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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廣場喂鴿子] 看守魔女們的典獄長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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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3 00:09:3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現在是私人恩怨了

  坐在搖晃的公共馬車裡,艾登再次整理起得到的情報來。

  從目前得知的情況看,布魯斯·凱恩在維羅妮卡的案子之後,突然出現了和他的收入水平完全不相稱的消費行為,似乎是發了一筆橫財。

  從這一點可以大膽地推測,賈隆·羅頓讓他作偽證,手段恐怕還是以利誘為主的。

  而且,再結合「午夜玫瑰」的陪酒女提供的線索,賈隆給他的,恐怕還不只是錢。

  「……他隨身帶一個金懷錶,上面有他家族的紋章,他經常拿出來炫耀。」

  艾登並沒有忘記維羅妮卡告訴他的這個細節,當時這一點他只是聽聽就過去了。

  但當那些陪酒女告訴他賈隆換了懷錶的話,他立刻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調查組從開始查案到逮捕維羅妮卡,只花了一天不到的時間,假設是賈隆殺的人,再收買布魯斯替他銷毀證據並栽贓維羅妮卡,他要完成這一切,整個過程應該是很緊急的。

  案發的時候還是半夜,根本沒有銀行開著,他急急忙忙地去保管庫找布魯斯的時候,身上不太可能帶著足夠收買對方的資金。

  按常理推斷,給殺人案作偽證這麼大的事情,只是口頭的承諾是不足以讓人當場做得出來的。

  那麼,他當時能交出手的,應該就只有那個隨身攜帶的金懷錶了吧。

  這樣的話,那個金懷錶要嘛還在布魯斯手裡,要嘛就被他變賣了——反正就是沒有回到賈隆手裡。

  這個線索或許能成為搞定布魯斯·凱恩的突破口。

  這麼想著,公共馬車已經載著他來到了騎警隊所屬的警署附近。

  艾登拄著手杖走進警署,向接待的警員表明了身份,請求會見布魯斯·凱恩,然後和上次一樣被帶到了會客間。

  艾登決定試著恫嚇一下布魯斯,跟那小子說其實維羅妮卡早就提出了再審,而成立起來的調查組已經獲得了進展,查到了他的頭上。然後出其不意地拋出他們已經掌握了賈隆才是真兇,而他收受了賈隆·羅頓的金懷錶的情報,再告訴他只有及時自首去做辯訴交易才是他唯一的出路。

  從接觸的感覺看來,那個年輕人雖然是騎警,但終歸只是個新人,並不具備過硬的反偵查心理,且對自己作偽證這件事一直深感不安,擔驚受怕。

  只要打破布魯斯·凱恩的心理防線,他就有可能會把事實和盤托出。

  只要有他的證言,那麼提出再審成立調查組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艾登的威嚇可以變成事實——審訊的技巧少不了偶爾對犯人和嫌疑人這樣虛張聲勢,作為獄警的他對此也是得心應手。

  這也是眼下最直接的突破方式,他們時間不多,維羅妮卡距離處刑只有一個月左右,他們必須在期限內盡快提出再審申請,而再審申請是需要理由的。

  在會客間持續等待了數分鐘,終於有人打開了門。

  艾登看向來者,稍稍吃了一驚。

  進來的人並不是布魯斯·凱恩,而是賈隆·羅頓。

  艾登隱隱察覺到不妙,就在他在思考用什麼開場白試探一下的時候,賈隆先開口了:「你這煩人的蒼蠅要來幾次才罷休,是想替那個女人翻案麼?」

  直白無禮的言辭彷彿一擊刺劍,對方的敵意顯而易見。

  艾登見狀也乾脆打開天窗說亮話,直視著賈隆的眼睛開口點破:「看閣下緊張到這個地步,看來人還真是你殺的啊。」

  「你查得很仔細,但我勸你不要白費力氣了,審判都已經結束了。」賈隆在艾登對面坐下,留著八字鬍的嘴角揚起,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我已經跟那小子說過了,只要他閉上嘴什麼都不說,沒人能把我們怎麼樣!他不會再見你的,動腦筋想想吧,他有什麼理由幫你們翻供,良心發現?開玩笑,那玩意只會把他自己送到監獄裡去!」

  艾登盯著賈隆不說話,他很清楚,對方會囂張至此是有原因的。

  如果說他是掌握了真相追查凶手的刑警,那他在維羅妮卡含冤被判死刑,整個案件蓋棺定論的時候就已經敗給了凶手,更何況他只是個獄警,連那一點調查權都沒有。

  賈隆說的是事實,布魯斯不翻供的話,想給維羅妮卡翻案可以說難於登天。

  但布魯斯·凱恩不可能輕易翻供,畢竟作偽證和受賄兩樣加起來絕不是小事。案發那天晚上賈隆和他只是收買和被收買的交易關係,但現在,他們已經變成一損俱損,牢不可破的共犯關係了。

  艾登的恐嚇或許真的有機會唬住布魯斯,但如果有賈隆一直在布魯斯身邊影響他的話就很難了。

  「你啊,不要吃力不討好了。那種狼女留在世上也是個隱患,我把她送進監獄也是做了件好事啊。」賈隆攤著雙手,還在不斷嘲諷,「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行不行?你只是個獄警而已啊,按裁決所的判決執行刑罰才是你的工作,裁決所讓你給那女人執行死刑,那你就乖乖照做就是了!搞這些多餘小動作有意思嗎?啊?」

  「你這是在教我做事?」艾登一聽這話就來了反應,對著賈隆眯起了眼睛。

  賈隆怔了一下,隨即嘚瑟地朝艾登一瞪眼,譏諷道:「你能拿我怎麼樣?」

  「羅頓警官,我這個人當獄警久了,天天懲治犯人,養出了兩個職業病。一是特別不喜歡外行人在我的專業領域教我做事,二是容易記仇。有犯人當著我的面跳臉輸出,我都會記下來之後再想辦法整死他——只有這樣才能在犯人中建立威望,而你,兩樣都佔了。」艾登看著他的眼睛,不動聲色地說道,「雖然我現在管女子監獄,你大概是沒有機會落到我手上了,但白銀城其他監獄的典獄長我都認識。將來不管你是被判死刑還是無期徒刑,我保證一定會想盡辦法讓你在牢裡過得生不如死。」

  老子幹了那麼多年獄警,一個逍遙法外的殺人犯還敢教我做事?

  如果說,之前幫維羅妮卡查案只是出於責任感,現在他這股脾氣上來,想搞死對方的心情就是他自己的個人意願了。

  賈隆聽完臉頰抽搐了幾下,剛想回嘴,艾登突然站起了身,拿起手杖朝門口走去。

  經過賈隆身邊的時候,他瞥了一眼賈隆,留下了一句:「現在是私人恩怨了,死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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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3 00:09:5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章 犯人4001

  晚上,典獄長辦公室。

  「這樣啊……」聽完艾登的敘述,維羅妮卡垂下了眼睛,「這麼說,翻案的可能性,應該很低了吧。」

  再一次被帶到典獄長辦公室和艾登面談,她聽艾登說明了眼下的狀況。

  「至少,我暫時是想不到有什麼方法可以打破這個僵局。」艾登也嘆了口氣。

  維羅妮卡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像是釋然了一般長出一口氣,然後努力扯起嘴角笑笑:「算了,沒事,典獄長你已經盡力了。我也已經看開了,我是孤兒,沒有家人也沒有朋友,沒什麼好牽掛的。最後能遇到典獄長你這樣的好人,已經算是臨終前遇到了件好事吧。」

  艾登皺著眉頭盯著維羅妮卡看了會兒,突然來了一句:「你是不是在這裡待了幾天被關傻了?」

  「誒?」維羅妮卡懵了。

  「不是,被人冤枉背著黑鍋去上絞刑台,這種事情怎麼可能看得開啊?肯定要死不瞑目的吧,哪怕是做鬼也不能放過那些人吧!」艾登瞪著她,「至少有點骨氣行不行,幫你折騰了這麼久,我都還沒放棄呢,你認什麼輸?哪怕明天就要執行死刑了,你要做好提出再審申請的準備!」

  在完全確信了維羅妮卡的無辜後,他就下定了要幫她翻案的決心。

  他兩世投身獄警,對自己的職業還是有那麼一點感情的。獄警的職責是管理和改造罪犯,給無罪的人執行刑罰,對他來說就好比吃了蒼蠅一樣難受。

  更何況今天這個反派居然還敢騎著他的臉嘲諷,但凡有一點脾氣的人都絕對忍不了。

  「可是……」維羅妮卡被這個一驚一乍的傢伙搞得一愣一愣的,一時之間竟是連消沉都顧不上了,「你不是說,你也沒辦法了嗎?就算不放棄,又能怎麼樣呢?」

  「我想不到,不代表別人想不到。」艾登抱起手來,「我知道有一個『人』,或許知道該怎麼辦……既然你也沒有法子,那我只能試著拜託她了。」

  「誰?」維羅妮卡眨巴眼睛。

  艾登掃了她一眼:「秘密。」

  「你……該不會是怕我在獄中自殺才故意跟我這麼說的吧。」維羅妮卡將信將疑地看著艾登,「算我求求你了,不要平白給我希望最後又讓我絕望,這種事情……沒多少人能承受得住的。」

  「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先說好,我可沒義務去照顧你的感受。幫你到這份上,我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這是你的戰鬥,不管結果怎麼樣,撐到最後都是你自己的義務。」艾登說著起身,戴上了帽子,「回自己房間去吧,我現在就要去見那個人,我們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了。」

  委派手底下的獄警送走維羅妮卡後,艾登確認過走廊四下無人,便回到辦公室取下牆壁上的一幅畫,露出嵌在牆體中的保險箱。

  這個保險箱,是用來裝這座監獄裡一些比較機密的文件的,只有典獄長有權開啟,艾登也只是偶爾才會用到它。

  但這一次,艾登並不是打算開這個保險箱。

  他拿出三把不同的鑰匙,分別插入排成一列的鑰匙孔扭轉,然後開始操作保險箱上的轉盤密碼鎖,但是卻輸入了一個和平時截然不同的密碼。

  理所當然地,保險箱的門並沒有打開,但是艾登辦公桌前頭的一塊地磚卻發出了一聲解鎖般的響聲,然後悄無聲息地向一側滑動,露出了底下的密道,密道里是一道向下的螺旋階梯,通往幽暗的地底。

  艾登收回鑰匙,打亂密碼鎖,重新放好掛畫,這才拿過置物架上的一盞提燈點上,走進了密道。

  進到密道後他隨手拉了一下階梯牆壁上的一道拉閘,地磚再一次滑動,封住了入口。

  艾登持著提燈一路向下,被黑暗統治的地下空間寂靜無聲,只有他的腳步聲在這裡迴蕩,彷彿就像有另外一個透明人在他身後亦步亦趨。

  最後,他來到了最底層,一座巨大的暗室,這座暗室空無一物,除了一道門。

  佔據一整面的牆壁的,由秘銀打造的巨大牢門。

  轉盤密碼鎖,自動迎擊的魔法陷阱,六芒星煉金封印法陣,監視靈……核心區的大門上有的警戒措施這道牢門上一樣不少,不僅如此門上還刻畫著好幾種被異端審判局列為禁術的特殊符文,以一種螺旋狀的幾何排版密密麻麻地排布在上面,看著觸目驚心。

  這些全部都是攻擊符文,並非是用來加強牢門的強度的,而是感應到裡頭的犯人突破收容的那一刻,用來徹底摧毀那名犯人和這片地下空間,將她和這座地牢一同徹底埋葬的。

  這座地牢就在典獄長辦公室的正下方,老實說艾登非常懷疑這個設計的合理性。

  雖然把這件事交接給他的異端審判局高層跟他強調過這塊地方的地基和這座地牢一樣特別加固過了,哪怕地牢爆了地上的監獄也不會有事。但艾登還是很擔心哪一天他坐在辦公室好好寫著文件,突然地下一聲巨響,他就在一道火山爆發般的火光中壯烈殉職了。

  更何況,他覺得這些所謂的禁術多半還弄不死那個女人。

  關在裡頭的犯人,其存在本身就是一個禁忌。

  他一道道解開牢門上的封鎖,最後咬破一根指頭,將血抹在了門上的一道凹槽裡——這道門,在這座監獄裡只有他有權限開啟。

  伴隨著齒輪的咬合聲,秘銀鑄造的大門一層接一層地洞開,這座薔薇鐵獄最堅固的牢房終於呈現在艾登的眼前。

  整個牢房和牢門一樣都是秘銀打造的,長髮及地的女人被綁在牢房盡頭的行刑架,手心、腳背還有手腳的關節上都紮著形狀詭異的長釘,她斜著腦袋,雙眼緊閉,安詳得彷彿一具屍體。

  艾登踏進牢房的一剎那,沉睡的女人緩緩睜開了眼睛。

  「晚上好啊,犯人4001。」艾登面無表情地和她打招呼。

  「你終於又來看我了啊,我親愛的典獄長。」

  犯人4001朝他露出了微笑,銀灰色的雙眸倒映著艾登拿著提燈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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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3 00:10:0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二章 陰謀女神

  犯人4001,梅麗菲利亞·休斯,異端審判局檔案代號「聖女」。

  薔薇鐵獄對犯人的最大容納人數是四千人,犯人的檔案編號也也只到4000為止。

  犯人4001,在這裡是一名「多出來的犯人」,她的檔案也不在這座監獄裡,而是被封存在距離薔薇鐵獄不遠的異端審判局總部裡。

  她是被艾登過去待過的單位——異端審判局,額外調到這座薔薇鐵獄來收容的。

  這座牢房建於六年前,是將薔薇鐵獄中過去被廢棄填埋的地牢裡隔出一部分秘密改建的。改建的資金也是由異端審判局撥款,它幾乎完全由秘銀打造,像一座巨大的保險箱一樣嵌在地底深處,無論是牢房本身還是將牢房安置在地下的複雜工程,其開銷都是天文數字,資金長期不足的薔薇鐵獄自然是拿不出來這筆錢的。

  也就是說,嚴格來講,這座牢房應該屬於異端審判局,梅麗菲利亞本身和薔薇鐵獄其實並沒有什麼關係,薔薇鐵獄只是為收容這名犯人提供了場地。

  在艾登調到這裡之前,整個薔薇鐵獄別說有權開啟牢門,連知道這座牢房存在的獄警都不存在。牢房正上方的典獄長辦公室,也是在艾登上任之後搬過來的。

  在那之前,那個房間一直處於被異端審判局徵用作為檔案室的狀態,異端審判局對外宣稱是借用戒備森嚴的薔薇鐵獄存放一些多餘的檔案。

  異端審判局的高層願意放手艾登這位王牌調查員,同意他調到薔薇鐵獄工作,很大程度也是因為梅麗菲利亞——他們正要需要一名知曉犯人4001存在的人,去定期監視她的收容狀況。

  艾登和梅麗菲利亞,存在著某種淵源。

  「上一次我們見面是什麼時候來著?」梅麗菲利亞有些遲緩地說道,看起來還沒有從長眠中完全恢復狀態。

  「半個月前吧。」艾登在行刑架前頭的審訊桌旁坐下,脫下帽子放在邊上。

  「難得來了,久違地陪我下盤棋吧。」梅麗菲利亞提出了要求。

  「行吧,哪種?」

  艾登將桌子旁的箱子搬上來打開,裡頭堆放著各式各樣自制的棋子和棋盤。

  「飛行棋。」梅麗菲利亞不假思索地回答。

  「你還真是喜歡這種主要靠運氣的遊戲啊。」

  艾登一邊說著一邊從雜亂的箱子裡整理出飛行棋的棋子畫著棋盤的羊皮紙,這些全部都是他自己動手做的。

  作為一名穿越者,他並沒有忘記穿越者將自己世界的文化在新世界推廣並發揚光大的優良傳統。

  在進入薔薇鐵獄後,艾登曾經試著在這裡推廣自己過去世界的一些文體活動,包括一些棋牌和簡單的球類運動,這些遊戲很受犯人的歡迎,成了穩定犯人群體情緒的一項殺手鐧。

  壞處是有些遊戲受歡迎到在獄警之間也跟著流行起來,搞得艾登不得不三申五令要求下屬不要在上班時間沉迷遊戲玩忽職守。

  梅麗菲利亞也很喜歡棋牌類的遊戲,這是不被允許離開牢房的她,除了長眠以外,為數不多可以用來排解無聊的手段。

  當然,在這裡,會和她一起下棋的也只有艾登。

  「玩動腦子的遊戲,你必輸無疑,一點懸念都沒有的遊戲實在太沒意思了,還是這種拼概率的遊戲變數多一點。」梅麗菲利亞一臉沉靜地看著艾登擺好棋局。

  艾登沒有反駁,梅麗菲利亞說的是事實。

  梅麗菲利亞有著凌駕人類的計算能力——讓艾登自己評價的話,恐怕和前世那個時代的人工智能有的一拼,像象棋之類的完全憑策略定勝負的棋牌遊戲,普通人對上她是絕對贏不了的。

  「你先還是我先?」擺好棋局後艾登拿起骰子。

  「我先吧。」梅麗菲利亞回答。

  話音剛落,那骰子便從艾登手上懸浮了起來,往棋盤上投擲。

  即便被十枚聖釘封印了大部分的力量,她還是留有能移動骰子和棋子的意念力。

  「喂喂,第一發就擲出了六點,你沒有作弊吧。」艾登看著她旗開得勝地將第一枚棋子移動到了起飛區。

  「各憑本事。」梅麗菲利亞面露得意,顯然對這個起手結果十分滿意。

  艾登也擲出了第一手,卻只擲出了一點。

  「流年不利啊。」艾登嘆了口氣。

  「所以,這一次找我是想問什麼?」梅麗菲利亞一邊擲骰子一邊問。

  「你這說的,好像我找你每次都是意有所圖一樣。」

  「被你放置到現在,你有多薄情我早就領教過了。除了定期巡查,你主動陪我的次數兩隻手都數得過來,每一次都是有求於我。」梅麗菲利亞盯著棋盤緩緩說道,「交易吧,今天陪我下棋到天亮,我可以賜予你靈感。」

  「看來會是持久戰啊。」艾登拿出懷錶看了一眼,苦笑起來。

  「這交易還算划算吧。」梅麗菲利亞笑笑,「今天可不會讓你睡覺。」

  「行,那麼我就直說了。」

  艾登拿起骰子,一面和梅麗菲利亞下棋,同時將維羅妮卡的案件娓娓道來。

  「……所以也就是說,只要策反那個證人,讓他承認自己作偽證就可以了?」聽了艾登的敘述,梅麗菲利亞總結了一下。

  「是。」

  「這不是很簡單嗎,只要讓那兩名共犯決裂就可以了。」

  「這要這麼做?」艾登意識到對方已經有了主意。

  「打個比方,如果凶手害怕證人突然良心發現自首,派了一個殺手去封他的嘴,結果殺手卻意外地失手了……」梅麗菲利亞臉上掛著陰暗的笑容,「逃過一劫的證人意識到凶手不會讓他活下去,這樣的話,他們的關係肯定會破裂的吧。」

  「但是,凶手不一定會這麼做啊。」艾登提出了質疑,「對凶手來說,那個證人是一個很好操縱的角色,他現在還完全沒有殺掉對方的必要。」

  「那殺手也不一定得是凶手派出來啊,只要讓那證人那樣認為就足夠了,不是嗎?」梅麗菲利亞臉上笑意更盛,「正好你的手上不是有不少好用的棋子嗎?」

  艾登伸向棋子的手遲滯了一下,對著梅麗菲利亞抬起了臉:「做那種事情……」

  「不合規矩?」梅麗菲利亞像是嘲笑艾登一般挑了挑眉,「對支配者來說,凡人的規則毫無意義。向我祈求智慧會得到怎樣的結果,你自己應該很清楚吧?」

  艾登沉默了一會兒,繼續移動棋子:「真不愧是陰謀女神,想出來的計策還是那麼陰險。」

  「所謂的陰謀陽謀,終歸也只是凡人的定義。」梅麗菲利亞說完投出骰子,然後將最後一枚棋子移到了終點,「好了,我贏了,開始下一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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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3 00:10:1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三章 金牌打手

  「我說了可以了吧,已經六點多了。饒了我吧,我今天還要工作呢。」艾登看了看懷錶,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事實上到四點多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求饒了,但梅麗菲利亞完全沒有放過他的意思。

  從飛行棋到自制的大富翁,從抽王八到德州撲克再到二十一點,他陪梅麗菲利亞玩了整整一夜的遊戲,輸多勝少。

  後半夜他的眼皮就開始打架了,現在反倒是沒那麼困了,但腦袋卻還是昏昏沉沉的,想來今天工作不打瞌睡是不可能了。

  「也罷,你狀態差成這樣,繼續玩下去也不會盡興。」梅麗菲利亞終於鬆口了,「要常來看看我啊,一直睡覺得話,也怪無聊的。」

  「我儘量吧。」艾登將桌上的紙牌和棋子收進玩具箱,拿起帽子戴好,轉身準備離開。

  「要活得久一點啊,『艾登』。」梅麗菲利亞望著他的背影說道,「你可是我辛辛苦苦從另外一個世界召喚過來的,不要像你的前任那麼短命。」

  「我自己也想活得久一點啊,這種話去跟你的信徒說吧。」艾登嘆了口氣。

  他踏出牢房,重新關閉牢門。伴隨著鐵鏈和齒輪發出的聲響,秘銀鑄造的牢門迅速合攏。

  牢門緊緊閉合起來,將兩人完全分隔開來。

  艾登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在制服的底下,那裡有一道扭曲瘢痕。

  前任艾登,便是死於這道貫穿了心臟的致命傷。殺死他的,是被封在梅麗菲利亞體內的那位神靈的某位狂信徒。

  在前任艾登死後,將現在的「艾登」召喚到這個世界借屍還魂的,也是這位神靈——在艾登和梅麗菲利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便大方地承認了這一點。

  時至今日,他還是沒有搞清楚梅麗菲利亞究竟是出於什麼目的召喚了他。但至少,對方還並未對他表現出明顯的敵意。

  眼下,他也只能暫時將梅麗菲利亞看作自己管理的囚犯之一,和對待其他囚犯一樣,利用好她的同時,盡忠職守地看守住她——這也是他心中自己和犯人之間最合適的關係。

  回到辦公室後,他先去叫來了當天值班的獄警,吩咐對方到了出工的時間,將核心區十一號房和十二號房的兩名犯人帶到辦公室來。

  兩個小時過去後,獄警帶著住在十一號房的艾凡莎和十二房的女巫戴莉一併帶到了典獄長辦公室,敲了敲門:「獄長,人帶過來了。」

  正趴在桌子上補覺得艾登驚醒過來,趕緊抹了把臉,開口喊了句:「讓她們進來!」

  獄警打開門,讓兩名女囚進到辦公室去,便關上了門。

  正常來說,警戒等級達到紅色的高危犯人,移送的時候不僅需要戴上手銬腳鏈,還需要有一整隊的防暴隊隨時跟著。

  但艾凡莎和戴莉都是例外,她們作為特別選拔的模範犯人為獄警效力在獄警之間也是公開的秘密。當然話雖如此,會調用她們的也只有作為典獄長的艾登而已。

  其他的獄警,像作為核心區監區長的芙蘭達,倒也不是完全沒有這項權力,艾登允許她調用這些模範犯人去處理一些突發的緊急情況。但和艾登不同的是,其他獄警一般還是儘可能地避免和這些犯人的接觸——他們都很清楚,哪怕這些犯人被套上了項圈,其本質還是無比危險的猛獸。

  「坐吧,要喝點什麼?」艾登朝旁邊的客座指了指。

  「黑咖啡!」戴莉微笑。

  「奶茶。」艾凡莎面無表情。

  艾登讓人幫忙準備了熱茶和咖啡,把裝鮮奶的小壺和糖罐也放在了桌上。

  戴莉什麼都沒加直接端起了黑咖啡,而艾凡莎在紅茶裡加了鮮奶後,直接拿起糖罐往奶茶裡倒放糖。

  「喂,你不怕把自己齁死啊!」戴莉被艾凡莎這副糖不要錢的陣勢嚇到了。

  「不用管她,她味覺受損,甜味不夠重的話,她嘗不出味道。」艾登坐在桌子後面說道。

  戴莉轉向艾登:「那典獄長,今天又有什麼特別工作要安排給我們嗎?」

  「你的話,任務和之前一樣,監視任務,監視目標還是那個人,從下午開始一直到晚上,回頭我會安排的,到點之前你先待命。」艾登也不跟她多說廢話,直白地交待起任務的內容。

  「遵命。」戴莉笑得很甜,朝艾登別有深意地眨了眨單眼,「那典獄長,『那個』應該也是會有的吧。」

  艾登盯著戴莉看了一會兒,苦笑起來:「說吧,你想要什麼?」

  「這次我想要一點不一樣的獎勵。」戴莉說著撥弄了一下自己漆黑的柔順長髮,「我想申請一個美發師來幫我打理一下頭髮,最近頭髮分叉得有點厲害呢。」

  艾登聽完重重地點了點頭:「好啊,打理完頭髮,我再安排你去豪華浴場泡個澡,然後安排最好的按摩師給你按個一小時,最後安排你在白河酒店的高級套房里美美地睡一覺。」

  「真的假的!?」戴莉一臉受寵若驚的樣子。

  「你說呢?」艾登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呃……」戴莉臉色一滯,隨即反應過來,「對、對不起啦,我得意忘形了!」

  「自己要有點分寸啊。」艾登斂起了笑容。

  犯人終歸還是犯人,監獄是執行刑罰的地方,就算要用糖與鞭子的管理手段,始終還是要以鞭子為主。對這些犯人太過縱容的話,她們很快就會得寸進尺。

  「那七號街的奶油蛋糕就可以了。」戴莉對著手指,觍著臉提出了另一項請求。

  艾凡莎一直在一旁安安靜靜地聽著他們的對話,小口小口地嘬著奶茶。最後她放下了杯子,小聲地提問:「那,我要做什麼?」

  「你的任務在晚上,在監獄外面,待會兒我會跟你細說。」

  「明白了。」艾凡莎點頭。

  「哎呀真好呢,可以去監獄外面放風。」戴莉端著咖啡,一臉羨慕地看著艾凡莎,「看來又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們的『金牌打手』出面解決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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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3 00:10:2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四章 沒得感情的殺手

  深夜,下城區,漆黑的巷子裡。

  「……整個流程大概就是這樣,你覺得可以接受嗎?」艾登手裡拿著買來的一套行頭,對站在面前的艾凡莎交代。

  「沒問題。」艾凡莎平淡地回答。

  「我問的不是你能不能做到,而是你願不願意做。」艾登一臉認真地強調。

  他的問題讓艾凡莎那張撲克臉上顯現出了一絲疑惑:「為什麼,要問我的意見?你以前不是說,在監獄裡只要服從命令就可以了嗎?」

  「監獄裡的規矩確實是這樣。但這一次,是我個人的請求,其實說白了……」艾登頓了頓,「就是我在以權謀私,這種事情你可以拒絕。」

  「不是很明白。」艾凡莎歪了歪腦袋,「那我到底是該拒絕,還是同意?」

  「我問你的意見,你再反問的話就沒意義了啊。」

  艾登不禁扶額,雖然已經和艾凡莎相處了兩年,但他還是對艾凡莎一些脫線的地方有些應付不來。

  艾凡莎想了想:「那,做這件事,有獎勵嗎?」

  「報酬,當然可以有,不過不能違反監獄的規定。」艾登抱起手來。

  「那,那個可以嗎?」艾凡莎抬手指向巷口對面街道上的一家店的櫥窗。

  艾登扭頭看過去,這個時間很多店舖都已經關門熄燈了,不過接著附近的街燈他還是能勉強看到櫥窗裡的東西。

  對面是一家玩具店,櫥窗裡展示的是一個巨大的毛絨小熊玩具。

  「你想要那個?可以倒是也可以吧。」艾登思考了一下,「但是按規定,這種東西,犯人有在裡頭藏匿違禁物品的可能,每天都要接受檢查,如果這你能接受的話……」

  艾凡莎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想像了一下自己的毛絨玩具每天都被獄警打開掏出棉花檢查的樣子,搖了搖頭:「那還是算了,我還是和戴莉一樣好了。」

  「你也要吃蛋糕?」

  艾凡莎點頭。

  「行吧,明天我給你買。」艾登應承下來。

  「那,現在,開始執行任務。」

  「拜託你了。」艾登將衣服遞給艾凡莎,然後用手杖在地上劃了劃,在地上頓了一下。

  一小團迷霧在巷子裡瀰漫開來,罩住了艾凡莎的身影。

  這是艾登從作為異端審判局調查員的前任身體主人那裡繼承下來的黑魔法知識,雖然不能用得像原主那樣得心應手,但拿出來比劃比劃還是可以的。

  讓犯人從視野中消失本來是大忌,更何況還是艾凡莎這種極度危險的殺手。

  但艾登還是決定尊重一下對方的隱私,他倒並不擔心艾凡莎會有什麼不軌的舉動——這當然不是因為天真的信任,而是出於艾凡莎的命捏在他手裡的事實。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後,艾登聽到霧裡傳出嘶啞的,難辨性別的假聲:「好了。」

  艾登解開法術,霧氣散開的瞬間,艾凡莎已經變了樣子,身形拔長到比艾登還要高一個頭,儼然是一個巨漢。她換上了艾登給他置辦的一身行頭,用漆黑長袍包裹住了全身,給臉扣上了一張全覆式的面具。

  變成「巨漢」的艾凡莎伸出手,將自己換下來的小號囚服和遮蓋用的風衣外套交給艾登。

  這是艾凡莎的特殊體質,並非什麼幻術或者障眼法,而是貨真價實的直接改變身體體型的身體能力。

  她是被殺手組織收養的孤兒,從記事開始就接受了各種各樣殘酷的人體實驗,最後被打造成了身懷各種絕技的人間凶器,但是作為代價,她也失去了一部分感官,壽命也被大幅縮短。

  「很好,去吧。」艾登滿意地點點頭,「按計畫行事,目標剛離開歌劇院回家,趁著他一個人的時候下手。」

  艾凡莎俯身起跳,踩著巷子兩側的牆體迅速往上竄,輕盈得像是生了翅膀,很快就消失在了夜幕中。

  「那麼接下來……」目送艾凡莎離開後,艾登揚起嘴角,拄著手杖朝巷口走去,「去好好演那小子一波。」

  此時此刻,布魯斯·凱恩正一個人走在附近的夜路上,腳步因為興奮而變得有些飄飄然。

  花了大價錢排隊買的皇家歌劇院夜場門票果然還是有點用的,今天趁著歌劇進入高潮橋段的時候,終於成功牽到了瑪麗小姐的手。

  按這樣發展下去,假以時日的話,遲早能和她確定關係,之前拿到的那筆「積蓄」也還有剩……

  想到這裡,有那麼一瞬間一抹不安掠過心頭,但他很快就將其拋到了腦後。

  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個人世界裡,他並沒有注意到悄無聲息地接近到他背後的高大人影。

  「布魯斯·凱恩?」在接近到了足夠的距離後,艾凡莎用偽裝的聲線喊他。

  「啊?」聽到有人在這種夜路上連名帶姓地喊自己,正沉浸暢想的布魯斯條件反射地回頭。

  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尖刀已經抵在了他的脖子上,讓他感覺到了一絲疼痛。

  「不要轉頭,不要喊,也不要動。」艾凡莎用毫無感情的語調威脅,「不然我只能切開你的喉嚨再和你對話了。」

  「你……」親身感受到性命威脅,布魯斯頓時感覺頭皮一陣發麻,「你、你要幹嘛?」

  「不要怪我,我也是受人所托。」艾凡莎繼續說著艾登教給她的台詞,「我的僱主想要你的命,但在那之前,他還有另一項要求。」

  「你你你到底在說什麼東西?我告訴你我可是警察!殺了我,你不可能逃得掉的!」布魯斯著急地大喊。

  「我說過不要喊。」艾凡莎另一隻手上也冒出了一柄尖刀,瞬間出現在布魯斯的眼球正前方不到一寸的位置。

  艾凡莎的語氣並不怎麼凶狠,非但不凶狠還平淡得有些機械,但就是這種非人機械般的冷酷最讓人不寒而慄。

  艾登設計了一出針對布魯斯的劇本,在這個劇本裡,艾凡莎的角色定位是一個沒得感情的殺手,但她根本不需要特意去扮演這個角色,因為她本身就是一個這樣的殺手。

  布魯斯瞬間噤聲,對方冷酷和機械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他沒有接觸過這樣的罪犯,艾凡莎這種等級的罪犯,完全超出了騎警隊能負責的範疇。

  「我的僱主想要你歸還他借給你的金懷錶,這樣說,你應該就明白了吧。」艾凡莎平靜地說道,「交出東西,我可以留你一命。不然……你回頭一定會為自己的死法感到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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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3 00:10:3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五章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懷、懷錶?」

  布魯斯懵了一下,隨即腦子便浮現出了那天他攥在手裡的,那塊雕刻鷹身女妖的金懷錶。

  「你,你難道……」他嚥了咽因為緊張而變得乾澀的喉嚨,「是賈隆先生雇的你?」

  「現在,是我在提問。再有一句廢話,小心你的眼睛。」艾凡莎繼續威脅。

  「那懷錶我已經賣掉了啊!」布魯斯嚇得聲音都變得尖利起來,「我不是已經跟他說過了嗎?為什麼還來找我要!?」

  他腦子很亂,在他看來,會來向他討要那塊金懷錶的只有賈隆一人——事實上,賈隆在維羅妮卡被捕後確實有找到他並提出要用錢換回那塊懷錶。

  但其實那塊懷錶到他手上後他第二天就轉手賣掉了。做這件事他並沒有多想,他沒有拿那塊金表敲詐賈隆的膽量,同時又擔心賈隆反悔,所以乾脆就把金表直接先換成了拿在手裡的錢。

  當時賈隆聽說這件事的時候是有點氣急敗壞,但也沒拿他怎麼樣,為什麼現在卻突然雇了個殺手來找他?

  他很快就想起了那天,拜訪他的那位典獄長,以及事後特意約他出來警告他可能有人在做翻案調查,要他管住自己嘴巴的賈隆。

  難道……就是因為這個?

  因為有人開始調查了,所以賈隆擔心他把事情捅出去,就乾脆一了百了……

  「既然你拿不出我要的東西……」殺手冷冷地說道,「那我只能拿你的命交差了。」

  「等等等一下!讓我見一下你的僱主!讓我見見他!我會跟他說清楚的,他的事情我絕對不會說出口!不要殺我啊!」布魯斯語無倫次地求饒。

  「我接到的活只有封口,只有死人的嘴巴是最牢靠的。」殺手的聲音沉了下去。

  被絕望攥緊的布魯斯預見到了即將從自己脖子裡噴湧而出的鮮血:「住、住——」

  「住手!」從背後傳來的男低音替他叫住了殺手的動作,「敢傷害他的話,我馬上就開槍。」

  這一刻,主演登場了。

  「救、救命啊!!」布魯斯下意識地向那個神秘人求救。

  艾凡莎收起了一柄利刃,用空出的那隻手抓著布魯斯轉過身去,面朝那個神秘人。

  被迫轉過去之後,布魯斯眨了眨因為害怕而滲出淚水的眼睛,終於看清了來救他的人:「你是……艾登先生?」

  「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啊。」艾登一臉嚴峻地嘆了口氣,用槍指著他身後那名殺手,「快放了人質,你很快就會被包圍,抓緊投降吧!」

  殺手沒有說話,而是用空出來的那隻手抓住布魯斯的領子,用布魯斯難以想像的怪力單手將他整個人拎了起來,拿他當盾牌。

  布魯斯被自己的領子卡住了脖子,一時之間有點呼吸困難,只能拚命地蹬腿掙扎。

  「不要輕舉妄動!」艾登厲喝,「我說了放開人質,殺了他的話你也會馬上被擊斃!」

  殺手的動作停滯了一下,將利刃從布魯斯的脖子旁移開,高舉起來。

  「這就對了嘛。」艾登裝出鬆了一口氣的樣子。

  殺手抓住了他的這一破綻,手上突然發力,將布魯斯整個人擲向艾登。

  艾登「猝不及防」地楞在了原地,被布魯斯撞了個滿懷。

  兩個人一起摔倒在地,等艾登推開布魯斯拿著槍起身的時候,殺手早就跑得沒影了。

  「該死,讓他逃了!」艾登裝出咬牙切齒的樣子來。

  布魯斯坐在地上,雙腿發軟,一臉驚魂未定的樣子。

  「你沒事吧,真是可惜,沒有抓住那傢伙。」艾登收起槍,伸手去扶他。

  布魯斯終於反應過來,他望著那殺手消失的地方,突然一陣顫慄——他的性命,已經被人盯上了,而殺手依然隱藏在暗處。

  「你為什麼沒有抓住他!」他從地上爬起來,情緒激動地瞪著艾登質問,「放他跑掉的話我會死的啊!」

  艾登愣了一下,隨即被這小子氣到笑了出來:「對救命恩人你就這個態度嗎?不過也是情有可原啊,畢竟你連一直照顧自己的維羅妮卡警官都能出賣呢。」

  「你說什麼!?」布魯斯如遭雷擊。

  「差不多該打開天窗說亮話了,小子。你不問問為什麼我會出現在這裡?」艾登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來。

  「為什麼?」布魯斯下意識地順著艾登的話頭問下去。

  「因為我一直在監視你啊。」艾登將手杖頓在地上,用公事公辦的語氣說道,「布魯斯·凱恩警員,我們懷疑你在維羅妮卡·沃爾菲警官殺人一案中收受賄賂,作偽證陷害他人隱匿罪證,已將你列為嫌疑人。」

  「我……我我我沒有!」布魯斯一下子被打亂了陣腳,拚命搖頭。

  從差點被殺手刺殺到被艾登當面指控,他完全沒有冷靜思考問題的餘暇。

  而艾登也不打算給他喘息的機會,直接拋出了殺手鐧:「別急著否認啊,我們先聊聊賈隆·羅頓警官交給你的那塊金懷錶,怎麼樣?」

  布魯斯當場石化在了原地。

  「現在你應該清楚我們已經掌握到哪個地步了吧。」艾登盯著布魯斯說道,「實話告訴你吧,我現在正在協助維羅妮卡警官的再審調查,她的再審申請已經被檢察院通過了。檢察院已經掌握了很多關鍵的線索,現在已經查到了你頭上,所以我才會一直跟著你。」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布魯斯還想狡辯,卻已是汗如雨下。

  「莫非是有人跟你說過只要什麼都不說,就絕對沒有問題?你現在還在相信那個人嗎?」艾登從容不迫地緊逼他,「剛才的殺手是哪裡來的,你不會一點頭緒都沒有吧?」

  這話讓布魯斯背後一寒。

  在艾登找過他問話後,賈隆就專門約他出來談話,除此之外還攔截了一次艾登請求的會面,將他和前來調查的艾登隔絕開來。

  然後,他就遭遇了殺手,結果還是艾登救了他……

  這一切,都是賈隆設計好的嗎?因為檢察院查到他們頭上,所以那傢伙就急著封住他的嘴!?

  他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布魯斯先生,我是考慮到你是受人脅迫,才特意跟你這麼說的。」艾登語重心長地拍了拍布魯斯的肩膀,巧舌如簧地說道,「協助我們,申請證人保護吧,這是你唯一的活路了。執迷不悟的話,你遲早會被人封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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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3 00:10:4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六章 把這小子忽悠瘸

  「證人保護……」布魯斯雙眼失神地嘀咕,彷彿夢囈。

  「對,只要你願意為維羅妮卡·沃爾菲的案子翻供,指認真兇,你就可以向檢查院申請證人保護。只有這樣,你才能保住自己的人身安全。」艾登耐心地勸說道。

  「可是,那我還是要進監獄的啊!!」布魯斯渾身顫抖。

  艾登在心裡竊笑了一聲,布魯斯這脫口而出的一句話,已經算是承認了自己的罪行。

  「那有你的命重要嗎?」艾登湊近布魯斯的臉,一本正經地說道,「好好回想一下剛剛碰到的那個殺手吧。那個殺手,能從我的手裡逃脫。沒有專業的人保護你的話,你要怎麼從他手裡活下來?」

  布魯斯變了臉色,那柄尖刀抵在喉嚨上的壓迫感再一次回來了。

  他已經親身領教過那名殺手的厲害了,那名殺手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令人窒息的恐怖氣場,能像變魔術一樣收起和拿出致命的利刃,還擁有單手能拎起一名成年男人的怪力——這一切絕不是一個外行人能偽裝得出來。

  這也是為什麼他壓根就完全往自己被人演了的可能性想,畢竟那麼專業的殺手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找得到的——有人費心機花了大價錢僱傭了專業殺手來殺他,這種解釋才是最合理的。

  然而事實上他就是被艾登給演了一波,他完全不知道作為典獄長的艾登手上恰巧就有這樣的人才可以用。

  「你得保護我啊艾登先生!」他突然激動地抓住了艾登的胳膊,「你肯定不會看著我被人殺的吧!對吧!?」

  「我保護你?我有什麼義務保護你?」艾登的反應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我有自己的工作,只是暫時協助一下再審調查罷了。我總不可能二十四小時給你當貼身保鏢吧?要保護你去求檢察院啊,不過他們保護你總得有個理由吧?你不先提供口供的話,就沒法提供證人保護的程序。」

  現在布魯斯已經完全掉進了他一手陷阱,誤以為自己被逼上了絕路——去向檢察院坦白罪狀,無疑會身敗名裂。但不這麼做的話,「賈隆僱傭的殺手」又會要了他的命。

  接下來,只要再在他背後輕輕推一把就夠了。

  「為什麼他要做得這麼絕啊!」布魯斯跪倒在地,十指插進頭髮絕望地嘶吼,「人也是他殺的,他要我做的事情我都幫他做了!明明都是他的錯……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害的,為什麼現在還要殺我?」

  艾登低頭俯視他,不禁地露出幾分厭惡的神情:「不要說得好像自己是個受害者一樣,從那天你選擇出賣維羅妮卡開始,你就應該想到自己可能會走到這一步。你以為賈隆不殺你就萬事大吉了嗎?好好想想吧,他為什麼要殺你?那當然因為檢察院已經查到你頭上來了啊!看清楚現實,你早就無路可逃了。不過,好在你現在還有的選……」

  布魯斯緩緩抬起頭來。

  「去當污點證人吧,我可以幫你搭橋牽線。雖然檢察院已經查到你了,但只要從現在開始你主動配合我們。我們可以製造一個你主動投案自首的過程——保險起見,你被殺手追殺的事情還是不要說了,你就跟檢察院說是你自己良心發現去投的案,檢察院應該能幫你爭取輕判。」艾登的語氣變得稍微緩和了一些,俯身拍了拍布魯斯的肩膀,「你只是被騙了,走了歪路,檢察院肯定會理解這一點的。去指控真兇吧,你的人生已經被他毀了,你難道甘心不明不白地死在他手上?」

  「你會幫我的吧?你肯定會幫我的吧艾登先生!?」布魯斯緊緊抓著艾登乞求。

  被逼到絕路的人總是會想盡辦法去抓住每一根救命稻草,在布魯斯的眼中現在的艾登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

  「當然,要不這樣。今天晚上,你先跟我回我工作的單位去,監獄那裡是絕對安全的。」艾登露出和煦的微笑,「明天一早我們就去檢察院申請證人保護,到時候你除了配合問話,其他的程序我會幫你解決的。」

  「拜託你了先生,我現在只能靠你了!」布魯斯激動得熱淚盈眶。

  他根本想不到自己已經被艾登忽悠瘸了,事實上,檢察院別說查到他頭上,連再審申請書都還沒收到。

  當然,只要他像艾登說的那樣去檢察院自首,到時候申請書自然就會跟著出現在那裡,有關鍵的證人翻供,再審的申請自然會被受理。

  但這對艾登來說還遠遠不夠,他的目的並不只是為了為維羅妮卡洗脫冤屈,他還要把做真兇的賈隆送進監獄——做人要言而有信,他說了要搞死對方,就一定不會放過那貨。

  於是艾登按捺下笑出來的衝動,繼續給自己加戲。他扶布魯斯起身,按著對方的肩膀,一臉誠摯地說道:「我當然會幫你,但要為你爭取辯訴交易,我們最好能儘量多地提供籌碼。」

  「什麼……意思?」布魯斯還沒反應過來。

  「我們最好能提供賈隆賄賂你的證據,就比如……他提供給你的那塊金表!」艾登小聲說道,「如果你能提供出那塊金表,那你的證言就會變得很有價值,我們才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維羅妮卡的翻案,和指控賈隆是真兇兩件事雖然密切相關,但在流程上卻是相互獨立的。

  維羅妮卡的再審,只需要布魯斯翻供,讓指控她的證據失去效力就足夠了。

  但要讓檢察院另外再立案去指控賈隆·羅頓,他們還需要額外再提供證物放在庭審上和布魯斯的翻供證言相互驗證,畢竟布魯斯已經親手銷毀了賈隆殺人的證據。

  那個金懷錶就最合適的證據,可以說只要找到那塊金表就可以鎖定勝局。

  「可是,他要是說是我偷了金表……該怎麼辦?」布魯斯有些不安。

  「他一個警察,被人偷了那麼貴重的東西不立案難道不可疑嗎?」艾登示意他放心。

  「但金表已經被我給賣了啊……」

  「你賣給誰了,順著渠道或許可以查得到。」艾登追問。

  「這可能比較難,我賣的……不是正規的店。」布魯斯不敢看艾登的眼睛。

  「你賣給黑市了?」艾登微微皺眉,「賣了多少錢?」

  想來也不奇怪,那塊金表上有特殊的紋飾,以布魯斯的膽量他應該也很難跑到正規的金店去銷贓。要查流進黑市的東西會比較難,也難怪賈隆·羅頓也沒能利用職權弄回那塊金懷錶。

  不過艾登在這方面也不是完全沒有門路。

  「三、三十五鎊……」布魯斯小聲說道。

  「除此之外,賈隆還有再給你錢嗎?」

  「他……在那之後,又陸續給了我六十鎊作為封口費。」布魯斯有些戰戰兢兢地回答。

  「九十五金鎊……也就是,你為了兩年的工資就把自己的恩人給賣了?」艾登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布魯斯。

  「我……真的缺錢……」布魯斯還想辯解兩句。

  但艾登言辭鋒利地搶斷了他:「缺錢泡女人麼?」

  布魯斯沉默了。

  艾登在心裡大致換算了一下,這差不多也被塞了十萬塊錢左右賄賂,這小子居然就敢鋌而走險幹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真的是被維羅妮卡一槍打死都不冤。

  「罷了,我先送你到薔薇鐵獄去吧。」艾登收起鄙夷的視線,按著布魯斯的肩膀,「放心,至少今天,我一定會護你周全的。」

  他像是不經意地抬頭,四下張望了一下,最後在不遠處的屋頂隱約看到了剛剛那位殺手的身影——已經變回了原來的身軀,換好衣服的艾凡莎朝他揮了揮手。

  「艾登先生?」布魯斯疑惑地看看他,然後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屋頂上空無一人。

  「沒事,我們走吧。」艾登拿上手杖,一臉「親切」地推著布魯斯的肩膀,往道路的另一頭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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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3 00:10:5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七章 萬事俱備

  「今晚就……讓我住這兒啊?」

  看著眼前的單間,布魯斯有些傻眼。

  在被艾登帶到薔薇鐵獄後,艾登就給他安排了這麼一個房間,讓他「先湊合著睡一晚上」。

  單間看起來有點狹窄,但總體還算比較乾淨。一張固定在牆邊的單人床,一個櫃子,然後還有小隔間的廁所,配置看著和警隊的宿舍區別不大。

  要說哪裡不同,就是門是鐵柵欄,而且只有外側能打開,連窗戶也被鐵柵欄封住了。

  這是一件單人間的牢房。

  「有什麼問題嗎?」艾登明知故問地看看他。

  「這是……牢房吧?」

  「別想太多,只是借住一晚上而已。比起獄警的休息室,這種牢房配置還完整一點。」艾登笑著拍了拍布魯斯的後背,然後話裡有話地補上一句,「而且……你遲早也要進去的,正好趁現在先習慣也不賴嘛。」

  「可是……」布魯斯顯然還是過不去心裡的那道檻。

  「那要不我去外頭給你訂個酒店?其實倒也沒關係……」艾登指了指外面的方向,「就是第二天不知道我還能不能見到完好的你。」

  「那我還是住這裡吧。」布魯斯點頭如搗蒜。

  這一路到這裡來,他隱約總感覺有人在暗處悄悄跟著他和艾登,甚至有那麼幾次他回頭的時候看到神秘的身影一閃而過躲進巷子或者拐角。

  那殺手說不定一直在監視著他,說不定他一離開監獄走出幾步就被人從暗處一發黑槍爆了腦袋。

  相較之下,監獄裡反倒真的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這片區域都是空牢房,你儘管放心,有什麼需要你跟獄警說一句就好。」艾登一臉「親切」地將布魯斯關進來牢房,然後迅速離開了監區,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東西都銷毀了吧?」一進辦公室他就朝坐在裡頭等待的艾凡莎問。

  「衣服已經燒掉,然後埋起來了。」穿回囚服的艾凡莎點了點頭。

  布魯斯一路上感覺自己被跟蹤倒並不是他杯弓蛇影,事實上艾凡莎確實一直尾隨在他們身後,跟著他們回到了監獄。

  「做得好,辛苦你了,先回自己房間去吧。」艾登點點頭,然後叫了名獄警叫艾凡莎送回去。

  接著他馬上開始在辦公室的檔案櫃裡翻找了一遍,從裡頭整理出幾份犯人檔案出來查了一下,然後記下了她們的編號。

  他又叫來了一名值夜班的獄警:「把這三名犯人全部叫到這裡來,我有話要問她們。」

  數分鐘後,被他傳喚的三名犯人便集中到了他的辦公室裡,規規矩矩地排成一排。

  這三名犯人都是來自核心區以外的普通犯人,有老有少,每個人臉色都很緊張,顯然是在擔心自己突然被典獄長叫出來是不是要接受什麼處罰或者移監的通知。

  「你們不用害怕,今天叫你們出來其實是有件好事,我這裡有一個立功的機會。」艾登朝她們露出平和的微笑,「你們三個,都是因為黃金有關的非法交易或者銷贓罪入獄的。最近,檢察院正在查一件贓物,想找我們協助調查。是一塊玫瑰金的懷錶,三月二十七日下午被人賣到了黑市,是下城區黑市的灰指巷一家叫『黃金盤』的小店收的,現在不知道流到哪裡去了。你們誰有門路能找回來?找不回來也沒關係,誰有關係,能讓那家店的人出來作證的也行。」

  他說完來回看看三名犯人:「如果可以成功追回的話,我能給那人提一級待遇等級,還可以爭取減刑。」

  三名犯人的臉色都有所鬆動,艾登給出條件還是比較豐厚的。

  但數秒鐘過去,並沒有犯人舉手。

  艾登看著她們看了好一會兒,最後唱出一口氣:「是嗎?都沒有線索啊,那好吧……」

  他也知道不可能總指望自己的監獄裡能找到有門路的相關人員,畢竟女子監獄的罪犯種類沒有男子監獄那麼全面。

  但這時,這些犯人中最年長的一名老婦開口:「典獄長,我想先問一下,要是查到贓物的話,會不會追究收購者的責任?」

  艾登稍稍怔了一下,隨即意識到這傢伙似乎有戲,當即給出了回復:「只要主動協助調查,可以不追究責任。」

  「那樣的話,我或許……有門路。」老婦緩緩說道,「灰指巷的黃金生意,我兒子現在有在弄一部分,『黃金盤』其實也是我們有經手的店……玫瑰金的懷錶,工藝好的話我們一般不會被隨便熔掉,說不定現在還在他手上。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可以讓他找人作證。」

  艾登反應過來,黑市很多店收到的同類贓物,有時候會流到同一個門路比較多的寡頭經營者的手裡處理掉。

  他拿起那名老婦的案卷仔細看看,然後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原來如此,你以前是自己把所有罪名扛下來,讓自己兒子繼續接手了黑市的生意吧……難怪你每個月的保管金有這麼多錢。」

  「典獄長,這真的不會影響到我兒子吧?」老婦看上去還是有些擔憂。

  「只要主動協助調查就沒問題,不過嘛,或許得主動無償交出贓物才行。」

  「那沒問題,我會在信裡給他說清楚的。那典獄長,待遇等級提升的話,會面次數也可以增加吧?」老婦小心翼翼地問道。

  「那是自然。」艾登給出了肯定的回復。

  「那我一定配合,一定配合!」老婦連連點頭。

  對這些身陷囹圄的犯人來說,待遇和權利比起金錢要更實在,待遇等級不僅能決定犯人在監獄中的生活質量,還能決定其一週可以接到幾次親友面會,甚至待遇等級高的還能申請暫時離監省親,而作為典獄長的艾登在這裡掌握著這些比錢還貴重的資源。

  現在證物的問題也有了頭緒,剩下需要準備的,就只是一紙維羅妮卡寫的再審申請書而已。

  一切都準備就緒了,是時候走出徹底將死對手的那一步了。

  「去通知核心區,將十三號房的犯人3308帶過來。」他再次打開門,對外面值班的獄警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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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3 00:11:1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八章 你要上頭條了

  兩天後,下午,騎警隊。

  「沒有請假?那那小子跑哪裡去了?」辦公室裡,賈隆對值班的同事吹鬍子瞪眼睛。

  「誰知道,他已經兩天沒來警署了。」同事看了看考勤表。

  賈隆隱隱感覺到了一絲危機感。

  媽的,臭小子,這種時候無故缺勤是怎麼回事?

  自從發現那個煩人的獄警在調查維羅妮卡的案子後,他就一直關注著布魯斯·凱恩的動向。

  那小子是真的不靠譜,說不定被人稍微恐嚇一下就和盤托出了,所以這兩天他才一直給那小子打預防針。

  按理來說現在布魯斯再怎麼膽小也該明白自己的處境了,畢竟他們現在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

  但賈隆沒有想到布魯斯居然會慫包到這個程度,居然被嚇得窩在家裡不來上班了,他難道不知道這樣子顯得有多可疑嗎?

  真有點想找人把他做了算了!

  「你幫我找找那小子住址在什麼地方,我要去看看。」賈隆對同事要求道。

  「你什麼時候和他關係這麼好了?」同事看上去有些詫異。

  「你少廢話,趕緊給我找就是了……」賈隆不耐煩地咋舌。

  同事對他的態度有點不滿,但多少也算是有點習慣了。賈隆·羅頓在警隊裡職務不算高,但仗著自己的背景對人頤指氣使的態度卻是全隊出名的。

  隊裡的老人基本上也沒人把他那個政治暴發戶的議員老爹當回事,但大多數人也不想為了一點小事和他起衝突沾晦氣。

  正當同事準備翻抽屜裡的人事資料的時候,辦公室的門被打開了,五個制服和騎警隊完全不同的男人湧進了辦公室。

  為首的中年男人眼神銳利地來回看看兩人,開口問道:「哪位是賈隆·羅頓?」

  「是我……」賈隆為這些不速之客感到有些詫異,「你們是哪個單位的?找我幹什麼?」

  「我是檢察院的蒂格·奧森羅。」男人拿出證件晃了晃,「專門找你是因為有件案子想要你協助我們審查,麻煩跟我們走一趟吧。」

  「什麼案件?」賈隆瞬間變了臉色。

  除了審查案件和提起公訴,檢察院還負責監督其他執法機關,比如警隊內部存在瀆職、受賄行為,也是由檢察院來查的。

  如果檢察院只是為騎警隊現在在經手的某件案件而來,根本沒必要這麼氣勢洶洶地專程跑到這裡點名道姓地找人,更何況賈隆現在手上並沒有在負責處理的案件。

  這毫不客氣的排場……怎麼看都像是來抓人的。

  「跟我們到那邊去會告訴你的,請跟我們走吧。」檢察官用公事公辦的語氣說道。

  「等一下,你們得走流程,這麼突然……會影響我們部門的工作的,我待會兒還有執勤……」賈隆努力讓自己聲音顯得平靜。

  「你不用執勤了,我們已經找過你們領導了,這是文件。」檢察官冷冰冰地打斷他,語氣多少上了一點不耐煩,「請跟我走一趟。」

  「不是,你這麼不清不楚的我怎麼能跟你們走?檢察院什麼時候這麼濫用職權了,啊?」賈隆強裝氣勢死纏爛打,想要拖延時間,「我跟你說,我父親可是市議會的議員,安東尼·羅頓議員聽過沒有?說不定他還認識你們上級!」

  檢察官翻了翻白眼,似乎是終於失去了耐心,他翻了翻身上的口袋,拿出一張照片展示給他看:「這個東西你有印象吧。」

  賈隆定眼一瞧,當即呆若木雞。

  證物照上清晰地展示著一個金色的懷錶,玫瑰金的表蓋上雕畫著鷹身女妖的圖案。

  他清楚地記得那天晚上情急之下他這玩意給了布魯斯·凱恩,然後那蠢貨轉眼就把它賣到了黑市……如果說是其他警隊的人在黑市查獲這玩意倒還沒事,但會出現在檢察院手裡就很匪夷所思了。

  老練的檢察官湊近賈隆,在他耳邊說道:「你自己心裡要有點數,鬧起來只會讓你自己更難堪,乖乖跟我們走,影響還稍微小一點。」

  賈隆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他的餘光瞥見了辦公室裡眼神變得古怪起來的同事,還有門外走廊上聚集起來的其他騎警。

  在他反應過來之前,檢察院的人已經將他圍了起來,推著他快步往警署外頭走去。

  賈隆腳步虛浮地跟著走,腦子裡亂成了一鍋粥。

  他實在想不通檢察院是怎麼拿到那塊懷錶的,難道布魯斯那小子去投案了?那個懷錶難道是他一直藏著!?沒理由啊,他都被那樣警告了為什麼還要做這種蠢事?他要是有那種程度的良知當初豈會那麼輕易地被收買……

  他被帶著走出警署,來到街道上,臉立刻就被一道閃光燈照了個慘白。

  他錯愕地看過去,看到了好幾部對著他的相機——不知什麼時候警署門口竟然聚集了一幫報社記者,一看到他被帶出來,這些記者立刻興奮起來,閃光燈此起彼伏。

  「你們怎麼還找了媒體!?」他下意識地朝身邊的檢察官咆哮,「你們這不是專程來搞我嗎?」

  「這……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啊……」檢察官也是一臉懵逼,他來騎警隊抓人這件事是全程保密的,沒有知情人把消息捅過去,報社的人不可能提前在這裡埋伏起來。

  「趕緊把人帶上馬車!」檢察官朝手底下的命令。

  賈隆突然察覺到了——檢察院查到他頭上的同時報社也跟著聞風而動,這絕對不是布魯斯·凱恩主動投案那麼簡單,是有真的人在背後搞他!

  在被人推上馬車之前,他下意識地四處張望。

  終於,在踏上馬車台階的時候,他的視線越過了圍堵在附近的報社記者和圍觀群眾,看到了遠處的街角。

  街角的路燈下面,穿著獄警制服的青年正拄著手杖望著他,臉上掛著的微笑留著幾分得意。

  在和他對上視線的一瞬間,那名青年笑著摘了摘帽子揮揮,以示送別。

  「是你!?」賈隆·羅頓目眥盡裂地朝那個方向發出了怒吼。

  伴隨著接連響起的「哢嚓」聲,他臉上扭曲的表情被諸多記者記錄在了相機裡,檢察院的人趕緊把他推進了馬車。

  「感謝我吧,你馬上就上頭條了,羅頓警官。我沒有忘記幫你跟記者說清楚你是議員的兒子哦,畢竟這是你平日最喜歡吹噓的事情,不是嗎?」站在街角的艾登望著離去的馬車,心情無比舒暢,「只不過,現在事情鬧得這麼大,你那個議員老爹估計別說救你,只怕是連自身也難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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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3 00:11:1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九章 你可以哭大聲一點

  數天後下午,艾登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處理著文書工作。

  他翻到了一張從普通監區交上來的離監省親申請,稍微看了看,意外地發現這是之前幫他取得流入黑市的金懷錶的那名老婦人提交的,她想要在下個月的某一天在獄警的陪同下暫時離開監獄回家一天,理由是出席兒子的婚禮。

  之前正是這位犯人幫艾登寫信給了自己在黑市做地下黃金生意的兒子,才讓艾登得以快速查出金懷錶的下落,讓檢察院取得關鍵性的證物去逮捕賈隆·羅頓。

  離監省親這種事情並不是什麼犯人都能申請的,犯人不僅要提供必須要本人離開監獄出面的理由,而且還得有在獄中毫無污點的優異表現——最好還得有立功。

  難怪這一家子會為了老太太的待遇等級這麼拼,連貴重的貨物都願意無償地主動上交,還提供人證指明證物來源,原來都是為了讓老太太能出席兒子下個月的婚禮……

  艾登思忖片刻,在老婦人的申請單上蓋了個批准的印章,然後簽了個字,放到一邊去了。

  他隨即將後背靠到椅背上,準備忙裡偷閒稍事休息一下。

  說起來,維羅妮卡的再審申請提交上去也有些時日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得到批准。

  從他忽悠瘸布魯斯·凱恩,讓那小子主動向檢察院投案,再到他在背後搭橋牽線讓檢察院順利掌握證物和來源,到最後真兇賈隆也落網了,並且在艾登作為「神秘知情人」在背後推波助瀾之下,城市議會議員的兒子殺了人還栽贓他人的小道消息很快就佔領了各大日報的版面。

  總之能做的事情他都做了,然後事情的發展也完全如他預期。

  但再審的審理確實是需要時間的,這些天艾登一直在等回復。

  理所當然地,維羅妮卡比他還要急。

  據和維羅妮卡待在同一個房間裡的菲兒所言,這些天維羅妮卡要嘛一臉煩躁地在牢房裡來回踱步,要嘛就是趴在鐵欄杆前對著大門的方向望眼欲穿。

  尤其是艾登親自來核心區巡查的時候,維羅妮卡必然會緊緊貼在鐵欄杆,恨不得把身體勒細了從欄杆裡擠出來,雙目灼灼地盯著艾登問是否有再審申請的回復寄過來。

  用菲兒的原話講就是:「這傢伙已經快在牢門前站成望夫石了。」

  艾登倒也理解那丫頭的心情,畢竟事關她的生死,但眼下他們除了等待,別無他法。

  這時有人敲了敲辦公室的門,艾登喊了句「進來」,核心區的監區長芙蘭達急急忙忙地推門進來,當即遞上一個文件袋。

  「獄長,從檢察院發來的,要求維羅妮卡·沃爾菲親啟!」芙蘭達氣喘吁吁地說道。

  艾登當即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大步繞過辦公桌,一把拿過檔案袋來回看了看。

  「走,去核心區!」他率先大步跨出辦公室。

  「快點快點!」

  在艾登的催促下,值班的獄警將監區大門上的一道道警戒手段解開。

  隨後,艾登進入核心區,直奔十三號房,前面房間看到艾登從門前一閃而過的女囚們甚至都有點沒反應過來像往常那樣衝上去罵他。

  「典獄長!?」維羅妮卡聽到了大門開啟的動靜,一瞬間便出現在了門前,望眼欲穿地看過來,「來了嗎?」

  艾登沒說話,晃了晃手裡的文件袋,然後一到門口就從欄杆裡塞了進去:「趕緊看看!這玩意得由你親自打開。」

  「喔!還真的來了啊。」同房間的菲兒也從床上蹦下來,饒有興致地湊了過來,「是要從這裡出去了嗎?」

  「能不能成得看申請結果。」艾登冷靜地回了一句。

  這個世界的再審程序和他前世的世界還是有點類似的,從再審申請的回復內容,基本上就能看出最終結果來。

  再審說白了,其實就是為了推翻裁判所之前的審判結果,所以它的審查是極其嚴苛,慎之又慎的。

  如果再審的申請被通過,那麼基本上就意味著之前的審判被認定有問題。反之,再審的申請就會被絲毫不留餘地地直接駁回。

  維羅妮卡一把奪過檔案袋撕了開來,正當她要將裡頭的紙抽出來的時候,她的動作卻驟然停滯了下來,臉上顯出了幾分猶豫。

  「你在幹嘛?」艾登愣了一下。

  「快看啊!」菲兒也在一旁催促。

  維羅妮卡抬眼看看艾登,有些緊張地嚥了咽喉嚨,最後伸出有些顫抖的手,將檔案袋給了艾登:「還是您……幫我看一下吧。」

  「你當這是在抽獎拼手氣啊!?」艾登倒也沒客氣,直接拿過檔案袋抽出了裡頭的文件。

  維羅妮卡轉過身去,朝牢房裡頭走了兩步,閉上眼睛,等艾登告訴她結果。

  含冤入獄給她帶來的心理陰影還未完全褪去,現在她滿腦子想著看到文件上寫著駁回該怎麼辦,一時之間竟有些天旋地轉。

  艾登快速掃過千篇一律的前文部分,直接掃到結果:「……申請人再審申請理由充分,接受申請人的再審申請。」

  「喂,通過了啊!!」他抬起頭,朝著維羅妮卡擲地有聲地喊。

  再審的申請能通過,基本上就可以確定維羅妮卡能翻案了。

  但維羅妮卡依然一聲不吭地背對著他,沒有動彈。

  「維羅妮卡?」艾登有些疑惑地喊了她一聲,「我說申請通過了啊。」

  「嗯,我在聽了……」維羅妮卡緩緩點點頭,用很小的聲音回道。

  艾登皺起了眉頭——這回應,未免也太平淡了點,這畢竟是維羅妮卡一直翹首以盼的結果。

  他朝站在牢房裡的菲兒使了個眼色,示意她過去看看。

  菲兒會意,躡手躡腳地繞到了維羅妮卡的身旁,瞧了一眼她的正面。

  接著菲兒就像是被嚇了一跳似地睜了睜眼睛,然後重新躡手躡腳地回到牢房前,臉上泛起了苦笑。

  「在哭呢!哭得稀里嘩啦的!」她對艾登小聲說道。

  艾登眨了眨眼,然後長出一口氣,對維羅妮卡笑道:「要哭就哭大聲一點啊,又不是什麼值得害臊的事情。」

  「嗯……」

  維羅妮卡哽嚥著應了一聲,隨後抬起臉,像是要把這些天積攢的委屈全部發洩出來一般,嚎啕大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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