吹了聲口哨。

  大八卦﹗原來這女孩這麼了不起,竟然敢在最注意儀容形象的王子師脖子上咬一大口,而且還是在連襯衫領子也遮不到的地方。

  怪不得她對「馴服」小蓓蕾有相當的自信,不過眼前的情況還是有些怪,她怎麼一臉狀況外的樣子?

  抱著看戲的心情,劉家謙出聲打圓場,「 ,別這麼急著發火,我想她這副驚弓之鳥的樣子,也沒膽再咬你一口,也許她找你還真有什麼事。」

  攏得幾乎要揪在一塊兒的眉倏地一松。的確,在判一個人死刑之前,是該給對方辯解的機會,即使他不認為他和她有什麼好說的。「最好是這樣,我洗耳恭聽。」

  咕嚕一聲的咽下口水,吳希望軋澀難言的說︰「那個……那個我……我可能來錯地方了。」

  「怎麼會?」劉家謙又很「好心」的提醒那個腦袋已呈失智狀態的她,「 不是來找……」

  她急忙打斷他,「這裡……這裡沒有。」管他什麼受人之托,大不了那十萬塊還人家就是。

  雖然她因為收留了一堆流浪動物,這個月的生活費早透支,正是需要錢的時候,可總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嘛﹗

  面對這高碩威武的男人,她真的很怕自己會破膽而死。

  劉家謙笑得可詐了,又「非常好心」的引導她,「這裡沒有什麼?」

  「小蓓蕾﹗」她脫口而出。

  奇怪,她怎麼好像聽到有好重好重的深呼吸聲?

  「 找小蓓蕾要干啥?」王子師的臉色都變了。

  「有人要我來馴服小蓓蕾,呵呵呵……」因為緊張她此刻笑得比哭還難看。「那個……聽說 是只傲慢、任性,讓許多馴獸師都束手無策的母獅。」

  「哦?」深邃的眼多了幾分陰沉,了解王子師的人都知道這是他發飆的前兆。

  劉家謙很有經驗的一步步退挪出危險範圍,構著了門把,他閃身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雖然他很想身歷其境觀看火山爆發的樣子,可實在是太危險了,倒霉一點的還會受到波及,因此他還是選擇有隔層保護的欣賞模式。

  吳希望根本看不清楚他那張陰沉到只差沒打雷閃電的臉,心想他低沉的嗓言還挺迷人的。「馴服猛獸,我相當有自信。」

  他綽號叫「獅子王」,從來他人也只敢在他身後這樣稱呼他,第一次有人敢當著他的面叫他猛獸,還說有相當的自信馴服他?

  「嗯哼﹗」這只嚙齒類動物,她真以為有兩顆牙就能所向無敵了嗎?

  吳希望以為他是在示意她繼續說下去。「那只叫小蓓蕾的獅子實在很任性,聽說 連自己的名字都不喜歡……不,是厭惡別人叫,這樣是不行的,我會和 溝通,糾正 的偏差。」

  「確定?」

  「當然,我對動物很有辦法的。」

  「嗯哼﹗無敵馴獸師,是吧?」這女人在咬他時是這麼自稱的。

  奇怪,她好像聽到牙齒咬得喀喀響的聲音 ﹗還有,「無敵馴獸師」這幾個字他好像是由齒縫裡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她的危機意識又高揚了。

  「我十分好奇, 要怎麼馴服小蓓蕾,糾正他的偏差呢?」王子師離開了座位,朝著她走過來,在離她一、兩步的距離停了下來。

  「 在這裡嗎?」這男人太高碩了,給人好大的壓迫感﹗她覺得此時要是有地震使他站不穩的撲下來,她大概會被「活埋」了。

  「 現下可以告訴我, 要怎麼馴服我了。」

  「你……你……」空氣怎麼變稀薄了?

   了 眼,王子師切牙切齒的說︰「我就是 口中的小蓓蕾, 信誓旦旦要馴服的那只既任性、驕縱又難馴服的猛獸。」大手揪住她的衣襟,他不客氣的咆哮,「 的膽子是加了發酵粉膨脹變大了嗎?敢到我的地盤撒野, 想死我成全 ﹗ ……咦?」

  手下的人兒變得軟趴趴的,只見她的頭往後仰,衣襟任他扯著,原本抵在他胸口的手也垂下了。

  他積了滿胸滿腹的怒火還沒發洩完,這沒膽的女人竟然暈了?﹗

  「 …… 真他媽的沒膽﹗鼠膽一咪咪也敢招惹我﹗ ……」

  她的眼淚滲出了密長的眼睫,一滴滴的滑落……

  深呼吸、深呼吸,他很努力的壓抑著排山倒海而來的怒火,可根本忍不住,他低咒,「老子就這麼可怕嗎?連嚇暈了都還流淚控訴﹗Shit﹗媽的……」

  她要是男人他絕對多補她一拳讓她睡得更久,偏偏她是個打起來沒有成就感的女人。

  「麻煩的女人﹗」打橫抱起她把她安置在沙發上;瞪了她幾秒後他很無奈的吐了口長氣,脫下外套披覆在她身上。

  女人啊女人,天底下最麻煩的一種生物。

  膽大包天的來找他麻煩的是她耶,把她嚇暈了他干啥有罪惡感?

  哇﹗見鬼的罪惡感﹗

  滔滔不絕……滔滔不絕……

  「喔﹗老天﹗王子師真是帥斃了,天底下怎麼有這麼優秀的生物呢?」何世彬說得口沫橫飛,只差沒賣起泡沫紅茶。「他呀真是……」

  他手舞足蹈加上表情豐富,把王子師從頭到腳、裡裡外外全誇了一遍,然後又倒帶重來……

  昨天大概是他最快樂的日子了,吳希望在東宇給嚇暈,聯絡得上可以去接她回去的人就是幫她看店的何世彬,因此他才有機會近距離的看到偶像。

  「你……」吳希望聽那些讚美的話聽到快吐了,要是不知道何世彬是自願的,她會想王子師是給了他多少好處,要他幫忙宣傳呢﹗忍無可忍,她打斷他問道︰「你一點也不覺得他很恐怖嗎?」

  「會被這麼帥的男人給嚇暈,我也覺得 真不識貨。」嚇暈耶,那是看到鐘馗才會發生的事好嗎?居然有人看到俊美得如同王子般的王子師會嚇暈?

  金星語和火星語果然是不能溝通的。吳希望無奈的翻了翻白眼。「我們溝通不良。」

  「不是溝通不良,只要 把『全世界的男人全是壞人』這種不正常的理念糾正過來, 就看得到王子師的帥。」

  「我沒說他丑。」那個男人要是叫丑,天下就沒有美男子了。

  她是討厭男人,並不表示她也因此美丑不分。

  「那……」

  「不過他不是什麼好人就是。」她為自己倒了杯開水後走到窗前,她的動物診所二樓有個五坪大的小閣樓,這裡是她的房間。

  今天她心情有些低落,因此沒開店。鐵門外有二十來只她注射過預防針且植入晶片的流浪貓狗。

   們有定期洗澡,會自行到遠處的荒地便溺,而且不吵鬧,鄰居都能接受。

  「喂,不是好人人家就不會替 打電話聯絡我去接 ,也不會怕 著涼,還拿外套給 蓋, 別不識好歹。」

  對於男人吳希望不會想得太好。「也許他只是怕麻煩,畢竟是他把我嚇暈的,總不能把我扔出東宇吧,這對東宇形象有損。」

  這丫頭越來越向她那偏激的孿生姊姊靠攏了。「那外套呢?」

  「順水人情而已,而且我要是著涼了,也許他還得要付一筆醫藥費呢﹗」她在窗前的板凳上坐下來。秋末冬初了,氣溫已降,出門要帶著外套才安心,在有些寒意的季節出了太陽,貓咪和狗狗便懶洋洋的趴在鐵門前的小空地上做日光浴。

  「希望,不是世上的男人都像 老爸那麼壞。」他其實很心疼她們姊妹遇到的事,只是不該再一味的縱容了,她們這樣看待男人對她們本身並沒有好處。「 都可以和我是好朋友,為什麼不試著去認識其它的異性?即使不是男女朋友,認識一些人總是好的。」

  「你是好人,不見得其它男人是好人。」而且他是同性戀,對她沒有任何威脅。

  「 預設了立場。」那個死老頭帶給她的傷還真重。

  她們父親也真夠狠心了,十多年來不曾來看過她們姊妹一次,搞不好他連前妻因憂郁症自殺死掉的事也不知道。

  這種死沒人哭的夭壽男,自己造孽給別人死。

  「學長……」吳希望的笑容總是讓人想多疼她一些。「我們好像離題了吧,我即使要交朋友,也高攀不到那個王子師,人家可是才情、家世一流的。」那個男人撇開背景地位給他光環不說,的確也有令女人瘋狂的本錢。

  向來,她對任何男人都只有厭惡、只想保持距離的感覺,然而對王子師卻多了幾分害怕和……自己也理不清的感覺,那種感覺就像……飛蛾撲火﹗

  明知火是危險的,卻迷戀於火焰的美麗。

  她也對他很好奇,有一股莫名想了解他大小事的慾望,要不然她也不會聽何世彬講那一大串了,可她明白好奇心足以殺死一只貓的道理,她一向明哲保身,對於會危及目前平靜生活的事,她即使再好奇也會選擇遠離。

  說到交朋友,她也沒很排斥啊,像她在網路上,就找到了似乎滿誠心的朋友,近期就要見面了。

  「那又怎樣,即使是比爾蓋茲也會有朋友。 …… ,傻丫頭, 怎麼這麼笨啊?時下的年輕女子使的那些為自己創造機會的手段 怎麼都不會?」有機會認識王子師是多少懷春女孩兒的夢?有人甚至會想盡辦法、使盡手段的想巴住這多金美少,可她卻是對這樣的好機會視若無睹。

  笨笨笨﹗連三笨﹗他要是女孩兒,半夜摸黑也要摸上王子師的床。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他覺得王子師看她的眼神有點怪,嗯,該怎麼說呢,他那眼神不是在看什麼寶貝,而是有些麻煩、有些無奈,也不像在看「禍害」……

  吳希望失笑道︰「那些女孩兒懷著豪門夢,當然得使手段,我志不在此干啥製造什麼機會。」

  何世彬訝然她的「淡泊名利」,誇張的拍了拍額,「孩子, 是女生吧?少女情懷半點也沒有嗎?」

  「我是女生,請不要懷疑,而我當然也有少女情懷,不過我的少女情懷不是『詩』而是『社會寫實』﹗」血淋淋的歷史。「以歷史為鏡,可以避免重蹈覆轍,不是?」

  說到底還是她老爸造的孽。「嫁入豪門是絕大部份女孩的憧憬, 不曾有過?」

  「美女說,嫁入豪門就像搶銀行一樣,不管得不得手,付出的代價都是超乎想像的。」這比喻曾讓她笑了,卻也不無道理。

  搶銀行若不得手,自然是給活逮的進牢房,往後不斃了大概也是無期徒刑,這一生大概就完了;若得手,日後即使過著錦衣玉食,只怕一生也得活得寢食難安,時時得提防別人來搶,所以何必呢?

  何世彬撇了撇嘴,「 那怪ㄎㄚ姊姊說的話, 倒是背得挺熟的。」算了,畢竟話說回來,覺得王子師是個不錯的對象只是他個人,鼓勵希望和王子師多接觸也只是他的私心。人家王子師願不願意和他們這些不同層次的人交朋友還是個問題呢﹗「好啦,隨便 ,不過就算 視王子師為洪水猛獸,人家借 的西裝還是得還吧?」

  「我付了送洗費,再請洗衣店送還就成了。」

  「 連親自向人道謝也不肯?嘖……沒誠意。」

  「不是真的心存感激,只是做做樣子也未免太虛偽。」

  「 …… ……」這丫頭看起來文文靜靜的,可有時說的話真會叫人吐血。

  不讓何世彬再將話題繞著王子師轉,吳希望說︰「今天天氣真好﹗我下去看看那些動物。」

  動物?何世彬像逮到什麼把柄似的開口,「說到動物,那只擾亂人家潘朵拉婚紗會館一室優雅的爬蟲類,主人不就是王子師?」他到東宇集團接希望時開的是希望獸醫院的車,而王子師和他的秘書親自送她下來。偶然一談起才知道,那只送到這裡好一段時日,以為可能是遭遺棄的鱷魚是王子師的。

  所以咧?她不解的看著他。

  「鱷魚是他的,不是 送過去,就是他來領回嘛﹗」何世彬吹了聲口哨,「就我說呢,你們倆還真是有緣 ﹗」

  吳希望秀氣的眉宇悄悄攏近,一張小臉也莫名的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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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7-13 00:03:4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一臉的大胡子,這一向是王子師獨自出門時的打扮。沒辦法,受盛名所累,他走到那裡都會引人注目,倒霉一點遇到瘋狂的樂迷,還會被一路尖叫,又是笑又是流淚的追逐。

  為了避免被認出被瘋狂追逐,賓拉登式的大胡子和墨鏡是不錯的選擇,起碼到目前為止,他還沒被認出來過。

  今天天氣不錯,距耶誕節還有幾個星期,原本他想去選些卡片和禮物寄給朋友,沒想到在半路上車子竟拋錨了。

  在等司機找來修車人員之際,他無聊的坐在公園旁的椅子上閉目養神。坐沒多久,身旁陸續來了幾個男人,流裡流氣的聲音打擾了他的清靜,沒營養的內容還不得不聽。

  一個痞痞的聲音說︰「喂,你也真夠猛的了,一個星期見了五個網友,吃掉三個,釣女人你還真鮮少失手。」語氣大有羨慕之意。

  「不是鮮少失手,簡直是只要被他看上,根本沒女人抗拒得了他﹗ ﹗男人只要會一、兩種樂器還真能拐女人,腦袋裡只裝得下風花雪月的女人是怎麼也想不到白馬王子就是網路之野狼。」正吞雲吐霧的男人酸酸的附和道。

  「喂﹗說這樣﹗咱們阿寬雖比不上那個什麼音樂金童王子師,好歹也精通好幾樣樂器,這本錢夠玩女人的了。」

  另一個男人說︰「你剛不是說有五個網友嗎?怎麼只上了三個?」鴨子窩裡怎麼可能還有隔夜蚯蚓?

  「什麼網路之野狼?是萬人迷好嗎?還有啊,另外兩個實在太丑了,吞不下去。」那個叫阿寬的男人大言不慚的說,說到自己獵艷的豐功偉業還刻意的說得大聲。

  「嘖﹗還太丑了吞不下去哩﹗女人剝光了衣服、關了燈還不都一樣?只要前夠凸、後夠翹,誰管她臉孔像魔鬼。」

  「怕天亮了看了會吐。」

  幾個男人大笑,然後又有人說︰「你覺得今天約見面的那個女的是美女還是恐龍妹?」

  「嗯嗯……匿稱會叫『馴獸師』的女人應該很特別吧?」就他長期網交的經驗,凡是昵稱叫什麼「美女」、「清秀佳人」的大多長得很像侏羅紀的恐龍,反倒是取一些「怪名」都是美女。

  聽到馴獸師三個字,原本閉目養神、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他們談話的王子師忽然專心起來。

  馴獸師……該不會是指那個膽小的女人吧?唔……應該不會那麼巧吧?﹗

  嗤﹗就算是她也不關他的事﹗他睜開眼睛打算坐到一旁去,又聽有人問︰「特別?那女的那裡特別?」

  阿寬說︰「她行業特別,聽說她是個獸醫哩﹗」

  王子師原本站了起來,打算要離開的,聽到獸醫兩個字又坐了回去。

  該死的﹗不會真的是那個大麻煩吧?

  「獸醫?」對方朋友怔了幾秒後笑了出來,吹了聲口哨。「咻--你是野獸,她是獸醫﹗哈哈……夠麻吉的﹗不過,聽說『醫』字輩的,通常是恐龍集中營喲﹗」

  「反正我對網友一向不抱什麼希望,約出來見面還順眼的話就上床,是丑女的話我也沒興趣再聯絡。」他聳了聳肩,「等一下見了就知道了,真的是恐龍的話,你們也好見識一下。」

  「說的也是。」說著又是一陣笑。「不過,那個女的真的會來嗎?」

  「就網交了近半年的認識,那女的不是個隨便承諾的人。」才這麼說,遠遠的就看到一個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的「土妹」走近,再走近……

  瞧瞧她,斜背著土色大背包,白色毛衣、洗得泛白的牛仔褲,一雙舊得只差沒開口笑的球鞋,喔﹗這年代居然還有香菇頭,而且還是超大頂的那種。

  王子師翻了翻白眼,還真的是那個 齒類動物。

  「老……老天﹗她……」土色大背包上有只泰迪熊的吊飾、白色毛衣、牛仔褲……那個他期待見面的網友說過會這麼打扮的,天……不費吧?﹗

  「她不會就是你的那個馴獸師吧?噗……哈哈哈……」那土樣?已經有人忍不住的笑了出來。「她額前濃重的劉海活似戴了頂安全帽,她真的是獸醫嗎?我覺得她比較像大同寶寶﹗」

  「我想到松茸﹗噗……哈哈哈……有創意﹗」

  「哈哈……虧他之前還幻想這位馴獸師該很特別呢﹗果然是夠特別啊﹗特別得像吏前時代怪物。」

  「這種稀有動物不是該進博物館了嗎?怎麼還到處嚇人,誰去提醒她一下。」

  阿寬咽不下這口氣的變了臉。真是有夠倒霉的﹗原本想說會矜持一點的網友該是比較有身價一點的,因此他才和這個叫馴獸師的女人網交了八個多月。

  媽的﹗真沒想到這種恐龍居然出現下他的好球袋中,有夠嘔的﹗

  吳希望站在數步開外,就立在王子師的正前方三、四步的位置,她堆著羞澀的笑意看著初次見面的網友,一群人中那個穿著格子襯衫、牛仔褲,系SYL的皮帶……應該是他沒錯吧?

  「請問……你是野獸嗎?」其實方才她看到三、四個男生朝她品頭論足時,她也猶豫著要不要過來,後來她想,既來之則安之。

  阿寬冷冷、不耐的瞅了她一眼,「我們認識嗎?我不記得和丑女認識。」

  她驚訝不已,而後不知所措的紅了臉。

  「濃﹗都二十一世紀了,怎麼還會有像 這樣的土包子?」他誇張的拍了拍額頭。「我終於知道,什麼叫做相見不如不見了,老天﹗ 根本就是經典的網路恐龍嘛﹗皮膚白得演 屍都不必化妝,兩條又粗又濃的眉活似蠟筆小新……還有那頭頭髮, 是不是禿頭買假髮來戴啊?我居然每天晚上準時在計算機上找 報到,太不可思議了﹗ 是不是給我下了什麼符?」

  她的臉紅得不能再紅了,「我沒有。」

  「算了,我們還真是該死的不配, 呀,還真的只適合找只野獸來搭 ,一般男人配 太可惜了,要我是 啊……」

  王子師站了起來,拿下鼻梁上的墨鏡。一九五的身高是很威武駭人的,尤其配上他此刻一臉落腮胡,即使沒有賓拉登的驚悚,也很有壓迫感。

  一個箭步他走向吳希望,她被他這突來的高個兒嚇了一跳。「你……」

  「就跟 說網路上的朋友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就不信﹗ 看,會上網交什麼網友的不都是現實生活中上不了台面、阿裡不達之流的嗎?」這個女人是白癡嗎?人家都說得這麼難聽了,她就不會反擊?

  吳希望嚇呆了,對方……對方是和她講話嗎?

  什麼叫上不了台面、阿裡不達之流的?這話聽起來還真不是普通的刺耳。「喂﹗你這長得像野獸的男人又是哪根蔥?和這丑女是什麼關係?」

  「我是她男朋友。」王子師猿臂一伸將吳希望攬入懷中,她一臉茫然的任人擺佈。

  她很努力的想整理出一個所以然來,可越聽越胡塗,聽到「男朋友」三個字時,更是訝異的張大嘴。

  「你……不……」放在她腰間的手加大了力道。她一抬首迎向一雙犀利而令人有壓力的眸,彷佛她再多說句話,她就永遠沒機會開口似的。

  不過,這雙霸道而任性的眼神她覺得不陌生,可她認識的人中有留這種大胡子嗎?

  「這種事有什麼不可以說的?」

  為什麼現下她有一種由一出肥皂劇跳到另一出肥皂劇的感覺?

  「原來這丑女也學會劈腿?」有人低呼。

  「男朋友只有一個,網路交友則是我的鼓勵,想藉此讓她多交一些朋友,因此,這裡沒什麼人被劈腿。」王子師冷冷的說。

  「不過關於網交的事,我後來後悔了,網路上交不到什麼可以拓寬視野、真的談心的朋友,同性之間八成是聊打扮,時尚,再要不就是這個男人又怎麼了,那個女星又怎樣等等無聊的話題;異性的話,就是男的想拐人上床的戲碼。」說到這裡,他還刻意的看了阿寬一眼。

  這男人還有一咪咪尚未消失殆盡的良知嘛﹗知道他在罵他而低下頭。

  「我曾阻止她來赴約,可她卻相信那個叫野獸的男人是好人,嗤﹗愚蠢﹗簡直是愚蠢到家。」女人不但麻煩,而且通常沒什麼大腦。

  「你是什麼東西?﹗這樣指桑罵槐的說了一堆是什麼意思?」有人想替朋友出頭,可眼前這男人的「漢草」實在太好,一六九對上一九五,怎麼看都覺得吃虧。

  王子師光是這麼往前一站就很有嚇阻力,對方也只敢隔著一段距離的瞪他。

  一旁的痞子冷哼了哼,「別和這種人吵,這女的也只能和這種一臉落腮胡、長得像野獸的男人配。」

  「長得像野獸的男人不見得是野獸,真正的野獸穿上了衣服也可以成為衣冠禽獸。」王子師看向阿寬,嚴肅的開口,「你不是真正的懂音樂,真正懂音樂的人不

會用它來傷害人。」

  「你是誰,憑什麼這樣說我?誰敢說我不懂音樂,我可是從小就學鋼琴。」以此才能為傲的阿寬變臉了。

  「即使你打在娘胎就學鋼琴也一樣,技法再好而沒有心的話也只是個樂匠。」

  「我不懂音樂,你就懂嗎?你當你是誰,王子師嗎?」王子師是現下很熱門的話題人物,他手上就有一張靠了點關係才取得的演奏會的票,因此很自然的提到他。

  王子師一手揪起他的衣襟,另一只手把自己的假胡子扯掉,「用你的狗眼看清楚,老子就是﹗」

  手一松,阿寬也不知是震驚還是嚇呆了,竟腿軟的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他的同伴忙去相扶,一面攙住他還忍不住驚奇的低呼--

  「王子師耶﹗」

  「老天﹗是本尊耶﹗」

  嚇得腿軟的還不只有阿寬,吳希望也嚇得張大了嘴,在王子師半扶半拖的情況下離開公園。

  「你……你……」怪不得她覺得那雙很有野性的危險眸子像是在哪兒看過,原來是他﹗

  注意到她眼中的害怕,王子師好看的濃眉攏得快連在一塊。「收起 眼中的恐懼,我沒殺人的習慣。」她的眼神像是豬只面對屠夫,他長得有這麼殘暴嗎?

  也不想想方才要不是他的多事,她還不曉得要聽多少傷人的話。這是她對恩人的態度嗎?嗤﹗沒禮貌﹗

  吳希望臉紅的低下了頭,想起了方才的事。

  這個讓她很有壓力的男人,其實沒有她想像中的可怕,他甚至還替她出頭的修理了方才那幾個人,面噁心善是指這種人嗎?

  「方才……謝謝你。」她像是喃喃自語似的說在嘴裡。

  王子師不急著領受她的謝意。「 說什麼?我沒聽到。」

  「謝謝你﹗」她加大音量。

  「什麼?」他故意的。

  「謝謝你﹗」又加大音量。已經有路人回過頭了。

  「啥?」

  「我說,方才的事謝謝你﹗」這次聲音大到很多人往她看了。

  他忍不住的笑了出來,「這才對嘛﹗誠意是要讓人感受得到的,連路人甲乙丙都忍不住的回頭嘉許。」

  吳希望的臉又紅了。「你好像很喜歡看人出糗?」

  王子師似乎心情還不壞,除了揚了揚眉外,平常抿直的嘴角現下還微微地上揚。他邁開長腿、低垂星眸的步行在公園的行人穿越道上,徐風吹揚他略長的發,修長得大手插在風衣中,很少男人穿風衣可以這麼有型。

  兩人就這麼一路走著,渾然不知如此的長短腳組合引起路人的注目,當然最後視線一定是停在王子師身上,個個訝異得張大了嘴,之後再對吳希望做最嚴苛的打量……

  「你……好像很出名。」實在很不想在意投來的目光,可是很難,她平時就像是空氣一般,沒人會注意到平凡無奇的她,可現下這些注目禮多到快淹死她了,當然她也知道路人們不是看她。

  還有這些人不看她就算了,看她的時候干啥個個目光帶刺?她覺得此刻的自己像專門插針用的針包。

  「還不夠出名吧﹗ 就不認識我。」他笑得輕鬆,沒有懊惱。

  成名令他承受太多的矚目,他是天生該活在掌聲中的人,可那並不代表他喜歡。他是個很低調的人,能不被注目就不被注目,天知道他多想像尋常的路人一樣,可以悠閒的壓馬路、逛書局……

  如果每個人都像這女孩一樣,他可以活得很自在吧﹗抑或……他只有和她在一起時,他才感到自在?總之,和她在一塊的時光,好像連周遭的空氣都變得自由了。

  一路上都在閑聊,當吳希望回過神時,發覺自己置身一家她這輩子應該沒啥機會走進來的餐廳。

  「這裡是……」她一陣頭皮發麻。

  「吃飯時間到了,不到這裡,難不成到加油站嗎?」

  「可是這裡……」她的心怦怦跳的,她口袋裡只有兩百塊,是新台幣又不是英鎊。「這裡好像很貴。」

  「不貴怎能表現誠意?」他屬於冷面笑匠一型,開起玩笑來表面還能維持不動聲色。「 方才不是大聲宣告要謝我嗎?瞧﹗ 的機會來了。」他拿起侍者遞來的

Menu,要了幾道菜。

  「我身上只有兩百塊。」她很尷尬的紅了臉。她這個人再實在不過了,沒錢就說沒錢,絕不會打腫臉充胖子。

  「美金?」

  「台幣。」

  「那連道炒青菜都不夠付。」

  臉持續的紅,吳希望猶豫了很久,然後才抬起頭說︰「我……我的手藝還差強人意,不嫌棄的話,我弄幾道菜請你,如果……你願意的話。」路邊現炒其實也不錯,可像他這種名人只怕怕臟,又嫌沒隱私。想了又想,經濟又實惠的模式,就自己來吧﹗

  「我的嘴很刁。」

  「至今還沒人說過我做的菜不好吃,不過,都是一些家常菜就是。」不是她做不來一些高檔的菜色,而是材料太貴。

  在母親死後,舅舅因為她們姊妹長得太像父親而容不下,瞞著外公,只支付生活費直到她們國中畢業。

  高一時她和姊姊就到處打工好養活自己,她們擺過地攤,待過書局和餐廳……就是在餐廳打雜那段日子,因為餐廳的廚師很疼她,不少做菜的小秘訣都願意教

她,也因此她學得了一手好廚藝。何世彬就常慫恿她,要投資她開館子。

  家常菜?王子師更感興趣了。長期吃館子,其實家常菜對他而言最有吸引力,會令他聯想到一家人圍著桌子吃飯的畫面。

  「很期待呢﹗」

  「那……我們現下可以走了嗎?」待在這種高級餐廳,對窮人家而言壓力還真不是普通的大。

  「菜都要上了,走不成了。」看吳希望的臉都垮下來了,可憐兮兮的像是吃了這頓飯,她要勒緊褲帶一年半載,他笑著說︰「約個時間再去吃 的家常菜吧,這頓飯就算我請。」

  「可是……」

  他沒理會她的猶豫,很快的換了話題。「喜歡音樂嗎?」

  「我……」她猶豫了一下,小小聲的說︰「我不太懂音樂,也……不喜歡。」她的父親帶給她的傷害太大,大到讓她很排斥音樂,尤其是鋼琴。從小到大,她的音樂分數總是不及格,甚至被取笑是音癡。

  鋼琴和她那沒人性的父親是劃上等號的,同樣的,會讓她聯想到可憐的母親,鋼琴旋律只能勾起她負面情緒,憤怒、怨懟、哀傷……

  人家說,音樂可以陶冶性情,她卻是討厭音樂,鋼琴的旋律令她煩躁。

  「為什麼?」第一次聽到有人討厭音樂,而且是在他面前。

  「因為……」她不想說出真正的原因,總覺得好像有點交淺言深。正猶豫不知道要怎麼說時,一道悅耳的聲音插了進來。

  「師﹗」女子看到王子師開心的眉開眼笑,「你怎麼在這兒?」

  吳希望看到尤傲君,立即認出她是在國家戲劇院被阿財嚇昏的「朱麗葉」。看到她她有些心虛,頭轉到另一頭,不意看到一個一直往這邊看,約莫四、五十歲的美艷女人,她的心漏跳了半拍,接著拚命的壓低頭,生怕被認出來。

  「吃飯。」到餐館還能幹啥?女人為什麼老問一些令人不太想回答的問題?不過,看到尤傲君他也一樣訝異,今天是演出的最後一天,照理來說,她現下應該在國家戲劇院排演了才對。「這個時候在這裡看到 有些奇怪。」

  她看了看不遠處的女人,「我媽咪說,上演前的過度練習只會使自己更加緊張,不如找間氣氛好的餐館,放鬆心情好好用餐。」她的媽咪也是個知名舞者--旅美舞蹈家,邵真,她在舞蹈界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母親從以前就是她的驕傲,也是她的目標。

  王子師望過去,微微的向邵真頷首致意,「伯父沒一塊兒來?」

  尤傲君皺了下秀氣的鼻子,「爹地最討厭了,他說他喜歡吃日本料理,待會兒才過來找我們。」她溫柔的笑顏只在面對王子師時展現,當她把目光投往吳希望時,很有技巧的掩去眼中的不屑和妒意,巧笑倩兮的說︰「這位是……」

  「朋友。」

  「不介紹一下嗎?」這個土包子不會是她的對手,她不將她放在眼裡。嗯……不過為什麼她對那張臉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位是知名舞者尤傲君小姐︰這位是……」王子師正要說出吳希望的名字時,他置在桌下的手忽然給一只小手包覆住,他訝異的一怔,要說的話及時打住了。

  握住他的,正是平時膽小如鼠的吳希望,小手包覆著他大掌的意思自然無關什麼誘惑勾引,她沒那智商。

  她的手微顫、手心溫熱汗濕,似乎在擔心什麼,方才他正要說出她的名字,在第一時間她就把手探過來阻止他了,那麼她在意的是,她的名給尤傲君知道了?

  為什麼?他 了 眼,看向她。

  尤傲君正覺得奇怪的要開口時,她媽咪向她招了招手示意--菜都上齊了,不吃要冷掉了。她聳了聳肩,反正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女人,她的名字也不會太重要。

  在走前她想到了一件事,「師,我的首演你沒來,今天會出現吧?」她收到他送的花,可他人沒到。

  「盡量。」他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包覆他手的溫度和力道抽走了,好像……有些可惜。

  「我很期待你的出現。」她走前還特意的看了吳希望一眼,臉上除了鄙夷外,困惑更見深濃。

  尤傲君回座後,王子師和吳希望彼此沉默對坐。王子師安靜的用餐,吳希望卻是怎麼也吃不下,勉強扒了幾口飯只有食不知味,她的胃縮得緊,微微的發疼……

  「怎麼不吃?菜不合 的胃口?」打從尤傲君出現後,他發覺她自在的神情不見了。

  「尤小姐好美。」原來,尤傲君是邵真的女兒,怪不得,除了阿財把她嚇暈那回的記憶外,她一直覺得她在那裡還看過她。

  那年她和美女五歲,有兩回媽咪帶著她們到一家咖啡廳和爸爸外頭的「阿姨」,也就是邵真談判,她曾見過邵真和前夫八歲的女兒兩次。現下回想起來,她就是尤傲君。

  她怎麼會這麼容易忘了她呢?﹗小時候尤傲君還曾用蠻力推倒她,搶了她懷中的小熊,後來還是凶悍的美女用一口的爛牙咬得她把小熊還回來。

  尤傲君該有弟弟或妹妹吧?當年爸爸不要她和美女的原因,不就是因為邵真懷孕了嗎?

  「她是眾人眼中的美女吧。」

  「你的女友?」話一退場門,吳希望覺得自己好像問太多了。

  訝異她會對這種事好奇,但他還是回答,「前女友,後來各忙各的,感情就淡得只能是朋友了。」

  「那是你自己這麼認為吧?我看得出來,尤小姐還很喜歡你。」

  「是嗎?」懶得再談的事他索性裝傻。他端起了碗筷繼續用餐,而吳希望則是想著心事,

  猶豫了很久很久,終於她下定決心開口,「那個……要怎樣使自己變得漂亮?」

  王子師愣了幾秒,然後很不給面子的笑出來,口中的飯粒還險些噴出來。

  「嗯……」這該是個很嚴肅的問題,可為什麼由她口中說出,他會想笑呢?畢竟沒有人天生該是上包子的呀﹗想變漂亮,人之常情。

  「你笑什麼?」她的臉很快的紅得通透,心中泛起一陣的不服氣和難過。

  她就這麼丑嗎?丑到她想變漂亮還有人想笑?

  他勉強的忍住了笑,「我看 這樣子也挺好的,為什麼突然想改變?」

  「因為……」

  「因為什麼?」有趣的事他會急欲想知道為什麼。

  「如果說……」她的臉更紅了,手指在桌下絞得像麻花。

  「嗯?」她很能營造令人心癢難耐的氣氛。

  「我……我對異性很……很有障礙,尤其是學音樂、擅彈鋼琴的男人。」

  王子師揚了揚眉,「看得出來。然後呢?」就因為這樣,她才會選擇那個禽獸網友見面嗎?想藉此克服恐懼?不過很顯然的,她又再度受到傷害了。

  不喜歡音樂嗎?嗯嗯,這似乎和她說的話前後呼應,只是,難不成她在感情上受過擅彈鋼琴的男人的傷?

  「我想變漂亮,像我這樣的人只會讓人覺得是恐龍一族吧?」學長說過,美女是過度偏激的恐怖份子,可她卻是塊軟豆腐,如果兩者能中和一點就好了。

  今天看到邵真母女,還有尤傲君叫「爹地」的撒嬌味道,她蟄伏的仇恨血液慢慢沸騰,那些原本是屬於她的福祉﹗

  原本她也有個疼愛她的媽咪,而今呢?

  她,想向美女靠攏。

  什麼好事都讓邵真母女占盡了,她也想要一點快樂,從尤傲君手中分到一點快樂……

  「這是 的理由?」

  「嗯。」深吸了口氣,她說︰「我回答你的問題了,你還沒回答我的話。」

  「什麼?」

  「我要怎樣變漂亮?」

  看了她一眼,他說︰「方法很多,不外就是全身上下大改造,徹頭徹尾的改頭換面一番,再要不就是交個男朋友,女為悅己者容,有了男友之後,鮮少女人不開始注意外在的。」女人不就是這樣嗎?原本不穿裙子的女生會為了男友而穿,原本不敢穿高跟鞋的女人也會為了心愛的男人而踩上「恨天高」,渾然不覺步步危機。

  只是,像她這樣的女孩會為了某個男人而改變嗎?呵……他倒是有點期待,可期待的心情外,似乎又攙雜了些酸氣。

  酸氣?酸什麼?酸她為了某個男朋友而變嗎?這是什麼見鬼的心情?別人的事他干啥湊熱鬧﹗該死的無聊﹗

  「那……」吳希望的臉紅了,趁王子師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神游太虛、眼露迷惘,不若平時犀利時,她趕緊開口,「就你啦﹗」

  「咦?」他?他怎麼了?他漏聽了什麼嗎?王子師拉回了思緒。「 剛才說什麼?」他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

  「就是……」他的眼神又回到平常時候的澄澈、犀利了。她深深的吸了口氣,豁出去了﹗豁出去了﹗在心中為自己打氣,搖旗 喊﹗「請你……請你和我交往吧﹗」

  這話實在是太勁爆了﹗王子師口中的一口水像驅魔師一樣噗的一聲,盡數的噴了出去,對面的她自然成為那個「魔物」,迎得滿面甘霖。

  呆若木雞的她還不忘開口要答案,「這樣……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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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7-13 00:04:29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接近耶誕節了,在十二月的商街上,好像哪家少擺了棵佈置滿鈴鐺、蝴蝶結、各式小掛飾的耶誕樹就少了些什麼似的,就好像冬至家家戶戶吃湯圓,不買幾顆來吃就說不過去,耶誕樹象徵十二月的璀璨。

  而講究浪漫的潘朵拉婚紗會館的耶誕樹更是挖空心思的裝飾,創意總監霍馨可是在業界小有名氣的,她用大量的銀白色蝴蝶結、銀色鈴鐺、藍色的絲線彩球和閃爍的燈飾把耶誕樹妝點得高雅又時髦,有別於一般商店雜亂無章,只是一味的把各式各樣的飾品往樹上掛。

  今天下午茶時間的點心是施薇仙帶回來的,是某個曾參與國宴的「御廚」特地做送給施薇仙的。

  那御廚才三十開外就已抱回好幾個國際大獎,長相斯文好看,時常應邀上各式的美食節目。

  「哇靠﹗不得了,小仙也有人要追了耶﹗」霍馨咬了一口幾乎是入口即化的奶酥,濃郁的奶香濃而不膩的融散在口中久久不散。好吃啊﹗真是好吃,讓人忍不住的一塊接一塊。今天華傾容不在,否則她應該也會喜歡這些點心。

  Wind即使吃遍了世界各地的點心也不得不承認,這位廚子真的高明,比起霍馨喜歡的奶酥,他比較喜歡泡芙。

  「小仙, 確定人家要送的是 ,而不是咱們的鎮店名花傾容?」他故意取笑她。

  美女頭家華傾容一向是潘朵拉婚紗會館的活廣告,她有一張比明星還美的桃花臉,舉手投足間自然散發搔得人心癢的嫵媚風情。

  還記得第一次她受邀上一個節目討論有關婚紗業的事,和一個當紅影星同台,節目播出之後那名女星向該台的節目導播抗議,說燈光師和攝影師把她拍得好丑,竟然讓她比一個沒沒無聞的婚紗店頭家失色。

  那集回應極好,後來華傾容又上過幾回電視,便開始有一堆人替她設網站,成為她的擁護者,甚至還有一堆企業頭家級的追求者。

  「真的嗎?」施薇仙一點也不惱怒,她反而認真的說︰「那我打個電話再問一下歐陽先生好了。」是她聽錯了嗎?不過不管有沒有錯,還是問一下吧﹗她承認自己有時候真的挺散的,而且想想追華傾容是比追她正常多了。

  霍馨難得的好吃,她又拿了塊奶酥。「別聽Wind胡扯,人家那位大廚每回打電話都是找小仙 ,也沒聽過他要找傾容。」

  「這招叫聲東擊西。」

  ABC也敢秀成語﹗呵,雖然她的中文底子不夠濃,不過總好過Wind。「我還調虎離山哩﹗」她橫了Wind一眼,接著轉向在一旁刻字的香景幽。「老香,依你看,小仙是不是紅鸞星動啦?」她的語氣很興奮。想他們潘朵拉婚紗會館男的帥、女的美,沒道理至今還沒人步上紅毯的那一端,好不容易小仙這邊有點眉目,她自是十分期待。

  香景幽停下刻宇的動作,淡淡的看了眼對這問題也忍不住好奇的施薇仙。「我怎會知道?」紅鸞星動嗎……

  一向堅定冷漠的眼微動……他動過手腳的紅線出了什麼差錯了嗎?他以法術封住的事……他心頭閃過一抹疑雲。

  不可能﹗這種事豈容有差錯。摒除雜思,他專心的繼續篆刻。

  「香神算,原來你也有不知道的事啊﹗」Wind忍不住的嘲諷。「哈哈哈……我當你已經神到路上的螞蟻甲乙丙都能知道 們啥時娶親、啥時死於非命了哩。嘖嘖嘖,前幾天還有朋友說你神到也許連前世今生都知道。」簡直無稽之談。

  兩人一向不對盤,Wind逮著了機會不損損他實在難過。

  「前世今生嗎?」施薇仙張大了眼。「真的嗎?」

  「假的。」Wind橫了她一眼,「中毒至深的阿呆。」今天如果有人告訴這阿呆香景幽其實是個神,想必她還真會準備鮮花素果的早晚三炷香頂禮膜拜。

  霍馨懶懶的說︰「我倒是很相信人有前世今生之說,不過,不知道那些猛獸有沒有機會轉世成人喔?有的話一定很有趣。」她像想到什麼似的笑得很開心,「我想到一個人 ﹗」

  「那個抱著鱷魚把 嚇昏的人是不是?」施薇仙也想到他,忍不住吃吃的笑。

  瞪了眼少一條筋的施薇仙,霍馨一想到自己差些沒嚇破膽的經歷,還是給她很不爽。「沒錯。」

  一想到他,她至今還是一肚子火。「那家伙若不是大黑熊,八成是獅子轉世,那種可怕的男人這輩子見一次就夠了。」喔,那可怕的身高和落腮胡,最令她吐血、記恨至今的,是他竟然能把她嚇暈,害她「霍大膽」的外號不保﹗

  「 這麼想念他,他很快又會出現的。」香景幽忽地溫吞的說,嘴角噙著他一貫的淺笑,有些像惡作劇,又像等著看好戲。

  「嚇﹗別、別開這種無聊的玩笑。」

  Wind難得的會護著霍馨。「你說他會來就會來呀?﹗霍馨別聽他的。」不過說穿了是為了反對香景幽,外加拉攏已一路向香景幽靠攏的霍馨。

  「這回他也許是給硬拖來的,不過下一回可是專程來找人的。」

  一席話說得人人自危,大家的焦點落在「專程來找人」的那個人字上,霍馨更是面目慘白。

  「他是會來,不過不是來找霍馨,而是來找你的。」含著笑意,香景幽看了Wind一眼。

  Wind的臉色一變,可他還是努力的ㄍㄧㄥ著,「開……開什麼玩笑﹗他……他找我干啥?難不成他那只長相殘暴的鱷魚也要化妝嗎?」

  「那倒不是,不過有個『恐龍』也許得靠你。」

  「恐龍?」一聽到恐龍兩個字,大伙兒顯然更有興趣了。霍馨一聽說那頭獅子男不是來找她,心安了一半。「恐龍?是母恐龍嗎?哈哈哈,如果那家伙是恐龍,一定是脾氣最壞的暴龍。」

  「一群女人會盲目的崇拜恐龍?」香景幽天外飛來一筆的話中有話。

  「什麼意思?」

  「還能是什麼意思?他這個人只是澎風而己,大家別聽他的。」Wind自我安慰的話顯然不吸引人,大伙兒還是拚命的思索著香景幽的話中意。

  「Wind,你很害怕嗎?」

  「害怕?哈﹗」這不是在說廢話嗎?

  「其實用不著害怕的,因為也許你還可以惡整的反將他一軍,更甚者……」香景幽神祕一笑,「要他扮女人他都不會拒絕。」

  「……」扮女人?他又不是不要命了,要那男人扮女人前,也許他得先扮死人給他看。

  一群女人會盲目的崇拜恐龍?施薇仙托住下巴思考著,忽地,落地窗外的人影吸引住她的視線。

  「喔--有客人上門了耶﹗」走在前面的是一個美婦,該有五十好幾了吧?想必她年輕時一定是個大美人,而後面那個年輕男子身材很高碩,咦,那張帥氣又陽剛的臉在哪兒看過?

  怪怪,好面善啊﹗

  霍馨和Wind有志一同的注視著男子。「那不是……哇﹗是王子師耶﹗天﹗他本人好高、好帥﹗」

  香景幽溫吞吞的開口,「世上的恐龍迷還真不少。」

  Wind和霍馨忙著看明星沒注意他說什麼,倒是施薇仙耳尖的聽到了。她悄悄的移往香景幽旁邊。「我發現了一個祕密喲﹗」

  奇怪?老香身上好像有一股若有似無的香氣﹗像檀香又像梅香……「古板」的他也跟流行的擦香水了嗎?好好聞,鼻子抽動又偷偷地嗅了好幾口。

  「什麼?」

  「恐龍和『獅子』長得好像。」這帥哥和上一回帶來鱷魚的獅子男只差一把落腮胡和墨鏡。

  香景幽看了她一眼,略一垂目將思緒掩去。

  沉默表示默認嘍?哈哈……她真越來越聰明了﹗她開心的打算多發表意見,一抬眼的瞬間好像看到一個影子,一個和香景幽重迭的影子,頭戴冠冕,纓帶肅肅,身後還有一圈淡淡的光……她 了 眼想看個真切,忽地胸口一窒,她險些一口氣提不上來。

  再回神方才的奇怪影像已不複見。

  施薇仙搔了搔頭,方才是她眼花了吧?香景幽即使長得再像古早人,也不可能穿成古人的樣子吧?後頭還有光圈,又不是聖母瑪利亞。

  她心裡一陣好笑,這話可不能說出來,否則大家一定又笑她,說她除了是阿呆之外,現下還產生幻覺了。

  潘朵拉婚紗會館的門被推開,門上的花鈴發出好聽的聲音,婦人笑吟吟的進門來。

  「夫人,需要我為您服務嗎?」歐巴桑對俊俏的Wind最沒免疫力了。

  「嗯,很快就需要了,不過……」她的視線掃過眾人,落在充滿古早味的一角。「我是來找這位香神算的。」丁琪即使五十好幾了,風韻仍是優雅迷人。

  她在美國聽一個剛成了新科婆婆的朋友說潘朵拉婚紗會館的事,對方大力推薦這家婚紗會館的服務品性,其中最令她感興趣的就是香景幽的事跡,因此趁著回台探望親親小鱷,她當然不放棄造訪這位神算的機會。

  香景幽遞出一副脾,丁琪抽了一張,然後催促站在身後面無表情的兒子。「來抽一張牌。」這小子也不想想今天她是為了誰來,還臭著一張大便臉,都快三十了,到現下還沒個論及婚嫁的對象。

  他快四年沒女朋友了,也不知是心理還是生理有問題,若有問題也好早發現早治療。

  她這老媽是超級開明的沒錯,可兒子是王家單傳,若性向是個同性戀她倒還好,至於他爺爺非上吊不可。說起兒子最近的行為,她十分十分的不滿,不但女友沒著落,連她親愛的小鱷也不知去向,新仇加舊恨,她這回回來不會讓他有好日子過的。

  香景幽收回牌,淡淡地開口,「他抽過了。」

  話一退場門,王子師有些訝異的看了他一眼,倒沒說什麼。

  Wind和霍馨對望著,不知道王子師何時來過,怎麼他們都沒印象,施薇仙笑得像傻瓜,因為香景幽的話間接證明,王子師就是前些日子嚇壞了潘朵拉一群天才的獅子男。

  霍馨推了她一下,「 笑什麼?」

  「沒有啊﹗」施薇仙笑彎了眼。呵呵呵,原來這就是「高處不勝寒」的感覺啊。

  丁琪看了眼兒子。「我想替我兒子卜個卦,問姻緣,他都快三十了,連個女友也沒有。」

  香景幽拿出龜甲,問了王子師的一些數據開始卜卦。

  看著香景幽倒出幾次銅錢,丁琪心急的問︰「神算,怎麼樣,他何時有姻緣?」

  「紅鸞星動,冬末春現,十二臘寒,年立春至,春至則冰融,若能『師水習柔,希望相隨』,姻緣自然水到渠成,夫人不必著急。」他話中有話。

  紅鸞星動,冬末春現?丁琪只注意到時間。「是指今年的冬末嗎?」

  「正是。」

  「哎喲﹗那還真的很近了呢﹗可他現下沒有女友,難道是閃電結婚不成?還是……」她看著差些沒翻白眼的兒子,很努力的按捺心中的狂喜。「難道是先上車後補票,外加帶球跑?」

  王子師真是受不了,他不知道別人的媽是不是會講這種沒營養的話講得理所當然,可他的媽……真的很給她嘆氣。

  「媽,我有事先走了。」這臭算命的,沒事跟他媽講這些有的沒的干啥?

  「喂﹗你回來﹗」丁琪急急的追了出去。「神算說你紅鸞星動了,也就是現下帶你去相親十成十成功,我在過年前一定要把你推銷出去﹗你……哎﹗你這孩子﹗」

  霍馨一直到那對母子消失在視線範圍內,還捨不得移開目光。「現下是什麼情況?」這對母子像一陣風似的來,又像一陣風般的走了。

  Wind則說︰「我忘了要簽名。」他是王子師的迷,他出的CD他每張都有。「奇怪,我怎麼忽然覺得王子師像誰?」

  體會「高處不勝寒」的人開口了,「就是上回帶鱷魚把霍馨嚇昏的獅子男唄﹗」

  「呃?」Wind和霍馨同時看她,異口同聲的驚呼,「不會吧?﹗」

  「就是會,要不,你們不會追上去問,上一回那小鱷是不是他的。」

  「才不要。」

  霍馨垮下臉,「所以那獅子男一口流利『問候語』真的是出自王子師口中嗎?真不敢相信。」國際名音樂家耶﹗哎哎,幻滅果然是成長的開始。

  施薇仙少一根筋的說︰「王子師也是人 ﹗有情緒是正常的,就是有 這樣的人,怪不得一些偶像的Fans都認為,他們的偶像不會大便。」

  霍馨一臉嫌惡,她一定得這樣比喻嗎?「 不說話別人不會當 是啞巴。」

  「喔……」

  那頭討論得沸沸揚揚之際,這頭的香景幽還是保有他的平靜安適,即使處於同空間,別人的情緒仍是丁點染不上心。

  把銅錢收好,他拿著布擦拭著龜甲。「相親嗎?『相』字,木目成相,一雙眼對了根木頭怎會對得上眼?」接下來的發展……只希望這些人別跌破了眼鏡。

  施薇仙永遠是最早發現香景幽在喃喃自語的人,可方才的話她沒聽清楚,「老香,你方才在說什麼?」

  香景幽瞧了她一眼,考驗她智商的說︰「小仙, 覺得母女當得久,還是婆媳當得久?」見她一臉有聽沒有懂的表情,他又說︰「這麼說吧,要是 很喜歡一個女孩兒, 希望她當媳婦呢?還是當女兒?」

  「當然是媳婦嘍﹗女兒養大了是別人的,媳婦是娶進門的。」施薇仙不忘展示她的粗神經,「老香,你問這干啥?難道說,你有一個很喜歡的女孩兒嗎?那我覺得你不該考慮女兒、媳婦的問題,你該考慮的是要不要把她娶回家這件事。」她說得既誠懇又認真。「老香?」

  他嘆了口氣,「是我的錯,水腫的腦袋我不該把它錯看成腦容量加大。」

  「老香,你在打啞謎嗎?」

  「朽木不可雕也。」

  被……被拒絕了﹗

  吳希望蹲在門口看著那十幾只被她養得肥肥胖胖、健健康康的狗和貓,比起貓狗,她這瘦弱的主人在其中就顯得更加瘦弱。

  下顎靠在膝蓋上,她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她身後有個大鐵籠,裡頭正是王子師的鱷魚……天氣冷, 正在冬眠。

  想想,突然要求王子師和她交往本來就很唐突,被拒絕也沒什麼大不了,該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更何況,憑他的條件和家世要找個比她條件好十倍、百倍的女人都易如反掌,她憑什麼和他交往?﹗

  不過,也許是她第一次開口想和人交往卻被拒絕,她心裡還是難過。

  也不知道那天是發了什麼失心瘋,她竟突生勇氣向王子師開口說這種話,現下一想起來她還臉紅心跳的,她不否認尤傲君的出現增加了她開口的決心,可那不足以使她勇氣倍增。

  王子師對她而言是天上月,明知遙不可及,她怎還會不自量力的想摘取?

  打從那天在餐館分手後,她就再也沒和王子師聯絡,直到今天劉秘書打電話給她,要她把鱷魚送到他說的住址。

  唉,要不是今天何世彬沒空,她真想請他替她跑一趟。她很怕又要和王子師見面,雖然她自己也不確定會不會碰到他。

  如果……如果被他用嘲弄的眼神注視,她大概會死掉。

  約定的時間越來越近了,在無可奈何下,吳希望才把鱷魚提上車,送 回家。

  開了近四十五分鐘的車程才到劉秘書說的住址,這是一棟像城堡一樣的大別墅。老天﹗她知道王子師是名人,住的環境應該很棒,卻沒想到會是這麼優的環境。

  按了門鈴後她其實很想把鱷魚一丟就跑掉,可頭班道德使然,她還是乖乖的面對現實。鱷魚現下在冬眠,她必須交代飼主一些照顧方法,免得 冬眠變長眠。

  領她進門的人很客氣,好像是這別墅的傭人。她請她到客廳等候,有錢人家的室內裝潢的豪華氣派就不用說了,而一進門就看到的白色鋼琴令人印象深刻。

  女主人是一個優雅的遲暮美人,她的笑容慈祥和善,當吳希望打算跟她講解如何照顧冬眠中的鱷魚時,她突然抬起她的下巴仔細端詳--

  丁琪打量了她一番,「天啊﹗好好的一個漂亮女生怎麼把自己弄得像肥皂劇中的丑角,頭上的那朵『蘑菇』該長在山上, 居然頂著它到處嚇人。」她最見不得女孩子不好好打扮的暴殄天物了。

  「這位太……太太……」她的動作和表情都太過戲劇性,吳希望一時不知如何回應。這時對方的手又摸上她的臉。「呃?」

  「兩道濃眉沒修,簡直像兩條毛毛蟲,哇﹗ 從來不去角質的嗎? 的臉摸起來像菜瓜布。」

  「太……」

  根本不給人說話的機會,丁琪又開口,「我就說嘛﹗我方才從後面看居然沒發現 是女的, 身上的大外套大得像布袋,連垃圾袋剪洞套上去都比 這件好,嘖…… 看看﹗ 臟得像剛出礦坑的礦工﹗喔--我的天 ﹗不可思議、不可思議﹗我絕不容許這樣的怪物在我眼下生存。」

  這個歐巴桑……她到底要怎樣?還沒弄清是怎麼一回事,吳希望又被拉著走。

  天﹗誰來告訴她,現下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一個小時過去了、兩個小時過去了……她被丁琪拉著跑美發店、美容院、服飾店……她覺得自己的景況很像木蘭詩中的「東市買駿馬、西市買鞍韉、南市買轡頭、北市買長鞭……」

  長長的幾個小時,吳希望的疑問或抗議全不被理會,身旁的夫人好像沒聽到她話似的帶著她跑東跑西。

  她下午一點多出現下王公館,丁琪開始拉著她大改造,一直到晚上七點左右才又回到王家。坐在丁琪房間的梳妝台前,她喜孜孜的打量著吳希望,像是蛋糕師傅看著出自自己手中的藝術蛋糕。

  就說唄﹗這女孩兒打扮起來一定是個小美人﹗呵呵呵……她的五官柔美,皮膚白皙漂亮,只要把眉型修出來再上點淡妝,這樣的清秀佳人絕對不會比電視上那些女星遜色,至於衣著,只要依著個人特質穿衣就不會難看到那裡去。

  女孩的氣質甜美,柔美的淺色系比冷色調的深色系更適合她,她此際穿著淡粉色的針織大翻領毛衣,搭藍彩條紋的淑女裙和短靴,噢﹗不是她在說,那樣子說有多溫柔就有多溫柔,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那頂蘑菇頭。濃﹗那顆頭還真是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

  「不是我在說, 現下的樣子會讓男人想一口吃掉 。」哎呀呀﹗這女孩兒真是我見猶憐,也許是她這一生中最大的憾事是沒能生個女兒,因此她看到投緣的女孩子就會禁不住手癢的想打扮對方。

  她是絕對見不得女孩子不懂得打扮自己的。

  丁琪是喜歡丫頭,可並不是每個女孩子她都喜歡,像兒子前女友,那個叫尤什麼君的,她就看她不怎麼順眼,那丫頭還真以為自己是國色天香,一雙狐狸眼叫人很不舒服。

  「唯一猶豫不敢吃 的理由是 那顆頭。」她口氣很嫌棄「我認識的那個很厲害的美發師今天剛好請假,明天我再帶 去讓她看看,看有沒有什麼法子可以讓 那頭『毒菇』消失。」

  吳希望的臉紅了,「其實我……」

  她還在打量她。「其實我喜歡看女孩子留長髮,感覺上溫柔又有風情。至於男人嘛,十個中有七、八個喜好女人留長髮,不過要等 把頭髮留長也是一、兩年後的事情了。」天﹗後面看像香菇,前面看像馬桶蓋。

  這位夫人還真……真熱情,不過她雖然有些奇怪,可是她的眼神好認真,是真心的想看她變美,她笑起來的眼彎若弦月,讓她想到了自己早逝的母親。吳希望猶豫了一下,把那頂一直跟著她的假髮拿下,頓時,如瀑般的及腰長髮直直披洩而下。

  「喔…… 、 原來 戴假髮﹗」流光般的長髮如同絲綢一般,丁琪忍不住伸手輕撫。「笨丫頭,有這麼美的長髮為什麼不秀,怪不得我覺得 的臉怎麼這麼小,搞半天那頂香菇大得像安全帽。」

  「我……不太想引人注意。」她沒有將長髮剪掉的原因,是因為媽咪活著時候最喜歡看她留長髮,而她自己知道,她這頭又黑又亮的頭髮真的太漂亮了,會引來太多不必要的注目。

  「美麗的花朵可不能沒人欣賞, 可別看我現下這樣,年輕時候的我可風騷了,巴不得把全世界漂亮流行的衣服全穿在身上,為的不就是吸引異性注目頃﹗」

  「男人……是一種很可怕的動物。」她壓低眼瞼喃喃的說。

  這孩子受過什麼傷嗎?「 交往過什麼樣的爛男人?」

  吳希望的臉紅了,她搖了搖頭。「家母……家母有段失敗的婚姻,連帶的,我也對男人沒信心。」她笑得有點苦澀,不太敢相信一向築高心牆的自己,會對一個才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說這麼多話。

  也許在潛意識裡,她渴望媽咪一直陪在她身邊,聽她說說心裡話,撒撒嬌,而眼前這個長輩正巧有她媽媽的感覺吧﹗「我很排斥異性,可漸漸的我也感覺到自己這樣是不正常的,我想改變,想交異性的朋友,可……方法好像都不對。」一想到她竟然還向王子師提出交往的要求,她又覺得丟臉丟到想死。

  丁琪笑了,「想認識異性實在太容易了,這事就包在我身上。」反正小鱷在冬眠,她也沒樂子可找,閑著也是閑著。

  吳希望感到頭皮一陣麻。「夫人……」

  「 ,別叫我夫人,要不然我會想叫 相公。」她真的很喜歡這丫頭。

  前些日子打電話到希望獸醫院請人去馴服小蓓蕾那只「母獅」的人正是她,她原本是打算玩玩兒子,氣得他七孔冒煙當消遺,怎知聽說他發揮了獅子王的本事,把人家女獸醫給嚇昏了﹗

  哎哎……罪過﹗真是罪過﹗之後得知兒子是把她交付給他的小鱷陰錯陽差的給送到希望獸醫,那時她就想見見有「無敵馴獸師」美名的女獸醫;一方面是因為她家小鱷很任性,任性到她出國前替 找的獸醫院很快就又把 送回,而 願意跟兒子,只是兒子討厭 ,她沒想到除了自己跟兒子之外,小鱷還願意親近別人,對於這樣的女孩她當然好奇。

  今天一見,她又讓她「手癢」的大改造,取悅她一整天,莫名的她有她的緣……忽地,一個念頭閃過。

  「丫頭,我真是越看 越得我的緣,我沒有女兒,就認 當我的干女兒好了。」有一個女兒了耶……光想她都開心的想大笑,她終於有個女兒可以打扮了。

  干女兒?吳希望怔了怔,久久說不出話來,喉頭卻莫名的緊了。

  見她久久不語,丁琪以為她的要求過於唐突,把人家丫頭給嚇住了。她這人是急性子,興致一來常自個說得開心而忘了考慮到別人。她和藹的笑著,「是不是家裡有長輩要先問過?」

  她搖了搖頭,笑中有淚。「我媽咪早逝,一想到又有機會可以叫『媽咪』,我就忍不住……」媽咪這詞對她而言是溫柔又溫暖……忍不住的,她心裡又是一陣酸。

  丁琪開心的笑了,「那太好了﹗」聽她這麼說,她的童年想必很不堪,父母離異、母親又早逝,有機會她想聽聽她的故事。她用手帕拭去她的淚,「喂,都答應當我女兒了,還沒聽見 叫聲媽。」

  吳希望又開心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臉紅了,好一會兒才小聲的喚了句,「媽咪。」

  丁琪笑 了眼,「乖女兒﹗」她將她摟進懷裡,輕輕的撫著她柔順的發絲。

  呵呵呵,她真的太開心了,終於有個女兒可以讓她當洋娃娃一樣的盡情打扮,打從兒子開始意識到自己是男生後,就再也不讓她打扮他,害她的人生少了許多樂趣說。

  現下她又重拾這項樂趣了,她這次要發揮所長的把希望變成美女……不,是仙女。

  除了打扮她之外,當然也要把她「帶」出去,只有她欣賞的話太可惜了,而且希望不也說想認識一些異性朋友嗎?嗯嗯……這兩件事並不相抵觸。

  此際,有車燈往別墅這頭探照過來,有人回來了。

  丁琪帶著神祕的笑容,「走﹗我們下樓去﹗」

  「下樓?」

  「有人回來了。」

  吳希望的心跳亂了節奏。有人回來了,那個人是……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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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7-13 00:04:43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吳希望打從看到王子師後,她的頭就一直壓得低低的。在別墅見面是低著頭,上了車也是低著頭,就連進到會員製的Club她的頭還是低的。

  他實在很想問她,她的頸椎是出了什麼毛病嗎?還是他長相恐怖得讓她不敢看?﹗

  她緊張得口干舌燥,尤其是當他兩道目光盯在她身上時。她只能一直喝水、一直喝水來掩飾不安。

  看著服務生又過來加水,她忙不迭的又將水往嘴裡送。

  王子師好心的提醒,「 已經喝了第四杯水了。」

  「是……是嗎?」她笑得尷尬,一雙美眸還是沒勇氣往上揚,雙手在桌下不安的絞著。

  她該額手稱慶的是Club裡燈光昏黃,她才掩飾得了紅得快可以煎蛋的臉。一想到他之前的拒絕,她真的丟臉丟到想死﹗再想到他在兩個小時前剛成為她的干哥哥,她覺得事情發生得太快,害她來不及做好心理準備。

  眼前的甜美佳人和之前的土氣丫頭的確有很大的不同,方才王子師在家裡看到吳希望差些認不出來。不過,也許是他身邊太多美女了,她的美並不會叫他特別的驚艷,更何況他對美女也沒特別偏好。

  女人能靠美貌吸引他的,熱度大概不超過三分鐘。

  「 很怕我?」這點反而讓他在意。他是知道自己的火爆睥氣在樂界是出了名的,可即使是這樣,也沒有人希望自己是「嚇人」的。

  眼前的這只小白兔彷佛當他是什麼大野野狼似的,他有這麼恐怖嗎?

  「有……有人不怕你嗎?」她小小聲的、小小聲的說,生怕太大聲給聽得太清楚自己會慘遭不測。

  不怕他的人?他媽就是﹗她不但不怕他,還無時無刻、無所不用其極的想惹惱他,看他抓狂她還有心情欣賞。「我只是有一回把話說得大聲點,把 嚇昏了,如果 是因為那件事怕我,那我道歉。」

  坐立不安的偷偷換了姿勢,吳希望偷偷瞄了下他還是很臭的臉,「有些事……不是道歉就能了事。」

  王子師額上青筋浮現,他咬著牙道︰「要不然呢?」

  沒有察覺變天的女人不怕死的說︰「有個人有天被一條狗咬了,即使後來這條狗變得溫馴,你要這個人馬上相信 、不怕 那是不可能的,總要觀察相處一段時間。」

  「狗?﹗嗯?」犀利的眸子 了 ,他被比喻成狗?還是條會咬人的狗?﹗

  抬起臉對上他眼底燒得劈哩啪啦的火焰,她咽了咽口水,不自覺的又流露出了死刑犯在等待劊子手揮刀的驚怖表情。

  怒火延燒、怒火延燒……都快噴出火來了﹗可對上吳希望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他就真他媽的給它燒不起來。深吸了口氣,算了﹗「被女人害怕不是什麼光榮的事,被嬌小的女人害怕,人家還當我大欺小。」她的比喻挺不倫不類,可她也說中了一點,人要互相了解是得多相處。

  他的臉還是很臭,可好像收斂多了。忽然想起一件事,她想開口解釋一下比較好。「我……我不是故意要纏著你的,我是送小鱷回去,然後……」

  之後的事即使她不說,他也知道。「我知道,老太婆纏著 ,把 當洋娃娃打扮,是不是?」他揉了揉太陽穴,語氣透著不耐和無奈。

  看到她,他好像看到當年的自己。他其實對她有無限同情,就覺得奇怪,怎麼今天一天都沒有接到他老媽的無聊騷擾電話,原來是轉移騷擾對象了。

  「這種事常有?」干媽看到女孩子就忍不住的想替她打扮?

  他搖了搖頭,「看對象。」誰倒霉誰就成了目標。他啜了口服務生剛送上的馬丁尼。

  她看著自己點的彩虹酒。好美噢﹗一層層顏色不同的酒擺在同個酒杯中,光是顏色就美得叫人驚嘆。

  輕啜了口不知該如何形容的酒香,她遲疑的問︰「如果……對象是……是尤傲君小姐呢?」

  「傲君?」他笑了,「第一,傲君對穿著有一套自己的審美觀,她不會任人擺佈;第二,傲君不是我媽喜歡的類型,她可能也懶得給意見。」

  吳希望低下頭,不知道為什麼有些心虛。她好像喜歡拿尤傲君來比較,這樣是不是很差勁?

  提到尤傲君,王子師倒想起了一件事。「 好像很在意她?甚至不想讓她知道 的名字?」他半打趣的說︰「 和她有什麼恩怨?」

  聞言,她努力的想笑得自然,可腦海中浮現邵真和尤傲君母女的臉,她放棄了強擠的笑容。

  他不喜歡強人所難。「 的私事我問太多了。」雖然他很疑惑南轅北轍的兩個女孩會有什麼交集。「對了,方才我媽說的話……」

  她回過了神。「那個……干媽她……她的提議對你而言是不是有點勉強?」

  丁琪要王子師帶著她到各種宴會亮相,而且在她找到異性朋友,或找到交往的男友之前充當她的護花使者。

  初初聽到她的建議時,吳希望的表情顯然比王子師精采的多,一個拒絕和她交往的人,要改當她的護花使者……她想他應該不會答應吧?

  他聳了聳肩,一點也不在乎的樣子。「我沒當過『教母』的角色,新鮮一回我不介意,不過,除了我之外,也得 有意願。」他那個媽常常忘了顧慮到別人的想法。

  而他當慣了王子,來嘗試「教母」的角色也挺有趣的。

  教母嗎?為什麼不是王子?才這麼一想吳希望嚇了一跳,抬眼正好觸及他似笑非笑的眸,心跳漏了半拍、面紅及耳,她端起酒又是一陣牛飲。

  她為什麼會希望他是王子?她到底是怎麼了?心慌慌、意亂亂,心思從來沒有這麼複雜過,複雜到連她自己也不懂自己在想什麼。

  她點了點頭,「真的很謝謝你。」話說得有些言不由衷,因為話中的澀味太濃、太重。

  王子師沒有發現她眼底的苦澀。「有件事我還是告訴 會比較好。」啜了口酒他說︰「上一回我們一起吃飯的事給拍著了,上了這一期的狗仔雜誌。」這種無聊事對他而言不是第一次了。

  如此下三濫的雜誌即使是空穴來風,他們也會寫得煞有其事,反正清者自清,久了人家也會知道那只能當消遣看,不過為了有說服力,他們通常會「塞」個美女跟他配對,倒少有恐龍作陪,除了這一回的吳希望除外。

  標題夠聳動也夠毒--天仙美女放一邊,音樂金童愛上香菇妹。

  「雜誌?」吳希望覺得心跳加速,酒精的效用好像開始發揮了,腦袋也給醺得暈沉沉的,過了幾秒她才意會過來他在說什麼,慢半拍的發覺自己招麻煩了。

  王子師是個公眾人物,和他一塊用餐的結果就是自己也「紅」了。

  「放心吧,清者自清,任那些無聊雜誌天花亂墜的去寫吧﹗沒有的事不會因為他們寫得聳動就成真的。」

  「雜誌……那個……內容是……」

  他皺了眉,看得出十分懊惱。「還能是什麼?不就是說 是我的新女友?」

  「你……很生氣?」

  「這種事誰會高興?」

  壓低眼瞼,吳希望靜默的把杯中酒飲盡,彩虹酒的最後一口是淺藍,淡淡的藍像極了她此刻的心情。他只是誠實的表達出他的感受,為什麼她會難過?

  約莫十點,他們由飯店頂樓的Club搭電梯要到地下室的泊車場開車。會到Club喝酒的人,通常這個時間正是喝得盡興的時候,因此在頂樓進電梯的就只有他們。電梯才往下降不一會兒,燈光就閃爍起來,然後電梯驟然抖動了幾下,四周陷入黑暗中……

  吳希望害怕的 住嘴,不讓尖叫聲逸退場門。還好不一會兒電梯內的小燈就自動打開了,小小的一盞燈在電梯裡顯得昏暗。

  王子師按了按緊急對話鍵,沒回應,他火大的踢了下門,「媽的﹗這些按鍵裝飾著好看的?﹗」說著又猛然一踢,電梯門發出巨響。

  她見狀怯生生的開口,「還……還好啦﹗至少空……空調沒壞。」

  他轉過頭看她,額上青筋跳動的切牙道︰「 好像習慣將事情往好處想。」即使是像現下這般令人火大的想殺人的情況。真是該死,一流的飯店,收費高昂,可在硬設備上卻這麼的馬虎﹗

  「這樣……自己會好……好過些。」哎,她好像只要一緊張或害怕,就會大舌頭,方才的酒氣醺得她頭昏昏,為什麼就不能把她的膽子壯大?真沒用﹗

  「 真他媽的樂觀﹗」是罵人的話,但他語氣卻不怎麼重。看她雙手環著雙臂,想起了她的外套好像放在他車上。「 過來。」很霸道的命令式口吻。

  「呃?」

  瞧她一臉搞不清狀況的模樣他就火大﹗干脆伸手一把拉過她,這才發覺她身子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

  王子師不悅的皺眉,「 很冷嗎?很冷就要說冷,要等別人發現, 可能感冒了。」他一面罵一面脫下外套罩在她肩上。

  這女人是什麼性子,以為全世界的人的注意力都該在她身上嗎?還是以為她的身子是鐵打不鏽鋼鑄的?﹗真是氣死人的粗線條﹗

  見把衣服罩在她身上,她還是抖個不停,他想起一件事,這女人好像只要一緊張或害怕,就會開始口吃。

  難道她是因為害怕?﹗

  原本是該生氣或譏諷的嘲笑幾句的,可難以言喻的情緒籠罩住他的心,他嘆了口氣,手握上她的,感覺她因為訝異而微震了一下,且她的手心還汗濕成一片。他心裡又是一嘆。「 不用害怕,只是電梯故障了,很快就會修復。」

  他的手濃實又溫暖,小手給包覆其中,彷佛連心也給撫慰的溫暖了起來。她原本松放的五指悄悄的收攏,祈求更多的溫暖,那種如同烙入心頭的冬陽,暖到讓她連眼眶都悄悄的紅了。

  明明自己都害怕成這樣,還努力的想用言語安慰人?這女人真是十足的傻瓜,傻到讓人想疼她……

  疼?﹗這字眼浮現下他腦海中比看到幽浮更震懾住他。

  疼?對女人?他?每一句問號後都是一記亂了序的心跳,霎時一股熱氣沖上了臉,連耳根都像在火爐旁烤過似的,不必照鏡子,他都知道自己的臉紅了。

  在照明不佳的電梯裡,彼此的手緊握著,各自有著心思,彷佛過了許久,吳希望的聲音才打破了沉寂--

  「以前念大學的時候,每到七月鬼月時,室友都喜歡把燈熄了,點起蠟燭,然後說鬼故事。」可現下有他在身邊,即使被關在電梯裡,她好像也沒這麼害怕了。

  「 想聽鬼故事?」現下說嗎?

  她搖了搖頭的笑了,笑得有點苦澀。「說我的故事。」她在心中幽幽一嘆。「之前你不是問我,為什麼好像很在意尤傲君嗎?」

  關於尤傲君,她有太多不舒服的回憶,她不是聖人,雖然不像美女恨得這麼極端,卻也無法忘記邵真母女帶給她們的痛苦。「我們的恩怨得追溯自我五歲那年……」

  她的福祉就是在那年被搶走的,搶得一點也不剩。

  她可愛的家庭、爸爸、媽媽……然後只剩下她和雙胞胎姊姊,抱著一只泰迪熊和一大箱的行李開始過著寄人籬下的日子……

  五歲那年發生了太多的不快,直到現下她還記得那年的好多好多對話,她想忘都忘不了。

  爸爸說︰「希望和美女我不要了,邵真已經懷孕,她會為我生下孩子。」

  媽媽說︰「如果有一天和男人談感情,淡淡的就好,不要愛上對方,因為男人的愛比紙薄,愛情對他們而言就像看書,隨時等著翻下一頁。不要去恨 爸爸,他只是不知道,並不是所有人的感情都像他一樣淺薄,說抽手就可以抽手……」

  邵真說︰「愛情是自私的,為了保有我的愛情,我不在乎誰毀滅了,若犧牲了別人能得到我想要的福祉,我為什麼不要?」

  舅舅說︰「我沒有辦法疼 們姊妹,為什麼 們要長得那麼像 們那個畜生爸爸?看到 們的臉,我就無法忘記我那可憐的妹妹是怎麼死的。」

  五歲那一年,她在紙上的彩色塗鴉全改成了藍,再也無法記起其它顏色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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