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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席維亞 -【拂柳(王朝風流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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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14 00:09:47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傍晚,曲拂柳回到宮中,下了馬車,她回頭朝孫澤一笑——

  「可以幫我把這個送去給水王嗎?聽說她愛吃荔枝。」她把提籃遞給孫澤,一顆顆飽滿紅艷的荔枝,都是百姓對她的心意。「說是幻王送的,別提到我哦!」

  「是。」孫澤接過,隨即離開。

  直到看不到他的身影,曲拂柳才轉身朝宮院走去。一路上,她沿長廊緩步走著,手拂過欄桿外的花葉,來到連接宮院與宮院間的一個小天井。

  這裡離寢宮遠,兼之古老的榕樹遮蔽了天日,顯得陰森,除了清晨一次的打掃外,宮僕和侍衛都鮮少來到這裡。

  但榕樹長得越旺盛,越是讓她感到親近。曲拂柳走到天井中央,仰首上望濃密的樹蔭,秀麗的臉龐沒有表情,不知在想些什麼。

  突然,一抹黑影自榕樹後走出。「地王。」

  彷彿早知會有人出現,曲拂柳只是平靜的斂回視線,開口輕道:「找我什麼事?」

  蒙著面巾的人,正是徐中原。他沒回答,朝她伸出手,掌中放著一個白色紙包。

  看著那個紙包,曲拂柳沒有動,良久,她才拿起。「這是什麼?」

  「有了它,任法力再高強也得在片刻之間喪命。」徐中原眼中閃過一抹精光。

  拂柳神色一黯。今晨看到他約她相會的記號,她就知道,這一天,已經到了。

  「真的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幻王不是那麼獨裁的人,如果有任何諫言,他會聽的,沒必要拖百姓下水。」她做著最後的努力。

  聞言,徐中原的眼神冷得嚇人。「都什麼時候了,您還在說這些?」他倏然扯下布巾,用那張被火燒燬的臉逼近她啞聲道:「您可以罷手,但請您記住,有多少人像我一樣,將陷於水深火熱中萬劫不復!」

  繞是已有準備,但那面目全非的慘狀仍讓她不由自主地別開了臉。曲拂柳深吸口氣,直到有足夠的鎮定才開口說道:「什麼時候下手,您說吧!」

  「就是今晚。只待幻王一駕崩,定可讓您輕易奪下王位。」見她答應,徐中原才又笑逐顏開。「所有的人力都部署好了,您不用擔心,您只需將藥摻在水酒裡,誘他服下,如此好死算是抬舉他了。等子時一過,我會在涅盤城外燒起狼煙,通知各地的伏兵起義,裡應外合,趁夜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手中捏緊藥包,曲拂柳因他描述的場面瑟縮了下,她閉眼,感覺四周花草樹木的力量環繞著她,心平穩了下來。怕什麼呢?那一刻不會來臨的。都做好決定了,她早已決定好要怎麼做了不是嗎?

  水眸再張開時,裡頭盈滿堅定的神色。「我會在子時之前下手的,您放心。」

  「請記住,地王未盡的遺願全靠您了!」徐中原加重語氣,不容她有絲毫猶豫。

  「我曉得的。」她將藥包收進衣袖,點頭應允。

  她的表現讓他很滿意,徐中原抱拳一揖,隱入了黑暗之中。

  他一離去,曲拂柳強撐的力氣就像被瞬間抽走了般,身子一軟,往後靠著榕樹,閉起了眼。

  就是今晚了,雖然早已有心理準備,但,還是太快了,她多希望這一天永遠都不要來……

  不要不捨,你這段日子已經和他度過那麼快樂的時光,這就夠了。有股聲音,在心裡迴響,腦海中浮現和他相處的片段,她揚起了微笑,臉上滿是恬靜。

  她挺直背脊,轉身走出天井。

  小小的天井又回復到原來幽暗的氣息,沒有人發現,在遮蔽天幕的連綿枝葉上方,有兩抹身影一直停在那兒。

  南宮旭表情冷凜,視線投懸遠方,平靜的面容讓人讀不出思緒。

  一旁的風豫樂擔心地覷了他一眼,卻不知該說些什麼。最近為了拂柳的事,他秘密暫居宮中,監視徐中原的一舉一動。而就在昨天,他發現徐中原喬裝出了宮,在市集與人買賣。他跟蹤賣方,直到出了城,才假裝路人藉機上前探詢。

  那人是遊走江湖的術士,擁有全天下最稀奇古怪的毒物和藥品,他驕傲地說有人付出天價要他找來罕見的毒藥,讓他賺了一大筆錢。

  這個發現讓風豫樂心驚,今天傍晚見徐中原鬼祟離房,他立刻跟上,見他在這裡像在等著某人,他不敢大意,隨即找來南宮旭,沒想到,卻看到這一幕。

  「那是什麼藥?」須臾,南宮旭緩緩開口。

  看了他一眼,風豫樂只能回答:「弒仙散,無色無味。」顧名思義,猛烈的毒性就連大羅神仙也無法抵抗。

  「以為真能弒得了仙嗎?」南宮旭低低地笑了,微瞇的俊眸裡卻一點笑意也無。「我沒跟你說過吧?幻王世代傳承的不只是血脈,還有一本密傳法典,就連親近如四方界王,也從未知曉。」

  只有歷代幻王才知道法典的存在,他們擔心有一天,人們會想自立為王,用毒或佈陣等方式進行暗殺,所以他們不斷找出自己的弱點,再找出解救的方式,用盡心力立於不敗之地。

  「你是說……」

  「弒仙散的解藥早已記錄在法典裡。」他厭惡那本法典的存在意義,那像是在提醒他所傳承的血液中存在著猜疑,所以他只翻過一次即再度密封,但裡面記載的內容已過目不忘。

  他的安全無慮,讓風豫樂吁了口氣。「那太好了……」

  「是啊,太好了。」南宮旭勾揚的唇畔滿是冷峭。「要不是親眼所見,我可能就不會事先服下解藥,任法典再有用也會就此斷送在我的手中。」

  風豫樂啞然,半晌才開口:「……拂柳不一定會下手的。」

  「是嗎?」南宮旭譏誚一笑。「等今晚子時,答案就會揭曉。」

  ***

  在皎潔月光的環繞下,平靜的湖塘閃動著銀光,有種世外仙境之美。

  南宮旭一踏進這裡,心就被所見景象震懾了,他看見那顆桃樹,上頭開滿了紅艷的花,在為數眾多的樹木中顯得那麼醒目。然而最奪人心魄的,不是那團錦簇,而是坐在樹下大石的身影,猶如當年,為他綻滿了滿樹的繽紛。

  他隱下內心的波動,面無表情的朝她走近。

  「找我來什麼事?」一回到寢宮,就發現桌上放著張字條,約他來這。

  曲拂柳回頭,看見是他,揚起甜美的笑。「我想再和你看看這片景色。」

  「你記起那時的事了?」

  「我想起有人為我落下繽紛的花雨。」她仰首上望,視線因回憶變得迷離。

  「其它的呢?」憶起她今天答應徐中原的事,他的心一抽。

  「我想……從那時候,我應該就喜歡上你了。」沒回答他的問題,她噙著淺淺的微笑,平靜地說著,像在訴說一件天經地義的事。「才六歲呢,不懂什麼叫愛,只記得有個很好很好的大哥哥,讓我只想和他一直待在這裡。」

  她突來的表白,讓他的心狂跳了起來。她說的是真的嗎?抑或是為了讓他鬆懈心防所編的謊言?信與不信在心頭拉扯,幾將他的心撕裂。

  「我好高興,這麼多年之後,再回來,還能遇到你,甚至和你成親。躺在你的懷裡,都讓我覺得好幸福。你呢?」她看向他,那讀不出喜怒的表情,僵凝了她的期待,她隨即揚笑,將眼底的失落全數抹去。「對不起,我忘了,你是因為社稷百姓才娶我的。」

  南宮旭幾乎要羈不住想將她緊擁入懷的衝動。這是演戲嗎?誰能告訴他,哪一個才是他該相信的她?

  「我搞僵氣氛了?」她嫣然一笑,從一旁拿起一個托盤,上頭置著酒瓶和兩個酒杯。「美景要配上美酒,記得嗎?汾州的美酒,你教過我的。」

  看著她拿起酒瓶,在杯裡逐一斟上了酒,南宮旭只覺他的心被凍結了。

  即使親眼見到她和徐中原密會,他仍一直說服自己,她只是在虛與委蛇,她不會下手,但當看到這些,他已無法再自欺欺人,她選擇了這個對他深具涵義的地點,要他的感情和信任一起做為陪葬!

  「陪我喝下它好嗎?」她端起酒杯,將其中一杯遞到他眼前。

  南宮旭望進她的眼裡,那靈動的水眸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掙扎和猶豫。他剛剛竟還被她動搖?那都只是她為了引開他注意力的手段,全是假的!

  他接過酒杯,覺得心冷心死。他倏地一飲而盡,將酒杯握進掌中。

  「我只希望那時不曾遇見你。」他冷聲道,手張開,酒杯碎成了粉末隨風飄散,他轉身離去,連同對她的愛全數遺留在這片令他心傷的景色之中。

  看著他的背影,曲拂柳眼淚已快要落下。這樣不是很好嗎?他對她沒有感情,就算她走了,他也不會難過的……

  閉起眼,和他的點點滴滴在眼前流過。夠了,她已別無所求……唇畔綻開一抹淒美的笑,她仰首,將酒全數喝下。

  南宮旭直走到看不見湖塘的地方,才停下腳步。他冷凜著臉,滿腔的憤怒和傷痛無處發洩。

  豫樂已跟著徐中原出宮,會在子時將他逮捕,而他原想站在她的面前,用安然無恙粉碎她的等待,然後喚來侍衛將她打入天牢,但他做不到!

  面對她的容顏,他只想攫住她的肩頭,厲聲質問她為何要這麼對他!握緊的拳狠狠擊上一旁的廊柱,但掌指傳來的疼痛卻遠遠及不上心頭所受到的重創。

  俊眸閉起,他強迫自己放空心思,放緩呼息,準備迎接疼痛的來臨。雖已事先服下解藥,但他知道弒仙散的毒性太強,仍會有不適的症狀出現。

  良久,卻都沒有任何感覺。南宮旭擰眉,突然渾身一震,四周的空氣彷彿被人瞬間抽離——

  心地善良的她被逼到極限會做出什麼決定?傷害別人?還是……選擇他們從沒有想過的方式?

  南宮旭神色倏變,朝湖塘的方向飛速掠去。不……千萬不要!他寧可她背棄他,也不要她走上這條路!

  才一接近湖塘,那景象,頓住了他,他永生永世都忘不了這個景象——

  滿地的落花像血海將她包圍,她就躺在那兒,像沉睡了般的躺在那兒,她慘白的面容和四周的紅艷相襯,是那麼不真實。

  「拂柳……」他衝到她身邊把她扶起,她冰冷的肌膚,讓他無法抑制地猛烈顫抖。

  她只是睡著了,她的手腳一直都是這麼冰冷的……南宮旭抽起她發上的簪子,用力在腕上劃下,鮮紅的血急湧而出,他將傷口湊近她的唇旁。

  無意識的她雙唇緊閉,血染紅了衣襟。他捏住她的雙頰,逼她開口,將漫然而下的血強硬灌入她的口中。

  「我不會讓你走的!」他怒吼,像在對天宣示他的堅定。

  手腕的傷沒有離開她的唇,他隨即單手將她抱起,朝外疾掠而去。

  ***

  當風豫樂趕回宮中,他們兩人身上怵目驚心的斑斑血跡嚇得他當場愣住。

  「發生什麼事?」當他經過一番苦戰拿下徐中原時,突然刮起強風,任他怎麼壓都停不住,他立刻知道事情不對,將徐中原丟入天牢後,隨即趕來,沒想到卻看到這副景象。

  坐在榻邊的南宮旭沒有言語,他看著她慘白的容顏,一臉沉痛。

  他先用他血中的藥性為她緩毒,回到寢宮立刻找出解藥讓她服下,雖然她的命已搶了回來,但毒性太猛,他極怕她會承受不住。

  「到底怎麼回事?」他的沉默,讓風豫樂急得跳腳。那些血是拂柳造成的嗎?但他能力高出拂柳太多,她怎麼可能會傷得了他?

  「拂柳自己喝下那杯毒酒。」想到她獨自承受了一切,他就恨得只想殺了自己。

  風豫樂震驚得無法言語,良久,才咬牙怒道:「該死的徐中原,竟將拂柳逼到這種地步!」

  內心的痛苦讓南宮旭緊抿著唇。直到現在,他才知道她從沒在他面前說過謊。而他,做了什麼?當她被徐中原逼迫時,他做了什麼?以為她心有所屬?以為她隱有心計?為何他從來不曾發現,她的迴避源於她的掙扎?

  別難過,我爹不會怪你的。剛找回她時,她就已經說了,不是嗎?這樣的她怎麼可能會為了天下,為了報仇而去殺他?

  她一直都是那麼真實,他卻只是用猜疑來響應。他不准別人質疑她,結果他卻是最不信任她的人!

  「不,把她逼到這地步的人是我。」南宮旭啞聲道。

  「我也是,雖然一直說把她當妹妹看,卻沒真正信任過她。」風豫樂難過低道。

  南宮旭想給他一個慰撫的笑,但沉重的心情讓他勾不起嘴角。「徐中原呢?」他引開了話題。

  「關在天牢裡,我沒讓獄卒知道他的身份。」原本下一步就是要去平息那些被他煽動的民心,卻被這突發狀況喚了回來。

  「外面的事,先交給你了。」他現在離不開她,也沒有心思去處理那些。無謂的自我拘束已讓他錯失太多,他現在只想放縱自己,去守護他生命中最珍貴的事物。

  「我會處理的。」風豫樂允諾道。「你先把衣服換下吧,不然我怕被人看到,不用徐中原作亂,整個涅盤城馬上就人心惶惶了。」

  「我會的。」南宮旭勉強揚笑,視線落在她的臉上,就再也移不開。將她冰冷的手斂入掌中,他只希望能將他的體溫全數過渡給她。

  見他如此,風豫樂歎了口氣,悄悄退出房外。

  目光緊鎖著她,南宮旭輕喃:「別讓我再次失去你……」

  你呢?她的話語,迴盪耳際。

  上蒼,他別無所求,只希望能讓他再次看到她動人的笑靨,讓他有機會去彌補那些違心之論所造成的傷害……

  ***

  昏沉中,曲拂柳只覺得自己走在無邊之境。

  四週一片迷濛,她看不到方向,只能茫然的往前走,漸漸地,景色變得清晰,她看到前方綠草如茵,她心一喜,快步走去,閉眼仰身一躺,把自己投入小草們的歡迎。

  但……為什麼她還是覺得好累?她歎了口氣,撐坐起身,感覺以往總能讓她獲得活力的方法失效了。

  「拂柳。」熟悉的慈祥嗓音傳來。

  曲拂柳回頭,立刻激動地紅了眼眶——她看到爹和娘在前方笑臉盈盈的看著她。

  「爹、娘——」她急忙爬起,衝進地王的懷裡。「我好想你們……」一開口,這些年來的想念化為淚水,讓她泣不成聲。

  「傻孩子。」威嚴的面容帶著溫柔的笑,大掌輕撫她的後腦。「你是我女兒,應該最瞭解我的,不是嗎?怎麼反而會被別人給困擾了呢?

  」

  曲拂柳困惑抬頭,看看他,又看看娘。「我不懂……」

  「中原的心扭曲了,他看在眼裡的事物也跟著扭曲了。」地王微笑。「我不願做的事,有人逼得了我嗎?若不是幻王值得托付,我也不會那麼輕易拋下。」

  「拋得太早了。」地王夫人嗔怪地睨了他一眼。「也不留點時間跟拂柳說,害她白受了這些折騰。」

  「就覺得心願已了了嘛……」地王搔搔頭。「而且雖然是為了百姓,弒君還是算違逆天意啊,我們也只能以死謝罪……真是的,我明明有留訊息給南宮旭,他怎麼不更理直氣壯點啊?!」氣他折騰女兒,他連敬稱都省了。

  聽到他的名字,曲拂柳一陣悵然。這是她選的路,只要他安然無恙,即使和他天人永隔,她也無悔……

  將難過壓下,她勉強自己揚起笑,輕輕搖了搖頭。「那不重要,我現在只想留在你們身邊。」

  「這不是你的歸途。」地王聞言一笑,將一項事物放在她手上。「是你娘念著想見你,才讓你在這兒多停留了一會兒,正好可讓他多著急一下。」

  掌中傳來一陣冰涼,曲拂柳低頭,看到一片葉形的翠玉置於掌中,瑩綠透亮,散發出一陣光芒,緩緩地隱入她的掌心,那片翠玉消失無蹤。

  「爹,這是……」她不解抬頭,卻見原本近在眼前的爹娘,轉眼間離得好遠。「爹!娘!」她急喊。

  「回去吧,你會懂的。」地王夫人溫柔笑道。

  地王笑著揚手。「好好地睡吧,等一覺醒來,你就知道了。」

  曲拂柳還要再問,突然間,足下的草地化為虛浮,沒有任何依憑的她只能毫無反抗能力地往下墜,最後一眼,是爹娘慈祥的面容,深深映入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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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14 00:10:02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感覺手中握著的掌指動了下,南宮旭急忙朝她看去,看到她原本緊閉的眼睫輕輕顫動,內心的狂喜讓他幾乎控制不了自己。

  「拂柳?」他的手握得更緊,怕只是他的錯覺。

  那聲呼喚,將她游離的神智更拉近了些。曲拂柳掙扎著想睜開眼,然而虛弱的身體卻不停使喚。

  別惱我,別為我難過……她不停在心裡吶喊,荷在心頭的愧對讓她連昏迷中都無法安穩。「對……不起……」

  那氣若游絲的囈語,讓他一陣哽咽。南宮旭緊緊握住她的手,舉至唇畔輕吻。

  「醒來,讓我把這些話還你……」

  那握持安定了她的心,她的唇畔浮現了淡淡的笑。她彷彿看見在十三年前,她沒被帶走,那時的她伸出了手,緊緊握住了他的。

  虛弱的呼吸逐漸變得安穩,原本顰眉的容顏放緩了,在他的守護下,沉沉地睡去。

  ***

  地牢深處,是永不見天日的陰暗之地,流竄走道的風帶著如嗚咽般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

  一抹頎長的身影走進,臉上冷肅的神情,使得他原就非凡懾人的氣勢更加令人不敢直視。

  南宮旭停在牢籠外,犀銳的目光直視裡頭的人。

  那人原本抱膝窩在角落,察覺到他的氣息,一抬頭,看見是他,混濁無神的視線瞬間變得晶亮。

  瞪著他,徐中原半爬半走地朝他接近。森詭的笑容襯上那張臉,更加讓人不寒而慄。「抓到我,你一定很得意吧?」

  「是什麼原因讓你如此執著復仇?」南宮旭居高臨下地直視著他,眼神沒有絲毫退縮。

  「你逼死了地王,陷百姓於水深火熱,我這麼做又有什麼不對?」

  「這是你的借口!」南宮旭厲聲道,四周的氣氛瞬間凝結。「你若是忠心護主,就不會罔顧地王的心思,逼她做她不願意做的事。」

  「她失手了?被你看出來了?」徐中原尖嚷。

  「她下手了,卻是選擇自己喝下毒酒。要不是怕她醒來自責,你不會有機會在這裡聽本王說話。」他的語調輕柔,然而眼中迸出的冷戾卻像是要將眼前的人碎屍萬段。

  「枉我這些年的佈局,全被她毀了!被她毀了!」徐中原嘶吼,抓住鐵欄激烈搖晃。「你本來就該死,你和你父親都該死!」

  「本王自認行端坐正,俯仰無愧,憑什麼拿來當成你犯罪的借口?」南宮旭沉聲道,想逼出他執著復仇的原因。

  「你父親荒淫無道,強搶我女兒入宮,她才十四歲啊!」徐中原臉色扭曲,瞠大的眼滿是憤恨。

  「她無法抵抗,為了保全清白只能自縊,我妻子受不了打擊,跟著投井自盡,父債子還,有什麼不對?你能說與你無關?!」

  南宮旭一震,沉痛地緊鎖眉宇。那段日子造成的傷害,他都盡力彌補,然而,有些事,是永遠都無法挽回的。

  「不讓這些事再發生,是本王唯一能做的。你採取的復仇手段是下下策,只是讓百姓再次陷入惶恐不安的生活。」

  「不會的!由我來統領幻國,絕對會比你們父子好上千百倍!」徐中原揮手尖嚷。「只要讓我掌握了天下,什麼幻王、界王全都閃一邊去!」他沒發現,在激動間,他不自覺說出隱藏於心的念頭。

  南宮旭沉下面容,嚴厲說道:「所謂的復仇只是你用來掩飾自己私慾的借口,你的心裡已經沒有妻小,也沒有為臣的忠誠,如今殘存的,只有你滿滿的私慾!」

  「我沒有!我對地王一片忠心,是她!是她背叛地王的遺願,辜負地王期望的是她,不是我!」徐中原抱頭,驚逛大喊,狂叫了一陣,聲音漸竭,眼神變得怪異,開始喃喃自語了起來:「對,沒錯,不是我……說要叛變的是地王,我只是照他的話去做……」

  「徐中原!」南宮旭一聲大喝,把他失神的心智稍微拉了回來。

  「沒關係,我還安排了人,等不到我的消息,他們也會開始行動的……」看往他的方向,徐中原笑了,眼中的焦距卻變得渙散,像在對一個不存在的人說話。「就算毒殺不了幻王,那些起兵反抗的百姓也會讓他費上好一番功夫……」

  「那些百姓已全數讓地王安撫了,他們如今全向著本王,沒有貳心。」南宮旭殘忍地擊碎他的癡心妄想。

  直至昨日風豫樂回稟,他才得知此事,原來她這段日子全在忙著安穩民心,將徐中原所種下的叛亂因子一一剷除。

  「不可能!他們全都恨透了幻王!」徐中原眥目喊叫,瘋狂地手揮足踢,鐵欄被擊打得發出連綿震耳的聲響。

  「他們只是被你的謊言所惑,是地王讓他們知道真相。徐中原,一切都結束了。」不疾不徐的聲調在刺耳的叫喊聲中顯得異常清晰。

  「啊——啊——」徐中原抱頭發出淒厲的叫聲,他突地停住,睜大眼,又開始自言自語:「女兒,等著,爹會幫你報仇……地王,您要起來反抗啊,幻王暴虐無道,您不能讓天下在他手中毀了……」

  「徐中原,抬頭看本王。」南宮旭擰眉沉聲道。

  「地王,記住血仇啊!下手啊,怎麼會失敗?怎麼會……啊——」他跪伏在地,聲嘶力竭地大哭。沒多久又聲音倏停,抬起臉,像怕被人聽到般地壓低聲響。「地王乖,伯伯帶你逃走,別被捉到了……」他仰首大笑,像是握緊了勝利。

  他瘋了。南宮旭退了一步,冷眼看著他,心裡已沒有任何感覺。

  曾恨到想將他挫骨揚灰,要不是他,不會造成今日這個局面。但看到他這淒涼的下場,恨,又如何?如今在牢籠裡的,只不過是一個永遠被困住的瘋子,困在無法實現希望的輪迴之中,那殘酷的打擊將折磨他直到老死。

  南宮旭轉身走出地牢,將那被權力腐化的醜惡人心,永遠塵封於此。

  ***

  「拂柳醒來了嗎?」南宮旭一回到寢宮,立刻問道。

  「還沒。」守在一旁的風豫樂起身迎上。「你見到徐中原了?」

  南宮旭沒有回答,直走至榻旁才停下腳步,見她仍沉穩地睡著,狀況並沒有惡化,懸浮地心定了下來。

  這幾天,他翻遍法典,方法用盡,她卻一直沉睡不醒。要不是紅潤的臉色及平穩的呼吸顯示她的生命無虞,他很可能會被這無計可施的狀況逼得撐不下去。

  南宮旭坐上榻沿,將她的手納入掌中。

  「是,」須臾,他才開口。「我見到他了。」

  稍早,風豫樂衝進寢宮,對他大吼。外頭的風雨和疑慮我都為你擋了,就算被人說我有干預朝政的嫌疑我也無所謂,但至少徐中原你該親自處理吧?

  他知道風豫樂是為了他好,怕他一直待在這裡會不堪折磨而崩潰,所以要他出去轉移一下心思,他甚至用要將此事公諸於世以此要挾,他只得忍下滿腔的不情願,去見徐中原。

  那緊緊依戀的模樣,讓風豫樂想笑,卻又微感酸楚。他不敢想像若拂柳永遠沒辦法醒來,會是什麼樣的情況。

  「他認罪嗎?你打算怎麼處置他?」

  「他瘋了,失敗的打擊讓他瘋了,他完全分不清現實和過往。」溫柔的語調和語意完全相反,怕驚擾了睡夢中的她。

  風豫樂震驚不已,而後歎了口氣。「這是報應嗎?」

  「或許吧。」南宮旭淡道。如今,都不重要了,他只希望她能醒來。

  「說你們閉關修法這個理由已快撐不下去了,要不是有厲煬和千凌幫忙作證,那些臣子們還以為我把你們軟禁起來,圖謀不軌。」他只讓他倆知道拂柳中毒,並沒有告知徐中原指使叛變的事。「我期待著有一天能看到你帶著拂柳出現大家面前,破除這項流言。」是說笑,也是鼓勵,他拍拍南宮旭的肩膀。

  南宮旭回以一笑,目送他離開。風豫樂的幫忙,他永銘於心,多虧有他幫忙處理國事,他才心無掛礙地日夜陪伴著她。

  視線調回她的睡容,南宮旭著迷地看著,輕柔為她拂開頰畔的髮絲。

  「別貪睡了好嗎?你已經讓我等夠久了。」他啞聲道,在她耳畔輕喚。

  緩緩地,她的眼睫顫動了,而後是嚶嚀一聲,像是睡飽了,發出滿足的咕噥,她眨眨眼,又眨眨眼,那雙緊閉多日的眼眸,總算張開了。

  南宮旭不敢動,也不敢出聲,怕這只是他過度期待的夢幻,只要稍一閉眼,就會破滅。

  她又閉上眼,卻是像只小貓般慵懶地蜷曲身子,手一動,才發現被人緊緊握住。她睜開眼,順著手臂往上望去,望進一雙深情的眼。

  為什麼他望著她的表情,看起來就像是好久沒見到她一般?她側躺倚向他,帶著滿足的笑容,將螓首輕靠在他的大腿上。

  「我睡很久了?」她揉著眼,嬌憨問道。

  忍住心裡的激動,南宮旭溫柔一笑。「沒關係,我一直等著。」

  ***

  剛醒來時的撒嬌模樣,在拂柳記起所有事時,全然消失無蹤。

  「你剛醒來,別動得那麼激烈!」在旁邊的南宮旭喊,一臉著急,怕她體力不支,腳一跨就要上榻。

  「不要過來!」縮在一角的曲拂柳急嚷,她拚命往後縮,恨不得能把自己藏進牆裡。

  「拂柳……」南宮旭不敢輕舉妄動,只好溫言誘哄。「我守在榻旁那麼多天,好不容易等到你醒來,別讓我擔心好嗎?」

  曲拂柳不知該說什麼,只能不斷搖頭。

  他知道了嗎?知道她接近他是別有居心……一思及此,她好想能就此消失。她以為只要她走了就什麼都可以解決,沒想到卻連自己都毒不死……

  「我見過徐中原了。」語音未落,就見她麗容瞬間毫無血色,像要當場暈倒了一般。「停止,我不准你再這麼想!你要是再這麼想,我以後就再也不准你去巡視領地!」彷彿看穿她的心思,他怒聲大吼。

  從沒見過他如此氣急敗壞的樣子,曲拂柳傻住,怔怔地看著他。

  趁她失神的空隙,南宮旭上榻,一把將她攬入懷中,強烈的擔慮讓他忍不住咆哮:「我已經夠歉疚了,別再這樣懲罰我好嗎?你可以用任何方式,唯一、唯一別做的就是傷害你自己!」

  他在說什麼?歉疚?懲罰?為什麼?背叛人是她啊……被他的環抱緊鎖,曲拂柳腦中一片混亂。

  「你知道……徐伯伯要我做什麼?」她顫抖地問道。

  他點頭,閉眼低道:「對不起。」

  「你也知道我留在你身邊,是因為他要我接近你?」她更疑惑了。

  「對不起。」他還是這三個字。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她仰首,不解地看著他。「錯的是我啊!我利用了你,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啊……」聲至語尾,她已因自責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因為我不但沒將你從痛苦中救離,反而還把你推入深淵。」他將額抵在她的肩頭,沉痛低道。「我早該發現,線索全都——擺在眼前,結果我卻只是忙著猜忌,扭曲你的行為,要不是如此。你根本不會被逼到下這個決定。」

  他的話,讓她紅了眼眶,她拚命搖頭。「不是的,全都是我的錯。要是沒有我,就算伯伯再怎麼想幫我爹報仇也接近不了你,你也不用被迫娶了我……」

  「那些全是假的!」他伸手緊擁她入懷,不讓她繼續說下去。他說過的傷人話語,如今一字一字重擊在他心上。「那些是我以為得不到你的感情,為了武裝自己所說出來的謊言,我的心早就是你的,把你留在身邊是我一直以來的盼望。」

  曲拂柳驚訝掩唇,不敢相信他說的話。然而滿腔的欣喜在憶起自己的身份時,迅速被擊潰,眼淚湧上眼眶。

  「但……我不能……」她怎麼可以再待在他的身邊?她唯一能走的路只有殺了自己,親自去跟爹請罪……

  「我早該把這個交還給你。」南宮旭攤開她的掌,將某樣事物放在她的掌中。

  她低頭看去,看到一片葉形翠玉在手中流轉光芒。驀地有副景像在腦中一閃而過,像是有人也曾這樣把這塊翠玉放在她的手中……曲拂柳努力捕捉殘留的思緒,那景象,逐漸清晰——那是她昏迷中作的夢!

  「你怎麼會有這個?」那不是夢嗎?為什麼他給她的會和夢裡的那塊玉長得一模一樣?

  「當時,我趕到聖地,發現你爹留了這塊玉和一張字條給我。字條上要我帶著四位界王的期盼,做一位好君王。」這件事他一直不曾告訴任何人,因一旦說了,就像是在詆毀四方界王的作為來鞏固自己的立場。

  曲拂柳將玉緊緊按壓胸口,淚潸然而下。那不是夢,那是真的!爹和娘擔心她,特地來找她……

  「這是你爹的東西,我早該還你。」輕輕為她拭去淚水,南宮旭柔道。如果早讓她知道地王真正的想法,或許她就不用受那麼多苦了。「他不會希望你陷於仇恨之中掙脫不開,別讓別人扭曲的話污蔑了你記憶中真實的他。」

  她閉起眼,握緊手中的玉,心頭多年的糾結在此時終於獲得解脫。是她太傻,還害得爹娘連在天上都為她擔心……

  「伯伯呢?」如今的她,已有足夠的自信去說服他。

  南宮旭知道她遲早會問,他瞞不住她,也不想瞞她。但他不想讓她知道徐中原妻女的事,已無法改變的過往,說了又如何?只會讓她感到難過。

  「徐中原被關在天牢裡,他……」他頓了下,才又繼續說道:「發瘋了。」

  「啊……」她掩住了口,仍抑不住脫口而出的驚呼。「為什麼……我要去看他!」她掙脫他懷抱想要下榻,卻被他拉回。

  「我會讓你見他,但不是現在。」她才剛醒,他不想讓她看到徐中原那可悲的模樣。「你現在該做的是好好休息。」

  「是因為我嗎?」會選擇自己喝下毒藥,就是不想拖累伯伯,沒想到卻害得他發瘋了……

  「不是的。」他將她輕攬入懷,用穩恆的擁抱為她撫去傷痛。「他是被自己的心魔逼瘋了,像當年我爹一樣。」

  「別怪他好嗎?他可能只是……誤解了我爹的意思……」怕徐中原會被定下叛變的罪名,曲拂柳努力找說詞為他求情。

  「為什麼幫他?如果不是他,你根本就不需要經歷這一切。」南宮旭輕撫她的臉頰,心疼道。這些年來,在他充滿心計的拘禁中,她承受了多少的苦?

  曲拂柳咬著下唇,不知該如何說明內心的感覺。只要想起伯伯,她還是會怕,怕他那讓她喘不過氣來的壓迫,但……他曾對爹忠心耿耿,他養育她十三年,即使是另有圖謀,也全是恩澤。

  「但如果沒經歷這一切,或許……我對你而言……就會像千凌一樣……」她臉微紅,低下頭來。

  南宮旭聞言釋懷一笑,人都已經瘋了,深究下去又能得到什麼?何苦讓無謂的人造成他和她之間的陰霾?只要看到她眼中雨過天晴的清澈,這就夠了,只要她能拋開過去所有的不愉快,留在他身邊接受他的疼愛,這就夠了。

  「不會的,永遠沒有人能和你相提並論,早在十三年前那片花海中,我就已經被你俘虜了。」他俯首在她耳畔輕喃。「我答應你,我會善待徐中原。你呢?能原諒我的所作所為嗎?」

  「你不氣我?」她以為,她的背叛會永遠得不到他的原諒。

  「我氣你輕易地丟下我。」南宮旭執起她的手送至唇畔輕吻。「再也別這麼做了,我已經失去你十三年,別再離開我。」

  「嗯……」曲拂柳激動得無法言語,投入他的懷抱,緊緊擁住他。她能愛他了嗎?不用擔心害怕,可以一心一意地愛他……

  「你的手,我再也不放開了。」勾起她的下頷,他深深地吻著她。

  兩人一直隱藏的情意,在此時,終於得到完全傾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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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14 00:10:14 |只看該作者
  尾聲

  湖塘旁,百花盛開,形成一片眩人的美景。

  「煩死了!」一個長相俊俏的小男孩盤腿坐在大石上,雙手托腮嘟嚷。「你都不知道父王有多嚴,要我學的東西多得要命!」

  「那是你不知道母後有多囉嗦才會這麼說!」一旁,另一個年紀略小的男孩拿著小石頭在地上用力劃啊劃的,憤憤不平地反駁:「地王這個、地王那個的,聽得我耳朵都快長繭了!」

  「你哪有我倒霉啊?我以後還要管幻國耶!」想到這裡,他懊惱蒙面哀嚎,突然心念一動,放下手,開心地朝弟弟說道:「這樣吧,幻王和地王都給你當好不好?反正父王也曾經身兼二職,可以啦!」

  「才不要!」弟弟跳起,彷彿他丟了個燙手山芋給他。「要當也是你吧?你是哥哥耶!」

  「所以我要愛護弟弟啊,幻王這個位置很多人多求之不得呢!」

  「不要不要不要——你自己當啦,地王也送你……」

  忙著爭執推卻的他們,都沒留意到在不遠處,他們的爹娘正含笑看著這一幕。

  「沒想到咱們的兒子還真是淡泊,對名位權勢都毫不戀棧啊!」南宮旭低頭看向倚在他懷中的曲拂柳。

  「我該高興還是生氣呢?」她想板起臉,還是忍不住噗哧笑出。「這兩個小子只是不想用功而已。」

  「該高興。」他捏了下她的鼻頭。「是誰一直念著怕他們長大後,會為了爭權奪利而反目成仇的?」

  「我擔心嘛……」曲拂柳撒嬌咕噥。

  他們生了兩個兒子,彷彿是天意,一個擁有幻王的能力,一個擁有地王的能力,但總有個疑慮在心頭搖擺,她害怕有朝一日,權勢會毀了一切。

  「不會的,我對他們有信心。」南宮旭微笑,足下無息地朝他們走去。

  兩個不知死活的小男孩,還在那裡喋喋不休地抱怨。

  南宮旭斂起笑容,緩緩開口:「我記得,課不是在這裡上的吧?」

  「啊——」兩個小男孩驚喊,瞬間彈跳起身,老大御風疾速竄高,老二召喚桃樹放下樹幹,動作慢了點,被逮個正著。

  原本已逃到安全範圍的老大見了,趕緊落地。「父王對不起……」

  「誰的主意?」南宮旭沉著臉,然而眼梢卻滿是溫煦的笑意。

  「我的!」兩人異口同聲,對看一眼,老二站到老大面前。「是我吵著哥帶我出來玩的。」

  「不是啦!」老大急道,上前一步把弟弟護在身後。「是我不想上課,把弟弟拉到這裡。」

  「哪有,明明就是我!」

  「你才亂講,是我啦……」

  兩個人又吵了起來。

  南宮旭莞爾,挑眉朝曲拂柳的方向看去。

  曲拂柳輕笑,知道他要她看兩兄弟的感情好到什麼程度。她來到他的身邊,心疼地看著兩個孩子。

  「既然怕受罰,何不一開始就乖乖在書房等著?」

  兩人回頭看見是她,不好意思地喊:「母後……」不會他們剛剛偷罵父王母後的話,全都被聽見了吧?

  「我真的很囉嗦嗎?」她悄聲在他耳邊問道。

  南宮旭愉悅低笑,手攬住她的腰。「今天放你們一天假吧!」

  「真的?」兩人睜大眼,不敢相信沒受罰還得到意外的假期。

  「嗯。」南宮旭點頭。「不過,別靠近這裡。」

  「為什麼?」做弟弟的不解地問,卻被哥哥用力扯了下手。

  「沒問題!」老大笑道,拚命扯著弟弟離開。「噓,我再跟你說啦……」兩人手牽手,蹦蹦跳跳地離開。

  「我們有個體貼的兒子。」南宮旭笑道,環著她在大石坐下。

  「我今天本來要教他認地圖的……」曲拂柳嘟嘴,被他輕啄了下。

  「看在他們為了保護彼此這麼奮不顧身,就當作是給他們的獎勵吧!」他深情地望著她。「你老把心思放在領地和他們身上,也該撥點時間給我。」

  聽出他話裡的哀怨,曲拂柳嫣然一笑,坐上他的大腿,環住他的頸項。「晚上的時間都是你的,還不夠啊?」

  「你明知道我有多喜歡在這裡的你。」他俯在她耳邊輕聲道,溫熱的氣息逗弄著她。

  若有似無的撩撥引起一陣燥熱,曲拂柳雙頰嫣紅如火,嗔睨他一眼。「這讓我想到一件事。」

  「什麼事?」他的手開始不安分地在她腰際來回輕撫。

  「記得那一次,我要離開這裡搬到地王府時,你帶我來這兒的事嗎?」她要自己專心,不被他的觸碰影響,即使……真的很難。

  和她相處的場景,都深深被他保留在腦海。「記得。」游移的手,已經接近她的胸部了。

  「那……真的是花瓣嗎?」

  原本要覆上的手,突然頓住。

  「花瓣?什麼花瓣?」南宮旭無辜地問。

  裝傻!曲拂柳失笑,不讓他這樣矇混過去。她目光誘惑地緊鎖著他,在他的注視下,捧起他的下顎,用唇瓣輕輕地掃過他。

  「我怎麼覺得,那感覺和這很像?」她故意伸出舌尖,輕柔而緩慢地潤了潤唇,立即感受到他的變化。

  「會嗎?再試一次。」他啞聲道,誘哄著她。

  她府身,再次輕刷過他的唇瓣。「像不像?」

  「如果我老實說,你會給我獎賞嗎?」她總是有那麼大的吸引力,成親多年,他依然永遠都要不夠她。

  「你還敢要獎賞啊?」她媚睨他一眼,故意起身離去。

  卻突然一股力量把她往回一帶,撞進溫熱的胸膛。他進逼,把她困在樹和胸膛之間,兩人親密相貼沒有留下任何縫隙。

  「你在玩火?」他暗啞低道。

  玩火自焚,他眼裡危險的火焰,讓她既興奮又期待。「你說呢?」

  響應她的,是火熱的吻,將她完全融化。

  那年的,是吻、是花瓣?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這片美景中,美好幸福緊緊將他們環繞。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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