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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唐席 -【火爆黑道總裁(黑道總裁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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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7-31 00:04:1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火爆黑道總裁(黑道總裁之三) 作者:唐席

這麼一路走來,看盡人間險惡的她,
不再相信世上還有好人,
所以只要有人對她百般的好,
她猜想一定是另有圖謀的!
什麼!?這次將她從地下拍賣會救走的,
竟就是七年前那個熱心救她脫離魔掌,
讓她念念不忘的厲害大哥哥?
不會吧!?他還是大集團的負責人?
這樣的他,救她也別有所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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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7-31 00:04:30 |只看該作者
楔子

     紅集團是目前黑道、商界、政界人人都敬畏三分的大財團,而這個集團的最高領導人,是年方二十八的齊沐。

  認真說來,齊沐是個傳奇性的人物。

  他出生於黑道世家,從十歲就開始學習統馭幫派,二十歲以前已經將紅幫變成北台灣第一大幫派,二十二歲退伍後轉而創立紅集團,短短六年的時間,便將紅集團變成國際間舉足輕重的企業。

  他傳奇性的崛起讓各方津津樂道,但使他從大幫派幫主搖身變成大財團總裁的真正原因,至今仍是個謎。

  齊沐站在象徵最高權力的紅集團八十層頂樓,看著下頭安居樂業的人們,心裡有一股踏實的成就感。

  她應該也在這片欣欣向榮中好好的活著吧?只要想到這件事,他就覺得所有的努力都有了價值。

  說起來,他今天會擁有這一切,全是幾年前與她的邂逅。如果不是她讓他這般懸念,他也不會有那個抉擇和這股動力。

  「尤漸,替我去中部找個人吧!」齊沐說。

  相隔這麼多年,她還記得他嗎?去找她會不會太突兀了?

  「沒問題,總裁要找的人是誰?」

  「李青。」

  那個他掛在心上,一心想保護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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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7-31 00:04:5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我的家庭真可愛,整潔美滿又安康,姊妹兄弟很和氣,父母多慈祥……
  
  這是李青最喜歡的歌曲,在十歲以前,和樂融融、幸福美滿就是她家的最佳寫照。

  但是自從那天之後,一切都走樣了。

  那是一個美好星期日的下午,她和大她七歲的哥哥在客廳做功課,媽媽在廚房做點心,小小的公寓裡,充滿廚房裡飄出來的香氣,與和樂融融的氣氛。

  三點多的時候,突然有許多手臂上刺著龍虎鳳的陌生男人,衝到家裡來。

  「這裡是李松的家?」

  那些帶著刺青的男人粗聲粗氣,讓她害怕得躲到媽媽背後,哥哥則躲在桌子底下。

  「請問你們是……」李母很勇敢的挺著胸脯問,李青卻覺得母親的身子在微微顫抖。

  「我們是中部第一大幫的人。」刺著龍虎鳳的男人神氣活現地道,「李松在我們賭場輸了錢,我們來搬傢俱抵債。」

  「不可能!他每天都去上班,怎麼可能去賭場?他是守法的上班族,不會做出這種事!」李母大吼。

  「會不會做這種事,看這張借據不就知道了?」男人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條,上頭寫著「借據」兩個大大的字。

  李母完全不敢置信。「不可能……他不會賭博,他不是那種人……」

  「這種事不是妳說了算,他在我們賭場出入已經一個多月,他身上值錢的東西都輸光了,所以才寫下這張借據。多說無益,你們把值錢的東西搬走!」男人指揮一旁的兩個人。

  那兩個男人於是開始動手搬東西。

  「不要搬東西,我想辦法給你們錢,你們不要搬東西。」李母絕望的說。

  「早點把錢拿出來不就得了?」男人暫時把東西放下。

  「你們等等。」李母到房間去,很久都沒出來,李青探頭進房間,聽見李母的哭聲。

  「媽?」她看見母親放首飾的木盒裡,空無一物。

  「妳爸爸真的去賭了,他把我的嫁妝也拿去了。」母親抱著她哭,「我們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媽媽。」看見母親哭,她也哭了。

  李母再也沒有到客廳去,那些男人等不到人,就自作主張的把值錢的電視、冰箱、桌椅、廚具,全搬走了。

  「要不要加入幫派?」

  李青聽見某個男人這樣問她哥哥,她和母親同時一驚。

  「好。」李堯興奮的回答。

  「那就走吧!」

  「不可以!」李母聽到,趕緊衝出去,「阿堯,你不可以跟他們走,阿堯——」

  「哥哥!」

  母親和她極力要把哥哥叫回來,但他卻好像極為崇拜那些人,頭也不回的跟在他們身後走掉。

  「小青……」

  「媽媽……」

  母女兩人抱著哭了一個下午。

  晚餐時候,李松回來了。

  他看了看客廳,什麼也沒說的進房去,看見抱在一起哭的李青母女。

  「他們把東西全搬走了。」李母哽咽的說。

  「搬走就搬走,我還會再贏回來。」李父語氣平淡。

  「他們說……說你很久沒去上班了……」李母盡量避重就輕。

  「上班?別再跟我提這件事!」李父突然大聲咆哮。

  「那該死的什麼爛公司,我大半輩子做牛做馬,結果換來什麼?換來被裁員的命運!」

  李青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父親,他像野獸般大聲咆哮,瘋了似的亂摔東西,表情猙獰得像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那些後生晚輩算什麼東西?有點小聰明,就把我們這些元老踢出去,老闆又算什麼東西?有幾個臭錢就擺出臭架子!該死的,都是一群王八蛋!」

  李青怎麼也想不到向來斯文溫和的父親,居然會滿口粗話。她嚇得臉色發白。

  母親抱緊渾身打顫的她。「阿堯……跟他們走了。」

  「去混黑道也好過當個任人糟蹋的上班族。」父親的口氣無比憤慨。

  「工作再找就有,混黑道就……」李母想勸丈夫去把兒子找回來。

  「別跟我講那些五四三!」父親暴吼,「飯呢?飯煮好了沒?老子肚子餓了!」

  「廚具都被搬走了……」母親的聲音充滿悲哀。

  這個家她認真操持了十多年,想不到一夕之間竟變成了空屋。

  「難道妳就不會想個辦法嗎?這點事都做不好,虧老子養妳那麼多年!」

  破天荒的,父親對母親拳打腳踢。

  「哇!媽媽,媽媽……」李青嚇得嚎啕大哭。

  「哭什麼哭?再哭老子把妳賣掉!」李松轉頭瞪視李青。

  李青被那表情嚇得倒抽一口氣,連眼淚也流不出來。好可怕,爸爸變成可怕的人了!

  「媽的,連頓飯也沒得吃!」父親再往母親身上踢兩下,然後用力甩上門,走了出去。

  「媽媽……媽媽……」李青抱著母親拚命哭。爸爸變得好可怕,她嚇死了。

  「小青,別難過……」李母想安撫她,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為了生計,李母開始去幫傭洗衣服、找家庭代工、在餐廳幫人洗碗;而李青也努力讀書拿獎學金、幫忙做代工。

  只是那些錢,到最後總是被父親和哥哥搜括一空。

  不到半年,母親生病了,醫生說是積勞成疾。

  羸弱的母親病還沒好,就堅持出院,繼續為賺錢而忙碌。但不管她如何辛苦賺錢,永遠也不夠還父親的賭債,及哥哥惹是生非的賠償。

 -------------------------------------------

  某一天,李青的哥哥回來了,那個品學兼優的哥哥,胸前刺了條張牙舞爪的黑龍,口裡叼了根煙,徹底變成一個黑道分子。

  「看什麼看?沒看過大哥嗎?」發現李青在看他,李堯不可一世的抬起下巴。

  李青趕緊跑回房間。嗚……連哥哥也變成她完全不認識的人了。

  「把錢拿出來!」他踢開李青的房門,向她要錢。

  「我沒有錢。」李青邊發抖,邊往後退。

  「沒錢?」李堯把她的撲滿搶走。

  「還我,把撲滿還我!」李青欺身去搶,李堯卻一手把她揮開,「不可以拿走!那是要給媽媽的,快還我!」

  「再叫?小心我扁妳!」李堯狠瞪她一眼,「妳也去給我工作,拿不出錢來,我和爸爸就把妳賣掉!」說完話,他隨即揚長而去。

  沒想到,這句話說不到幾天,就真的有黑道兄弟上門來捉李青了。

  「放手,不可以抓我女兒。」李母死命擋住那些人,場面很混亂,李青想掙脫那些可怕的人,卻怎樣都掙不開。

  「滾開,李松把她賣給我們了。」那些男人把李母踢倒在地。

  李母馬上從地上爬起來。「放開我女兒,小青不能賣給你們,我丈夫不會把女兒賣給你們的!」她想相信丈夫。

  「媽——媽媽——」李青嚇得淚眼汪汪。

  「放開,把女兒還給我。」李母不顧一切地抱住那人的腳。

  「滾開!」那人踹了李母一腳,李母一頭撞在牆上。

  「媽——你怎麼可以踢我媽媽?媽媽、媽媽——」她又急又氣,張口就往男人的手咬下。

  「這臭丫頭!」

  男人把她揮開,她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媽媽身邊。

  「不要打我媽媽!」不知哪來的勇氣,她化悲憤為力量,抓起一旁的球棒拚命打那些人,「走開,出去,不要打我媽媽!」

  她發狠的亂打一通。

  「出去!你們統統出去!」她聲音比誰都大,力量比誰都猛,她不斷的告訴自己,一定要保護母親,保護這個家。

  「臭丫頭,居然敢打老子。」男人手一掃,就把她掃去撞牆,「再打呀,不是很勇敢?」

  「不要打我女兒。」血流如注的李母堅強的站起來,抓起椅子就往那些人身上砸。

  「走開、出去、統統出去!」李青也繼續拿球棒往他們身上打。

  沒多久,那幾個流氓就這樣被她們打跑了。

  鄰居見惡漢走了,才敢過來,「唉呀,怎麼流這麼多血?快送醫院。」他們好心的送她母親去醫院。

  「妹妹,我們也幫不上什麼忙,這些錢是鄰居籌來的,給妳媽醫病的。」鄰居們把一些鈔票和銅板塞入她手中。

  「謝謝,謝謝你們。」李青千恩萬謝,感激涕零。

  有了這些錢,媽媽就可以吃好一點的東西,身體就會好,病也會好。年幼的她充滿希望的想著。

  可是故母親昏迷了很久,那段時間內她也想了很多。

  如果她把自己賣掉,夠不夠養媽媽?

  如果她去為那些黑道兄弟工作,母親是不是就能脫離這樣的生活?

  當她向母親提出自己的想法時,立即遭到母親強烈的反對。「不可以!」

  「不可以有這種想法,妳是媽的心肝寶貝,媽拚了命也會保護妳,不管發生什麼事,妳也不可以去為那些人工作。」母親淚流滿面。

  「媽,我答應不再這樣想,妳也別哭了。」母親哭,她也哭,「媽,鄰居們給了我們一些錢。」

  她把口袋裡的錢掏出來,以為母親會開心,孰料,母親又哭了起來。

  「我們不能收別人的錢。」母親哭著說,「鄰居們是好心,但我們幾時才能還她們的恩情?如果我們養成靠別人接濟的習慣,社會這麼險惡,誰知哪時要用妳的身體去還?我們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媽媽別哭,我把錢拿去還給鄰居們就是了。」李青雖然千般捨不得,最後還是咬著牙把錢還給好心的鄰居。

  從此之後,她沒有再接受過別人的幫助,用盡全力讀書、領獎學金、幫母親做家庭代工。

  歲月悠悠,苦難重重,李青就這樣咬著牙過了三年,升上了國一。

 -------------------------------------------

  齊沐是北部第一大幫,紅幫的未來繼承人。

  他完全繼承了黑道的血統,好勇鬥狠、爭強好勝,十八歲已成了台北街頭的一尾猛龍,二十歲就打遍天下無敵手。

  體格勻稱健美,全身蓄滿無窮精力的他,像只隨時準備掠奪的猛獸。

  他的雙眼炯炯有神、銳氣萬鈞,光一個瞪視,就可以殺死人;他不算粗暴之人,只是有一股無人能抗衡的狂氣和野心。

  「大爺不是來談生意的,大爺是來搶地盤的。」年輕的齊沐直搗中部第一大幫。

  他赤裸著上身,胸口那只火紅的野豹,讓他有著一股無人能及的狂氣。

  「小伙子,做人要有分寸,在黑道,想上梁山得先秤秤自己有沒有三兩三。」

  「如果沒有三兩三,我齊沐怎麼敢來搶地盤?」齊沐迎視眼前那位塊頭比他大一倍的男人,絲毫不畏懼。

  「原來你就是道上傳言,『無人能敵』的齊沐。」男人突然狂笑,「你的事跡我早有所聞,早就想會會你。」

  男人動個手勢,齊沐一班人就被緊緊包圍。

  「就算你十個一起上,我照樣無人能敵。」齊沐露出滿懷自信的笑容,握起了拳頭。

  雖然他大可動動腦,把對方整得屁滾尿流,但打架是二十歲的他,證明自己厲害的方式,不每天挑幾個人來活動筋骨,他就全身不爽快。

  「好狂妄的口氣!」話聲才落,所有人立刻湧了上來。

  「老哥,你果然像傳聞中一樣奸詐狡猾。」齊沐靈活一閃,閃過男人揮過來的拳頭,「但我也不是省油的燈。」然後他回敬他一拳。

  那些自稱中部第一大幫的人,沒兩下就被齊沐和他驍勇善戰的菁英部下們,打得落花流水。

  「再起來打呀!第一大幫不會只有這樣吧?」齊沐意猶未盡。

  「我不敢了,饒了我吧。」男人喊。這個人的拳頭是鐵做的,再挨兩拳恐怕會死。

  「好!那把地盤交出來。」齊沐把男人踩在地上。

  「全台灣的黑道是一盤等他來整飭的散沙」這句話是應驗了,但碰不到勢均力敵的對手,齊沐還是覺得無聊極了。

  「請……請讓我們加入紅幫。」男人厚顏無恥的請求,「否則我們這幫兄弟,就要流落街頭了。」

  「紅幫不是來者不拒的幫派,想加入,得通過我這關。」齊沐撇撇嘴,言下之意是他沒機會了。

  男人不敢再吭半聲,誰教他技不如人?

  「帶我去你的地盤看看。」齊沐用腳尖挑挑地上的男人。

  「是。」男人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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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經濟長期不景氣,街上充滿蒼涼的景象,如果再看到可憐的路邊小販被白吃白喝、酒女被流氓欺凌,心裡的感覺就更強烈。

  而這些惹是生非的人,全都打著「中部第一大幫」的名號。

  「放任手下欺壓人民,讓不相干的人拿著幫派的旗幟為非作歹,你還配統領一個幫派?」齊沐愈看愈不爽。

  幫派的力量有多大他比誰都清楚,不管是拿來作奸犯科還是造橋鋪路,任誰也擋不住,問題就在於領導者的起心動念。

  「不……」老大嚇得頻頻擦汗。

  「黑道的使命是捍衛疆土,黑道的拳頭是用來保護百姓,我不容許我的地盤上有欺壓人民的事發生。」齊沐氣得不得了。

  「是……」老大還是搞不懂,黑道生存的方式本來就是魚肉蒼生,他講那些太深奧了。

  「明天一早,把你所有兄弟叫到堂口來。」他非好好教訓他們一頓不可。

  齊沐冷著臉說完,走進附近最大的一間酒店。

  這家酒店看起來氣派豪華,但氣氛卻委靡淫穢了一點,如果加以整飭,應該可以有更好的發展。

  齊沐志不在酒色,只是走走看看,巡視地盤。

  「哎呀,老大,今天怎麼有空來?」老鴇帶著笑臉走過來,「這位小兄弟是……」她端詳年輕健美、帥氣十足,卻好像很不好惹的齊沐。

  不管老鴇和男人的對話,齊沐逕自走走看看。

  在這聲色場所中,耳尖的他,隱約聽見一些不滿、害怕的聲音。

  「又把我賣掉?我不要!」

  又?好刺人的字。

  這裡全是木板隔間,聲音是從哪裡傳出來的?

  「不然要怎麼還賭債?憑妳微薄的獎學金?還是妳媽在餐廳洗碗賺來的幾百塊?」粗暴的男人罵道。

  「我們會還的,只要給我們一點時間,我們一定會把債還清。」

  「還清?妳們要幾時才還得清?我們中部第一大幫,可不是任人唬著玩的。」

  「你們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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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7-31 00:05:1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他是誰?有那樣的黑道嗎?從酒店逃出來的李青,腦海中縈繞著那只火紅的豹。

  那只紅豹好凶,她向來討厭黥青的人,但那只豹卻不那麼□心,難道是因為那個人的關係?

  雖然他們叫他「老大的老大」,但他的長相卻不若其他的黑道兄弟,行為也跟其他只會向她要錢、抓她去賣的老大不一樣。

  他是誰?他會救她和母親嗎?

  不,她不該有這樣的奢望。

  這幾年來,執迷不悟的父親和愈陷愈深的哥哥,已經讓李青對人性的期望消磨殆盡,她唯一的支柱與守護是母親。

  來到母親工作的餐廳,為了不讓母親擔心,她硬擠出一抹笑容。

  「媽媽,我們回家嘍。」她鑽進廚房,卻遍尋不著母親的影子。

  「小青,你總算來了,你媽又倒下了,我們把她送去醫院,你快去看看。」主廚阿姨好心的告訴她。

  母親近來很容易昏倒,李青非常擔心,所以每天都來接她。

  「好,謝謝阿姨。」李青拔褪往醫院飛奔而去。

  在醫院的病床上,瘦弱的李母臉蒼白的像一張白紙。

  「媽媽……」李青擔心得哭起來。醫生說過,如果媽媽再昏倒,身體狀況會愈來愈不好……

  「小青,你去買些營養的東西讓你母親吃。」慈祥的醫生告訴李青。

  李青很想給媽媽吃好東西、穿漂亮的衣服,更想讓她像以前一樣白白胖胖、快快樂樂,可是她還太小,除了獎學金外,只能幫媽媽做代工賺錢,而那些錢很快又會被搶定。

  「是不是沒錢?我這裡還有一點,先拿去吧。」好心的醫生掏出錢來交到她手中。

  李青陷入內心交戰——

  她需要這筆錢,給母親買好東西吃,照顧母親的身子,可是母親說過,不准她拿任何人的錢。

  「謝謝伯伯,我不能收,因為媽媽醒來會生氣。」李青婉拒醫生的好意。

  母親之前的那席話她不懂,但後來被父親及哥哥賣掉幾次和經過今天的遭遇後,她終於懂了。

  賣掉、用身體去還,就是在奇怪的地方,被一堆醜陋的人摸來摸去的意思。噁心、噁心死了!

  那位救她的紅豹哥哥是不是也要把她賣掉,或要她用身體去還?

  不是,他是好人,他跟她說沒事了,說她勇敢,還摸她的頭,更把借據撕掉,他是好人。

  「媽媽,我好想快點長大,長得像紅豹哥哥那麼大,那就可以保護你,就可以賺很多錢給你過好日子。」

  有沒有好心的仙女來幫助她,讓她一夕問變成大人?

  她想變成像那位紅豹哥哥那樣強壯有力,可以一手丟開壞人,更想像他一樣,喝一聲就可以把人嚇倒,讓壞人再也不敢接近媽媽。

  紅豹哥哥,如果她能再遇見他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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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母在醫院裡昏睡了一天一夜,出院後,母女倆戰戰兢兢,以為還會有黑道兄弟等在家裡。

  但是沒有!家裡不但沒有來討錢的黑道兄弟,也沒看見哥哥跟爸爸。

  難道是紅豹哥哥幫助她?她只能偷偷想到這個可能性。

  半夜,李松氣急敗壞的回家來,把東西摔得乒乓亂響,她躲在房間裡,不敢睡,也不敢出去。

  「搞什麼?每家賭場都不讓我進去!那什麼鬼老大的老大,有那麼了不起嗎?我有的是鈔票耶,為什麼不讓老子進去!?」

  說完,他又把東西摔得驚天動地。

  老大的老大?真的是紅豹哥哥?李青的心不斷的鼓動。

  一整夜,牆外的狂風暴雨沒有停止,但她心上充滿前所未有的暖意。

  不過,事情沒有因此而解決,因為從第二天開始,她父親沒處可賭,便開始在家酗酒度日。

  「看什麼看?賭場不歡迎老子,是不是你們這對母女玩的花樣?」因酒醉腳步不穩的父親向她們欺近。

  一開始,父親喝了酒就拿她們出氣,她和母親只好想法子逃得無影無蹤。

  可是過了幾天,父親開始覺得不對勁。

  「去哪裡!?老子在家,你們想到哪裡去?你們母女是不是故意躲我?」

  當她們又要逃的時候,一隻酒瓶砸在牆上,緊跟著是父親的厲聲咆哮。

  「去……工作。」母親含淚回答。

  「去……上課。」她囁囁嚅嚅。

  這兩個藉口還勉強可以過關,但時日愈久,她們愈無處可逃,因為還有李堯。

  「上什麼課?」

  有幾次撞上剛好從外面回來的李堯,他會毫不留情地用力把李青推回家裡。

  大她七歲的李堯本該去當兵了,不知為何體檢沒過,繼續在家作威作福。

  「給我去打工賺錢!」李堯沒好氣的吼。

  「小青還太小,不要逼她。」母親趕忙過來護住她。

  「哼,最好不是你搞的鬼!」李堯惡狠狠地戳李青的頭。

  「妹妹會搞什麼鬼?你別亂說。」母親斥他。

  「哼!」李堯冷哼一聲走進屋去,留下李青和母親縮在門邊。

  「賭場不讓我去,堂口把我擋在外面,連平常看不上眼的嘍囉,也敢在我面前趾高氣揚……該死的,到底是誰在搞鬼!?」李堯亂踢所剩無幾的傢俱洩恨。

  「兒子,本來打算靠你混黑道,讓老爸威風威風的,誰知變成這樣,好像咱們父子倆永遠威風不起來似的……來,喝杯酒吧。」江湖失意的父子倆,成了酒伴。

  「我不信自己威風不起來,此處不容我,自有容我處,我要幹出一番大事業,讓這些人懊惱自己目啁糊到屎。」李堯有野心的道。

  「好,有志氣,老爸就靠你了。」

  對於他們的執迷不悟,李青和母親只能暗自飲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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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匆匆過去,李青除了回家要面對兩個醉鬼外,一切相安無事,直到兩年後,李堯和她父親又加入某個幫派。

  「出來,李青,給我出來。」半夜三更,匆促的拍門聲把她驚醒。

  她打開幾乎被拍爛的門,靜靜地看著張牙舞爪的李堯。

  雖然她已經是個身高一百六十幾的十六歲少女,但見到李堯仍會渾身打顫。

  「給我去酒店上班賺錢。」李堯不由分說的把她扯出房間。

  「我不要!」她尖聲拒絕,甩掉哥哥的手。

  她已經知道什麼叫酒店、風塵女郎,也知道被賣掉會有什麼下場,她無論如何都不要變得那麼慘。

  「不要!?你翅膀硬了是不是?」他反手就給她一巴掌,「我跟爸爸加入幫派需要更多的錢,你去賺。」

  「為什麼你們加入幫派就要我去賺錢?」她伶牙俐齒的反抗。

  「敢跟我頂嘴?」又是一個耳光。「紅幫叱吒黑道沒什麼了不起,我要弄個更了不起的幫派給他們瞧瞧,去給我賺錢!」

  李青搗著臉縮在角落。她聽過紅幫,那是目前最大的幫派。

  但那關她什麼事?她討厭幫派,最討厭、最討厭了。

  「做什麼?幹嘛打妹妹?」李母被吵醒。

  「只是要她去酒店賺錢,又不是要她的命,她嚷什麼嚷?」李堯撇著嘴,知道母親一定會阻止。

  「你要錢,叫妹妹多兼個差就是了,有必要叫她去酒店上班嗎?」母親把她拉到旁邊,「小青,你就再去打個工吧,增加社會經驗也好。」

  「媽,我賺的錢是要給你過好日子,不是讓他們吃喝嫖賭。」她告訴母親,「你要我兼幾個差都可以,可是你能不能不要再給他們錢?」

  母親總把所賺的錢交給父親和哥哥,而她自己卻過的那麼辛苦,身體也愈來愈差,她好心疼。

  「他們一個是我丈夫,一個是我兒子,我怎麼能放著不管?再說,他們也是你的父親和兄長,你就忍心看他們被追債嗎?」

  「媽……」面對寧可自己餓肚子,也無法不管他們死活的母親,她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好了,先去睡。」母親拍拍她,把她推人房間。

  因此,除了原本的餐廳打工、送報外,她又兼了個差。

  就算她長大了,日子也仍沒有變好,她到底要怎麼做,才能有正常、安全的日子?

  到底要怎樣,才能不半夜被吵醒,隨時擔心被賣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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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沐去當兵了,在新訓中心的一個多月,簡直開了他的眼界。

  如果黑道是個龍蛇混雜的地方,那軍隊就是個人文蒼萃的地方。

  像與他同寢室的那個張洋,據說是經濟學、財政學雙學位博士,而且還常常向他分析全球經濟走向。

  雖然聽的時候覺得他很臭屁,但後來對照,竟都給他說中了,讓齊沐不得不佩服、讚歎。

  而睡在他下鋪的尤漸,看起來雖陰冷,實際上卻是個深藏不露的傢伙。論打架,他只比他略遜一籌,他活脫脫是塊干黑道的料。

  還有一個科技新貴閔方,只要電腦落在他手裡,什麼高難度的密碼都破解得掉,什麼關都闖得了,聽說在入伍前還寫了個病毒程式,毒死國安系統,弄得全球大恐慌。

  當黑道大哥打遍北台灣雖然風光,但比起這些人,齊沐覺得自己的見識有如坐井觀天。

  結訓後重新分發部隊,沒想到這幾個人居然又跟他同單位。

  「降低失業率的最好方法,是增加就業機會,開公司、建工廠或發展觀光來養活百姓,而不是發那什麼鬼救濟金。」張洋又在高談闊論。

  「本來我想去破解經濟部的密碼,偷幾百億出來濟貧的,你這麼說,我到底該不該做?」閔方總愛與張洋抬槓。

  「救濟金救得了一時,救不了一世,救得了這戶,救不了全部。唉,民生痛苦指數持續增加。」張洋恨不得自己是經濟部長。

  「這樣好了,我去暗殺經濟部長,換你去當。」尤漸也加入。

  由於張洋常高談闊論,所以他身邊總會聚集一堆愛和他抬槓或吐他槽的人,但倒也因此建立起不少友誼。

  齊沐只是笑笑,別人當他不愛說話,卻不知他是在觀察。

  張洋的見解常讓他想起一些事,比如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比如他的地盤,比如地盤上的人民,比如……李青。

  她還好嗎?應該沒人敢動她了吧?一想起她那幼獸般的眼神,他就忍不住牽掛。

  就張洋的邏輯來說,他保護得了李青一時,保護不了她一世,當他力不如人,她就極有可能落入別人手中;他能當老大一時,當不了一世,總有後起之秀來幹掉他……這是不爭的事實。

  要怎樣才能穩固江山,讓地盤內的人民安居樂業?

  長期以來,他思考著這個問題,希望在他的統領下,所有人都面露笑容、白白胖胖,尤其是他所掛念的李青。

  「中國要鞏固自己在國際間的地位,只能拚經濟,不斷的增加外匯存底,不斷地賺錢。」張洋說,「全世界都向錢看,有錢就什麼都不怕。」

  錢,他有,但是要如何壯大到什麼都不怕?齊沐覺得這才是自己該努力的目標。

  「張洋,你願不願意跟我一起打天下?」退伍前三個月,他破天荒的開口,把眾多弟兄嚇了一跳。

  「要多少錢我都有,我希望能把江山壯大到像你說的『什麼都不怕』,我需要你的專業知識。」齊沐把情形告訴他。

  「這很簡單,你只要創造一家大企業,來個黑白掛勾即可。」張洋很快就給了建設性的建議。

  「老大,江山是用打的,你需要一個打手。」尤漸毛遂自薦。

  所謂退伍即失業,有機會當然要捉住。

  「齊沐,以後是科技掛帥的時代,你總有一天會用到我。」閔方也認為機不可失。

  「那就從密集生產、連鎖店、物流倉儲開始吧。」張洋找到了很奸的切入點。

  「我們的公司,就叫紅集團吧,財團和幫派的結合。」齊沐提議。

  「好,紅集團,會紅!」閔方和尤漸也大大贊同。

  商業鬼才、打手、科技新貴!在退伍之前,齊沐有了周全的計畫和雄厚的戰力。

  他已經不是當兵前那個只會打打殺殺的小伙子,他要給地盤上的人民全新的生活,給他們更好的生活品質。

  李青當然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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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又過了兩年,十八歲的李青,仍舊很忙、很苦。

  李松和李堯自從找到新幫派後,對酒和賭更無節制,她和母親為了應付不知何時會揮過來的拳頭,只好更努力的兼差。

  而更讓人喘不過氣的,是上門來討債的人。

  這些人跟以前那些人不一樣,見了人就打,碰了東西就砸,完全不留餘地。

  「明天,如果沒有把錢準備好,就等著受死。」惡人撂下狠話就走,留下傷痕纍纍、滿臉驚惶的母女倆。

  日子比以前更心驚膽跳,母女倆還是只能抱頭痛哭。

  「我去告訴爸爸,叫他有點責任感。」她已經高三了,已經有自己的想法跟見解,也比以前懂事多了。

  「小青,你爸爸只是一時沒想開而已,只要他想開……」

  「媽,已經這麼多年了,如果要想開,他早就想開了。」父親明明已經下愛母親,不愛這個家了,母親為何還要執迷不悟?她想破頭也弄不懂。

  「不,他遲早有一天會想開的。」母親很執著。

  「媽,不要再賺錢給他們花了,我們到他們找不到的地方過安定的口子,我們兩個可以活得很好。」她不只一次對母親提過。

  聽說台北有個紅集團開了幾家工廠,待遇還不錯,只要她肯做,一定養得起母親。

  「人怎麼能離開自己的根呢?這裡才是我們的家啊。」

  李青無法改變母親的想法,為了母親,她放棄遠走高飛的念頭,留下來扛負這些苦難。

  但苦難彷彿永無止蓋,工作也似乎永遠不給人停下來喘口氣的機會,直到一年後的某天,她們接到警察的電話。

  「請問是李松的家嗎?我們在鄰村的大圳溝裡發現他的屍體,請你們過來指認一下。」

  屍體?她和母親的心都揪起來了。

  「爸爸……死了……」雖然老是挨他拳頭,恨他恨得牙癢癢,但聽到這個消息,李青還是很震驚。

  「他……」母親幾乎要昏過去,「不可能,他不會死的。」

  李青陪同母親去認屍。果然是她父親!

  法醫判定他是喝太多酒,酒精中毒而死。

  「哇——」母親淒厲地哭倒在屍體旁,「你走了,我怎麼辦?你說過要陪我活到老,要帶我去環遊世界的!」

  是年輕時的山盟海誓支持她撐到現在,他這一走,她的所有希望都破滅了。

  「媽……」

  李青只有鬆口氣的感覺,走了個賭鬼兼酒鬼老爸,沉重的壓力少了一半,她們終於要苦盡甘來了。

  可是李青萬萬沒想到、在辦完父親的喪禮後沒幾天,母親竟因傷心過度而臥病在床。

  怎麼這樣?她以為負擔少了一半,她們母女就會輕鬆一點。

  難道她一點都不值得倚賴?難道她不如那個只會酗酒的父親?否則母親怎麼寧叮從此倒下,也不願和她一起追尋好日子?

  她的心好痛,和母親安然過活的夢想,變得既遙遠又下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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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年來,在齊沐和弟兄們日以繼夜的努力下,不管是倉儲、生產,還是運輸、連鎖業務,都拓展得十分順利。

  張洋不愧為雙學位的博士,在他洞燭機先和嚴謹的監工下,短短三年,紅集團就變成國內赫赫有名的財團。

  齊沐非常信任他,只要他擬定完善的計畫,他就下令全面動工,完全沒有遲疑。

  建築請的是地方上的建商,生產部門和營業部門,用的也都是地方上的人,弟兄們搖身變成保全和警衛,每個人都有飯吃,每戶人家都能生存。

  表現不好的員工就走路,囉哩囉嗦的廠商就滾蛋,之前剝削百姓的人早就被修理得傾家蕩產,心術不正的人早就嚇得屁滾尿流。

  在這種嚴苛的要求下,品質顧到了、就業率提高了、民生痛苦指數迅速降低,同時也造就了商機,形成一種雙贏的狀態。

  他們以極其快、狠、準的手段,使一家家工廠順利開工,一個個商場成功開幕。

  這樣雷厲風行了三年,行事正派的齊沐變成黑道、商界、政界,人人敬畏三分的角色。而業務急速擴展的紅集團,則變成各行各業想巴結的大財團。

  站在象徵最高權力的八十層頂樓,遠眺這欣欣向榮的廣大地盤:心裡想著住在這裡的人都露出怎樣的笑容,齊沐就會產生踏實的成就感。

  已經過七年了,李青應該也在這片欣欣向榮中好好的活著吧?

  認真說來,他今天會擁有這一切,全拜當年與她的邂逅所賜。

  如果不是她讓他這般懸念,他不會有那些抉擇和這股動力。

  她應該也過得很好吧?他所做的這一切,全是為了讓她有好生活。

  他好想念她……

  「老大。」軍師張洋站到他身邊來。

  「我果然沒看錯人。」齊沐拍拍張洋的肩。

  「你客氣了,良馬還需要伯樂的慧眼。」張洋笑笑。

  大展長才是每個人的夢想,齊沐肯放手讓他做,是他的奸運氣。

  張洋欣賞齊沐,他的行事魄力和超群眼光是無人能敵的,今天如果沒有他,憑齊沐自己,也能闖出一番局面,認真想來,受惠的反而是他。

  「尤漸和閔方也功不可沒。」齊沐轉身對身後的兩個人說,「尤漸不愧是行動派,搶地、搶先機一馬當先:閔方不愧是科技新貴,系統連線只是一彈指的工夫。」

  「老大太客氣了,我們只是略盡棉薄之力。」

  這些年來,他們已經變成互信互賴的好朋友,齊沐完全沒有看錯人。

  「什麼老大,該改口叫總裁了,紅集團的總裁。」尤漸豪邁的說。

  尤漸信任齊沭,甘心為他兩肋插刀——他對手下講義氣、對事情不計較,完全沒有老大的架子,這是他甘心跟他這麼多年的主要原因。

  「對對對,該叫總裁,總裁好。」閔方也嘻皮笑臉的跟進。

  對閔方來說,齊沐就像個神,打架一流、決策一流、機智一流、勇氣一流、待人一流……這世上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值得跟隨的人了。

  「如果我是總裁的話,你們也全是大總裁,紅集團不是我一個人的,足大家的。」齊沐是黑道起家,首重情義。

  「那麼,總裁,我覺得目前只是完成了一小部分,我們應該積極朝海外發展,把紅集團推向全亞洲,甚至是全世界。」張洋提議,他心裡已有腹案。

  「奸建議。」齊沐不假思索的答應,「放手去做吧,我相信你。」

  「那閔方可得幫幫我才行。」張洋說。

  「那有什麼問題?」閔方很爽快的答應,從此歸人張洋的陣線。

  「那我呢?」尤漸抗議自己被冷落。

  「別緊張,我不會讓你太閒的。」齊沐搭著他的肩,「不如你現在就去中部替我搶塊地,順便找個人?」他想把這繁華的景象拓展到中部去。

  「沒問題,全包在我身上。」尤漸拍拍胸脯,這種事是他的長才,「請問總裁要找的人是?」

  「李青。」他想確定她就在他的羽翼下。

  他忘不了她,也放不下她,在初見面的第一眼,就注定了兩人的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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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母的病情一直沒有好轉,醫生說是心病,要有心藥才能醫。

  「媽,告訴我,你想要什麼,我一定替你找來。」母親臥病在床已經很久,看遍各大名醫都沒效,她快擔心死了。

  李堯還是常回來拿錢,一次比一次狠,一次比一次多,李青感到心力交瘁。

  「你為這個家付出的已經夠多了。」母親枯槁的手撫上她尖削的臉頰。

  「不夠,一點都不夠,媽,你一定要好起來。」李青什麼都不在乎,只在乎母親,她甘心為母親做牛做馬。

  「已經夠了。」母親虛弱的歎口氣,「是媽連累你,害你在這個家裡受苦受難,現在你爸爸去世,媽也可以安心的放手了。」

  「媽,你說什麼?不要再說這些話,你不會有事的。」李青每次聽到這種話,心中就無比恐慌,生怕母親就此撒手人寰。

  「這些年來,真的苦了你了。」母親愛憐的撫著李青,「媽走了後,你就趕快離開,走多遠算多遠,千萬不要被你哥哥推人火坑……」

  「媽,不要說這種話,我們說好要一起過好日子的。」李青忍不住失聲痛哭。

  「小青,你是媽的心肝寶貝……要好好照顧自己……我要去找爸爸……」

  「媽,不可以,你不可以去找爸爸……」

  李母說完話後,陷入昏迷狀態,二天後,終於還是棄她而去。

  「過分,太過分了!你去找爸爸,我怎麼辦!?」李青傷心欲絕,「枉費我們熬了那麼長的苦日子,你怎麼可以就這樣走?」

  不管她怎麼哭喊,怎麼搖李母的身體,她都沒有醒過來。

  「媽,醒醒呀,不要嚇我,快起來。」母親是她的心靈支柱,她死了,就像有人把樹的根鏟掉了,就算沒有風,她也搖搖欲墜。

  母親下葬的日子,正是她滿二十歲的生日,失去了根,這世界頃時變得灰濛濛的。

  「小青,你快走,趁你哥哥還沒回來,快離開這裡。」好心的鄰居幫忙處理完母親的喪事後,催促李青離開,這是她母親的遺言。

  「不要,媽媽還沒走,她還在這裡。」李青無法舉足,這屋子裡有她和母親的記憶,有母親留下的魂魄。

  「不要再耽擱了,快走。」所有人都怕李青來不及逃。

  「走?去哪裡?」門被踢開,鄰居心目中的凶神惡煞,出現在門口。

  鄰居怕得什麼都不敢再說,縮著頭走人。

  「現在好了,那老太婆死了,看誰還護著你。」李堯粗暴地揪起李青的頭髮。

  「放手!」李青死命掙扎,「媽媽死了,你連上香都沒有,還在這邊大呼小叫?放開我!」她踢他、踹他,恨不得直接把他踹去地獄向母親賠罪。

  「該死的,你以為你是誰,竟敢反抗我!?」李堯一連甩了她幾個耳光。

  頭皮的疼痛和一連串的暈眩,讓李青幾乎站不住,但是她一點都不怕。

  「媽媽會死都是你害的,你回來做什麼?你沒有權利進來!」李青愈挫愈勇,內心強大的悲慟猶如猛獸脫閘,「滾出去,給我滾出去,你不配進來這個屋子!」

  「閉嘴!」他又甩了她一個耳光,「把錢拿出來。」

  「沒有錢!就算有也不給你,你休想再跟我要半毛錢!」李青拿起掃把往他身上揮,「出去,這裡不歡迎你!」

  這麼多年來,她最想對他說的就是這句話。

  「敢打老子?」李堯輕易的抓住掃把,一掌把她推得跌飛出去,「沒錢就給我去酒店上班!」

  「你敢逼我去酒店,我就死給你看!」李青丟掉掃把,衝去廚房拿菜刀,毫不猶豫的抵著自己的脖子。

  李堯臉色一凜,想不到她會有這種舉動。

  「算你狠。」他丟開掃把。

  放棄也只是那瞬間而已,當李青松懈下來,他衝過去把她手中的菜刀搶走,「想死?得看我同不同意。」他重重的踹了她好幾下。

  「就算沒有菜刀,我還是死得了。」李青拚命拿頭去撞牆。

  死了起碼能見到母親,好過活著被他糟蹋。

  「想死?沒那麼容易!」他揪住她的發,不讓她繼續撞牆,「沒為我賺夠錢,怎麼可能讓你死?」他冷笑道。

  血從額頭淌下來,染紅了李青的眼,使世界變成一片血腥。

  「走。」

  猛女不敵惡男,李堯押走抵死不從的李青,從此再也沒人知道這對兄妹的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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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7-31 00:05:2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齊沐很忙,已經請了十多個秘書、十多個特助,但他還是覺得自己很忙。

  桌上待批的文件比山高,行事歷上待開的會議十根指頭都數不完,更何況還有一堆報告要聽、企畫案要看、決策要做。

  「喂,這些人幹嘛指名要見我?交際應酬不是有人去就行了?」桌上那一長串的飯局名單,光看就令他頭痛。

  最令他厭煩的是,飯局裡總有名媛淑女、大家閨秀相陪,每每他的衣服沾上脂粉味,總會令他作嘔一整夜。

  「因為你現在是傳奇性的人物,每個人都想知道你傳奇性的奮鬥過程。」張洋涼涼的回答,「都這麼多年了,你應該已經習慣了吧。」

  「這種事怎麼會習慣?」

  現在,他出門要轎車代步,不能自己到處亂晃;吃飯要到大飯店,不能吃路邊攤:穿衣服要穿名牌,不能穿T恤、牛仔褲,更不能露出一點點刺青……真是的,他都快窒息了。

  更扯的是,以前男人女人見了他,起碼有一半會退避三舍;現在則是只要聽見他的名字,就算人在三公里外,都會衝過來把他團團圍住。

  人怕出名豬怕肥,他終於嘗到其中的滋味。

  「看不出你一點都不習慣。」在張洋看來,他判斷準確、英氣逼人,完全是標準的大總裁架式,這島上比得過他的,已經找不到幾個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啐,這些飯局全由你去。」他把燙手山芋般的名單丟給他。

  其實他最近常半夜獨自出去緇躂、透透氣,也看看一起打拚的好兄弟,巡視地盤,注意有沒有人在搞不入流的勾當……這些象徵性的自由行動,使他的心情好一點。

  「呃……那就不必了。」那其中有許多名為應酬,實為相親的飯局,連張洋也怕。

  「尤漸還沒回來?」齊沐問,他關心他派給他的任務。

  「那個李青到底是誰?讓你非找到下可?」張洋很好奇。

  「只是個偶遇的人,但就是掛心。」

  上次尤漸告訴他他打聽回來的結果,這些年來她一直過得不好,被父親、兄長毆打,前幾個月母親去世後,就下落不明……

  如果他早一點派人去找她就好了,如果他當時就直接把她帶走就好了。這件事變成他心頭上一根拔不掉的剌,黥得他隱隱生疼。

  上個星期他派出所有人手去找,到現在都還沒有消息,令他坐立難安。

  「難怪你什麼事都不想做。」張洋瞥瞥他桌上堆積如山的卷宗。

  「這是不相關的兩回事。」他嘴裡否認,心上卻煩躁。

  「當然相關,當一個人心裡有牽掛的時候,就算想做好什麼事,也做不好。你的心神不寧,是從知道李青被毆打開始的。」張洋很有把握的說。

  「是嗎?」齊沐並不肯定,只覺得自己無法再留在這辦公室裡,想出去做點什麼似的。

  「再打通電話問問尤漸吧,這樣你會奸過一點。」張洋自願變成他肚裡的蛔蟲。「希望你早點找到,因為我對那個李青,好奇極了。」

  「別想動她腦筋。」齊沐板著臉,有點不悅。

  他不要任何人動李青腦筋,就算是拜把兄弟也不行。他和李青明明這麼多年沒見了,他為何會有這些奇怪的心緒?

  「對了,剛剛秘書送來一張請帖,不知是誰寄的。」張洋從他的桌上拿出一張燙金、沒有署名或任何企業標記,只有細細龍紋的信封。

  齊沐伸手接過。這信封他很熟,是黑道和企業暗中傳遞情報的專用信封,送來的應該是他的某個手下。

  裡頭的信箋簡單的寫著「跨海拍賣會」幾個大字,旁邊寫著時間和某個會員俱樂部的地址。

  「是什麼?」張洋好奇的湊過來。

  「邀請函。」齊沐把它放進西裝口袋,時間是今晚,他會去看看。

  有什麼事他並不清楚,但他相信一定是某種大事,否則他的手下不會送這種邀請函來給他。

  說不定他們遇見了什麼無法解決的困難。那他就更非去不可。

  「這是黑道的事,介入太多會給你帶來殺身之禍,還是別太好奇的好。」齊沐告訴一臉好奇的張洋。

  「好吧。」反正紅集團的事已經快把他忙昏了,如果再加上紅幫的事,就算再多十個他也不夠用。「但我還是……」

  「放心,時間是晚上,和會議沒有衝突。」齊沐知道他的顧慮。

  大舉拓展業務的結果,使他有開不完的會議、批不完的卷宗跟接待不完的外國客戶,如果他梢梢怠工,其他人就會忙到人仰馬翻。

  「我是擔心你。」張洋說,「怕你一時衝動,和人起衝突。」他可是紅集團的高貴總裁,外頭想動他腦筋的不知有多少,一言一行都要小心。

  「很久沒打架了,如果可以打打架也不錯。」齊沐故意說給張洋擔心。

  「喂!」他果然跳起來。

  「放心吧,我不會穿西裝打架的,再厲害的記者也拍不到。」好奸的一個大男人,幹嘛學老媽子?

  「問題不在西裝!」張洋被他氣得跳腳。

 -------------------------------------------

  把所有應酬全推開,齊沐戴著大墨鏡,以黑道裝扮來到那個會員俱樂部。

  俱樂部是棟八樓的建築物,在櫛比鱗次的商業大樓中,並不起眼。

  「老大,這裡。」才走到門口,就有人對他道。

  「是什麼事?」齊沐看著紅幫裡最有本事的地下情報員。

  「老大,這個俱樂部常進行很不尋常的交易,聽說今天有更特別的貨色,特地請老大來看看。」

  「哦?那我倒要看看有多特別。」齊沐拿著邀請函走進俱樂部。

  拍賣會位於頂樓,裡頭裝潢得美輪美奐,而且還附有吧檯、餐檯,服務生穿梭其中,看起來就像一般的普通宴會。

  唯一稱奇的是,現場的人物不但包含國內外名流、幫派老大,還行幾個不願招搖的企業頭頭。

  「謝謝各位光臨今晚的拍賣會,我們今晚準備了許多令人耳目—新的拍賣品,希望各位都能買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屋子前方的舞台上,主持人現身。

  主持人是個生面孔,口吻中帶有怪怪的洋腔。

  「首先,這位先生要拍賣的是他的左腎,起價是三百萬。」

  齊沐忍不住擰起眉心,居然拍賣腎臟?而出價人還爭先恐後,一副司空見慣的樣子。

  接下來還有更匪夷所思的,拍賣女星的一夜春宵、拍賣心臟、拍賣未出世小孩……林林總總幾十樣。

  現在的人有窮到這種程度,非得拍賣自己的器官和肉體嗎?說齊沐不震驚是假的。

  難道這就是上流社會的遊戲?

  「現在,所要拍賣的,是『感情』。這個人要拍賣自己的感情,只要買下他,他就愛你、服侍你、跟隨你到天涯海角。」

  拍賣自己的感情?這世界到底哪裡出了差錯?

  若說這些人受到逼迫,倒是一點都看不出來,相反的,他們似乎為自己所提供的拍賣品,引起爭相出價而感到自豪。

  他們的言談、舉止、穿著,一點也不像窮困至極的人,有什麼原因使他們拍賣自己的身體髮膚?齊沐好想把所有人捉來問清楚。

  「最後,是今天的壓軸好戲。」主持人的手邊走來一個男人,那男人牽著一條狗鏈,狗鏈套在一個衣衫襤褸、雙眼無神的女人頸上。

  那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作惡多端的李堯,被狗鏈套住的女人,就是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李青。

  「嘩!」現場馬上嘩然一片。

  齊沐全身的俠義細胞都在翻騰。這女人,竟被當做狗一般對待!

  她的雙眼無神,骨架很瘦,披散的頭髮半遮住「圓」得不成比例的臉,被繩索捆綁的手、腳,全是血淋淋的鞭痕……

  是抵死掙扎的結果!齊沐的心像幾年前一樣揪痛、悸動了起來,他在那可憐的女人身上看見了李青的影子,只是這頭母獸的鬥志,已經被折磨得不見蹤影。

  「這是我要拍賣的物品,她是個女人,而且是個處女,絕對可以滿足男人的性慾,說她是條狗也行,可以提供男人馴服的成就感……只要買下她,就一輩子任你為所欲為,請從兩千萬開始出價。」

  那男人介紹完,底下的人開始爭先恐後的喊價,表情像亟欲征服強敵的野獸。

  「兩千一百萬。」

  「兩千五百萬。」

  「三千萬。」

  「五千萬。」

  數字攀升得非常快,人人勢在必得。

  難道這世界已經沒有天理、人權了?否則為何這些人眼睜睜看一個女子被如此欺凌,非但沒有半點惻隱之心,還爭相接手?

  這些人到底有沒有人性!?齊沐一肚子憤怒終於忍無可忍的爆發出來!

  餐檯、吧檯倒地、餐具破碎的聲音驚天動地,前來阻止的服務生、保鑣,皆被他一拳轟開。

  「難道你們以看人受苦為樂嗎!?難道你們看一個女子被如此對待,沒有半絲憐憫之心嗎!?」他暴吼著,氣急敗壞的推開人群、跳上舞台,「你們到底是不是人!?」

  他想打開套在女人脖頸上的項圈,但不斷湧上來的人潮讓他的動作很難完成。

  「走開,休想動我的東西。」李堯殘忍的拉緊李青脖子上的鏈子。

  想搶他即將到手的五千萬,門兒都沒有!

  齊沐一揮鐵拳,把李堯揮去撞牆,「這個女人我帶走了。」

  這裡的人已經變成飢渴的野獸,這女人不管落入誰手裡,都沒有好下場。

  一時解不開項圈,他拉起女人就跑,卻只害她跌倒,因為她的雙腳被緊緊綁住,根本動彈不得。

  「走了。」時間不多,齊沐邊扛起她,邊打退攻上來的警衛。

  「把人放下。」門口有一堆持槍警衛衝進來。

  前方人山人海,齊沐抱著女人衝破另一邊的落地窗,跳到隔壁大樓。

  「追,快給我追。」不少人氣急敗壞。

  「快,快把我妹妹追回來,我的五千萬啊!」李堯焦急的大吼。李青可是他最後的掙錢法寶。

  警衛們一一往隔壁樓跳,卻已失去齊沐和女人的身影。

  「你們這些笨蛋,那個人到底是誰?哪個傢伙讓他進來的?趕快給我去查!」主持人氣急敗壞的叫道。

  主持人急,李堯比他們更急,那男人搶走的,是到手的五千萬啊。

 -------------------------------------------

  那女子很輕,齊沐跑得比預料中快。

  撞破落地窗後,他繼續跳過幾棟大樓,在三條街外的馬路旁隨手開走一輛跑車。

  「好了,快把你身上的繩子弄開。」他遞給她車上找到的打火機。

  她只是動了一下,仍是一副很疲累的無神模樣。

  「怎麼了?」

  他乾脆自己動手替她把繩索燒斷。這時他才知道那雙手被繩索勒得幾可見骨。齊沐忿忿不平,怎麼會有人這樣對待別人?

  「你家在哪裡?我送你回去。」她看起來才二十歲左右,她的家人一定很擔心。

  久久不見回答,齊沐轉頭一看,女子已經昏死,不省人事。

  「喂,你沒事吧?」齊沐搖搖她的身子,她沒有醒過來,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

  「那只好先把你帶回去了。」

  確定車子無人跟蹤後,他往新購的景觀別墅出發。

  「少爺。」聽到引擎聲,女管家出來開門。

  「把她弄乾淨,小心她身上的傷。」

  他把昏睡的女子交給管家,自己去打電話請醫生過來。

  「是。」女管家把女子扶進浴室。

  當女管家花一長串時間把那女孩洗乾淨時,醫生也來了。

  醫生前前後後替她做了不少的檢查。

  「傷口潰爛、營養不良,身上還有幾處骨折。昏迷的原因是血糖太低、疲勞過度,還有可能被下了一點迷藥……」醫生初步判斷。

  如果不是她有過人的韌性,早就一命嗚呼了。

  「迷藥?」雖然是個不相關的人,齊沐仍把拳頭握得格格作響。

  該死的傢伙,居然這麼沒人性!他該好好教訓那個人渣。

  「最好先動手術把骨折的手骨和肋骨接好。」醫生建議。

  「那還不快把她送醫院!?」

  於是,連同醫生一行四人,往醫院出發。

  到了醫院後,醫生把她安排在特別病房,預定明天一早動手術。

  「你居然撿個來路不明的女孩,她才滿二十歲吧?」醫生半調侃,大有暗示他衝動之意。

  醫院是紅幫的專門醫院,暗中替紅幫的兄弟治療,紅幫有多少歷史,跟這家醫院的交往就有多長,幾代下來,彼此都很熟。

  「她這副樣子被綁去拍賣耶,如果是你,不會動肝火嗎?」齊沭撇撇嘴,後悔沒放把火燒了那地方,燒死那沒人性的男人。「對了,別讓任何人打探到她。」

  那男人最好別讓他碰到,否則,他要把他加諸在這女孩身上的折磨,全部還回左。

  「那當然。」醫生理所當然的回答,不洩露半點與紅幫有關的事是鐵律。

  「她醒了後,問她住哪裡,跟她的家人聯絡。」他向女管家吩咐。

  「是。」女管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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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李青覺得自己一直在作著悲慘的夢——

  辦完了母親的喪事後,她被帶進一個空無一物的屋子裡,開始了悲慘的生活。

  李堯仍逼她去酒店上班,她雖然極力的反抗,但最後總是被他打得奄奄一息。

  有時候李堯會帶陌生男人進來逼她接客,她拚命的撞、踢、咬、踹對方,直到那些男人自動放棄。

  而那之後就是一段漫長的鞭打,往往到她痛昏過去又醒來,還感覺到鞭子無情的落在自己身上。

  剛開始她還有力氣哭叫,到後來,她不哭不叫也不說話,把所有的力氣用來反抗。

  李堯不給她東西吃,只偶爾灌她酒,好像把她灌醉,就能達到他的野心似的,她不喝,極力保持清醒,卻換來無數毒打。

  李堯最後一次帶男人來逼她接客時,她已經餓得天昏地暗,唯一僅存的一口氣,就是把頭撞到牆上。

  那陌生男人嚇了一大跳,忙說退錢退錢,然後害怕的跑出去。

  李堯怒不可遏地把她的手腳綁住,阻止她尋死,又拚命抽打她。

  時間不知又過去多久,到後來她已經完全沒有力氣,所幸也沒有男人想再來被她咬。

  但她仍不敢放鬆,因為李堯為達目的,不知會對她做什麼事!

  她不會允許他這麼做,因為母親說她是她的心肝寶貝,誰也別想逼她出賣自己的肉體和靈魂。

  沒人敢碰她,李堯連連詛咒,最後說要把她賣掉。

  然後呢?然後他灌了她一口飲料,她就好像被拖到另一個空間去,什麼感覺都不真切,什麼都看不見,只有心裡的恐懼在不斷擴大,不斷擴大……

  不、不,不要灌我,不要害我不清醒,不……

  「啊——」李青用盡全部力量,終於醒過來。

  面對陌生的地方,她心裡變得恐懼。這是什麼地方?她是不是被賣掉了?在她意識不清的這段時間,她被怎樣了?

  然後,她看見手上的針頭和管線,還有吊在床頭的藥瓶,更大的恐懼攫住她。

  是毒品!?李堯對她注射毒品?那個喪盡天良的禽獸,居然趁她昏迷做這種事!

  放開我,把我放開,你們要對我做什麼!?因太久沒說話而忘了說話能力的她,拚命掙扎,拚命的扯著手上的針頭和管線。

  「小姐,你不要激動。」女管家連忙過去搶救點滴瓶。

  管家非常害怕,因為李青像隻野獸,奸像任何人接近都會被吃掉一樣。

  李堯不在嗎?那這就是她逃跑最好的機會了。李青掙扎著要起身,不知為何,她的行動遲緩而困難,但她一點也不放棄。

  「小姐,你不要激動,不然傷口又會發作,手骨又會折斷,那是醫生好不容易才接回去的呀。」

  女管家想阻止她,卻更怕被瘋狂的她弄傷,只好朝走廊大叫:「醫生、醫生,快點來啊。」

  正在巡房的醫生聽見她的呼叫,趕緊快步定過來,正好看見李青想往窗外跳。

  「做什麼?回來!」醫生連忙把她從窗台上抱下來。

  「咿!」李青奮力掙扎,拚命打醫生、咬醫生,怎樣也不肯安靜下來。

  好痛、好苦,李堯要糾纏她到什麼時候?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多久?她連過平靜的日子都是奢侈嗎?

  「這裡是五樓,你跳出去會死的!」醫生大吼。

  「哼哼!」她才不怕,與其一輩子被李堯控制,還不如死了快活。她繼續掙扎,一心只想跳出去。

  「快打電話叫齊沐過來。」醫生要女管家快去做。點滴瓶早就被打破了,點滴管和針頭還留在她的手上,鮮血正從管子裡倒流出來,她一點都不痛嗎?還有她上了石膏的手、裹著厚重繃帶的肋骨,難道這麼動,一點都不覺得痛嗎?還是有什麼意志比傷口的疼痛更強烈?

  像頭野獸的她,讓手持鎮靜劑的護士絲毫無法接近。

  「是。」女管家火速打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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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沐仍是處於很忙、很煩悶的狀態。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李青依然沒消息,令他焦急,也令他無心工作。

  「還是沒消息嗎?用所有方法去找,找與她相關的人。」

  每天,總要先問過情形,他才能開始工作,而沒有任何消息,又使他心情低落。

  「不過是見了短短一面的人,有必要掛心成這樣嗎?」張洋總說著風涼話。

  「你不懂,我之所以有鞏固地盤的想法,全是因為她。」

  她對他意義重大,如果所有人都已經過著安居樂業的日子,沒道理她仍然窮困;如果所有人都能露出笑容,沒道理她要活在被毆打的恐懼裡。

  而且太久了,活在那樣的陰影中七年,真的太久了,久到令人心痛。

  齊沐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任何人只要對他有恩,他必會加倍回報,更何況是因為有李青的存在,才讓他的黑道事業有這麼徹頭徹尾的改變。

  「聽起來,奸像她是你永誌不渝的戀人。」張洋不以為然的撇撇嘴。

  「不,她是比戀人更可敬的人。」那頭幼獸是可敬可佩的生命鬥士,有那種眼神和鬥志的人,不會輕易被打敗。

  「難得上午沒會要開,我出去晃晃。」齊沐拿起他的外套就往外走。

  「下午別忘了回來開會。」張洋在後頭提醒。桌上的文件那麼多,還出去晃?算了,就算他待在辦公室裡,也無心處理那些文件。

  這時,齊沐的手機響了起來。

  「少爺,那位小姐醒了,她……她……」女管家連句話都講不清楚。

  「她怎麼了?我不是說問她住在哪裡,叫車送她回去嗎?」事隔三天,女管家沒提,他都忘了還有這號人物寄放在醫院裡了。

  「不是,她……啊!」電話那端有很混亂的聲音,「醫生請你快過來,呀——」

  「我馬上過去。」收了線,齊沐決定先去醫院看看。

  他飛車趕到醫院,迅速走到病房時,發現走廊上聚集了不少好奇觀望的人,而病房裡正不斷發出碰撞的聲音。

  齊沐打開房門,看見房內一片狼藉,沒有一件東西完好如初,醫生正和女孩扭成一團,白袍上沾著血跡。

  「別光看,快想辦法!」醫生看見齊沐後大叫。救星終於來了。

  血跡是從女孩手腕上的血管流出來的,她不顧手上的石膏、胸口的繃帶,拚死的掙扎,那眼神……

  他的心震了震。那是野獸的眼神,不屈服、不放棄、不甘被囚困……他又想起了李青。

  「住手!」他暴吼,那威力使整間病房彷彿震動了一下。

  很有效,女孩停止了所有動作;醫生趁機逃離戰場。

  齊沐走過去,執起她的下巴。

  三天前的圓腫消失,她整張臉尖削得令人無法想像。

  「叫什麼名字?」他以充滿威嚴、不帶感情的聲音問。

  身在黑道世家,他非常明白如何馴服一頭野獸。

  「咿……」明知故問!李青想譏諷他,卻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只好又瘋狂的破壞早已破爛的一切。

  「去倒杯水。」齊沐吩咐。

  他憑什麼問她,她又為什麼要回答?就算他穿得不像李堯那一類的人,搞不好是買了她的人……想到這裡,李青驚惶的倒抽一口氣,眼中充滿驚恐。

  不,她要逃,就算前方是地獄,也要逃進去,絕不留在這世上任這些人欺侮凌辱。

  於是,她死命的往後蹬。

  「站住!」齊沐大吼一聲,把她從牆邊捉過來。

  她的眼神太驚人,寫著自殺的意圖。

  「啊——啊——」李青死命尖叫,用頭撞他、用嘴咬他、用雙腳踹他。

  「閉嘴!」齊沐忍無可忍的將她壓制在床上,一手先拔掉她手腕上的針頭,一手拿起床尾的病歷。

  「給我聽清楚,你右手骨折、肋骨斷兩根,營養不良、血糖不足、疲勞過度……我希望你喝了水後,把這些說清楚。」他把女管家拿來的水遞給她。

  有毒!這些人無所不用其極的想控制她。李青把水杯接過來,卻又立即往齊沐丟去。

  杯子在後方的牆壁砸個粉碎,齊沐瞬間變了臉,但還是瞬間恢復理智。

  「去買礦泉水。」他捺住性子告訴女管家。

  他有點明白她的自我防衛性有多高了。

  「是。」女管家趕緊去找自動販賣機。

  「你最好有足夠的好、理、由。」他冷著嗓子咬著牙。這世上敢這麼對他的,一個還沒出生,一個已經去見閻王。

  李青倒抽一口氣。這個人很可怕,不是李堯那種會動手的可怕,而是不動手就會令人全身發冷的可怕!

  這個人比李堯更可怕!得到這層認知,她心裡更加害怕,生怕這個人會以更殘酷的手段對待她。

  她要逃,無論如何要逃,逃得很遠、很遠。

  「別再動了!」他悶吼。如果當年的李青是頭幼獸,眼前這名女子就是戰鬥中的成獸,絕對堅持到戰死那一秒。

  女管家拿來未開封的礦泉水,齊沐遞給她。

  李青看看他又看看水,接過來想打開,受傷的手卻讓她怎樣都打不開。

  齊沭莫可奈何的替她把瓶蓋打開。她的個性雖然可惡,但被傷成這樣,更可憐。

  李青小心翼翼地接過來暍了一口。

  她不明所以的瞪著那個令自己動彈不得的人,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呃……放……」她試了好幾次,聲帶才開始正常運作,「放我走。」

  她的聲音像硬要推開破爛的木板門般粗啞難聽,只能勉強聽懂。

  「先把事情說清楚。」齊沐不給她討價還價的空間。

  把事情說清楚?李青愣了一下。

  「為什麼把我帶來這裡?李堯把我賣了多少?」李青反問他。

  這回換齊沐愣了一下。顯然這之間有很大的誤會。

  「你在拍賣會上,有人出價到五千萬……」她不知道嗎?對了,她被下了迷藥。這麼說,她連自己怎麼被他帶走都不知道?這要說清楚可難了。

  不過齊沐根本不用傷這種腦筋,因為她衝動得什麼都聽下進去。

  「我沒有錢還你,也不會屈服,你敢動我一根寒毛,我就死給你看!」還沒聽完,她就尖著嗓子喊。

  如果她手中有利器,此刻恐怕已經往自己的心臟刺下。齊沐一點都不懷疑這個可能性。

  「我根本不想動你,也不想管你死不死,廢話少說,快讓護士替你止血,然後回家去。」齊沐什麼解釋都不想要了,再跟她攪和下去,自己恐怕只會氣死一堆無車的細胞。

  提到家,李青臉色一白,整個人像死了般安靜下來,連護士過來替她止血也沒有掙扎。

  「住哪裡?」齊沐問,或許他可以請人送她回去。

  「台中……」她連聲音都像死了一樣。

  齊沐看她一眼,前一刻還想戰鬥到最後一秒,現在就如槁木死灰,這樣的變化太大,令他不放心。

  「叫什麼名字?」他只是想替醫院問個人資料。

  「李青。」

  這兩個字衝進耳膜時,齊沐的心口像被什麼狠狠擊中般。

  她是李青,她就是自己苦尋不著的李青!他不敢置信的望著她。

  「你父親在去年因意外去世,你母親在三個月前病死……」光是求證就令他心痛。

  「不!不要說,不要再說了!」李青痛苦的大嚷,「媽媽不會死,她不會丟下我一個人……」

  她知道母親已經死了,還是她替她送葬的,但那讓她太心痛,痛到她不願承認。

  「她沒有死,誰敢再說一句她死了,我就跟他拚命!」她淚眼裡燃燒著熊熊烈火。

  「你長年被父親毆打,被兄長欺凌,還曾經被賣入酒店……」每一字每一句,都代表她的血淚史。

  七年,她受苦受難七年,變成眼前的瘦骨嶙峋、不成人樣。

  「不要說了!」李青暴吼,「我不要你的同情,你跟李堯是一夥的,你用五千萬買我,目的是要我用身體去替你賺一億,你想都別想!」雖然他的手法不同,但目的是一樣的,她太清楚他們這種人。

  「你已經沒家可回了,我帶你走,治好你的傷,讓你過正常的日子。」她的恐懼已經根深柢固,短時間內很難改變得了,齊沐此時不想費那個力。

  齊沐說到做到,一把抱起她。

  明明已經是太平盛世了,她卻還過著這種非人生活,仍囚困在巨大的恐懼裡,這世上的天理何在!?

  如果老天忘了把天理給她,就由他給她吧。

  「放開我,你敢動我,我就……」李青死命掙扎,捶他、咬他,想跳下來,卻對他半點影響力也沒有。

  他果然比李堯強很多倍。她再次得到這層認知,戒心也更強,掙扎也更賣力。

  「剛開完刀的人,不宜太激動,你該好好睡一下。」他若無其事的告訴她,讓她覺得自己的所有動作都很小兒科。

  他的話語好像在她身子裡按下某顆按鈕一樣,一股強烈的倦意慢慢的湧上來。

  不行,她不能睡著,她要保持清醒保護自己,絕對不能睡著……不管腦裡早已一片混沌,她仍強睜著雙眼,盯著那個男人的下巴。

  「醫生,我要帶她走,麻煩你撥時間過來複診。」他告訴醫生。

  「快把你的大麻煩帶走。」醫生揮揮手,根本不想留下那麻煩人物。

  於是,齊沭把她帶回別墅,結束了醫院的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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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李青安靜,簡直是天方夜譚。

  她不斷的想跑,不斷的尖叫,把周圍弄得混亂不堪。

  她非常害怕,落到李堯手中令她生不如死,這會兒落到這個比李堯更強的男人手中,自己不知會變得怎樣?

  不,她要逃,逃到天涯海角,逃到這幫人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去。

  「給我好好的躺著!」齊沐終於忍不住大吼。

  這女人要掙扎到什麼時候?這樣下去傷怎麼會好,身體怎麼會健朗?

  「不要凶我,我不是被凶大的!」她惡狠狠的吼回去,「放我走,我不要留在這種地方。」她要更武裝自己,這人才不敢對她亂來。

  「不然我是被凶大的嗎?你以為只有你會要狠?要不要我要狠給你看!?」說著,他迅速地取來一把武士刀,狠狠的朝她刺去,刀刃插在她的枕頭上,冰冷的刀鋒透出一股寒氣,滲入她的臉頰。

  李青的心臟差點罷工。這個人很恐怖,真的很恐怖。

  「告訴你,我不是你哥哥那夥人,也沒有花錢買你。就算你離開這裡,也沒處可去,因為李堯極有可能正在四處找你。所以,給我乖乖待下來!」他咬著牙告訴她,抽出武士刀,把刀放回原處。

  可惡,他根本不想對她發脾氣,她能不能乖一點?

  「我不信,你沒有買我,為什麼要帶我去醫院?又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裡?你一定有企圖!」她口氣梢稍緩和下來,但並不是撤下防備。

  她不相信這世上還會有好人!因為就連唯一的紅豹哥哥,也從她生命中消失了啊!

  「第一,你沒處可去;第二,你身受重傷;第三……」還有一個真正的原因……「你在我的地盤上。」

  如果他對她說自己牽掛她,那實在太唐突了。

  他們只不過是在幾年前見了一次面而已,再說她應該也早就把他忘得一乾二淨。說穿了,他們只不過是不相關的人。

  不相關的人這層關係,讓他心裡不舒服。

  「說謊!你跟我非親非故,沒理由做這些。」她無法相信任何人。

  「你不相信,是因為答案跟你想的不一樣,要我告訴你你所想的答案嗎?你是我花一大筆錢向李堯買來的,我要對你做什麼都可以,就是不用照顧你!」可惡,這女人一定要這樣惹他生氣嗎?

  「你果然是……」她馬上又豎起全身的利刺。

  「給我動動大腦,到目前為止,我有沒有對你做什麼過分的事!?」齊沐大吼。這女人的腦袋瓜裡,裝的肯定是酸掉的臭豆腐!

  「有,你那麼凶。」他剛剛還拿刀嚇她。

  不過仔細想想,他好像真的沒有做什麼過分的事,既沒有綁她,也沒有打她,更沒有在她身上亂摸,而且他也說他和李堯不是一夥……

  不,她不能相信這種片面之詞!

  「我不凶,你會乖乖聽我說話嗎?再說是誰老是舉著爪子到處破壞?笨蛋!」作賊的喊捉賊。

  「你現在雖然沒有做過分的事,誰知以後會不會?」她絕不能輕易撤下防備,否則後悔恐怕來不及。

  「到那時你再逃,我絕對不會綁著你。」齊沐突然明白了,她會有這麼多激烈的想法和反應,只是因為害怕。

  在承受了那麼多來自親人的傷害之後,她這麼不相信別人是理所當然的。

  李青死命的盯著他的臉,思考他話中的真假。

  好奇怪,他給她一種面熟的感覺,不是令她害怕的那種面熟,而是另一種。

  「好了,聽懂我的話就躺好,你骨折的手和肋骨都需要休息。」他扶她的身子,想讓她坐正。

  「不要碰我!」李青全身的剌再次豎起來。

  「好,那你自己來。」齊沐理解的退開一步。

  李青邊不放心的盯著他,邊把身子挪好,而且盡量往離他遠遠的內側挪。

  齊沐看著她,除了哭笑不得外,心裡還有滿滿的疼惜。

  「少爺,午餐已經做好了……」女管家看到李青,非常惶恐。

  「端進來。」

  沒多久,女管家端來一碗清粥、幾樣小菜和一盤簡單的炒飯。

  「醫生說,小姐才剛醒,先吃兩天清粥小菜,再吃其他食物。」女管家的手是抖的。

  「好,你先下去。」他實在不忍心看女管家那可憐的模樣。

  沒多久女管家又過來,兩手捧著一個小茶几。

  「我想……這樣比較好吃飯……」她把小茶几放在李青的前方,然後飛也似的跑出去。

  李青充滿疑惑的看著她的背影。她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

  「好了,吃飯了。」齊沐把清粥小菜放在她的小茶几上。

  李青沒有動手,不安的眼神在齊沐和桌上的食物間徘徊。

  「你懷疑有毒?」他看出她眼神中的不安,「那我先吃一口。」

  說著,他舀起清粥來吃,又夾起小菜,「味道不錯。吃吧!如果有毒的話,我會先死。」

  李青這才慢慢的把手靠近桌子,但很快又惶恐的退回來,心裡還是害怕。

  「款。」齊沐歎口氣,放下手中的餐盤,「這樣吧,我吃一口,你吃一口。」

  他先吃一口,然後把湯匙遞給她。

  李青戒慎的舉起手,小心的接過湯匙,湯匙卻掉在桌上,因為石膏的關係,她的手指無法靈活運用。

  「算了,我餵你。」逼不得已,齊沐端起碗,拿起湯匙,舀起粥送到她唇邊。

  李青僵在當場,雙唇遲遲無法開啟。

  眼前這景像是真的嗎?真的有人肯對她這麼好?連哥哥、爸爸都沒對她這麼好過……

  眼眶發熱、鼻頭發酸,眼淚莫名其妙的想流下來,她忍得很困難,嘴都抿得要黏住了。

  「乖。」齊沐放下湯匙,摸摸她的頭。

  齊沐這才想起她一直沒有哭,即使心中那麼害怕,她還是堅強的頑抗著,即使不知未來如何,她也沒有流半滴淚。

  歲月用苦難把她鍛煉成勇敢堅強得令人心疼的女孩。

  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人這樣摸過她的頭,那個人是好人……眼淚再也忍不住,拚命的掉下來,她拚命的擦,又拚命想忍住,卻只讓自己手忙腳亂。

  齊沐單手把她摟人胸側,不停的說:「乖,別哭……一

  他不知該如何安慰人,只好很心疼的撫著她的發、撫她太過瘦削的肩。

  李青愈哭愈傷心,最後索性嚎啕大哭。

  「別哭了,再哭下去,你就連吃飯的力氣也沒有了。」齊沐說。他真正擔心的是她掉太多淚,會有脫水現象。

  「好了好了,快吃飯。」他又重新舀起一匙,「又不是我煮的,感動也不用這樣。」

  「嗯。」李青邊用棉被抹淚邊瞪他,張嘴把湯匙裡的粥吃下,突然發現他靠得太近,她防備性的退後一小步。

  「好,好,我沒有取笑你,也沒有打算太接近你,這樣你放心了吧?」齊沐把她的所有小動作看在眼裡。

  李青看著他,眼神已經沒有那麼冷,肢體也沒有那麼僵硬。

  「快吃完,我還要回去開會。」下午除了兩場會議外,晚上還有應酬。

  李青很配合的吃完粥和小菜,齊沐讓女管家把東西收下去。

  「好了,休息一下,累了就睡覺,別硬撐……放心,這裡沒有人會逼你做不願意做的事,也沒人會闖進來。」齊沐告訴她,伸手想撥撥那遮住美麗眼睛的劉海,但她卻滿臉戒備的退開一步。

  「好了,我走了。」齊沐不以為忤的笑笑,起身離開。

  「喂……」李青一下子恐慌起來。

  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為他的離開而發慌?

  「我叫做齊沐,隨便你怎麼叫,不過我想叫你青兒。」齊沐回頭露出微笑。那個兒字很好,有點小女兒的嬌氣,他希望她有一天變成那個樣子。

  青兒?好奇怪的名稱,她的周圍沒人這樣叫她。李青側頭思索他為什麼想這樣叫她。

  「有事情找管家,我走了。」說完,齊沐走出房間。

  來到大廳,他吩咐女管家一些事,「魚湯熬好了後,放涼一點再餵她暍;給她準備幾瓶礦泉水;讓她好好休息,不要讓任何人進來,我會找幾個守衛守著,一有狀況,馬上打電話給我……」

  「是。」女管家很恭敬的答應。

  「對了,我晚上要應酬,記得餵她吃飯、幫她擦擦澡。」臨出門,他又轉身交代。

  「好。」女管家再度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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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7-31 00:06:0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雖然齊沐說這裡很安全,沒有人會闖進來,李青的全身還是繃得死緊。

  自從他離開後,她漸漸不那麼害怕的心,又開始顫抖起來。

  房間太大,空曠得令人心慌:窗外偶爾閃過的人影,令她害怕得幾乎尖叫起來;而門外管家的腳步聲,更令她心驚膽跳!

  她兩眼睜得如銅鈐大,小心地注意週遭的動靜,生怕有惡徒突然闖進來,所以當女管家的敲門聲響起時,她害怕得幾乎開始尋找防身武器。

  叩叩——

  「小姐,魚湯好了,我端進來給你暍。」

  李青不敢回答,只用兩眼盯著門板。她害怕,害怕每一個人。

  「小姐,你睡了嗎?」管家在門外問,「那我先端進來,等你醒來再……」管家開門進來,對上李青恐懼、防備,帶著攻擊性的冷眸。

  她嚇了一跳。「呵,小姐,我以為你在休息。」這樣她就可以不用餵她,就避開了一次被攻擊的可能性。

  可是她畢竟是醒著,那她的任務就沒理由不完成了。

  「小姐,喝魚湯好嗎?」說她有多害怕就有多害怕。

  李青搖搖頭,縮退了一下。她不敢吃別人給的任何東西,可能有毒。

  「小姐,那我……我把魚湯放在這裡,你想喝就喝。」管家覺得自己找到一個開溜的好法子。

  李青沒有回答,管家把湯放在床頭,就趕緊走出去。

  李青繼續小心翼翼地盯著那扇門和窗外的人影,半刻也不敢鬆懈。

  她希望齊沐說這裡很安全是真的,可是她還是很害怕、很不安。

  管家再次敲門是在幾個鐘頭後,那令她不曾鬆懈的神經繃得更緊。

  「呃……小姐,我來收碗盤,順便拿水來……」管家看見她的眼神,就緊張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把齊沐吩咐的礦泉水放在床頭,看了碗裡的湯一眼。

  「小姐,那個魚湯……少爺說……」管家想勸她喝又不敢得罪她,不知如何是好。

  「不要。」李青簡短的回應兩個字,兩眼閃著堅決的光芒。

  「那……那我收下去。」管家馬上收了碗盤走出去。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下來,房裡的光線也漸漸變少,直到暗得什麼都看不見。

  李青不敢開燈,怕洩露自己的藏身之處,而讓李堯找到她。

  房裡黑暗,但房外卻有明亮的燈光,每有人影閃過,就讓她嚇出一身冷汗。

  房子裡沒有可當作武器的東西,她把礦泉水抱在身側,雖然沒什麼作用,但起碼能自保。

  叩叩!

  敲門聲又響起,在這樣的夜裡,格外令人害怕。

  「不要——」沒空去猜敲門的可能是誰,她嚇得尖聲大喊。

  「小姐,是我,你怎麼了?」怕發生什麼事,管家焦急的開門進來,還沒適應房內的黑暗,就被一瓶礦泉水打個正著。

  「走開,走開,走開!」她死命的大吼,死命的把礦泉水往她身上砸。

  「小姐,我沒有惡意,是吃飯的時間到了……」管家邊躲邊解釋,手中的托盤和食物掉落一地。

  「不要,走開!」礦泉水砸完了,她慌亂的抓著東西就砸。

  「好好好,小姐,你不要生氣,我出去就是了……」管家嚇得砰一聲關上門跑出去。

  李青又防備的盯著門半晌,沒有人再進來,才稍梢放鬆了緊繃的神經。

  管家嚇得再也不敢進去,只敢吩咐外頭巡邏的守衛,小心注意李青有沒有爬窗跑出去,或有沒有人進來。

  至於地上的殘渣和碎片,怕驚動李青,她清理得極為小心。

  李青蜷縮在黑暗中,雙眼盯著門縫透進來的燈光、來來往往的影子和腳步聲。

  那個人沒說他要去哪裡,他會再來嗎?還是不會?

  不知何時開始,李青暗暗等待那個說要喚她「青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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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草開完會,草草應付完應酬,齊沐飛快的駕車回來別墅。

  一整個下午,他都擔心著李青。不知她有沒有好好睡覺,有沒有吃飯,有沒有跑掉?一想到自己回家後可能看不到她,他就心神不寧。

  一回到別墅,把車往庭院一停,他直接衝進去。

  「少爺。」管家飛快走出來。

  「她有沒有吃飯?」他迫不及待的問。

  「沒有,我拿飯給她吃的時候,她尖聲大叫,還拿礦泉水丟我。」管家有說不出的委屈。

  「她不讓你進去?那現在呢?睡了嗎?」他更擔心了。

  「不知道,她沒開燈,我也不敢進去……」情況很難說明。少爺交給她的,真是天大的苦差事。

  「我去看看。」把西裝外套和公事包交給管家,齊沐跑去敲李青的房門。

  叩叩——

  敲門聲才落下,裡面就傳出激烈的叫喊。

  「走開,走開,不要進來!」還有重物擊中門板的聲音。

  齊沐的心突然痛起來。她一個下午都是這麼害怕的嗎?他好想把她擁在懷裡,告訴她不用怕。

  「青兒,是我。」他開門,接住一個朝他飛來的不明物體,打開燈,才知道是瓶礦泉水。

  「怎麼了?」在她適應光線的時候,他已經走到床畔。

  李青警戒的看著他。雖然心中有一些些放心、一些些安全感,但畢竟只有一些些而已,她不能鬆懈。

  「管家說你什麼都沒吃,現在餓嗎?我請管家做些東西來吃好嗎?」他輕柔的問。

  李青防備的看了他好半晌。肚子早就餓得受不了,她很想點頭說好,但她更想保護自己。

  「如果你不放心的話,就像中午一樣,你一口,我一口。」他說。

  李青看了他一下,終於點點頭。

  「管家。」他喚。李青的神經又繃緊。

  管家聽到呼喚,小心的走進來。

  「去煮些好消化的食物來。」

  「是。」管家又小心的走出去。

  管家出去後,李青緊繃的神經才放鬆一些。李青怕管家,管家也怕李青。

  「今天下午都沒睡?」他問。她看起來超累的,像幾天幾夜沒睡一樣。

  她一定是睜大雙眼、繃緊神經,死命的警戒著,生怕有任何人闖進來傷害她……一個人到底吃了多少苦,才會被逼到這種程度?齊沐光想就心疼。

  李青看著他,心裡忖著他為何要這樣關心自己。

  「回答呀,再不說話,你會忘了這項能力。」他說。

  「不要。」她低聲說。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事實上,她不願再提起任何與過去有關的事。

  「你一整天都很害怕吧?」他伸手想撫她細柔的發,卻覺得她抖了一下。

  她的雙眼發出冷冷的光芒,好像在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別害怕好嗎?我說過這裡很安全,沒有人會傷害你。」他盡量不做出太驚動她的舉動,「不如你說說什麼東西讓你害怕,我叫他們留意。」

  「全部。」李青頓了頓,回答。

  「喝點水。」他替她打開一瓶全新的礦泉水。那些可憐的礦泉水被她拿來充當武器,全都變了形。

  李青保持警戒的喝了一口。

  「全部是哪些?」他又問。

  李青深吸一口氣,穩住心裡的恐懼,才敢開口。

  「房間……外面……她……」她顫顫的道。

  「果然是全部。」他想了想,「房間、外面和管家,是什麼原因讓你害怕,告訴我,我替你想辦法。」

  「房間,不認識;外面,有人;她……」她說不上來。主要是她害怕每一個人,唯一例外一點點的只有他而已。

  「那把房間弄成你認識的樣子,教外面巡邏的人不讓你看見,這樣可以嗎?至於管家的話……叫你喝湯、吃晚餐、擦澡都是我吩咐的……」他突然想到一件事,「你沒有洗澡!?」

  「啊?」隨著他的表情,她的表情也變成驚訝。話題怎麼跳到這裡來?

  「你已經很久沒洗澡了,髒鬼!」他像驅邪似的頻頻揮手。從他帶她回來那晚到現在,已經是第四天了。

  李青這才認真想了想,對呀,她已經很久沒洗澡了,被李堯囚禁的那段日子,根本沒有洗澡的機會,況且時間那麼久,她早就髒兮兮了……

  可是……她低頭看自己,她並沒有當時那麼髒。

  「才不是髒鬼,我不髒!」李青很大聲的反駁。她現在很乾淨,雖然不知原因,但這是事實。

  「四天沒洗澡,不是髒鬼是什麼!?」齊沐極盡誇張之能事,「四天,四天耶。」

  「就跟你說不是髒鬼!」她不服氣的喊。

  「不管,吃完東西就去洗澡。」齊沐堅持的道。

  「誰要?」李青不服氣的低喃。她洗不洗澡,關他什麼事?

  她又再度看看自己單薄的衣物,又看看他,然後尖聲大叫:「色狼!」

  「喂!」齊沭趕緊搗住耳朵,「要對你怎樣,早就怎樣了,有需要等到現在嗎?」

  李青想想也有道理,以前她穿得厚厚的,那些人還不是同樣對她毛手毛腳?

  「總之,你不要接近我。」她說,不讓自己輸得太難看。

  「好吧。」他嘴裡雖然這麼回答,心裡卻想著:是誰等我回來才要吃飯的呀!這層認知讓他心裡有莫名的高興。

  這時,管家也把剛煮好的廣東粥端進來。

  「好了,吃吧。」他把粥和湯匙放在小桌子上。

  「嗄?」李青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他不餵她嗎?

  「你還有手!」就算右手受傷,也還有左手可用吧?

  李青怨怨的看著他,她才不要用左手。

  「快啊,左手生來幹嘛的?還是你左手藏了什麼?」齊沐一看,才發現她的左手緊緊握著——礦泉水,這才知道她仍相當害怕。

  李青趕忙把左手藏到身後,不讓他搶走她唯一的武器。

  「欽,就跟你說這裡很安全了,稍微卸下防備會死喔?」齊沐啼笑皆非。「你自己考慮看看,哪個重要吧。」

  李青想了好一會兒說:「你先吃。」粥裡散發出來的香味讓她蠢蠢欲動,但她更伯粥裡有毒。

  「好吧。」齊沐拿起湯匙舀一口來吃,「好吃,如果你不吃,我不介意拿它當我的消夜。」

  「不可以。」李青搶過他的湯匙,差點打翻那碗粥。

  「小心點。」齊沐認為他今晚最大的成就,是讓她放下武器。

  李青很努力的用左手想舀粥,卻頻頻露出痛苦的表情,連湯匙都拿不穩。

  「我看看你的手。」齊沐見情況不對,拿掉湯匙,抓起她的手來檢視。

  原來她的手指上有不少傷口,有幾根連指甲都沒了,有幾處還滲出細微的血絲來。那個該死的!齊沐恨不得把傷害她的人千刀萬剮。

  「傷成這樣,還拿礦泉水砸人。」他心疼極了。

  「還我。」李青驚惶地想把手縮回來,卻見他伸出舌頭小心地舔吮她的傷口。

  他心疼她嗎?一股悸動排山倒海而來。

  這個人好像真的不會傷害她,好像真的會一直對她很好,好像真的不是李堯那一夥的……她覺得心在一點一點的淪陷。

  「不要碰我!」她用力把手抽回來,「我不要同情,也不要憐憫!」她母親說過,人心險惡,即使這不是陷阱,她也無以回報。

  齊沐的表情很受傷。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那種舉動,只知道心很疼、很疼,很想告訴她,他會保護她一輩子。

  「對不起,我失態了。」

  那不是同情也不是憐憫,而是一種想把她放在手心呵疼的情愫,他這輩子從來沒有過這種悸動,也不知道真有一種力量,可以把人瞬間從天堂推落地獄。

  李青恐懼的看著他,雖然怕他發怒,卻更怕心中席捲而來的情感。

  「好吧,我出去了,你……」她眼中的恐懼深深黥痛他,但她無法自己用餐同樣使他擔心,「我讓管家餵你吃飯,她是好人。」

  說完,他逕自走出房間。

  他受傷了,他是真心心疼她的。心裡好痛、好難受,那跟身體上的痛不一樣,好像破了一個洞,永遠都不會好似的。

  女管家接到齊沐的指示,進來喂李青吃飯。她還是怕李青攻擊她,但很意外的,她連激烈的動作都沒有。

  只因他說管家是好人,她心裡就不那麼怕了。李青覺得他的話,比醫生開的藥更有效。

  李青靜靜看著她的左手,被他舔吮過的地方,到現在還熱熱的,那股熱氣蔓延到心裡,暖暖的,令人想哭。

  他明天會來看她吧?她望著那扇門,在心裡種下依依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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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7-31 00:06:18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齊沐的心情只好了一個下午,那天下午之後,就變得更不好了。

  張洋搖搖頭,因為這其中的情況不一樣。他這回不是任文件堆得滿坑滿谷,而是發憤圖強,用力的加班、死命的加班,說是要把工作趕完。

  可是依他來看,還不如說他是想藉由工作麻痺某種痛苦。

  「總裁大人,已經十點了,你確定還不回家嗎?」張洋拖著疲憊的身子走到齊沐的桌旁。

  「你先回去吧!」齊沐朝他露出微笑,但瞎子都看得出那笑容有多勉強。

  「到底什麼事讓你心情這麼糟,說出來,兄弟好替你分憂解勞。」張洋說。他這樣子,真教人看不下去。

  「如果這種事能分憂解勞,就不用這麼煩惱了……純粹是我自己的問題,你們別擔心。」

  其實如果他可以少在乎她一點,少擔心她一點,多控制自己的情感,就沒有任何問題。但難就難在,他根本無能為力。

  他無時無刻都想把她放在自己指尖能碰到的地方,卻更伯自己一旦接近她,就會不由自主地做出嗣矩的動作,在不自覺的情況下嚇壞她。

  所以才故意疏遠,故意加班,故意早起出門。原本以為這樣就可以使那份情感淡去,誰知反而變得更加濃烈。

  「難道你是為情傷風、為愛感冒?」張洋驚訝的表情,「是哪家千金?」

  「你是八卦男嗎?」他涼涼的看他一眼。

  「我猜猜看,能讓你這麼頭痛的原因,是因為……你找到她了?」張洋的表情突然變得驚訝,「在哪裡找到的?幾時找到的?」他好奇極了。

  「從非法拍賣會上搶來的。不准張揚出去!」齊沐嚴肅的警告他。

  「難道你最近頻頻外出,和這件事有關?」他把李青藏在哪裡?他還真想去看看。

  「她之前被凌虐過,到現在還害怕得不得了,我非把那個罪魁禍首宰了餵狗不可。」齊沐面露凶光。

  「那讓尤漸去動手就好,你可千萬別衝動。」齊沐露出這種表情,讓他很害怕。

  「沒事的話,你下班吧。」齊沐支走張洋。

  「記著我的話,你現在是紅集團的總裁,跟在紅幫那時不一樣了。」他就是怕他一時衝動,毀了好不容易拚出來的事業王國。

  「知道了,我不會舉著紅集團的旗幟,做不該做的事。」

  「知道就好,我回去了,你也別加到太晚。」說完,張洋整理好桌上的文件,走人。

  張洋走了,耳邊少了噪音,辦公室裡只剩空調系統運轉的聲音。

  月光從落地窗外透進來,映照著他孤寂的心。

  只是不見她而已,孤寂便在心裡生了根,怎樣也拔不掉。

  「昨天喂小姐吃完飯後,今天一整天都沒生氣,也願意讓我餵她了,可是問她房間要裝潢成怎樣,她沒有回答。」

  「醫生來替小姐換藥,順便把石膏拆了,小姐沒有尖叫和攻擊別人,可是她好像悶悶不樂。」

  「醫生說小姐可以到外頭走走,小姐怎樣也不肯,她還是整天都不睡,整天都坐在床上不動。」

  「今天小姐自己洗澡了,我說要幫她洗,她說不用,雖然在浴室滑了l跤,但幸好並不嚴重。」

  「精品屋的小姐送衣服來,小姐好像並不高興,衣服連試也不試,就叫那小姐回去了,下午洗完澡後,她穿了一件簡單的洋裝,還挺好看的。」

  「小姐今天終於出去曬太陽了,但是卻對著一個鄰家小孩尖叫,他們兩個都嚇一大跳,我只好快把小姐帶進屋裡。」

  是他要管家每天回報她的狀況的,那就像一條絲線,把他的心繫在她身上,讓他的心情隨著她的喜怒哀樂起伏。

  不是沒試過中斷看看,但只要中斷,他便坐立難安,怎樣都定不下心來。

  對她的牽繫從來沒有間斷過,他早該知道的。

  手機在沉思中響起,他按下通話鍵。

  「老大,有個人在找那時出席拍賣會的人。」

  「替我盯著。」凌虐李青的人終於出現了,齊沐的手握得格格作響。

  拿起外套,他火速往外走,也顧不得把西裝換下。

  十分鐘後,他驅車來到目的地。

  「老大,那個人往酒店裡頭去了。」

  「很好。」齊沐鬆鬆領帶,捲起袖子,沉著臉進入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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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店裡頭,李堯正在作威作福,欺壓一名公關,雖然名為公關,其實是這家店的經營者。

  「老子在問你,這裡有沒有一個叫李青的小姐,還不快說!?」根據他的推斷,那個男人帶走她,應該也會像他一樣,把她賣到這種地方來,但是幾乎找遍所有酒店,都沒有找到,這令他光火。

  而且最令他火大的是,聽說某位大哥在找他,書他必須每天戰戰兢兢、躲躲藏藏的。

  「大哥,別這麼凶嘛,這個業界我很熟,你要找誰,我……」公關不是省油的燈,正想應付他時,一眼看見從外頭走進來的齊沐,「老大……」

  齊沐扳過那男人的肩,認出他就是當初鏈著李青的人,二話不說就揮拳打落他的門牙。

  「你是什麼人?」李堯撞翻桌椅,跌到角落去。

  老天,這個人是閻王派的鬼差,來要他命的嗎?

  齊沐二話不說,又把鐵拳揮到他身上。

  「老大,老大,理智點,快出人命了……」直到公關出聲阻止,齊沐才把拳頭收回。

  雖然打的不是自己,公關還是怕得要命,她從來沒見老大這麼火爆過。

  「你凌虐李青,害她骨折、滿身傷痕!?」齊沐咬著牙問,額上的青筋仍在跳動。

  「不敢了,饒了我,饒了我,我再也不敢了。」李堯沒命的哭爹喊娘。

  此時此刻,小命重要!

  「真的不敢,還是假的不敢?」齊沭又拎起他的衣領,揮拳把他打到另一頭。這種敗類,是不知說話算話為何物的。

  「真的、真的,我再也不敢了。」李堯頻頻求饒,現在就算要他磕頭,他也照磕不誤。

  太可怕了,他不只拳頭可怕,連人都可怕得要命!

  「滾,給我滾出這裡,要是讓我知道你還在找李青,小心你的狗命!」齊沐怒吼。

  「是……馬上滾、馬上滾……」李堯連忙夾著尾巴逃跑。

  這些該死的人,有天老子會回來算這筆帳!李堯在心裡忿忿的想著。

  「老大,你好久沒來了,要不要來杯威士忌?我請客。」公關上來招待,想法子給齊沐消消火。

  「也好,難得你還記得我的喜好。」齊沐的唇角扯出一抹弧度,「損失多少,明天來我公司請款。」

  「老大照顧我們這麼多年,這些算什麼?」公關讓酒保倒杯威士忌給齊沐。

  齊沐對他們向來照顧,不但給他們留了口飯吃,還請人來裝潢店面,讓他們這麼多年來一直財源廣進。

  「做生意不容易,能省盡量省,別跟我客氣。」齊沐輕啜一口烈酒,胸膛頓時暖了起來。

  「要不要找小姐來陪老大?」公關問。能服侍老大,是天大的榮幸。

  「不用,我要走了。」齊沭放下杯子,就走出酒店。

  酒精使他心裡的鬱悶梢梢鬆了些,今晚應該可以睡個好覺吧!

  看看自己的右拳,那裡還發著熱,但他卻覺得仍不足以發洩心裡的憤怒。

 -------------------------------------------

  他回來了!李青聽見齊沐開門的聲音。

  每天晚上,她聽見他開門回來的聲音;每天早上,她聽見他出門的聲音,卻一直無法見到他。

  她以為他會像之前那樣,來餵她吃飯、相她講話,可是並沒有,她也以為他下班回來,會進來看她,卻只聽見他直接上樓的聲音。

  因此,就算她努力假裝不害怕管家,努力試著聽從醫生的吩咐到外頭去曬太陽,努力穿他叫人送來的衣服,他還是沒有進來……

  她想跟他道歉,聽聽他的聲音、看看他的笑容,感覺他的善意和溫柔,卻一直落空。

  即使明知自己無以回報,即使明知這可能是天大的陷阱,她還是這麼想見他。

  朦朦朧朧中,她感覺到他熱熱的體溫,感覺到他的手撫摸著她,聽見他在跟她說話,她渴望見他,渴望與他有更多溫暖的接觸……

  忽然間,她看見父親搶走他們家僅剩的錢,看見父親殘暴地毆打母親……

  「媽!」她驚喘一聲,這才知道自己不知何時睡著了。

  她驚惶的望望四周,發現沒什麼改變,才敢梢梢放鬆繃得太緊的神經。

  因為害怕,她總是睡得很淺,更何況是作夢,今天是怎麼回事?

  她像往常一樣,繼續凝視這片黑暗。

  她早就習慣了黑暗。只有晚上,李堯去睡覺時,她才能免於被鞭打,才有機會讓灼燙的傷口休息……

  然後隔天他清醒後,咆哮與疼痛,又繼續落在她身上……

  「啊!」李青又驚喘一口氣,在神志還未恢復的瞬間,她以為自己還在李堯的掌握中,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

  之後,她又再度睡著,再度從惡夢中驚醒。

  拭拭額上的冷汗,許多畫面和聲音躍人腦海——

  「我的家庭真可愛,整潔美滿又安康,姐妹兄弟很和氣,父母都慈祥……」

  「小青,你是媽的心肝寶貝……」

  母親的聲音和李堯無情的鞭打聲突然重疊在一起,驚心動魄。

  誰,誰來救她?誰來救救她!?她掙扎,不斷的掙扎,直到畫面出現一隻英勇的紅豹,張嘴把一切吃掉。

  「啊——」她終於掙脫惡夢,顫抖的驚醒。

  屋內還是一片漆黑,唯一不同的是她比之前更害怕。

  不,她要找人保護她,她不要再作惡夢,不要被這片恐懼吞噬!

  他會保護她嗎?他會的,他一定會!

  她倉皇的跳下床,飛快的爬上樓,在眾多房門間徘徊。

  他在哪裡?他的房間是哪一間?

  嗚……他在哪裡?

 -------------------------------------------

  有人在外面。

  睡夢中,齊沐警覺地發現這件事,但他並不為所動。

  突然,門把轉動。

  齊沐不動聲色,看看對方想幹什麼。

  門打開了,走廊外的燈光映出一個小小的人影,長髮披在肩上。

  是李青!他的心鼓噪起來。

  她想做什麼?他裝睡,想知道答案。

  「我終於找到你了。」她低聲啜泣,「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傷害你的,你不要不見我,不要再躲我了。我很努力、很努力不怕管家和醫生,雖然其實怕得要命;也很努力吃管家喂的東西,就算會吐出來,也很努力把它吃進去:更努力不怕外面的人影……我真的、真的很努力……」

  她自個兒說個不停,齊沐卻愈聽愈心疼。

  「可是有惡夢,惡夢好可怕,一閉上眼它就跑出來,我很努力不閉眼,它還是照樣來找我……嗚……我跟你睡好不好?我絕不吵你,讓我跟你睡好不好?」

  她邊哭邊掀開棉被,爬上床躺在他身邊,小心的偎到他懷裡。

  齊沐要極力克制自己,才能壓下那只想摟她的手。

  「不要生氣好不好?我知道你是真的對我好,可是媽媽說真正對我們好的人,我們無以回報……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不要生氣好不好?」

  齊沐翻個身,殘忍的背對她。

  李青果然更傷心的哭起來。

  「不要這樣,不要不理我,我是很誠心道歉的……如果連你也不理我,我會被可怕的惡夢拖走,會……」她怕得再也說不下去,只能不停的哭,把眼睛哭得又紅又腫。

  她伸手從背後抱住他,靠在他的背上哭個不停,就連母親去世時,她也沒哭得這麼厲害過。

  齊沐又翻個身,李青把手縮回來,小心的屏住呼吸,他剛好把她整個摟在懷裡。

  「你……你願意原諒我了,對不對?那你不可以不理我,不可以再那麼早出門、那麼晚回來……我喜歡你,我要每天看到你。」

  媽媽,他的懷抱好安全、好溫暖,她想永遠待在這裡。

  齊沐心中又甜又暖,低頭埋在她的頸項間,暗暗嗅聞屬於她的芳香,一個閃神,碰到一片柔嫩的肌膚。

  幾乎是本能的,他朝那片柔嫩吻去。

  他極其小心的試探著,極其小心的感受她的反應。

  李青起先嚇了一跳,然後用手腳胡亂抵抗,誰知她漸漸失去力氣,從唇舌間漫開來的氣息,好像把她灌醉了。

  齊沐並不急躁,他盡量輕、盡量柔,極盡所能的解除她的恐懼和防備,增加她的信賴。

  嗚嗚,他在作夢,他可不可以快點醒來,快點放開她?她的心跳得好快,她全身都在抖。

  她雖然不討厭他吻她,可是她還是會不由自主的顫抖。

  他跟以前那些胡亂親她的色鬼不一樣,可是她會想起那些可怕的事啊……

  她快要缺氧了,他可不可以快放開她?她蹬著雙腿,想從他的手臂、唇舌間逃離。

  老天,她稍微一動,他血液就沸騰起來,可是她顯然還是非常害怕。齊沐只好死命把生理慾望壓下來。

  齊沐終於放開了她,他撐起上半身,看見那泫然欲泣的容顏,他的心隱隱生疼。

  「厚,你裝睡。」李青委屈的嚷著。

  「不裝睡怎麼可能聽見你說那麼多話?」他揩揩她那被淚痕弄髒的臉。

  「奸詐!」李青罵他,「你還故意吻我?那是人家的初吻耶。」

  雖然她沒有覺得太討厭,但初吻畢竟是初吻。

  「這樣啊,那我還你吧。」說著,齊沐很正經的朝她湊近。

  「不要了,我不要了,送你吧。」李青趕緊嚷嚷,伸出雙手推拒。

  「那我就收下嘍!謝謝你。」他舔舔她的手心,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

  「好癢。」李青連忙把手縮回來。

  「青兒。」他正經八百的低喚,額頭抵著她的額頭。

  「嗯?」李青回答,他用低啞迷人的嗓音喚著她的名字,聽起來好甜,都要甜到骨子裡去了。

  「你討厭我吻你嗎?」他若有似無地輕舔她的唇畔。

  「不討厭,可是……怕。」會癢,她輕輕閃躲。

  「這樣呢?怕不怕?」他咬夸她小巧的耳垂。

  「會癢。」她像條蛇般扭來扭去。

  肢體太貼近,使得任何動作都可能牽引他的情慾,她這無知的亂動,讓齊沐覺得自己瀕臨崩潰。

  「我想要你,青兒。」齊沐氤氳的眸光充滿誠摯。

  「啊?」李青愣住了,「那是什麼意思?」

  他說他要她?爸媽已經不在人世了,哥哥也用盡一切手段想把她賣掉,她不是沒人要的嗎?

  「把你的人和心留在這裡,把我當作重要的人,讓我保護你、照顧你。」他早就想這麼做了。

  「可是……可是……」眼淚狂奔而下,她說不清楚。

  她很想答應,卻又不知能不能答應,媽媽說她們無以回報……

  「這件事有這麼難決定嗎?你要不要考慮個三天三夜?」真是,害他懷疑自己是不是一廂情願。

  「不用,不用考慮。」李青頻頻搖頭,搖手,「可是我不知道要怎麼報答……」

  他對她已經夠好了。

  「讓我抱抱你,嗯?」他把她摟到他身上,讓她的重量全部落在自己身上。

  他此時並沒有任何生理慾望,只有心理的滿足,這段時間以來混亂、苦悶的心,頓時變得充實而愉悅。

  李青也把臉貼在他的身上。全身熨滿他體溫的感覺好得不可思議,彷彿有一股安全感源源不絕的湧過來。

  「只要你留在我身邊,讓我隨時抱抱你,就是最好的報答。」齊沐滿足的喟歎,「你願意嗎?永遠跟我在一起。」

  「你永遠都不會拋棄我嗎?」李青擔憂的問。

  「你希望我用一生來證明嗎?」他輕笑,喜歡「一生」這兩個字。

  「好。」她點點頭。

  「青兒、我的青兒。」他欣喜若狂的對她又親又吻。

  「我喜歡你親我、抱我。」她以低如蚊鳴的聲音輕喃,心裡好害羞。

  「那我就多親親你。」齊沐翻個身,把她壓在身下,「可是你要叫我阿沐,叫一聲,我才親你一下。」

  「阿……沐……哥哥。」她自動自發的增加兩個字,覺得這樣才對。

  「阿沐。」他糾正。他要她跟他平起平坐,而不要什麼哥哥妹妹。

  「沐哥哥。」她調皮的喚,就是不要照他說的。

  「阿沐!」齊沐佯怒。

  「沐哥哥、沐哥哥、沐哥哥。」李青故意連叫好幾句。他暴跳的樣子很好玩。

  「你終於笑了。」不知為何,齊沐的眼眶蒙上一層薄霧。他可憐的青兒,有多久沒笑過了?「笑也沒用,快叫阿沐。」他繼續堅持,逗出李青更多笑容。

  媽媽,我現在覺得好幸福,我可以得到聿福吧?李青邊笑,邊在心裡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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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7-31 00:06:33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今天不去公司了,你多擔待著吧。」一大早,齊沐就打電話給張洋。

  「不對勁哦,你今天心情又變好了?」他的聲音很可疑,好像正在電話那頭笑著,而且聲音壓得很低,像怕吵醒誰似的。

  「你真是個八卦男。」齊沐輕啐一句。什麼事都瞞不過他,真是。

  「該不會是她正睡在你身邊吧?」張洋大膽假設,小心求證。

  難道他的聲音有那麼明顯嗎?齊沐收收手臂,把懷中的李青再擁緊一點。

  「你好好擔心今天的工作吧,再見。」齊沐才懶得跟他哈啦。

  收了線,把手機丟進抽屜,再也不要任何人來打擾。

  「青兒、青兒、青兒……」他低喃,用整個胸懷、整顆心深擁她。

  「呃、呼……」李青的呼吸揪緊一下,睜開朦朧的睡眼看看他後,深喘一口氣,又恍惚的睡去。

  「又作惡夢了?」齊沐心疼極了。

  她整個晚上都在作惡夢,幾乎每隔幾分鐘就驚醒一次,這樣怎麼睡得好?

  他希望自己是神,能到她的夢裡去殺死所有惡夢,但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好好陪著她。

  「呼、呼……」李青在夢裡奔跑,她非常害怕、非常緊張,心臟眺得非常快。

  夢中一直浮現十歲以前的天倫圖、一堆張牙舞爪的刺青、鄰居的熱心和害怕、父親冷酷的臉、哥哥殘忍的笑容……她在逃,不斷的逃。

  「青兒,青兒。」齊沐搖醒她,她一直喘,一直冒冷汗、一直掙扎,好像惡夢要把她捉進去一樣。

  「呵……」她深舒一口氣,微微醒過來,看見他,愣了一會兒,嘴角才浮起一道弧線,那弧線維持不久,就又陷入睡眠裡。

  「你真的太害怕了。」一想到她昨夜是因為惡夢才來找他,他就氣那些給她製造惡夢的人,那些人害她連在夢中部受折磨,他真想將他們於刀萬剮!

  樓梯上有匆促的腳步聲,馬上就有敲門聲傳來。

  叩叩!叩叩!

  「少爺、少爺!」是女管家焦急的聲音。

  她一早想給李青送早餐,房間內卻不見人影,怕發生什麼情況,她趕緊來告訴齊沐。

  怕她吵醒李青,齊沐火速開門。

  「少爺,小姐不見……」管家的話還沒說完,被吵醒的李青便沒命的尖叫起來。

  「啊——啊——」她用盡力氣尖叫,全身都在顫抖。光源之處有個黑影,那是一個刺青,那個刺青是一隻老虎,那是……

  黑道兄弟又來了,那些全身刺青的流氓又來翻箱倒櫃、把她捉去賣了,她從床上滾下來,抓起手邊的一把椅子,就往門口那頭猛虎砸去。

  她的動作非常快,但齊沐還是迅速的接住那把椅子。

  「你先下去。」他要管家遠離危險。

  臉色蒼白的管家,動作快的簡直像在逃命。

  「青兒,你怎麼了?」他不知她為何突然醒過來攻擊他。

  「不要,不要過來……」李青又往後退了一些,仍舊捉到什麼就往他的方向丟。

  「青兒,別怕,是我呀。」他一一接住她丟過來的武器,不動聲色的接近她。

  李青的哭嚎暫時停住了,一雙淚眼看看他的臉後,驀然盯住他胸前的剌青。

  她認識這個人,他是昨天抱著她睡,說永遠都不會拋棄她的沐哥哥:她也認識這個刺青,這個剌青是她唯一不害怕、真正救過她、讓她想變強、變壯的紅豹哥哥

  可是剛剛在她眼前的,明明是可怖的猛虎呀?

  「青兒,是我的刺青讓你害怕嗎?我馬上穿衣服。」齊沐立即到衣櫃去找衣服。

  「咦?」齊沐轉身,李青仔細看他的背影,他的背上並沒有張牙舞爪的猛虎,難道是她看錯了?

  數年前模糊的影像漸漸和眼前的人重疊在一起,那頭紅豹一樣倨傲、威嚴、強壯、熱心助人……她怎麼也想不到這麼多年後,還能見到他,更想不到當年的紅豹哥哥居然就是沐哥哥。

  時光好像倒流了,她彷彿回到不曾經歷過任何可怖事件的過去,心裡只有滿滿的安全感。

  「沐哥哥、沐哥哥。」李青激動的奔向齊沐,雙手抱住他。

  「青兒,先等我穿好衣服。」她不是怕他的刺青嗎?怎麼還跑來抱他?這樣讓他怎麼穿衣服。

  「紅豹哥哥。」李青的頭靠在那頭豹上,「你是紅豹哥哥。」

  「青兒,我有一點迷糊了。」是什麼原因使她變化這麼大?她這麼熱情洋溢是很好啦,但他有些適應不良。

  「先不要穿。」她把他的衣服脫掉。「你以前是不是都這樣去逛街?脖子上還有個像手銬的銀環?」

  逛街?那叫巡視地盤。難道她想起來了?齊沐的心漏跳一拍。她會怎麼想?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淡淡的說。

  她受到黑道那樣的迫害,一定很排斥黑道,那他一定會失去她。

  不,失去她的日子,他肯定無法過下去,可是……她適合更安全、寧靜的生活,她該有個可以給她平靜日子的男人。

  他該怎麼辦?

  他很憂慮,憂慮到沒空發現李青發亮的雙眼。

  「我以前是黑道出身的,現在也還統領著北台灣最大的黑道,如果昨天說的事讓你後悔……」他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如此後悔出生在黑道世家。

  「我為什麼要後悔?難道你不想永遠跟我在一起了?」李青不敢置信的退後一步,發亮的小臉立時蒙上陰影。

  就在她以為自己得到最大的幸福時,他竟說這一切都不算數?

  「你怎麼可以說話不算話?怎麼可以說要對我好的時候,又說後悔?紅豹哥哥是我敬愛、想念的人,沐哥哥是對我最好的人……」李青淚眼婆娑。

  連沐哥哥也不要她,難道她連獲得丁點幸福的權利都沒有?

  「青兒,別哭,別哭。」齊沐想不到自己會害她哭泣,早知道他就別生在什麼黑道世家。

  「沐哥哥不可以不要我,這世上已經沒有比沐哥哥更好的人了,如果不是沐哥哥當年摸我的頭,說我很勇敢,我一定撐不到現在……」她緊緊捉住他。

  齊沐怔住,她的意思是……

  「青兒,我是黑道出身……」他怕自己會讓她害怕。

  「我不怕,你是讓我支撐到現在的紅豹哥哥,又是救我的沐哥哥,我才不怕。」她宣示般的喊。

  「青兒。」齊沐抱住她。她是他唯一的牽掛,要他捨棄,有如剮心瀝血。

  「不要隨便說後悔,不要隨便說不算數,青兒除了沐哥哥,誰都不要。」李青淚眼朦朧的說,「青兒把自己給沐哥哥好不好?沐哥哥也只要青兒,好不好?」

  說著,她笨拙的吮吻他的臉、頸子和身體。

  「青兒。」齊沐驚喘一口氣,把慌亂的她推離自己。

  她笨拙、急亂的動作太危險,讓他幾乎把持不住。

  「你真的不想要我?」李青的神情很受傷。

  「不,不是,沒有人比我更想要你,只是……」老天,她不知道那句話的意思,她真的不知道。

  「青兒已經決定把自己給沐哥哥了……」她像被遺棄的怨婦般幽怨。

  「青兒,我覺得……」老天,她只是一時衝動,「我們先去盥洗吧。」

  「不要。」他的拖延令她不安。李青乾脆撲上去,一不小心,他們雙雙倒在床上,「你不要我,就換我要你。」

  李青奮力爬到他身上,朝他胸口的紅豹又親又啃。

  她想在他身上留下記號,讓所有人知道他是她的,可是他的肌肉太結實,她怎樣也留不下痕跡,令她又慌又不安。

  「沭哥哥,你不要不要我……」李青哽咽的說。

  「我守住你都來不及,怎麼會不要你?我還以為你知道我是黑道,會害怕得不敢再待在這裡。」

  老天爺,她才胡亂親他幾下,他的下半身就已變得躁動不安。

  「我才不怕,你跟其他的黑道不一樣。」在李青心裡,他就像神一樣,「你也沒有忘記我,對不對?」

  沒有比這更令她高興的了,她朝他的唇吻下。

  她笨拙得沒有任何技巧可言,齊沐卻聽見自己辛苦壓抑的理智,像根緊繃的弦,霎時斷掉。

  「你的表情好像很難受,是我接吻的技巧不好嗎?」李青還是不明所以的問個不停。

  齊沐一個翻身把她壓在身下。「青兒、青兒。」他不斷地輕喚她的名字,不斷的把吻落在她的身上。

  「呵呵,會癢,沐哥哥,會癢。」李青邊咯咯笑,邊閃躲他的攻擊。

  「我的青兒。」他制住她搖擺不定的身子,吻著她那甜蜜的唇。

  李青一下子就醉倒了。他的唇好柔,他的舌好暖,比糖蜜更誘人。

  衣服不知何時失去蹤影,他暖暖的手輕巧地在她身上游栘。她從來不知道有人會這樣珍惜自己,更不相信自己值得被愛惜。

  「沐哥哥……」她的眼中盈滿水霧,好感動、好感動。

  「疼嗎?」他憐惜的與她雙眸相對。

  她身上有好多傷口,雖然較淺的只剩白色的痕跡,仍有幾處較深的,泛著血的顏色。

  「青兒,我勇敢的女孩。」每個傷口都是他心上的痛。

  「嗯……」又痛又麻又熱的感覺充斥全身,她說不出那種感覺,只覺得強烈的電流在身子裡奔竄。

  「青兒,我要你。說你是我的。」她是他的,這輩子,誰也休想再動她一根寒毛。

  她的一切都是最好的!他膜拜她的每一寸,用全身細胞感受她的肌膚,用整顆心感受她的反應。

  「嗯……青兒是你的……」李青忍不住發出呻吟。

  「你是我所見過,最美麗、最勇敢的女孩,七年來,我一直沒忘記你。」這是肺腑之言。

  「沐哥哥……」李青又感動得泫然欲泣。

  「噓,別又哭了,我要你快樂。」他親吻她的眼睫,他的青兒是個容易感動的愛哭鬼。

  「我覺得自己現在很幸福。」他珍愛她、憐惜她,這輩子沒有比這更好的遭遇了。

  「我要你更幸福。」他把這件重責大任挑上肩了。

  「能跟你在一起,我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她不要金銀珠寶,也不要名車華廈,她只要他。

  「不,這不夠,我們要一起到天堂。」他繼續親吻她,儘管她遍體鱗傷,卻仍能輕易地引發他火熱的慾望,讓它情不自禁地跳動。

  「啊!嗚……沐哥哥……」李青的身子火辣辣的燃燒起來,空前的焦躁和激情,令她無法自己的哭泣。

  「快樂嗎?」他拾起頭來問。

  「不快樂。」那樣算不算快樂她並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受了好大的折磨,而他是那個壞蛋。

  「唔,那你可以罰我讓你更快樂。」他親吻她濕潤的眼眶,她玫瑰色的身子美麗極了。

  「我罰你抱緊我。」她心裡突然覺得空虛,他做那麼多令她害羞的事,好像只有她在出糗。

  「我要跟你合而為一,你願意嗎?」他非常紳士的親吻她伸過來的手。

  「願意、我願意。」她要跟他合為一體,也許這樣她就不再覺得這麼空虛、孤獨。

  「噢,我的青兒。」齊沐感動極了。

  他們纏綿擁吻,像熱情似火的情侶。

  「青兒,我們要深深結合在一起,只要相愛就能到達天堂。」他耐心地摩蹭,小心翼翼的向前推進。

  好痛!不過沒關係,再痛她都能忍耐,她想跟他深深結合,證明他們相愛。

  「青兒、青兒,我最美麗的寶貝……」他不斷低喃,不斷說出一些以前他從不曾說過的話。

  「沐哥哥,我好愛你……」李青不斷的吶喊著,覺得自己被滿滿的幸福包圍。

  「青兒,我的甜心,我最愛的人……」他們變換了姿勢,他緊緊的抱著她,力道大得彷彿要將她嵌入胸腔裡。

  「沐哥哥、沐哥哥……」李青眼淚溢了出來,她好愛他、好愛他,想被他擁抱一輩子。

  不知攀越了幾座高峰後,他們終於筋疲力竭地相擁而臥。

  「我勇敢的青兒。」他翻個身,讓她躺在他身上。

  李青情不自禁地枕在他的胸口。有了親密關係後,她覺得更害羞了。

  「這幾年我一直在想你,想知道你的生活有沒有改善,想知道你笑起來是什麼樣子。」齊沐娓娓道來,「如果不是因為當時還要當兵,我早就把你放在身邊,你就不會……」

  「過去的事一點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們現在很幸福的在一起。不要讓以前的不車,擾亂現在快樂的心情。」往事,還是不要提比較好。

  「你這麼勇敢堅強,我更要把你捧在手掌心,永遠不讓你吃苦。」齊沐摟緊她。

  「你如果太寵我,會害我變得既驕傲又任性的。」

  「你就盡量變得驕傲、任性吧。」

  「這可是你說的喔,不可以反悔欺負我。」

  「連在床上也不行嗎?」

  「不行,只有我能欺負你。」

  齊沐很欣慰,終於見到她攻擊之外的生命力。

  她一定會愈來愈快樂,他有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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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7-31 00:06:59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齊沐居然放了自己一個禮拜的假,一個禮拜,漫長的一個禮拜!

  手機沒開、市內電話不接……他不知道公司裡很多決策在等著他嗎?張洋氣死了。

  叮咚、叮咚——

  這已經是他所找的第六棟別墅了,那個忘了責任為何物的大總裁最好在這裡。

  「管家,我去開門。」李青急急的跟女管家道。

  張洋看見一個美麗的女孩跑出來,那飄逸的身影讓他失神了好一會兒。

  「你要找誰?」直到那女孩側頭露出甜甜的酒窩,他才如夢初醒。

  「呃……我找齊沐。」他怎樣也想不到這女子才露一個笑容,就讓他臉紅了。

  「好,你等一下。」女孩開門讓他進來,然後像只蝴蝶般往房子裡飛去,「沐哥哥、沐哥哥,有人找你。」

  那身白夾白裙和飄揚的長髮,在綠色的草地上飛舞,真是賞心悅目啊!今天如果換作他,恐怕天塌下來也不想管了。

  「沐哥哥,有一個人找你。」那女孩朝裡頭喊。

  「青兒,不是說別亂開門嗎?」齊沐邊說這話,邊走出來,一手摟著那女孩,獨佔意味顯而易見。

  「有沐哥哥在,青兒什麼都不怕。」李青嬌笑著。

  這些日子以來,李青的身子調養得很好,氣色已經漸漸紅潤,身上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而打從知道他就是她的紅豹哥哥開始,她心中那塊害怕的陰影,也漸漸消失了。

  張洋笑笑。她,應該就是李青吧!

  「青兒,你應該直接把他趕走。」齊沐對李青說,卻讓管家去準備點心。

  「你給我差不多一點,居然這麼久沒來公司,那堆業務快把我們操死了知不知道?」張洋有吐不完的苦水、發不完的牢騷,更令他不平的是,他好像還不想回去。

  「喂,你太凶了。」李青一副想把張洋凶回去的模樣。

  「沒關係,他是我的哥兒們。」齊沐把李青摟回來,「張洋,小心你的視線。」他如果再一直盯著他的青兒,他恐怕忍不住要揮拳了。

  「哇,我引起公憤了。」張洋啼笑皆非,「這麼漂亮的美人兒,不介紹介紹嗎?」嘖,連多看一眼也不准。

  「還用得著介紹嗎?你應該猜得到的。」張洋是什麼人物,他還不知道嗎?

  「好說好說。」張洋走到李青面前,「李小姐,很高興認識你,我叫張洋。」說完,很紳士的拿起她的手背來親吻。

  就是要氣氣齊沐,誰教他放他們拚死拚活?

  「放手!」齊沐馬上像被激怒的猛獸,把李青從他手中搶回去,另一手拎起他的衣領,咬著牙說:「朋友妻不可戲,就算你是哥兒們,也照樣修理!」

  「你們應該還沒結婚吧,怎麼叫朋友妻不可戲呢?你又幾時看我調戲她?」張洋用盡九牛二虎之力才甩掉他的手,「在我看來,你這叫有異性沒人性。」

  張洋暗笑在心裡,看來,他找到牽制齊沐的法寶了。

  「那又怎樣?去告我呀!」齊沐一臉不以為然。

  「那倒不必。」張洋有更好的打算,他把注意力集中在李青身上,「李小姐,不知你有沒有興趣到紅集團來工作,敝公司非常需要你這種人才。」這種牽制總裁大人的人才,他不用才怪!

  他說她是人才,還稱她李小姐耶!這是第一次有人稱她李小姐,那感覺好像她長大了,變成獨當一面的女強人一樣,李青聽得心花朵朵開。

  「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齊沐暴跳起來,把李青從他面前搶過來。

  「我能做什麼?」李青懷疑的道。他說的是真的嗎?她有才能?

  「我們可以在總裁辦公室裡為你安插一個位子,你的工作就是替總裁分擔工作,那些工作通常不會很難。」張洋講得很誠懇。

  「你這老謀深算的傢伙!」齊沐暗暗咬牙。還不是怕他樂不思蜀,拿青兒當誘餌,那傢伙!

  「可是我又不認識你們總裁。」李青一臉無知。

  「咳咳,我們總裁……正是你旁邊的這一位。」張洋緩緩的道。

  「啊?」李青驚訝得只差沒跳起來,「沐哥哥是大總裁?」對她來說,總裁是很大很大,大到普通人不能見到的耶。

  「你夠雞婆了。」齊沐罵張洋一句,「沒什麼了不起的,全是他們的功勞,我只是佔著高位,作牛作馬而已。」「作牛作馬」那四個字,說得特別咬牙切齒。

  張洋呵呵一笑,「李小姐如果到公司上班的話,不但有自己的收入,也能伴在總裁身側,正是兩全其美。」

  「張洋,你閉嘴?」齊沐覺得愈來愈不妙。

  「我要去!我要去!」李青很高興的附議,她想有自己的收入,想為齊沐做點事,想報答他的寵愛,還要像電視裡演的一樣,變成能幹的女秘書。

  「不准去。」齊沐把太興奮的她拉回來。

  「好啦,沐哥哥,我想為你做點事。」李青央求,「也想有自己的收入,可以買你愛吃的食物、你喜歡的東西。張大哥,我要去,你幫我安排。」

  「那就這樣吧,明天來上班。」張洋暗笑,奸計得逞嘍。

  「好好好。」李青拍手叫好。

  「張洋,我數到三……」齊沐的臉色很難看。

  「李小姐,那就一言為定了,明天記得和總裁一起來上班。」張洋趕快把話交代完,便夾著尾巴溜了。

  「等一下,張大哥,你還沒告訴我,要不要穿制服……」李青還想問個清楚,張洋已經溜得不見人影。

  「不准你去。」齊沐板著臉。他很怕,怕有人把她搶走。

  「沐哥哥,讓我去看看啦。」李青央求。

  「你根本就不是想去『看看』。」他難道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嗎?「要什麼我可以給你,你別出去。」

  「人家想像別人一樣工作。」李青沮喪的垂下頭,「人家都沒有機會像別人一樣,也沒有交到什麼朋友……」

  「你這話什麼意思?」她的話令齊沐覺得很不妙,她想走出他的城堡?

  「我……」沐哥哥生氣了!李青趕緊噤聲。

  「什麼叫像別人一樣?你想跑到那花花世界,學會人家拜金?想到那紙醉金迷的世界,結交一些狐群狗黨!?」齊沐非常不安,好像心愛的風箏想掙脫他的手,飛到他看不見的世界。

  「不是、不是,我……」李青驚慌極了,齊沐第一次對她發這麼大的脾氣。

  「不准再提這件事!」齊沐大吼。

  「那……那我要去整理行李。」說著,李青跑進房間,整理她的東西。

  她想爭取機會,用自己的手做一點事。

  雖然齊沐很寵她,給她一切物質所需,她也覺得很幸福,但這是不可以的,她想變成一個有能力回報,讓他也幸福的人。

  只要她變成有能力愛他的人,就會回到他身邊。

  「整理行李做什麼?」在她關上門之前,他氣急敗壞的用力把門推開,門板撞到牆壁,發出巨大聲響。

  他把她手中所有東西搶走、丟出門外。

  「當然是離開這裡。」李青眼中閃著堅決的光芒。

  她的堅決摧毀他的自制力。

  「我不准!」他早該知道她流著野獸的血,該知道這小小的房子留不住她……該死的,就算留不住,他也要拚力一搏。

  一把拎起她,迅速的走上樓,把她丟人房間,找來一條領帶,把她的雙手綁在床柱上。

  「不要綁我,沐哥哥,快點放開我……」恐懼完全攫住她,她拚命哀求,拚命掙扎,手被綁住就用腳踢。

  「不可能!我要一輩子綁住你,永遠也不放開!」他失控的撕破她的衣服,「你必須牢記惹怒我的下場!」

  「不要,沐哥哥,不要……」李青驚恐得不斷縮退,齊沐按住她的身子,殘忍的把慾望剌入最深處。

  「啊——」李青撕心裂肺的尖叫著。

  她好痛,好痛哦!

  「該死的,你就是學不乖,就是不安於室,就是收不回野性!」

  嗚……李青咬著牙悶哼,好痛、好痛……

  「我不會讓你去任何地方,你休想離開我去愛上別人。」他更猛力的衝撞,無視於她的哀鳴與痛楚。

  「不……」她怎麼會愛上別人,又怎麼離得開他?她只是想報答他,想更愛他而已。

  「該死的,我要把你關起來,緊緊的關在屋子裡,不准你去任何地方,不准你看任何男人一眼!」他心裡有著太多的不安及恐慌。他要怎樣,才能讓她的心完全屬於他?

  好痛苦,一想到她的心可能被別人奪走,他就無比痛苦。

  「不!」李青無比恐慌起來,一個熟悉的陰影在心中不斷擴大。

  事情怎麼變成這樣?她是不是又走上同樣的路?遇到同類的人?李青既害怕又傷心。

  她的好運用完了嗎?她的幸福過去了嗎?她只能再回到過去的苦日子嗎?

  不,沐哥哥不是那種人,他不會變成那種人的,他只是……她在心裡偏袒齊沐,卻無法找到好理由。

  「不要,不要變成那種人,不要變成李堯那種人!」李青用盡全力,心神俱碎的吶喊。

  殘酷的動作在這淒厲的哭嚎中驀然停止,齊沐的良知終於從盲目的憤怒中掙脫出來,床鋪上的血跡、李青痛苦的淚痕,都清晰而刺目。

  老天,他做了什麼?為什麼綁住她,為什麼讓這件最親密、最幸福的事,變成最殘忍冷酷、發洩怒氣的途徑?

  他這樣跟毫無人性的野獸有什麼差別?該死、該死、該死!

  「青兒,青兒。」趕緊解開她的手,那近乎絕望的表情,剌痛他的心,「對不起,對不起,原諒我的殘酷,青兒。」

  「不要變成那種人,沐哥哥……」李青張開雙手攀住他,「青兒不要沐哥哥變成那種人。」

  「對不起、對不起,青兒,沐哥哥答應你,絕不變成那種人。」齊沐親吻她的淚痕,心裡好疼。

  她是他的心肝、他的肉,他怎麼可以這樣傷害她?

  「好痛……」李青嗚咽,眼淚猛掉不停。

  「對不起,我……我馬上帶你去泡個熱水澡。」他火速把她抱進浴室,扭開水龍頭,讓溫水流進浴缸。

  疼得抽筋的腳趾泡進熱水裡,才算舒緩了一點,被殘忍撕裂的地方也好像沒那麼痛了,可是,還是有個地方很痛……

  「對不起,我害你流血了,一定很痛吧?」清澈的水裡,有縷縷血絲浮上來,控訴他的暴行。

  「不是那裡痛,」她阻止他想伸過來的手,「是這裡。」她指著自己的胸口。

  她的心從來沒有這麼痛過,就連親愛的母親去世時,也沒這麼痛。

  齊沐沉痛地深吸一口氣,心如刀割,而割下這刀刀傷痕的,正是他自己。

  他明明知道她愛他的,卻以這種禽獸的行為,加倍的傷害了她!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他不知道如何治療她心上的疼痛,只好一次又一次地親吻她的胸口。

  「更痛了,更痛了……」不知是因為他沉痛的表情,還是那淒楚的聲音,她的心漫天漫地的疼了起來。

  「不疼,不疼,我心愛的青兒……」他在她的心口上親著,又吮吻她晶瑩的淚珠、喊疼的小嘴。

  「沐哥哥,你是真的愛我嗎?你真的不會變成那種人吧?」李青仰著可憐的小瞼問。「如果你變成那種人,我一定會心痛而死。」她的眼淚像斷線的珍珠,一顆顆落在溫熱的水裡。

  「我向你保證,絕對不再那樣子,絕對全心全意愛你。」如果發誓有效,他願意發一百個毒誓。

  「那你像以前一樣,溫柔的吻我、抱我,讓我知道你還是那麼愛我。」如果他還是那樣愛她,她的心就不會這麼痛了吧?

  她攀著他的脖子,狂亂地印上火熱的吻,身子也偎到他懷裡去。

  「青兒,青兒,」他推開她一些,「你受傷了,不能……」他不准她用任何方式傷害自己。

  「沒關係,沐哥哥,快用你的溫柔跟身體告訴我,我的好運還在,幸福還沒過去……」她想得到真實的證明。

  「我的青兒,別害怕,別不安,我發誓讓幸福永遠在。」他溫柔的親吻那不安的唇舌,愛憐地挑逗那美麗的胴體。

  「沐哥哥……」李青發出銷魂的嬌吟。

  他比平常更用心、更溫柔,時時刻刻關心她的感受,注意她細微的表情。

  「我愛你,我愛你,青兒。」

  「沐哥哥,我也愛你,永遠不要離開我。」

 -------------------------------------------

  齊沐穿著白色睡袍坐在躺椅上,懷中偎著穿著同系列睡袍的李青。陽光從陽台的落地窗照進來,暖暖的照在他們身上。

  「冷嗎?」齊沐把她摟緊一點。

  「在你懷中,我永遠不覺得冷。」李青甜甜一笑,更偎進他懷裡。

  「別再說你要離開我。」他的下巴抵在她的頭上,懇切的要求。

  「人家不是想離開你,是想讓自己有能力比現在更愛你。」李青悶在他的胸口。她有點瞻怯,如果她說出心中的想法,會不會又使他發狂?

  「這個理由說不通,既然想更愛我,就該想法子留在我身邊,而不是離開。」那顆笨腦袋瓜,在轉著什麼笨念頭?

  「我想有一技之長,可以賺點錢……」李青囁囁嚅嚅,覺得這種理由好像不容易說服他。

  「從明天開始,我給你零用錢。」錢對他而言,根本不是問題。

  「不,我不能要……」李青看見他的臉色愈來愈難看,「我是說……」

  「你就是不願意花我的錢,就是不願意安心守在這裡?」齊沐要很努力,才能壓抑心中的怒氣。

  愛他就是要花他的、用他的、吃他的,而不是說什麼「不能要」。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想當一個有能力的人。」不知道他懂不懂。

  「你從來就不是沒能力的人。」沒人比他更瞭解她有多少潛能——像她這樣充滿鬥志的人,一旦訂定目標,不達目的是不會甘休的。

  「我很感謝你這麼肯定我,可是我真的很想要一份工作,很想擁有一筆屬於自己的儲蓄……」

  她從來不知擁有一筆屬於自己的儲蓄是什麼滋味,當她有自己的錢,她就可以買一束大大的花去給母親上香,告訴她,她遇到很好的人,過得很幸福,還可以買禮物送齊沐。

  「這很容易,我存一筆錢在你的戶頭。」

  「這跟賣身有什麼差別?這樣我不會安心,也不會高興。」她母親也會生氣。

  她吃他的、用他的,已經欠他太多太多了,怎麼可能還拿他的錢?如果他肯用她當職員的話,她賣力工作,就可以當作報答。

  「你以為讓你出去工作,我就會安心,就會高興嗎?」他的音量大起來,到時他恐怕光是擔心,就食不知味。

  「所以我才覺得張先生的提議很好啊。」是直覺告訴她的。

  「好什麼好?他根本是居心叵測。」如果他不突然闖來,他們之間就不會有這些問題。

  「就算他真的居心叵測,你也會保護我啊,對不對?」李青終於想到一個比較可能成功的說詞。

  「我就怕沒時間照顧你。」他曠工一個禮拜,恐怕辦公室早被待批的文件淹沒,怎麼還挪得出時間注意她?

  「張先生說了,我是去幫你的。」希望她真的可以幫上忙。

  「反正你無論如何都要去就是了?」齊沐知道他是白問了。

  李青使勁的點頭,晶亮的雙眼充滿希望與期待。

  「好吧,不過你要答應我不亂跑。」逼不得已,他只好妥協了,誰教他狠不下心來拒絕她。

  「我答應,我答應。」李青忙不迭的回答,興奮地在他臉上亂吻一通,「太好了,你答應讓我去了,我好高興,我最愛你了!」

  齊沐抱住她忙亂的頭,牢牢的吻住她。

  唉,這樣的結果也不算太糟啦。

 -------------------------------------------

  既然要到公司上班,當然不能套件洋裝就出門。一過中午,齊沐就帶李青上街。

  首先,他們到美發沙龍去剪了一個,連李青都不知道自己可以這麼漂亮的髮型。

  「好神奇耶,美發師怎麼可以把我變得這麼漂亮啊?」路旁的櫥窗倒映著她的樣子,令她驚艷不已。

  「走了走了。」齊沐把她拉走。

  把她變漂亮,他固然有成就感,但路邊男人投來的眼神也令他不舒服。

  「哇!」來來往往的人令李青嘖嘖稱奇。

  「不准東張西望。」一如齊沭所擔心的,她一走上五光十色的街道,就幾乎要迷失了。

  「可是街上的人都好漂亮喔。」這麼緊華的都市,她還是第一次見識。

  「叫你不要東張西望。」萬一她愛上別人怎麼辦?

  「可是我覺得最帥的還是你耶。」再帥的男生都比不上她的沐哥哥。

  「少灌迷湯。」雖然說得他心裡高興,但她最好不是有什麼企圖。

  「我說的是真的嘛。」李青親密地挽住齊沐的手,暗暗對一直看著他的女人扮鬼臉。

  沐哥哥是她的,她才不讓給任何人!

  「走吧,去百貨公司買些衣服。」轉個彎,他們走進更熱鬧的街。

  這裡車水馬龍,李青很緊張的拉著齊沐的手,齊沐也緊緊的握著她的。

  「對不起,請等一下。」他們在某百貨公司的廣場上被喚住。

  跑過來的是個不認識的人,李青連忙躲到齊沐身後。

  「對不起,我是星海經紀公司的星探,目前正在尋找下一部偶像劇的主角,不知這位小姐有沒有興趣……咦,你是……」星探認出齊沐,稱呼馬上改變。

  天哪,大新聞,紅集團的總裁居然和年輕美眉逛街,關係好像還很不得了,這可是個天大的消息。

  「她沒興趣。」齊沐替她回答。他不會讓她拋頭露面去拍什麼偶像劇。「走!」他拉著她就走。

  「好。」李青很緊張的握緊齊沐的手,她才不要拍什麼偶像劇,她只要跟齊哥哥在一起。

  「齊先生,對……對不起……」星探碰了一鼻子灰,只好識相的走開。但得到大消息的他,還是把這個消息,賣給了某八卦報社。

  第二天,八卦報紙以「紅集團的總裁和幼齒逛街,有沒有興趣?」的斗大標題及版面,登出他們逛街時的照片。

  但這沸沸揚揚的消息,只喧騰半天即告平息,因為這對地位固若金湯的紅集團來說,根本半點殺傷力都沒有。

  不過唯一在意的,是落拓潦倒的李堯,相片中李青幸福的笑容,讓他非常眼紅。

  「她沒資格活得那麼好!」他發誓,要海削紅集團一頓,再讓這對狗男女下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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