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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莫默 】人道大聖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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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5-13 14:56:43
第七百章 莊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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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非正好攻擊在大陣節點上,才能有如此事半功倍之效。

    但任何一座陣法的節點,都是在隨著靈力的流淌而不斷變動的,便是同為陣修,想要推斷出節點所在也不容易。

    而在推斷出節點的同時出手攻擊,更是難上加難。

    這持刀的小子運氣這麼好?一刀下去就正好斬在節點上?

    正當此人這麼想的時候,陸葉已斬出第二刀。

    更加劇烈的動靜傳出,靈船之上的防護光幕蕩漾出更猛烈的漣漪,就連靈船都狠狠搖晃了一下。

    原本站在甲板上的幾個天壑教修士還沒將陸葉放在眼中,他們此行雖然沒有什麼像樣的強者坐鎮,可人數卻不少,足有七八人。

    他們忌憚的是那個咳血的九層境修士,哪怕人家一副快死的樣子,可誰知道是不是真的?再者說,就算人家真的傷勢沉重,可瘦死的駱駝終究比馬大,所以方才麵對這咳血修士的挑釁,他們都隻是躲在靈船上,不敢妄動。




    誰曾想,一個六層境修士居然讓靈船的防護法陣出現這麼大的動蕩,一時間甲板上眾修士立足不穩,一個長相凶狠,麵上一道長疤的男修厲喝一聲:“哪來的小子,在這雪州地界也敢管我天壑教的事,速速離去,否則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也有人跟著叫嚷:“我等已聯絡教中長老,等死吧你們!”

    此言一出,陸葉還沒所謂,咳血的男子倒露出憂色,並非懼怕,而是擔心這邊拖延久了,等天壑教的強者過來了,哪些被擄掠來的凡人可就沒辦法救了。

    他更擔心陸葉心生忌憚,就此離去。

    畢竟在雪州地界上,天壑教威名甚大,確實無人敢惹。

    扭頭望去,卻見陸葉已出第三刀……

    哢嚓……

    似有破碎的聲音在心靈深處響起,靈船的防護大陣上,竟裂出了一道縫隙。

    這一幕可把那幾個叫嚷不休的天壑教修士嚇壞,個個都臉色一變。

    反倒是咳血男子,忍不住撫掌大笑一聲:“好!”

    到此時,他哪裏還看不出來陸葉並非運氣好,而是真的看出了陣法節點,每一刀都斬在節點之上。

    此人必然是個極為明高的陣修,否則沒道理有這樣的本事。

    可他搜腸刮肚,將腦海中出名的陣修與眼前之人一一對照,卻始終沒有任何印合,想不明白,龍騰界什麼時候出了一個這樣的人物,修為不高,陣道造詣卻高的離譜。

    眼見陸葉第四刀將出,靈船上,那長疤男子咬牙厲喝:“小子真是找死!”

    話落瞬間,他就已朝陸葉撲殺了過去。

    防護法陣,防外不防內,他是可以殺出去。

    眼見陸葉手段如此了得,他再坐不住,準備殺了陸葉便退回來,而他的底氣,則來自於自身七層境的修為。

    “不好!”咳血修士正想著陸葉的身份,卻不料天壑教居然有如此應對,身形閃動便要前去支援,然而他本身傷勢慘重無比,這忽然爆發,隻覺整個人都要散架了一般,眼前更是一黑,險些從天上載落下去。

    等重新回神的時候,再定眼去看,頓覺不可思議。

    隻因那持刀的小子依然孑立靈船前方,在他身前不遠處,鮮血飛濺中,有一顆頭顱飛了出去,還有一截無頭屍身從天空墜落。

    嗯?發生什麼事了?

    咳血男子本以為陸葉必然不敵,渾沒想到自己隻是眼前黑了一下,陸葉居然把那長疤修士給殺了。

    這是怎麼做到的?

    他沒看見陸葉殺敵的一幕,那幾個天壑教修士卻是看的清清楚楚。

    一刀,僅僅隻是一刀,他們修為當中最強的長疤男子,便屍首分離了。

    這一幕深深震撼了他們的心靈,因為就算是雲河九層境修士出手,也絕不可能這麼幹脆利索。

    可真是倒黴啊。

    被派出來執行這樣的任務,碰到那個咳血的九層境也就罷了,對方外強中幹,不足為懼,可這持刀小子是什麼鬼名堂?

    刀光閃爍,又一刀斬下。

    哢嚓嚓……

    防護法陣的光幕瞬間裂出一道道蜘蛛網般的縫隙,緊接著嘩啦一聲,破碎開來,被法陣守護的幾個天壑教弟子頃刻間暴露在刀鋒之下。

    咳血男子已飛撲而來,陸葉也持刀殺上。

    兩人聯手之下,幾個天壑教修士如何能擋,隻片刻間就被殺的幹幹淨淨。

    咳血男子一屁股坐在甲板上,嘴角邊流出鮮血,卻抬頭望著陸葉,麵露讚許神色:“小兄弟做的不錯,怎麼稱呼?”

    陸葉拱手:“豐州,葉六。”

    “葉小兄弟。”咳血男子微微頷首,艱難地還了一禮,“祁州,莊不凡。”

    自報家門的同時,打量陸葉神色,卻見陸葉表情平淡,好似沒聽過這個名字一樣。

    心中立刻斷定,這小子怕是個初出茅廬的,否則不可能沒聽過自己的大名。

    盜神莊不凡,放眼整個龍騰界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但凡有點見識的,不可能沒聽過。

    “葉兄弟,還要勞煩你一件事。”莊不凡輕輕開口。

    陸葉心知肚明:“可是要將那些凡人放出來?”對這莊不凡,他倒是有些敬重,本身已經重傷在身了,眼見凡人受苦受難,也要跳出來阻攔,可見其人是個良善之輩。

    莊不凡道:“正是如此。”

    “小事一樁。”陸葉說著,便走進船艙之中,找到了控製靈船的中樞法陣,片刻後,在他的催動施為下,靈船飄落地麵上。

    他在這邊忙碌的時候,莊不凡已經走進底倉,將那些被擄掠來的凡人放出,同時也從他們口中打探了一些消息。

    打探到的結果讓莊不凡心情沉重。

    “都去吧,離了這裏,遠離雪州,去別的地方生活。”甲板上,莊不凡衝那些正在朝他磕頭行禮的凡人們揮手。

    放出來的人足有四百之多,其中不乏一些青壯之輩,雖失了家園,但隻要相互扶持,還是能走出雪州之地的。

    若是可能的話,莊不凡更願將他們送出雪州,但真這麼做了,隻可能給他們帶來滅頂之災。

    目送一大群老老少少離去,莊不凡扭頭看向陸葉:“葉兄弟,就此別過了。”

    陸葉微微頷首。

    過得片刻,莊不凡愕然:“你怎麼還不走?”

    陸葉道:“莊兄不是也沒走?”

    莊不凡咳嗽了幾聲:“我傷勢嚴重,喘口氣再走。”

    陸葉啞然失笑,隻覺此人有些好笑,微微搖頭,跳下了甲板,開始在四周布陣。

    莊不凡的腦袋從甲板上探出來,奇道:“葉兄弟你在忙什麼?”

    陸葉頭也不抬:“莊兄傷勢不輕,還是靜養為妙,別到時候沒死在敵人手上,自己先死了。”

    莊不凡神色一肅:“小兄弟既然看出來了,那就不要久留了,天壑教的長老,必是九層境,你不是對手。”說話間,他抬頭看向不遠處,那邊正是依依帶著葉琉璃所在方位,“那邊還有人在等你,莫讓她們傷心了。”

    “所以……我在布陣!”

    莊不凡一時語塞,他之前雖然推斷出陸葉在陣道上不低的造詣,但到底隻是推斷,沒有親眼見證過陸葉的手段,也不知陸葉在陣道上的造詣到底如何。

    但陸葉此刻的淡然,卻讓他有了一些信心。

    或許事情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糟?

    一念至此,莊不凡開口道:“天壑教犯下的惡行,我已傳訊告知了幾位友人,他們會想辦法聯絡皇天宗,金剛寺和浩然書院,想必用不了幾日,三大宗門就會有所行動。所以咱們隻要能攔下趕來的追兵,那些凡人就有逃生的希望,葉兄弟,你給我交個底,你有幾成把握?”

    他之前之所以沒有親自護送那些凡人出雪州,就是因為之前死掉的天壑教修士已經傳訊給某位天壑教長老了,隨時會有追兵追殺過來。

    既是長老的身份,必定是個九層境,到時候爭鬥一起,那些凡人哪怕躲在船艙中,恐怕也要死傷無數。

    可他也不能就此離去,否則被救的人很快就會被抓回去。

    他沒有將這些事告訴陸葉,準備孤身一人留下來,攔下天壑教的追兵。

    事情既然管了,自然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卻不想,他什麼都沒說,陸葉卻洞若觀火,瞧出了他的心思。

    是個古道熱腸的小夥子!

    莊不凡愈發不想連累陸葉了。

    “我若說十成,莊兄信嗎?”陸葉一邊布陣一邊回道。

    莊不凡跌回甲板上,背靠著船壁,取出一壺酒仰頭喝了一口,哈哈大笑:“我信!”

    對付一個九層境,陸葉並不需要布陣,不過在不知來敵有多少人的前提下,布陣無疑是最穩妥的辦法。

    到時候哪怕天壑教那邊來上幾十人,落入大陣之中,陸葉也能叫他們有來無回。

    隻一個多時辰,陣法便已布置妥當。

    陸葉縱身飛至甲板上,依依已經在他的吩咐下將葉琉璃帶了過來。

    莊不凡看看陸葉,又看看依依和葉琉璃,明顯誤會了什麼,唏噓一聲:“年輕真好!”

    仰頭再喝一口酒,屬於自己的年代已經過去了,好在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領風騷數百年。

    隻可惜,自己怕是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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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一章 這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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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個時辰後,甲板之上閉眸小憩的莊不凡忽然睜眼,朝某個方向望去,低喝道:“來了。”

    與此同時,站在他身邊不遠處的陸葉也看到了天際邊一道流光遙遙朝這邊飛掠而來。

    流光隻有一道,不過觀其速度和身上的氣息波動,赫然是個雲河九層境,而且其身上的威勢比起一般的雲河九層境明顯要強橫不少。

    莊不凡運足目力觀瞧,神色變得凝重:“是孫奇!”緊接著又似自語:“這孫奇出身甘州百戰宗,天資超絕,不過長相醜陋,年輕時愛慕自己小師妹而不得,三十多年前,在其小師妹成親當日殺了新郎官,辱了新娘,叛出宗門,二十年前修行至雲河九層境,悍然殺回甘州,一戰滅了百戰宗。”

    卻是先入為主覺得陸葉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子,在給他提供來敵的情報。

    嚴格意義上來說,天壑教其實是個邪教,這個勢力中龍蛇混雜,藏汙納垢,有叛出宗門的叛徒,有作惡多端的惡人,也有得罪強者走投無路之人。

    不過這麼多年來,天壑教一直都隻盤踞在雪州地界,沒有對外擴張的跡象,而且教中修士基本也不離開雪州,所以哪怕是三大霸主宗門,也不願與其輕啟戰端。




    這孫奇二十年前就修行到了雲河九層境,二十年的沉澱,這樣的人物實力必然極強,便是他沒有傷勢在身,也不可能是這孫奇的對手,他不知陸葉有沒有勝過對方的信心。

    不過想起這叫葉六的小兄弟之前忙碌布陣,再觀他此刻淡然神色,心中安定不少。

    就在他心中思緒翻滾時,一個麵容醜陋,身形消瘦如柴的男子已掠至三十丈外。

    他沒有禦器而來,而是直接肉身飛空而至。

    這麼快就趕過來了,此人顯然就在附近。

    抵達此地,把眼一掃,看到了停泊在地麵上的靈船,看到了甲板上的血跡,再看船艙內部,沒有生靈氣息,孫奇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就是你們,殺我天壑教修士?”

    陸葉不語,一旁的莊不凡虛弱叫道:“是我殺的!”

    孫奇抬眼掃過他,冷哼一聲:“喪家之犬也敢叫囂。”他不知莊不凡為什麼一副傷勢沉重的樣子,但在場這幾人,就屬莊不凡修為最高,而如此傷勢,他隨手可滅,至於陸葉等人,他壓根就沒放在心上。

    不過在目光掃過依依和葉琉璃的時候,眸子卻是微微一亮,咧嘴獰笑:“不錯,還有意外的收獲。”

    依依被他笑的渾身不自在,不由往陸葉身邊靠了靠,低聲道:“這人好醜。”

    孫奇頓時如被踩了尾巴貓一樣,勃然大怒:“你說什麼?”

    修士之中,很少會有注重自己樣貌人,修為越高的修士越是如此。

    不過話又說回來,修行中人,無論男女,都不會太醜,因為隨著修為的提升,靈力滋潤肉身,男子會愈發器宇軒昂,女子則會肌膚細膩,養容駐顏。

    依依跟著陸葉見識過的修士千千萬,可像孫奇這麼醜的,還是頭一個,乍一眼看過去,這人就像是一根竹竿上頂了一個蛤蟆腦袋,端是一個醜出了天際。

    但樣貌之事,卻是孫奇最為在意的。

    他天資絕頂,當年在師門之中也頗得師尊喜愛,可就是因為天生醜陋,連愛慕的小師妹也被師尊許給別人了。

    所以他殺了那個要跟小師妹成親的男人,用自己的辦法得到了小師妹,後十年,修為大成,又殺回師門,一戰滅宗,闖下赫赫威名,之後被金剛寺的大和尚們追殺三月,逼不得已逃亡雪州,加入天壑教。

    這次肩負重任而至,卻不想被人壞了好事,竟還有人當著他的麵說他醜?

    這哪能忍?

    依依躲在陸葉身後,衝他做了個鬼臉:“醜人多作怪!”

    “我殺了你!”孫奇怒吼,整個臉都猙獰起來,周身靈力洶湧,悍然朝靈船上撲殺而來。

    “小心!”莊不凡低喝,然而此刻的他再無動手的餘地了,也隻能低喝提醒。

    就在孫奇有所動作的同時,陸葉手中不知何時已出現了一杆陣旗,輕輕一揮。

    張牙舞爪朝依依這邊撲殺過來的孫奇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錯愕,緊接著整個人像是被一座大山壓住了,身形止不住地往下墜落。

    他反應也快,立刻明白自己遭遇了什麼。

    “禁空大陣?”

    毛骨悚然,這鬼地方,怎麼會有禁空大陣?

    要知道放眼整個龍騰界,也僅有數位陣法大師才有資格布置禁空大陣,而且還需要大量的時間。

    這裏有禁空大陣,豈不是說那幾人的某一個出手了?

    而那幾個陣法大師,哪一個背後沒有強大的靠山?他們某一個出手,自然也意味著他們背後的靠山也出手了。

    心念急轉之間,孫奇的身形已墜落距離地麵隻有三丈的位置上,壓在肩膀上的巨大壓力,陡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還不等他喘口氣,陸葉手中陣旗又輕輕揮動了一下,霎時間,迷霧翻湧,將他身形籠罩。

    甲板上,陸葉邁步而出,神態悠閑,幾步走進了迷霧內。

    莊不凡艱辛地靠在船壁上,探頭張望,隻見視野內迷霧湧動,根本看不清內裏情形,隻有隱隱約約的打鬥聲和靈力激蕩的動靜從裏麵傳出,讓那迷霧翻湧的愈發猛烈。

    不片刻,伴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一切風平浪靜了。

    誰贏了?莊不凡一顆心提了起來。

    緊接著他就看到陸葉的身影從迷霧之中走出,神態悠閑,就連氣息都沒有任何變化,看那架勢,根本不像是跟一個雲河九層境打鬥過一場,而是去附近河邊抓了條魚回來。

    那讓他都忌憚萬分的孫奇,此刻就如一條死魚一樣被陸葉提在手上,身上傷痕累累,氣息湮滅。

    死了?

    莊不凡心中的震撼無以複加。

    這就死了?

    他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認錯了人,那或許不是孫奇?而是別人?

    可世上除了孫奇,還有哪個雲河九層境生的這麼醜陋?

    再者說,不管他是不是孫奇,總歸是個雲河九層境。

    居然就這麼死了!

    再想起之前陸葉所展現出來的陣法,莊不凡駭然了。

    禁空大陣,迷陣,應該還有困陣和一些殺陣。

    隻短短一個時辰,便有如此布置,這位叫葉六的小兄弟在陣道上的造詣要高到什麼程度?

    據他所知,哪怕是那幾位名揚整個龍騰界的陣道大師,想要布置禁空大陣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怪不得從始至終,這位小兄弟都氣定神閑,渾沒將來敵放在眼中,他之前以為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如今方知人家是有底氣的。

    “幹的漂亮。”莊不凡讚了一聲。

    不管怎麼說,眼下的危機算是解決了,天壑教這邊莫名其妙折了一個孫奇,想必短時間內不敢再有什麼輕舉妄動了,如此一來,之前被他們救下的那數百凡人,就有機會逃離。

    但想起之前從天壑教修士打探到的情報,莊不凡又不免心情沉重。

    因為情報中顯示,天壑教抓的凡人不止這一批,還有另外的隊伍,在別的地方擄掠凡人,或許整個雪州之地都被波及了也說不定。

    他遇到了這一批,可以插手去管,可另外的,他想管也管不了了。

    隻希望三大宗門能夠盡快反應過來,有所行動,否則這雪州大地不知要增多少殺孽。

    “莊兄是要去藥穀吧?”陸葉飛身上了甲板,看著莊不凡問道。

    這一點不難猜測,莊不凡如此傷勢,再加上其現身雪州之地,顯然是要去藥穀找小醫仙療傷的。

    果不其然,莊不凡頷首道:“正要去藥穀,葉兄弟莫非……”

    他瞧一眼自方才就一直昏睡不醒的葉琉璃。

    “那咱們同路,我帶你一程。”陸葉點點頭。

    莊不凡大喜:“那就有勞葉兄弟了。”

    憑他現在的狀態,想趕往藥穀,還真有些費事,若能得人相助,自是最好不過。

    心下感慨,好人有好報,這萍水相逢的葉小兄弟果然是個古道熱腸的。

    片刻後,兩道流光升空,依依催動自己的飛行靈器載著葉琉璃,陸葉則帶著莊不凡,一路朝藥穀方向飛去。

    雪州的地形,莊不凡無疑要更熟悉一些,有他引路,倒是省了許多尋找的時間。

    畢竟陸葉之前隻知道藥穀在雪州,具體在雪州哪個位置就不太清楚了。

    前行之時,莊不凡一直在閉眸養神,溫養自身傷勢。

    陸葉也不言語,隻是悶頭趕路。

    匆匆半日之後,藥穀到了。

    雪州之地位於極北,相對其他大洲來說,環境普遍苦寒一些,但藥穀這裏卻是四季如春,鳥語花香,而且此地靈氣極為濃鬱,地下似乎有一處極好的靈脈。

    這也是小醫仙安身於此的原因,她常年為龍騰界的修士們治病療傷,需要耗費許多藥材,雖說有些前來尋醫的修士會奉上不費的藥資,但有些靈藥終究是外麵買不到的。

    藥穀這邊卻是應有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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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二章 又是天壑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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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藥穀以穀為名,所在自是一處山穀,山穀三麵環山,高空之中眺望,陸葉不免想起了回天穀。

    論風景優美,放眼整個雲河戰場,回天穀那邊都數一數二。

    但藥穀這邊,似是比回天穀的景色更優美一些。

    整個藥穀內劃分出一塊塊藥田,種植著許多靈花異草,有藥童在其中忙碌的身影。

    而在藥穀的正中心,有十多間散落的草廬,那裏便是藥穀主人和藥童們居住的地方。

    “情況有些不對勁。”陸葉身後,莊不凡忽然開口。

    陸葉也看出不對勁了。

    藥穀入口處,似乎有不少修士正在對峙,而且好像還爆發過戰鬥,地麵上有血跡殘留,還有兩具屍體橫呈在旁。

    這一幕讓莊不凡驚奇不已。

    因為但凡來藥穀求醫的,無不是傷勢沉重或者患了什麼疑難雜症的,而小醫仙也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藥穀範圍內,絕不允許動手,犯了此規矩者,無論是誰,她都不會出手醫治。

    所以這麼多年來,還從來沒人敢在藥穀外與人動手爭鬥,每一個來到這裏的修士,都恪守著小醫仙的規矩,無論是窮凶極惡的大盜又或者是惡貫滿盈的惡修,到了這裏,都隻能收斂自身鋒芒。

    單單一個藥穀,勢力不算大,小醫仙的實力雖然不弱,但她也隻是孤身一人,門下的藥童們少有修為精湛之輩。

    但這麼多年來,經她之手救治的修士何其多,便是那些頂尖大宗門中,也多有承她救命之恩的。

    可以說小醫仙的人脈關係網,遍布整個龍騰界。

    所以哪怕藥穀不算什麼大勢力,這些年來也沒人敢打主意,就連同在雪州的天壑教,也對藥穀視而不見,井水不犯河水,甚至還不時地有天壑教修士前來求醫。

    畢竟身為修士,誰還沒有受傷的時候,有時候服用一些療傷丹就能痊愈了,若是服用療傷丹都不管用,那就隻能求助醫修。

    得罪醫修,並沒有什麼好處。

    不說龍騰界,便是九州那邊,對醫修也有一些特別的禮待,哪怕兩大陣營的修士俘虜了對方的醫修,往往也不會過多為難,甚至還可以繳納一定的贖金,將被俘虜的醫修贖回去。

    所以藥穀外的這些修士的對峙衝突,在莊不凡看來是極為不可思議的。

    陸葉不知小醫仙的規矩,對此倒是見怪不怪,修士間沒衝突,那就不是修士了。正要從上方飛過,卻有修士遠遠高呼:“天壑教辦事,來人止步,違者殺無赦!”

    又是天壑教!

    莊不凡眉頭一皺,這麼多年來,天壑教盤踞雪州,收攏了大量修士,可他們從來都不離開雪州,隻以參悟天壑奧秘為宗旨。

    但眼下這天壑教先是大肆擄掠凡人,如今竟又跑來藥穀阻人求醫,這到底是要幹什麼?

    隱隱地,莊不凡感覺世道可能要變了。

    與陸葉這樣的外來戶不同,莊不凡是土生土長的龍騰界修士,而且身為九層境,對龍騰界大勢變化感知自然要比陸葉敏銳多。

    攔路的天壑教修士數量不少,足有三四十的樣子。

    而與他們對峙的修士約莫有十幾人,其中大多數都是有傷在身的。

    這些修士顯然是來求醫的,結果被天壑教修士攔截在外,這才是雙方對峙的原因。

    不過看起來,似乎是有人不服,想要強行衝關,結果被天壑教給打殺了。

    求醫修士們雖義憤填膺,覺得天壑教行事霸道,可也都是敢怒不敢言。

    陸葉按下遁光,帶著依依她們落在藥穀之外。

    莊不凡身形微微踉蹌了一下,暗自歎了口氣,滿麵愁容,藥穀被天壑教的人封鎖了,這可如何是好?

    他眼下的傷勢可是拖延不得。

    強闖的話顯然是不理智的,雖說他之前敢攔住天壑教的靈船,但那畢竟是私底下行事,無傷大雅,如今大庭廣眾之下,若是得罪了天壑教,哪怕小醫仙能把他治好,他也走不出雪州。

    “我等是來找小醫仙救命的,你們天壑教攔在這裏算怎麼回事?”有人大聲叫嚷。

    “就是,藥穀是小醫仙的藥穀,可不是你們天壑教的藥穀。”

    “這位道友,能不能通融一下,讓我們先進藥穀治病,道友放心,絕不會耽誤貴教之事。”

    “師兄,師兄你怎麼了,師兄你別死啊……”

    一群修士吵吵嚷嚷,場麵一時間不可開交。

    為首天壑教修士身穿黑衣,神色冷酷,正是之前見到陸葉過來,高呼讓他止步的那人,此人背負著雙手,絲毫沒有將前來求醫的修士們放在眼中,淡淡道:“膽敢擅闖者,殺無赦!”

    有年輕氣盛的修士氣惱:“你們天壑教也太不講道理了。”

    話音才落,便被旁邊年長的師兄捂住了嘴巴。

    黑衣修士冷笑一聲:“道理?老子站在這裏就是道理,你要跟我將道理,先贏過老子再說……嗯?”

    他忽然皺眉,望著從人群後方一步步走出來的陸葉,咧嘴獰笑起來:“你……想幹什麼?”

    “讓!”陸葉目光平視著他,步伐不停。

    莊不凡驚出一身冷汗,這才發現,剛才還在他身邊的陸葉不知何時已經走出去了,這小兄弟,未免也太膽大妄為了。

    之前能殺孫奇,仗的是陣法之威,眼下天壑教這邊人多勢眾,黑衣修士更有八層境修為,豈是能直纓其鋒的。

    暗暗焦急,也隻能咬牙跟上陸葉的步伐,下定決心,若是不妙,隻能動用那神兵了!

    哪怕動用了之後他必死無疑,可他總不能眼睜睜看著這麼一個古道熱腸的小兄弟喪命於此。

    “總算又站出來一個不怕死的!”黑衣修士臉上的笑容愈發猙獰,抬手在自己腰間儲物袋一抓,一杆長槍便被抓在手上,靈力催動,長槍綻放出朵朵槍花,直朝陸葉罩去,口中厲喝:“死!”

    錚……

    刀鳴聲響起,璀璨刀光閃現時,黑衣修士臉色陡然一變。

    他本沒將陸葉放在眼中,陸葉禦器飛過來的時候,他就悄悄查探過陸葉的修為,是個雲河六層境,憑他的修為,自然不會太在意。

    本想殺了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讓四周呱噪的家夥們閉嘴,可陸葉長刀一出,他就感覺不對勁了。

    難以言喻的壓迫感迎麵襲來,讓他渾身肌膚發緊,伴隨著那壓迫感一同而至的,是強大的富有侵略性的淩冽氣息。

    好似他才是那個修為更低的。

    叮叮當當幾聲響動,黑衣修士怪叫一聲,臉上的猙獰笑容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驚駭。

    此時此刻,在巨大的力量碰撞間,他的虎口都已經崩裂,鮮血直流,整個人身上的氣息更是一片紊亂,靈力紊亂,長槍高高揚起,中門大開。

    視野之中,一抹刀光斬過,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他眸子瞪大,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滿場寂靜中,頸脖處先是出現了一道細小的血線,緊接著鮮血噴湧,頭顱飛起。

    一片驚呼聲響起。

    天壑教的修士,前來藥穀求醫的修士,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八層境與六層境的碰撞,確實是一場能在極短時間內分出勝負乃至生死的戰鬥,但結果卻出乎意料,死的那個竟是修為更高的黑衣修士。

    這種事……怎麼可能發生?

    莫說那些與陸葉不認識的修士,便是莊不凡也難以置信,他原本還擔心陸葉會在黑衣修士手下吃虧,已經做好了情況不對便出手救援的打算,誰知這個叫葉六的小兄弟居然幾刀就把人家砍死了!

    自己怕是在做夢哦?

    之前陸葉布陣殺孫奇,隻讓他見識到陸葉在陣道上的恐怖造詣,如今卻讓他見識到了陸葉本身的強絕實力。

    如此輕鬆斬殺一個八層境,換句話說, . 這個小兄弟足以與九層境爭鋒了。

    放眼龍騰界古今,還從未出過這樣的人物。

    這到底是哪個大能教導出來的弟子?

    他這邊思緒翻湧,陸葉已經合身朝那些天壑教弟子撲殺了過去。

    經曆過之前救下那一船凡人的事,陸葉對天壑教修士的觀感極差,也大致知道了這些修士都是一些什麼樣的人,再加上他們攔路在此,所以陸葉出手殺人沒有絲毫猶豫。

    殺他們總不會殺錯的。

    陸葉動手的時候,依依自然也沒閑著,靈力湧動,一道道術法朝人群中打去。

    “殺了他們。”有人怒吼。

    雖不願得罪天壑教,但能來藥穀求醫的,無不是命不久矣的,若是見不到小醫仙,命都快沒了,哪還顧慮得了什麼天壑教?

    之前不敢妄動,一則他們一盤散沙,二來確實是實力不如人,已經有人死在天壑教的打殺之下了,前車之鑒後事之師。

    如今陸葉站了出來,求生的本能驅使下,眾多修士景從。

    天壑教修士還沒從黑衣修士的死亡中回神,便迎頭遭遇了一波強攻,頓時又死了好幾個,再加上陸葉衝殺進敵群之中,所過之處,血雨紛飛,場麵瞬間亂做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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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三章九長老武邪



藥谷中心,十幾座散落的草廬,是藥谷主人與藥童們的住所。

最中的一間草廬內,有黑發披肩,氣質不羈,身形偉岸的男子正站在一個婦人面前,面色頗有不耐:“看的起你,稱你一聲小醫仙,看不起你,便是踏平你藥谷,又能如何?”

天壑教封鎖藥谷,領頭的自然不是被陸葉幾刀斬殺的那個八層境,如此大事,可不是一個八層境能夠擔負的起的。

所以這次帶隊前來的赫然是天壑教的第九長老,武邪。

天壑教中,長老數量極多,而且個個都是云河九層境,據說排位已經排到五十開外。

這些長老的位置排名并非一成不變的,排名越高的修士,實力便越強。

幾十個長老,大家都是云河九層境,誰還能覺得自己比別人弱了?所以天壑教內部,長老的排序經常會發生一些變動。

但排名前十的那十位,卻是從來沒有變動過。

第一長老至第十長老,此十人可以說是整個天壑教的中流砥柱,等閑不會出動。

這一次為了小醫仙,排名第九的武邪親自出面,可以說是很給面子了。

他要將小醫仙請回天壑教總舵中。

以前天壑教與藥谷井水不犯河水,那是因為小醫仙的人脈太廣了,真要是得罪了小醫仙,天壑教這邊也必定要焦頭爛額。

但如今教中正在籌謀大事,無論成敗,整個天壑教都將站到龍騰修行界的對立面,到時候少不了會有人前來雪州圍剿他們,戰端一起,死傷在所難免,若有小醫仙和她麾下的藥童們坐鎮,也可以為受傷的天壑教修士及時療傷。

說是請,實際上無論小醫仙答應還是不答應,他都要將人帶走。

不出所料,小醫仙并沒有答應他的要求,讓武邪頗為不耐,三言兩語不和,已上了火氣。

柔和的聲音響起:“我這里只是活人治病的地方,我也只是個醫者,九長老又何必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小醫仙!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武邪是什么人你應該清楚,教主既派我來處理此事,那你應該知道拒絕我會是什么后果!今日哪怕只是你的尸體,我也要帶回去!”

“誰人還沒個生死呢?”哪怕面對一個云河九層境壓抑的怒火,小醫仙也是安然若素,只自顧地整理著面前的藥材,一絲不茍。

“很好!”武邪嘴角勾起,面上浮現出一抹森然冷笑,心中已有了決定,既帶不走活的小醫仙,帶個死的也能回去交差,這也是教主派他來處理此事的初衷。

正待出手時,忽然心有所感,扭頭朝谷口方向望去,口中厲喝一聲:“大膽!”

話落時,人已不見了蹤影,只有遙遙一道流光朝谷口處撲去。

卻是感受到了陸葉斬殺那個黑衣修士的動靜。

草廬內,小醫仙抬頭,凝視著谷口所在的方向,眸中隱有神光閃爍,雖有重重阻礙,卻似乎能將那邊的情況看的清清楚楚。

微微一聲嘆息,似不可聞。

谷口處,場面亂做一團,有陸葉沖殺在前,前來求醫的諸多修士景從在后,一時殺的那些天壑教修士節節敗退。

明明他們人數更多一些,卻根本難擋陸葉長刀的攻勢。

直到某個瞬間,陸葉猛地抬頭,只見藥谷方向,一道流光急速朝這邊掠來,人未至,滔天怒焰已宣泄而出:“敢殺我天壑教弟子,你萬死難辭其咎!”

“陸葉小心!”依依低呼,她已感覺到來人的強大。

話落時,原本蹲伏在她肩膀上,協助她照顧葉琉璃的琥珀已經縱身一躍,跳到陸葉肩頭上。

琥珀就像是炸了毛的貓一樣,身形微微低伏了下來,渾身毛發倒豎,喉嚨里發出低吼。

只有遇到威脅的時候,琥珀才會是這幅模樣。

陸葉的視野中,四周的一切都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那急掠而來的偉岸身影。

強,很強!

云河九層境修士,陸葉接觸過不少,不說云河戰場那些人,在這龍騰界中被他殺的云河九層境便有兩個。

一個是神意門的龐萬海,一個是天壑教的孫奇。

但是同為九層境,幾人給他的感覺卻是完全不一樣的。

單就實力上來說,孫奇的實力無疑要強過龐萬海,可來的這個人,比起孫奇更強一籌。

龍騰界的特殊環境,造就了這些境界無法提升的云河九層境們的實力的差距,修為沒辦法提升之后,他們只能打磨自身的斗戰技巧,沉淀自身的底蘊。

龍騰界云河九層境們,是真正將云河境這個境界,走到了極限程度了。

所以哪怕修為一樣,實力也是截然不同。

就如當年靈溪戰場上的三大毒瘤和一般的天九修士之間的差距。

“是天壑教的第九長老武邪!”莊不凡的聲音在陸葉的耳畔邊響起,“他是劍修,葉兄弟小心。”

幾乎就在莊不凡聲音響起的同時,一道青色流光已自武邪手中打出,凌厲的氣機將陸葉鎖定,鋒銳的氣息更是切割的陸葉肌膚都感到了疼痛。

劍修素來以殺伐著稱,也是所有流派之中殺傷力最強的,殺性最重的,同級修士的實力對比中,劍修往往能壓制其他所有流派。

更不要說,武邪的修為還要比陸葉更高。

打來的青色流光中蘊著一口飛劍,所有的凌厲和鋒銳都來自這口飛劍。

哪怕沒有被這口飛劍所針對,那些跟隨陸葉沖殺的修士們也不由止住了步伐,個個遍體生寒,惶惶之中有末日來臨的錯覺生出。

一劍出,讓得眾人萬念俱灰,頓時都覺得活著似乎都沒什么意思了。

莊不凡一口咬破舌尖,硬生生將自己的從那種消極的狀態中掙脫出來,滿心駭然。

早就聽聞天壑教排名前十的長老個個都強絕無雙,今日見了才知所言非虛,單是排名第九的武邪的飛劍就已到了未斬人先斬心的境界,很難想象排名還在他前面的那些長老們,實力該有多么強大。

滿目擔憂地朝陸葉望去,他也不知陸葉接下來會是什么下場。

但所見一幕讓他驚訝不已。

面對那樣的一劍,這個葉兄弟竟是雙足在地面上一踏,所處之地,大地龜裂,地面上更是多了一雙深深的腳印,整個人如離弦之箭般掠出。

火紅色的靈力在身上翻涌,整個人猶如被火光籠罩。

武邪的劍意,對他沒有絲毫影響。

這卻是他心神足夠強大的原因。

意,這種縹緲無形,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所針對皆都是心神,所以哪怕陸葉以前從未遇到過這樣的殺招,心神足夠強大,也能抵擋劍意對自身的影響。

“嗯?”武邪一愣,眼看著在自己的攻勢下反撲過來的陸葉,眸露訝色,他還從未見過這樣的云河六層境,頓時冷哼一聲:“怪不得敢殺我天壑教弟子,原來是有所依仗!”

在他想來,陸葉背后絕對是有高人指點的,搞不好是出身哪家頂尖大宗門,否則一個毛頭小子怎么可能有這樣的表現。

換做之前,武邪有了這樣的想法,未必會下殺手,真惹了什么頂尖大宗門,他以后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但現如今,哪還顧忌這個。

整個天壑教馬上都要站到龍騰界的對立面了,遲早會引來三大霸刀宗門的圍剿,殺一個不知出身何處的小子,又算得了什么?

一念生,百劍起,那青色劍光驟然分化出百道劍光。

鋪天蓋地將陸葉包裹其中。

這一幕只駭的下方眾修無法出聲,莊不凡也臉色一變,低呼道:“完了。”

在他看來,陸葉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在這樣的一劍下生還的。

然而緊接著,一道身影便從那無邊劍光之中沖殺而出。

鮮血飛劍,陸葉身上衣衫襤褸,道道肉眼可見的傷痕,血肉翻卷。

劍修的殺伐恐怖,云河九層境的劍修殺伐更恐怖,比這更恐怖的,是武邪這樣的積年云河九層境的劍修殺伐……

若不是他催動了御守靈紋守護周身,絕無可能擋得住那一劍。

“肉身這么強?”武邪有些意外,旁人或許沒看清剛才那一瞬間發生的事,他豈能沒看清。

忽然出現的奇怪靈力屏障,閃爍的玄妙紋路,這手段分明是戰紋師才能施展出來的。

單單只是這個也就罷了,關鍵是對面這小子肉身強橫的有些不太對勁,自己的飛劍在破了他的防御手段之后,竟沒能給他造成致命的傷勢。

對方此刻看起來狼狽不堪,可實際上都只是一些皮肉傷。

心思沉浮間,陸葉已撲殺到了近前,他肩頭上,琥珀怒吼咆哮,無形的沖擊隨著音波擴散,直沖武邪腦海。

武邪只覺腦袋好像被人用錘子砸了一下,眼前金星直冒,盡管只是一瞬就擺脫,但已有一點刀光印入眼簾了。

緊急著便是點點刀光,如星幕一般傾覆而至。

武邪眼簾皺縮,極大的不安在心中升起,直到這時,他才后知后覺,自己小瞧了這個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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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四章 道友有些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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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光回轉,落在手上,武邪整個人也似乎變成了一柄出鞘的長劍。

    刀光,劍鋒交錯,兩道身影一觸既收,陸葉身形飄退幾十丈,身上鮮血灑落長空,肩膀上,琥珀威風凜然,彼此氣血交融。

    另一邊,武邪同樣飄飛幾十丈,一身黑衣很快被滲出的鮮血染紅打濕,他深深地看了陸葉一眼,似要將陸葉的身影記在靈魂深處,又惡狠狠地看了一眼藥穀草廬所在的方向,咬牙低喝:“賤婢,你很好!”

    言罷,轉身便走!

    忽然冒出來一個如此強悍的雲河六層境也就罷了,最關鍵的是,他不知自己什麼時候中毒了!

    之前一直沒有察覺,直到與陸葉交手之後,才意識到自身的不對勁。

    而這普天之下,能神不知鬼不覺給他下毒的,除了那小醫仙,還能是何人?他思來想去,也不知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中的招。

    深深驚悚小醫仙的恐怖手段,幸虧這女人從不殺生,給自己下的毒也不是那種能要人性命的劇毒,否則自己恐怕已經無了。

    “跑……跑了?”

    下方一群修士看的目瞪口呆,個個都如置夢境。

    武邪從藥穀之中衝殺出來的時候,這些前來求醫的修士們都以為大難臨頭了,他們敢跟著陸葉衝破天壑教修士的防線,那是因為眼前沒有什麼像樣的強者坐鎮,又有陸葉領頭。

    可麵對武邪這樣大名鼎鼎的強者,他們根本沒有造次的勇氣。

    本以為陸葉必死無疑,他們也要被趕盡殺絕,誰知局勢竟有如此變化。

    他們不知武邪中了毒,隻以為是陸葉傷了對方,將對方趕跑了,一時間,直把陸葉驚為天人。

    前來尋醫的修士們震撼,那些天壑教的殘兵敗將們更加震撼,眼見自家九長老都迅速遁走,他們哪還敢在原地停留,紛紛四散而逃。

    倒是沒人追殺他們,很快便跑了個幹幹淨淨。

    陸葉這才從半空中飄落下,眸中閃過沉思神色。

    這段時間他雖一直在修行霸刀術,但嚴格意義上來說,這是他催動霸刀術對付的第二個敵人。

    果然,自己苦修和對敵時的感覺是不太一樣的,在這樣的生死搏殺中催動霸刀術,讓他對這一門刀術有更為深刻的理解和感悟,也能極大地助長他在這門刀術上的修行。

    好處無窮。

    他雖不知武邪是因為中了毒,心生忌憚才果斷退走,但對方臨走前的那句話卻讓他明白,應該是這藥穀的主人對他做了什麼,讓他感受到了威脅。

    真繼續打下去,陸葉倒是不懼,可能短時間內他不太會是武邪對手,但隻要撐過一段時間,他有把握勝過對方。

    不管怎麼說,無論是血染靈紋威能,又或者是獸化秘術,都是需要蓄勢才能慢慢發揮威力的。

    而一旦戰況焦灼到讓他催動獸化秘術,那武邪必死無疑。

    這個世界的雲河九層境們的底蘊果然雄渾難以想象,這才僅僅隻是個第九長老,排名在他前麵的那些人,實力又該有多強?

    “葉兄弟,你沒事吧?”莊不凡關切地問了一聲,主要陸葉如今的模樣多少有些淒慘,衣衫襤褸,身上諸多傷口,血肉翻卷著。

    陸葉搖頭:“小傷。”

    莊不凡佩服的很:“葉兄弟果然厲害。”

    之前他一直以為陸葉是出身哪家頂尖大宗門的弟子,但在見識到那驚天一刀之後,才驀然醒悟過來。

    這個葉六,不就是霸刀山莊的葉六公子嗎?

    那凶猛絕倫的一刀,無疑就是霸刀術了。

    對霸刀山莊的事,他也是有所耳聞的,隻不過了解的不是很多。

    有年約十三四,生的唇紅齒白的藥童從藥穀深處飄然而至,躬身行了一禮,清脆開口:“諸位師兄,家師有請。”

    陸葉回禮:“逼不得已壞了藥穀規矩,還望主人家見諒。”

    藥童含笑搖頭,一副不必在意的樣子。

    天壑教氣勢洶洶而來,那樣霸道行事,這些藥童早就看不順眼了,無奈實力低微,根本改變不了什麼,如今得陸葉相助,將武邪趕走,又殺了一批天壑教修士,藥童們感謝他還來不及,又豈會計較什麼規矩。

    “這位道友,你先請!”前來求醫的修士中,有人伸手示意。

    其他人也紛紛開口附和。

    強者,無論在什麼地方都是讓人尊敬,龍騰界也不例外,親眼見證了陸葉與武邪的一戰,誰還會因為他的年紀和修為而小看他?

    再者說,沒有陸葉,這些人恐怕還被攔在穀口,不得入內。

    如今讓陸葉先行,也是理所當然。

    陸葉沒有推辭,攙扶著氣喘籲籲的莊不凡,領著抱著葉琉璃的依依,邁步朝山穀內行去,其他人各自緊隨其後。

    很快,穀口處便人去樓空,隻有地上殘留的血跡和屍體,彰顯之前的大戰。

    在那藥童的帶領下,一群人很快來到了藥穀中心的草廬前。

    藥童躬身:“師尊,人帶來了。”

    陸葉抱拳,朗聲:“豐州葉六,攜妹葉琉璃與友莊不凡,請小醫仙出手相救!”

    “醫者治病去災,分內之事,小友客氣了,進來吧。”草廬內傳出一個柔和的聲音,那聲音似有一種神奇的力量,讓人如沐春風,單是聽著這聲音,就讓人身心一輕。

    陸葉與依依卻是同時麵露驚色,互相對視了一眼,皆都看出彼此眼中的詫異。

    眉頭微微一皺,陸葉道:“叨擾。”

    這般說著,邁步走了進去。

    草廬不大,裏麵充斥著各種複雜混合的草藥味,一道豐腴的身影立刻印入演眼簾,那身影背對著陸葉,看不到容貌,身穿一件淡綠長裙,滿頭黑發垂落,直至腰際。

    女子似乎在搗著草藥,一下一下,一絲不苟。

    這女子,無疑便是藥穀的主人,小醫仙了。

    陸葉定定地看著她的背影,依依也看傻了眼。

    好片刻,依依才轉頭望著陸葉,口中蠕動了一下,沒有發出什麼聲音。

    但陸葉卻知她想表達什麼意思,緩緩搖頭。

    緊接著,在莊不凡極為震撼的注視下,陸葉邁開步伐,走上前去,站在了小醫仙麵前,目光一瞬不移地朝她臉上望去。

    看清麵容,陸葉瞳孔一縮,大拇指下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磐山刀。

    兄弟你在弄啥呢?

    莊不凡心中呐喊,要不是此刻行動不便,隻怕要衝上前去將陸葉拉回來。

    咱們是來求醫的,這麼跑到人家麵前盯著人家的臉蛋看,成何體統啊!

    放眼整個龍騰界,小醫仙的人脈威望都是頂尖的,從沒人敢因為她是個女子而小瞧她,就算她真的生的貌美如花,咱們也不應該這麼無禮啊?

    而且他感覺陸葉也不像是那種喜歡女色的人。

    心中焦急,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

    被人這麼近距離地盯著,小醫仙的眉頭忍不住皺了一下。

    還從來沒人敢這麼盯著她看。

    搗藥的動作停了下來,抬眼望著陸葉,奇道:“小友,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小友!

    這個稱呼從這張麵孔的主人口中說出來,可是真夠新奇的。

    陸葉眼睛微微眯了眯,淡淡開口:“沒有,隻是覺得道友有些眼熟。”

    何止眼熟,簡直太熟悉了。

    之前在聽到小醫仙聲音的時候,陸葉和依依就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因為那聲音,分明跟花慈的聲音一模一樣,不過真要比較起來的話,小醫仙的聲音更多了一些歲月沉澱的滄桑。

    在進入草廬,見到小醫仙的背影後,陸葉和依依更覺不可思議了。

    因為單從背影上來看,兩人幾乎以為站在這裏的就是花慈。

    所以哪怕陸葉覺得不可能,還是忍不住想要親眼驗證一下,這才迫不及待走到小醫仙麵前,盯著她猛瞧。

    這一瞧之下,陸葉差點忍不住要問一句:你在這做甚?

    無他,小醫仙長了一張跟花慈一般無二的臉蛋。

    若是在雲河戰場別的地方碰到這樣一個女子, .陸葉肯定要以為花慈晉升雲河境,來雲河戰場了。

    但這裡是龍騰界秘境。

    他是通過百陣塔外凶地的傳送陣進來的,放眼整個雲河戰場,除了他能修補那一道傳送陣,別人根本沒這個能力。

    所以花慈根本不可能進得來。

    戰場印記上也沒有絲毫反應。

    要知道,無論他還是花慈,又或者依依,都是碧血宗弟子,都有屬於碧血宗的戰場印記,同出一宗的印記,在距離足夠近的時候,能夠互相感應到彼此的。

    當年大師姐未鴦,悍然以真湖境的修為殺進靈溪戰場,陸葉哪怕以前從未見過她,也沒聽過她,可戰場印記的感應卻讓他明白,來的是自己人。

    眼前這個身形,聲音,容貌都跟花慈一般無二的女人沒有戰場印記,這就說明她不是花慈。

    當然,更主要的一點是,這個女人要比花慈更成熟。

    年紀上,花慈其實不大,陸葉估計她比自己頂多大個一兩歲的樣子,隻是花慈的氣質偏向成熟飽滿型的。

    而麵前這個小醫仙,則是那種熟透了的女人。

    看起來,就像是更加成熟的花慈,渾身上下無一處不散發著驚人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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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五章 藥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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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慈那女人再熟一些,恐怕就是這個樣子!

    陸葉暗自思量。

    “我看小友倒是眼生,不過小友那一記霸刀術頗得乃父真傳,儼然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葉家後繼有人。”小醫仙開口,神色雖然依舊平淡,但她的聲音本身就給人一種極為親切柔和的感覺。

    她雖是醫者,可同樣是個雲河九層境,這也是武邪之前一直沒有動粗的原因。

    真要動起手來,武邪自信可以拿下她,可總歸是要費點手腳的。

    穀口處陸葉與武邪的一戰,她感受的清楚,認出霸刀術並不奇怪,畢竟這些年,葉英時常會來藥穀這邊討藥。

    “道友謬讚。”陸葉收斂心中雜念。

    小醫仙眉頭一簇:“你父親稱我為師姐,你該喊我一聲前輩才是,我的年紀,比你想的要大很多。”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哪怕小醫仙醜陋無雙,陸葉喊一聲前輩也沒什麼心理障礙,偏偏她頂著花慈的臉,這聲前輩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喊的出來。

    “舍妹老毛病又犯了,好像比以前更嚴重了許多,還請道友出手相助!”陸葉隻當沒聽到她剛才的話,說完之後又道:“還有這位莊兄……”

    “他沒救了。”小醫仙看也不看莊不凡一眼。

    莊不凡瞬間血都涼了,他的傷勢確實嚴重至極,服用了療傷丹也絲毫沒有效果,這世上能夠救他的就隻有小醫仙了,若是連小醫仙都說他沒救了,那他可就真的沒救了。

    哭喪著臉道:“前輩,我……”

    “我雖不知你到底做了什麼,但你元氣大損,神魂受創,已非我的手段能夠救治,你大概還有三月壽元,這三月時間,你的修為會逐步跌落,最終靈力散盡,枯竭而亡。”

    莊不凡心頭更涼。

    小醫仙甚至都沒看他一眼,便已洞察了他身體的情況,無疑說明小醫仙的醫術名不虛傳,可越是如此,越說明她的判斷不會出錯。

    三月壽元嗎……莊不凡如遭雷噬,整個人都渾渾噩噩起來。

    就在一月之前,他還肆意人生,逍遙天下,而到了今日,竟就隻剩下三月壽元了。

    這可真是人生無常。

    心中滿是懊惱,自己怎麼就偏偏把那東西弄到手了,偏偏又有那麼大的好奇心,一試之下,自己的身子竟虧損成這個樣子。

    但這世上終究是沒有後悔藥的,如今懊惱這些已然無用。

    “道友真的就一點辦法就沒有嗎?”陸葉皺眉。

    莊不凡這個人還是很不錯,他傷勢已經那麼沉重,在遇到凡人有難的時,還毅然決然地出手相助,這樣一個人卻因為一些未知的原因隻剩三月壽元,多少讓人有些惋惜。

    小醫仙搖頭。

    陸葉默然,不過很快,他像是想起了什麼,連忙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個玉瓶,遞給小醫仙:“道友且看,此物對莊兄有用嗎?”

    小醫仙接過,打開玉瓶觀瞧,黛眉一揚,詫異地看著陸葉:“你舍得?”

    玉瓶中裝的並非別的,而是洗魂水。

    小醫仙剛才說莊不凡是元氣大損,神魂受創,那麼洗魂水應該是有用的。

    盡管與莊不凡萍水相逢,可其為人值得敬佩,如此人物,就這麼死未免可惜,所以哪怕陸葉心裏清楚,自己在這秘境中遇到的人未必就是真正的活人,可終究還是忍不住想要幫一把。

    “既然拿出來了,那就沒什麼不舍得的。”

    小醫仙道:“有此物在的話,我可以減輕他的痛苦,但想要救好他,卻是萬萬不能。”

    修士的身體就像是一個氣球,哪怕平日裏受了什麼傷勢,隻要救治及時,也沒什麼大礙,但莊不凡此刻身體的這個氣球,在小醫仙看來卻是千瘡百孔,已經不單單隻是洗魂水能夠解決的了。

    莊不凡必然是動用了遠超自身承受能力的手段,這才造成如此惡劣的後果。

    “葉兄弟,如此貴重之物就不要浪費在我身上了,莊某逍遙一聲,無牽無掛,臨死之前能結識葉兄弟這樣的人物,也不虛此生了。”

    他好歹也是個雲河九層境,雖驟遭打擊,可很快擺正了心態。

    固然不知陸葉到底拿出來什麼寶物,可能讓小醫仙都這般動容的,又豈是尋常的寶物?

    小醫仙轉頭瞧了他一眼,溫和開口:“你最好接受他的好意,否則三日之內,你強行壓下的痛楚必定會讓你發狂至癲,到時候生不如死!”

    莊不凡聞言打了個冷戰,對許多修士而言,生生死死的很正常,死亡有時候並不可怕,可若是生不如死,那就讓人難以接受了。

    “如此,便多謝葉兄弟,多謝前輩了。”莊不凡正色一禮。

    小醫仙淡淡頷首,將手中玉瓶收起,又看了一眼葉琉璃,道:“她這是老毛病了,我沒辦法根治,隻能緩解,不過藥方都是現成的,明日你來找我取藥便是。”

    “多謝道友。”

    “謝就不必了,醫者治病救人乃是本分,而且你們也要支付藥資。”

    莊不凡連忙道:“不知藥資幾何?莊某還算有些身家……”

    “你支付不起。”小醫仙打斷了他的話,隻是望著陸葉,“今日你退了武邪,殺了天壑教修士,天壑教那邊勢必不會善罷甘休,我藥穀之地,從來不起兵戈,我也不希望有人在藥穀內爭鬥,打擾此間清淨。”

    “我明白了,道友放心便是,天壑教的人不會打擾到你。”

    “如此最好不過。”小醫仙又低頭忙碌起來,“外間有草廬,自尋一間安置吧。”

    陸葉便領著依依和莊不凡退去,尋了一旁的兩間草廬,將葉琉璃和莊不凡各自安置妥當。

    “陸葉,那不是花慈姐,對吧?”草廬內,依依開口。

    “當然不是。”陸葉搖頭。

    依依還是難以置信:“可是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相似之人。”

    那何止是相似,簡直是一模一樣,隻不過小醫仙要比花慈更熟一些。

    如果隻是單純的容貌相似也就罷了,關鍵是聲音都幾乎一樣,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陸葉目光閃爍,也不知想到了什麼,輕聲道:“或許不是單純的相似……”

    “那是什麼?”依依不解問道。

    陸葉搖頭,他雖有些猜測,但事實到底如何,卻無法斷定,如果事情真如自己想的那樣,那就有意思了。

    放眼整個修行界,自己親近的人沒幾個,依依,花慈,二師姐,四師兄,掌教,雲夫人……

    這其中,與花慈相識於微末,雖然因為各自修行方式的不同,相處的時間不多,但也是一同經曆過生死的,縱然隔著很長一段時間不見,也不會有任何生疏感。

    毋容置疑的一點是,花慈能讓他卸下心中所有防備,讓他生出親切之意。

    哪怕隻是跟花慈的容貌和聲音一樣……

    許多事情暫時想不明白,不過陸葉不相信,兩個不同的世界,會有這麼相似的人。

    這是完全沒道理的事。

    “照看好琉璃,我去支付藥資。”陸葉吩咐一聲,從草廬中走出。

    一旁小醫仙所在的草廬外,排了一條長隊,不斷地有前來尋醫的修士進進出出,等待的人滿懷期待,出來的人感激涕零,可見小醫仙的手段。

    一般來說,前來藥穀尋醫的修士,支付的藥資都千奇百怪,基本上有什麼就給什麼,不過大多都是靈石靈丹什麼的。




    小醫仙沒找陸葉討藥什麼靈石靈丹,她已經把話說的很明白了,今日之事,天壑教大概不會善罷甘休,極有可能會卷土重來,所以抵擋住天壑教的麻煩,便是陸葉需要支付的藥資。

    那女人,對我這麼有信心?

    陸葉心中感到奇怪,她憑什麼覺得自己一個雲河六層境能抵擋住天壑教這麼一個龐然大物?

    就憑自己逼退武邪的一刀嗎?

    這顯然沒有什麼說服力。

    除非這女人知道他的一些底細,比如說,他精通陣道,而且在陣道上的造詣,遠超整個龍騰界。

    事情愈發有些撲朔迷離了。

    不過陸葉也不準備推脫。

    畢竟抵禦可能會到來的外敵,對他來說並不算困難。

    回天穀的諸多大陣是他親自出手一一布置的,如今再布置一個藥穀自然不費什麼事,尤其是如今他的陣道造詣比起當初要高很多。

    在藥穀之中轉了一圈,查探附近地形地勢,感知之中,陸葉確實能察覺到藥穀下方有精純濃鬱的靈氣。

    那應該是地脈所在。

    這讓陸葉不免動了一些心思。

    以前他布陣,依靠的都隻是陣法本身的威能,但真正高明的陣修,卻是可以借助地脈靈脈這樣的東西,讓陣法紮根其中,如此一來,陣法就能與地脈靈脈交融,威能大增。

    地脈靈脈不破,陣法不破。

    以前他沒這麼幹,主要是本事不到家,但是現在,卻有了嚐試的資本。

    若是能以藥穀的地脈為基布下大陣,那麼這裏陣法的威能將比回天穀強的多。

    而且,這也有助他陣道造詣的提升,在這種動手的過程中印證自身所學,更能消化沉澱百陣塔的龐大饋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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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六章 造了什麼孽


         


  出了皇天宗,黃粱一路北上。

  越是前行,越是心頭不安,冥冥之中,似有大難臨頭的感覺傳來。

  再看北方,似有血光沖天起,冤魂哀嚎生,數日間幾次起卦卜算,所得無不是大災大厄之卦象。

  北方……到底發生了什麼?

  師尊坐化之前,明顯是察覺到了一些東西,但那時候他老人家已是彌留之際,根本來不及跟自己細說,便撒手人寰而去。

  若非如此,黃粱也不至於執意要往北方去一趟。

  因為那個方向,也只有天壑這樣的存在,能讓自家師尊在意了。

  與尋常龍騰界修士不同,黃粱這樣出身霸主宗門的人物,多少知道一些隱秘。

  天壑出現八百年,看似對龍騰界毫無影響,但實際上那種影響卻是潛移默化的,在那種潛移默化的影響之下,龍騰界修士的上限不斷地降低,從神海到真湖,從真湖到雲河……

  或許真的會有那麼一天,龍騰界再無修士這個群體。

  而早在天壑出現時候,皇天宗這邊就曾有神海境卜過一卦,得一道千年已降,大禍臨世卦象。

  只可惜那位長輩也只來得及道出卦象,卻來不及說更多東西,便一命嗚呼。

  不過八百年來,這道卦象卻是一直隨著皇天宗的傳承流傳了下來,每一代,也只有宗主和幾位最頂尖的長老寥寥數人知曉。

  算算時間,距離天壑出現至今,雖未至千年,卻也勉強不差了,難道……已經到了印證那道卦象的時候?

  若真如此,那對龍騰界來說,可是真正的災厄。

  然而時至今日,龍騰界修行界,也沒人搞清楚,那莫名其妙出現的天壑到底是什麼東西。

  真要有災難降臨,龍騰界這邊該如何抵擋?那卦象所示的災難,到底又是什麼呢?

  所以他要去親眼看一看,如此心裡才能有數。

  「嗯?」黃粱忽然扭頭朝一個方向望去,只見那邊一座涼亭內,有身穿青衫的男子端坐,手捧一卷書,認真研讀,看的津津有味。

  這一眼之下,天地間只剩下那青衫男子的身影,而黃粱的耳畔邊更似是響起了朗朗誦讀之音。

  那身影在視野之中無限放大,浩然正氣瀰漫,聳如天人。

  「那是……」

  黃粱立刻變向,朝那涼亭所在飛去,待到近前,落下身形,恭恭敬敬行禮:「皇天宗黃粱,見過劉前輩。」

  若是叫別的龍騰界修士見到這一幕,只怕要嚇一跳。

  皇天宗黃粱,那可是皇天宗的宗主,無論身份地位,乃至修為年紀,都算得上此界頂尖。

  這世上能讓他如此恭敬稱呼一聲前輩的,不用一個巴掌都能數的過來。

  而眼前手捧書卷的青衫男子,無疑算得上一個。

  浩然書院,劉天一。

  其在浩然書院的身份地位,等同於黃粱的師尊李颯。

  黃粱還很年輕的時候,曾陪同李颯見過劉天一,哪怕時隔多年,也依然不敢忘懷,是以一眼就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行禮時,黃粱心中思量,這位前輩據說也是壽元無幾了,這麼多年一直在浩然書院靜心修養,這個時候卻跑了出來,難不成……

  「我與你師相交多年,年輕時還斗過幾場,後各自引領皇天宗,浩然書院多年,也是誰也不服誰,不過終究是我贏了,他活的沒我長,哈哈哈。」劉天一放下手中書卷,大笑一聲,看起來頗為暢快。

  黃粱面露不虞,沉聲道:「前輩引我而來,便是要與我說這些?」

  他這一路北上,沒道理正好在這裡碰到了劉天一,更沒道理一下子就發現了劉天一,對方顯然是刻意為之。

  師尊已死,他自然不願聽到任何人的編排,哪怕出口之人是劉天一。

  劉天一淡淡瞥他一眼,開口道:「無需介懷,其實對我和你師尊這樣的人來說,死了未必就是壞事,有時候活著才是最痛苦的。」

  修士修行一生,追求是什麼,無非就是更高的境界,更強的修為,攀登一座又一座高峰,看過一場又一場風景,無論李颯又或者劉天一,俱是龍騰界百年不出的天才,如他們這樣的人物,成就本不該局限在雲河境,可因為天地所限,卻始終摸索不到更前方的道路。

  如果不知前方有路,也就算了。

  可前方確實是有路的,不但有路,而且還是一條很寬敞很綿長的道路。

  對於一般的雲河境而言,或許沒有太多感觸,可對李颯,對劉天一來說,這些年雖然活著,卻活的很痛苦。

  黃粱低眉,思量師尊這些年閉關不出,哪怕是自己這個親傳弟子,想要見他一面也不容易,縱見了面,他也沒從師尊身上感受到任何快活,反而是濃濃的暮氣和沉寂。

  哪裡不知劉天一併非是在安慰他。

  心中敵意消散,黃粱低眉垂目:「前輩教訓的是。」又開口問道:「前輩此次出關,莫非也是要北上?」

  劉天一頷首:「心有所感,非得去看一眼才能放心。」

  「前輩察覺到什麼了?」

  這也是黃粱最為不解的地方,他知道如自家師尊,劉天一這樣的人物,其實是承載了一部分龍騰界氣運在身的,所以哪怕他們的修為跟其他修士一樣被限制在了雲河境,可真正實力要比所有雲河境認知的都要強,也能感知到一些常人察覺不到的東西。

  師尊坐化之前,明顯有所察覺,劉天一又察覺到了什麼?

  「不好說……說不好!」劉天一搖頭。

  不好說是有些東西不能說,說不好是劉天一其實自己也沒察覺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只是隱約感覺北方有一些異變。

  黃粱一時間有些抓耳撓腮,暗想您這讀書人怎麼還跟我打機鋒呢?

  又不好再多問。

  「那前輩在此,是在等我?」

  「等你只是順便,主要等一個老不死的。」劉天一回道。

  「老不死的……」黃粱眼角跳一跳,能被劉天一稱為老不死的,這世上除了自家師尊,恐怕也只有另外一個了。

  難道……那位也出關了?

  心中正這麼想著,耳畔邊就傳來一個如晨鐘暮鼓般的聲音:「多年未見,居士還是老樣子。」

  那聲音洪亮,卻不震耳,讓黃粱不由精神一震,抬頭望去時,只見視野盡頭一道消瘦身影漫步而來,初見還尚在遠方,一眨眼,已至半程,再眨眼,對方便到了身前。

  縮地成寸!

  黃粱大駭,傳聞這是修士到了真湖境才能修行的秘術,不曾想自己居然還有親眼見識到的一天。

  來者顯然不可能是真湖境,但卻依然修成了這秘術。

  這些年紀高的嚇人,承載了大氣運的前輩們,一個個果然都是不得了的。

  「見過大師!」黃粱趕緊行禮。

  眼前這位枯瘦的仿佛只剩下皮包骨的光頭和尚,論年紀可比他的師尊李颯還要年長許多,是整個龍騰界年紀最大的人了,這樣的人物當面,他豈敢不敬。

  一時唏噓,平日裡都是別人喊他前輩,對他行禮,今日倒好,在場三人,就屬他年紀最小,輩分最低。

  「我不信佛,可不是什麼居士,老和尚別亂嚷嚷。」劉天一一臉嫌棄。

  法華笑容可掬:「佛在心中,信與不信,又有什麼關係?」轉頭看向黃粱:「你是李施主身邊那個小童子吧?」

  黃粱連忙道:「正是。」

  法華頷首:「一晃已經一百多年了,李施主也登了極樂,可喜可賀。」

  這有什麼可喜可賀的,黃粱哭笑不得,只覺自己跟這兩位前輩多少有些觀念不合?

  劉天一冷哼:「老和尚,出門之前,我給你算了一卦,如今再看,你印堂發黑,死氣纏身,怕是活不久啦!出門之前給你的徒子徒孫們交代好後事沒有?」

  法華笑的更開心,兩條長眉都在抖動:「若能如此,亦是老衲的福分,至於身後事……來時赤條條,去也赤條條,生前無憾,又何必管什麼身後事?倒是居士你,既知此行兇險,又何必過來?」

  劉天一嘿嘿一笑:「你這老不死的都能來,我為何不能來?」

  法華嘆息:「此界終究還是要有人照看的。」

  「那也未必是我。」劉天一擺擺手:「兒孫自有兒孫福,操那麼多心幹什麼?」

  法華默然不語。

  兩人說話時,黃粱垂眉耷眼地站在一旁,如寒冬中沒築巢的鵪鶉……

  插不了話,也不敢插話。

  我怎麼想起來要北上的?這是造了什麼孽?

  「走吧?還愣著幹什麼?」劉天一開口。

  「走吧。」法華頷首。

  然後兩人一起把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的黃粱。

  黃粱一個激靈,立刻洞察了這兩位老前輩的意思,連忙祭出自己的飛行靈器,往面前一拋,口上道:「兩位前輩請!」

  誰叫自己輩分最低呢?御器趕路這種事自己不做,難道還指望這兩位做嗎?

  從來沒想過,自己堂堂皇天宗宗主,有朝一日居然被人如此使喚,偏偏他還不敢有任何怨言。

  流光催動,急速朝北方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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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七章 血河大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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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騰極北,天壑橫亙虛空,仿佛一道傷疤,觸目驚心。

    自八百年前天壑突兀出現的時候,它便是這個樣子,這麼多年來一直沒有太大的變化,但這隻是世人所以為的。

    唯有最靠近天壑,與天壑常年相伴的修士們,才能察覺到那些細微的不可捉摸的變化。

    放眼望去,天壑內好似一片虛無,無盡黑暗籠罩,但偶然間,似有什麼東西在天壑內翻滾而過,一閃便逝。

    天壑內到底隱藏了什麼,世人不清楚,便是連常駐在此地的天壑教也不清楚,曾有天壑教修士飛進天壑中,結果卻是杳無音訊,不見了蹤影。

    此時此刻,天壑的正下方某處,一道昂藏身影負手而立,抬頭仰望著天壑,眸中不時閃過一絲詭譎的光芒。

    此人便是天壑教教主,天聖!

    其本名叫什麼,出身何處,無人知曉,他就像是從某個犄角疙瘩忽然冒出來的,在其創下天壑教之前,竟從來沒人見過他。

    近兩百年前,他這裏立下天壑教基業,開宗立派,便以天聖自稱。

    之後大肆搜羅龍騰界各方強者,一步步將天壑教做強做大,成了如今在世人眼中絲毫不遜於三大霸主宗門的勢力,其麾下單是九層境的長老便是數十位之多。

    但不管其人來曆如何,敢以天聖這個名字自稱,也可見其雄心氣魄。

    他身後站著兩人,一個耄耋滄桑,發須皆白,赫然是天壑教大長老邢墨,一個威武大漢,身負一口長劍,正是二長老程恨風。

    二人陪同天聖在此,都目光複雜地望著天空中的裂痕。

    與天聖出現之前的默默無聞不同,此二人當年無不是赫赫有名之輩,尤其程恨風,更是出身浩然書院這樣的霸主勢力,一手書劍決盡得曆代先賢真傳,早已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但在近百年前,卻不知因為何事叛出了浩然書院,加入了天壑教中,一躍成了天壑教的第二長老。

    同為劍修,第九長老武邪曾不止一次找程恨風切磋,卻沒有哪一次勝過他,可見其人實力之強。

    往年恩怨,程恨風早已不在意了,畢竟時間已經過了這麼久,若是一直記掛在心,還談何修行?

    如今他隻在意一件事,那就是未來的出路。

    這也是整個龍騰界,所有將自身修為走到極限的修士最關心的事,更是他心甘情願屈居天聖之下,輔佐他的原因。

    “出路,真的在天壑嗎?”凝視著天空中的疤痕,程恨風微微眯眼,眸中閃過一絲絲迷茫。

    哪怕到了這個時候,他也依然沒辦法得到一個準確的答案。

    旁邊傳來桀桀怪笑聲,聲音如金石摩擦,刺耳至極,大長老邢墨滿是褶皺的老臉都抖動不休:“龍騰界的變化是從天壑出現開始,八百年至今,神海真湖早已不見,有隻是雲河,出路若不在天壑,還能在哪?更何況,教主可是親自感受到,你信不過自己,難道還信不過教主嗎?”

    程恨風搖頭:“自然不是,隻是……”

    他垂下目光,望向前方,耳畔邊傳來了一聲聲淒厲慘叫和無盡的咒罵之音。

    天壑的正下方,一條條深深的溝渠縱橫交錯,覆蓋了方圓幾十裏地。

    若從高空俯瞰,這些縱橫交錯的溝壑,赫然構成了一座極為複雜精妙的大陣,而在那大陣的正中心位置,更有一座百丈高的法壇聳立。

    四周一艘艘樓船懸停,無數天壑教修士在忙忙碌碌,將最近擄掠來的凡人趕下樓船,然後一一殺死,讓其鮮血流淌入溝壑之中,將其死去的屍體丟進其中。

    溝壑內,血河流淌,無數屍體在其中浮沉,一個個氣泡炸裂,似有冤魂在其中咆哮。

    慘叫聲,正是這些凡人臨死之前發出的最後聲音。

    陸葉和莊不凡所遇到的那一些被擄掠的凡人,隻是其中一批罷了,事實上,天壑教這邊已將毒手伸向了整個雪州。

    不單單是凡人,便是那些修士,也有被抓獲過來的,遭遇了跟凡人一樣的命運。

    見到了這修羅煉獄一般的場景,哪怕再硬氣的修士也不免心頭發寒,求饒聲,叫罵聲,詛咒聲,四麵響起,卻阻止不了他們死亡的命運。

    天壑教為今日之事謀劃多年,不動則以,動則如雷霆,如今的雪州,已經十室九空。

    若非莊不凡之前傳了一些消息出去,龍騰界這邊還沒人知道雪州出現了這樣的異變。

    莊不凡縱是個九層境,也隻是孤家寡人一個,人微言輕,哪怕消息能傳遞到三大霸主宗門那邊,這三家會如何行事也無法預料。

    很大可能是先派遣人手過來查探詳情,等證據確鑿了再聯手圍剿。

    但真若如此,也不知要多久之後的事情了。

    程恨風雖加入了天壑教,可說到底是浩然書院出身,殺人他不在乎,他這一生殺的人數量可不少,這麼肆意屠戮凡人和雪州的修士,讓他多少有些不適。

    “為了最終的目標,所有犧牲都是值得的。”背負著雙手的天聖淡淡開口,無人察覺到,其眸中的詭光越來越濃。

    “教主英明!”邢墨如烏鴉般的嗓子高呼,“為後世開前路,繼前人之絕學,教主功高齊天,必將名垂千古!”

    “名垂千古嘛……”天聖嘴角微微勾起,麵上滿是譏諷的神色。

    “天壑教,你們不得好死,三大宗門會替天行道的!”有修士臨終之前的怒吼聲遙遙傳入這邊,緊接著便被斬殺了,渾沒有引起絲毫波瀾。

    便在這時,邢墨忽然自懷裏取出一枚傳音石,側耳傾聽了一下,老臉上露出驚奇的神色。

    “什麼事?”天聖頭也不回地問道。

    “武邪那邊失手了!”

    程恨風愕然:“出了什麼變故?”

    武邪雖不是他對手,但其人也是龍騰頂尖劍修,放眼整個界域,能勝過他的人不多,隻是去藥穀那邊辦事,怎麼會失手的?

    “說是有一個年輕小輩擋了他的路,疑似是霸刀傳人。”

    “霸刀……”程恨風眸露思索神色,很快想起豐州的霸刀山莊,葉英之名他聽過,不過都是一些後起之秀,他從未放在心上。

    但如果這個霸刀傳人能擊退武邪,倒是有些本事。

    “教主,我親自去一趟?”邢墨征詢。

    天聖正要說話,忽然心有所感,扭頭朝一個方向望去,微微眯眼:“來不及了,反應倒是快。”

    邢墨和程恨風都是一頭霧水,順著天聖的目光看去,什麼也沒看到,不過很快,便有一道流光印入視野中。

    “這年不怕死的人真多啊,教主,讓老夫出手拿下他吧。”邢墨主動請纓。

    來人能悄無聲息接近到這裏才被發現,顯然不是一般人,邢墨多年沒與人動手,不免手癢。

    “你不是對手。”天聖淡淡一聲。

    邢墨臉上的笑容僵住。

    這世上強者確實不少,可能勝過他的卻沒幾個,眼前的天聖是一個,剩下的幾個無不是那些活了很多年的老不死。

    “難道是……”邢墨隱有所覺。

    程恨風背後的長劍也開始輕輕錚鳴。

    “阿彌陀佛!”洪亮佛號響起,伴隨無盡怒意,仿若晴空霹靂炸響,許多天壑教弟子隻覺腦內嗡鳴,眼前金星直冒,皆都立足不穩,身形踉蹌。

    “竟是這老不死的!”邢墨眼角跳動起來,立刻回想起一些不太愉快的記憶。

    他年輕的時候,可是在這老和尚的手下吃過大虧。

    急速掠來的流光頓住,露出其中三道身影。

    程恨風的目光盯著劉天一,背後長劍錚鳴的愈發厲害,咬牙切齒:“師尊!”

    劉天一淡淡地瞥他一眼:“這麼多年書都讀到狗肚子裏了!”

    “怎麼會……怎麼會……”黃粱卻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看著眼前籠罩幾十裏方圓的溝壑大陣,看著那在溝壑中流淌的鮮血和浮屍,饒是他見多了大風大浪,此刻也不禁滿心震駭。

    緊接著便是無窮的憤怒!

    怪不得這一路行來,雪州之地十室九空,怪不得很少見到人煙,原來竟是天壑教行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溝壑大陣內的鮮血湧動如河,那可是千千萬萬條性命彙聚而成的。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己幾次卜算,北方都是血光衝天起,冤魂哀嚎生了,這樣的人間煉獄,若非親眼所見,他連想都不敢想,也正印合了他的卦象。

    天壑教是邪教沒錯,其中龍蛇混雜也沒錯,可他怎麼也想不到,天壑教居然敢如此行事。

    一洲之地的生靈啊……

    “你們該死!”黃粱早已過了氣盛爭強的年紀,但此時此刻,無論如何也壓製不住心中的怒焰。

    好在他還沒被憤怒衝昏頭腦,而是第一時間將此地的消息傳了出去。

    莊不凡之前傳遞的消息還在流轉之中,沒有引發太大波瀾,三大霸主宗門雖然已經得到了消息,也正在派遣人手趕往雪州調查,可效果又怎及的上黃粱親自傳遞的消息?

    可以預見的是,用不了多久,三大霸主宗門就會傾巢而出,趕赴雪州,不單如此,整個龍騰界的修士應該都會被調動起來。

    屆時,天壑教必然舉世皆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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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5-16 08:23:55
第七百零八章 還氣運於天地


         


  這些年來,與天壑教有仇怨的修士數量可不少,無奈勢單力孤,無法對抗這樣的龐然大物。

  三大霸主宗門若要動手,他們並不介意過來落井下石,搖旗助威。

  到時候天壑教必然會人人喊打。

  「天聖,你到底在幹什麼?」法華發須皆張,長眉抖動,彰顯內心的不平靜,「這又是什麼法陣!」

  憑他的見識閱歷,竟是一眼看不出這法陣的根腳,只猜測這應該是一種類似血祭的陣法。

  但不可否認,這樣邪惡而規模巨大的陣法,一旦催動起來,必然聲勢驚人。

  更讓他不解的是,天聖為何要如此行事?

  他雖與天聖沒打過什麼交道,但同為這一片天地下最強著之一,彼此間也是慕名已久的。

  這樣倒行逆施的事,是正常人能幹出來的?

  天聖依然背負雙手,哪怕面對這天底下最年長,實力最強的兩人神色也古井無波,他沒有回答法華的問題,反而開口問道:「大師,你困頓雲河多年,可曾看到前路?」

  法華皺眉:「你看到前路了?」

  天聖傲然一笑:「不錯!」

  此言一出,法華三人皆都神色一震。

  劉天一踏前一步:「路在何方?」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你該不會想說,就在這天壑之中吧?」劉天一微微眯眼。

  天壑教的宗旨,他自然不可能不知道,但如果說天壑教真的憑藉這一道天壑參悟出了什麼,他是萬萬不信,真如此話,那天聖此刻只怕早已是真湖境。

  天聖收回目光,凝視天上溝壑,徐徐開口:「多年於此參悟,本座確實有些心得,這天既阻吾輩修士的前路,那就破了這天,掀了這地,沒了枷鎖纏身,前路自然就明了了。」

  「一派胡言!」劉天一呵斥。

  天聖一笑,指著前方:「那你說說,這座法陣是什麼名堂?」

  劉天一還真說不上來,他與法華都是見識閱歷驚人之輩,宗內更有神海真湖的種種流傳,雖然他們施展不出來那些手段,也受限自身實力,可只說見識閱歷的話,並不遜色千年前的神海境。

  但哪怕以他們的眼光,竟也看不出這法陣的名堂。

  「不瞞幾位,這一座大陣,便是本座自天壑之中參悟出來的,否則以本座的本事,也難以布出這樣的大陣。大陣成就之日,便是前路光明之時,幾位既來,也是因緣際會,何不與本座一同參悟大道?」

  法華長眉低垂,高誦佛號:「窺探前路確實是吾輩修士的畢生心愿,然而……若是要以這種方式來達成所願,不要也罷,天聖,你入魔了!」

  天聖悠悠一嘆:「果然說不通啊。」

  「道不同不相為謀,廢話那麼多幹什麼,殺了再說。」劉天一怒喝間,已祭出一本古樸的書典,周身靈力沛然涌動,書頁翻動間,一道道金光朝天聖那邊掠去,每一道都蘊藏著極為恐怖的殺傷。

  劍鳴之音響起,程恨風背後的長劍已入手,沖天而起,迎上諸多金光,口中低喝:「師尊,弟子無禮了!」

  「孽障,早就應該將你清理門戶!」

  「阿彌陀佛!」法華洪亮佛號響起時,手中一面缽盂飛出,迎風便漲,遙遙朝天聖那邊打去。

  桀桀怪笑聲傳出,邢墨縱身迎上:「老賊禿,你一個出家人哪來那麼大殺性。」

  法華淡淡回應:「佛有慈悲為懷,亦有金剛怒目!」

  「好機會!」黃粱一直在冷眼旁觀,眼看邢墨與程恨風都被糾纏,他立刻閃身朝天聖那邊撲殺過去。

  身為皇天宗這一代的宗主,其實力自然是極強的,若能讓他找到機會,說不定可以殺了這天聖,到時候天壑教便能不攻自破。

  手中一柄浮塵甩出,萬千絲線,如道道流光攢射,鋪天蓋地,霎時間封鎖了偌大一片空間。

  天聖紋絲不動,甚至都沒有看他一眼。

  黃粱立覺不妙。

  嘩啦啦……

  一聲聲響動中,自那溝壑血河之中,一道道身影突然飛竄出來,眨眼間將四面八方包圍的水泄不通,其中數人聯手朝黃粱夾攻過去,更有人朝法華和劉天一所在的方向掠去。

  「是陷阱!」黃粱陡然醒悟過來。

  這出現出現的身影,個個都是雲河九層境,明顯是天壑教的長老們,他們藏身在血河內,隱匿了氣息和生機,強如法華和劉天一這樣的人物,一時都沒能察覺,直到暴起發難的時候,才露出蹤影。

  「早知你們幾個老不死的要來,本座又豈會沒有準備,既然來了,那就都留下來吧。」天聖冷哼一聲。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黃粱心中立刻湧出這個念頭,一邊與來襲的天壑教長老們纏鬥,一邊朝法華和劉天一那邊望去。

  然而讓他吃驚的是,這兩位竟沒有絲毫要退走的意思。

  尤其是法華,原本他的身軀幹涸,瘦如皮包骨,然而此刻卻是渾身肌肉高高墳起,一身氣血沸騰翻湧,一招一式都給人極大的力量爆發感。

  老和尚本就年事已高,沒多久可活,如今又這樣催動力量戰鬥,顯然是沒有要生離此地的打算了。

  劉天一那邊的變化雖然不明顯,可也是在拼命,沒有絲毫留手,一道道玄妙術法施展出來,竟是以一敵多暫且無恙。

  可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一旦力竭,勢必身亡。

  這到底是為什麼?

  黃粱有些想不明白,原本他們三人哪怕落入了天壑教的陷阱中,憑他們的實力,只要聯手,想要離開並不是什麼難事。

  但法華和劉天一都沒有這個意思。

  忽然想起師尊很早之前的教導,國若有難,必出英雄,天若將傾,必有妖孽。

  當天地有危時,必會出現一些承載天地氣運之輩應運而生。

  他的師尊李颯算是一個,法華和劉天一也都是這樣的人。

  但他們三人,皆都沒能破解天地危機,終被困頓在雲河境中止步不前,壽元逐漸枯竭。

  天地氣運這東西看不見摸不著,卻並非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而是有一個總量的。

  上一代的天地氣運被李颯三人承載,他們只要還活著,那他們就依然承載著天地的一部分氣運。

  李颯已經坐化了,還剩下法華和劉天一。

  所以他們……這是要還氣運於天地!以讓天地應對將至的劫難?

  黃粱恍然大悟,終於明白了法華和劉天一的打算。

  這兩位的壽元都即將枯竭,在天地氣運的加持下,應該也預感到一些東西,知道憑自己的力量已經無力改變什麼,只能將希望寄托在後來者身上。

  所以他們必須要死,只有將氣運還於天地,才能有後來者迎刃而上。

  肅然起敬!

  他黃粱雖然沒有還沒到壽元大限,可也不缺直面生死的勇氣,尤其是還有兩位前輩作陪,便是死也無憾了,到了黃泉之下,也不會沒臉面去見師尊。

  洞察了法華和劉天一的打算,黃粱心中念頭通達,一聲長嘯,傾盡所能,與天壑教的諸多長老們戰成一團。

  佛音禪唱之中夾雜著陣陣誦讀之音,天地間最強最年老的修士拼死一戰,直讓這方圓數百里地界風雲色變,悶雷滾滾,似有天悲地慟。

  雲河境修士出手,正常情況下絕不可能引發這樣的異象,但兩位承載天地氣運的長者,自然不能與尋常雲河境修士相提並論。




  這邊打的不可開交之時,三大霸主宗門已聯手發出了檄文,號召天下修士,共伐天壑教,那一紙檄文經過各種渠道方式,迅速傳遞向修行界各個角落,在極短的時間內,數不盡的修士都看到了這道檄文。

  天壑教本就為世人不喜,只是以前他們盤踞雪州,從不離開,而且勢大力強,沒人敢去招惹。

  如今天壑教卻做下了人神共憤之事,以一洲生靈的鮮血布置莫名大陣,已然犯了修行界的忌諱。

  又有三大霸主宗門聯手,天下修士景從,紛紛從各個方向出發,朝雪州進發。

  「打雷下雨了嗎?」

  藥谷中,草廬前,依依望著遍布烏雲的天空,小臉上滿是不解。

  方才還晴空萬里,卻不知怎地忽然就烏雲密布了,雲層內一道道悶雷響起,宛若龍吟咆哮,震人心弦。

  她的身邊,葉琉璃也一起抬頭仰望。

  得小醫仙出手梳理,葉琉璃已經醒轉過來了,這幾日也沒有什麼異常的情況,看其來跟正常一樣。

  之所以還沒走,主要是陸葉的藥資還沒支付完。

  偌大一個藥谷,想要布置足夠妥當的陣法,哪怕以陸葉如今的陣道造詣,也需要耗費幾日時間,不過已經在收尾了。

  再不遠處,莊不凡臉色虛弱地坐在椅子上,氣息萎靡的很。

  雖說陸葉拿出了洗魂水,可依然只能減輕他的痛苦,根本無法治療他的傷勢。

  這幾日來,他的狀態越來越不好,任誰都看的出來,他活不了多久了。

  陸葉等人沒急著離去,另一個原因,便是想送莊不凡最後一程。

  結識不久,可對此人,陸葉還是挺敬佩的。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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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5-16 15:44:12
第七百零九章 落魄黃粱

         


  陸葉本來以為在武邪退走之後,天壑教那邊肯定還會有一些動作,誰知這幾日竟是風平浪靜,一個天壑教修士的影子都沒見到。

  直到此刻。

  風雲突變,哪怕是在藥谷之中,陸葉也能感受到了那天地將傾的壓迫感,立於半空,抬眼眺望,眉頭緊皺。

  他不清楚天壑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只觀這異象便能知曉,那邊定然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

  看樣子自己之前的想法是對的,他進入龍騰界的這個時間節點,確實是某些大事發生的時候,這件事必定影響了整個界域。

  就如上次在萬獸域秘境,獸潮之下,萬獸域危在旦夕。

  就在他這麼觀望的時候,視野之中忽有一點金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他撞來,他甚至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便被金光撞個正著。

  身軀猛然一震,沒有受傷,那金光撞在他身上之後便融入了他體內。

  冥冥之中,似有什麼東西降臨。

  這種感覺……陸葉的表情驚疑不定。

  他在靈溪戰場和雲河戰場中得天機眷顧的時候,便是這樣的感覺。

  得天機眷顧者,氣運加身,所以很多時候,他在靈溪戰場和雲河戰場歷練的時候都能有一些常人難遇的機緣,這就是氣運的奧妙。

  雖說也有些時候,他的運氣不怎麼好,但終究還是能化險為夷的。

  他沒想到自己在這一處秘境之中,居然也能得到天機眷顧。

  這樣一處秘境,基本就是一處界域,此天機與九州的天機並非一回事,此時所得的天機眷顧,應該只局限於這一處界域,與九州毫無關聯。

  發生了什麼?陸葉一頭霧水。

  但結合自己所見到的天壑那邊的異象,他隱隱能夠察覺到,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況下,這龍騰界要有大變了。

  連忙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不管未來有什麼變化,他這幾日的布置或許能發揮一些作用。

  暗自慶幸,沒有太早離開藥谷,否則如今恐怕會被捲入一些風波之中。

  藥谷中間的草廬前,頂著花慈臉蛋的小醫仙也在眺望極北的方向,微微嘆了口氣:「該來的,始終還是來了。」

  ……

  靈舟之上,黃粱表情悲慟,不時咳血。

  身後大批流光追擊,皆都是天壑教的長老級強者。

  此前一戰,法華大師與劉天一雙雙隕落,而他雖有赴死之心,但在最後關頭,那兩位前輩卻拼著生命最後的餘光,為他打開了一條逃生的通道。

  沒有言語上的交代,但黃粱卻洞察了那兩位的良苦用心。

  他並非這一方天地氣運的承載者,所以沒必要死在那裡,而且如今這個關頭,龍騰修行界也確實需要一個知道天壑教底細強者,引領眾修士斬妖除魔。

  所以他活下來價值比戰死在那裡要大多。

  強忍著心中的悲慟,黃粱一路逃亡,然而重傷之身,天壑教諸多強者圍追堵截之下,他感覺自己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遙遙地,視野中忽然出現一座碧綠盎然的山谷。

  這是……

  黃粱略一沉吟,便明白這是什麼地方了。

  整個雪州,也只有那大名鼎鼎的藥谷,才有如此優美的風景。

  糟了!

  他這一路被圍追堵截,逃亡之時完全是隨機應變,沒有一個準確的方向,卻不想居然逃至藥谷這邊。

  若身後沒有追兵的話,他自然可以去藥谷求醫,憑那小醫仙的手段,救他之傷不在話下。

  但此刻身後追兵大把,若是就這樣把人引到藥谷去,只怕會給那小醫仙帶去滅頂之災。

  絕不能在此地停留,心中念頭轉過,然而還不等他改變方向,身後便傳來一聲怒喝:「老狗受死!」

  沛然莫御的力量從身後襲來,黃粱只覺自己如被一座大山撞上,整個人不受控制地朝前方飛去,直接栽進了藥谷內,身在半空中,口噴鮮血。

  重重落地,倉促爬起,眼前出現了一個神色平淡的年輕人,還有兩個少女,另外還有一個坐在椅子上,臉色蒼白的男子。

  幾雙目光看來,黃粱急呼:「快跑,天壑教凶人殺來了!」

  「黃粱前輩?」椅子上,正在曬太陽莊不凡愕然地望著被打落下來的黃粱,怎麼也沒想到這位堂堂皇天宗宗主,有朝一日竟會變得這麼狼狽。

  皇天宗的宗主居然被追殺!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而且聽黃粱剛才的喊話,追殺他的赫然是天壑教的人。

  「前輩你是得到消息前來查探的嗎?」莊不凡問道。

  他之前托幾位友人給三大霸主宗門傳訊,告知他們雪州發生的事,三大霸主宗門要如何處理此事,他就不清楚了。

  此刻見到黃粱,自然有些聯想。

  他卻不知,黃粱之所以在此,跟他傳遞的訊息毫無關係,而且雪州這邊發生的事情,比他想像的要嚴重的多。

  黃粱這個時候哪裡有時間解釋什麼,捂著胸口身形踉蹌,兀自低喝:「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想走!」谷口方向,一道道身影屹立半空,一個熊腰虎背的大漢提著一桿狼牙棒似的靈器,冷笑不止:「誰也走不了。」

  莊不凡一臉呆滯:「雲海天!」

  這位可是天壑教的第六長老,怎地會出現在這裡?直到這時,他才後知後覺,追殺黃粱的這群人,皆都是九層境,之前在陸葉手下吃過虧的武邪赫然在列。

  黃粱這是捅了天壑教的老窩嗎?怎麼引來了這麼多九層境。

  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曾威名赫赫,一下來了十幾個,更有大批天壑教修士隨從,莫說黃粱重創,便是全盛時期,也不可能是對手。

  「武邪,聽說你之前在藥谷這邊吃過虧?還是一個小子下的手?誰幹的?」有人含笑開口,一副譏諷的表情,他目光掃過陸葉等人,並沒有太在意。

  他雖看不慣武邪,但武邪的實力擺在那,陸葉這幾人一看就沒有這樣的本事。

  但武邪的表情卻有些不太對勁,死死地盯著陸葉不放,眸中滿是仇恨神采。

  「是這小子?」先前說話的那人愕然,「不會吧不會吧?你就是被這小子傷到了?你好歹也是咱們的九長老,怎會如此不濟?」

  武邪冷哼,不做辯解。

  當日他退走,一則是陸葉表現出來的實力讓他忌憚,二來也是他中了毒,當時不知那到底是什麼毒,豈能久留?

  後來確定那毒並不算猛烈,再想回來報仇的時候,卻已經沒機會了,天聖令下,他與其他人潛伏在血河之中,偷襲前來的法華和劉天一。

  不曾想,兜兜轉轉還是又回到了這裡。

  當日之恥,他自要親手奉還,今日無論如何也要殺那小子。

  「都別插手!」武邪說話間,上前一步,大有要與陸葉單打獨鬥的打算。

  「好了,夜長夢多,耽誤了教主的大事,誰也吃不消,多去幾個。」那虎背熊腰的六長老雲海天發話。

  天壑下的驚天一戰,法華和劉天一雖雙雙殞命,但也殺了數位天壑教的長老,多人受傷,他們這些人算是運氣好的,沒被傷到,這次一起追殺出來。

  憑二人之力,再加上黃粱,在天壑教有埋伏的情況下,還能有如此表現,可見法華和劉天一實力之恐怖。

  承載了天地氣運的二人,在某些程度上,已經與真湖境相差無幾了。

  雲海天這麼說,武邪雖心有不甘,卻也只能遵命行事。

  當即便有數人跳將出來,身形晃動間朝陸葉等人撲殺過去。

  「該死!」黃粱咬牙,萬沒想到臨死了,還將藥谷這邊卷了進來,此刻再想讓他們逃走顯然來不及了,而憑他現在的狀態,也決然無法抵擋天壑教長老們的進攻。

  唯一的期望就是天壑教不會趕盡殺絕,最起碼,希望小醫仙的命可以保下來。

  不過在那之前, 哪怕死,也要拼掉一個。

  就在他這麼想的時候,一直站他身邊,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年輕男子忽然朝前走出一步,這一步之下,天地變幻。

  所有人的視野都變得古怪起來。

  明明陸葉等人距離他們不算太遠,但那幾個朝他們撲殺過來的天壑教長老卻生出一種彼此間的空間被無限拉伸了一樣的錯覺。

  任憑他們如何飛掠,竟也無法靠近陸葉等人。

  陸葉又一腳踩下,四周景色再度變幻,有迷霧翻滾而出,有幻象叢生迭起,剎那間,衝進山谷的幾人便被分割開來,一個個暈頭轉向。

  「嗯?」黃粱大驚,霍地扭頭朝陸葉望去。

  這是什麼神仙手段?憑他皇天宗宗主的身份地位,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陣法!」谷口方向,雲海天也是臉色一變,他雖生的虎背熊腰,實則卻是心思細膩深沉之輩,否則也不可能在一眾長老中排名第六。

  藥谷的忽然變化,讓他意識到了根源所在,這裡竟被人布下了極為高明的大陣。

  眼前已經不見了谷中的那些草廬,也不見了那些人的身影,就連衝進去的天壑教長老也如泥牛入海,入目所見,儘是翻滾的雲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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