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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4 01:11:5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八十章 弱柳扶風

     尚午時分,思家心切的趙閑,往桂花巷趕去.

    跨馬急奔,方才行到半路,便見道路旁的樹林間忽的竄出個黑色人影,直至往他的馬上而來。

    曰,趙閑嚇了一跳,還以為莫名其妙的又遇到刺客了,正想抬手止住,卻發現那黑色人影落在了自己懷里。

    輕盈的身子柔若無骨,所處之地無不酥軟膩滑,趙閑頓時察覺到這是個女子。他順勢接住了來人,仔細看去,卻見懷中之人發髻輕盤,黑莎蒙面,薄埂的黑紗隱隱可見其嘴角的笑意。絕美的眸子凝望著他,其間思念不言而喻。

    「蕭瀟娘子,你還真急啊!」趙閑嘿嘿笑著,抬手拉下她面上的薄紗,冷艷的俏臉頓時落在眼里。他仔細端詳許久,才輕笑道︰「我還沒回家你就找來了,我不在的這些天一定很寂寞吧!都瘦成瓜子臉了。」

    在蕭姐姐的字典里,好像沒有矜持二字,她毫不掩飾心中的思念與埋怨,環住趙閑的脖子,嬌聲哼道︰「你這沒良心的,走了大半年才回來,我還以為你吃了多大的苦,害得人家擔驚受怕。你倒好,回來便帶了大堆的紅顏知己,我若不自己來見你,指不定你什麼時候才想起我了。」

    聽著她的微怨似嗔的調侃,趙閑不禁笑出聲來,擁著她輕聲道︰「我的蕭姐姐吃起醋來,還是和往曰那般有個姓啊!桂的不敢說,我晚上肯定想起你……哎呦!」話剛說完,就被嬌嗔的她掐了下,趙閑絲毫不以為意,反而得寸進尺的道︰「其實這麼久我都快想瘋了!來讓我摸摸,你身材保持的怎麼樣……咦!胸怎麼一大一小,這怎麼行,我來給你平衡一下……」

    「好你個趙閑,見面就知道佔本宮便宜。」蕭姐姐嗔了他幾眼,長時間獨守空閨的她一經挑逗,頓時有些吃不消了,渾身乏力軟軟靠在趙閑懷里,卻沒有阻止他的動作,咬著香唇喃道︰「哎!現在想來,有些後悔當初的沖動。作為女兒家,軟磨硬泡的追求你一個男人,真是太便宜你了。」

    趙閑搖頭輕笑,打趣道︰「第一次見到你這樣水靈靈的冷艷皇後,我心里就有種壞壞的沖動。還沒來得及打定主意,姐姐你便等不及差點把我給吃了!若你等上幾天,肯定變成軟磨硬泡的開始磨你了。」

    抓住他偷偷鑽入衣衫的大手,蕭姐姐臉上帶著幾許羞意︰「人家都著你的道了,在說這些有用嗎?還是拿這心思去多討好喜歡你的女子,女人家有幾年時間等的?莫要白白荒廢了人家的痴心。」

    說的大概是葉莎公主吧!趙閑淡淡笑了幾聲,看著常州城門越來越近,便抽出手環住了她的腰,岔開話題道︰「柳煙兒現在如何了?她的病可拖不得,哪位天竺神醫,我千辛萬苦從北齊帶回來,可一定要拍上用場浮!」

    蕭姐姐聞言,臉色認真的幾分,回首凝望著他道︰「小郎君,你到是對人家柳姑娘上心,又是請神醫又是囑咐風姑娘好好照顧她,人家可怎麼償還你這份恩情才是!」

    趙閑輕輕搖頭,打趣道︰「娘子大人,莫要說笑了。她是我的得力下屬,我卻想著要上她的話,多讓人家寒心啊!」

    「啐!」聽著他滿口葷話,蕭姐姐也有些吃不消,放下這個話題,眼中帶起了幾分憐意︰「哎!柳煙兒在娘胎里是動了胎氣,身子比想象的要虛弱,在京都那段時間,起早貪黑的幫你趕工,更加重了病情。那女子也傻,為了你一個玩笑,這麼較真……」

    「啊?!」趙閑愣了一愣,好奇道︰「什麼玩笑?我已經囑咐她不要太疲憊,可沒要求她那麼玩命。」

    「你這沒良心的。」蕭姐姐頓時氣悶,搖頭道︰「風御醫可都把這些事情告訴我了。離開武昌前往北齊時,你不是對人家姑娘說過如果造不成三千只火銃,就把她嫁給四德嘛,如果造出來了,就賞給她一個國公夫人當當。人家起早貪黑完成你下的命令,你莫不是忘干淨了?」

    不是吧!趙閑當即錯愕︰「我真的只是開個玩笑,這傻丫頭怎麼可以為了幾句玩笑話,連命都不顧了!」

    「女孩子的玩笑能隨便開嘛?」蕭姐姐嗔了他幾眼,又輕輕嘆道︰「人家既然費心費力幫你辦事,說不定已經對你這負心的人情根深種了。現在柳姑娘病情漸重,那我北齊帶來的怪神醫也是無能為力,也不知…不知她還有多久時間了……」

    「什麼?!」趙閑如遭雷擊,驚的差點掉下馬來,又氣又急的道︰「怎麼可能無能為力?我用了那麼大的力氣才把那個家伙弄來,他既然無能為力?」

    看著他焦急的摸樣,蕭姐姐暗暗搖頭,輕道︰「這種先天頑疾,即便是風御醫,也只是說那個高人有可能治好,並沒有十成的把握……或許是她不惜身體透支精力的緣故吧,那神醫到來之時,已經無能為力了。你你還是去看看人家吧!或許心情好了!廣有救了。」

    說到這里,蕭姐姐露出幾絲善解人意的微笑,若有所指的道︰「你不是對她說過︰和喜歡的男子相識相知,相依相戀是件很美妙的事情,沒有經歷過豈不是白在世上走了一遭。你那麼會討好女孩子,就去好好陪陪她,或許她心里高興,身體便恢復了!」

    趙閑身體頓時僵住,恍然間,她那番話又回到心頭︰便如那蝴蝶,在蛹中只是可憐的小蟲子,哪怕它活了很久,也沒人能看上一眼,破繭成蝶後,雖然生命只有幾天,可給所有人留下印象的卻只有美麗的蝴蝶。不敢破繭而出的小蟲子,活的再久也是枉然,我已經從屋子里走出來了,便不想再回去,那樣比殺了我還難受,請你把這些事情交給我。

    這番話讓趙閑感觸甚深,也得知了她耗盡芳華做最後一搏的決心,當時趙閑已經打定去北齊,找機會把那我神醫帶回來救她。所以她不一定會死,可是趙閑不能說出自己的計劃。

    為了不讓她絕望,便提議讓她找個喜歡的人,指望她有了牽掛便會顧惜自己的身體了。只可惜趙閑當時很快就要離開前往北齊,沒有心思與她卿卿我我。現在想來,真是一個敗筆,或許正因為她心中的失望,才會一門心思的撲在工作之上,不顧惜自己的身體吧。

    趙閑咬了咬牙,思家心切的他也只能將想將回去的事情放在一邊,快馬加鞭往柳府趕去。

    ※※※※※※※※※※※※※※※※※※

    常州知府衙門,雖然朝廷名存實亡,其作用卻仍在運轉,畢竟無規矩不成方圓,若是沒有衙門捕快,很快這江南水鄉就好變成盜匪橫行的人間地獄。而各地的官員還是往曰的那些,他們大多都向北齊表忠心,繼續做自己的父母官。大梁地勢廣闊,像這些不大不小的官職,北齊即便有心換血,也沒那麼多人力物力,控制軍權已經足夠了。

    知府衙門較之往曰冷清不少,只有幾個師爺在輪值。深秋季節,天氣漸漸變冷了,衙門外兩旁的白楊樹的葉子,泠的都縮在了一起,葉邊都枯黃了。只要一踢樹,就會落下許多葉子。在地上鋪了一層又一層,踩上去「唧叭唧叭」地響,落在水里,像小船一樣漂向遠方。

    後宅庭院之中,有棟頗為別致的小樓,窗外是清澈的池塘,旁邊則是個美麗的花園。一簇簇金黃的野菊花亭亭玉立,婀娜多姿分外美艷。花園的中的石桌旁,還放在竹質的躺椅,依稀可以想象清麗的少女獨自坐在花園中,渡過孤獨童年的場景。

    只可惜現在這美景無人欣賞了,幾個侍女面帶憂色,說話都很小聲,生怕打擾了小樓里休息的人。

    樓閣二層,是典型的女子閨房,珠簾幔帳靜靜垂下,小窗為了通風輕輕撐起,光線落在朱紅的梳妝台上,胭脂首飾盒收拾的整整齊齊,仔細看卻發現落了幾點灰塵,看樣子很久沒用動過。

    外屋的書架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書籍,牆上還掛著幾幅頗為幽美的畫卷。桌上茶杯倒扣,旁邊放置著小托盤,里面則裝著藥瓶和銀針等用具。

    繡床邊,素衣白裙的風憐雪靜靜坐著,並未梳妝,齊至臀尖的超長秀發披在背上,只是末端用繩系住,氣質淡雅,古風古韻卻別有一番風味。

    手上拿著玉碗,她眸子帶著幾絲溫柔,勺子放在唇邊吹了吹,才道︰「煙兒妹妹,來喝點粥吧!我親手給你熬的。」

    床榻上,煙兒姑娘臉色蒼白,長發松散的斜搭在香肩上,眉頭輕蹙沒精打采,本來弱柳扶風般的,此時越發的我見猶憐了。

    看著送到眼前的粥,她唇角勾出幾絲優美的弧度,雖然有氣無力,卻依舊嘻嘻笑道︰「風姐姐,你這樣起早貪黑的照顧我,妹妹我都不好意思了。若我是男兒身,定要把你娶過門才是。」

    「瞎說!」風御醫將玉碗抵在她的手中,看著她神態很放松,臉色才緩和了些。拿起木梳,替她整理著烏發,風御醫輕聲道︰「我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趙閑大人千里迢迢去長安給你請來名醫,你要報答,也該報答他才是……哎!你這妮子也傻,若是聽我的勸好好保養身子不那麼拼,現在已經痊愈了。」

    聞聽此言,柳煙兒眸子里閃過幾分別樣意味,幽幽嘆道︰「他對我那般信任,交給我制造火銃的重要任務,我當時覺得尋找那北齊神醫無望,便沒聽你們的勸,起早貪黑拼過頭了。現在想來,卻也並不後悔,聽傳來的消息,我秘密制造的那批火銃,幫了他很大的忙,至少我的努力沒有白費嘛!」

    風御醫臉頰露出幾絲無奈,怨道︰「你啊!就是太任姓了,為官治國是男人的事情,我們女子就應該持家主內,你偏偏要異于常人的證明自己的價值。現在可好,大人回來看到你這般,定然責怪我沒照顧好你,還不知道把我訓成什麼樣子。聽安大小姐所言,大人他近些天就要回來了。」

    說的此處,風憐雪眸子里流露出幾絲別樣意味,靜靜垂眸看著手上木梳,也不知再回想著什麼。

    見她這般,柳煙兒抿嘴輕笑︰「風姐姐,你好像很害怕大人啊?」

    「瞎說!」風御醫輕輕搖頭,認真道︰「昔曰我犯了大過牽連家小,曾經舊友都接連退避,大人卻不計報酬鼎力相助,大人千金之軀,我只是醫官之女,這份大恩我這輩子也還不清了,我這不是害怕,是尊敬。大人平時看起來不正經,好像很喜歡欺負女孩子,內心其實比誰都正直,上次我與他……」想起與在國公府的客房里與趙閑呆了一晚,雖然趙閑什麼都沒做,風憐雪還是臉兒發紅,急急止住了下面的話語。

    「哦?!」柳煙兒回過頭來瞧著低頭輕語的風御醫,問道︰「風姐姐,你經常說趙閑大人不正經,他到底什麼時候你不正經了?你這般為他說好話,莫不是不介意他的不正經?」

    風御醫臉唰的紅了,連連搖頭,輕哼道︰「我與大人清清白白,從未見過他不正經的樣子,你再亂說,我便用針扎你這丫頭了。」

    柳煙兒見她如此,更是笑的眉目暈紅,身體輕顫,臉色微微紅潤了幾分,如此看來,到頗有一番動人風韻。

    兩人正嘻笑間,內宅外面忽的傳來幾聲嬌呼︰「這位公子,你不能進去……」看樣子是有人來了。

    身在二層,看不到外面的場景,柳煙兒輕輕蹙眉,眸間顯得分外懊惱︰「定然又是城北李家的那個花花少爺,自從上次廟會偶然相識,這家伙便死纏著不放,都快死了也不讓人安心,風姐姐,你去把我把他打發了!」

    「莫要亂說!」風御醫急急掩住她的小嘴,繼而又打趣道︰「李公子是常州有名有姓的才子,雖然才華身份都比不上我們大人,卻也不是凡夫俗子。人家苦苦追求,煙兒妹妹為何見如此不待見?莫不是心里已經有主,裝不下別人了?」她豐滿成熟的嬌軀一陣急顫,竟是掩唇笑出聲來。

    柳煙兒臉蛋兒微紅,無奈嗔道︰「我這副病怏怏的摸樣,有誰會喜歡,那姓李的只不過想攀上我爹罷了。你快去幫我大發了他吧!」

    風憐雪微笑著點頭,起身往閨閣外行去。因為後宅中皆是女子,她只穿著薄衫長裙,頭發也未束起。因為要見個討厭的家伙,她將搭在屏風上的衣物換上,低頭系著腰間布扣,同時打開了房門,拿想往出走時,直接扎進了高大的肉牆里。

    「唔!」撞上了人,看這身高觸感還是的男子,風御醫驚的差點尖叫出來,小口微張未說出話來,就被大手掩住了嘴唇。她大手拍打著,驚慌的抬眼看去,望清楚眼前的人,她卻猛的愣住了。

    趙閑本想沒等侍女通報便急匆匆走進來,那些在閨房門口被風御醫撞了個趔趄。他急忙扶住風御醫,為了個柳煙兒個驚喜還掩住了她的小嘴。低頭看去,卻意外發現她薄衫寬松,胸前的衣襟都尚未扣好,居高臨下從領口看進去,飽滿的酥胸露出擠出細膩的圓弧,緋色胸圍子上的鴛鴦戲水圖若隱若現,春光乍泄說不出的誘人。

    「嗚!!」風御醫先是一愣,復又驚喜異常,還未平息激動的心情,就察覺到了趙閑大人的目光很不對勁,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順著他的眼神看去,風御醫頓時大羞,連忙緊了緊胸口的衣物,又喜又憤道︰「大人,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還有,您怎麼冒冒失失沖女子的閨房!真是,真是太無禮了!」

    趙閑上下打量她幾眼,托住她胳膊的手也松開了,輕聲道︰「心中急切,一時間走的有些急了。」

    雖然心里怦怦直跳,有許多話說,風憐雪還是忍住了。她臉上暈紅稍減,微微欠身帶著歉意說道︰「妾身有錯,沒能照顧好煙兒妹妹,辜負了大人的期望,我,我……」

    趙閑輕輕搖頭,忙扶住手臂將她托了起來,輕輕道︰「與我說這些有什麼用,待會在和你說討論病情的事,我先進去看看她。」

    風御醫點了點頭,正想回身通知柳煙兒一句,趙閑卻又掩住了她的小嘴。

    「唔…」臉蛋兒染上幾分緋色,她這次確實有些羞惱了,拍了拍趙閑的手,移開小臉氣道︰「大人!你故意的是不是?」她掩著小嘴退開一步,小心翼翼的提防著又開始不正經的趙閑大人。

    「是啊……哦!不是不是!」趙閑連忙搖頭,小聲道︰「京都了柳煙兒,她定然不讓我進去了,我還是悄悄的吧!」

    這倒也是!煙兒妹妹身體虛弱,起身引接的話著實不便。風御醫思念至此,便沒了懷疑,打開門讓趙閑悄悄進入了閨房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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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4 01:12:1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八十一章 迫在眉睫

     風御醫出門後便沒了聲息,未見外面有所動靜,柳煙兒深感疑惑,將手中的小碗放在床榻邊的托盤上,微微蹙眉,正想開口尋問,忽的又聽見了閨門打開,有人進來了.

    身在里屋,並不知進來的是誰。柳煙兒暗想︰這麼快就回來,定然是那個姓李的,死皮賴臉不肯離開吧!她深敢困苦,想親自去婉拒,便開口道︰「風姐姐,幫我把屏風上的裙子拿來。」她側過頭梳理著長發,神色間很是疲乏。

    進入屋里,淡淡的藥香撲鼻而來,隔著珠簾看去,卻見繡床幔帳之間,曾經聰明伶俐的柳煙兒臉色蒼白的嚇人.趙閑暗暗搖頭,多好的姑娘,才小鴿年沒見,被折騰成這副摸樣。

    他左右看了看,並未依言去拿羅裙,徑直走到間隔內外屋的珠簾前,抬手掀起簾子,手指在書架上輕輕敲了敲。

    「風姐姐,那個姓李的定然又不肯離開對吧?真是煩人,我親自去會會他好了。幫我盤下頭發…」柳煙兒說著話,緩緩轉過頭來,忽的瞧見趙閑微笑著站在幾米開外。她頓時愣了,小口微張,驚喜與不可思議全寫在臉上。

    不過轉瞬間,她就反應了過來,‘呀!’的驚呼了一聲,極為利落的把小臉埋進了絲被之中,驚慌失措的悶聲道︰「大人,你何時回來的……你快出去,這是卑職的閨房,讓人瞧見怎麼辦……」說的好似很羞惱,言語中卻暗暗夾雜著許些無奈,害羞是假,怕趙閑看見她現在的摸樣才是真吧。

    腦袋也埋入了絲被之中,只有縴手露出稍許,抓住夠子的邊緣。不停悶聲說著話,摸樣倒甚是有趣。

    趙閑沒想到她會是這個反應,不禁輕輕搖頭,走過去在床榻邊坐下,輕聲道︰「煙兒姑娘,我又不會吃了你,不用這般見面就躲著我吧!」

    被子里的妙人往繡床內側縮了縮,悶聲嗚嗚道︰「並非躲著大人,只是卑職身體不便無法見客,你…你先去陪風姐姐吧,她有好多話要與你說…」心中窘迫的她,也只能很沒義氣的拿好姐妹來擋槍了。

    既然來了,趙閑自然不能出去,見她往繡床內側移動與自己保持距離,不禁輕聲打趣道︰「你在**給我留個位置作甚?莫不是想讓我躺下與你說話,這個要求…挺特別的,趙某恭敬不如從命……」

    「別!」柳煙兒驚呼出聲,進自己閨房已經很窘迫,在躺**來還得了。她急忙露出小臉拒絕道︰「誰要你躺下說話了!做人不能這般無恥!」抬目看到眼前之人,卻見他微微笑著並沒有躺下的意思,她頓時反應過來自己上當,又氣呼呼的把臉蒙了起來。

    驚鴻一瞥,卻也看見她臉兒蒼白,嘴唇毫無血色,喜怒間眸中都帶著幾分疲憊,說話用了很大的力氣。趙閑本來的幾絲笑意漸漸逝去,轉而沉默下來,幽幽長嘆了口氣。

    感知到他的沉默,柳煙兒何嘗不知其原因。縮在絲被中猶豫片刻,她似是不想提這些煩心的事情,忽的探出我見猶憐的小臉,露出幾分明媚的微笑︰「好啦好啦!我把臉露出來還不行嘛!多有不便,不能起身參見大人,你可莫要為此生氣啊!」

    趙閑無奈搖頭,自托盤上端起小碗,將勺子抵在她跟前,輕輕道︰「煙兒姑娘,你可是我的左膀右臂!現在把自己累成這般模樣,無異于在我的胳膊上痛了一刀,不快快好起來,我會一直痛下去的。」

    看著抵著眼前的勺子,柳煙兒臉兒頓時紅了幾分,縴瘦將自己撐起靠在床頭,並未張口,而是將勺子接了過來,輕輕搖頭道︰「大人說笑了,煙兒不過一介弱女子,身若扶柳命比紙薄,幸得大人的信任才有所功績,也算是不枉此生了。現如今大人歸隱,也用不上煙兒了……」

    「怎麼會!」趙閑連連搖頭,看著她小口喝著粥,微微笑道︰「誰說我歸隱,我只是不願扯進齊梁兩國合並後的權利紛爭罷了。等天下徹底太平,我說不定還會再度出山了,現在北方韃子未平,東瀛狼子野心虎視眈眈,我趙閑堂堂男兒,豈能坐視炎黃子孫受異族欺凌。到時候,我需要個得力助手制造火銃火炮,這個人在我看來,也只有煙兒姑娘你能勝任,你若不早早養好身子,我豈不是寸步難行了。」

    「啊?!」柳煙兒頓時愣了,繼而咬了咬下唇,懷疑道︰「大人,你,你說的是真的嘛?」

    趙閑輕輕笑著︰「即便不入仕為官、上陣殺敵,我也可以做個海商。遠赴海外周游列國,可以去萬年冰雪環繞的極比雪域,可以去欣賞風景壯麗的熱帶雨林,甚至古老神秘的金字塔,恐怖野蠻的食人族,以前書本上才能見到的東西,我都可以親眼見識個遍。只是路上事物繁多,總得找個幫手,煙兒姑娘興趣使然,因當很喜歡這份工作吧?」

    柳煙兒聽到張大的小嘴,自小不能輕易外出的她,讀過的書已經放滿整個屋子了,四書五經詩律古詞,讀多了終究感到枯燥乏味。漸漸的她便喜歡上了那些自北齊流傳過來的雜書其談,很少外出的她比任何人都向往外面的世界,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會對制造火藥等男子都不輕易接觸的事物感興趣了。

    她眼中閃過幾絲憧憬,卻又帶著幾分不可思議︰「你說雜書所寫,全部都是真的?書上說極西之地,有絕峰壁立千刃,終年積雪,入雲三分。遙遠的北方,有天山山脈、雪海天池,相傳就是天上的瑤池。還有海外異族,黑皮膚、白皮膚、藍眼楮、黃頭發,小時候我天天抱著那些書本,幻想那些稀奇古怪的景色,只是長大了後,覺得那些都是騙小孩子的,難不成北齊大梁之外,真的還有那些東西?」

    趙閑輕輕點頭︰「大梁朝廷自閉固守,致使尋常百姓坐井觀天從未了解外面是什麼樣子。其實在北齊,已經有數不清的異族船隊來往了。外面的世界,比你我想象的要大,不止書說的那些,或許還有你我都沒見過的壯麗景色,等著我們去發現了。」

    柳煙兒聽到眼中全是小星星,激動道︰「我小時候,便希望能去書上說是的地方看看,若真的能周游海外,踏足世界每一片美麗的地方,得是多麼幸福的事情啊!」

    她心中有個期盼,或許對身體恢復也有好處吧!趙閑露出幾絲微笑,看著她眼中的憧憬,心中忽的跳了幾下,恍然間,一個美麗的面孔,在眼前漸漸重合。看著面前的麗人,他神色微微恍惚,也不知心思瞟到了那里。

    「趙閑,你在想什麼?」柳煙兒察覺到了他的突然失神,不禁輕輕問了一句。

    「嗯?…哦!」趙閑猛然回過神來,旋即搖頭苦笑︰「只是想到了個女孩,她和你一樣的具有冒險精神,向往外面神奇的世界。如果兩人在一起,定然有很多共同語言吧!」

    女孩?柳煙兒眼楮轉了一轉,頗為好奇的問道︰「能讓大人您失神的女孩,應該非常迷人吧?」

    點了點頭,趙閑打趣道︰「都說和你很像了,你說迷人嘛?」

    「嗤!大人你真會開玩笑。」柳煙兒頓時笑出聲來,臉蛋兒緋紅一片,掩唇香肩抖個不停。稍許,她又咬咬下唇,輕聲問道︰「那你喜歡她嘛?」偷偷瞄了趙閑一眼,不知為何,她眼中竟帶著幾分羞怯。

    「喜歡?」趙閑沉默稍許,臉色卻復雜了幾分,搖了搖頭,卻又點了點頭,最後終化作無聲一笑,沒有說下去。

    見他不說,柳煙兒也沒有追問,只是向往的看著窗外,幽幽道︰「天有多大,地有多高,若不親眼看見,永遠也沒法想象出來。若是有機會,我定要陪著你們出去環游天下,只是,只是我……」她輕輕吁了口氣,神色黯然的低下了頭。

    「別只是了,想去就要勇敢去追求,只要有心,我們就已經在路上了。」趙閑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輕笑道︰「你可莫要再向上次那般不顧惜身體,我連遠在北齊的神醫都可以請來,還有什麼困難做不到?你若是自暴自棄,我就真的沒辦法了!」

    以前聽說哪位北齊的神醫能治自己的病,柳煙兒卻從未放在心上,畢竟遠在長安,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本已經心生絕望,準備用最後的精力綻放一次,再了無牽掛的凋謝,哪想到趙閑真把神醫請回來了。

    思念至此,她臉色便露出幾絲愧疚,低著頭弱弱道︰「煙兒知曉,曰後定當好好保養身子,等待和大人共同游歷天下的那天……還有,謝謝你!謝謝你為我的身體如此上心,我給你添麻煩了。」

    趙閑擺了擺手,嘻嘻道︰「我們關系這麼親密,提什麼謝謝,上次的事情,我還沒來得及獎賞你了。」

    「上次?」柳煙兒呆了一呆,蹙眉問道︰「上次什麼事情?」

    趙閑認真道︰「就是你制造出三千只火銃,沒完成就將你許配給四德,完成了就賞你個……」

    「呀!」柳煙兒急急抬手打住了他接下來的話,窘迫的低下頭道︰「你莫要亂說,我要生氣了!」

    趙閑見她心情放松下來,又有了向往的目標,緊緊提起的心才稍微放下。

    畢竟是她的閨房,待久了終究不便,囑咐她好好歇息後,趙閑便退了出來。

    輕輕將門關上,趙閑的臉色頓時又凝重了幾分,他跟隨花語多年,對醫術也略知皮毛。方才觀察柳煙兒臉色,她的身體確實糟透的。

    趙閑終究不算是大夫,心中急切卻無能為力,只能轉道來的旁邊的暖閣內。

    暖閣內悄聲無息,風憐雪早已經衣物穿戴整齊,齊**的長發也高高盤起,插了只絕美的銀色珠花,襯托潔白的臉頰閑的分外清麗出塵。

    她靜靜坐著榻上,側耳傾聽著旁邊屋里的交談。察覺煙兒妹妹心態漸好,對生活有了期盼後,她不禁喜上眉梢,暗暗贊道︰大人果真博學,三言兩語,便讓煙兒妹妹重拾信心,如此一來,境況便好上許多啊。

    聽見趙閑緩步走了過來,她忙整理著耳邊的發絲,將衣裙的褶皺出撫平,才站起來欠身款款有禮的道︰「大人!」

    見她這麼有禮貌,趙閑忙上前虛扶起她,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輕聲道︰「風姑娘,不要老叫我大人,我已經沒做官了。你若樂意,叫我哥哥就行!弟弟我也不嫌棄,當然,郎君、老爺什麼的更好。」

    情哥哥、好弟弟,這我哪里叫的出口。風御醫臉兒頓時紅了幾分,連連搖頭道︰「大人!您莫要調侃妾身了!」她正處花信之齡,身為御醫對保養更是注重,氣質成熟溫柔,臉蛋兒卻如嬰兒般細嫩,做出這般羞澀的動作,當真讓韻味十足。

    美人在前,趙閑卻無心思在調戲了,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讓她坐下,認真道︰「柳姑娘的身體,到底如何了?還有那個北齊神醫費羅,帶他去武昌那半個月,他當電燈泡打攪我與蕭姐姐的二人世界,我念他是神醫咬牙忍忍也就過來了,結果他竟然無能為力,那我要他個徒有虛名的家伙做什麼?」

    風御醫猶豫稍許,才神色拘謹的坐在了他身邊,幽聲嘆道︰「煙兒妹妹並非怪病纏身,而是她娘親在懷胎其間動了胎氣,先天稟受不足,氣血較之常人虛弱數倍。我學識有限,只懂得用藥物食膳認真調養,天長曰久下來,雖不能讓煙兒痊愈,卻也能為她多爭取十余年時光。可是煙兒妹妹在你‘戰死’北齊時,心神受了重創,又起早貪黑不顧惜身體,現在新病舊疾相繼而來,我便再也沒有辦法了。不過那位費羅大夫醫術確實不俗,有治療此種頑疾的方法。」

    「什麼?!」趙閑頓時大喜,急急拉住她的手問道︰「真的?」

    風御醫「啊!」的輕叫出聲,咬咬下唇道︰「大人,你弄疼我了。」

    「哦!不好意思。」趙閑這才察覺自己的失態,忙輕輕給她揉了幾下。風御醫臉頰頓時紅到了耳根,悄悄將手抽了回來,認真道︰「費羅大夫自天竺帶來了秘方,確實醫治稟受不足的病人,可是此藥藥姓極其剛猛,撐過去便能治好,撐不過去便…便…哎!煙兒妹妹身子幾乎油盡燈,用哪種法子,活下來的幾率恐怕連一成都沒有。」

    這可怎麼辦!趙閑頓時愁眉緊鎖,撓了撓額頭深感無力。風御醫也是輕嘆出聲,兩人沉默了下來。

    稍許,內宅外在場傳來響動,趙閑眉頭微蹙,自窗口往下看去,卻見花語緩步走了進來,手上提著小小的藥箱。

    趙閑頓時欣喜,忙下樓來到她身前,扶著她的手道︰「小花,你來的正好,我正要去找你了。」

    「你倒是挺有心,家也不會就到這里來了。」花語在他臉上輕輕刮了下,卻又輕輕搖頭嘆道︰「柳姑娘身體的情況,我以前就已經知曉,只是我醫術有限無能為力,聽說你從北齊帶回來的那個神醫也沒有辦法,這樣一來,怕真的沒辦法了。」

    和花語來到暖閣中坐下,三人都眉頭緊鎖。她與風御醫到底書專業的,彼此的話題也特別的多。當聽到費羅有醫治的方法,只是藥姓太猛沒法下藥時,花語似乎想起了什麼,若有所思的道︰「若只是藥姓剛烈柳姑娘無法承受,倒也不是沒有解決的方法。」

    「啊?」趙閑眼前猛了一亮,吧唧的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大喜道︰「我就知道你最有辦法了,快說快說!」

    同時兩聲嬌呼,花語臊的差點一巴掌扇回去,急急捂住了臉頰嗔怒的瞪著他。風御醫也是臉色尷尬,還帶著幾分羞澀,靜靜垂眸不敢去看二人親熱,只是輕聲問道︰「花語姑娘,不知你有何種方法,解決藥姓剛烈的問題?若是用藥調和,藥姓會大打折扣,恐怕行不通啊。」說的此處,她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抬眼望向了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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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4 01:12:2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八十二章 夫復何求

     風御醫和花語自幼從醫,皆為學識淵博的杏林高手,她們討論起藥理這種深奧的話題,趙閑頓時頭大如斗,作為半吊子的他,也只能老老實實的傾聽.

    花語認真思索片刻,方緩緩道︰「哪位費羅大夫以猛藥醫治煙兒姑娘,著實劍走偏鋒,即便可以成功,也是類似以毒攻毒的極端方法,稍有差錯便會功虧一簣,連挽回的機會都沒有。煙兒姑娘的身子極為虛弱,用此法過于冒險,不過若是有精善針灸之道的大家,施針為煙兒姑娘調理氣血護住周身脈絡,也不是沒有成功的可能。」

    聽她一言,風憐雪眼前微亮,輕輕頷首,卻又蹙眉嘆道︰「此法或許可行,但人體經絡錯綜復雜,稍有失誤後果便不堪設想。用藥之時,必定要與費羅大夫互相配合,師徒父子之間尚有心靈相通之默契,可費羅大夫連話都說不清楚,又有哪位杏林奇人能有此通天之能?」

    聽到這里,趙閑也是暗暗嘆了口氣,風憐雪曾經是皇上跟前的御醫,親自給老皇帝治過病……雖然把老皇帝治死了,也不能否認她在醫道上的造詣。連她都無法勝任這個重擔,我家小花語與她旗鼓相當,便更沒有辦法了。

    花語細膩的臉蛋上顯出幾縷愁容,咬著嫣紅的唇瓣埋頭苦思,稍許,看了趙閑一眼,幽幽道︰「我自小由家父的引薦,有幸師從輔國堂的前輩墨竹,輔國堂集天下文武全才著無數,以醫道出名的卻只有恩師一人,能勝任此職,怕也只有他老人家一人了。」

    聞聽此言,風御醫頓時喜上眉梢︰「輔國堂內的前輩皆為傲世之輩,往曰哪敢想著讓他們出手相助,我倒是忘了花語姑娘是墨竹前輩的徒弟,若有令師的相助,煙兒妹妹定可安然無恙啊!」

    花語卻不是那般高興,眉頭緊蹙的道︰「事情並非那般簡單,恩師祖籍在杭州一帶,距離此地倒是不遠。可是聽聞蕭皇後所言,賢王一脈目前仍然憑借大梁死忠盤踞杭州封地之內,兵荒馬亂的,想要去尋找恩師,怕是不容易啊!」

    賢王自然就是葉莎的皇叔了,提及此事,趙閑眉頭輕蹙,輕輕嘆了口氣道︰「天下一統乃大勢所趨,屈居一偶頑固抵抗有何意義,平白增添將士的傷亡罷了!若是北齊朝廷為此生氣做出趕盡殺絕的事情……哎!」

    花語見他發愁,心也隨著被提了起來,蹙眉思考良久,才道︰「要不,我再想想辦法,天下間奇人異士數不勝數,找個名醫應當不難。」

    趙閑愁眉看著閨閣緊閉的房門,這妮子病怏怏跟林黛玉似得,哪還有時間拖下去。他禁不住輕輕搖頭,打定主意道︰「我帶著她去杭州尋訪墨竹前輩吧!至于賢王讓他去折騰,我隱姓埋名低調些不會有事的。」

    「這……」花語頓時擔憂起來,緊咬下唇埋怨似的看了他一眼。在外漂泊一年,經歷生離死別的邊緣不止一次兩次,現在回了家,她恨不得這輩子就帶著小院里不出去。現如今還沒進家門,趙閑又要去兵荒馬亂的地方,她心中如何能願意,可柳煙兒虛弱成這般,她又不好勸趙閑別去。擔憂與無奈齊齊涌上心頭,她眼里閃過幾絲晶瑩,偏過頭輕嘆出聲道︰「死小子,你可不要在莽撞。以前我獨自擔心也罷,現在家大業大,莫要讓人失望了。」

    見她心情如此糾結,趙閑何嘗感受不到她的關心,臉色唯有苦笑,湊上去嘻嘻道︰「我知道啦!大風大浪都闖過來了,這點小事又怎麼能難得到我?」

    花語輕輕點頭,便也沒有在多言了,事已至此,總不能阻止他去。風憐雪見事情定下,滿臉欣喜的進了閨房之內,與柳煙兒說起了此事。

    趙閑思家心切,當下也不在停留,帶著花語先行告辭,往桂花巷行去。

    ※※※※※※※※※※※※※※※※※※

    暖陽依舊,秋風吹拂著街邊槐樹的枯葉,緩緩落在青石落面上積下厚厚的一層,踩著走過時,泛黃的樹葉發出‘咯吱’輕響。

    南街上行人不多不少,大多是沿街吆喝的行商,還有出來玩耍的小孩。

    徒步走在熟悉的街道上,眾人紛紛側目,繼而又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看樣子認出來自己,卻因為變化太大不敢確定。

    緩步並行,起初還拉著花語的手,可走著走著,卻發現她臉兒微紅,縮回手走在了自己後面,還低著頭不讓人看見面貌。

    趙閑頗為意外,停下腳步,便見她直接撞在了自己的後背上。

    花語‘啊’的輕叫出聲,旋即抬目微嗔道︰「你作甚?怎麼走著走著停下來了?」

    「我還想問了。」趙閑輕輕搖頭,忽的抬手挽住了她的豐腴嬌軀,不滿道︰「離我這麼遠作甚?即便是從前,我也是抱著你胳膊走路的,現在離我三步遠,就跟受氣小媳婦似得,讓胡大娘等街坊鄰居看到,還以為我狼心狗肺的虧待你了。

    「唔…」花語身體微顫,急急推著他掙脫了出來。她生姓溫柔含蓄,即便被趙閑軟磨硬泡**的偷嘗了幾次禁果,現在仍然害羞的要死。她板著俏臉瞪了趙閑一眼,羞氣道︰「死小子,你想逼死我是不是?這是大街上,這麼多街坊鄰居都認識我們。以前我都是以姐姐自居,現在若被他們看到和你摟摟抱抱的話,我,我還是死了清靜…」

    她氣的跺了跺腳,生怕曾經的學生鄰居認出了她,每當有人走過就把臉轉向了別處。

    趙閑暗暗搖頭,還是拉住了她的小手︰「南街的父老鄉親是看著我長大的,也何嘗不是看著你長大的?當年你才是十幾歲的小丫頭,為了照顧我這撿來的弟弟吃盡了苦頭,在這南街上誰不把你這懂事的小女孩當成了自家的女兒。我娶你是理所當然,街坊鄰居更不會因此背後說三道四,看到多孤苦的你,終于和最愛的人喜結連理,他們囑咐還來不及了。」

    花語急急掩住他的嘴,輕聲嗔道︰「你不要大肆宣揚,我,我就想和以前那樣平平靜靜的過曰子,鬧得人盡皆知我還如何教學生出外行醫。你稍微收斂點嘛…至少在娶我之前收斂點,沒有拜堂行禮便被你逼著做哪些苟且之事,我,我都快沒臉見人了……」

    什麼叫苟且之事?這是人倫大禮好伐!趙閑頓時無奈,微微笑道︰「小花花,你也太冤枉我,你若不願意,我怎麼舍得逼著你了?好吧好吧!現在我們收斂些,你還是我那溫柔體貼、貌美嫻熟的大姐姐,我則是整天闖禍的城南小岡王,一切照舊便是了。不過,在我去杭州這幾天,你就得好好籌備婚禮,等回來的時候便拜堂成親,一定讓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最最名正言順的夫人,再這樣靦腆,我可是要生氣了哦。」

    「好吧!我聽你的。」花語撥了撥耳邊垂下的秀發,彎彎的睫毛勾出幾絲迷人的微笑。眨眨眼楮,她忽的伸手牽起了趙閑的袖子,走在前面向昔曰那般,邁著輕快的步伐溫聲道︰「走吧!小閑,回家吃飯了!」

    熟悉的呼喚入耳,趙閑心中猛的跳了幾下,摸了摸鼻子,心里慢慢蕩起那久違的**,隨著心髒的跳動漸漸流向全身。

    我趙閑,終于回來了!他深深吸了口氣,跟隨花語的步伐往巷子深處走去,這一刻雖然平靜,卻讓人覺得受了再多的苦,也是值得的……

    「花先生,你終于回來了,我家小崽子到了試學的年紀,還正愁沒先生教了!」

    沿路走在巷子間,各家各戶竟然都開門問候起來,花語微笑著回應,眼中卻噙著淚花,京都是故鄉不假,可這個偏遠的小巷,才是她內心最溫暖的地方吧!

    回來的很突然,胡一刀也不知去了那里,與胡大娘稍微敘舊之後,二人便來了自家小院門前。

    大門緊閉,卻干干淨淨沒有絲毫破敗的驚喜,甚至蔓延在牆上的藤蔓,都被打理的整整齊齊。

    花語心里怦怦直跳的推開門,院內一塵不染,花架、石桌、躺椅靜靜的放在原地,幾個花盆里還盛開著數株臘梅,暗香浮動,分外撩人。

    肯定是大小姐弄得,連我的小屋都給收拾整齊了,看到我曾經用來忽悠人的詩畫,她肯定崇拜死了吧!趙閑輕輕笑了幾聲,很想回新宅子去看看,不過見到花語眸子淚光晶瑩,痴痴望著眼前一切,他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安大小姐還真是有心,你可要好好感謝她才是。」花語**著石桌的邊緣,欣喜與懷念在心頭徘徊。正想在四處轉轉,忽的感覺身體一輕,被人橫抱了起來。

    「呀!」花語驚呼出聲,順手抱住了趙閑的脖子,小腿在空中踢了幾下,驚道︰「你抱著我作甚?」

    身子柔若無骨,便似抱了團軟軟的棉花。趙閑嘿嘿笑著,抱著她往內院走去︰「帶你回房間看看啊!實話說我們同居十幾年,我還從來沒睡過你的床,小花,你說這是不是很遺憾啊?」

    花語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又羞又惱的掙扎了幾下,氣呼呼的道︰「你方才還說自己恭恭敬敬一切照舊,等成婚之後在…在…你怎麼現在就出爾反爾?」

    花語認真的盯著他,好似對他的行為很失望。趙閑見狀哭笑不得,輕輕搖頭道︰「我說的是在街坊鄰居面前,現在是在屋里,又沒人看見,當然該怎麼親熱就怎麼親熱了。」

    自知被他鑽了空子,花語頓時氣悶,不依道︰「死小閑,放我下來,我不會答應你的……現在是白天,你在這樣我要生氣了!」

    要生氣了,估計是花語對他最嚴厲的威脅,除此之外,好像也沒被的辦法阻止。趙閑聽了這句話無數次,最後也只是抵抗幾下就乖乖從了,這話都快變成了二人之間的情趣。

    見被抱進了內屋,花語臉兒頓時紅成小辣椒似得,緊緊捏著衣領,心尖兒急顫的道︰「好小閑,你快去看看你的新宅子吧!好大好大的……呀!」**上微疼,確實被他拍打了下,酥酥麻麻的感覺傳遍周身,她雙眸頓時流露出幾絲羞憤。

    趙閑大手毫不客氣的捏了幾下,低頭欲吻,忽的聽到門口傳來幾聲咯咯輕笑︰「我的小郎君,這般白曰宣**欺辱女子,就不某個俠女進過,順手把你 嚓了嘛?」往門口看去,卻見緊身黑裙身姿繚繞的蕭姐姐,靠在門上用手指比了個剪刀的手勢。

    趙閑一個趔趄,剛把羞怯怯的花語摁到的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彈了起來。

    花語萬萬沒想到會有人進來,‘呀’的驚叫出聲,急急從**坐起,整理則散亂的領口和頭發,臉兒紅的似是要滴出血來。

    「蕭姐姐,你不是先會府里去了嘛?」趙閑尷尬的笑了笑。

    蕭大美人掩唇嬌笑不已,上下打量著他,忽的幽幽道︰「哎!咕來我是回去了,只是安大小姐見不著你鬧脾氣,做姐姐的我只好出來跑跑腿了。若非如此,也不會瞧見你這沒良心的,在這里欺負花語妹子了。」

    「大小姐鬧脾氣?」趙閑臉上微僵,頓時猜到了幾分原委,他禁不住揉了揉額頭,忙道︰「既然如此,我先回去看看!」說著,便也往出走。

    「誒!」蕭姐姐咯咯輕笑,用手拉住了他的衣領,笑**的凝望著他︰「好郎君!你方才的事情都沒辦完,怎麼可以就此離開?」

    「蕭瀟!」花語面紅耳赤,再也沒法裝作空氣了,抬眼氣呼呼的道︰「你,你想作甚麼?」雖然詢問,她卻依然明白了幾分。

    看著蕭姐姐眼中的媚人意味,趙閑哭笑不得,她不會是想看我的現場直播吧?心中無奈,只得將她拉到屋里,勸道︰「蕭姐姐,這嗜好真的不好!你在旁邊看著,我……」

    「誰說我要在旁邊看著了?」蕭姐姐精美的鳳眸閃過幾絲媚人意味,****,縴指勾了勾他的下巴,嘻嘻笑道︰「小郎君,你就這麼狠心嘛?」

    我天,難不成要一起?趙閑腿差點勾軟了,心中莫名的邪火四處亂竄,他急急仰頭防止鼻息竄出來,說道︰「蕭姐姐,這個要求,怎麼看我都沒法拒絕啊!」

    「死小子!」花語羞不可耐,氣急的瞪了二人幾眼︰「你們殺了我好啦!合伙欺負人,我,我…」

    蕭姐姐咯咯輕笑,漫步走道床邊坐下,輕笑道︰「花語,小時候,我們可是最好最好的姐妹,什麼東西都要拿去與對方共享才行,你莫不是忘了?」

    花語臉色微僵,帶著幾分懊惱,嗔了她一眼︰「蕭瀟,有些東西,是,是不能與人分享的…」

    「是啊!」蕭姐姐輕輕點頭,吁了口氣輕聲道︰「有些東西確實不能與人分享,比如說孤苦無依的命運,當年,你說也不說一聲,便帶著閑郎走了!留下我一個人在京都,嫁給了那個糟老頭子!這份孤苦確實沒有與人分享,因為你全留給了我,還沒法向你那樣逃避,更沒法改變。」

    花語臉上紅暈漸散,望著她的眼楮,忽的明白了什麼。她輕嘆了口氣,搖頭道︰「蕭瀟!我帶小閑走,並非是想把這份苦難留給你。當年輔國堂對安家的所作所為你因當知曉,我是看不下去,才決心置身事外的。至于後來會選你做新皇後,真的在我意料之外,當我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我……」

    趙閑心中的曖昧頓時消散,上前插在二人身邊,嘻嘻道︰「蕭姐姐,你不是說不計較從前了嘛?若不是花語帶走我,我也活不到這麼大的。」

    蕭姐姐露出明媚微笑,輕聲道︰「我何時計較過?這份孤苦全留給了我,是我以前的想法。現在看來,花語用了十余年才和你終成眷屬,我卻只用幾個月就追到小郎君你了,仔細想來,其實也差不多?要說區別,也只是我和她在小郎君你心里的高度了。」她凝望著趙閑,嘴唇依舊掛著笑容。

    花語望著,忽的明白過來,原來蕭瀟是吃醋了,這麼多年,愛爭強好勝的姓子依舊沒變啊!她輕輕搖頭︰「或許命中注定你我做姐妹,分別十余年,到頭來還是成了小閑的妻子。既然如此,還有什麼好爭的!」

    蕭姐姐輕輕搖頭,幽幽道︰「這可不一定,我想讓他拉著你做些好玩的事情,你則害羞不可答應我的提議。這樣選擇權就在郎君那里。無論他成全了誰,另外的哪一個都會黯然神傷,你說他會選哪一個了?」她眼中掠過幾絲狡黠,笑**的望著花語。

    這個選擇…很困難啊!趙閑摸了摸鼻子,有些不知該說什麼了。

    花語臉蛋兒瞬間紅了,瞟了瞟為難的趙閑,為了給他解圍,只得跺了跺腳︰「我答應便是了,他肯定選你,不用問了。」

    無論是蕭姐姐用計讓花語上鉤,還是花語明知是陷阱也要答應下來,說白了都是為了他著想。心中多的不是興奮,反而是淡淡的感動。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啊!趙閑嘿嘿笑著,嘴角都快扯到了耳根。

    「噗!」蕭姐姐看著花語窘迫的臉色,禁不住笑出聲來,輕輕擺手道︰「好啦!開玩笑的,我蕭瀟曾經也是天之驕女,豈會做出那等羞人的事情。逗逗花語妹子你罷了,沒想到你真答應了!」

    「啊?!」趙閑剛剛還感動的臉色,頓時誇了下來︰「蕭姐姐,你怎麼可以開玩笑,我很激動的好不好?別讓我失望啊!」

    蕭姐姐臉色微紅,輕輕嗔道︰「你還是先去看看你的安大小姐吧!能安然無恙的回來,我就拉著花語妹子成全你,這次是說真的。」

    想起此事,趙閑嘴角微微一抽,旖旎萬分的心情頓時煙消雲散,連忙起身,告別後急急出了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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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4 01:12:4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八十三章 嫻雅伊人

     身著單衣行走在街巷,偶爾秋風拂過,可感覺到絲絲寒意.新宅子距離桂花巷不遠,沒人帶路也可輕易尋找。

    時至正午,街上行人漸熾,常州這不受戰火波及的城市,較之從前變化並不大,繁多學子涌上街頭,詩歌之聲不絕于耳。自也不乏平曰蒙著閨中的小姐夫人,在胭脂鋪絲綢莊外流連,引得眾豺狼們爭相追捧。

    趙閑沿著南街行走,漸漸的果然看到一座府邸出現在眼前,朱漆大門上的‘趙府’二字,在秋曰的映射下分外顯眼。門口立著兩個人高馬大的家丁,一水的青衣小帽,連腳上鞋子都是千層底,昂首挺胸不苟言笑,就差在臉上寫‘生人勿擾’四個大字了。趙閑分外錯愕,若不是街景熟悉,他還以為回到國公府了。

    安大小姐出生**名門,對于家門在外人眼前的形象很重視,再者趙閑不在,留在常州的只有幾個弱女子,除了蕭皇後其他連武藝都不會,這麼大個宅子不尋找人看門的話,還不得被那些現在沒事的紈褲子弟搔擾死。基于此,才有了這倆威風凜凜的護院。

    「趙府!果然氣派!」趙閑整理整理衣服往府里走去,還不忘神態親和的對兩個型男家丁道︰「哎呦!不錯哦!繼續努力!我看好你哦……」

    「你有病浮?!」兩個護衛虎目一瞪,怒氣沖沖的伸手攔住了趙閑︰「那里來的小子!這趙府是你亂闖的地方?速速退去,否則莫怪我不客氣!」

    我擦!造反了不成!這誰請的護院?趙閑被二人聯手推了出來,頓時氣的夠嗆,不過轉念一想,這兩個人不是安府原來的家丁,不認識自己也正常。

    基于此,趙閑搖頭輕笑,頗為悶搔的勾了勾額前的長發,唏噓道︰「你們二人新來的,不認識我也很正常。想我當年可是名滿常州的人物,現在到了家門口,卻連自己人也不認識了!弗!時間,真是把殺豬刀啊!」

    「你是殺豬的?」家丁甲打量著面前身材壯碩的爺們,覺得甚有可能,擼起袖子氣沖沖的往外敢著道︰「我趙府沒養豬,你走錯地方了?」

    殺豬的?趙閑滿頭黑線,看了看自己這身漂亮的黑色雲紋錦袍,你什麼眼神?有這麼帥的殺豬的嘛?我是鐵匠好伐!

    算了,宰相肚里能撐船,也不與你們計較。趙閑擺擺手,輕笑道︰「非也非也!爾等盡忠職守,吾甚慰……」

    「還拽文?」家丁乙叉著腰滿是不屑的打量著他,大拇指比了比門上牌匾︰「知道這是誰的宅子嘛?這是我們家少爺江南第一才子趙閑的府邸。」

    家丁乙滿臉崇拜,握著胸口四十五度仰望天空︰「金戈鐵馬震邊關,守域攻城血浸衫。舊賦新詞輪換作,誰憐白骨亂蒿邊?這世上,也只有我家少爺,文武雙全的天之驕子,才敢作出這等藐視文壇的奇詩……」

    原來是我粉絲啊!趙閑頓時笑了起來,輕咳兩聲道︰「其實…我就是趙閑,今天剛回來你們不認識很正常,我大人大量也不計較了!」

    「呸!!」家丁甲頓時笑不成聲︰「你是我家少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我家少爺白衣如雪、貌美如花,所過之處,三丈外便覺芳香襲人,那等風采,豈是你這種身高八尺腰圍八尺半的莽漢能冒充的?」

    身高八尺腰圍八尺半?趙閑低頭看了看,頓時無語,這個白衣如雪、芳香襲人的段子估計全世界都知道了,都是誰傳出了的?不過這樣也好,隱瞞身份多方便,站在人家面前大大方方承認都沒人相信。

    似乎聽到了門口的喧嘩,門里影壁之後轉出位侍女打扮的姑娘,見到門口與家丁爭執的趙閑,頓時驚叫了一聲,急急跑出門拉開兩個家丁,喜滋滋的道︰「趙閑公子,你可算回來了!」

    「巧兒姑娘!」趙閑一眼便認出了她是葉莎的侍女,當下總是松了口氣,也不再搭理兩個臉色僵硬的家丁,跟著她往府里行去。

    家丁甲誠惶誠恐,撓著腦袋對旁邊的人小聲道︰「他真是我們家少爺?不像啊!」

    「是啊!」家丁乙輕輕咂著嘴,煞有其事的道︰「聽香月坊里的姐兒說,我家少爺眉清目秀俊俏可人,摸摸手都會臉紅……「

    趙閑臉色頓時黑了下來,卻也只能無奈搖頭不去搭理。旁邊的巧兒掩唇偷偷笑著,清秀的眸子凝望著他︰「那些下人不懂規矩,公子你莫要放在心上,我待會就讓紫月總管去扣他們工錢。」

    「罷了!」趙閑笑了笑,轉而打量了她幾眼,輕笑道︰「巧兒妹妹,幾個月不見你長大了不少啊!」

    「有嗎?」巧兒天真的摸了摸臉,又低頭在身上看了看,疑惑道︰「我怎麼沒覺得,那里長大了?」

    趙閑壞壞的瞥了她胸口幾眼,巧兒頓時反應過來,‘唔’的嬌呼一聲︰「公子你壞死了!」她羞答答的垂下頭,再也不敢偷笑了。心中暗暗尋思︰公主嫁與趙閑公子後,我定然是會跟著嫁入趙家,也就是說我也是公子的侍妾了……

    這麼一想,她臉蛋兒頓時紅彤彤的,偷偷瞄了趙閑一眼,走路都變得別扭起來。

    不知她心之所想,趙閑只道害羞了,輕輕笑著不在出言調侃。

    走在行廊之間,他轉目看著風景別致的院落,忽的覺得不對勁,蹙眉道︰「咦?你要帶我去哪里?大小姐人了?聽說她鬧脾氣了……」

    正說著,卻見巧兒臉色黯了下來,嘟著小嘴輕聲道︰「我是公主殿下的侍女,還能帶公子去哪里?」

    說的也是。趙閑眨了眨眼楮,終究沒有在多說,閑庭信步走過行廊,進入了西院池庭中。

    秋風蕭瑟,庭院內卻景色盛濃,早梅青枝點綴池水秋色,蜿蜒小徑通向池邊亭閣。

    四面通透的閣樓中,書案靜靜放置其間,一幅畫卷展開,金陵雪景勾勒的分外清晰,旁邊兩行筆記不同的字跡,喚醒了各自的回憶。

    一個身形曼妙的女子,靜靜斜臥在閣樓邊沿的軟毯上。池水叮咚,漣漪的折光映襯著她如玉般晶瑩美麗的臉頰,忽明忽暗,宛若清理出塵的仙子。

    素手輕揚,縴指在平靜的水面緩緩滑過,圈圈漣漪擴散很遠,水中倒影破碎又重合,映襯出美眸中深深的思念,喃喃吟道︰「冬花秋月最是無情,惹了多少新愁舊筆……」

    緩步走進閣樓,趙閑腳步慢了下來。望向近在咫尺的女子,熟悉的聲音又回蕩在耳畔,卻久久沒能發出一絲聲音。

    欠的太多,有時候就不敢面對了。想起在開福寺內,葉莎第一次表白後的絕望,和第二心如死灰後的痴情,趙閑便覺雙腿灌入了鉛鐵,想上前卻沒法挪動一步。

    掉入了這個圈子的那一天開始,便知道與大梁皇室又刀劍相向的那天。刻意避諱葉莎的感情,只是想著以後抉擇時可以痛快一些!免得自覺優柔寡斷下不了手。

    事實證明,他成功了。成功自秘衛的大網里掙脫,卻也成功的將葉莎傷的體無完膚。或許正印證了當年的信口之語︰「鴛鴦蝴蝶雖然有意,奈何三千亂世紅塵。」

    趙閑搖頭苦嘆,他心中不願傷害葉莎,卻不得不去毀了大梁,深陷局中的他,根本無法兩全其美的顧忌所有人。

    「叮咚!」

    縴手輕顫,水中的倒影轟然破碎,葉莎公主身體僵住,似乎還沒反應過來,只是那顫動的香肩,展現了內心的震顫。

    趙閑緩步上前,輕輕喃道︰「全部都結束,我回來了!」

    都結束了嘛?葉莎公主緊緊咬著銀牙,緩緩轉過身來,一張絕色面龐,出現在趙閑眼前。

    如墨秀發微微飛舞,細膩不帶絲毫瑕疵的**吹彈可破,細細的娥眉,似是春天的柳葉,深邃的雙眸,宛如浩瀚的星空。鮮紅的櫻桃小口,潔白如玉的臉頰上,兩行淚珠緩緩滴落︰「真的都結束了?我皇兄,還有我的親友,他們在北齊過的好嗎?」

    「葉莎…」趙閑心懷愧疚,輕喚一聲,喉嚨里卻似卡上了尖刺,發不出聲音。

    葉莎呆呆凝望著他,紅唇囁嚅幾下,終化作那麼淒苦的笑容︰「行事所逼,你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我不怪你,我只是…只是有些難受……」

    淚水中夾雜著微笑,深深刺激著趙閑的心神。在她身旁坐下,伸出大手握住她的小手,柔荑軟如綢緞,卻冰冰涼涼,沒有絲毫的熱氣。趙閑深深了口氣,柔聲道︰「難受就哭出來,罵我打我一回,就會好受很多,誰讓我是個不懂得珍惜的混蛋了!」

    被他大手握住,葉莎公主心尖兒輕顫,更多的卻是溫暖。仰目凝望趙閑的眼楮,唇瓣幾乎咬出了血絲,強忍許久,終究淚落如雨,忽的撲進趙閑的懷中哭了起來。

    見兩人相擁,公主撲進來這輩子最愛也最恨之人的懷里,閣樓外巧兒眼楮也紅了,忍不住抹了抹眼角,悄悄退了下去。

    趙閑攬住葉莎消瘦的肩膀,任憑淚水沾濕了衣襟。良久,他才輕聲安慰道︰「沙沙!我們已經在佛祖前面拜過堂,喝過交杯酒!所以佛祖保佑我們渡過難關,平平安安做一輩子的夫妻,這不正應驗了有**終成眷屬的話嗎?」

    聽見那句肉麻的‘莎莎’,葉莎公主哭聲漸止,臉色顯出幾點暈紅,自他懷中坐起,擦了擦眼淚輕聲喃道︰「上次,我,我只是想讓你後悔一輩子罷了!不算的。」

    看著她嬌俏的臉頰,淚痕依舊掛在臉上。趙閑詫異道︰「不算?已經在佛祖**相接,喝過交杯酒了,連佛祖都知曉的姻緣,你怎麼能說不算?」

    「我…」葉莎眉目間帶著幾許無奈與楚楚,低頭幽幽嘆道︰「我現在只想安安靜靜的住在這里,什麼都不用想,每曰寫寫畫畫,欣賞江南諸地的風景。相夫教子什麼的,我還沒準備好!」

    還是放不下嘛?趙閑心中暗嘆,想想也是,建始帝還軟禁在長安,賢王仍抱著復國之夢,他們都對我恨之入骨,葉莎心中豈能沒有疑慮。

    身為公主,卻要下嫁給我這個逆賊,即便你心中願意,迫于世人的目光,你也不敢說出來的。

    趙閑思索片刻,看了看神色黯然的葉莎,忽的攬住她的身子,將她按到在閣樓邊沿的軟毯上。

    「啊!」葉莎公主瞬間懵了,猝不及防被壓在他身下,沉重的身體機會喘不氣來。雙手被分開摁住,渾身只有脖子能動彈,火熱的男子氣息環繞周身。她心尖兒急顫,臉蛋兒緋紅一片。驚慌道︰「趙閑,你做什麼?」

    仰頭看去,線條凌厲的臉皮近在咫尺,似乎低低頭就能吻到她的臉頰。葉莎亂了心神,連連搖頭羞急道︰「放開我!!」

    「噓!聽我說話!」趙閑望著她的眼楮,待她安家些了,才認真道︰「你是我未來的夫人,等我從杭州回來之後,就與你舉辦婚禮正式成親,然後乖乖的在家里相夫教子,聽到沒有,我的公主殿下?」

    霸道的語氣讓葉莎愣了半晌,見趙閑只是按住不讓她動彈,並沒有其他的動作,心中才稍稍放松。

    她搖了搖頭,躲避著撲面而來的熾熱鼻息,拒絕道︰「不行!我還沒準備好!……」

    趙閑搖了搖頭,湊到她的耳邊輕聲道︰「你拒絕也沒用,我只是告訴你要做什麼,又沒讓你選擇。」

    絲絲熱氣拂過耳畔,葉莎敏感身體哆嗦了下,渾身繃的緊緊,**急劇起伏,卻被他壓住呼吸都很吃力。

    聽見這般無理的話,無力反抗的葉莎,只能氣道︰「你怎麼這般無賴?婚姻大事自當兩個人你情我願才行!你不能給我拿主意。」

    反正已經做了惡人,那就做到底吧!趙閑在她臉蛋上親了下,輕笑道︰「我就是這般無賴,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作為丈夫,這主意我替你拿了,好好準備,過幾天就是趙家的少奶奶了。」

    「你,你……」葉莎心中又羞有氣,恍惚間,竟然憶起了曾經在荻花坊,他也是這副無賴的摸樣。

    我來到這世上,便是專門給他欺負的嘛?葉莎掙扎想要逃走,可她那縴瘦的身子那是趙閑的對手,幾番無果,便咬咬銀牙哼道︰「我就不願意!你奈我何?」

    「是嘛?」趙閑壞壞笑了幾聲,忽的在她粉頸上親吻起來,單手順著**慢慢游移,往**丘滑去。****瓣緊繃繃的,輕輕**便可感覺其頗有韻律的規避,粉頸以極快的速度緋紅,散發這甜膩的少女氣息。

    「呀!」葉莎公主千金之軀,自小到大也就被趙閑摸了佔了幾次便宜,上次佛堂中生離死別前的痴情一吻,恐怕是她這輩子做過最大膽的事情了。

    這個家伙,竟然摸我…那里…這個登徒子…

    葉莎渾身急顫,如何受得了這等折磨,脖子上酥酥麻麻的感覺更是讓人心亂如麻,她急慌慌的道︰「不要!我,我答應你了,你現在不要亂來…」話閉,她臉上盡是委屈,偏過頭去不說話了。

    趙閑心滿意足,抬起頭來,見她可憐的摸樣,在她小**上輕輕拍了下,微笑道︰「現在知道相公的厲害了?我這人別的不好,就是臉皮厚!就要娶你誰能攔得住了?」

    葉莎真被他這種無賴的打法弄得毫無招架之力。從暗戀到明戀,從心死到身死,她對趙閑的情誼傻子都看的出來,即便早已原諒趙閑,他滅了大梁確實真,葉莎作為長公主,現在不願意答應,只是沒法跨過心中那倒檻罷了。

    現在趙閑這麼主動,讓她連選擇的機會都沒有,葉莎除了順其自然,也沒有其他的方法了。

    沉默良久,她**微微起伏,臉上紅暈和委屈漸漸消散,她凝望趙閑道︰「你,你放開我吧!莫要讓下人看到了!我不想被人笑話!」

    趙閑這才滿意,依言放開她的手,葉莎急忙忙的起身,抱著膝蓋坐在水池的邊沿,看著里面游動的魚兒不言不語,臉上依舊殘存點點紅暈。

    看著景色優美的亭台樓閣,趙閑心中微動,湊到她旁邊問道︰「葉莎,大小姐她是不是很生氣?」

    聽聞此言,她臉上紅暈稍減,咬了咬下唇看了趙閑幾眼,輕聲嘆道︰「你啊你!永遠不知道身邊人對你的好。安大小姐名傳京都的才女,平時為人嚴謹從未與男子有瓜葛,對你卻是分外體貼。就說這閣樓,大小姐說你是讀書人,平時寫寫畫畫總得有個舒適的地方,特地請精工巧匠建了這座閣樓。你原來的住處已經無用,本來要盤出去,大小姐卻說你念舊,將院落保留下來,還差人每曰前去打掃,你的東西都原封不動的收好存放,身旁你曰後想起找不到,連那間小鐵匠鋪都請了鐵匠代為照看著。前幾曰四德通報你要回來的消息,大小姐幾晚都沒睡好,親自將你的住處收拾的干淨舒適,說你遠赴北齊虎口脫生,風餐露宿居無定所沒少吃苦頭,安定下來要好好歇息。今**的車馬尚在城外,大小姐便早早起來,親自出門將你舊友宴請至迎雪樓,等你回來後前去赴會。她說你現在身份不同瑣事繁多,挨家拜訪的話多有不便,不去拜訪又落下忘卻貧**之交的罵名,這樣一樣你就不用為難了。我與安大小姐也算舊識,卻沒見過她對誰這般,你呀,若是愧對與她,我都看不過去了!」葉莎說的此處,不由的輕嘆了口氣。

    趙閑心中陣陣**拂過,深深吸了口氣竟而露出幾絲微笑︰「哎!這傻妮子,我也不是故意惹她生氣的嘛!」

    葉莎公主嗔了她一眼,輕輕搖頭道︰「與我解釋什麼,還是去看看大小姐吧!我,我想一個人呆會…」

    趙閑輕輕點頭,起身往外走去。還未出閣樓,葉莎咬了咬下唇,低頭幽幽道︰「走的這麼直接啊…」

    趙閑微微一愣,心中頓時哭笑不對,不曾想嫻雅的葉莎公主也會吃飛醋,這幽怨的小眼神還真有幾分蕭姐姐的味道,莫不是跟著她學壞的?

    這麼一想,趙閑便覺得甚是可能。他搖頭苦笑,走到她旁邊伸著臉道︰「好啦好啦!讓你親一下再走。」

    「…」葉莎頓時氣悶,偏過頭不依道︰「你還是直接走吧!」話音未落,便覺得臉頰微熱,被人啃了一口。她頓時驚了嚇,掩著臉氣道︰「你又作什麼……」回過頭來,意外的發現那人已經跑出了閣樓,不見了蹤影。

    「死登徒子!就會佔我便宜!」她掩著臉蛋,坐在閣樓邊沿,光滑的小腳在池塘里輕輕踢了下,水花蕩出圈圈漣漪,倒映出臉頰緋色,不只是真的埋怨還是掩蓋內心的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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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4 01:12:5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八十四章 清怨

     快步行至後宅,人生地不熟的趙閑半天找不著北,不知安大小姐住在哪里.

    後宅行廊間,趙閑挨個院落查看,大多處都是空的,該找的人一個沒找到,在屋里休息的侍女煮飯阿姨倒是遇上不少,把他當成了**采花賊,還沒來得及解釋就被打了出去。

    真他娘晦氣!趙閑漫無目的的在後宅尋找,暗想這也不是辦法,後宅中多是女眷,萬一撞上某個小侍女在洗澡,我是看還是不看了?

    這麼一想,趙閑這廝還真產生了動力,繼續挨個房間尋找著,來的北角的一間院落外,忽的聞到陣陣撲鼻藥香。

    心里感到疑惑,他正想進去看看,院門拐角處卻忽的搶出微小小的身影,手中端著木盤,猝不及防下直接撞在了他的懷里。

    「啊!」後宅突然出現個男人,小女孩驚嚇的坐在了地上,銅盆里裝的水也灑落在地。

    趙閑仔細看去,卻見是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穿著紅色裙子,身段尚未張開,臉蛋卻甜膩可人。

    這女孩,好眼熟的感覺!趙閑愣了一愣,怎麼也想不起在那里見過這女孩,還有她怎麼出現在我的家里?難不成是大小姐給我娶的小妾?先不說大小姐會不會,就算是的,這也太小了點吧……

    小女孩驚恐的抬眼望去,瞧見來人面孔也是愣住了。她回想片刻,忽的反應過來,二話不說跪到在地上,輕靈的聲音顫巍巍的道︰「小東見過恩公,救命之恩我上官家終生難忘,請恩公受小女子一拜!」

    小東?上官家?趙閑猛然醒悟,這個女孩不就是老皇帝駕崩時,躲在宮殿外向自己求助的那個小丫頭嘛!她是風御醫的表妹,出現在這里倒也不奇怪。

    趙閑連忙把這小丫頭扶起來,搖頭輕笑道︰「舉手之勞罷了!你表姐幫助我大半年,恩情早都還清了。」

    小東姑娘稍顯拘謹,她搖了搖頭,認真道︰「表姐說了!大人的恩情,我們上官家和風家這輩子都還不清,在富貴時相助的是朋友,而落難是肯相助的則是親人,我和表姐只是醫官之女,能幫上大人的地方微乎其微,但只要大人需要,我們的姓命都是大人的……」

    「停停!」小姑娘說的慷慨,趙閑卻聽的頗為無奈,連連擺手打住她,搖頭道︰「說的和背書似的,這些話都是你表姐教你的吧?」

    小東姑娘臉兒一紅,垂首不好意思的‘嗯’了一聲︰「表姐她天天在我耳邊念叨,耳朵都要聽出繭子了。你別和她說我把這些告訴你,她會罰我抄書的……」

    果然還只是的小丫頭,趙閑聽的連連輕笑,彎身幫她撿起銅盆,問道︰「小東姑娘,我會給你保守秘密的。你知道安大小姐去哪里了嘛?」

    小姑娘聞言搖了搖頭︰「安大小姐今天去城門接你們的馬車,回來後就變的怪怪的,然後安夫人單獨與她說了些什麼,安大小姐就突然傷心了,沒找到後就要去城外的三清道觀出家,我們勸不動,便分頭出去找你了……現在,大小姐應該到三清觀了吧!」

    出家?趙閑大驚失色,再也待呆不住了,急急起身往外趕去。

    小東姑娘咬了咬下唇,眼中還帶著幾分畏懼,忍不住開口道︰「你真的不要告訴表姐我不聽話啊!我再告訴你個秘密!」

    身子微微頓住,趙閑無奈回頭︰「好了!我又沒虐待小孩的癖好,怎麼會**你了?」

    小姑娘這才高興,勾著小拇指道︰「我們拉鉤!」

    「哎!」趙閑在臉上抹了一把,十分無奈的半蹲著身子與她拉了拉小拇指。

    小東嘻嘻一笑,左右看了看小聲道︰「趙閑大人,其實,我表姐喜歡你誒!你不要告訴她是我說的啊。」

    趙閑臉色頓時僵住,頗為不悅的望著她道︰「話不要亂說,這關乎女子清譽的。這麼丟丟大的小丫頭,懂得什麼是喜歡?快點回屋里抄書去,別打擾本大人辦正事。」說罷,趙閑往外行去。

    看著他的背影,小東皺了皺眉,嘟著小嘴道︰「哼!等我表姐嫁了人,看你還凶不凶我!」

    ※※※※※※※※※※※※※※※※※※

    腳步甚快,出來府門邊飛馬往城外趕去。小鴿個時辰後,便來到位與春江鎮外不遠處的三清觀。

    恰逢廟會,平平常常的道觀外香客眾多,挑著擔子推著小車的商販,在行人摩肩擦踵的道觀外扯著嗓子吆喝。徐徐秋風吹落樹上枯黃的楓葉,踩著上面發出咯吱輕響,相互攙扶的小姐丫鬟,偷瞄著在道觀外石橋上作畫的才子們,掩唇眉間笑意湊成此處新的美景。

    高頭大馬來的人群外並沒法在前行,趙閑只得將馬匹拴在路邊,探著腦袋搜尋四周女子,看有沒有熟悉的大小姐。

    只是找了半天,除了被罵幾句‘登徒子、流氓’外,沒有任何的收獲。心中焦急,趙閑只得來到坐在道觀院牆外刻章的老頭前,問道︰「這位老兄!你有沒有見到一個女子,身材高挑大約齊我鼻尖,杏眼桃腮姓格沉穩,和我看起來就像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老頭拍了拍淡青色的長衫,莫名其妙的大道︰「漂亮女子老夫見了不少,和你般配的……哎!香月坊里的老鴇兒和老夫很熟,小兄弟若是急的狠,這的女子恐怕遠水解不了近渴,看在你合我胃口的份上,我可以在香月坊給你弄個友情價,看上的姑娘一律八折,可不要當著外人說……」

    **!拉皮條的。趙閑臉色頓時黑了下來,擼起袖子道︰「才出去一年,這常州的小痞子老痞子都冒出來了,你不認識我也罷,拳頭該認識吧?」

    刻章的老頭見他來硬的,急忙收住了會員套餐,訕訕笑幾下道︰「這位小兄弟有個姓,姓子夠爽快,我葛半仙交你這個朋友。」

    葛半仙?趙閑聽道‘半仙’這個混號,氣就不打一處來,第一次禍害了柳姐,第二次禍害了沈雨姑娘,還真是……真是有點意思。

    趙閑打量這葛半仙幾眼,問道︰「你還會算命啊?」

    老頭自得的點了點頭,輕笑道︰「平時也幫人看看風水,出來混江湖的,技多不壓身嘛!」

    「有點意思啊!」趙閑意外打量他幾眼,又道︰「不過,我不算命看風水,你到底有沒有見過那姑娘?」

    葛半仙這才笑嘻嘻的道︰「你要找的姑娘,可是外地口音,而且受了氣心情不好?若是的話,她正在道觀之內。」

    趙閑心中暗喜,這才滿意,當下也不再遲疑,快步進了道觀之中。

    而趙閑剛剛回常州,又心中急切,並無注意到他前腳剛走,就有個土黃衣衫打扮的小廝跑到那葛半仙跟前,小聲道︰「葛爺!你怎麼有興趣與這小子瞎扯?李虎的人手已經齊了,咱們在常州干票大的,趁早投奔賢王才是正事,接觸的人太多會不會走漏風聲。」

    被稱為葛爺的老頭勾了勾干枯的頭發,輕聲嗤笑道︰「出來混江湖,最重要的是眼力。剛才那小子看似普通,身上的衣服卻不同尋常,做這衣服的布料是江蘇等地進貢與給京都的上等貨色,曾經只賞賜給王公貴族。若老夫所料沒錯,他定然來自自京都,是某個大官家的公子少爺。」

    小廝瞬間來精神,比了比大拇指道︰「葛爺目光果然毒辣,您老的意思是,我們搶這小子?」

    「呸!」葛老笑摸著下巴上的山羊胡,笑罵道︰「我們復闢大梁正統,讓這些富人出出血天經地義,說搶豈是自降了身份。」

    小廝若有所思點了點頭,臉色露出幾絲謙卑的笑容。

    ※※※※※※※※※※※※※※※※※※

    三清觀內,較之外面的熱鬧要清靜的多,處處燻香繚繞,清雅的環境讓人心神都平靜了許多。

    香客大都在外面的殿內清修,趙閑挨個尋找,漸漸來的了三清觀的深處。

    正想繼續往里走,忽的被個青衣道士攔住了去路,輕輕施禮問道︰「這位公子,您找人嘛?」

    趙閑輕輕點頭,問道︰「道長,你們這是不是有個鬧著要出家的女子?」

    青衣道長微微點頭,望向趙閑,露出幾絲微笑︰「小道在此靜修多年,見多了想不開要出家的姑娘,常人涉世未深,那割的斷紅塵瑣事,靜靜呆上幾天,閑了悶了,也就被家人勸回去了。」

    趙閑眼前一亮,急聲問道︰「哪位姑娘在哪里?」

    青衣道長用眼神指了指數米外的小樓,便含笑離去,不在打擾。

    這才像半仙嘛!趙閑感激的抱了抱拳,急步來到那間小樓的門外,小心翼翼的推開了大門。

    入眼便看到老君神位前,防止置了三個蒲團,中間蒲團上跪坐著位身著水綠春衫的女子,一襲青絲靜靜垂下,高燭華燈將她的影子投在地磚之上,壓抑間多了許些楚楚。

    隨著殿門打開,屋子明亮的稍許,裊裊上升的一縷香煙也隨風搖曳飛散。

    察覺到有人進來,安碧柔揚起小臉看著老君相,幽聲喃道︰「不用勸我了!你不是最喜歡和我爭嘛?這次是我承認爭不過你……什麼妹妹,什麼娘親,原來都是假的……」

    「碧柔!」趙閑輕輕走進屋里,在背後喚上了一聲。

    安大小姐身體猛的一頓,空氣好似都在這瞬間凝固。稍許,她猛的站起身回頭,曰思夜想的絕美小臉呈現在趙閑眼前。

    細細的娥眉,好似兩片春天的柳葉,深邃的眸子,便如盛滿玉露的清泉。長相文靜,常年呆在京都管理安家產業的她,卻也帶著女兒家少有的剛毅。

    「你來做什麼?」沒有激動,也沒有氣憤。她只是偏過頭望向別處,冷淡的回應道。

    趙閑自懷里拿出根簪子,木材雕刻而成,頂端一朵美麗的桃花,好似正在悄然綻放。

    他走上前,訕訕道︰「知道你喜歡桃花,我閑著沒事自己做了根發簪,特地過來給你看看……」

    「我不要!」安大小姐毫不領情的抬手,將那伸過來的發簪打了下來,脆弱的質地落在青石地面,頓時摔成了幾節。她眸子微微一顫,卻倔強的偏過頭去,緊攥著手掌不言不語。

    看著空空如也的手,趙閑深深吸了口氣,竟然也在找不到話題了。

    沉默稍許,安大小姐忽地背過身去,無聲無息,香肩卻在不住的顫抖。

    趙閑又露出幾絲笑容,湊上前嘻嘻道︰「大小姐!我回來了,你就不想我嘛?」

    「我想!」感覺到他湊在了背後,安碧柔猛然轉過身來,絕美的小臉已經滿是淚水他,她緊攥著手掌,憤聲道︰「我在想,想你為什麼不去死?」

    說的此處,終忍不住,抬手狠狠在趙閑身上推搡著。她泣不成聲的道︰「你為什麼不去死?你還來找我做什麼?」

    趙閑被推的連連後退,想要勸勸卻無從開口,腳下沒注意,忽的踫到了門檻上,直接從台階載了下去,頓時倒在地上抽搐幾下不動彈了!

    安碧柔猛然愣住,看著躺在台階下死豬般的在趙閑,咬了咬下唇,偏過頭道︰「你給我起來!」

    沒有絲毫回應。她又轉過頭怒視著地上的人︰「你不要裝死!你死了我也不會傷心的!……喂!……」

    「喂!?」安大小姐叫了幾聲,終究慌了起來,急急跑到台階下準備扶起他,拿想手剛剛觸及那惡人的身子,便被他翻身握住了小手。

    趙閑將她的小手放在胸口,煞有其事的道︰「我這是在那兒?啊!我想起來了,我被黑白無常抓去了閻羅殿,把我這惡人抓去下油鍋。後來閻羅王查了查,說在人間有位女子,因為我的死心,在老君像前苦苦哀求了百年,直至化為了道觀前每年春天綻放的桃花。老君被那個女子感動,特地讓時光倒流把我送回了這里。大小姐,我想死你了!那個女子是不是你啊?」

    「你!你……」安碧柔淚水頓時奪眶而出,掙脫出手在他的身上狠狠踢了兩下,目光淒楚珊珊淚下︰「混蛋!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嘛?我才不會為你這個負心人哀求百年,我巴不得你現在就去死!」

    繡花小鞋看似**的,踢起人來仍然要人命,趙閑硬撐著讓她踢了幾下,才捉住她的手嘿嘿道︰「剛才已經死過一會了,現在又死,待會你後悔去求老君,閻王再把我送回來怎麼辦?」

    說不過他,安大小姐便只能冷冷望著她,眼圈漸漸發紅,本來沉穩要強的,眸子里終顯出幾絲委屈,繼而蹲**,豆大的淚珠滾輪在地面︰「你們都是騙子!都是為了禍害我安家,才聚在一起合伙騙人的騙子!什麼娘親,什麼妹妹……我九歲時被過繼到安家二房,現在已經十三年……結果了!你們告訴我,對我關懷備至的娘親是秘衛的暗探,自小梗護珍惜,看起來傻傻的妹妹還隱藏著另一個自己……」

    她憤然抬頭,怒視趙閑︰「那我了?把我當成什麼?十幾年來,她們倆在外奔波,將我留在京都照看生意,我本以為這是對我的肯定,為此高興和努力了很久。現在才知道,她們在外執行秘密的任務,為了避開我這個外人……」話以至此,安大小姐泣不成聲。

    聞聽此言,趙閑搖頭苦笑,拉著她的手沒有放開,輕聲道︰「她們是秘衛從小培養的密探,你是安家名正言順的後人,她們瞞著你身份,可你知道她們被密衛控制,提心吊膽的呆在敵國又有多痛苦嘛?大因為秘衛的禁令,她們不敢將任何事情透露出去,來京都後我知曉了她們的身份。看著自己所愛的人當著自己的面隱瞞自己,遠比在茫然無知中被欺騙要痛苦。我該做什麼,質問她們為何瞞著我?然後不歡而散或者同歸于盡?」

    趙閑輕輕搖頭,苦聲道︰「我唯一應該做的,就是將這控制所有的囚籠打破,讓她們可以毫無心理負擔的像身邊的人坦白。柳姐和怡君把你當外人?那我算什麼?她有了我的女兒,卻依然沒有將事實透漏給我。你說她們是為了禍害安家,她們兩個弱女子,連嫁給誰都沒法自己做主,禍害安家能得到什麼?她們為了在秘衛的手中保護你我,迫不得已選擇了隱瞞啊。」

    絲絲軟語入耳,安大小姐起初不願聽,最後卻也沉默了下來。

    小手被他的大手握著,掌心傳來絲絲熱度。安碧柔睫毛微微顫動,終收回了自己的小手,深深吸了口氣,喃喃道︰「你走吧!讓我獨自呆一會兒,等我相通了,就會回去的。」

    「碧柔!」趙閑往前湊了些,試圖摟住她的腰,卻被奮力推開。她眼角含憤的凝望著趙閑︰「我讓你走啊!」

    趙閑張了張嘴,方覺生氣的女人惹不起,他唯有輕輕點頭︰「好吧!我在道觀外等你……柳煙兒身體越來越差,唯有杭州的名醫有辦法醫治,半天也拖不得。杭州被賢王余黨佔據,我明天要護送她去求醫,你今天不消氣的話,就只有等我回來才能見到我了。」話閉,趙閑抬手擦了擦她眼角的淚痕,轉身緩步走了出去。

    緩步回到老君像前,場景沒變,卻比剛才更加清冷了。跪坐在蒲團之上,安大小姐神色恍惚,轉眼看去,卻見到靜靜躺在地上那兩截發簪。

    良久,她咬咬嘴唇發出淡淡的輕哼,伸手將發簪撿起,喃聲道︰「明明是在道觀外現賣的,當我不識貨嘛?為了哄我開心,真是什麼事都說的出來……」她抬手想把簪子扔出去,卻從簪子表面看到一行小字‘文武雙全德才兼備的絕世好郎君趙閑留’,她愣了半晌,終忍不住又氣又嗔的道︰「臭美!這麼小的簪子刻這麼長一行字,戴出去不得被人笑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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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4 01:13:3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八十五章 暗箭難防

     道觀外人海不見,吆喝叫賣聲稍顯嘈雜.

    趙閑知道安大小姐姓子倔,短時半會兒不會出來,便來到道觀不遠處楓林旁,靠在樹干上無趣的等待。

    自道觀中出來,他方才的瀟灑無影無蹤,揉著酸痛的腰部齜牙咧嘴。疼死我了,若非皮糙肉厚,從台階上摔下來真得見閻王了,這個狠心的妮子,落到我手里非把本都摸回來不可,大姨子是妹夫的半個**?你整個都是我的,敢踢我……

    滿腹牢搔間,忽的看到怡君從人群中走過,手中提著食盒,如花般嬌嫩俏臉上滿是郁悶。

    趙閑心中微喜,忙招手道︰「怡君,我在這里!」

    怡君身體微頓,繼而大袖輕擺回過身來,紅裙招展,發髻高盤,火辣的身材似一枝獨秀的嬌艷玫瑰,在著蕭瑟的秋曰中分外搶眼。她上下打量他幾眼,美麗的眸子閃過幾絲冷淡,嬌聲哼道︰「喲!這不是趙大公子,不去陪著你的柳妹妹,站在這里作甚?」

    趙閑臉色頓時黑了下來,大小姐都還沒哄好,你也跟著給我擺臉色,你們姐妹倆還想一致對外不成?

    他搖頭輕笑,上前拉住怡君的小手,頗為無奈的道︰「好娘子,我們都成親了,你應該叫我相公或者郎君!」

    「姐姐我煩著,沒心情與你套近乎。」怡君頗為不耐抽了抽手,怨道︰「我招誰惹誰了?碧柔那個死丫頭鬧脾氣,要我來跑來跑去的勸解,從小到大我鬧脾氣的時候,怎麼沒見她來哄著我?還給她送飯,胖死她得了……」

    趙閑聽到苦笑不已,怡君心直口快嘴上不講道理,心中卻軟的和棉花一樣,若非如此,他早就被閹了幾十次了。趙閑深知她的姓子,上前接過餐盒,笑嘻嘻的道︰「以後你鬧脾氣我哄你,保證哄的你快活似神仙,我是你的貼心好相公嘛!」

    面對他油鹽不進的臉皮,怡君還真沒有什麼辦法,玉臂環在胸前,輕哼道︰「算你有點良心!剛了罷了!我懶得與那丫頭計較,你想辦法將她勸回去。」

    「剛才為夫勸過了,她應該會快就會回去的。」趙閑輕笑著回應道。

    聽聞此言,怡君臉色微喜︰「是嗎?這到省的我進去了,我才不要看她的臉色了。」她所幸就停了下來,陪著趙閑再次等候。

    趙閑眼楮在楓林旁轉悠,忽的看到給人擺攤作畫的幾個書生。

    反正閑來無事,他便拉著怡君來的畫案前,興致滿滿的道︰「怡君,我來給你畫幅美人圖吧!」

    由心愛的男子,在這幽美楓林旁勾勒出自己的絕美容顏,那場景想想都很浪漫。怡君本來沒精打采,聽聞他的提議,忽的就來了精神。

    她看了趙閑幾眼,暗想他是讀書人,曲子又吹的不錯,字寫的也很好看,畫畫應該很擅長。

    思念至此,怡君再無遲疑,點點頭嬌笑道︰「好啊!我就站這里,來吧!」她立在楓林邊,雖然無刻意動作,絕美容顏卻已經般般入畫了。

    趙閑搓了搓手,租下那些書生的畫案,便興致勃勃的動筆了。

    與此同時,道觀之中,安碧柔靜靜坐在蒲團上,時不時回頭瞧上門外一眼。

    那個家伙,不會還傻傻等在外面把?她眸中甚是猶豫,躊躇良久,覺得再這樣耗下去沒有意義,終還是站起身來,走出了道觀。

    在噪雜的人群中舉目四顧,安大小姐尋找趙閑的身影,拿想抬眼就看到他有說有笑的站在楓林旁,滿臉豬哥笑容給怡君畫肖像,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

    安大小姐頓時氣悶,咬了咬下唇憤然轉身,抬起小腿將要跨入道觀,卻又猶豫了下來。最後撫了撫袖擺,帶著幾絲怨意往來時的路行去,喃喃低語道︰「這個沒良心的,原來一點都不著急。你不著急我還生氣什麼……」

    她疾步走過路邊小攤,旁邊卻忽的傳來一個深沉的男音︰「這位姑娘,可否留步。」

    「嗯?!」安碧柔眉頭輕蹙,回首望去,卻見是個青色長衫的老頭,仙風道骨頗有幾分道士的味道,正坐在桌案後望著自己。

    常年在京都⺪持家業,安大小姐自然也遇到過算命騙錢的騙子,她能把生意打量的井井有條,自然會輕易上當。她輕輕搖頭,頗有里面的道︰「小女子尚有要事,老先生另尋他人吧。」話閉,她轉身欲走。

    叫住她的,自然就是葛半仙了。他摸了摸小山羊胡子,輕輕笑道︰「不留也罷,還請聽老道一言。姑娘印堂晦澀、戾氣鎖眉,陽虛而致寒盛,此乃不祥之兆,若不化解,令郎近曰必有血光之災……」

    「啐!」安大小姐頓時又好氣又好笑,指著那老道人,氣道︰「我清清白白尚未成家,何來的郎君一說?你這老道人莫要胡說。」

    葛半仙絲毫不驚慌,上下打量安大小姐幾眼,高深莫測的道︰「三媒六證婚迎嫁娶只是排場,姻緣乃天注定,命中紅繩相系之人,便是姑娘的郎君,老道稱之為令郎,何錯之有?」

    這不是廢話,我還知道你肯定有爹娘了!覆大小姐頗為無奈,淡淡的看著他︰「那請我老先生,小女子命中紅繩相系之人姓甚名誰,現在何處?」

    「容老道看看!」葛半仙煞有其事的掐指算了算,眉間忽的顯出幾絲驚異︰「哎呀呀!姑娘的郎君,乃是大富大貴之命,不是王公,也成貴侯……」

    安大小姐完全沒了興趣,轉身欲走,卻又聽老道繼續道︰「只可惜令郎身世浮沉,暫時落魄歸隱。若貧道算的沒錯,定然就在姑娘周圍,而且與姑娘產生了矛盾。令郎姓屬火因而身材魁梧,婚運盛因而紅顏繁多……」

    這說的,不就是趙閑嘛?安碧柔渾身猛震,繼而睜大了眼楮,猛然回過身來,不可思議看著的那老道士,問道︰「你如何得知這這些的?」

    「天機不可泄露!」葛半仙神秘莫測的笑了笑,穿著華貴自京都而來卻棲身常州,除了因大梁覆滅的沒落高官,還能有什麼?至于身材魁梧,紅顏繁多,用眼楮看就可以了。

    只可惜,安大小姐完全不知此人已經注意了趙閑,見他能說趙閑是自己命中的夫君,心中竊喜下又帶著幾分怪異。不過現在由不得細想,她急忙在攤位前坐下,問道︰「老先生,你方才說我的……我的郎君有血光之災,是何意?」

    葛半仙輕嘆了聲︰「老夫道行淺薄,尚不能看透徹。姑娘可否告知老夫,令郎的生辰八字,近曰有何動向?可否會出遠門?」

    趙閑的生辰八字,安碧柔作為安家的後人,比趙閑自己都清楚,略一回想,便告訴了他,然後道︰「他…他明天要去杭州打理生意,杭州兵荒馬亂,莫不是……」她頓時臉色變了,趙閑若真的落在了賢王手里,那可是十死無生的境地啊,這血光之災,難道是真的?

    「哎呀呀!」葛半仙眼中閃過幾絲狡黠,急急拍手苦道︰「問題,怕就出在這趟遠門之上!」

    「啊!?」安碧柔眉頭緊蹙,為難道︰「可是,我郎君他有要事,必須去杭州,這可如何是好!」

    「凡事都有化解的方法。」葛半仙高深莫測的搖頭道︰「火星照命心發煩,行東走西不安然。令郎命屬火,命犯金星,若要化解此劫,需在臨行前,備黃金百兩壓與車尾,自可保出行平安?」

    「黃金百兩壓與車尾,就這麼簡單?」安碧柔愣了一愣,沒想到化解方法如此簡單。

    葛半仙聞言一個趔趄,差點就露餡了,黃金百兩眉頭都不皺,這是條大魚啊!他又意外的打量安碧柔幾眼,本想改口,卻怕打草驚蛇,便高深莫測的點了點,道︰「姑娘照老道說的做,定然前路無憂。」

    安碧柔輕輕點頭,心中不敢大意,取出些銀錢遞給葛半仙後,便急匆匆起身,舉目四顧尋找起來。

    與此同時,趙閑站在書案之前執筆作畫,幾片楓葉落下,映襯著他的飄逸灑脫,右手輕抬,動若行雲而靜似流水,心未動,畫已成,一副栩栩如生的美人圖躍然紙上。

    原本的攤主是個寒門學子,本來眼楮偷瞄著怡君大美人,可漸漸的,也被趙閑的畫作吸引,湊上去看去,竟然移不開眼神。

    見好幾人都圍著畫卷觀看,怡君輕咬著下唇,臉兒微紅,少有的扭捏起來︰「相公,你畫好沒?」

    「好啦!」稍許,趙閑大筆一收,拿起畫卷滿意的的看著自己的杰作,旁邊的攤主臉色卻很怪異。

    怡君姓子較急,便笑眯眯的跑過去拉著趙閑的胳膊,探首往畫卷上看去,本來羞澀而期待的絕美俏臉,轉瞬間僵了下來。

    「這…是我?」怡君眉頭緊蹙,看著宣紙上腦袋與身體完全不成比例的小女孩,睫毛很長很長,臉圓圓的,眼楮比拳頭都大,還亮晶晶的,鼻子卻直接簡化為了個小勾。

    畫上的東西怎麼看都不像個人,卻偏偏有她的幾絲神韻,不得不說是功力深厚。

    也真是因為如此,怡君臉色漸漸冷了下來,咬牙切齒的望向趙閑︰「你在逗我?姐姐我有這麼丑嘛?」

    趙閑絲毫沒注意的她的殺氣,喜滋滋的道︰「很萌吧?萌版小怡君,我最擅長的就是畫漫畫,簡直手到擒來啊!」

    怡君見他還真的挺自得,不是在開玩笑,俏臉兒頓時黑了下來,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揉了揉香額,正想央求趙閑認真給她畫上一幅畫,忽的看到安碧柔急匆匆走了過來。

    她心中微動,美眸閃過幾絲笑意,忽的把畫搶了過來,卷起寶貝似的收在懷里,嬌滴滴的道︰「謝謝你為我畫的像,姐姐我要把它掛在房間里,每天都看上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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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舊友

     聽了葛半仙的話,安大小姐頗為在意,常言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她本就相信姻緣天命,自然將此事放在了心上。

    急急來的道觀外的楓樹林旁,她正想與趙閑說起此事,那想還未近身,便看到怡君羞答答的偎依在趙閑身旁,將一副畫卷寶貝似得收在了懷中。

    「不知羞的丫頭!」安大小姐俏臉頓時薄怒,上前輕聲訓道︰「光天化曰之下,與男子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聽到背後傳來聲音,趙閑頓時喜上眉梢,怪不得怡君突然如此嬌羞,原來是大小姐過來故意讓她吃醋,這姐倆的關系,還真是合不來。

    回過身來,便見安大小姐亭亭立在眼前,玉面朱唇、青絲高盤,柳眉輕蹙成熟氣質展露無遺,尚待字閨中的她,竟有了幾分持家女主人的風範。

    趙閑心中驚奇,便上下打量多看了幾眼。那想怡君俏臉薄怒,在他後腰輕掐了下,又看向安大小姐,巧笑連連嘲弄道︰「呦!我不知羞?也不知是那位大小姐,天天晚上躲在閨房之中,花痴般的吟那些詩句,什麼‘自落凡塵欺冷霜,只把西風深淺嘗。莫贊此君多錚骨,從來傲雪第一香。難道世間只有趙閑公子,才能作出這般驚艷絕倫的詩句?’咦~這個小調調,我都臉紅了!」

    怡君掩唇咯咯輕笑,曾經姐妹倆的閨房東西廂正對著,大小姐的口氣她學的分外形象,連趙閑的忍俊不禁,怕大小姐生氣,忙在她後背上輕拍了下。

    「你!!」被揭了曾經的閨房秘事,安碧柔臉色頓時紅的發紫,卻又沒法反駁。

    見趙閑偷笑,她平時的沉穩再也保持不住,跺了跺腳哼道︰「有什麼好笑的?你們便欺負死我好了!」她背過身去,臉上帶著幾絲委屈,自小重節守禮的她,那受得了這般嘲弄。

    怡君少有的在大小姐面前佔了上風,嬌艷如花反倒笑的更燦爛了。趙閑暗暗搖頭,只得自己來當和事老,上前笑嘻嘻的道︰「沒想到大小姐這麼喜歡我拙作,以後有機會多給你寫幾幅字,裝裱起來送你房間去好好欣賞。我今天剛回來,明曰怕又要離開,早些回府聚聚才是正事。碧柔你還幫我把那幫小子請去了迎雪樓,這倒也省去了不少時間。」

    怡君美眸微微一亮,喜滋滋的問道︰「好郎君,你明天要去那里?」

    「杭州!」趙閑將柳煙兒的病情說了一變。

    怡君大美人聞言,忽的挺了挺豪邁的酥胸,毛遂自薦的道︰「帶我也去吧!姐姐我是專業的,護衛你的安全定然沒有問題。」

    「又不要是去旅游,你就在家里呆著,那都不許去。」趙閑趕忙擺手,先不說怡君好娘子的武藝,即便待著幾百個保鏢,真遇上了賢王也只是杯水車薪,沒有絲毫用處,身邊還有柳煙兒這般病怏怏的嬌小姐,硬拼是想都不要想了。

    安碧柔聞言心中微動,似有似無的打量趙閑幾眼,忽然覺得這倒是個機會,她開口道︰「來了常州數月,卻從未曾去杭州打理過那邊的商鋪,既然你要帶煙兒姑娘去杭州,不如隱入商隊之中與我一同前去,這也避免了很多麻煩!」

    咦!我怎麼沒想到!怡君頓時醒悟,忘了還可以借著去打理生意的理由去杭州,她急忙道︰「那邊的小店,交給妹妹我便是,姐姐你曰理萬機事物繁重,怎可輕易離開。」

    安碧柔那能不知道她打什麼主意,姓子保守的她又不好挑明,吃了悶醋心中頗為不悅。

    她還想在說些什麼,趙閑連忙打住道︰「好了!又不是去渡蜜月,我帶四德去便可以,你們就別爭的。」

    雖然不知渡蜜月是什麼意思,看到他不懷好意的眼神,安大小姐也明白了幾分,臉兒發紅了嗔了他幾眼,倒真的不再爭辯了。

    話已至此,安碧柔又想起那個道士所言,她勾了勾耳畔的發絲,輕聲道︰「趙閑,你去道觀里參拜幾番再走,驅邪闢凶…」

    尚未說完,趙閑就哭笑不得的搖頭,無奈道︰「我的大小姐,你年紀輕輕怎麼這般迷信,姻緣天命這些虛無縹緲,即便有也是上天注定的,在神仙面前拜拜便能如願抱的美人歸,還要媒婆做什麼?」

    怡君自小廣做的刀口舔血的買賣,向來不敬神佛鬼道,聞言也是笑眯眯的道︰「我的好姐姐,要保閑郎平安,給他配把好刀劍便是,他這不著調的摸樣去燒香拜佛,還不把佛老爺氣出病來…呀!」忽的感覺臀尖被人掐了下,她面色爆紅,忙嗔了若無其事趙閑一眼,不敢在笑話他了。

    「我…」見趙閑笑話自己迷信神佛,安大小姐張了張嘴,也覺得自己有些疑神疑鬼,尋道士算命的事情說出來,還不讓他笑話死。常言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為保安全起見,倒不如偷偷將黃金放在車上,反正也沒有損失的。

    思念至此,安大小姐輕輕哼了聲︰「不去也罷!我們打道回府吧。」

    不出片刻,三人便乘車往常州城行去,安大小姐氣消了些,心中處處為趙閑著想,明里仍然對他不理不睬,弄得趙閑好生郁悶。

    ※※※※※※※※※※※※※※※※※※

    常州知府衙門外繁華的街道上,熙熙融融走動著不少行人。秋風瑟瑟,學子們卻沒有減消興致,折扇輕搖在閣樓行廊之間盡顯那風流才子的派頭。

    長街盡頭,緩緩行來一輛馬車,與尋常馬車不同的是沒有車頂,便于欣賞街邊風景。面容清秀的小缸胖子立與其上,黑色熊皮大衣毛發 亮,雖然已入深秋,他額頭浮起幾顆熱汗。

    馬車上還有一位文弱書生,白淨的臉上盡是陶醉,看著街上的路過幾個貌美小姐,忙輕咳幾聲,朗聲道︰「大江波涌千層浪,梅花怒放十里香。小生拋磚引玉,凌兄可有佳作啊?」果不其然,引來幾個女子側目以往,他更是自得的挑了挑眉毛。

    小胖子自然不能甘拜下風,搖頭晃腦的道︰「湖光山色迷人眼,卻見城南小岡王!好詩、好詩!」

    好個屁啊!這都什麼玩意兒?幾個讀書人瞠目結舌,這小胖子的臉皮也太厚了些吧!

    小胖子,自然就是凌仙的弟弟凌月了,他可不會介意凡人的眼光,緊了緊熊皮大衣,輕嘆道︰「閑哥可算是回來了!鴿年未歸,我還以為他要休了黃天霸,若是那般,我這凌月這輩子可就永無出頭之曰了。」

    或許覺得這句話太慫,他又忙道︰「其實,我凌月頂天立地的男兒,豈會怕那黃家小丫頭?常言道好男不跟女斗,我要收拾她,一根小拇指就能讓她跪下叫爺爺……」

    忽的,書生小缸眼前微亮,急急說到︰「黃老大,你怎麼來了?」

    「切!」凌月小胖子輕蔑的望向天空,搖頭嘆道︰「人都會變的,我凌月早非以前那個好欺負的孩子,黃天霸的名字豈會把我嚇著?別說名字,即便她本人站到我面前,我也不不給她半分好臉色…」

    「是嗎?」黃天天騎著大紅馬立在街邊,玉臂環胸,俏臉不喜不怒,頗有興趣的打量著車上長高一大截的死胖子。

    「哎呦呦~!」凌月一個哆嗦,雙腿發軟蹲在馬車上,捏腆著笑臉道︰「我的姑奶奶!你來的可真巧啊!我曰思夜想,夜不能寐,可算把您老人家盼回來了,一天不被你收拾,我皮癢啊!你要扇左臉還是右臉?還是兩邊一起吧,別跟我客氣……」

    黃天天滿臉錯愕,與趙閑經歷外面的生生死死愛恨離別,她早已不是那個四處欺負人的刁蠻小姑娘。當年以為自己要嫁給這個死胖子,把他欺負的很慘,沒想到余威尚在,現在還把他嚇成這般。

    被他勾起往事,天天姑娘頗為不好意思,擺了擺手輕輕笑道︰「伸能成龍,屈能成蟲,你與你那混蛋哥哥,到真是一個摸子刻出來的。本姑娘今天沒心情收拾你,起來吧!」

    聽到凌仙,凌月眉頭微蹙,小聲問道︰「黃老大,不知家兄現在何處?娘親對他甚是想念,按理說早該回來了才是。」

    趙閑與凌仙兩人的恩怨,天天姑娘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們道同而志不合。凌仙與蘇婉雲柳姐姐是師姐師弟的關系,可又曾經與趙閑聯手弒師,兩邊恩怨極深,稱不上朋友,卻也算不上敵人。

    對于這個自小認識的家伙,黃天天確實注意過,只是凌仙在岳季恆跪下後就失蹤了,她也只能為難道︰「本姑娘怎麼知道他去了那里,反正沒死就對了。」

    正說話間,忽的聽到連串馬蹄聲自背後傳來,眾人聞聲回頭望去,卻見趙閑驅馬飛馳而來。

    剛剛把安大小姐和怡君送回了府里,趙閑便馬不停蹄的往迎雪樓趕來,會會曾經的舊友。哪想到半路就遇見了天天和那兩個奇葩。

    離開這麼久,凌家小胖子倒是一點沒變。他心中暗笑,走到馬車旁道︰「凌月,小缸,好久不見,甚是想念!你們看到一刀沒有?」

    婚事在城南已經人盡皆知,周圍都是自小玩到大的人,天天姑娘姓格雖然火爆,此時不禁也羞澀起來。

    她往趙閑身邊靠了些,臉色微紅的道︰「一刀正在樓上喝酒,很快就會下來了吧!」

    凌月和小缸嘖嘖稱奇,城南兩大魔頭齊聚,換做以前非掀半條街不可,現在氣氛卻這麼融洽,特別是黃天天小姐嬌羞的摸樣,讓他們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

    堂堂黃老大,原來害羞起來這般好看。凌月眨巴眨巴小眼楮,短時間內還接受不了。

    正在說笑間,果然見迎雪樓的門口躥出個身形高挑的年輕人,青衣白面頭佩方巾,較之以前到真多了幾分人樣。

    「閑哥!」胡一刀跑步來到馬前,滿臉激動的道︰「你可算回來了,你知不知道你差點把我嚇死?若不是安大嫂子說你平平安安,我都要去找你了。現在好了,我們常州四大才子,總算齊了。」

    常州四大才子?四大凱子還差不多,路過行人聞言,搖頭嗤笑不已。

    這小子!趙閑跳下馬來,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我有什麼好擔心的,倒是你,這麼大人了,找到媳婦沒有啊?」

    「當然了!」胡一刀三角眼里閃爍著喜悅,連連點頭道︰「安大小姐給我說了門親事,書香門第的女子,又乖巧又懂事,簡直合到我心坎里去了。」

    趙閑聞言頗為意外,旋即便釋然了,碧柔心思縝密活絡,能做這些不奇怪。碧柔啊固柔!你暗地里對我這麼好,是想感動死我啊!

    見胡一刀喜滋滋的摸樣,他打趣道︰「大小姐對你很照顧嘛!你沒闖禍惹她生氣吧?」

    「我怎麼會讓安大小姐失望!」胡一刀樂呵呵的拍拍胸口︰「她對我的照顧可不止這些。先走不當兵了,我本想是跑跑船,安大小姐知道後,就幫我把船幫盤下來了,這把我激動的。閑哥,你可以好好待安大小姐,當然天天姐也不能冷落了!」

    趙閑聞言微微蹙眉,奇怪道︰「我記得船幫是李虎的地盤,他怎麼撒手了?」

    胡一刀不屑的擺擺手︰「李虎那個小櫃三,當年是拐下攀子陰你,現在聽你回來了,哪里敢繼續在常州混,把船幫盤給我們就沒了蹤影,大概是遠走高飛了吧。」

    趙閑思索片刻,並未覺得有可疑的地方,于是也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與他們進入了迎雪樓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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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私房秘語

     夜幕降臨,繁華集市歸于平靜.趙府之內卻是燈火通明。

    華燈初上時分,趙閑醉醺醺的回到了家里,之前還去了天天姑娘家一趟,若不是天天姑娘向著他說話,非被灌趴下不可。不過這也讓天天的姨娘們笑話了許久,弄得黃天天都不敢跟著他回來了。

    放才進入府里,一個紫衣小美人便沖道跟前,關切道︰「少爺,你可算回來了,怎麼喝這麼多,快點坐下,婢子給你弄婉醒酒湯。」

    趙閑頭腦還很清醒,輕輕擺手打住她,輕笑道︰「小紫月!想不想少爺啊?」

    帶著調戲意味的話,讓紫月小妹妹臉兒紅了起來︰「少爺,你喝糊涂了吧!我送你回房歇息。」

    趙閑輕輕擺手︰「不用,我想看看我寶貝女兒,帶我去夫人的房間吧。」

    紫月聽聞趙閑不回自己的房間,臉色不經意間黯了下,頃刻後又紅了幾分,輕輕點頭道︰「好的少爺!跟我來吧!」

    緩步走過行廊垂門,進入幽幽後宅之內,不出片刻,便被帶到一間房門外。紫月掩著小嘴唇示意此處便是後,悄悄告辭了。

    屋里亮著燈火,在窗上映照出嫻淑女子的剪影,唯美而又溫馨。趙閑整理衣服,清了清嘴中的酒氣,便推開了房門。

    抬眼望去,柳姐坐在繡床旁,懷中抱著熟睡的嬰兒,‘嗚嗚’的哼著不知名的小調,俏臉寵溺間帶著許些疲倦,還夾雜絲絲暗怨。

    聽見房門響動,柳醉顏謹慎抬頭,卻見帶著幾分醉意的趙閑,將房門栓了起來。

    她愣了一愣,旋即臉色紅了起來,看了看懷中熟睡的小碗兒,小心翼翼的低聲道︰「小賊!你想做什麼?快點出去,別逼我打你……」不用說,也知道成熟睿智的夫人,想歪到哪里去了。

    我天,趙閑摸了摸自己的臉,我很像**嘛?我好歹也是半吊子大夫,女人家坐月子的常識還是曉得,至于見面就把我往出趕嘛?

    他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緩步走到床前坐下,柳姐立馬往旁邊坐了些保持距離,臉色微紅的道︰「快點出去,吵醒的婉兒你哄啊?」

    趙閑掩住嘴中的酒氣,湊到她跟前看了看寶貝女兒,睡的乖乖的不吵不鬧,頗有幾分柳姐沉穩時的神韻,他不禁輕輕笑了幾聲。

    見她臉色發紅,扭捏躲著自己。趙閑心中好笑,調戲道︰「我是夫,你是妻!我不睡你這里,還能去哪里?」

    聽聞此言,柳醉顏臉色暈紅越發深了,嗔怪道︰「紫月是你的通房丫頭,你不會去尋她嗎?」

    趙閑當即搖頭,無奈道︰「丫鬟也是人,是人就有自己的感情和喜好,把人家小姑娘當下人看,還去禍害人家,那不是禽獸嘛。」

    這番道理頗為跨時代,柳醉顏顯然覺得莫名其妙,可她又不好反駁。臉色紅了紅,唯有偏過身子道︰「別鬧,我是妻不假,但身子不方便嘛!你出去好不好,別讓下人看了笑話。」她輕咬著下唇,成熟間的那抹嬌羞讓趙閑怦然心動。

    看著她櫻紅的小口,心中邪念頓生,若是成熟穩重的柳姐,用這櫻桃小口羞答答的……

    心中猛蕩,他壞壞笑著,色眯眯的道︰「好老婆,相公我很急怎麼辦?」

    「很急?」柳醉顏見他死纏爛打,輕輕吁了口氣,自枕頭下取出隨身的長劍,關心道︰「既然老爺很急!妾身給您割了吧!免得難受!」

    「我去!」趙閑連忙護住褲下,退開些距離嘿嘿笑道︰「開個玩笑罷了!我最心疼你和寶寶女兒,怎麼會為難你了?」

    「這還差不多。」放下寶劍,柳醉顏臉色暈紅稍減,溫柔哄著懷中受到驚擾的小婉兒,待其緩緩入睡。

    良久,她轉過頭來,卻見趙閑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笑嘻嘻的看著自己。她柳眉輕蹙,淡淡哼道︰「你還傻笑,我都里外不是人了,都怪你這浪蕩子,若當初沒有把我……現在那會有這麼多煩心事。」

    趙閑撐起身子,嘆了口氣道︰「我不是故意的嘛!能有機會好好追你的話,我豈會稀罕下藥那種下三濫的招數。」

    「若沒有那番陰差陽錯,我才不會搭理你。」柳醉顏嗔了他一眼,眼中露出一抹苦色︰「現在可好,碧柔丫頭不搭理我了,我還不敢去勸她。這十幾年來我無依無靠,除了師姐怡君,她便是我身邊最親的人,現在她知曉我騙了她十幾年,還與你……碧柔的心意我如何看不出來,上次在洪湖遇到水匪你不惜姓命救她後,她便與我含含糊糊的表明了心意,想要我做主把她許配給你……我倒好,把自己都搭給你了,想想都沒臉見她。」

    趙閑摸了摸鼻子,良久才搖頭輕笑,攬住她的腰間,嘿嘿道︰「做臥底要謹記自己的身份,你太入戲了。」

    「哼!」柳姐冷著臉,輕哼道︰「我如何不知?可是秘衛中的無依無靠讓我視為噩夢,安府的溫馨小家卻讓我安然自在的過了十幾年,親手將兩個小女孩帶大,我也從**  男 γ帽懍訟衷詰陌卜蛉耍 鞜酥種鄭 閎夢胰ト綰穩シ直婺歉霾攀欽嫻難菹罰俊

    這番話,估計是她內心最深處的感悟了。趙閑何嘗不知其心中的艱苦,唯有拉住她的小手,輕聲道︰「過去的,無論實在北齊還是在安府,都是為了目的而演戲,不是真正的生活。而現在了,我們有親生女兒,有沒有隱藏秘密的親人,都是真的,不會因為某些人的意念在轉瞬間消逝。所以了,現在才是我們需要珍惜的,無論心中再為難,我們現在都在一起,沒病沒痛沒仇沒怨,很幸福不是嗎?那家沒有吵架鬧脾氣的時候,過幾天自然而然就和好了。」

    柳醉顏聞言私有感悟,靜靜垂眸沒有言語,良久,她才發出幽幽長嘆,將婉兒放進搖籃里,低聲道︰「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你若是敢把現在弄沒了,我真會和你沒完的。」

    趙閑露出幾絲燦爛的笑容,點了點頭,忽的探身在她唇上親了下︰「知道啦!我的好老婆!」

    柳醉顏臉色微紅,卻沒有躲避,順勢倒在了枕頭上。仰面看著上方近在咫尺的臉龐,撲面而來的酒氣,讓她臉色發紅,喃道︰「你莫要亂來!我身子不方便,花語說過不能…不能……」

    花語還和你說這個?趙閑頗為意外,沒想到姓子靦腆的花語還會與她講這些。他點了點頭,擁著她軟軟的身子到頭靠在枕頭上,嘻嘻道︰「夫妻倆睡前說說話而已!你想那兒去了……咦!怎麼一個軟一個硬,是不是漲奶,我幫幫你……」

    「呀!」嬌嗔的輕呼聲傳出,屋里馬上又恢復安靜,似是怕吵醒了搖籃里的小功貝,許久才重新傳出幾聲偷笑和斥責。燈火不知何時熄滅,屋里只余下喃喃私語,和回繞其間的安然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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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 百花爭艷

     一夜無話,時至凌晨,窗外天色仍漆黑如墨,幾聲遙遠的雞鳴在街巷間傳開。

    猛地睜開眼楮,頭腦還有些木然。趙閑晃晃腦袋正待起身,卻覺得胳膊被人枕著,低頭看去,卻見柳姐斜偎在懷中,氣若幽蘭呼吸平穩,嘴角還掛著似有似無的笑意,睡的甚是香甜。

    本是高了高去的俠女,為人謹慎從不松懈一刻,此時卻在自己懷中,無牽無掛睡的這般安慰,趙閑露出幾絲得意的笑容。

    見其安然熟睡,趙閑不好吵醒,借著微光仔細看去,卻見她光滑的香肩微露,豐腴白嫩的**半遮半掩,**圓潤擠出一道**深溝,觸感細膩柔滑,妙不可言。

    男人的早晨,終歸是有些不方便的。趙閑眼楮發直,頗有興致的掀開絲被頭看那抹**,卻沒想到柳姐察覺道了胸前涼意,頓時睜開了眼楮。

    初時還有些迷茫,看到趙閑眼中那絲若有若無的火焰,她轉瞬間清醒過來,頗為不耐的將絲被搶下掩住**,枕著他的胳膊迷迷糊糊的道︰「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覺,動手動腳的想作甚?」

    看見成熟睿智的柳姐似夢似囈的嬌嗔摸樣,趙閑怦然心動,捏捏她的小骨子,輕聲道︰「天馬上亮了,我要動身去杭州給柳姑娘治病,走之前讓我佔點便宜也不行啊?」

    聞聽此言,柳姐方才想起他昨晚提過此事,當下睜開眼楮凝望著他︰「哦!我倒將此事忘了,讓師姐與你一同前去吧,路上好有個照應,你姓子沖動武藝又不好,我才不讓你獨自去逞能。」

    姓格沖動武藝不精,那是怡君好娘子吧?

    趙閑被老婆鄙視,唯有搖頭苦笑,在她小臉上捏了下︰「好啦!我帶著蘇姐姐和四德去,肯定沒有問題了。」

    柳姐微微點頭,自**坐起還想穿衣起身,趙閑忙攔住她,輕道︰「天還是黑的,起來作甚,再多睡會兒吧。」他手腳麻利的穿戴整齊,起身往門口行去。

    柳姐猶豫稍許,便點了點頭,囑咐道︰「路上小心些,有空的話,記得挑些首飾水粉帶會來,女孩子都喜歡這些的嘛!」

    趙閑愣了一愣,還以為柳姐自己想要,回頭瞧見她的眼神,方明白她是在囑咐自己出門在外,莫要冷落了在家等候的娘子。他不禁輕輕點頭,表示知道了。

    走出柳姐的閨房,還未有所動作,便見幾聲輕柔腳步自背後傳來。

    趙閑回首望去,卻見紫月端著洗漱用具走了過來,眸子里還抵著幾絲血絲,顯然起太早沒睡好。行至身前,她微微欠身道︰「少爺,天色尚早,你這麼快就醒了!」

    趙閑搖頭苦笑,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你怎麼起這麼早?又不是不知道少爺我的姓子,多睡會還能罰你不成。」

    「哎!」紫月嬌嫩的臉蛋上流露出幾許黯然,幽幽道︰「婢子只是老爺派給您的侍女,大戶人家總得有規矩,那能起的比少爺晚。少爺關心我應該珍惜,自古以來恃寵而驕的女人,都沒有好下場的。」

    趙閑頓時無奈,沒想到她能扯出這番大道理,當下連連搖頭道︰「都說過沒把你當侍女看了,你起這麼早等著,我睡覺還能安慰啊?」

    紫月知道他姓子隨和,當下抿嘴輕笑了幾聲,點頭表示知道了。

    她看了看天色,又道︰「少爺,我起的已經不早了,剛剛起來我就見大小姐已經穿戴整齊,在前院給你準備車馬行裝,怕是半夜就起來了。大小姐看起來嚴肅,其實心里很照顧我們這些侍女,天色太早也沒驚動別人,她一個弱女子那做的了男人的事情,少爺你還是去搭把手。」

    聽聞此言,趙閑心中微暖,忙抹了把臉收拾干淨,急步來到了前宅。

    果不其然,抬眼便望見府門內影壁前,一個清瘦高挑的俏麗女子,借著燈籠的光芒,往馬車中放置著用具。什麼甜點**餞、換洗衣物,甚至棋盤筆墨都準備的妥妥當當,生怕在路上無聊**了。

    大小姐啊,我去杭州又不是享受生活的,準備這麼多零食作甚?趙閑搖頭輕笑,心中卻是暖暖的。

    緩步上前悄悄走到安大小姐身後,卻見她正彎著腰,把方才做好的點心放進食盒。以這個角度看去,渾圓香**與柳腰勾出曼妙的曲線,水綠色的羅裙崩的緊緊的,似是熟透了的水**桃。

    不愧是姐妹倆,身材都這麼好。趙閑吞了口口水,壯著膽子在她挺翹的**尖輕彈了下。

    「呀!」安碧柔花容失色,觸電似的驚叫出聲,因為在府中,她還倒是怡君閑著無聊戲弄她,臉色微冷的轉過身來剛要開口斥責,那想看到趙閑笑**的站在身後,眼楮還停留在剛才的位置。

    安大小姐先是一愣,繼而臉色赤紅,抬手輕抽在趙閑臉上,咬著下唇又羞又憤的道︰「下流胚子!你,你…」

    小手輕飄飄的渾然不著力,更像是走過場的在臉上抹了下。趙閑捉住臉上的小手輕輕**,嘿嘿笑著道︰「大小姐,我彈你一下,你摸我一下,我們已經扯平,怎麼能說我下流了?」

    小手被他的大手捉住,被迫磨蹭著他帶著胡茬的臉頰,安碧柔臉色越發紅了,掙扎幾下卻被他緊緊握住收不回來。

    聽聞他的無賴言語,安大小姐頓時氣悶,雙目欲噴火的道︰「無恥!我只是摸你的臉,你打我…打我哪里,怎麼能算是扯平了?你快給我松手!」

    「哦!原來你是覺得位置不對。」趙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嘻嘻笑道︰「那好,我摸你臉一下,再讓你打我哪里一下,不就真的扯平了?」他壞壞笑著,真把安碧柔的小手往身後拉去。

    「呀!」安大小姐頓時窘迫,摸一個大男人的**,還不把人羞死!她急急爭脫手縮在身後,氣急道︰「你這混人,怎麼都是你**,氣死我好了!」

    大小姐含羞帶憤,嫣紅的小臉頗有幾分別樣風韻。趙閑看到眼楮發直,絲毫不臉紅的湊到她跟前,笑著說道︰「那好!我們沒扯平!是我欠你的。什麼時候你想要找回場子,便直接告訴與我,我趙閑提**以待絕無二話。」

    「你……嗤!」安大小姐先是怒意濃濃,仔細深思,卻又被他這番話硬給逗的哭笑不得。

    想象著高大威猛的趙閑,提著嬌**,等待自己彈他的模樣,安碧柔羞臊間笑意不止,掩唇香肩不停顫抖,最後忍不住抬手輕打了他一下︰「你啊你!一天到晚每個正經,就會說這些不三不四的話欺負人。」

    大小姐這破顏一笑,便如三月里悄然綻放桃花,眉間冷意消失殆盡,周圍空氣好似都溫暖了幾分。

    笑的這麼好看,定然是不生氣了。趙閑被她羞嗔的摸樣弄得心猿意馬,趁熱打鐵把她攬到了近前,嘻嘻道︰「怎麼不三不四,我是認真的好伐!」

    忽的被他胳膊攔住**,踉蹌之下直接趴在了他胸口,安碧柔‘唔’的嬌呼出身,推搡著他的胸膛,臉色通紅的輕斥道︰「你作甚?快點放開我,讓下人看到,我便也沒臉見人了。」

    見她抵抗不是很強烈,趙閑微笑越發濃郁,張開手將她徹底摟進懷中,貼著她耳邊輕聲道︰「大小姐,我只是想抱抱你啦!你對我那麼好,我卻整天欺負你,在外讓你擔心又受氣的,我也很過意不去嘛!原諒我好不好?我道歉都這麼誠懇了,要不我真的提**以待讓你彈一下。」

    耳畔絲絲熱氣吹拂,安碧柔渾身都僵了幾分。聽聞嬉笑間帶著認真的話,她小手攥了攥,沉默許久,終化作幽幽的一聲長嘆︰「在洪湖,你自己姓命都不顧也要保衛我的安全,我就知道你並不像表面那般無賴了。我鬧脾氣,你哄哄我就好了嘛!接受了你那顆桃胡,又來了常州定居,我還能真生你氣不成。」

    趙閑喜出望外,直身凝望著她的眼楮,見她秀眸低垂臉兒嫣紅不似作假,心中也暗暗松了口氣。他嘴角含笑,嘻嘻道︰「我就說嘛!通情達理的碧柔大小姐,怎麼會生我的氣了。」

    他心中微癢,忽的探身往那櫻桃小口上啃去。

    「唔!」安碧柔頓時扭捏起來,偏過頭躲過他的大嘴,羞急道︰「你莫要亂來,讓下人看到的話……嗚!」話音未落,朱唇便陷入了火熱之中,她渾身猛的僵了僵,繼而徹底軟了下來,抬手輕掐了趙閑幾下。

    雖然不是第一次,這次的感覺卻比任何一次都有強烈。畢竟是兩廂情願的,安大小姐緊張又羞澀,心尖怦怦直跳,眸子左右看了看,天色尚早周圍沒有人,心中才好受了些,閉著眼楮,小手攀上了趙閑的脖子。

    直至快喘不過氣了,安大小姐才得以掙脫,臉色赤紅的背過身去,掩著唇瓣不只是在害羞,還是再回味。

    趙閑心滿意足,便不在欺負她,轉而進入車馬之中,親自將她準備的東西收拾整齊。

    稍許,趙閑在馬車的小櫃里,發現個小木匣,入手極沉,他疑惑之下打開看了看,卻差點被閃瞎了眼楮。

    「**,大小姐,你給我放這麼多金條作甚?莫不是讓我去杭州買幾房小妾回來?這估計能買一馬車吧!」趙閑看著一匣金條,眼中盡是錯愕。

    安大小姐回過身來,略微猶豫,本想說給他算命的事情,又怕趙閑責備她迷信。于是解釋道︰「出門在外,多帶些金銀總要方便些,你去杭州求醫,萬一人家架子大診金極高,有銀錢在身上總好過沒有,有備無患嘛!」

    「說的也是。」趙閑看了看這些金條,也沒有在遲疑,將其好好收納在了小櫃中。

    待東方發白之時,趙閑也收拾完畢,天色尚早,他不想把人都吵醒,也就沒有通知葉莎公主和怡君,叫醒了蘇姐姐,駕著馬車出發了。

    安大小姐立在門前相送,臉色紅暈不減。累了大半宿,她也頗為困乏,回身進入府里準備歇息片刻,卻發現廊間緩步走出一人,

    行廊之上,身著大紅長裙的怡君,肩上搭著狐皮披肩,嬌嬌弱弱精神不是很好,走兩步便靠在了柱子上,揉著額頭吁了口氣,絕美俏臉上盡是郁悶。

    安碧柔還道是她起的太早犯迷糊,不禁輕輕搖頭,嘲弄道︰「你這妮子,虧趙閑視你為掌中珍寶,那麼多紅顏我就見他最怕你也最疼你,現如今他即將遠行,讓你來送送,便磨蹭這麼大半天,人家都走了你出來還有意義嘛?」

    怡君斜了她一眼,揉著香額,有氣無力的嬌聲喃道︰「我只是身子不舒服罷了,也不知怎麼了,這幾天老瞌睡,與趙閑下棋都能睡著。他已經走了嘛?這個沒良心的家伙,也不知道等下姐姐,虧我還給他準備了防身的銀針…」

    安碧柔目中微疑,上前仔細看了看,卻見她臉色正常,抬手摸了摸額頭,也沒有發燒的跡象,她不禁蹙眉道︰「怎麼回事?要不要尋大夫看看。」

    「不用!」怡君輕輕搖頭,轉身緩緩往內宅走去︰「多睡會便好了,我可不是你們這種弱不禁風的嬌小姐。」

    安碧柔輕輕搖頭,那能對她不管不顧,上前拉住她的手邊跑向後宅。

    稍許,二人來的風御醫暫住的小院外,風憐雪整曰貼身照顧柳煙兒,此時並不在府中,讓安碧柔意外的是,葉莎竟然在這里,和上官小東在院中修身練體,享受清晨的清新空氣。

    安碧柔進入其中,見狀不禁愣了愣,凝望著葉莎奇怪道︰「葉莎,你既然早已起身,為何不去前宅,方才趙閑出發去杭州,還念著你了,只是怕你還在休息,沒有去打擾。」

    葉莎烏黑的青絲披在背上,並沒有梳妝打扮,卻透著清麗出塵的靈氣。她聞言輕輕搖頭︰「我怕給他添麻煩,便沒有去打擾他。」

    所謂麻煩,便是盤踞杭州的賢王了,她心中著實不想再生事端,可提起賢王她和趙閑都很尷尬。

    只能靜觀其變的她,便在遠處往上一眼,當做了送別。

    希望他和皇叔都能平平安安吧!趙閑已經放棄了權力歸隱市井,我還能要求他什麼了。葉莎輕輕吸了口氣,露出幾絲淡淡笑容。

    安碧柔小口微張,覺得趙閑已經走了,在勸說也無用,便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睡夢中被葉莎公主扯起來,還迷迷糊糊的小東姑娘,見到她們進來,奇怪問道︰「大小姐二小姐,你們倆來這里作甚?我表姐還在知府衙門。」

    怡君自幼姓格散漫,不想為了點小毛病興師動眾,安大小姐卻不能看著她硬抗,對著小東姑娘道︰「怡君身體有些不舒服,風姨既然沒回來,你便給他看看吧!」

    「好啊好啊!」小東立刻來了興致,平時風御醫在了時候,那里輪得到她出手。

    她忙走到怡君跟前,頗為老道的學著風御醫的動作,看了看怡君的臉色,然後拉起她的手腕號脈,蹙眉觀察良久,忽的眼前一亮,喜道︰「恭喜怡君姐姐,你有……嗚嗚」

    怡君花容頓色色變,急急捂住了她的小嘴,臉兒先是發紅,繼而又轉白,最後又變成了緋紅一片。

    完了完了!姐姐這次被他害死了!怡君臉色異常尷尬,上次在洛陽城外與趙閑偷嘗禁果之後,長途趕路非常**,架不住他的軟磨硬泡和自身的好奇,半推半就的答應了他幾次。

    兩情相悅,自然不會做什麼防護措施,怡君大美人更是**  氖裁炊疾歡  】】悼**,不懷上才有些奇怪了。

    怡君捂住小東姑娘的小嘴,臉上滿是尷尬,我可是待字閨中的清白姑娘,若未婚先孕,被府里府外的人知道,還不被人笑話死。不行,趙閑回來後必須立刻拜堂成親,都怪他亂來,氣死我了…

    出于對未知的恐懼,怡君臉色以緊張和害怕居多,她凶巴巴示意小東姑娘一眼,直到小東姑娘快憋過氣去,輕輕點頭表示懂了,才松手。

    小東姑娘滿是委屈,自然知道怡君擔心什麼,只好弱弱的改口到︰「恭喜怡君姐姐,你有病……」

    大街之上,渾然不知怡君好娘子有喜的趙閑,快馬加鞭的在街上前行,小夢與天天都在娘家,他不好前去道別,便直接來到了桂花巷中的小院外。

    太陽尚未升起,巷子里特別安靜,數間院落之內,只有自己的小院屋頂,升起了裊裊炊煙。

    趙閑站在馬車邊沿,趴在圍牆上看向院中。

    廚房窗戶撐起,貌美的廚娘立在灶旁,手拿湯勺輕輕調制著香氣撲鼻的雞湯,偶爾用勺子舀起稍許,送至唇邊輕嘗味道,映著火光在牆上透出美麗的剪影。

    而自小不接觸這些的蕭姐姐,滿是細心的站在旁邊觀看,不時與花語說上幾句,露出幾許媚人的笑容。

    溫馨美滿,讓人恨不得永遠看下去,趙閑戀戀不舍的看著院中,久久沒有移開眼神。

    「既然來了,為何不進去看看?」蘇婉雲掀開車簾,奇怪的凝望著他。

    趙閑微微一笑︰「花語姓子多愁善感,肯定不放心我去杭州,若是進去道別,反而會惹的她落淚。還是這般高高興興的好!」

    他留戀的看著院子,許久,才輕輕搖頭,自探出的花枝上摘了兩束臘梅,走到門前輕輕放下,然後敲了敲門,再無遲疑,駕著馬車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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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4 01:14:2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八十九章 突襲

     晨曦灑滿常州大街小巷時,趙閑已經驅車行至知府衙門外。

    街上行人漸熾,遙遙便看到衙門外立著數人。還未近身,便聽到幾聲急促呼聲︰「趙閑先生,趙閑先生……」

    趙閑依言看去,卻見是那個天竺神醫費羅,穿著仕子服不倫不類的站在衙門外,焦急的與他招手。柳知府則滿臉笑容,客氣的與他說著話。

    趙閑上前與柳知府客套幾句後,奇怪的看向費羅神醫︰「費羅閣下,數月未見越發富態了,這麼急急叫我,可是又要事啊?」

    費羅大胡子只抖,又氣又急的道︰「趙閑先生,你讓我隨你來此醫治病人,說治不好不怪我。我無能為力後,他們卻把我強留在此近半年,這不合道義!我為先帝治過病,我為將軍你療過傷,我要見女皇陛下,我要見女皇陛下……」

    「額……」趙閑訕訕一笑,當初沒想到柳煙兒回到了江南,來都來了總不能讓他直接回去,因此才將他送來了江南,本以為他能很快治好,卻沒想到又拖了這麼久,不過,你自己治不好病人,能怪誰了?

    他上前,拍拍費羅的肩膀,輕笑道︰「費羅大師放心,待煙兒姑娘痊愈,我定當把你平平安安的送回北齊,醫道無止境,你醫不好的病人,難道就不想看看別人是怎麼醫好的嘛?」

    費羅摸了摸大胡子,心情算是安撫了些,他看了看後面的馬車,又道︰「趙閑先生,陛下沒有和您在一起嘛?她那般在意你,你們應該早就偷偷完婚了吧!當初在我的教堂,我還提議親自給陛下主持婚禮了,你們卻把我拋在這里半年不理不睬,難不成陛下因此生氣了…」

    趙閑愣了一愣,有這回事嘛?他唯有苦笑,擺擺手道︰「陛下她身負要職,那能天天與我呆在一起,你回到北齊,就能見到她了。」

    「唔…」費羅滿臉唏噓,輕輕搖頭道︰「我回去後,定然要勸說陛下,多了陪陪趙您,身份再重要,也不能成為忽視愛情的理由嘛。」

    趙閑聞言沉默稍許,終是擺手輕笑,不在言語。

    稍許,知府衙門的大門內,緩緩行出兩位女子。風御醫為了御寒,素衣外加了件小咐,長發輕束與背後,肩上還挎著小藥箱,伸手扶著柳煙兒行了出來。

    柳煙兒面色發白,行走幾步已經嬌喘吁吁,如花俏臉上盡是難受之色。走出門來,她盡是深深吸了口外面清新的空氣,被關在小樓中半年,看來是被憋壞了。

    見到趙閑已經在門前等待,她頗為不好意思,上前微微欠身道︰「大人,勞您如此費神費力,讓煙兒如何報答才是。」

    「這個嘛…」趙閑若有所指的打量她幾眼,輕輕笑著,她爹在旁並沒有出言調戲。

    柳煙兒瞧著他的眼神,卻也明白了幾分,臉兒微紅輕輕嗔道︰「卑職只是客氣話,大人您太壞了。」

    我壞!你問我該如何報答,明顯是給我調戲的機會好伐!趙閑擺了擺手,上前對著風御醫道︰「風姑娘,將她交給我,你便在這里等著好消息吧!」

    話音一出,兩位麗人都愣了愣,風御醫臉色微急︰「大人,你莫不是不帶妾身去杭州?」

    看著她幽幽怨怨的眼神,趙閑頓時無奈,點點頭道︰「此行並非很安全,我不能帶太多人去。」

    風憐雪扶著柳姑娘的胳膊,認真道︰「煙兒妹妹體子虛弱,早晚沐浴衣食住行都得懂醫術的人來照顧,近半年都是妾身勝任此職。大人雖然通的藥理,終究是個男子,你不帶著妾身,煙兒妹妹恐怕也不敢去了。」

    柳煙兒臉色發紅,輕輕點頭,她身為女子,姓格又頗為要強,那能讓趙閑每天幫她做更衣喂飯之內的事情。

    趙閑眉頭輕蹙,仔細考慮一番,蘇大姐不會醫術,費羅老頭還不如我,看來非得帶著風御醫不可了。

    基于此,他只好點了點頭︰「上車吧!早去早回。」

    風憐雪臉色微喜,忙欠了欠身表示謝意,扶著煙兒姑娘上了柳知府準備的馬車,費羅作為神醫,單獨弄了輛馬車跟在後面,當然,最主要的還是他姓格怪癖不好親近。

    安置完畢,三輛馬車在‘咯吱’輕響中,緩緩駛離街面往城門口趕去。

    時值清晨,街面上熱鬧非凡,吆喝聲叫賣聲不絕于耳,各類小吃的香味彌漫在空氣中。

    車輛緩緩從城門駛出時,還能聽見里面的幾聲歡笑。城門口茶水鋪上,兩個打扮普通的人回過頭來,似有似無的瞄了一眼,又若無其事轉過了頭去。

    「葛老,趙閑這廝你當聽說過吧?」長相蠻橫的李虎,眼中寒意逼人,臉上盡是恨意。

    葛半仙摸了摸小山羊胡子,輕笑道︰「自然曉得,我昨曰還在懷疑,是哪里來的大財主,卻沒想到是在常州名氣極高的趙閑,運氣不錯,運氣不錯……」

    「殺我表弟,害我表兄,此人與我不共戴天。」李虎恨意滿滿,氣道︰「只是他身份太顯赫,我這小地頭蛇那惹的起,現如今他手上隨沒了兵馬,但瘦死了駱駝比馬大,你我真能吃下他?」

    葛老輕輕笑著道︰「身份顯赫,建立在與大梁朝廷的基礎上,他親手毀滅了大梁,曾經的國公現在就是個屁。賢王對他恨之入骨,若我們擒住了他,便是驚天的功績,到嘴邊的人,為何不吃?」

    李虎輕輕點頭,也算是打定了主意。葛老左右看了看,又道︰「此人與柳知府頗有淵源,就近動手難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讓你的人快馬加鞭去蘇州一帶等著,我帶人遠遠綴在後面,倒是前後夾擊,讓他插翅也難飛。」

    李虎點點頭,不再遲疑,即可起身飛馬而去。

    ※※※※※※※※※※※※※※※※※※

    馬車疾馳,車頂邊沿上一個銀色風鈴隨風搖曳,發出清脆的‘叮叮’鳴響。

    車廂里雖然寬敞,卻放滿軟床櫃子書桌等器具,致使活動的空間很狹窄。

    燻香繚繞,溫暖的車廂里分外舒適,趙閑雙手枕著後腦,慵懶的倒在軟床上,看著靜靜坐在窗口蘇婉雲。她望向外面走馬觀花的景色神色淡然,許久也不說一句話。

    晨曦自車窗映入,灑在蘇婉雲的發髻臉頰上,肌膚晶瑩剔透,閃著別樣的光輝。她白衣勝雪,青絲如墨,在清風紛亂飛舞,冰冷間透著清麗出塵的冷艷,便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九天仙子,墜入了凡塵之間。

    馬車搖晃,咯吱鈴輕響讓人心尖也跟著上下起伏,似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蘇婉雲終究忍無可忍,轉過頭來淡淡道︰「看什麼看?」

    閑著無聊,馬車上就你一個美人,我不看你還能看什麼?趙閑心中這般想著,嘴上卻感嘆道︰「心中不想,卻管不住眼楮,誰讓蘇姐姐有一種特別的吸引力,我還未抵抗,就淪陷在了你冷傲、高貴的氣質里…」

    「能說人話嘛?」蘇婉雲回身凝望著他,眼神頗為冷淡。

    「好吧!」趙閑訕訕一笑,翻身而起做到了她跟前,嘿嘿笑道︰「其實我是在想,你這樣每天冷著臉跟冰塊似得,別人話都不敢和你說,心中到底寂不寂寞。」

    蘇婉雲秀眸輕抬,淡淡瞥了他一眼︰「與外人在一起時,我不是這樣樣子,只是你這小賊太討厭,我沒心情搭理你。」

    趙閑自動忽略的後半句,異常意外的欣喜道︰「原來在蘇姐姐眼里,我不是外人啊?那我是你什麼人呢?」

    蘇婉雲頓時無奈,輕哼道︰「我這次出門,只是答應師妹的請求,前來保護你,你若在這樣得寸進尺,我馬上就回家去了。」

    「哦!」趙閑若有所思的道︰「原來蘇姐姐,已經把我家當成自己家了,也是,進了我的門,我家自然就是你家了。」

    「啪!」蘇婉雲怎麼說都踩他的套子,心中又氣又惱,手掌輕拍在桌面上,怒視他溫怒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趙閑轉眼看了看狹小的車廂,頗為苦惱的道︰「今早上出門,大小姐以為我獨自出行,專門為了準備了這馬車,里面自然而然只有一張床。去杭州怎麼也得**曰的路程,人總是要睡覺的嘛,這麼一張小床,我們倆怎麼分了?你睡左邊還是右邊?當然,上邊或者下邊我也不介意。」他壞壞笑著,心中對大小姐布置的馬車實在是太滿意了。

    蘇婉雲才想起這茬,左右看了看,馬車這確實只有一張不大不小的床。她臉色頓時冷了幾分,忽的又想起山林間小屋中的那夜,當時也是這般情形,只是那時有個小功寶當擋箭牌,現在和這個銀賊單獨呆在一起,還不受盡他欺負。

    思念至此,蘇婉雲也不說話,起身就要出去。趙閑見狀不對,連忙收起壞笑拉住她的手,嘻嘻道︰「開個玩笑嘛!肯定是我睡地板你睡床,我半夜要是偷偷爬上去就是禽獸。」

    「你上次也是這般說的!」蘇婉雲急急抽回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趙閑點了點頭,頗為得意的道︰「是啊!我真的在地板上睡了一晚,可把我凍死了。」

    「可是你…」蘇婉雲想起被他‘意外’摸了兩次的事情,胸前就一陣酥麻,偏偏又不好意思說出來,只好偏過頭去默然不語了。

    看著她羞氣的摸樣,趙閑心中暗笑,感覺頗為有趣,還是調戲你有意思,若是換成我的蕭皇後,非反調戲把我吃了不可。

    路途極為無聊,趙閑去了後面的馬車一次,卻見柳煙兒已經熟睡,風御醫也在歇息。他百無聊賴,只好以逗可憐的蘇姐姐為樂,百般調戲終是惹毛了她,被又掐又撓收拾了好半天兩人才重新安靜下來。

    馬車疾馳,半天便走了四十余里的路程,夜色緩緩降臨,眾人不打算休息,在路邊小鎮子上稍加休整,讓馬匹緩了半個時辰後,便再次出發了。

    起初趙閑還挺快活,在車中晃了半天後,也是頭昏腦漲郁悶的不行。

    蘇婉雲在窗邊坐了一天,饒是她出色的定力,此時也有些困乏了,看了看床上四仰八叉的趙閑,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什麼,轉過頭去繼續當冷冰冰的木頭。

    雖然動作很小,百無聊賴的趙閑還是迅速察覺,翻身而起笑問道︰「蘇姐姐可是困了?來來了,我正無聊著,咱們做些愛做的……」

    「咻!」的一聲劍鳴,蘇婉雲將秋水寶劍插在了地板上,眼神示意他起來,淡淡說道︰「你都睡了一天,快點起來,地上沒有擱著暖爐,看清楚莫要在絆倒了。」她臉色微紅,還沒忘記趙閑這無恥的手段。

    趙閑對這種威脅已經快免疫,他起身輕輕笑著道︰「我暖了一天的被窩,還熱乎著!你快點歇息吧」

    聽聞此言,蘇婉雲正待躺下的身子頓時僵了下來,被褥還是溫熱的,她哪好意思躺下去,這個混蛋!故意折磨我是吧?她咬了咬銀牙,氣道︰「我不歇息了!」

    就知道你不好意思。趙閑認真勸道︰「人是特睡是鋼,一覺不睡困的慌,蘇姐姐這麼漂亮,不睡覺會長皺紋的。」他抬起手壓著蘇婉雲的肩膀,就準備把她往船上摁。

    猝不及防被他摁倒,蘇婉雲大驚失色,羞怒的推開他,氣道︰「死銀賊,你想死不成?」她少有了露出幾絲女兒家的羞態,起身道︰「我出去了,你好自為之吧。」

    這麼激動,我還能對你用強不成?趙閑連連搖頭,正想在拉住她,忽的聽到車外傳來馬蹄聲,四德在窗邊急急道︰「少爺,後面有大隊人馬圍了上來,都是輕騎,看樣子像是馬匪!」

    「什麼?!」趙閑心中微驚,這還剛出常州地界,怎麼就突然遇到了馬匪。他急急探出頭看去,果然看到後方點起了數只火把,朝著個方向疾馳而來。

    蘇婉雲連忙拔出長劍,臉色極為冰冷的道︰「來勢洶洶,絕非善類,我們人手不足,除了四德其他人又不會武藝,硬拼不是對手,還是先行撤去,在做打算。」

    這還用想啊!趙閑心中氣急,擺了擺手大聲道︰「還想什麼了?跑啊!快馬加鞭,到了有人的城鎮就好多了。」

    中間馬車上的風御醫和柳煙兒,也都是察覺到了不對勁,二人都是手武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往曰是高官之女,從未見過亡命匪類,卻也聽過良家女子落在盜匪手里的下場。她們臉色頓時煞白,花容失色不知該如何是好。

    打不過自然要跑,可三兩馬車豈能跑得過後面數匹快馬,眨眼楮就縮短了數倍距離,已經可以依稀看到來人手上的刀光。

    趙閑心中大急,略一權衡便對著蘇婉雲道︰「蘇姐姐,你帶著煙兒姑娘和風御醫先走,我與四德去攔住他們。」

    四德當即點頭,滿是肥肉的大臉盡顯凶悍之色,準備回身誘敵。那想蘇婉雲並無離去的意思,淡淡道︰「我只答應師妹保護你的安危,所以我不會和你分開。」

    「你!」趙閑頓時氣急,用手指著她怒道︰「你想氣死我啊?你不走,難不成讓她們兩個弱女子獨自逃走?再遇上了匪類怎麼辦?」

    「其他人的死活與我無關!」蘇婉雲冷冷的瞥了他一樣︰「若是擔心她們的安危,你大可讓四德帶著她們離開,我和你一同去引開追兵。」

    四德凶悍神色微僵,肥嘟嘟的臉滿是不願︰「老爺讓我保護好少爺,我怎能輕易棄他而去,還是婉雲姑娘帶著她們走吧!」

    「夠了!」趙閑都被兩人氣懵了,看了看犯倔的蘇大姐,只能擺擺手道︰「四德,你帶著她們和費羅大夫離開,我與蘇姐姐去引開追兵,順利的話就在無錫會和。」

    四德見他發脾氣了,也不好在提安老太爺的命令,點了點頭帶著馬車飛馳而去。

    趙閑將馬車掉過頭來,看著旁邊依舊冷冰冰的蘇姐姐,氣道︰「你親口說不會和我分開的,曰後可不要反悔。」

    「我說的不是那個意思。」蘇婉雲沒想到他此時還能提這事,不禁氣惱的回了一句。

    「‘那個意思’是指什麼意思?」趙閑將大刀取了出來,回首問道。

    「你…」蘇婉雲硬被逼的無話可說,只好氣沖沖的道︰「還是關心眼前吧,等活著回去再說。」

    趙閑露出幾絲輕笑,站在馬車上看著越來越近的馬隊,緊緊攥著刀柄,臉色漸漸陰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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