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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卡亞 -【西門甜心(西門傳說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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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18 00:01:18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卡亞 - 西門甜心(西門傳說之一)

咦?
她一絲不掛的躺在陌生的床上,
而且,
她愛慕的男人竟然還躺在她身邊!?
喔,這一切來得太刺激又太突然了——
他說他會負起所有責任!?
果然,他信守承諾的來她家提親,
讓她在一天內就莫名其妙的成為“准新娘”!?
嗚……
人家她還沒有心理準備啦!
誰來告訴她,“太太”要怎麼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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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18 00:01:55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塵歸塵、土歸土……」道士對著面前兩副精美的棺木,嘴裏念念有詞著。

  西門奶奶根本聽不見道士在念什麼,她只知道她的兒子、媳婦就要被掩入土中,從此再也看不到他們。

  她神情木然地看著這一切,任冷颼颼的風刮痛她的臉,她的臉上沒有淚,只有痛和木然,為什麼兒子和媳婦會比她先一步離開?

  老伴辭世後,她咬著牙扛起老伴留下來的事業,又含辛茹苦將兒子養大,讓他娶了媳婦,並為西門家延續了香火,生下四個孫子和一個孫女。本以為自己可以放下擔子含飴弄孫享清福,詎料事與願違。

  只怨老天爺太殘忍!

  讓她失去兒子和媳婦,給予她這般椎心的打擊和創傷。

  「老太太,您要節哀順變。」

  「嗯。」西門奶奶面無表情的回應。

  「老太太,您要看開點,世事無常。」

  「老太太,您要多保重。」

  「老太太,千萬不要倒下去,保重身體。」

  西門奶奶的腦子一片空白,這是她從頭至尾唯一說過的話。

  「嗯。」

  她偏過頭看著神情哀慟、淚流滿面站在一旁的孫子和孫女,她聽見自己心裏有一個聲音──絕不能倒下去,這些孩子還需要她!

  「老太太。」

  一個非常熟悉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西門奶奶勉強抬起頭,「是你,安東,你特地從英國回來送世均……」她忍不住淚眼婆娑,哽咽說道。

  「我怎能不來?我和世均是好哥們,即使再忙、再遠,我都要送他一程。」說至此,鞏安東心頭不禁為之一酸。

  西門奶奶欣慰的頻頻點頭,「世均有你這一位好朋友,實在不枉此生。」

  鞏安東淚眼環視西門奶奶身邊五個孫兒,「他們都這麼大了。」

  西門奶奶哀戚的苦笑,「他們都大了嗎?世均真的不該這時候撇下我和他們就走。」

  鞏安東只是想安慰西門奶奶,卻沒想到更是惹她心裏難過。

  「老太太……」他難受的哽咽失聲。

  「沒關係,他可以狠心撂下我和孩子離開,但我不能坐視不管,放心!我不會倒下來。」西門奶奶如此激勵著自己。

  這下反而換西門奶奶安撫鞏安東了。

  鞏安東敬佩地凝視西門奶奶,「我相信,但希望您不要怪世均夫婦,相信這樣的結局絕非他們所願。」

  提到兒子和媳婦他們溘然長逝,西門奶奶難掩肝腸欲裂的心痛,輕拭掛在眼角的淚珠,說道:

  「我誰都不怪,只怪自己福薄,這把年紀還要撐起這個家。」

  是啊,以西門奶奶的年紀,正是享清福的時候……欸!造化弄人。

  「老太太,我有一事要跟您商量。」鞏安東不安地瞅著西門奶奶。

  「有事跟我商量?」

  「能不能借個地方說話?」鞏安東一臉忸怩。

  「當然可以。」西門奶奶望著五個孫兒,輕聲吩咐說:「你們要好禮答謝前來弔唁的親友。」

  「嗯。」

  五個孫兒恭敬的點頭。

  西門奶奶瞅著鞏安東道:「我們進屋裏談。」

  「好。」

  鞏安東移動腳步的同時,眼神緊緊鎖住站在四個哥哥身旁那個嬌小的身影,清秀的臉蛋、一雙淚潸潸大眼,嬌弱中隱伏一股堅毅,不禁讓人心生無盡憐愛。

  鞏安東嘴角悄然掀起一絲悵然、心疼的悽楚淡笑。

  走進偌大、氣派的大廳,西門奶奶領著鞏安東步上二樓,推開書房的房門,「請進,在這裏談比較安靜。」

  鞏安東走進書房,忍不住環視四周,一排排書架擺滿各式各樣的書籍,還有世界各地搜集來的古董,儼如一個小型的圖書館,不!應該說是小型的世界博物館。

  「安東,要喝點什麼?」西門奶奶禮貌上詢問客人。

  「茶,什麼茶都行。」鞏安東溫文有禮的回答。

  西門奶奶微微扯出一抹淺笑,手指按下桌上的對講機說:「送壺茶到書房。」接著,往椅子上一指,「不要拘禮,請坐。」

  於是,鞏安東坐了下來。

  「安東,你有什麼事要找我商量?」西門奶奶不喜歡迂回、世俗客套,便直截了當開門見山問鞏安東。

  鞏安東惴惴不安的抬眼看著西門奶奶,「不知道世均是否跟您提過我和他之間的一個協議?」

  「協議?」西門奶奶一臉吃驚。

  看西門奶奶一臉驚愕狀,鞏安東心裏有數,於是他勉強一笑說:「看來世均沒說。」

  「是沒聽他提過,不過你倒是可以說說看,你和世均之間有什麼樣的協議?」西門奶奶將心情鎮定下來,目光緊緊鎖住鞏安東。

  此刻,門外響起輕而快的敲門聲。

  西門奶奶抬手阻止鞏安東出聲,然後對著房門道:「什麼事?」

  「老太太,我送茶點來了。」

  「進來。」西門奶奶輕喚。

  趁著送茶點進來的時間,鞏安東深深吸口氣,整理紊亂不穩的心緒。

  僕人將茶杯添上茶水,端至鞏安東和西門奶奶面前。

  「好,你可以下去了,順便將門帶上,沒有我的允許不准外人打攪。」西門奶奶表情嚴肅的下達命令。

  「是。」

  僕人恭敬地退出書房。

  西門奶奶端起面前的茶杯說:「喝茶啊。」

  鞏安東巍巍顫的端起面前的茶杯,淺啜一口後道:「我們還是回歸原先的話題。」

  西門奶奶放下茶杯,冷靜地面對著鞏安東,她雖猜不出鞏安東想跟她談什麼,但是她能嗅出他的急切。

  「請說,世均到底跟你做了什麼樣的協議?」

  鞏安東從身上拿出一幀相片,擱在桌上,「老太太,這是我兒子鞏季澤。」

  這是什麼意思?這下她更猜不透……

  拿起桌上的相片,仔細端詳一下,她讚賞地點點頭,「很清秀的男孩。」放下相片,她一臉不解的瞅著鞏安東,「這跟你和世均之間的協議有關連?」

  鞏安東正襟危坐的凝視著她道:「是這樣的……」他用力咽一口口水,接著說:「先前我和世均協議,將您的孫女瀅瀅許配給小兒季澤……」

  這是什麼協議?

  世均莫非昏了頭,都已經是什麼年代了,居然給鞏安東這種承諾?

  「啊?」西門奶奶大吃一驚,睜大眼睛驚疑地看著鞏安東,「我知道你和世均是好朋友,但是這樣的決定是不是太早了……」

  瀅瀅才多大!一個才五歲的小女孩,世均就貿然幫她訂婆家?

  荒唐,這根本就是荒唐!

  鞏安東微垂著頭說道:「我能理解老太太的訝異,當時我全家移民英國前夕,世均偕其夫人前來小聚,酒酣耳熱之時,我和世均說出這樣的協議,當時我的妻子和嫂夫人都表同意,而且我們是想親上加親,所以才訂下兒女的親事。」

  鞏安東重重歎口氣,「我知道現在已不興指腹為婚或是媒妁之言,加上我們也說過,將來若季澤和瀅瀅之間沒緣分,我們也不強求。」

  我們也不強求……

  這句話讓西門奶奶松了口氣,還好世均和鞏安東還算理智。

  「你今天就是想問我,是否同意你和世均之間這段協議?」

  「我不想因為世均不在了就毅然毀約。」鞏安東說著。

  西門奶奶的臉上掠過欣慰的微笑,世均有此知己應該含笑九泉了。

  「我同意這協議,不過……」

  同意!?

  鞏安東驚訝的抬起頭望著西門奶奶,「不過什麼?」

  「就如你和世均的看法一樣,若他們將來各有理想伴侶,就絕不能勉強這門親事。」

  這是西門奶奶最大的讓步,萬一鞏季澤將來不是塊好料,那她家的瀅瀅沒理由將幸福葬送鞏家。

  「理應如此、理應如此。」鞏安東喜不自勝的連聲答應。

  可是她還是有點不放心,「你家季澤人品和學業怎麼樣?」

  人說小時了了、大未必佳,鞏季澤可別連小時了了都沒……

  說起兒子,鞏安東的臉上不由得綻現驕傲的光采,「季澤目前就讀小學,他的學業在學校裏可是頂尖,人品方面更是人見人誇,所以這一點請您放心。」

  西門奶奶欣慰地頻頻點頭,這下她可以稍稍放下心。

  ***   ***

  光陰如梭,時光荏苒,西門家五個孩子逐漸長大茁壯,而鞏安東也會固定每一年回報,鞏季澤在校的成績和平日的為人品德。

  他的優秀表現在在都令西門奶奶笑顏逐開,這一年也不例外──

  「西門奶奶,季澤已經拿到劍橋大學法律碩士的學位了。」

  鞏安東在電話的那一端,傳來令人雀躍的消息。

  「太好了,這孩子真爭氣。」西門奶奶不得不佩服兒子當年的眼光,居然能一眼看出那孩子會出人頭地,「我要送份大禮給季澤,不知道他喜歡什麼?」

  「西門奶奶,謝謝您的好意,季澤的努力是為了給瀅瀅幸福的保障,所以這沒什麼啦。」鞏安東不敢居功。

  「這可真是我們家瀅瀅的福氣。」能得此孫女婿,西門奶奶開心的笑得合不攏嘴,「不知道他接下來的規畫是什麼?準備去他人的律師事務所上班,還是自己創業?倘若要自己創業,我會資助他。」

  聞言,彼端無由地停頓下來──

  「西門奶奶,季澤沒接受這裏律師事務所的聘書,也不打算創業。」

  西門奶奶不由地呆怔了足足三秒,「他不打算工作嗎?」

  這怎麼行?難不成要她家瀅瀅養他!?

  「西門奶奶您別誤會,季澤準備回臺灣,因為他通過了臺灣檢察官的考試,他要回國擔任檢察官。」

  「檢察官?」西門奶奶訝然驚呼。

  「季澤回國服務的意願很強烈,我也同意他這麼做,不知道西門奶奶的意思……」

  太好了!太好了!

  「我求之不得,若是季澤能回臺灣工作,我一定會盡全力照顧他。」

  他可是她未來的孫女婿,怎能不好好照顧?

  鞏安東又噤住了聲,接著支吾其詞道:「西門奶奶,我沒有告訴他有關協議的事……」

  西門奶奶腦子頓時一陣轟隆隆響,難道他想毀約!?

  她不由地怒從中來,「你沒提!?難道你不想遵守約定?那你當初又何必煞費苦心跑來找我說這檔事?」

  「西門奶奶,您千萬別誤會,我不是刻意隱瞞,而且您也曾說過全看他們兩人之間的緣分,今日季澤決定回臺灣,不如就讓這段緣分自然延展。」鞏安東急急解釋。

  「他們連面都沒照過,請問他們的緣分要從哪開始延展?」西門奶奶氣衝衝的朝著話筒嘶叫。

  「這……這……」鞏安東霎時辭窮。

  「行了,什麼都不必說,倘若你有意毀約,我想世均也不會怪你。」西門奶奶不等彼端出聲,惱怒地掛斷電話。

  西門奶奶氣憤地坐在椅子上,「可惡!存心氣我,居然戲弄我這麼多年。」

  書房的房門悄然無聲地從外面推開一條縫,一道輕柔軟乎乎的聲音從門縫飄進來,「奶奶,我能進來嗎?」

  西門奶奶偏著頭瞥向隱在房門後的西門瀅,「進來吧。」

  西門瀅緩緩推開門走向奶奶,接著坐在奶奶的身旁,小心地探看著奶奶的怒顏,「奶奶,是誰惹您生氣?」

  「除了……」西門奶奶連忙噤住口,她哪能告訴瀅瀅是她未來的公公惹惱她!其實別說鞏安東沒將此事告知鞏季澤,連她自己都緊閉口風,沒告訴瀅瀅。

  西門奶奶連忙以慈笑回應:「瀅瀅,跑來找奶奶有什麼事?」

  西門瀅見奶奶話題一轉,遂也不敢再追問,「奶奶,我就要開始申請大學了,依您之見,我是去讀商學院好呢?還是法律系?」

  「法律系。」西門奶奶不經思索就脫口而出,連她自己也一怔,她怎麼會替瀅瀅選法律系呢?

  「法律系……」西門瀅細細咀嚼,沒察覺奶奶的愕然,霍地她開朗一笑說:「好,我就去讀法律系,將來可以當個律師。」

  西門瀅從椅子上跳起來,親吻奶奶的臉頰說:「真不愧是足智多謀的奶奶,將來我要是成了一名律師,我那四個哥哥就可以省去許多律師顧問的費用。」

  西門奶奶不禁又是一愣,「妳該不會當真要去讀法律系?」

  「只要是奶奶決定的事,絕對錯不了,所以我決定讀法律系。」西門瀅笑咪咪的瞅著奶奶。

  西門奶奶頓時啞口無言,怔怔地看著西門瀅。

  這下可好,鞏季澤剛讀完法學院,緊接著瀅瀅也選了法律系,如此一來能說他倆沒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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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18 00:02:2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時間過的真快──

  西門奶奶凝視西門瀅事先拿回來的學士照,相片裏她的臉上洋溢燦爛的笑靨,西門奶奶的嘴角逸出欣慰的笑意。

  自從兒子和媳婦不幸雙雙過世,轉眼已過了二十個年頭,四個男孩都已長大,在各自的領域獨當一面,但最令她感到驕傲的,還是孫女西門瀅。

  輕輕地拉開抽屜,裏面有一迭有關鞏季澤的行蹤報告,四年前雖然賭氣掛斷鞏安東的電話,但是她心裏卻一直在意兒子生前這段口頭婚約,於是這四年來,她請了私家偵探暗地裏觀察鞏季澤的行蹤。

  鞏季澤真是個潔身自愛的好男孩,四年來他全力在工作上衝刺,彷佛是感情絕緣體似的,一表人才的他卻沒有一丁點兒緋聞,她身邊四個孫子跟他相比,真是天差地別。

  倏然,房裏的電話拔尖響起,打斷了西門奶奶漫遊的思緒。

  西門奶奶神情悠然的伸手拿起電話,「哪一位元?」

  今兒心情愉快,口氣特別地好。

  「西門奶奶。」

  西門奶奶不由一怔!

  雖然有四年的時間沒聯絡,但她不會忘記這個聲音,立刻鎮定地清咳一聲說:「安東?是你嗎?」

  「西門奶奶真的好記性,您還記得我的聲音。」鞏安東有些羞慚。

  別以為她老了,聽力就退步,她當然記得他的聲音。

  「你這時候打電話給我,是有什麼事嗎?」

  「嗯嗯嗯……」鞏安東停頓須臾後,接著道:「您家的瀅瀅今年畢業吧?」

  「沒錯,瀅瀅今年畢業。」西門奶奶沒好氣地說著。

  「西門奶奶,我之所以打這通電話是想問您……」

  「問我什麼?對了,是不是你家的季澤要結婚,你想發喜帖給我是嗎?」西門奶奶故意酸他。

  彼端的鞏安東倏然默不作聲。

  「怎麼不說話?」西門奶奶緊繃著嗓子問。

  「西門奶奶,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四年前有得罪的地方,望您大人大量不要跟我計較。」

  西門奶奶訕笑一聲,「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說話?」

  「西門奶奶……」鞏安東羞愧的聲音逐漸微弱。

  西門奶奶半瞇起雙眼,散出一抹詭笑,「有話直說。」

  「我想讓季澤迎娶您家的瀅瀅進門。」

  「什麼──」西門奶奶忍不住咆哮,「我家瀅瀅剛畢業,你就想履行婚約?不行!辦不到。」

  「可是……西門奶奶……」鞏安東欲要解釋。

  「鞏安東,你給我聽好,四年前你家季澤當上了檢察官,你就有意想毀約,現在怎麼著,知道我家瀅瀅法律系畢業,你就想馬上迎娶?」西門奶奶氣衝衝當頭澆鞏安東一盆冷水。

  鞏安東先是一怔後,接著漾出愉悅笑聲,「原來瀅瀅是讀法律系。」

  哎呀!怎麼說溜了嘴……

  西門奶奶索性得意地拉高嗓音,「沒錯,我家瀅瀅是讀法律,但與你家季澤無關。」

  她心裏非常清楚,無關才怪!

  「西門奶奶,看來瀅瀅和季澤真是天生一對。」鞏安東還在獨樂樂。

  「安東,別開心太早,我們曾經說過,這婚約要看兩人是否有緣,若是無緣不可強求,你還記得吧?」西門奶奶的口氣仍十分冷硬。

  「是有這麼回事。」鞏安東沒有否認。

  聽西門奶奶的口氣似乎還在乎這門親事,看來還有挽回的餘地。

  「西門奶奶,四年前我絕無意要毀約,當時您一怒之下掛斷電話,而我之後也不敢打電話向您解釋。」

  「無意毀約!?那麼季澤選擇回臺灣工作時,你為什麼不直截了當告訴他有這門親事?」西門奶奶才不吃他這一套,所以淩厲地反駁。

  「西門奶奶,我當時只是想安靜地讓瀅瀅讀完大學,倘若讓他們彼此知道這門親事,兩人能接受就罷,要是不接受呢?豈不是扼殺兩個人的前途。所以現在瀅瀅畢業了,我想也是他倆見面的時候。」鞏安東語重心長地吸口氣。

  他的顧忌不無道理,她怎麼沒想到這一點?

  「看來當初是我太性急誤會你,不過一切還是要看他倆之間的緣分。」西門奶奶強調。

  「您說得是……可是現在最令人擔憂的是,他們彼此不認識又沒見過面……」鞏安東的心情頓時跌入穀底。

  現在他也會擔心了喔!

  為了瀅瀅將來的幸福,她不能漠視不管,「是我誤會你的心意,不如由我負起這份責任,這事交給我,我會讓這兩人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認識。」

  鞏安東露出吃驚笑聲,「是嗎?真的可以嗎?」

  西門奶奶輕歎口氣,「你以為我會捨得放棄這麼好的孫女婿嗎?再說,這還是世均親自做主的,也可以說是世均送給瀅瀅的禮物,一份關乎終生幸福的禮物,我不會狠心拂了他的心願。」

  「謝謝西門奶奶成全,一切都由您做主。」

  「就讓我們靜觀其變,但願這兩人之間有著天生註定的緣分。」

  西門奶奶掛斷了電話,深深慨歎,思起這是兒子生前留給瀅瀅的禮物,眼眶禁不住溢滿淚水。

  既然雙方達成協定,正所謂打鐵要趁熱,於是她急切地拿起電話──

  「澈,通知洌、深和沁,立刻回來見我!」

  奶奶的一道令下,遠遠勝過皇帝聖旨,沒人敢拂逆!

  沒多久,一部接著一部令人眩目的名車便駛進西門府邸,依照順序停靠在寬敞的停車坪上。

  推開車門出來的是西門家深受外界矚目的四大少,西門澈、西門深、西門洌和西門沁。

  西門家世代以花街生意崛起、發達,現今由四大少合力接掌。

  所謂花街,是令許多女人傷心、恨得牙癢癢的地方,但卻是男人的天堂,賭場、酒家……只要能將男人口袋掏空的生意盡在此,男人總對這裏流連忘返,即使一擲千金、甚至身敗名裂都在所不惜。

  西門澈,西門大少,在花街專營酒類生意,表面上他專賣酒,實際上他什麼都賣,而且在他手上沒有賣不掉的東西,他自己則是最愛中外古今的骨董。

  西門深,西門二少,在花街開賭場,但他卻是最恨賭,因為從小到大逢賭必輸,連最簡單的剪刀、石頭、布都能讓他輸掉身上的褲子。

  西門洌,西門三少,擁有一身好武藝,十幾個大漢絕對無法靠近他的身體,專門訓練打手、保鑣,不管出租或是外借,口碑一級棒!

  西門沁,西門四少,花街最火紅、最傳奇的人物,開了一間聞名遐邇的「紅樓」酒家,除了美豔動人媽媽桑花嬌之外,手下有十一位極品名花,個個令男人垂涎欲滴,縱使如此,他依然有著遺憾,他繼續在人海中尋覓第十二位花中之最。

  西門沁醉眼朦朧,手揉著正在抽痛的太陽穴,「奶奶急著找我們回來,是出了什麼事?」

  「我也不知道,奶奶在電話裏只說要我通知你們一起回來,說完電話就掛斷。」西門澈聳一下肩,一臉茫然。

  「奇了,奶奶很少這時候召集大夥……」西門深感到納悶。

  「別光杵在原地瞎猜,見了奶奶不就真相大白。」西門洌才不願意費這種腦筋,天馬行空亂臆測。

  「西門洌說得對,我們誰也摸不著奶奶在想什麼,還是直截了當找奶奶,事情不就一清二楚了。」西門澈順水推舟說著,轉身走向廳屋。

  僕人早已在大廳恭候四位少爺,「老太太有令,請四位少爺到書房見她老人家。」

  這下更奇了!奶奶居然要在書房見他們!?

  四人一臉納悶步上二樓,緩步來到書房前,每個人自然而然的稍整儀容。

  西門澈輕聲叩門,「奶奶,我們都來了。」

  「進來。」西門奶奶鏗鏘有力的聲音從房裏竄出來。

  西門澈推開房門,大家依序走進書房。

  「把門關上後,都過來坐下。」西門奶奶慎重說著。

  四人紛紛找了位置坐下,百思不解的凝視奶奶嚴肅表情後,大家禁不住面面相視,西門深、西門洌和西門沁暗示的目光不約而同集向西門澈。

  誰教他投胎時跑得最快。

  西門澈萬般無奈,只好開口詢問:「奶奶,您急著找我們回來,是有什麼事嗎?」

  西門奶奶深吸口氣,決定以漸進的方式進入話題,「你們都還記得瀅瀅今年畢業吧?」

  四人毫不猶豫點頭說:「知道。」

  接著西門沁噗哧一笑,「奶奶是擔心我們會忘了這事?您放心,這可是我們西門家的大事,我們一點都不敢忘。」

  西門奶奶聽完他的話皺起眉頭,西門沁見狀,立刻斂起笑聲封住口,不解地跟著攢起雙眉緊盯著奶奶。

  西門奶奶用力咳了一聲,故意引起他們的注意力,「我現在想跟你們談的事是與瀅瀅有關,也是西門家的大事。」

  這下,可引爆西門沁的微慍,「奶奶,剛才我不是說……」

  「你給我閉嘴!」西門奶奶繃起下顎。

  只見西門沁兩眼冒火,氣呼呼地閉上嘴,比一隻落水的野貓還生氣。

  西門奶奶不理會西門沁的怒氣,續道:「我也不知道該從哪說起,欸!」她深吸口氣後,長籲而出:「瀅瀅的婆家……」

  頓時一陣晴天霹靂狠狠重擊西門四兄弟,他們的臉上同時出現錯愕。

  「奶奶,您有沒有說錯?瀅瀅什麼時候有婆家?她連個男朋友都沒有……」西門深無法置信,更是不能接受。

  「對呀奶奶,沒聽過瀅瀅有男朋友,哪來的婆家?」西門沁急抗辯。

  西門奶奶又吐口氣,「這門親事是當初你們爸爸在過世前親口許諾的。」

  什麼!?

  又是一陣瞠目的驚呼。

  「對方是個有為青年,不論家世、人品、學歷都配得上瀅瀅。」希望這是一個完美的開場。

  四人頓時啞口無言。

  西門深質疑地直視奶奶,「他們認識嗎?」

  西門奶奶堅定地搖頭,「不認識。」

  「不認識!?」西門深再次受驚地張大眼睛,「奶奶,婚姻不是兒戲,再說瀅瀅可是我們西門家的掌中寶,怎麼可以將她隨便嫁給一個陌生人?我不同意這門親事!」

  西門澈也捺不住氣,站起來道:「奶奶,您居然想將瀅瀅嫁給一個從未謀面的男人!?而且我真不敢相信,爸爸生前竟然會許下這種荒謬的承諾。」

  「我也不同意。」西門沁悶聲抗議。

  「不管你們怎麼說,我認定這個孫女婿了!」西門奶奶斷然一聲怒吼。

  每個人愕然地注視著奶奶,張嘴欲言卻又合上……

  西門奶奶起身走到書桌旁,拉開抽屜,拿出四年來她暗地偵查鞏季澤一舉一動的報告,再踅回座位將資料往桌上一放。

  「這是瀅瀅未來老公的資料,和這四年來所有行蹤報告。」

  四人頓時震撼的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原來奶奶早就屬意這男子做西門家駙馬爺,還不動聲色偵查他四年……

  四人忙不迭分看有關未來妹婿的資料。

  「英國劍橋大學法學碩士……」西門深半瞇起眼緊鎖著眉頭,輕聲喃喃自語著,「學歷是比瀅瀅強一點。」

  西門沁不能置信地叫了一聲,「這男的會不會生理上有問題?竟然四年內沒交過一個女朋友!?開什麼玩笑,他現在正值壯年耶!」

  西門洌不以為然的訕笑嘲諷,「你以為每個男人都像你一樣,非得夜夜笙歌,沒有女人先替你暖被就睡不著?」

  「西門洌──」

  西門沁氣急敗壞的跳起來瞪視西門洌,他是招誰惹誰啦!

  「好了!坐下!」西門奶奶喝令。

  西門沁一臉不悅的坐下。

  「我給你們看這些資料不是讓你們挑毛病,他叫鞏季澤,是……」

  鞏季澤!?

  他們乍聞其名時,馬上出現驚嚇的表情。

  西門澈急切的詰問:「他該不會是檢察官吧?」

  西門奶奶開心的笑說:「是啊,他是檢察官。」

  噢──天啊,真的是他!

  好似當頭一盆冷水澆下,眾人立刻有如喪家犬般垮下臉。

  西門奶奶定定地審視四個孫子,「你們認識他?」

  「奶奶,這傢伙三天兩頭就派人帶著搜索票找我們的麻煩。」西門澈迸出滿腹氣憤與不屑。

  「噢,原來是這樣……」西門奶奶一聲輕呼,表示她已明白為什麼他們四人臉上會出現憤然的表情。

  「奶奶,我們不會答應將瀅瀅嫁給這種人。」西門深彈身離座,義憤填膺。

  「冷靜點。」西門奶奶露齒一笑,安撫西門深激動的情緒,「暫且撇開對他的歧見,站在客觀的立場看,鞏季澤是不是一個值得讓女人依賴的男人?」

  這這這……

  憤怒旋即僵住,四個人緊閉著嘴巴,眼睛不停地眨呀眨。

  「這就對了,現在好男人難尋,放著眼前有一個這麼好的男人不要,試問你們幾個,還能找出比他強的男人做你們的妹婿嗎?」

  西門奶奶的一番話令他們四人語塞。

  「為了瀅瀅將來的幸福,你們四個……」西門奶奶嘴邊掛著不懷好意的笑,來回打量著他們四人。

  他們四人被西門奶奶莫測高深的目光看得好不舒服。

  西門澈率先出聲,「奶奶,您說得沒錯,撇下我們對他的敵意,他確實是個好男人,但您也說了,他們根本不認識彼此,依我之見,不如就當沒這回事……」

  「不行!」西門奶奶挺直著背,再次表示她的決定,「我說過,我已經認定他是我的孫女婿。」

  奶奶的脾氣真夠硬!

  「您總不會要我們出面強押他來娶瀅瀅吧?」西門洌難以置信地看著奶奶。

  「當然不是。」西門奶奶的口氣驀地轉變,柔聲咯笑起來。

  頓時每個人都以懷疑的眼光瞅著奶奶,猜不透她葫蘆裏裝的是什麼藥?

  「我要你們齊力想辦法撮合這段姻緣。」

  西門奶奶的表情很認真,這下可為難了他們四人,他們的臉上瞬間一片黯淡。

  「奶奶,這分明是為難我們。」西門沁看著奶奶道。

  西門奶奶固執地揚起頭,「就算再難,你們都得給我想出辦法。」

  欸!他們是招誰惹誰?

  要他們動腦筋撮合妹妹的姻緣就算了,最令人頭痛的是,對方還是他們的死對頭!

  「奶奶,他可是法務部的人。」西門沁為難地喟歎。

  「瀅瀅是法律系畢業的學士。」西門奶奶不以為意。

  「就算瀅瀅後來當律師,也不見得能跟檢察官接觸。」西門洌瞄西門深一眼,再把注意力轉向西門澈。

  「洌說得對,瀅瀅就算當了律師也未必接觸得到鞏季澤。」西門深在旁助長聲勢。

  「那也未必……」

  西門澈突然語出驚人,只有西門奶奶的臉上露出訝然、欣喜的笑意。

  「澈,你有什麼辦法?」

  西門澈陰險地微笑說:「我們將瀅瀅送進法務部不就成了。」

  送瀅瀅進法務部!?

  「怎麼送?法務部裏的檢察官都要經過考試才能進去,再說像瀅瀅這種剛踏出校門的菜鳥更不可能進法務部。」這可不能只是說說罷了,這玩笑開不得,光是奶奶那一關就吃不消。

  「只要弄到瀅瀅教授的推薦函,或許能順利將瀅瀅送進法務部,不管什麼職務,只要瀅瀅進去了,他們就有認識的機會。」西門澈說得頭頭是道。

  聞言,最開心的莫過於西門奶奶了,「就這麼辦!」

  西門深毫無信心的看著西門澈,「問題是,我們誰認識瀅瀅的教授?」

  「我認識,這事就包在我身上。」西門澈欣然地一肩攬下。

  看著西門澈篤定的神情,西門奶奶終於大大的鬆口氣,看來這樁美事可望成功。

  倏然,房門被一道外力推開,「你們都在啊?」嬌美的嗓音逸出一絲訝異。

  西門奶奶笑容可掬的看著驀然出現的西門瀅,「瀅瀅,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

  西門瀅緩步走向西門奶奶,彎下腰親吻她的臉頰,「馬上就要舉行畢業典禮,學校裏也沒什麼事,所以就早點回來。」梭巡身旁四個同時出現的哥哥,她接著說道:「倒是你們,這時候怎麼有空回來?生意不用顧嗎?」

  「我們是接到奶奶的聖旨……」西門沁欲要開口,立即被西門奶奶嚴厲的眼神攔截,到了嘴邊的話立即僵住。

  「奶奶,您特地召哥哥們回來!?」西門瀅愕然的眼神立即轉向奶奶,「您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西門奶奶回以溫淺一笑,握住西門瀅的小手,寵愛地輕拍,「別亂猜,我好的很,沒有不舒服,我叫他們回來是想提醒他們,眼看妳就要畢業,要他們記得送妳一份禮物嘉獎妳。」

  「噢,原來是這樣。」西門瀅安然地溫柔微笑,「放心,我相信哥哥們絕不會忘記的,您又何必大費周章讓他們撇下生意特地回來呢?」

  「這是哪兒的話?賺再多的錢也比不上妳的畢業典禮重要,而且女孩大了終歸要嫁人,妳還能有幾年陪在奶奶身邊,不趁這時候多疼妳一點,將來嫁人後,奶奶想疼也輪不到我嘍。」西門奶奶呵呵地慈笑。

  「奶奶。」西門瀅嬌羞地窩進奶奶的懷裏。

  西門奶奶疼愛地輕拂著西門瀅的頭──

  可不是嘛,還有多少日子能像此刻,讓孫女窩在自己的懷裏,疼愛著她。

  ***    ***

  法務部──

  為了一樁毒品走私案連續忙了好幾天,讓鞏季澤心力交瘁,累得人仰馬翻!

  他沒想到這件案件表面上看起來簡單,事實上,波譎雲詭隱藏無法預料的變數,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此時,他的心情沮喪到了極點,起身暫時離開座位走到窗邊,疲倦地倚在窗框,沈著臉看著窗外閃閃熾熾的燈火。

  「還不打算下班?」一抹窈窕的身影翩然出現他身旁,雙手各執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將其中一杯遞到他面前,「提提神吧!」

  從她的手中接下好意,喝了一口,他將杯子握在手中感覺咖啡的溫暖,抬眼注視面前被同儕譽為最美麗的檢察官──朱麗雅。

  「謝謝。」

  「別客氣,辦公室上上下下,誰不知道你是全檢察司裏最賣命的檢察官。」朱麗雅柔柔地笑謔。

  鞏季澤勉強一笑,「上面交代下來的工作,能不做嗎?」

  「是不能不做,但是也不能沒日沒夜的做,以你現在的情況,不是在工作而是賣命,有需要這麼努力嗎?」朱麗雅意有所指地瞥著鞏季澤。

  鞏季澤不在乎她的嘲謔,自嘲一笑說:「反正我下班後也不知道要做什麼,不如將精力全消耗在工作上。」

  朱麗雅以一種奇怪的眼神打量著他。他擁有一雙充滿睿智的深邃眸子,俊美的臉孔有著幾分傲慢,全身散發著冷漠的氣息……

  「你為什麼不交個女朋友打發時間?」朱麗雅小心翼翼的刺探。

  她的眼裏隱現一種詭異的眼神,期盼他能正視她一眼。

  四年來,她一直注意著他,當初她自信以自己的美貌會吸引他的注意,但是四年來這個願望一直無法實現。

  「我不想玩那種無聊的遊戲。」這就是他的回答,冷酷、不帶感情。

  她訝異地注視他,「你覺得交女朋友是無聊的遊戲?」

  看來她踩到隱形地雷。

  「是的。」

  朱麗雅失望地搖著頭,笑得好淒涼,「難不成你打算一輩子當個單身貴族?」

  「不會的。」

  他的回答令她的心再次活躍起來,促狹地沖著他笑,「不想交女朋友又說不會做單身貴族,你不覺得你的話互相矛盾?」

  鞏季澤堅毅的嘴角泛起一抹笑意,「因為我有未婚妻。」

  她整個人剎那間被他的驚人之語給震得無法言語,只能錯愕的睜大眼睛說道:「你你……你有未婚妻?」

  這可是天大的新聞!

  殘忍的是,她是第一個知道的人,他就這樣硬生生震碎她的美夢。

  「我已經訂婚很久、很久……」他無聲地笑。

  四年來極少見到他的笑,嘴邊一閃而逝的溫柔微笑,簡直能揉碎女人的心,而她的心正被揉碎著,不僅因為他的笑,還因為他這殘酷的宣佈。

  「原來是這樣……」她的心在哭泣、手在顫抖,「為什麼從來沒聽你說過?」

  太殘忍!太狠心!

  四年來他一直守口如瓶,隱瞞自己已經訂婚的事,這消息若是傳了出去,豈不傷了司裏所有覬覦他的女人。

  「我認為不需要,再說這是我的私事,也沒必要公開。」冷澀的聲音裏藏有一絲笑意,他早就洞穿她的心意,說出來只是想讓她知難而退。

  朱麗雅的心重重一震,臉色也隨之凍結,「你說得沒錯,這是你的私事,沒必要公開。」假裝低頭看一下時間,困窘道:「啊!時間不早,我要回去休息了,明天還有一大堆的事情等著我,我先走一步。」

  鞏季澤訕笑地目送她倉皇離開的背影,「總算知道知難而退了吧。」說完,又喝了一口咖啡。

  思起未婚妻,鞏季澤忍不住掏出皮夾,從裏面抽出那張早已泛黃的相片,相片裏的小女孩有著一雙圓滾滾大眼,露出幸福、快樂的燦爛笑靨。

  「我早認定妳就是我的未婚妻,瀅瀅。」他不禁對著相片低聲喃喃自語。

  回想二十年前的那一天,也正是全家移民英國的前一晚,家裏倏然出現一位西門叔叔和他的妻子,那時他才知道父親原來有一位情同手足的知己好友,那一晚父親和西門叔叔促膝飲酒,徹夜長談。

  在酒酣耳熱之時,西門叔叔突然掏出一張相片得意地在父親面前炫耀,「瞧瞧,這是我的寶貝女兒,漂不漂亮?」

  父親勾著頭看了看,也許是因為自己沒有女兒吧,他的眼裏綻出一種羡慕的光芒,「好一個漂亮的女孩。」

  父親的驚歎讓他忍不住藉故溜到父親身邊瞄那張相片,就在那一瞬間,小小年紀的他,立即被相片中的小女孩深深吸引。

  「她好漂亮……」他也忍不住發出驚歎聲。

  西門叔叔聞言,得意洋洋的對著父親大笑,「真不愧是你鞏安東的兒子,有眼光。」接著看著他,開玩笑的說:「你喜歡的話,她長大後嫁給你做老婆,好不好?」

  他毫不猶豫的點頭如搗蒜說:「好好好好好。」

  他連聲不斷的回應,逗得父親和西門叔叔哈哈大笑,西門叔叔笑顏逐開的揚聲道:「安東,就這麼說定,將來我家瀅瀅長大就給你家季澤做老婆。」

  起先父親以為西門叔叔喝醉說笑,所以回應說:「你別開玩笑。」

  但西門叔叔突然板起臉看著父親道:「我不是說笑,我是認真的。」

  父親被西門叔叔的一本正經嚇住,笑容旋即僵在臉上,「你是說真的?」

  「是真的,我們之間不僅要維繫這段難能可貴的友情,我更想跟你做親家,我相信我家瀅瀅將來嫁入你家,你一定會加倍疼愛她,如此一來我就算死了也能安心。」西門叔叔用凝肅的神情說道。

  「呸、呸、呸,別亂說話,你會長命百歲,我們還要一起逗孫子玩,對不對?」父親摟著西門叔叔的肩膀朗聲大笑。

  西門叔叔跟著大笑,「沒錯,我們一起逗孫子玩。」

  就這樣,從那天起西門瀅成了他的未婚妻,這張相片是他趁西門叔叔和父親喝醉時,從他們身上偷走再藏在身邊,而這一藏就是二十年,每每感到孤單時,他都會拿出西門瀅的相片說話,一解心中苦悶。

  不過令人遺憾的是一語成讖,西門叔叔來不及逗孫子玩就撒手人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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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18 00:02:3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西門瀅作夢也沒料到,在畢業典禮前夕,系主任主動給她一封推薦函,希望她能考慮進法務部做檢察官的助理。

  這哪需要考慮!這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一份大禮,光是看到身邊同學臉上流露出羡慕的神情,就足以讓她睡覺都帶著微笑。

  西門瀅拿著系主任送的大禮,開心到恍如摘到天上星星似的沖回家,迫不及待想讓奶奶分享她的快樂。

  「奶奶,您瞧我們系主任送我的禮物。」

  她像只小兔子般愉悅地蹦跳至奶奶面前,將推薦函遞給她瞧。

  「好,讓我瞧瞧,系主任到底送妳什麼禮物,讓妳高興到都忘了女孩應有的禮儀。」西門奶奶微笑的從她手中拿起推薦函仔細端詳。

  糟了!奶奶最注重女孩子端不端莊,她總是不停耳提面命,女孩子就該要有女孩子應有的端莊禮儀,不可輕佻、不可輕浮。

  想起自己剛才雀躍的樣子,西門瀅不由地羞赧臉紅,「奶奶,我一時高興忘了。」

  西門奶奶回以不責怪的微笑,低頭看清楚推薦函的內容,忍不住驚訝笑開說:「系主任推薦妳去做檢察官的助理?」

  心裏不由地暗暗稱讚西門澈的辦事能力,這小夥子果然有一套。

  西門瀅壓低眼瞼偷瞅著奶奶,「奶奶,我可以去嗎?」

  「當然可以。」西門奶奶毫不思索的回答,擔心西門瀅起疑,便隨即露出欣然微笑,「不過去與不去,妳自己決定,我不勉強妳,畢竟這是妳畢業後第一份工作。」

  看見奶奶的臉上沒有一絲的不悅,似乎也同意她進法務部工作,讓西門瀅悄然地鬆口氣,「我是很想去見識一下。」

  西門奶奶鼓勵地輕拍她的臂膀,「想去就去。」

  奶奶的一句話彷佛給她千萬個信心,她忍不住歡呼一聲,「太好了,我馬上將這好消息告訴哥哥們。」

  西門奶奶微笑點頭說:「相信他們會為妳感到高興。」

  可不是嗎,四個哥哥聽到她要進法務部工作,都為她感到欣喜,西門沁告訴她,他們四兄弟為了慶祝她大學畢業,決定紅樓酒店歇業一天恣情狂歡。

  西門瀅將哥哥們的好意轉告奶奶,奶奶一點也沒生氣,反而鼓勵她去玩。

  就這樣,她終於能踏進紅樓一步了──

  ***    ***

  紅樓酒店,雖是西門家的產業,但畢竟不是好女孩出入的場所,所以奶奶嚴格禁止她出入紅樓,今天是哥哥們特地為她慶祝,奶奶才破例讓她進入紅樓。

  第一次踏進西門沁所管的紅樓,西門瀅怯怯地倚在門邊,探著頭四下搜尋西門沁的身影。

  一個嫵媚動人的女人發現她的窺視,翩然來到她面前,一雙媚眼直勾勾地注視她。

  「小姐,妳找人嗎?今天紅樓歇業一天……」

  好甜美的聲音,婀娜多姿的身材,尤其裸露出來的肌膚更是瑩白如玉,不禁令西門瀅呆愣原地。

  不知道該羡慕她還是嫉妒……

  「小姐,妳沒聽懂我說的話嗎?」

  她連罵人都帶著微笑耶!

  一會後,西門瀅終於從失神中回魂,她為前一秒的失態感到困窘,於是趕忙表明來意,「對不起,我是來找人的,我要找西門沁。」

  女人頓時一怔,猛眨一雙長而卷、宛如簾子的睫毛,質疑的目光在她身上打了好幾轉,「妳要找四少?」剎那間她頓悟,接著嫣然一笑,「妳是西門瀅?」

  西門瀅釋然的說:「我是西門瀅,請問我哥西門沁在嗎?」

  原來她就是花街西門四少的寶貝妹妹──西門瀅。

  花嬌巧笑倩兮地自我介紹道:「在,剛剛我有眼無珠還請妳見諒,我是紅樓的媽媽桑,我叫花嬌。」

  西門瀅雙頰酡紅,盈盈淺笑說:「妳好,花嬌。」

  一個戴著吸血鬼面具的男士,驀地跳到她們面前誇張地張開披風說:「要命還是要人!」

  「啊!」西門瀅登時驚嚇得跳了起來。

  花嬌卻掩嘴猛笑,「四少,你又何必嚇她,她可是你妹妹。」

  四少!?

  西門瀅甫定受驚的心,埋怨地張大眼睛直盯著吸血鬼說:「真是你?」

  既然被識破再裝也沒意思,西門沁掀開面具露出淘氣的笑容,「好玩嘛!」隨即牽起西門瀅的手道:「澈和洌還有深都已經在裏面了。」

  撇下花嬌呵護著西門瀅走進去,西門沁冷不防揚高嗓音說:「瀅到嘍!」

  突然砰一記聲響,片片紙花從頭頂上迸裂的花球中飄出,西門瀅當兒又一次被驚嚇住。

  西門澈走向前給她一個熱情擁抱,「恭喜妳畢業。」

  西門瀅剎那間無法找回所有的神魂,微張的小嘴看著大哥西門澈,一時半刻說不出話。

  西門深過來疼惜地摸摸她的頭,「真是好樣。」

  「可不是,真是好樣。」西門洌朝她咧嘴一笑。

  西門瀅怔怔地將目光移向二哥、三哥。

  「該我,該我。」西門沁硬是從西門澈的懷里拉出西門瀅,給她熱情且溫馨的擁抱,「恭喜妳。」

  西門瀅在哥哥們熱情圍攏下,忍不住熱淚盈眶,「謝謝你們。」

  西門沁看著西門瀅盈滿淚水的雙眸,他用手指輕拭並微笑調侃:「傻瓜,怎麼可以哭,要開開心心。」接著轉身大聲宣佈:「瘋狂慶祝會開始!」

  耶──全店裏的人莫不雀躍歡呼。

  ***

  鞏季澤接獲密報,指出走私主腦陳致福會在花街的紅樓酒店出現,他低頭思忖這線報的可能性,因為幾次線報都指向花街,但搜索後卻都是無功而返,這一次他不得不謹慎,揣測是不是陳致福故意派人放出的風聲。

  陳致福的狡猾不容他小覷,或許這是陳致福聲東擊西的戰略,他躲在暗處觀察警方的動靜,幾次的謊報,故意讓警方對密報失去信心,他才能夠堂而皇之的出現。

  正當鞏季澤冷靜評估的時候,桌上的對講機傳出員警焦躁的詢問:「鞏檢察官要不要出勤?」

  鞏季澤深深抽口氣,用雙手搓著臉,拿起對講機說:「就算是謊報也要出勤,吩咐大家整裝準備出發。」

  這是他最後的決定,寧可再次徒勞無功也不能錯過一次!

  他起身拎起外套,宛如優雅的狩獵者闊步走出辦公室,來到大門口點閱已整裝完畢的警員。

  「姑且不論這一次是否能逮到歹徒,我們寧可無功而返,也不能錯過任何可以逮到陳致福的機會,希望各位兄弟提高警覺,不可輕忽。」

  「是。」

  「準備出發。」

  鞏季澤一聲令下,員警敏捷地坐進警車,進行這一次圍剿行動,鞏季澤也坐上一部警車和員警一起行動。

  就這樣,五部警車刻意關掉鳴笛,靜悄悄的駛進花街。

  今天的花街顯得有些冷清,鞏季澤疑惑地蹙緊雙眉。

  通常這條街充滿鶯鶯燕燕的笑聲,還有賭徒呼盧喝雉的叫鬧聲,今天反倒異常的安靜,這是怎麼一回事?

  一名警員來到他的座車窗外,「鞏檢察官,紅樓今天掛著歇業一天的牌子。」

  鞏季澤的眉頭鎖得更緊,「紅樓今天歇業?」

  難不成他一心要緝捕的陳致福,今天真的會出現!?

  「可是……」警員伈伈俔俔的直視鞏季澤。

  「可是什麼,快說!」鞏季澤怒道。

  「紅樓雖然掛出歇業的牌子,裏面卻震天價響鬧烘烘。」

  鞏季澤深思翩想,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猜不透,但又不能掉以輕心……

  他按下玻璃車窗,亮出他所開出的搜索票,「臨檢。」

  「是!」員警接獲命令,轉身吆喝其他的同仁,「行動!」

  「是!」整批全副武裝的員警隨即沖進紅樓。

  ***    ***

  西門瀅開心極了,她從不知道四個哥哥這麼會玩,以前她聽人家說花街四少很瘋狂,她總是嗤之以鼻,因為她所認識的哥哥們,個個可是溫文儒雅、彬彬有禮。但今日可真讓她大開眼界,見識到他們隱在面具下的真正本性。

  說是她的慶祝會,但是他們還是不讓她喝醇酒,專門做酒品生意的西門澈特地為今天的派對,調配酒精濃度極低的雞尾酒給她喝,不過畢竟還是酒,幾杯下來西門瀅已呈現微醺的模樣。

  西門瀅輕閉下眼瞼,打了一個酒嗝,隨即緩緩睜開眼睛,「我去一下洗手間。」

  「要不要我陪妳去?」西門沁出於關心問道。

  西門瀅覺得好笑地手指著西門沁說:「你?我可是去廁所耶!」

  「我是看妳好像喝醉才問妳,換作別人我才懶得理勒。」西門沁不以為然的回道。

  她當然明白哥哥對她的疼愛,西門瀅莞爾一笑說:「謝謝你的好意,我雖然有點醉,但還不至於走不到洗手間。」

  於是,她搖搖擺擺地從西門沁的面前晃到洗手間。

  就在此時──

  一大批員警莫名的沖進來,厲聲吆喝:「燈全打開,臨檢!」

  西門沁不由地怒從中來,瞪著這群沖進來掃興的員警。

  不想讓這些突然出現的員警毀了派對,西門澈挺身來到員警面前,「員警先生,今天這是家庭派對,有必要這麼做嗎?」

  「對不起,西門先生,我們只是聽從上面的吩咐執行公務,請合作將燈全打開。」

  可惡!竟然不買帳!

  西門沁勃然大怒的沖到員警面前,「我們已經說得很明白,今天是家庭派對!」

  員警依然氣定神閑,「我也說得夠明白,我們只是遵從上面的命令執行公務。」

  「媽的,可惡!」西門沁恨恨地咬著牙。

  不一會兒燈火照亮整間酒店,鞏季澤沈著自若的走進紅樓。

  鞏季澤!?

  西門四位少爺的眼珠子差點沒迸裂而出。

  員警立即向前報告,「報告檢察官,都已經盤查完畢,沒發現任何可疑的人。」

  「有沒有遺漏?」

  「沒有。」員警自信滿滿的回答。

  「沒有?」鞏季澤銳利的眼神中夾雜困惑,「洗手間呢?」

  員警頓時面色一片灰白,困窘的說:「沒查。」

  鞏季澤凝視他半晌後狠狠瞪他一眼,似乎在指責該員警的大意,「算了,你跟我去查吧。」

  西門兄弟乍見鞏季澤的冷酷,每個人心裏暗罵──

  你要不是我們未來的妹婿,還真想好好的伺候你一頓!

  但此刻四人猛然覺醒,同時回頭搜尋妹妹的身影,他們家的公主人呢?

  「瀅瀅人呢?」

  「對啊,怎麼沒看到她?」

  西門沁猛然記起,「我記得她說要去洗手間……」

  慘了!剛剛聽見鞏季澤要親自去查洗手間,這下……

  西門沁驚慌的瞅著西門澈,但他卻暗暗竊笑,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西門沁頓時感到納悶,揣不出他在想啥?

  於是,他憋不住好奇,靠近西門澈問道:「你剛才的笑很詭異,能不能說來聽聽?」

  西門澈靠在西門沁的耳邊,用只有他聽得到的聲音說:「人家梁山伯和祝英台是樓臺會,我們的公主和駙馬爺是在廁所裏邂逅……」淺淺的笑語存著惡作劇的期待。

  一聽完大哥的話後,西門沁笑開懷,立刻引起西門深和西門洌訝異的目光,然後他轉述西門澈的話,轉眼間他們也大笑起來。

  ***   ***

  鞏季澤先走進男士洗手間,謹慎地一一推開廁所的門,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接著轉身搜查女士洗手間,當他伸手推開一扇門的當兒,隱約聽見隔壁間發出一絲輕淺呻吟聲。

  鞏季澤整個人立即回復警戒狀況,他示意身邊的員警拿槍戒備,接著一手猛力推開廁所的門──

  「臨檢!」

  門被強大推力打開,冷厲斥喝聲和槍同時對著廁所內,在裏頭的西門瀅驚嚇過度,全身緊繃起來。

  鞏季澤大為吃驚的注視著她,看到她受到驚嚇輕輕顫抖的模樣,於是他請員警先收起槍,「小姐,出來吧,員警臨檢。」

  「臨檢?」純淨如初生嬰孩般的雙瞳惶然瞪大,驚訝地抽著氣。

  「小姐,出來吧。」

  一陣冰冷攫住她,隨之而起的是莫名的驚慌與恐懼,她在那雙閃亮黑眸的注視下,搖搖晃晃站起來挨在牆上,她發現自己的腿已動不了。

  無庸置疑的,她不僅喝醉還嚇壞了。

  鞏季澤無奈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拉她出廁所,不過她全身的酒味令他皺起眉頭,「小小年紀不學好,學人家喝酒、上酒家,真不知道妳的父母是怎麼管教的?」

  聽到他責怪她的父母,頓時傷痛與憤慨交迭,於是她憤然甩掉他的手,「我的行為與我父母無關!」

  鞏季澤不屑地冷哼,灼灼的目光直視著她,「既然知羞恥就不要不學好,哪有好女孩會在酒家出現,再說……」他以一種輕蔑的眼神打量她,嬌小的體型再加上一張如瓷娃娃的臉孔,「妳是中輟生?」

  「我?」西門瀅滿腹的憤怒與挫敗全化作怒吼:「我已經大學畢業!」

  「妳大學畢業?」鞏季澤牽動嘴角冷諷嗤笑,「妳要真的是個大學生那更要罵,父母辛苦供妳讀完大學,妳卻自甘墮落。」

  愈說愈難聽,簡直不堪入耳。

  「你說夠了沒?誰自甘墮落!」西門瀅氣憤地瞪著他。

  「當然是指妳。」鞏季澤鄙夷的斜視她。

  「你你你──」西門瀅咬牙切齒,眼裏的怒火愈燒愈旺。

  「小姐,別再你呀、我呀,現在馬上給我出去!」斯文的模樣突然轉變,額上的青筋也抽跳著。

  他粗暴地拉著西門瀅走出洗手間,「到那裏站好!」

  「瀅瀅。」西門沁一看到妹妹,馬上張開雙臂。

  受盡委屈的西門瀅奮力甩開鞏季澤的手,低著頭奔進西門沁的懷裏,嚶嚶哭泣。

  其他兄弟愕然的紛紛趨向西門瀅,輕聲地安撫著她、哄著她,「好了,別哭。」

  「是呀,別把一雙美麗的眼睛哭腫。」西門深在旁勸慰。

  「乖嘛,別哭,等一下妳要什麼,我都買給妳。」西門洌也加入安撫的行列。

  「瀅瀅乖。」西門澈也用極溫柔的語氣勸誘。

  瀅瀅!?

  鞏季澤的心胸微微一顫,她叫瀅瀅?

  回眸乍見西門四少圍住她,每個人的臉上皆流露出心疼與不舍,還低聲下氣的安撫她,彷佛她對他們多重要似的。

  鞏季澤不屑地嗤了一聲,便移開視線。

  這女孩的手腕還挺高的嘛,竟能讓花街鼎鼎大名的西門四少釋出關懷。

  西門澈轉而瞪著將西門瀅弄哭的鞏季澤,神色肅然的走到鞏季澤面前,嘲諷地彎起嘴角說:「鞏檢察官,找到你要找的東西和人嗎?」

  「沒有。」鞏季澤的表情冷酷,語氣更有如北極寒冰。

  「既然沒有,鞏檢察官是不是應該收隊,我們還要繼續我們的派對呢。」西門澈與他對峙著。

  嗯,是沒必要留下來。

  鞏季澤不可一世地揚起嗓門說:「收隊!」

  西門澈見他收隊也懶得多說,轉身踅回西門瀅身邊繼續哄慰。鞏季澤離去前回頭瞅著被他們四人圍繞的嬌小身影。

  鞏季澤譏諷地冷笑,轉身踏出紅樓,他實在看不出那女孩到底有什麼誘人魅力,能讓花街四少甘願為她放下身段和高傲。

  「鞏檢察官,真的要收隊嗎?」一名員警前來詢問鞏季澤。

  「對。」聲音不再嚴峻,反而帶點失落。

  這次又徒勞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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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18 00:02:5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雖然莫名其妙的臨檢,打斷了她昨天的慶祝會,但不影響她今天前往法務部報到的興奮心情,只是她終於知道哥哥們平日所面臨的困擾。

  她戰戰兢兢的端坐在檢察長的辦公室裏,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緊盯著檢察長,知道自己將會擔任某位檢察官的助理,只是她尚不知會被分到哪位檢察官的身邊工作。

  檢察長看完她的推薦函後,將信放在桌上,手在椅把上撐著頭,抬一抬眼,從鼻子裏發出一記輕哼,要引起她注意。

  西門瀅連忙抬起頭正視檢察長,等著他的答案。

  「檢察官的助理是件繁重的工作。」他打量著西門瀅。

  「我知道,但是能在這裏服務、學以致用,讓我覺得很幸運也很榮幸。」

  嗯,這小妮子會說話。

  檢察長似乎滿意她的回答頻頻點頭,「很好。」思忖須臾後,「那妳就跟在鞏季澤檢察官身邊學習。」

  「鞏季澤檢察官?」她只是想確定自己沒聽錯。

  「對,鞏季澤檢察官。」檢察長堅定的點頭,不過眼裏有絲詭譎的笑意,「不過我先聲明,鞏季澤檢察官是檢察署裏最忙的一位檢察官,跟著他會很辛苦,但是我可以保證,妳能從他身上學到許多在書本上看不到的東西,不曉得妳是否能勝任?」

  書本上學不到的東西!太好了,這正是她求之不得的事!

  「我能,一定能。」她欣喜若狂溢於言表。

  檢察長聽到她的回答後,隨即拿起電話打給鞏季澤,「鞏檢察官,等一下有位助理會到你那兒報到。」

  掛上電話,檢察長給她一抹溫馨的微笑,「那妳現在就去向鞏季澤檢察官報到,祝妳好運。」

  西門瀅興匆匆的走出檢察長辦公室,往鞏季澤的辦公室前進,最後在長廊的盡頭,她看到「鞏季澤」的門牌。

  她輕輕叩門。

  「進來。」

  她顫巍巍地推門而入,只見他低著頭專心埋首工作,連頭也不抬一下,她徐步走到他桌前,將自己的履歷表放在他的桌上。

  「我是報到的新助理。」

  「喔。」他敷衍回應。

  他的頭垂得低低的,西門瀅看了看他,就是看不清楚他的長相,「我叫西門瀅。」

  西門瀅!?

  鞏季澤被這名字重重震了一下,隨即火速抬起頭──

  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只見兩人的眼眸溢滿訝異和愕然。

  「是妳!?」

  「怎麼是你!?」

  還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

  鞏季澤重重吐口氣,然後拿起擱在桌上的履歷表,擰著雙眉審閱,「西門瀅?」他眉頭擰得更緊了。

  怎麼跟他的瀅瀅同名同姓……

  「我是叫西門瀅。」瞧他那什麼表情,西門瀅微慍地白他一眼,接著用極輕、極低的聲音喃喃抱怨:「出門忘了燒香。」

  鞏季澤放下手中的履歷表,用深切的目光緊緊鎖住她。

  她和他的瀅瀅不僅同名同姓,她純真無邪的面容與相片中天真的瀅瀅也有幾分神似,難道她就是他早已認定的未婚妻?

  他重新整理心緒和語氣,問道:「剛畢業?」

  「嗯。」她懶得跟他多說。

  鞏季澤深深吸口氣穩住自己,定定地打量她,那雙含慍的眸裏閃著智慧的光芒,不過有智慧的女生是不會自甘墮落和花街四少攪在一起的,他的瀅瀅應該不會是這麼隨便的女孩才是……

  回想起昨天的情景,花街四少爭先恐後的呵護著她,彷佛在保護一個易碎的瓷娃娃似的。

  思至此,濃濃醋意湧上心頭,兩道濃眉倏地又攏起,「妳為什麼會來法務部上班?該不會是想當臥底吧?我是不可能讓妳有機會通風報信的。」

  「我不懂你說的是什麼意思。什麼臥底?什麼通風報信?我只是來工作,很不幸剛好被分派當你的助理。」

  鞏季澤無視西門瀅挑釁的姿態,往後靠向椅背,兩道濃眉挑高的說:「妳應該還記得昨天我們曾經碰過面吧?」

  「當然記得,昨天你粗暴的舉動簡直就像土匪。」她充滿敵意的目光迎向他。

  「土匪?」他忽地爆笑出聲,連忙以手掩嘴掩飾自己的失態。

  「難道不像嗎?不分青紅皂白的硬把我拖出洗手間,也不想想我會不會很難堪。」西門瀅昂然地面對他,眼神中充滿憎惡。

  「妳會很難堪嗎?」鞏季澤挑戰著她。

  「你……」瞪視他的眼裏漸漸有著黯然,「雖然他們是我哥哥,我還是一樣需要自尊。」

  「哥哥!?」鞏季澤訝然地回應,「花街四少是妳哥哥?」

  「要不然呢?你以為他們是我什麼人?」黯然的眼神瞬間轉為憤然。

  老天!他怎麼忽略這一點,花街四少皆姓西門,而她也姓西門……

  難道她會是他的瀅瀅嗎?

  緊抿成線的唇緩緩化為釋然淺笑,他聳聳肩道:「看來我是真的誤會。」

  「誤會?」她的雙眸突然瞠大,「你以為……」

  「妳該不會不知道,紅樓是什麼樣的場所吧?」他暗示她。

  她這才驚醒道:「你以為我是……」她羞怯地說不出口。

  他不語卻點頭。

  她感到沮喪的低下頭,小聲的說:「我早該料到才對……」

  她的神情莫名的讓他的心一陣心疼,他微微顫動了一下,看著她說:「西門瀅。」

  西門瀅猛然地抬起頭迎視他,圓睜的大眼彷佛在問他,為什麼喚她的名字。

  「妳還願意留下來做我的助理嗎?」他的聲音低緩而溫厚。

  她詫異地看著他,隨即回應:「願意、願意!」

  她眼裏的光芒愈來愈亮,燦爛的就如相片中瀅瀅的眼神,剎那間他迷戀地凝望著她。

  她究竟是不是他暗戀、等待、期盼好長好長時間的瀅瀅?

  「請問我坐在哪里?」他奇怪的眼光令她有點窘迫。

  鞏季澤警覺地收回目光,深吸口氣再緩緩吐出,用溫和的微笑說:「門邊那個位置。」

  「門邊?」她回頭觀察。

  「有意見嗎?」他露齒一笑。

  「沒有。」

  西門瀅屏息輕顫,那個位置就在他對面,她的一舉一動必定落進他眼底,想偷懶的機會都沒有。

  「那就馬上上班吧。」順手翻閱面前堆積如山的案卷,從中抽出一份說:「先將這份案件存進電腦檔案裏,然後轉到一分局。」

  「好。」西門瀅從他手中接下案卷。

  他隨即低下頭埋首工作中,接著又低聲叮囑:「一個字都不能錯,絕對不能隨便馬虎。」

  「知道。」

  她鼓起勇氣再瞥他一眼,揣不出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短短十幾分鐘的交談,他多變的態度令她咋舌。

  ***    ***

  整天下來,西門瀅暗地裏觀察其他檢察官的工作,發現他的工作量遠超過其他檢察官,堆積如山的案件看得她頭皮發麻,檢察長說的對,他是全法務部裏最忙的檢察官。

  西門瀅偷偷審視時間,都已經晚上六點,他好似還不準備放她下班,可是早上出門前她答應奶奶會回家陪她用餐。

  不行!

  她不能失信于奶奶。

  西門瀅起身離座走到他辦公桌前,「可以下班了嗎?」

  鞏季澤霍然抬起頭瞅她一眼,接著瞥向牆上的時鐘,「原來這麼晚了。」

  「因為我出門時,答應奶奶要回家陪她吃晚飯……」

  「奶奶!?妳奶奶跟你們一起住?」他用冷靜的眼神研究著她。

  「其實只有我和奶奶一起住。」西門瀅很坦然地說出。

  「妳的父母呢?怎麼沒住在一起?」

  他的眼神亦步亦趨追隨著她,心裏暗暗盤算,就是這時候,可以從她的嘴裏證實她是不是他的瀅瀅!

  西門瀅眸中有抹悲哀之色一閃而過,「我的父母在二十年前雙雙過世,現在只有奶奶、四個哥哥與我相依。」

  鞏季澤覺得自己快窒息了,他費了好大的勁,強迫自己抑回驚喘,她的境遇與瀅瀅一樣……

  「那妳父母過世時,妳沒多大……」

  「我才五歲,當時我什麼都不懂,只聽奶奶說爸爸媽媽要去一個很遙遠的地方……我以為他們只是像平時一樣出門旅行去了,直到目睹下葬的那一刻……」她傷心低下頭,眼眶迅速泛紅,強壓下在眼眶裏打轉的淚水。

  他彷佛能體會她當時的心情,那股自然流露的椎心之痛,讓他霍地起身繞過桌子,自然地伸出手臂擁著她,「那都已經過去,不要再去想它。」

  「那妳哥哥們為什麼沒住在家裏?」

  「因為他們有各自的生活,何況他們還要應付各種突如其來的狀況,所以奶奶准他們可以不必住在家裏。」

  提到哥哥們,西門瀅的臉上漾著溫馨和樂的微笑,卻在此刻才驚覺自己被圈在溫暖的臂膀裏,她忙不迭的抽身,臉頰染出一片通紅。

  一瞬間,他感覺自己有些空虛,最後只能佯裝不在意的說:「那妳快回去陪奶奶吃飯吧。」

  「真的可以嗎?」

  「當然可以,反正今天只是紙上作業,其餘的可以慢慢做,不急於一時。」

  想不到冷漠的他,也有通情達理的一面。

  「我沒想到你的工作量這麼大。」西門瀅小小抱怨一下。

  「妳害怕了?」鞏季澤揶揄的說,內心卻不禁擔心她會卻步。

  「不怕。」西門瀅以活潑的語氣道。

  聽到她的回答,他總算安心。

  「回家後,我會跟奶奶溝通,從明天起我會加班,儘快幫你完成手邊所有的案件。」

  她一本正經的神情,惹得鞏季澤不禁失笑,「加班是不錯的主意,但是想儘快完成手邊的案件是不可能的。」

  「不會吧?」她質疑地看著他,「臺灣的治安有糟到讓你每天有處理不完的案子?」

  當那雙骨碌碌大眼一瞬不瞬的回視他時,他情不自禁綻出笑容說:「我手上的案子不是只有妳從新聞裏得知的大案件,還有許許多多如芝麻大的案子都需要檢察官出面處理。」

  她明白地露齒一笑說:「那明天我需不需要加班?」

  「妳自行斟酌就好,若是不想留下來,只要下班時間一到,妳就可以自行離開,不必經過我的允許。」他給予她最大的空間與彈性。

  「我懂了。」

  「那妳還不趕快回去吃飯,現在都快七點了,老人家哪禁得起餓!」鞏季澤揚起笑意,眼睛裏充滿柔情。

  「那我走了。」西門瀅甜甜的回應,折回座位拿起外套後笑說:「明天見。」

  「明天見。」

  目送嬌小身影漸漸隱沒門外,藏在內心深處已久的情感和渴望,像潮水般流過他的心,然而每一道激起的浪花在飛濺之際,都挾帶著一串串無法言喻的激蕩。

  西門瀅、西門瀅……這個雋永銘心的名字。

  終於得見夢裏的嬌妻,如此真實而不再虛幻,她仍然擁有小時候的純真,還有那令他癡迷的燦爛笑靨,長大的她,多了幾分少女的矜持,全身散發清雅恬淡的氣質。

  他的唇邊不由自主地彎起迷人的笑意,從此刻起,孤寂不再纏繞著他,他將不再是一個人了。

  從身上掏出皮夾,拿出藏在皮夾內那張閃著熠熠笑容的小臉蛋,他的嘴角逸出情絲萬縷的笑意,「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讓我遇到妳。」

  縱使兩人不曾見過面,但小時匆匆一瞥她的相片後,就已在他心中烙下不滅的痕跡,今生除了瀅瀅,絕無第二人能擄掠他的心。

  他為了她,四年前毅然放棄英國的高薪,投身臺灣司法界,就是為了盼到這一刻。

  「我就猜你一定還沒下班,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餐?」朱麗雅無聲息地闖入。

  鞏季澤不慌不忙的將相片收入皮夾內,「我不想吃,妳自己去吧。」

  朱麗雅蹙下蛾眉瞅著他,「不要每次都拒人於千里之外,我們是同事,只是吃吃飯,應該還不至於扯出八卦新聞吧?」

  「還是不要比較好,這年頭蜚短流長的話題已經夠多了,我不想再加一樁。」他用冰冷的笑容拒絕著。

  朱麗雅無奈地吐口氣,「反正這也不是頭一回,無所謂。」

  拒絕多了總有一次會點頭吧!

  「據說,你多了一位助理……我還聽說,對方長得蠻漂亮的。」朱麗雅凝視著他,觀察他的表情。

  「檢察長是派了一名助理給我,至於漂不漂亮,見仁見智。」鞏季澤巧妙地將話題撇開。

  朱麗雅自認無趣地抿著嘴強笑,「我怎麼忘了,你已經有未婚妻,就算仙女出現在你面前,你應該看也不會看一眼。」

  鞏季澤微微一笑,「也許吧,等我見到仙女,再告訴妳答案。」拿起外套和手提包,「今天夠累了,我想早點回家休息。」

  擺明下逐客令,朱麗雅識趣地走出他的辦公室,鞏季澤關上辦公室的燈,掩上門,朝朱麗雅頷首道再見後,便丟下朱麗雅獨自離開。

  朱麗雅悵然望著頎長背影,「為什麼好男人都是別人的老公?」拉高衣領,她走出法務部大門。

  ***   ***

  西門瀅回到家,料想不到另一個驚喜在家裏等著她。

  「我們的檢察官助理終於回家了。」

  才踏進門立刻被四個哥哥包圍舉起,累翻的西門瀅被逗得哭笑不得,「行行好,快放我下來。」

  他們放下西門瀅後,西門奶奶朝她左瞧瞧右看看,「咦,才第一天上班,瞧妳累得。」

  經奶奶這一講,西門兄弟的四雙眼睛關心地猛瞅著她──

  「可不是,臉都垮下來了。」西門澈好不心疼地摸著她的臉。

  西門深不舍地抓住她的手臂轉向他,「中飯吃了嗎?」

  「有呀。」西門瀅疲倦地點頭。

  西門洌跳到她面前凝視著她,「說實話,妳真的是做檢察官助理,而不是打雜的嗎?」

  「我真的是做檢察官的助理。」西門瀅有氣無力的澄清。

  西門沁質疑地攢起眉說:「妳那個檢察官大人該不會將所有的事全丟給妳,自己在一旁納涼吧?」

  西門瀅搖頭說:「錯!我做的還不及他一半。」

  「聽妳這一說,檢察官簡直不是人做的工作嘛!」西門沁驚愕地道。

  「瀅瀅,妳到底是跟哪個檢察官?」

  西門澈想知道答案,當時拜託妹妹的系主任時,他可是言明要讓她跟隨鞏季澤,難道系主任失信?

  「我是跟鞏季澤……」她無精打采的回應。

  四個哥哥偷偷地相互交換眼神,四人隱隱竊笑,只有累得全身骨頭快散的西門瀅沒發現。

  西門奶奶萬般心疼的拉著西門瀅問:「鞏檢察官對妳好不好?會不會端架子?」

  他若膽敢欺負她的心肝寶貝,她可是會給他好看!

  西門瀅柔柔地淺笑,「他對我不錯,我告訴他我要回家陪奶奶吃飯,他就二話不說提早放我下班,要不然這時候我還在辦公室工作呢。」

  「噢,聽妳這麼說,他還在加班嘍?」西門奶奶頗感訝異。

  「嗯。」西門瀅點頭。

  「要錢不要命,拿公家的死薪水,需要這麼賣命嗎?」西門沁嘲諷地說。

  西門瀅不以為然極力為他辯駁,「就是因為他特別賣命,所以他的工作量比其他檢察官至少多出一倍,甚至好幾倍。」

  她自然流露出幾分心儀的讚賞,看在四個哥哥和奶奶眼底,不禁竊喜。

  愛起哄的西門沁故意移步挨近西門瀅的身旁,「瞧妳對他讚譽有加,不如我去把他擄回來給妳當老公。」

  「四哥!」西門瀅氣憤大呼,兩朵紅雲泛上臉頰。

  西門沁仍不放過她,笑著說:「大夥瞧,我們家的公主臉紅了。」

  西門瀅氣惱的舉起手做出欲打人狀,「還胡說。」

  西門沁笑著跳開大叫:「救命!我們家的公主要打人了。」

  「還說,還說。」

  西門瀅羞紅著臉,追著西門沁滿屋子跑,惹得全屋子的人笑聲不斷。

  西門奶奶笑顏逐開地瞅著西門瀅。她與鞏季澤之間終於邁開了第一步,目前看來很順利,這樁婚姻又多了幾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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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18 00:03:1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西門瀅走進辦公室,即見鞏季澤早已坐在位置上工作,她輕聲對他道:「早!鞏檢察官。」

  「早。」他眼睛不離眼前工作的道。

  西門瀅不禁咧嘴一笑搖頭,真不知道他是人還是機器,對工作的狂熱到了令人瞠目結舌的地步。

  走到屬於她的座位上,赫然發現桌上有份豐富早餐,她愣了下後喃喃自語道:「是不是送錯人?」

  據她所知,法務部沒有免費供應員工早餐這項福利啊。

  「是我放的,快趁熱吃,吃飽了才有體力工作。」他終於抬起頭,朝她露齒一笑後,隨即馬上低頭專注工作。

  「謝謝。」西門瀅含笑回應他的善意。

  她真的很幸運,第一份工作就遇到一個體恤下屬的上司。

  此時的鞏季澤用眼角餘光偷瞄西門瀅,瞥見她欣然吃著他為她準備的早餐,他心中不免得意。

  「這三明治好好吃。」她訝異地說著,手指輕拭沾染番茄醬的嘴唇,「比我家的廚子做得還好吃,請問在哪買的?」

  「我自己做的。」

  「什麼!?你做的?」她用力咳了一下,猛拍胸口試著將卡在喉嚨的麵包咽下去,接著抓起面前的牛奶猛喝一大口,用力吐著氣,「你害我差點被麵包噎死。」

  聽到她說差點噎死,他暫放工作抬頭看著她,「別吃這麼快,我又沒催妳。」

  她再喝一口牛奶,順順氣後道:「我是被你的話嚇了一跳才噎住。」

  鞏季澤煞覺有趣地凝視她說:「妳很驚訝我會下廚?」

  「嗯。」她坦然地點頭,「從小奶奶就不准哥哥們進廚房,我還以為每一個男人都不可以進廚房。」

  「別忘了,有名的廚師都是男性,所以誰說男人不能進廚房。」他用戲謔的口氣說著。

  「話是不錯,可是你……」西門瀅的口氣很困惑,「看你不像是會下廚的男人。」

  「是嗎?」他隱隱地笑,她的口氣好似對他下廚一事感到震驚莫名,「妳不要以貌取人。」

  她羞赧地柔笑說:「說得也是。」

  突地,辦公室的門被一道外力推開──

  「季澤,這是上面要我轉給你的案子。」朱麗雅先是不友善地瞥西門瀅一眼後,隨即收回視線走到鞏季澤的面前,將案卷放在他面前,身子斜倚著桌邊,一手優雅地扠在腰上,「聽說這案子一直是你經手。」

  鞏季澤藏起笑意,面無表情的審視朱麗雅送來的案卷。

  趁著他翻閱案卷的當兒,朱麗雅捺不住好奇又回頭瞥西門瀅一眼,確實正如外面傳言,這個新助理長得很可人又甜美,只是稍嫩一點。

  她暗暗冷冷嗤笑,到底是剛踏出校門的菜鳥,於是她放心地將眼神移回鞏季澤的臉上,「新來的助理怎麼這麼不懂規矩,都已經是什麼時候了還在吃早餐!?」

  西門瀅聽見她的譏誚,便倉皇地收起早餐──

  「妳吃妳的,我說過吃飽才有體力工作。」他霍地出聲制止她的舉動。

  他的聲音驚嚇到她,她抬眼望著他,好半天才回過神,為了不拂逆他一番心意,西門瀅就繼續吃著他做的早餐。

  朱麗雅錯愕地看他一眼,接著不以為然地將雙手環抱胸前,「你這樣會不會太放縱下屬?她應該在外面吃飽再進來。」

  「因為那份早餐是我做的,外面吃不到。」

  「你做的!?」朱麗雅不可思議地張大眼瞳,宛如被雷擊中。

  她幾次約他一起用餐,他始終就是不肯點頭,沒想到那女孩竟如此幸運能吃到他親手做的早餐!?

  「我看完了。」合上案卷,毫無情緒的眸子注視著無法斂回一臉愕然的朱麗雅,「這個案件確實一直是我經手,謝謝妳幫我拿過來。」

  「季澤。」

  鞏季澤不理會她的輕喚,起身拿著剛才那份案卷,走到西門瀅的桌前,而西門瀅怔怔地望著他。

  他刻意地朝她溫溫的笑,接著說道:「這個案子比較特殊,吃完早餐就著手整理,整理好立刻發送各分局。」

  「好,我馬上就辦。」西門瀅面對積極的上司不敢怠忽,連忙將早餐推至一旁。

  他微笑搖頭說:「我說了,先吃完早餐。」

  西門瀅瞥向桌上剩下最後一口的三明治,「反正只剩下最後一口,可以邊吃邊做。」

  「就剩最後一口,所以吃完再做。」他堅持。

  既然拗不過他,西門瀅只好將最後一口麵包塞進嘴裏,沒想到它很不給面子地噎在喉嚨裏不上不下,她慌亂地猛拍胸口,差點沒了氣。

  鞏季澤好氣又好笑地搖頭,拿起牛奶遞到她面前說:「我是檢察官,不是法醫,我可不希望妳噎死在我面前。」

  西門瀅慌忙從他手中搶下牛奶,咕嚕咕嚕喝了一大口,麵包因而咽下去,也跟著打了一個飽嗝,「好險,差點沒噎死。」

  她嬌俏的模樣讓鞏季澤的心狂跳,他全身的血液似乎在沸騰。

  西門瀅抽出面紙輕拭嘴唇,接下他手中的案卷,「我馬上處理。」

  鞏季澤猛然回神,對於自己剛才的失神不禁啞然失笑,「千萬不能出一絲錯誤。」

  「我知道。」西門瀅翻閱新的案卷,似乎沒注意到他短暫的失神。

  鞏季澤轉身回到自己座位,才發現朱麗雅還沒離開,「還有什麼事嗎?」

  朱麗雅愕然地注視他後,才回道:「沒事。」

  西門瀅沒注意他瞬息萬變的表情,可是朱麗雅看到了,他對西門瀅的呵護似乎已超出上司對下屬的關懷。

  鞏季澤拉開椅子,坐下來繼續剛才手邊的工作──

  「季澤,晚上……」

  「晚上我要加班。」他似乎洞悉她的用意,搶先回答。

  朱麗雅頹喪的吐口氣後,強顏一笑的說:「那明天有沒有那個榮幸,能吃到你親手做的早餐呢?」

  她這般糾纏令鞏季澤微慍地抬起頭,揚起眉毛瞅著她說:「很可惜,妳不是我的下屬。」

  這樣說夠明白了吧!

  朱麗雅莞爾一笑回說:「我懂了,原來做你的下屬比做你的朋友好。」

  鞏季澤才不在乎她的譏諷,索性繼續他的工作,相信朱麗雅馬上就會知難而退的。

  果不期然,朱麗雅識相的掉頭離開他的視線,經過西門瀅的面前時還刻意冷哼一聲,接著才走了出去。

  鞏季澤無聲地吐口氣,目光不由自主飄向西門瀅,只見她雙手在電腦鍵盤上飛舞,朱麗雅的打攪似乎絲毫沒影響到她。

  鞏季澤淺淺一笑後,埋頭繼續他的工作。

  ***   ***

  又是一天過去,平時不覺得時間過的快,自從西門瀅在他身邊之後,倏忽覺得時間怎麼唰一聲就過去了。

  鞏季澤伸展筋骨,抬眼看見西門瀅仍埋在工作裏,他的視線不禁移向牆上的時鐘。

  「西門瀅,已經六點了,可以準備下班回去陪妳奶奶吃飯。」

  西門瀅抬起盈滿笑意的眼眸說:「不用急,我出門時就跟奶奶說了,今天可能要加班。」

  「這樣不太好吧,妳還是回去陪奶奶吃飯,這些事情不是一晚就能做完的。」鞏季澤起身,整理案卷。

  西門瀅訝異的瞅著他的舉動問:「你準備下班了嗎?」

  鞏季澤回以莞爾微笑,「我隨時都可以下班。」他繞過桌子走到檔案櫃前,將整理好的案卷,放進檔案櫃裏,接著走到西門瀅的桌前,拉了一張椅子坐在她對面。

  「妳如果不回去陪奶奶吃飯,那她老人家獨自用餐會不會太孤獨?」

  「不會的,奶奶是一個懂得消磨時間的人,當我們都不在她身邊時,她會將自己的行程表排得滿滿的,一分一秒都不浪費。」秋波微轉,她笑得如燦爛朝陽般美麗非凡。

  「很少老人會安排自己的生活,看來妳奶奶是個懂得生活情趣的人。」他意味深長的眼眸覷向她。

  「應該說她是一個懂得利用時間的人。」她嬌笑的糾正他。

  他不懂,為什麼她的笑總會令他迷失其間?

  「既然晚上不回去陪奶奶,不如我請妳出去用餐。」未經思索的邀請飄出了他的嘴。

  「你要請我?」驚愕的眼神在他臉上轉了好幾轉。

  她的表情令他感到幾分失望,「不願意?那不勉強。」

  「我沒說不願意。」為了證明非常樂意接受他的邀請,西門瀅立刻抓起皮包和外套,露出編貝美齒淺淺甜笑說:「走吧。」

  她煞是可人的笑意倒映在他的瞳孔,令他不禁神魂顛倒。「好,我拿了外套就走。」他立刻踅回座位,拿起外套後,來到她面前說:「走。」

  兩人走出辦公室後,鞏季澤邊走邊問西門瀅:「妳想吃什麼?」

  「都可以,我不挑食。」

  當兩人經過樓梯口時,沒注意到正要下樓的朱麗雅,而她正好聽見鞏季澤與西門瀅之間的對話。

  鞏季澤要和西門瀅一起用餐!?

  朱麗雅氣呼呼的雙手緊握,瞪著消失在盡頭的兩道人影。

  為什麼!?

  她花了近四年的時間接近鞏季澤,始終被他拒絕,為什麼剛到的新助理只用短短兩天的時間,就讓鞏季澤為她做早餐,還約她去吃飯!?

  她不甘願,更咽不下這口氣!

  ***    ***

  鞏季澤挑了一間日本料理店,他們坐在靠窗的位置,兩人第一次離得這麼近。

  鞏季澤端起面前的酒杯,笑著啜了一口酒。

  她不經意注意到他眼中的笑意,她本能反應地低頭審視自己儀容,實在看不出來哪兒不對,索性抬起疑問的眼神請教他,「我有什麼地方不對嗎?」

  「沒有,一切都很好。」

  他會好好把握與她共處的每一分、每一秒,以解多年來承受的思念之苦。

  「是嗎?」她依然半信半疑。

  「是真的,我沒騙妳。」他露齒一笑,發誓會將這些點滴和她瞬息萬變的表情都深印腦海。

  西門瀅縱使不相信他的話,但也無從反駁,她伸出筷子夾起放在他面前的壽司,沾上芥末醬油放進嘴裏,那濃烈嗆鼻的滋味讓她掩嘴直吞口水。

  就在她的頭猛然抬起時,發現他正在端詳著她,驀地,她臉上一片緋紅,不好意思了起來。

  他充滿興趣地看著她說:「這家的料理好不好吃?」

  「很不錯。」

  她的目光環顧周圍,這家料理店沒有華麗的裝潢,只有幾根竹子簡樸點綴,卻展現出日本的特色和古樸。

  「你一定常來,要不然你怎麼知道這家店?」

  他的肩膀聳起又落下,「我很少在外面用餐,這家店是同事介紹的。」

  「聽你的口氣,你是第一次來嘍?」她不相信。

  他身子往前一傾,神秘的回道:「我不僅是第一次來這裏,還是有史以來第一次請女孩到餐廳用餐。」

  西門瀅驚愕地看著他說:「你騙人,不可能!」

  「我為什麼要騙妳?」他學她的驚愕狀,語氣卻是詼諧有趣。

  「反正我就是不信。」她說得好理直氣壯。

  鞏季澤差點笑出來,但忍住了。「說說妳不信的理由。」

  她微揚起頭道:「因為憑你的條件,想結識你的女人一定多如繁星,所以你怎麼可能第一次請女孩子到餐廳用餐……」話語戛然止住,她腦筋一轉說:「難不成都是女孩子請你,所以你從未請過她們?」

  鞏季澤被她逗得想朗聲爆笑,但仍努力憋住笑。「我的職業是檢察官不是牛郎。」

  「誰說男人非得是牛郎,女孩子才會掏錢請客,像你英俊又風度翩翩,我敢說整個法務部的未婚女孩都對你趨之若騖。」她半是調侃半是不信地反駁。

  鞏季澤一臉好玩的瞅著她說:「妳真的認為我英俊又風度翩翩?」

  她毫不思索的點點頭說:「難道沒有人這樣對你說嗎?」

  「沒有。」他的笑轉為燦爛。

  「太奇怪了。」她一本正經地回應:「莫非法務部的女孩都眼高於頂?」

  她的懷疑口吻令他忍不住笑出來。「我不知道妳現在在想什麼,但若這個問題使妳傷腦筋,那麼妳大可不必再多想了。」

  瞅著那對閃閃發光的眸子,她不覺內心怦怦然,只好回道:「我也只是好奇。」

  他的手橫過桌面抓住她的手,很高興她沒有被他嚇著也沒有縮回去。「許多事情不需要太多好奇心,要以平常心去看,至於我身邊有沒有女人,我倒是現在可以告訴妳──沒有!」

  西門瀅詫異地看著握住她的大手,這種溫暖的感覺似乎在安撫她,對她做某一種保證……

  「你有沒有女朋友,我也無權干涉。」她的心驚懼地跳一下,從大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她羞赧地低頭看著自己裙襬。

  他的臉上瞬間刷過一道強烈的沮喪,但很快地就恢復過來,他告訴自己不能太快,千萬不可以嚇壞了她。

  「還想吃點什麼?」他將話題一轉,緩和下氣氛。

  她依舊低著頭,訥訥回道:「我已經吃飽了。」

  「嗯,時間也晚了,我送妳回家。」

  他的聲音使她抬起頭說:「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家。」

  鞏季澤溫柔地為她披上外套,「我怎能放心讓一個妙齡女孩深夜獨自回家。」

  「那你呢?」她不放心地看著他。

  鞏季澤嘴邊漾著詭譎的笑容看著她說:「如果妳不放心,到了妳家之後,妳再送我回家,到了我家後,我再送妳回家。」

  西門瀅知道他是故意逗她,忍不住彎唇嬌笑,「又不是梁山伯與祝英台十八相送,這樣送來送去,不就送到明天早上!既然這樣就乾脆直接去上班好了。」

  「咦,這個建議不錯,可以考慮一下。」他的眼睛捕捉住她,投給她興味盎然的一瞥。

  「我只是說著玩,你可千萬別當真。」

  接著,兩人相視而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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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18 00:03:2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謠言止于智者?

  錯、錯、錯。

  只要是謠言、八卦,就能無孔不入的傳人人群。即使法務部是廣集智者的地方,但蜚短流長的謠傳依舊滿天飛!

  西門瀅一踏進法務部的大門,立即引起身邊三五成群的人低聲交頭接耳,接著訝異、輕蔑、嫉妒的目光皆集向她。

  大家的眼神裏彷佛隱藏一種敵意,讓她不想注意也難……

  「她就是鞏季澤的新助理。」

  「是長得還不錯,鞏季澤當真天天請她吃飯?」

  「不只這樣,聽說鞏季澤天天為她準備早餐。」

  「真的!?那我們的朱麗雅檢察官知道此事嗎?」

  「不知道吧……」

  「她一定不知道。」其中有人妄下斷語。

  「最好是這樣,如果她知道了……心就碎嘍。」

  「妳還不是一樣心碎。」其中一人回她。

  「都一樣啦,相信我們法務部每個女人都要心碎了。」接著一陣哀歎。

  「可不是,全法務部哪個女人不喜歡鞏季澤,不過真不敢想像朱麗雅知道此事後,會出現什麼表情?若是知道自己敗在一個小女孩的手裏,她不氣得七竅生煙才怪!」

  「可不是嘛。」

  剎那間,她耳畔響起隱隱譏諷竊笑。

  西門瀅錯愕自己莫名其妙成了法務部女人的公敵,頓時加速腳步穿過這群三姑六婆,惶然的閃進鞏季澤的辦公室,她驚慌失措的貼在門上猛喘氣。

  鞏季澤站在檔案櫃前,乍聽砰然關門聲,先低頭瞅了一下時間才道:「今天好像晚了一點點。」

  抬眼,映入眼簾的是駭然心驚的嬌容,她全身不斷驚顫,還猛咽口水。

  他頗感詫異的蹙下眉頭,然後接近她問道:「妳怎麼了?」

  西門瀅猛喘氣,試著平復急喘的呼吸。「沒事、沒事。」

  她這模樣還說沒事!?

  他才不信!

  鞏季澤的臉色瞬間變得深沉,他定定地望著她問:「真的沒事?」

  「真的沒事。」她走到座位上,看到又是一頓精緻豐盛的早餐,不禁胃口全無。

  今天之前她對他的關懷心存感激,但是今天她真的高興不起來。

  「鞏檢察官,明天開始你不要再為我準備早餐了。」

  這可能是她反應奇怪的原因所在。

  鞏季澤立刻瞇起眼注視她下意識反射的言行。「吃膩了?」

  她怎麼可能吃膩!

  他做的早餐勝過家裏廚師做的,況且她已習慣甚至愛上他親手做的早餐。

  西門瀅抬起頭,驀地發現他的黑眸緊緊地鎖住她,她突地感到驚恐萬分,怕得沒辦法呼吸。

  「我我我只是……」

  「只是什麼?」他再度開口,語氣嚴肅。

  西門瀅感覺他下巴微微緊繃,她的心跳節奏剎那間狂亂地毫無秩序可言,於是她慌亂地低下頭不敢正視他。「現在全法務部的人都說……都說……」

  「說我每天請妳吃飯,還每天親手做早餐給妳吃。」

  原來他都知道!

  西門瀅驚訝之餘難掩激動的情緒。「你都知道!?那你還做早餐!你知不知道外面傳的有多難聽?」

  「嘴巴長在他們身上,愛怎麼說就由他們去說,妳只要當作沒聽到就行了。」

  他來到她身邊,雙手按住她的肩膀,強迫她坐下來。「今天早餐是蛋餅,都快涼了,快吃,別辜負我一番心血。」

  西門瀅怔怔地望著透出香氣的蛋餅。「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知道我對妳好就行了,我只是要妳記住,我是一個好上司。」他輕笑。

  真的只是這樣嗎?

  他心裏清楚,他愛她,他已經默默地愛她二十年。

  就在她準備享受他愛的早餐之際,偏偏出現殺風景的程咬金!

  朱麗雅面帶詭譎笑容闖入,她故意忽略鞏季澤不帶善意的眼光,逕自走到西門瀅的桌前,以一種渴望的眼神盯著桌上的蛋餅。「我在外面就聞到一股蛋香。」

  剛才經過大廳時,即聽見大家說朱麗雅暗戀著鞏季澤,而她此時闖入是想一探究竟嗎?

  西門瀅立刻換上和緩的笑容迎視朱麗雅。「朱檢察官,吃過早餐了嗎?要不要嘗嘗蛋餅?」

  鞏季澤的臉色瞬間緊繃,那表情似乎恨不得掐死西門瀅。

  「好啊,我今早還沒吃早餐呢。」朱麗雅不客氣的用手捏了一塊蛋餅放進嘴裏,然後說道:「味道不錯。」

  「既然妳喜歡,統統給妳。」西門瀅順手一推,將整盤蛋餅推到朱麗雅的面前。

  而朱麗雅也毫不客氣的拿起盤子說:「謝謝。」

  「不客氣,妳慢慢吃。」西門瀅澀澀的說道。

  她倒挺大方的,現在他的這番心血居然全進了朱麗雅的肚子!

  鞏季澤面露不快之色,瞪著朱麗雅說:「妳突然跑進來,就只是為了跟我的助理搶早餐嗎?」

  儘管他嘲諷著她,朱麗雅仍強迫自己不去在意。「我真的只是路過被這股香氣吸引,如果你硬是要指控我進來搶了你的助理早餐,那我現在立刻去買一份賠給你的助理。」

  西門瀅聽出她的弦外之音,連忙打圓場。「朱檢察官,別誤會,鞏檢察官只是說笑。」

  「是嗎?」朱麗雅轉頭瞅著鞏季澤。

  西門瀅焦急的轉頭看他,她皺著眉頭哀求鞏季澤道:「只是一份早餐。」

  算了,看在西門瀅的面子,他忍下這口氣。

  鞏季澤沒轍地泄口氣說:「算了,只是一份早餐。」

  朱麗雅的妒意並沒有因西門瀅出面打圓場而消除一些,看到鞏季澤對西門瀅百般的疼愛,反而更加深了對她的妒意。

  朱麗雅微笑道:「西門瀅,謝謝妳割愛的早餐。」說完後,她隨即走出鞏季澤的辦公室。

  縱然不喜歡朱麗雅臉上那抹太自信、太優越、太威脅,也太故意的笑容,不過事情還是平順落幕,西門瀅如釋重負的癱靠在椅背上吐口氣。

  「妳的早餐……」

  「沒關係,只是一頓早餐。」西門瀅強笑說:「不過,辜負了你一番心血。」

  原來,她還記得他說的話!

  鞏季澤一掃臉上所有的不悅,露出釋懷的微笑。

  ***    ***

  一天、兩天、三天,接連著幾天,朱麗雅都會挑在早上藉故走進他的辦公室,而且還明目張膽地吃完他為西門瀅準備的早餐,然後帶著得意及開心的心情離開。

  她這般故意,令他火冒三丈!

  這天,朱麗雅和之前一樣,刻意提早前來鞏季澤的辦公室,為的就是在西門瀅之前攔截鞏季澤親手做的早餐。

  朱麗雅詫異的瞥向西門瀅乾淨的桌面,今天沒早餐嗎?

  為了掩飾自己的想法,她狀似不經意的問:「西門瀅還沒來嗎?」

  鞏季澤惱在心裏,但仍強帶著笑容抬頭迎視朱麗雅道:「妳真的是要找西門瀅,還是特地過來吃早餐?」

  ㄝ!伎倆被看穿?

  朱麗雅朝他微笑,否認有此意圖的說:「愛說笑,我當然是來找她的,只是每一回都恰巧有份早餐罷了。怎麼,給我吃你很心疼?」

  鞏季澤刻意平靜的注視她。「不是心不心疼,只是……妳明知道早餐是她的,又何必跟一個助理計較。」

  「你說到哪去了?我沒跟她計較啊!」朱麗雅連忙否認。

  鞏季澤不語,只是冷笑。

  不一會兒,西門瀅推門而入,乍見辦公室裏的朱麗雅,她似乎已經習以為常了。「朱檢察官,早。」

  一看到西門瀅,朱麗雅連忙上前尋求解圍。「西門瀅,妳來得正是時候,鞏檢察官說我每次來其實不是找妳,而是覬覦他為妳做的早餐。」

  「是嗎?」西門瀅不以為杵的瞥鞏季澤一眼,笑了笑說:「他開玩笑的,妳別放在心上。」接著她走到座位上,驚然發現桌面上空空如也,不免啞然失笑。「就算要請妳吃也沒辦法了,他今天沒做早餐。」

  鞏季澤不語,將目光轉向他處故意回避話題。

  為了不讓鞏季澤認定她是一個有心機的女人,朱麗雅換上和善的笑容瞅著西門瀅問:「今晚有沒有空?」

  「有什麼事嗎?」西門瀅笑盈盈的瞅著朱麗雅。

  鞏季澤在一旁則提著心聆聽,試圖探出朱麗雅的動機,因為稚嫩的西門瀅絕對無法對付朱麗雅的狡黠。

  「沒有啦。」朱麗雅飛快的瞥鞏季澤一眼,見他面無表情後轉而直視西門瀅道:「妳來我們部門也有段時間了,加上好幾次吃掉妳的早餐,我有點過意不去,所以我想請妳吃晚餐,順便表示一下我也是一個疼下屬的好上司。」最後一句故意拉高音量讓鞏季澤聽見。

  「謝謝妳的好意,不過我實在不知道什麼時候能下班。」她狀極無辜的眼神轉向鞏季澤,也等於在告訴朱麗雅答案。

  朱麗雅了然於胸,於是面帶微笑的來到鞏季澤的面前。「那我連你也一塊請。」

  鞏季澤故意回避她的好意,笑容可掬的應著:「西門瀅,妳昨天不是說,今天要早點下班回家陪妳奶奶嗎?難不成妳是在騙我?」

  啊!?她昨天有這麼說嗎?

  她滿臉疑惑,但見到鞏季澤隱含暗示的眼神時,她剎那間有所領悟,於是順著他的話回答道:「對喔!我都忘了。」她歉然的瞅著朱麗雅說:「很抱歉,我今天要回家陪奶奶。」

  不過,這點把戲哪能騙得了朱麗雅,這分明是鞏季澤在幫她拒絕!

  她抿著嘴莞爾一笑。「既然妳要回家陪奶奶,我也不好勉強,下回吧,下回記得將時間留給我。」

  「好,下回我一定會將時間留給妳。」西門瀅彎嘴淺笑,表面看似輕鬆,心裏卻緊張得很。

  朱麗雅自覺無趣,便佯裝瞥向牆上時間,接著說道:「我逗留太久了,辦公室裏還有事,那我先走了。」

  「好,妳慢走。」西門瀅微笑著目送朱麗雅。

  當朱麗雅走出辦公室,關上門的那一刻,鞏季澤終於紓口氣,用微笑取代稍早的緊繃,走到西門瀅面前,不由分說的牽住她的手。「吃早餐。」

  「早餐?」西門瀅為之一愕。

  不是沒有早餐嗎?

  鞏季澤逕自牽著西門瀅來到他的座位上,強迫她坐在他的椅子上,拿出欲先藏在抽屜裏的早餐說:「今天是法式早餐,快吃吧。」

  西門瀅不禁噗哧一笑。「明明就有早餐,幹嘛要藏起來。」

  「我只是不想再讓朱麗雅捷足先登。」鞏季澤孩子氣般回道。

  西門瀅笑著說:「你心機真重。」

  然而,此刻站在門外尚未離去的朱麗雅聞言,不由地恨恨跺腳轉身走人。

  ***    ***

  接近下班時間──

  「今晚想到哪兒用餐?」鞏季澤習慣性的詢問西門瀅。

  西門瀅倏然好奇的瞅著鞏季澤問:「你當檢察官這麼多年,難道沒請過部裏其他的女孩吃飯嗎?」

  鞏季澤放下手中的筆,抬頭瞅著她,好笑的回說:「為什麼這麼問?」

  「我能感覺得出來,朱檢察官處心積慮想跟你一起用餐,你卻絲毫不為所動,這又是為什麼?」

  朱麗雅被譽為法務部最靚的女人,她很想知道他為什麼對她無動於衷。

  「不為什麼,總之沒有理由。」

  他的態度和語氣是如此堅硬,讓西門瀅突然沈默片刻。

  「好了,不要讓朱麗雅破壞了我們之間的氣氛,現在妳只要想今晚想吃什麼。」瞬間他的語氣轉為柔和。

  西門瀅抬頭迎視他,她實在猜不透他為什麼對她這麼好。「今晚……」

  倏然,桌上的電話響起。

  鞏季澤一邊拿起電話,一邊豎起手指按在唇上,示意她等等再說。

  一會兒後,只聽到鞏季澤說:「你再說一遍!」他臉色驟變,柔和的目光變得嚴肅。

  「確定他會在花街出現?」

  花街?

  震驚閃過西門瀅的臉,她屏住呼吸聆聽鞏季澤與電話彼端的對話。

  「先不要打草驚蛇,今晚先派一組人著便衣去花街巡視,若是發現他的行蹤,立刻呼叫總部出動,只要他現身立刻將他逮捕歸案。」

  沒多久鞏季澤掛上電話後,整個人陷入沉思──

  「鞏檢察官……」

  西門瀅的柔聲喚回他的思緒,他猛然記起剛才被打斷的話題。「很抱歉,今晚可能不能一起用餐了。」

  她知道他有任務在身,可是……

  「你能告訴我是什麼人會在花街出現嗎?」她小心翼翼的問。

  聽他這麼說,讓她擔心起哥哥們的安危。

  鞏季澤注視著她,語氣緩慢的道:「是一個毒品走私販,不過他還牽扯許多案件,包括槍枝走私、擄人勒索。」

  西門瀅乍聞不由地猛抽口氣。「那不就是極危險的人物?」

  「這個人不僅危險而且比狐狸還狡猾,多次從圍捕他的員警手中逃走。」

  真可怕!

  西門瀅不安地抽動嘴角。「那我可以事先知會我的哥哥們嗎?」

  鞏季澤攢緊眉直視西門瀅,他感覺得出來她內心的憂慮。

  但他仍堅定的搖頭說:「不可以,一旦說出去,妳就犯了洩露機密的罪,身為檢察官的助理,勸妳打消以身試法的念頭。」

  「可是哥哥們……」她的眼神黯淡。

  憂悒的嬌容令他油然升起憐惜之心,他冷不防伸手抓住她的手臂且把她拉近他,不容她拒絕。

  「放心,員警不會傷及無辜,妳的哥哥們會很安全。」

  當他抓住她的剎那,她的呼吸彷佛瞬間停止,因為她迷醉在他深情的凝視中。

  他們就這樣相對著好長一段時間,然後他再次出聲保證:「他們絕對會平安無事。」

  砰!

  門被一道急促外力推開,鞏季澤和西門瀅被這道突如其來的撞擊聲,驚得趕緊分開兩人的距離。

  「季澤,你收到消息了嗎?」朱麗雅急躁地喊著。

  鞏季澤飛快地將目光從西門瀅的臉上移開,轉而怒視朱麗雅。「我是收到消息了,可是這件案子與妳無關。」

  他在提醒她,別多管閒事。

  朱麗雅輕瞥他一眼道:「之前是與我無關沒錯,可是這一次已經不一樣了。」

  「怎麼說?」他的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朱麗雅拿出一分鐘前檢察長所簽的拘捕令說:「檢察長下令要我倆聯手逮捕凶嫌。」

  鞏季澤不信地從她手中拿過拘捕令,仔細詳閱著──

  「這可是剛出爐的呢。」朱麗雅狐媚的眼睛瞟了鞏季澤一眼後,隨即走到西門瀅的面前。「這次行動不需要助理的協助,所以妳可以回家了,再說……」她以勝利者姿態揚一揚眉道:「妳今晚不是要陪奶奶嗎?」

  西門瀅不知道這有什麼好炫耀,她心裏只掛記哥哥們的安全,不過朱麗雅的好記性讓她有了離開的藉口。「對,我要回家陪奶奶。」

  西門瀅抓起外套,迫不及待想沖回家,她才不管什麼知法犯法、以身試法,這一刻她只想儘快通知哥哥們做好防備措施。

  「西門瀅。」

  鞏季澤的喚聲拉住她的腳步,她愕然回頭注視那雙佈滿冷洌、嚴厲的眼睛。

  「不要忘了我說的話。」

  他居然能看透她的心!她閉上眼睛深吸口氣回道:「我會記得。」

  「最好妳是真的記得!」他的唇緊緊地抿成薄線。

  他的聲音像把鋒利的刀,將她切為兩半,心被撕裂的痛楚讓她眼眶泛起淚光。

  西門瀅忍住在眼眶打轉的淚水,聲音顫抖的說:「我會記住。」

  不過,她的聲音細微得幾乎只有自己聽見,接著她立即轉身沖出辦公室。

  鞏季澤望著那焦急的背影,他能感受她此刻的心情,倘若今天換成是他,他也會和她一樣的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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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18 00:03:38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這次逮獲要犯的行動,不幸的又失敗。

  警方此次逮捕到的是嫌犯身邊的小弟,鞏季澤和朱麗雅趕往現場時,只看到這樣的成果。

  鞏季澤不甘心的繼續查看酒吧,要親自確定他一心要逮捕歸案的陳致福沒有在現場。

  朱麗雅似乎洞悉那張心有未甘的俊顏,便說:「都查明了,陳致福沒出現。」

  這樣的打擊已不是第一次,鞏季澤縱然早已有了心理準備,但沮喪之色仍盡在臉上。「檢查完畢就收隊。」

  朱麗雅回頭環顧仍在搜證的員警,下達鞏季澤的命令:「檢查完畢後收隊。」

  鞏季澤不死心,還試圖找出任何可疑的蛛絲馬跡。

  「已經下令收隊,你就別再找了,再說四周我都仔細搜查過了。」朱麗雅慢慢地踱過去他身旁。

  鞏季澤不喜歡朱麗雅眼中那抹看透的眼神,他斜睨著她說:「既然妳都搜過,那我也沒必要再查看,大家收隊了。」

  朱麗雅好不容易逮到與他單獨相處的機會,豈能輕易放過。

  「難道你就不能請我吃頓飯?我可是餓到現在一粒飯都未進。」

  他嘲弄的說:「沒逮到主嫌讓我嘔得吃不下任何東西。」

  「那請我喝一杯總行吧,算是一種答謝。」

  她這番話似乎另有所圖,於是鞏季澤提高警覺問:「答謝妳什麼?」

  「協助辦案。」她說得可順了。

  繞了半天無非就是強迫他請她。

  「那就請妳喝一杯。」鞏季澤轉身走向酒吧的吧台。

  朱麗雅錯愕地加緊腳步跟上。「就在這裏?」

  她心裏所想的是有燭光、優美旋律,在充滿羅曼蒂克的氣氛下用餐……

  鞏季澤拉開吧台前的椅子坐下,對著服務生豎起兩根手指說:「給我兩杯啤酒。」

  朱麗雅拉開旁邊的椅子跟著坐下,她望著服務生端至面前的啤酒傻眼。「不能換比較好的酒嗎?」

  鞏季澤端起啤酒大口喝著。「啤酒又稱液體麵包,妳剛才不是叫肚子餓嗎?這下飯跟酒都有了。」

  她不禁氣憤的回道:「我到底哪點輸給西門瀅?為什麼你肯為她做早餐、請她吃晚飯,對我卻不屑一顧?」

  「更可惱的是,你居然還騙我說,你有了未婚妻!」充塞滿胸的憤慨害朱麗雅失去理智,口不擇言。

  鞏季澤喝了一口啤酒後,答道:「我對西門瀅好是出自內心,我有未婚妻這件事也是真的,再說這些事情我根本沒必要騙妳。」

  「我不信!」朱麗雅未加考慮就脫口而出。

  鞏季澤為了讓她徹底死心,從皮夾內拿出那張珍藏二十年的相片。「這就是我的未婚妻。」

  朱麗雅乍見相片中的小女孩不由地一怔。「你別開玩笑,這小女孩是你的未婚妻?」

  鞏季澤深情款款的凝視相片,手指輕拂相片中人說:「這張相片在我身上已二十年了,現在算算我未婚妻已經二十五歲。」

  他的眼裏自然流露的情意,專注且深情,令朱麗雅胸口一緊,她擠出一抹僵硬的微笑說:「沒想到是真的,可是這些年來為什麼不見你未婚妻現身?」

  「她呀……」他微笑著將相片放回皮夾內。

  朱麗雅打斷他的話,反擊道:「還是你故意拿張小女孩的相片製造假像、故弄玄虛。」

  他的面色瞬間化為陰沈,眼裏燃著熾烈怒意。「我沒必要這麼做!」放下杯子,他憤然起身走向酒吧內的洗手間。

  朱麗雅低聲喃喃道:「我不會放棄的!」

  她無意間瞥見吧台內的服務生,倏然靈機一動,一把抓住對方說:「我有話問你。」

  她突如其來的舉動,令服務生錯愕的睜大眼睛看著她。「什麼事?」

  「你這裏有沒有那種可以馬上讓人昏睡的藥?」她壓低聲音小心地問。

  「妳是說安眠藥?」他震驚不已。

  「對,就是安眠藥,有沒有?」

  服務生嚇得猛搖頭,「檢察官,我們這裏可是有合法執照的,怎麼可能有這東西!」

  朱麗雅冷冷嗤哼,「真的沒有嗎?我剛才在你吧台下看到一顆顆藍色藥丸,那不是安眠藥是什麼?要不要我帶回去化驗……」

  被逮到把柄,服務生無奈地垮下臉妥協道:「妳到底想幹什麼?」

  「我只要你放一顆在那杯酒裏。」朱麗雅看向鞏季澤的酒杯。

  一道寒意迅速竄入服務生背脊。「妳要我……」

  朱麗雅堅定的點頭說:「放心,我不會逮捕你的,我只希望你能幫我這個忙。」

  「幫幫……忙?」服務生驚得猛咽口水。

  「是的,幫忙。」朱麗雅眼底閃動著邪邪的媚笑。

  「好吧。」

  他不答應也不行,於是低頭尋找藏在吧台下的安眠藥。

  朱麗雅回頭緊盯著洗手間的入口說:「快點。」

  服務生隨即將藥丸丟進鞏季澤的杯裏,並快速攪動,讓安眠藥迅速溶解。

  等鞏季澤走出洗手間,朱麗雅裝作若無其事般說:「幹一杯。」

  鞏季澤納悶地瞥著朱麗雅。「有什麼事值得乾杯?」

  「就慶祝你有未婚妻一事,乾杯。」

  縱然覺得有異卻看不出一點破綻,鞏季澤只好依著她舉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不行,我剛才說了,乾杯!」朱麗雅說完仰頭大口喝盡。

  他迫不得已也跟著一口飲盡。「這樣行了吧,該回家了。」

  突然,他感覺兩腿發軟,腦袋昏沉沉,沒多久就全身癱軟趴在吧臺上。

  朱麗雅注視著趴在吧臺上一動也不動的鞏季澤。「對你,不用非常手段絕不可能得到你,再說我朱麗雅看上的東西或是人,絕不會讓別人捷足先登。」

  鞏季澤使盡全身之力不讓自己倒下,但終究敵不過藥力,他雙眼逐漸地往下垂、往下垂……

  ***    ***

  西門瀅走出鞏季澤辦公室後,立即前往花街找大哥西門澈,將所得情報知會他,希望他儘快通知其他三個哥哥防患未然。

  西門澈聽完西門瀅所提供的情報後,面露微笑的瞅她一眼說:「他抓他的人,與我們無關。」

  她不能置信的睜大眼睛看著西門澈。「萬一那名嫌犯是在二哥的賭場出現,或是四哥的紅樓出現呢?」

  西門澈泰然自若的回道:「那也與我們無關,反正又不是抓我們。」

  「大哥……」西門瀅氣惱大叫,「我冒著可能會坐牢的危險通知你們,你卻不領情?」

  西門澈摟著生氣的西門瀅說:「不是不領情,妳想想看,他們要是能多抓一個可能危及我們生意或生命的壞蛋,何嘗不是好事!那我們幹嘛要妨礙員警辦案?」

  西門瀅望著西門澈說:「我是擔心萬一發生一發不可收拾的場面,傷了你們其中任何一個人……」

  西門澈用手摀住西門瀅的小嘴,逕自回道:「安啦!」接著他轉身走向酒櫃拿了一瓶酒,再踅回西門瀅的身邊。「既然來了,我請妳喝酒。」

  西門瀅搖頭說:「我不想喝。」

  「這可是我新引進的汽泡香檳,好喝得不得了,試試看啦。」西門澈扮著笑臉極力逗著西門瀅。

  他當然能瞭解西門瀅的焦急,但是這種事情在花街早就見怪不怪,尤其是這陣子鞏季澤帶頭臨檢已不下數回,他們早已習以為常。

  「我都說了,我不想喝……」

  啵!

  西門澈拔掉瓶子的軟木塞,淡紫色的汁液流進兩隻杯子。

  「來,喝喝看。」西門澈笑盈盈的端到她面前。

  西門瀅搖著頭說:「不想喝。」

  「開都開了,嘗一口也好。」西門澈笑著。

  西門瀅無奈地看了西門澈一眼,「何苦要逼我?」

  西門澈仰頭大笑說:「小姐,別不領情行不行。」

  西門瀅勉為其難的接下西門澈手中的酒杯,但絲毫沒有嘗試的意味。

  「拜託喝一口嘛。」西門澈帶笑的臉上透著哀求。

  她難拒絕他的好意,遂勉強地喝了一口,但她隨即驚訝地說:「真的很好喝。」

  西門澈得意的說:「若是不好喝,我哪敢拿出來請妳。」

  「會不會醉?」她終於恢復可人的笑靨。

  「依人而異,我的話是不會醉,至於妳嘛,就不得而知了。」

  「噢!」

  ***   ***

  西門洌收到酒吧服務生的消息後,便神色匆匆的跑到西門澈的公司,推門進入後即見西門瀅趴在桌上,不知所云的囈語:「我我我……擔心……」

  西門洌瞥向桌上的空酒瓶,隨即蹙緊眉頭責怪西門澈:「你怎麼可以拿酒給瀅瀅喝?」

  西門澈一臉無奈地聳聳肩道:「我哪知道她的酒量這麼差,再說你看清楚,那是汽泡香檳耶!」

  「但那畢竟還是酒!」西門洌氣惱的說著。

  西門澈挑挑眉睨視西門洌說:「你急匆匆跑來,就是要責怪我讓瀅瀅喝酒!?」

  「當然不是!」

  「那就請閣下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西門澈提醒著。

  「剛才收到酒吧傳來的消息說,鞏季澤剛被一隻母狼強行拖走。」

  「強行拖走!?你有沒有說錯,鞏季澤被女人強行拖走?嘖!真是天下一大奇聞。」

  「酒吧小弟的神情不像在說謊,他還說那只母狼在鞏季澤的酒裏下了藥……」

  「下藥?」

  西門洌玩味的笑說:「是啊。」

  西門澈詭詐的眼神瞟了一下趴在桌上的西門瀅,嘴角即漾著令人難以捉摸的詭笑。「你知道那只母狼帶鞏季澤上哪嗎?」

  西門洌雖揣不出西門澈唇邊那抹詭笑的意思,但是他看得出來西門澈準備出擊。「據回報母狼正帶著鞏季澤回他的住所。」

  西門澈像有什麼計畫似的說:「不如我們帶瀅瀅過去。」

  西門洌驚愕的怔了怔,然後看著醉得不省人事的瀅瀅說:「帶瀅瀅過去!?」

  「奶奶不是吩咐我們要極力促成瀅瀅和鞏季澤這段姻緣,現在他們雖是在同一辦公室上班,但進展速度太慢,又加上有只母狼跑進來攪局,所以不下點猛藥不行。」

  西門洌迎視那雙邪佞的眼睛道:「你所謂的猛藥……」

  「將母狼換成瀅瀅。」西門澈邪笑著。

  將母狼換成瀅瀅!?

  「只要生米煮成熟飯,也算完成奶奶交代的任務,再說鞏季澤本來就是瀅瀅的未婚夫,我們這麼做也不為過。」西門澈理所當然的說著。

  「這……」西門洌遲疑不決。

  「別再這這這的,再耗下去,鞏季澤就變成母狼的口中物了。」

  這句話激得西門洌決定道:「好,現在馬上出發。」接著他溫柔地將西門瀅抱進懷裏,愧疚地凝視懷中酣醉的她。「別怪哥哥,這麼做可都是為妳好。」

  「好了,哪來這麼多廢話!再不快點,你就真的對不起瀅瀅。」

  接著他們火速帶著瀅瀅趕往鞏季澤的住所,一到目的地後,西門洌急遽跳下車奔向守在樓下的手下問道:「他們進去多久了?」

  手下瞄一眼時間回道:「大約八分鐘。」

  西門洌冷冷嗤了一聲,「應該還來得及。」

  身手矯健敏捷的西門洌攀著水管直上二樓,拿著望遠鏡偷偷往屋裏窺探。

  他看到朱麗雅站在昏睡的鞏季澤旁冷笑,接著她緩慢地解開他襯衫鈕扣……

  可惡!

  西門洌抓起耳邊隱藏式麥克風,急切回報:「餓虎準備撲羊了。」

  車裏的西門澈雙眉一皺說:「這會兒母狼變餓虎了?」

  「少廢話,快說,接下來該怎麼做!」西門洌壓低嗓音朝麥克風叫駡。

  西門澈沉靜須臾後,說道:「有沒有辦法將餓虎弄昏?」

  「弄昏她!?」西門洌微愣。

  「而且還要神不知、鬼不覺。」

  「這個嘛……」西門洌摸摸自己身上後,拿出一枚硬幣欣然地冷笑說:「我有辦法。」

  接著,西門洌輕輕地推開窗戶,瞄準朱麗雅,手中的硬幣如風般咻了出去,飛向朱麗雅的麻穴──

  隨即聽到朱麗雅大叫一聲,然後昏倒在地。

  西門洌敏捷地跳進屋裏,看朱麗雅失去意識後,馬上呼叫西門澈。「可以上來了。」

  不一會兒,西門澈抱著西門瀅進入屋內,他瞅著朱麗雅問道:「她能睡多久?」

  「沒個准,反正動作快一點。」西門洌催促。

  「既然拿捏不准,不如再補上一掌,讓她睡久一點。」

  西門洌毫不思索的在朱麗雅身上又補了一掌,讓昏厥中的朱麗雅悶悶地哀了一聲。

  接著西門澈先褪去鞏季澤身上的衣服,然後將西門瀅窩在鞏季澤的懷裏,再覆上被子。

  「行了,大功告成。」他重重地紓口氣。

  西門洌瞄著散在地上的衣服說:「這成嗎?」

  「怎麼不成?」

  西門洌手指著鞏季澤說:「他是沒穿衣服,但瀅瀅有穿啊!」

  「不然你幫瀅瀅脫衣服。」西門澈將棘手問題丟給西門洌。

  「我才不敢,再怎麼說她是我妹妹。」西門洌拒絕。

  「她是你妹妹,也是我妹妹啊!你不敢,我就敢嗎?」

  「這怎麼辦?」真傷腦筋。

  西門澈想了想,隨即說道:「打電話給沁,讓他派花嬌來。」

  「看來也只好這樣。」西門洌立即聯絡西門沁。

  西門沁收到西門洌的求救電話後,立刻帶著花嬌趕往鞏季澤的住所,但眼前這一幕卻讓他爆笑不已。

  「虧你們想出這招!」

  「不然呢?眼睜睜看著那只餓虎生剝活吞我們的妹夫。」西門洌咧著嘴訕笑。

  花嬌沒轍的搖搖頭說:「有你們這些哥哥,瀅瀅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西門沁輕推花嬌說:「瀅瀅就拜託妳了。」

  半推半就的花嬌無奈地嗔一聲,「接下來是我的事,你們三個大男人可以出去了嗎?還是你們想看自己妹妹的……」

  「不、不、不。」三人快如閃電般飛出房外。

  沒多久,花嬌退出房間後說:「搞定。」

  三人見狀均露出欣然的笑容。

  「裏面另一個女人要怎麼處置?」花嬌提醒眼前三個得意的大男人。

  「誰知道她住哪里?」西門澈問。

  西門洌、西門沁都搖頭。

  「既然沒人知道,就將她丟在路邊好了。」

  花嬌錯愕的睜大眼睛說:「這樣不好吧?畢竟她是個女人,把她丟在路邊……」

  「像她這種蛇蠍心腸的女人,丟在路邊算是客氣了!」西門洌忿忿地嗤一聲。

  花嬌為她求情道:「再生氣也不能拿別人的安全開玩笑,我看就將她丟在飯店好了。」

  西門沁欣然接受花嬌的建議。「就依花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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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18 00:03:57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昏沉沉的鞏季澤搖搖沉如千斤的腦袋瓜,昨日的片斷陸陸續續在腦海裏浮現,一股冷風直襲身體,讓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冷顫。

  突然,身旁傳出柔柔的囈語,令他全身一震!

  鞏季澤猛然坐直身子,張大雙眼看向身旁,手指顫抖地、緩慢地掀開棉被一角──

  一張令人震撼的嬌容意外地出現眼下!

  他倒抽口氣喊道:「西門瀅?」

  他不禁屏住呼吸,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看著她甜美的睡顏,他好想輕撫那吹彈可破的嫩頰……

  西門瀅忽地輕輕的逸出一聲嬌柔吟哦,嚇得鞏季澤慌忙停住遐想。

  昨天分明是中了朱麗雅的圈套,為何今早他的身旁竟會躺著西門瀅!?

  這是怎麼一回事?

  此時的西門瀅卻搖搖晃晃的爬了起來,「哥,花街……」

  頓時覆在她身上的棉被從細嫩的肩膀滑落,一道涼風拂上赤裸、細膩的肌膚,剎那間,她所有的感官瞬間清醒。

  「妳醒了。」

  男人的聲音驚醒她全身每一個宿醉的細胞,惺忪雙眼惶然瞪大,硬是將飛到十萬八千里遠的神魂給拉了回來,她驚慌失措的抓住棉被往上一拉,淹沒整個人。

  這個聲音好熟……

  「妳怎麼會跑到我家裏,而且還在我的床上?」熟悉的聲音僵硬地問著。

  鞏季澤!?

  西門瀅一顆腦袋瞬間轟然作響,怎麼會這樣!?

  從未有的恐懼在她的腦海裏盤旋,茫然和恐懼在心中掙扎,更令人驚惶的是,埋在棉被下的她竟然一絲不掛!

  「妳還沒回答我的話,妳怎麼會跑到我家,而且還是在我的床上?」他又問。

  「我我我……」不穩的聲音隱含哽咽。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在他家,更令她感到羞慚的是……還是在他的床上!

  「妳最好跟我說清楚!」

  突地,一隻大手抓住棉被一角,彷佛要扯下她唯一的擋箭牌,西門瀅頓時驚慌不知所措,她緊抓著棉被哀求:「請別……」

  她就這樣嘩一聲哭出來了。

  她的哭聲讓他心口猛然抽緊,剎那間他的表情好似被雷擊中,他重重地吐口氣,滿是無奈地說:「別哭,既然事情已發生了……我會負起所有責任。」

  對她,他本來就準備用一生的愛去疼愛她,只是……這樣的模式並不是他所冀望的。

  西門瀅錯愕的久久無法動彈。

  突如其來一隻手指沖進她的防衛線,輕輕掀開棉被的邊緣,讓西門瀅嚇呆了。

  「你、你想幹什麼?」

  接著,她感覺到床鋪傳來輕微的振動……

  他離開了床。

  鞏季澤凝視著她,此刻他的情緒劇烈起伏,一時還無法撫平。「等我出門後,妳再離開,不過離開前記得關好大門。」

  不一會兒,她聽見大門合上的聲音,慢慢地從棉被下探出頭,確定他真的已離開,才放心掀開棉被。

  稍微平復下心情的她,就這麼一直思索著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    ***

  西門瀅為什麼會出現在他的床上?

  鞏季澤沈鬱地將頭往後一仰,這整件事太詭異,而且朱麗雅的計謀不可能是為了西門瀅!

  朱麗雅是個自私的女人,她絕不可能為了成全西門瀅而設計他,鞏季澤深信昨天朱麗雅對他所做的一切,全是為了她自己。

  叩、叩、叩──

  一聽見敲門聲,鞏季澤立即收起猜疑回道:「進來。」

  「鞏檢察官,外面有人找你。」一名員工探頭報告。

  鞏季澤不解地問:「在哪?」

  「大門外。」員工回應。

  「知道了,謝謝你。」

  鞏季澤起身抓起外套,臨走之際不經意瞥向門邊空蕩蕩的座位,心裏突起一抹擔心。

  不知道西門瀅現在怎麼樣?

  他輕輕甩甩頭,先將此事拋在腦後,走出辦公室時,卻看到迎面而來的朱麗雅,他銳利的眼神頓時落在她身上。

  朱麗雅萬萬沒想到會遇上他,她想既然躲不了,不如大方迎向他,「嗨。」

  鞏季澤不語,冷冷地頷首。

  他冰封般的臉色,令她不敢直視那雙充滿風暴的雙眸,「你要出去……」

  「嗯。」

  「昨天……昨天……」朱麗雅遲疑地出聲。

  昨天的事他已不去追究,她還想怎樣?

  沒聽見他的回應,朱麗雅鼓起勇氣迎視那雙冰冷的眼睛,「季澤,昨天是我不對,我不該……不該……」

  「妳是不該在我的酒裏下迷藥。」鞏季澤兇惡地說著。

  朱麗雅垮下兩肩,嘴角不自主地抽動,「我是不該在你的酒裏下藥,我也承認這一切全是想得到你,可是沒想到……沒想到,居然有人在暗地裏守護著你。」

  「守護我?」

  他還是頭一次聽到,有人暗地裏守護著他!?

  「此話怎講?」他要問個明白。

  朱麗雅表情憤恨地說:「你知道嗎?我今早醒來發現自己居然是在一家飯店裏,而不是在你身邊。」

  「飯店?」一絲訝異閃過他的臉。

  朱麗雅狡黠地問:「我到現在還納悶到底是誰在暗處幫著你?」

  鞏季澤瞥見她眼中充滿探詢之意,便警覺地斂起臉上的質疑。

  「不管是誰在暗處守護著我,我都會謝謝他!」

  朱麗雅嘴角僵僵地抽了一下說:「難道我真的如此令你厭惡?」

  鞏季澤面無表情的回道:「令我厭惡的不是妳這個人,而是妳的行為。」說完他便轉身離開。

  只留下朱麗雅一人呆怔原地。

  接著鞏季澤走出法務部大門,搜尋大門前熙來攘往的行人時,一隻大手冷不防搭在他的肩上,「鞏檢察官。」

  鞏季澤旋身乍見對方時,臉上充滿訝然,「西門澈!」

  「還有我們呢。」突地又冒出一個聲音。

  「西門洌!西門沁!」鞏季澤不由地一驚。

  鞏季澤瞇起雙眼,睨了睨他們說:「不知西門三位少爺有何貴事,竟然有空到這裏找我?」

  西門澈邪氣十足地淺笑說:「我們會親自來這裏找你,自然是有事。」

  鞏季澤挖苦地問:「相信一定是天大的事,要不然花街三位少爺怎麼會移駕來此?」

  聽出他嘲諷意味的西門洌臉色一青,「我們索性開門見山的說,鞏季澤,我們要你娶我們的妹妹,西門瀅。」

  鞏季澤聞言,神色丕變,莫非西門瀅將今早之事告訴她的哥哥們?

  「西門瀅跟你們說了什麼……」

  「瀅瀅什麼都沒說。」西門沁立即打斷他的揣疑。

  不可能!倘若西門瀅沒說,她的哥哥們怎麼會專程登門來興師問罪?

  鞏季澤不信地掃視他們三人,「若是西門瀅沒說,你們為什麼一開口就要我娶她?」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西門澈諷笑地睇著他。

  說到底他們就是知道了。

  鞏季澤淡然地嗤笑一聲說:「我允諾西門瀅,一定會負責到底,你們大可不必專程來興師問罪。」

  興師問罪!?

  西門洌不由地拳頭緊握,怒氣衝衝的向前跨一大步,「我們只是要你給瀅瀅一個交代!」

  鞏季澤冷冷地諷笑說:「反正你們最終的目的不就是要我娶西門瀅。」

  西門洌再也忍受不了鞏季澤的冷嘲熱諷,一把揪住鞏季澤的衣領,氣得高舉拳頭說:「有種再說一遍!」

  西門沁、西門澈見狀不妙,不假思索的沖向前,抱住情緒瀕臨失控的西門洌。

  「不能動粗,萬一奶奶知道,我們就吃不完兜著走了。」西門澈雙手扯著西門洌的臂膀,急得勸阻。

  「千萬別動氣,他可是我們未來的妹夫。」西門沁緊緊抱住西門洌的身體,試圖平穩西門洌的怒火。

  西門洌怒目瞪視著鞏季澤,最後無奈地鬆開他,「看在你願意負責的份上,放你一馬!」

  危險解除,西門澈和西門沁終可大大鬆口氣。

  鞏季澤睨視著他們道:「請你們回去轉告西門奶奶,下班後我會親自登門拜訪。」

  西門三兄弟又是一怔!

  他要去拜訪奶奶?

  西門澈回神後,沖著鞏季澤露齒一笑,「太好了,我們會將此事轉告奶奶,我敢說奶奶早已迫不及待想見你這位孫女婿。今天的事若有得罪,請你別放在心上,告辭。」

  說完,他隨即拉著西門沁和西門洌離開。

  望著他們興高采烈的背影,鞏季澤想起朱麗雅說的話,莫非他們三人就是藏身暗處守護他的人?

  若真如此,他還得感謝這三位大舅子,只是今天的事,他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

  ***   ***

  西門瀅始終想不透,昨天明明是在西門澈的店裏,為什麼今早她會在鞏季澤的床上醒來?

  更離譜的是,她居然還是一絲不掛!

  她一回家後便躲在房裏不敢見人,尤其沒臉面對奶奶,從小到大奶奶就嚴謹教導她,不能有一絲的失態,倘若讓奶奶知道,她昨天和一個男人同枕共眠還裸裎相依,奶奶不殺了她才怪。

  「瀅瀅。」西門奶奶面帶微笑徑行推門而入。

  西門瀅剎那間神色刷白,用力吞了一口口水,「奶……奶奶。」

  西門奶奶笑瞅著斜倚在床邊的西門瀅問:「不舒服?」

  「沒……沒有。」她心虛地低下頭。

  「那妳今天怎麼沒去上班?」西門奶奶來到床邊伸手摸摸西門瀅的額頭,「沒發燒啊。既然沒有不舒服,為什麼不去上班?」

  「我……我……」

  「怎麼了?該不會是跟上司嘔氣吧?」

  西門瀅一時心急的抬起頭回應:「不是!」

  「既然不是,妳……」

  突然一道敲門聲打斷西門奶奶的話,適時解除西門瀅的危機。

  「什麼事?」

  僕人站在門外回應:「澈少爺、洌少爺和沁少爺回來了,他們說有事要見老太太。」

  奶奶愕然一怔,喃喃自語:「這三個怎麼突然跑回來?真不知道這三個又在搞什麼名堂,我去瞧瞧。」

  「我也去瞧瞧。」她心裏有一個解不開的謎團,正好大哥能幫她解惑。

  「好啊,我們一起去瞧瞧。」

  西門瀅快速地跳下床,挽著奶奶步出房間,走進客廳。

  「奶奶。」西門三人同時喊出聲。

  西門瀅見三個哥哥的臉上掛著興奮的笑容,令她起疑是什麼事情讓他們如此喜不自勝?

  西門奶奶掃視三人問:「瞧你們個個喜笑顏開,是什麼事情讓你們這麼開心?」

  西門沁擠眉弄眼的說:「奶奶,晚一點兒家裏會有貴客臨門。」

  「貴客?」西門奶奶不得其解,轉而看向西門沁身邊的西門澈,試圖從他身上得到答案。

  西門澈故作神秘的說:「等一下,您就知道。」

  得不到答案的西門奶奶有些生氣的說:「不說就算了,等一下我倒要看看是多了不起的貴客。」

  西門洌在一旁始終不語,只是心急地不時望著時鐘。

  西門瀅也不曉得哥哥們玩啥把戲,看來只有默默等待貴客來臨揭開謎底了。

  不過,她自己也還有個疑惑待解開,於是她趨近西門澈,刻意壓低聲音問道:「昨天我不是在你家,為什麼早上會在……」

  她話未說完,僕人便匆匆走進來,打斷了她接下來的質疑。

  「老太太,門外有位自稱是鞏季澤的檢察官要見您。」

  「來了、來了。」西門洌掩不住興奮的說著。

  西門奶奶心裏為之一震,「鞏季澤檢察官……」

  原來三兄弟指的貴客就是鞏季澤!

  西門瀅乍聞鞏季澤來訪,還指名要見奶奶,她的心登時重重一震,臉色也瞬間凍結。

  「請鞏檢察官進來。」西門奶奶吩咐著,但嚴厲的眼神卻掃視著站在一旁的三兄弟。

  西門三兄弟一接收到奶奶責備的目光,便趕緊斂起臉上原有的笑意。

  此時,鞏季澤神色肅然的走進屋裏,目光先是落在一臉訝異的西門瀅身上,隨後掃視她三個隱隱竊笑的哥哥,最後望向端坐在椅子上的老奶奶。

  「您是西門奶奶吧?」他沉穩的問候著。

  終於見到她屬意的孫女婿,西門奶奶的欣喜溢於言表,「鞏檢察官,你好,請坐。」她拍拍身邊的椅子。

  鞏季澤遵從地坐在西門奶奶的身邊,眼神直勾勾的看著低垂著頭的西門瀅。

  「鞏檢察官,是不是因為瀅瀅今天沒去上班,所以特地來看她是嗎?」

  奶奶慈祥的音調拉回他的神智,「西門奶奶,我今天冒昧前來,不僅是來關心瀅瀅,我還另有一件事想請您成全。」

  「成全?」

  「我想娶瀅瀅為妻。」鞏季澤開門見山的說。

  西門奶奶驚得張大眼睛,而西門瀅被震得往後退了兩步,只有西門三兄弟不約而同別過頭去暗暗偷笑。

  但西門奶奶立即收回訝異,正襟危坐的直凝鞏季澤問:「你說,你要娶我家瀅瀅?」

  「是的。」鞏季澤用堅定的口吻回答。

  西門奶奶用眼角余光瞥西門瀅一眼,難道他們已經彼此相愛?

  不對!她發現瀅瀅全身顫抖著,倘若他們是真心相愛,她絕不會出現這樣的舉動。

  西門奶奶倏地起身,望著鞏季澤問:「鞏檢察官,可否移駕到書房與我一談?」

  鞏季澤連忙起身回應:「當然可以。」

  西門瀅猛然抬起頭望著奶奶和鞏季澤,而他的眼睛不偏不倚正好捕捉住她,讓她驚得連忙低頭回避。

  西門澈、西門洌和西門沁不安地試圖想跟上。

  西門奶奶卻厲色回瞪三人說:「統統坐在原處,不准跟來!」

  三人只好止住欲要前進的腳步,停留在原地。

  接著,西門奶奶對鞏季澤道:「請隨我來。」

  鞏季澤隨著西門奶奶步上二樓書房,第一次踏進西門家,就已經被富麗堂皇的裝潢震懾住,走進書房更是讓他大開眼界,雖說是書房,裏面的收藏卻足以媲美小型博物館。

  西門奶奶此時神情凜然的直視鞏季澤問:「已經沒有外人了,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突然想要娶我家瀅瀅嗎?」

  「這樁婚姻不是早在西門叔叔在世時就允諾了,不是嗎?」鞏季澤堅定地回視西門奶奶。

  西門奶奶的眼睛徒地睜得好大說:「你知道這個協定?是安東告訴你的?」

  「當時我在場。」

  「你在場?」西門奶奶驚訝地抽著氣。

  「當時西門叔叔拿出瀅瀅的相片時,我就被瀅瀅吸引,所以他當下就將瀅瀅許配給我。」他誠懇地道出當時的情形。

  西門奶奶緩緩吐口氣,走向鞏季澤,和藹地拍拍他臂膀說:「是安東堅持要你娶瀅瀅,還是……」

  鞏季澤此刻毫不思索的掏出皮夾,拿出珍藏近二十年的相片說:「這張相片是當時跟西門叔叔要的,它陪著我近二十年了。」

  西門奶奶拿起泛黃的相片後,剎那間眼眶抑不住淚光,微笑說:「真的是瀅瀅小時候的相片。」隨後她將相片還給鞏季澤,欣慰的說:「瀅瀅的爸爸沒許錯人,從這兒就可以看出你是一個重情重意的男人。」

  「謝謝奶奶。」鞏季澤小心地將相片收好。

  他的情意固然令西門奶奶動容,但是她仍然有些疑惑想解開,「當瀅瀅做你的助理時,你就已經知道她是你的未婚妻了嗎?」

  「一開始我不敢確定,最後經過抽絲剝繭才得知,她就是我日思夜想的未婚妻。」他不敢有一絲欺瞞。

  「因為你確定了瀅瀅是你的未婚妻,所以馬上登門提親?」

  「不。我本想慢慢與瀅瀅建立感情後再談婚嫁,但是事與願違,逼得我不得不提前登門提親。」

  「怎麼說?」這就是西門奶奶想解的謎團。

  鞏季澤不疾不徐地將昨晚和今早發生的事情娓娓道來……

  最後,只見西門奶奶的臉色愈來愈沉凝。

  後來,書房門終於打開,站在門外膽顫心驚的三個人猛然往後跳開,西門奶奶和鞏季澤一一步出書房。

  西門奶奶斜瞪他們三人說:「你們的帳,等一下再算。」然後轉而拉住鞏季澤手,「我想這事還得問瀅瀅的意見。」

  鞏季澤不語,任由西門奶奶拉著前往客廳。

  西門瀅還坐在客廳裏,一步也沒離開,她一見到奶奶與鞏季澤的到來,立刻從椅子上彈起來。

  「奶奶。」她偷瞄鞏季澤一眼後,很快地將目光移回奶奶臉上。

  西門奶奶牽著鞏季澤坐下,接著手指著椅子對西門瀅說:「妳也坐下。」

  乖巧的西門瀅不敢違逆,便惴惴不安的坐了下來。

  「瀅瀅,剛才季澤向我提親……」

  西門瀅呆了一下,稍稍消退的驚訝又迅速回到臉上。

  「我要徵詢妳的意見,妳願意嫁給鞏季澤嗎?」西門奶奶溫和的眼神詢問西門瀅。

  突如其來的震撼讓毫無防備的西門瀅,驚得心慌意亂、局促不安。

  西門奶奶見西門瀅遲遲不回應,便焦急的開口:「都已經發生事情了,妳還能不點頭答應嗎?」

  今早的事被提起,她全身緊繃到變得僵硬了。

  他曾說過會負責到底,原來所謂的負責就是娶她……

  「由由由……奶奶做主。」她結結巴巴的吐出模糊不清的低語。

  西門奶奶笑了,「瀅瀅已經答應,往後你要好好疼愛她。」

  「我會的。」鞏季澤得到西門瀅親口允諾後,隨即起身,「奶奶,婚事既然已定,我還要回去上班,那我先告退。」

  「好,路上小心。」西門奶奶貼心叮嚀,還不忘回頭提醒西門瀅,「趕緊送人家出去啊。」

  「是。」西門瀅乖乖起身,走在鞏季澤身後。

  到大門外,西門瀅一臉歉意的瞅著他,「為難你了,很抱歉。」

  「我說過會負責到底,不能讓妳的清白沾上一絲污點。」

  「可是我不能以此事綁住你……」西門瀅幽幽慨歎。

  鞏季澤唇邊漾起詭譎笑容俯視她,「不想以此事綁住我?要不然妳想怎麼做?」

  「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她頓時一片茫然。

  「既然不知道該怎麼做,那不如想想要如何做一個好太太。」

  說完,鞏季澤旋身鑽進車裏揚長而去,剩西門瀅愣愣地望著消失的車影,不禁喃喃道:「做一個好太太?」

  他已認定她是他太太!?


  而此時的屋裏,傳來西門奶奶憤怒的責駡聲──

  「是奶奶您交代我們要撮合這門親事……」

  「我是這麼說過,但是我沒讓你們拿瀅瀅的清白去撮合啊!」

  「可是我們至少完成您的使命……」

  西門奶奶氣得怒瞪三個孫子,不過他們也沒說錯,雖是險招,但畢竟成就了這樁婚事,了卻了世均的心願,也算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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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18 00:04:12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突如其來的求婚,並沒有帶給她一絲驚喜,反而只留下震撼,而震撼之後帶來的是落寞、沮喪和惆悵。

  鞏季澤是個近乎完美的男人,他擁有讓女人感到安全的寬闊肩膀,還有堅貞的品德、操守,重要的是他冰冷的面罩下有顆炙熱、溫暖的心。

  這樣的男人向她求婚,她應當欣喜若狂,可是西門瀅卻感覺不到一絲喜悅,反而有著莫名的驚恐和不安。

  她神情幽然的走進法務部大門──

  「昨天已經休息了一天,還一副無精打采樣。」

  突來語帶譏諷的話竄進耳裏,西門瀅猛然回頭,乍見身後高大的身影不免愕然。

  鞏季澤!?

  喉嚨乾澀地發不出一絲聲音,她用力地、困難地吞了一下口水。

  「瞧妳還沒睡醒的樣子。」鞏季澤在她眼前彈了彈手指,「醒一醒,昨天妳沒來上班已經讓我忙得頭昏眼花,所以現在請妳快點進辦公室。」

  鞏季澤的眼瞳閃過一絲興味,接著他留下一臉驚愕的西門瀅,逕自走向辦公室。

  西門瀅呆望著狂妄桀傲的背影,在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難道昨天的求婚只是一場夢?

  「妳還在發什麼呆?快進來!」

  鞏季澤站在辦公室門邊望著她,而在走廊上的同事目光莫不好奇地投向西門瀅。

  「哦、哦、哦……」

  西門瀅頓時窘紅著臉,低著頭加快腳步鑽進辦公室,迅速坐回屬於自己的座位。

  西門瀅不敢抬頭面對鞏季澤,只見她慌亂地低著頭拉開抽屜,強迫自己避開他的目光,可是一顆心卻莫名其妙地怦怦狂跳。

  真要命!

  她的心臟該不會一夕之間出了問題吧?

  「昨天……」

  他終於開口了。

  西門瀅直覺地從椅子上彈起來,慌亂的眼神一瞬也不瞬地看著他說:「你不必拿自己一輩子的幸福來負責,昨天的事就當它……」

  鞏季澤的眼神隱約綻現幾絲興味的光芒,「妳在說什麼?我只是想說,昨天又送進來幾件案子,我希望妳能儘快整理。」

  西門瀅頓時傻住!

  是她會錯意?

  「我還以為……」西門瀅還是覺得該把話說清楚,「你真的不必為了我的清白……」她臉一紅,羞得恨不得此刻的自己是只鴕鳥。

  鞏季澤沈默一下,才回道:「妳認為我的負責只是想保住妳的清白?」

  「不是嗎?」

  「妳錯了!」

  鞏季澤的語氣異常堅定,西門瀅驚得抬起頭,整個人完全僵愣在原地,「我錯了?」

  「妳錯了,沒有人能勉強我做我不願意做的事,提親這件事也是如此。」鞏季澤說完後走回自己的位置。

  他完全是出於自願?

  怎麼可能!

  西門瀅捺不住滿心的疑惑,顧不得淑女該矜持,她一個跨步來到他的桌前,雙手往他桌子一撐,毫不退避的圓睜雙眸審視著他,「我聽不懂你的意思。」

  鞏季澤緩緩抬起頭對視那雙滿是疑惑、不信任的眼眸,他的嘴角緩慢地揚高,「我的意思很簡單,我非常樂意娶妳為妻。」

  「啊?」她震撼地低呼一聲。

  「瀅。」他起身直勾勾地凝視她。

  他出其不意的一句輕喚,讓西門瀅又一次訝然,她的心又一次不聽話地撲通、撲通狂跳……

  鞏季澤沈默地看她好一會兒後,接著伸出手貼上她細嫩的臉龐,「不要再在這問題上鑽牛角尖,我需要的是一個全心全意為愛付出的妻子,而不是一個會多心起疑的另一半。」

  他的觸摸溫暖而堅定,卻緩和不了她的不安。

  西門瀅剎那間宛如驚弓之鳥般往後一退,驚愕地瞪大一雙眼睛說:「你的轉變太快了。」

  鞏季澤不禁莞爾一笑。

  「不是我轉變太快,而是妳的反應太過遲鈍。」

  什麼!?

  西門瀅正要出聲時,鞏季澤出其不意抓住她的雙臂,雙眼凝視著她說:「老實回答我,妳是不是已有要好的男朋友。」

  他在等她的回答,他一顆心七上八下,一股從未有的恐懼遍佈他全身每一個細胞,這種感覺是從未有過的事。

  他不得不再問一遍:「有沒有男朋友?」

  「我沒有!」她終於驚醒拉回神,回答道。

  鞏季澤釋然地紓口氣,笑了。

  他繞出辦公桌上前輕摟她的肩膀,「不要胡思亂想,這樁婚事我是很認真的。」後面一句刻意加重語氣。

  「可是……我和你……沒有感情。」她還是無法置信他的決定是出真心。

  妳錯了!

  小傻瓜,妳可知道我已經愛了妳二十年。

  鞏季澤輕抬起她的下巴,「許多夫妻都是在婚後開始培養感情,而且這樣發展出來的感情會更加堅固。」

  「真的嗎?」

  「是真的,至少我認為是真的。」他低啞地耳語。

  幸福快樂的感覺像溫泉流過西門瀅的心扉,深情款款的雙眸緊緊扣著她的雙眸,他雙手緩緩滑下圈住她的腰,輕柔地將她拉近他。

  「就讓我用一生的時間去證明。」他性感、充滿磁性的聲音在她耳畔誘哄。

  不可否認,那張陽剛俊逸的臉在此刻顯然格外吸引人,當她的目光回到他的眼睛時,正好迎上他熾熱的光芒,她驚慌的試圖逃離……

  但他雙手立即捧住她的臉,「不要躲……」

  她揣出他下一個動作,她卻沒有想要逃的感覺,反而有著一股欣然的悸動。

  他的頭緩緩俯下,她本能地閉上雙眼迎上他的輕吻,這種感覺溫暖又甜蜜。

  當他溫暖的唇瓣抽離,她緩緩睜開雙眼,兩人相視一笑,他撩開她淩亂的柔絲,目光不舍地在她唇瓣上流連……

  「妳好漂亮。」他情不自禁又傾身輕柔地吻著她的眼瞼……

  他輕柔的碰觸,讓西門瀅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經因快樂而顫慄,於是忍不住嬌吟出聲。

  「瀅瀅……」他沙啞地喚著她的名字,兩人貼得更近、抱得更緊,他的吻接著滑落她的鼻尖、臉頰。

  西門瀅很自然地抱緊他,開啟雙唇交融他的熱情,讓再次的擁吻更深、更甜……

  這個深吻最後在依依不捨的情況下,緩緩結束。

  鞏季澤抬手輕撫她的秀髮,深邃的眼睛凝望著她,「希望我不必為這個道歉。」

  西門瀅的心仍在怦怦狂跳著,「如果你道歉我會很失望。」

  聽完她的話,他的唇又一次封住她。

  突地,辦公室的門被一股外力推開,「季澤,這份公文……」朱麗雅出其不意地闖入,原本笑吟吟的面容瞬間變了樣,一雙美眸無法置信的睜大,「你們……」

  怎麼可能!?

  西門瀅頓時驚慌且羞赧地試圖掙脫他的臂彎,「妳、妳別誤會……」

  鞏季澤窺出她的意圖,一雙強而有力的臂彎仍緊緊圈住她,不容她有逃開的機會。

  「有什麼事嗎?」他口氣不善地睇著妒火中燒的朱麗雅。

  「鞏季澤!」朱麗雅忍不住吼了聲,生氣地走到他們面前,「這是怎麼一回事?你怎麼可以在辦公室裏公然調情,而且遺是跟你的助理!?」殺人的視線轉而劈向西門瀅,她咬牙切齒的說:「西門瀅,妳好樣的!才來沒多久就勾引上司!?」

  西門瀅無辜的抿起如玫瑰花般嬌豔的唇,委屈的說:「我……」

  「朱麗雅,妳是特地來我辦公室撒潑給我看嗎?」鞏季澤眉頭極為不悅地緊鎖在一起。

  「鞏季澤!」朱麗雅氣極。

  鞏季澤故意縮緊臂彎,一副恨不得將西門瀅嵌進身體裏似的,「我已經決定要和西門瀅結婚。」

  「結、結婚!?」

  「相信要不了多久,法務部上下都會知道此事。」他用堅定的口吻表明。

  朱麗雅試著從失控中拉回神,「你要跟她結婚?」

  「有什麼不對嗎?」鞏季澤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不可能,這是不可能的事!」

  鞏季澤放開西門瀅逼近朱麗雅,全身散發著駭人的冰冷,用譏諷的語氣道:「為什麼不可能?我愛西門瀅,當然要娶她為妻。」

  西門瀅頓感驚愕,她有沒有聽錯?他愛她!?

  儘管內心氣憤,朱麗雅仍大膽地質疑:「你會愛上一個小助理?」

  「愛一個人還有分職務大小嗎?」

  朱麗雅胸口一緊,感覺到全身的血液溫度驟降至冰點,她絕望的淚光爬滿眼眶。

  為什麼?難道他不知道她喜歡他嗎?

  朱麗雅忿忿不平的雙手揪住他胸前襯衫,「我是哪點不如她?你居然選一個小助理而不選我?」

  鞏季澤冷漠地扯開胸前的雙手,「沒有理由,只因為愛。我說過,我愛她。」

  他的絕情讓朱麗雅憤怒得握緊拳頭,「你會愛上一個才進來沒多久的助理!?那之前你為什麼要騙我說,你早已有了未婚妻!?」

  朱麗雅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朝他憤怒嘶吼。

  鞏季澤用冷得足以凍結人的目光,瞪著瀕臨崩潰的朱麗雅,「我沒騙妳,西門瀅就是我的未婚妻。」

  朱麗雅不甘受辱的瞪著鞏季澤,突地像得了失心瘋似地狂笑,「你說她是你什麼?未婚妻!?」

  鞏季澤冷冷地回:「西門瀅是我的未婚妻,相信要不了多久妳將會收到我們的喜帖。」

  朱麗雅登時覺得彷佛被人打了個巴掌,「她是你的未婚妻?」

  整個腦袋轟然作響,她的心魂無法接受殘酷事實,尖銳的痛楚擊潰了她,朱麗雅微微動了一下,茫然地看著他說:「鞏季澤……我算是看清楚你這個人。」

  說完,她拖著沉重腳步,恍惚地走出鞏季澤的辦公室。

  望著朱麗雅不甘心且無奈的背影,西門瀅不忍心地輕輕一歎,「你怎忍心刺激一個愛你的女人?」

  「那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我對她沒興趣!」他鐵青著臉說。

  「就算你對她沒興趣,也沒必要當我的面讓她下不了臺,畢竟她喜歡你的這件事全法務部的人都知道。」

  「那是她自作多情。」

  突然,西門瀅想到朱麗雅剛剛指控鞏季澤不該騙她,還說他早有了未婚妻!?

  是真的嗎?

  她不禁感覺到,看似幸福的背後有著潛藏的危機──

  ***   ***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時刻。

  這一天對她來說好漫長,因為從朱麗雅忿忿離開鞏季澤辦公室後,不消多久他們兩人的情事已傳遍整個法務部,頓時讓她倍感壓力。

  鞏季澤似乎也察覺到她的不安,憐惜她處境的他,也盡可能的不讓她走出辦公室,受那些風風雨雨困擾。

  他用眼角餘光偷偷瞥西門瀅一眼,她細眉淺蹙,沉靜的嬌顏隱藏一縷憂戚。

  流覽完面前的報告書,鞏季澤把它放在一邊,接著抬頭看西門瀅說:「工作做完了嗎?」

  西門瀅緩緩地抬起頭,一抹牽強微笑掛上唇邊,「快好了。」

  鞏季澤皺著眉看她,經過早上進一步親昵接觸之後,他始終無法克制深埋心底二十年的激蕩情緒,他承認自己無法克制不接近她。

  他悄然走到她的辦公桌前,「下班後,我陪妳回家見奶奶。」

  西門瀅困惑的問:「你要陪我回家見奶奶?」

  他看著西門瀅臉上的表情變化,想著這兩天的事情對她的影響,他知道她一時無法消化,「既然決定結婚,妳的奶奶自然是我的奶奶,回去跟她老人家請安也是理所當然。」

  「好像也是。」西門瀅強笑著。

  他說的沒錯,她的家人也將變成他的家人,縱然她還是無法瞭解他娶她的用意,但木已成舟,不容她改變,她得讓自己習慣。

  「妳在想什麼?」鞏季澤打破沉寂問道。

  西門瀅立即拉回所有魂魄,回應道:「我在想要不要先知會奶奶一聲,說你要見她。」

  鞏季澤莞爾一笑說:「沒這個必要吧?做晚輩的跟長輩請安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事。」

  「好吧,我收拾一下就可以回家了。」

  鞏季澤也踅回座位抓起外套,飛快地回到她面前,「可以走了嗎?」

  「可以。」

  他溫柔地幫她披上外套說:「千萬別著涼。」

  她有些不習慣的擠出笑容說:「謝謝。」

  他露齒一笑,發現自己愈來愈喜歡靠近她、面對她、凝視她臉上瞬息萬變的表情。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辦公室時,才發現走廊上空蕩蕩的。

  西門瀅詫異地喃喃道:「大家都走光了?」

  「早已過了下班時間了。」他笑謔地提醒。

  「哦,我忘了你總是比較晚下班。」她輕聲道。

  「這是抱怨嗎?」

  突然,他身子一轉,讓西門瀅煞不住腳步而撞進他的懷裏,她靦腆的羞紅了兩頰,「對不起。」

  他一雙臂膀緊緊圈住她,不等她反應過來,火熱的唇瓣即封住她的唇,似要喚起她內心深處最深沉、最熾熱的反應……

  她震驚自己會有如此狂烈癡纏的饑渴,就在她暈陶陶之間,這個深吻卻驟然停止。

  他的手摩搓著她的臉側,如謎般的雙眼凝視著她──

  他的眼神如幻如真,讓她感覺心跳急促狂亂,喉嚨乾燥到發不出一絲聲音。

  然後,他執起她的手說:「走吧,不要讓奶奶等太久。」然後牽著她走過長長的走廊。

  她仍沉浸在剛剛那一吻的余溫中,那感覺真的很美好……

  ***   ***

  西門瀅前腳跨進客廳後,登時感到一陣錯愕。

  今天又不是什麼大日子,哥哥們竟然全員到齊聚集在客廳!而最令她不解的是,他們臉上都漾著一抹詭譎的笑。

  西門瀅怔怔的望著端坐大位的奶奶問:「出了什麼事?」

  隨後鞏季澤跟著西門瀅走進屋裏,也不由地為之一怔!

  「季澤,你來了。」西門奶奶無視西門瀅的愕然,轉而微笑地親切招呼鞏季澤。

  「是,奶奶,我送瀅瀅回來。」鞏季澤揣疑的眼神飛快地掃過在座的西門四位少爺。

  西門沁用眼角瞟鞏季澤一眼,忍不住開了口:「還沒結婚就這麼體貼,瀅瀅,恭喜妳找到一個好老公。」

  西門瀅聽完,立即雙頰飛紅。

  西門奶奶哪會聽不出來西門沁的嘲謔,便瞪西門沁說:「夠了,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西門奶奶一記悶棍打得西門沁沒好氣地閉上嘴。

  西門澈聞言,忍不住別開頭隱隱竊笑。

  西門深靜靜地打量著鞏季澤,然後說道:「沒有執行公務時的鞏檢察官看起來比較順眼。」

  西門奶奶臉上乍現微慍,「夠了嗎?你們是什麼態度!」

  倒是西門洌不動如山的端坐在椅子上,不發一語。

  西門瀅來到西門奶奶身旁,漾出極盡甜美的微笑取悅她,「奶奶別動氣,我知道哥哥們沒惡意。不過今天是什麼大日子,哥哥們怎麼都回來了?」

  西門奶奶重重地歎口氣,乾癟的手疼愛地輕撫一臉疑惑的西門瀅臉龐,微笑說:「等一下妳就知道。」

  西門奶奶故弄玄虛的語氣讓西門瀅不安的說:「奶奶……」

  西門奶奶打斷她,抬頭迎視鞏季澤,手指著旁邊的沙發說:「我正有話要跟你說,坐。」

  鞏季澤的心裏也有些許不安,「有什麼事需要我效勞?」

  西門奶奶神秘的一笑說:「我是想告訴你,我已經幫你和瀅瀅選了一個好日子。」

  好日子!?

  震驚閃過西門瀅的臉,讓她呆立原地。

  「不知道奶奶所說的好日子是指……」鞏季澤先是一怔,隨即以微笑取而代之。

  「當然是指你和瀅瀅的結婚日子。」西門奶奶彎起欣慰的嘴角。

  鞏季澤也不是太驚訝,只是西門奶奶說風即是雨的急性子,還真令人難以消化。

  「不知道是哪天?」

  「八月十五,中秋節。」西門沁興匆匆搶話。

  奶奶斂起臉上的笑意,不悅地給了西門沁一記白眼警告。

  西門沁咕噥一聲後,只好仰起頭望著天花板,逃避奶奶責備的目光。

  鞏季澤瞄一眼自始至終默不作聲的西門瀅後,再把注意力轉向西門奶奶,「中秋節?」

  這是有什麼特別用意嗎?

  西門奶奶似乎窺出鞏季澤眉宇之間的疑雲,「老一輩總是說中秋節月圓人團圓,這麼有意義的節日,季澤,你同意嗎?」

  西門奶奶話中之意,鞏季澤完全理解,於是他莞爾一笑說:「一切全憑奶奶做主。」

  西門瀅難以置信地望著鞏季澤,他居然沒有一絲反駁之意!?

  這樁婚事當真就這樣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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