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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卡亞 -【西門大少(西門傳說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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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18 00:05:1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卡亞 - 西門大少(西門傳說之二)

害怕坐車,
出門只騎腳踏車,
興趣是遛馬!?
嗯……有趣有趣!
這個金家的孫小姐勾起他對她的興趣了--
呵呵,還沒讓他先出手,
她就自己先送上門來,似乎是別有陰謀……
果然,她的目的是她家那三幅失竊的畫,
不過那些畫現在在他手上,
她想要拿回去,
就要看她有什麼過人的“本事”,
能讓他“心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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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18 00:05:32 |只看該作者
楔 子

  西門家是以花街生意崛起、發達,現今由四大少合力接掌這事業。

  所謂花街,是令許多女人傷心、恨得牙癢癢的地方,但卻是男人的天堂,賭場、酒家……只要能將男人口袋掏空的生意盡在此,男人總對這裏流連忘返,即使一擲千金、甚至身敗名裂都在所不惜。

  西門澈,西門大少,在花街專營酒類生意,表面上他專賣酒,實際上他什麼都賣,而且在他手上沒有賣不掉的東西,他自己則是最愛中外古今的骨董。

  西門深,西門二少,在花街開賭場,但他卻是最恨賭,因為從小到大逢賭必輸,連最簡單的剪刀、石頭、布都能讓他輸掉身上的褲子。

  西門洌,西門三少,擁有一身好武藝,十幾個大漢都無法靠近他的身體,專門訓練打手、保鑣,不管出租或是外借,口碑一級棒!

  西門沁,西門四少,花街最火紅、最傳奇的人物,開了一間聞名遐邇的“紅樓”酒家,除了美豔動人媽媽桑花嬌之外,手下有十一位極品名花,個個令男人垂涎欲滴,縱使如此,他依然有著遺憾,他繼續在人海中尋覓第十二位花中之最。

  而西門家除了四大少之外,還有一個受眾人疼愛的小妹妹,西門瀅。

  由於父母從小雙亡,西門家五兄妹全是由西門奶奶撫養長大的,當五個孩子逐漸長大茁壯後,最令她擔憂的便是他們的婚事。

  盼了許久,最小的西門瀅,和她的未婚夫鞏季澤幾經波折,兩人終於有情人終成眷屬,西門奶奶縱使萬分不捨,但也感到萬分欣慰。

  而今,西門洌身邊也有了花嬌,兩人的感情如膠似漆,西門奶奶笑在眼裏,樂在心裏。

  現在,只剩下三個孫子迄今仍毫無動靜。

  西門奶奶一心只盼望他們三人能和西門洌及西門瀅一樣,覓得愛侶共度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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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18 00:05:5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金家的大廳裏彌漫著一股肅穆的氣氛。

  今天,金老先生生前的律師高鵬,要宣讀金老先生的遺囑。

  金老先生的二兒子金稟禮和老婆徐文秀,臉上皆露出不耐煩的表情,他們的兒子金提陽則是一副悠閒樣,他翹著二郎腿,環視屋裏的陳設;廳內還有一個女孩,她是金老先生生前最疼愛的孫女金時蘿,也是金老先生大兒子金稟義的女兒,金稟義英年早逝,只留下這唯一的女兒。

  大廳裏的每一個人,臉上的表情迥異,有焦急的、期盼的,甚至還有慵懶的,獨獨坐在大廳一隅的金時蘿,低垂著頭玩弄著手指,仿佛此時此刻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頭髮花白的高鵬律師,神情凜然地打開公事包,拿出一隻黃色信封袋擱在桌上,他大手壓在黃色信封袋上,犀利的眼睛掃過在場所有的人,然後清了清喉嚨,說:“謝謝各位撥冗前來,諦聽金老先生的遺囑。”

  聞言,金稟禮和徐文秀立刻擺出一副引頸企盼的模樣。

  高鵬緩緩拆開黃色信封袋,目光瞥向坐在另一端的金時蘿。

  金老先生的過世,不僅讓她失去倚靠,仿佛也帶走了她的陽光、她的笑容。

  高鵬心疼地試著喚回她的心神,“時蘿,我要開始宣佈金老先生的遺囑了,你過來坐。”

  金時蘿緩緩仰起頭,“不了,我就在這裏聽,你請讀吧。”

  高鵬悄然地歎口氣,開始宣佈眾人期待的遺囑內容——

  “本人金大誠,在高鵬律師見證下簽署這份遺囑,金氏實業自余創業至今已六十年,在國際間樹立良好聲譽,公司市價超過兩百億……”

  兩百億!?

  聽到這,金稟禮和徐文秀臉上莫不流露出驚喜的笑意。

  “現在分配我所留下來的財產……”

  終於等到重點。

  金稟禮和徐文秀屏氣凝神,高豎起耳朵。

  “公司部分,二兒子金稟禮將可分得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股份不能轉讓和變賣他人,若堅持轉讓或變賣,金時蘿為優先考慮對象。”

  “什麼?”金稟禮錯愕震驚的拍了下椅把,站起來忿忿抗議:“只有百分之五?還不能轉讓或變賣!?”

  高鵬不為所動地繼續宣讀:“孫子金提陽將可獲得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其餘百分之七十五股份,由孫女金時蘿繼承。”

  金時蘿面無表情的抬起眼眸瞅高鵬一眼,默默地點點頭。

  金稟禮氣憤的叫嚷道:“百分之七十五由時蘿繼承?開什麼玩笑,公司由一個小女孩來管理!”

  徐文秀從頭到尾沒聽到自己的名字,驚疑地從椅子上彈起來,“為什麼沒有我?”

  金提陽嫌惡地挑挑眉,瞅著在外人面前失態的父母,說道:“還不錯啦,至少我還分到百分之二十。”

  金稟禮怒不可遏的瞪著兒子,“我們家全部加起來都沒有時蘿一半多,你還說還不錯!”

  金提陽不受威脅的笑眼回看父親,“爺爺會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你是我兒子嗎?”金稟禮咬著牙瞪著金提陽。

  “提陽說的一點都沒錯。”高鵬開口說話,他目光炯炯的直視著臉上有著貪婪神情的金稟禮和徐文秀,“老先生生前,曾經交給我一份你在外面的欠債收據,賭場加上酒店,林林總總的花費,你已經花掉老先生近一億,還有你的夫人徐文秀,她所欠下的賭債,與你相比也毫不遜色,試問你們還有什麼顏面,揚言公司不能讓時蘿繼承?”

  金稟禮羞怒交織,“就算讓時蘿繼承,她也沒理由得到公司大半的股份!”

  “聽你的口氣,是說時蘿不夠格繼承百分之七十五的股份?”高鵬質問道。

  “沒錯!誰不知道時蘿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讓這樣的女孩繼承公司,哼!”金稟禮掃了金時蘿一眼,“還不如趁公司還有兩百億市價時,早點脫手。”

  “對!我老公說的對極了。”徐文秀忿忿然的附和金稟禮的話。

  金提陽瞅著父母,不禁搖頭,“你們說夠了沒,你們不覺得丟人,我都替你們汗顏。”

  金稟禮火更旺,“你是不是我兒子,胳臂往外彎?”

  “金先生,你錯了,別以為時蘿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無法掌控公司。你也許不知道,這些年來,老先生早已將公司的業務轉至時蘿的手上,雖然她不出門,但是卻一直操控著一切,公司在她經營下蒸蒸日上,不然你們以為市價兩百億的公司從何而來?”高鵬忿忿不平的替時蘿辯解。

  “好了,先別說這些。”徐文秀連忙跳出來打圓場,“除了公司,那這棟房子呢?它好歹也值個幾千萬。”

  高鵬冷冷地從鼻裏噴出氣,“這間房子的一草一木全屬於時蘿的。”

  什麼——

  金稟禮和徐文秀無法置信地張大眼睛,連房子都是金時蘿的?

  “我不答應!”徐文秀憤怒地大叫。

  金稟禮也怒不可遏的吼:“我不承認這份遺囑!”

  高鵬沉著地露出笑容,“你不承認也莫可奈何,因為這份遺囑是經過法院公證的,你不承認也照辦,承認了也是如此,無法更改。”

  金稟禮和徐文秀登時傻愣住。

  “當時金老先生早料到你和你夫人的反應,所以這份遺囑已經先經過法院公證。”高鵬再次重申。

  “怎麼可能……”金稟禮驚訝之餘,難掩失望的情緒。

  徐文秀一臉慘白的在金稟禮的耳邊低語:“那那那……欠西門大少的錢……怎麼辦?”

  西門大少!?

  一陣冷意從金稟禮腳底直竄腦門,原以為可以順利拿到父親的遺產,沒想到只是空歡喜一場。

  金稟禮既生氣又沮喪,拉著一臉不甘心的徐文秀,打算離開金家,“我們走。”

  “可是……”徐文秀哪咽得下這口氣,尖銳叫嚷著:“不行!我不甘心,為什麼我沒分到?”

  “走了!”金稟禮強拖著徐文秀離開。

  高鵬看著這對成天不務正業,只知道坐享其成的夫妻的背影,不禁慨歎搖頭,“同樣是兄弟,為什麼差這麼多?”

  “我代我的父母跟你們道歉。”金提陽面色尷尬的表示歉意。

  高鵬立刻警覺自己過火的言詞,一臉歉意的瞅著金提陽,“對不起,我一時忽略你的存在,我不是故意在你的面前批評你的父親。”

  “沒關係。”金提陽強笑,“只要你不見笑就行。”

  “我一直在想,稟禮和文秀為什麼不如你懂事?”高鵬萬分感慨。

  人說歹竹出好筍,沒想到金稟禮和徐文秀這對眼裏只有錢的夫妻,也能生出一個懂是非明道理的孩子。

  而自宣讀遺囑開始到結束,金時蘿始終沉默不語的靠在牆邊,淚眼婆娑的凝視著爺爺的相片。

  為什麼每一個愛她的親人都狠心地拋下她離開?

  先是媽媽生她時難產而亡,喪妻後,爸爸痛苦了八年,也撇下她隨著媽媽的腳步離開。

  現在,輪到一手撫養她長大的爺爺,一連串無情的打擊,讓她無力承受。

  金提陽來到堂妹金時蘿的身邊,蹲在她面前,握住她的手,“時蘿,不要再難過,若是爺爺天上有知,絕不捨得你現在的模樣。”

  淚珠無聲地從眼角滑下來,時蘿極力擠出一絲笑意,“謝謝你,放心,我會振作。”

  金提陽從口袋裏抽出一條手帕,溫柔地拭乾金時蘿臉上的淚,“我知道你是最勇敢的女人,也相信你會在最短的時間裏振作。”

  “我一定會的。”哽咽的聲音掩飾不了她的哀傷。

  爺爺的離開對她來說,仿佛是世界末日。

  金提陽望著金時蘿,失去爺爺他又何嘗不痛。

  爺爺年紀雖老,但是眼不花,心更是雪亮,父母的貪婪沒讓他失去爺爺對他的疼愛,雖然爺爺的遺囑他只獲得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但這對他來說,已經是天大的厚愛了。

  金時蘿望著向來對她疼愛有加的堂哥,“你不怨爺爺只分你百分之二十股份?”

  “不,我已經感到很滿足。”金提陽極力擠出微笑,“現在開始我要靠你養,知道嗎?所以你要努力賺錢喔。”

  “你亂講,你不是個靠女人吃飯的男人。”她兩眼往上一翻,露出一個俏皮的表情。

  在她心裏,金提陽不是這種人。

  金提陽覺得好笑,“你現在是公司的繼承人,也就是說你現在是公司的總裁,將來我是吃山珍海味,還是吃醬瓜配稀飯,全看你了。”

  “瞧你說的。”金時蘿嘴一努,低下頭。

  “事實是如此。”金提陽輕輕的笑。

  高鵬悄然行至他倆身後,用力咳了一聲,引回他們的注意力,金時蘿和金提陽紛紛抬頭凝視高鵬。

  “不愧是金老最疼愛的孫子和孫女,提陽,時蘿年紀還小,你一定要在她身邊幫她。”高鵬語重心長的耳提面命。

  “放心,高叔叔,我一定會幫著時蘿。”金提陽伸手搭在金時蘿的肩上,他願意盡所有力量保護她。

  金時蘿的心頭猛然一酸。

  之前在爺爺的保護下,她是集三千寵愛於一身的女孩,但世事難料,不過幾天,她頓失依靠。

  “高叔叔,爺爺不是還交給你另一封信?”金時蘿驀然想起。

  高鵬經金時蘿一提醒,才記起有這麼一回事,“噢,對對對,你不提醒我,我真的忘記了。”

  “年紀大,記憶力就退步了……”高鵬從手提包裏拿出一封信函,遞到金提陽的面前,露出神秘詭譎的笑意,“這是金老留給你的信。”

  “這是爺爺給我的信?”金提陽拿到信,怔怔的看看金時蘿,金時蘿臉上露出的笑容,令他感到疑惑。

  金提陽打開爺爺的信,接著,就見他雙眼震驚地睜大,“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似乎嚇壞了。

  “這是你爺爺另一份遺囑。”高鵬嘴邊漾著笑容說。

  “可是……爺爺什麼時候又開了一間公司?”他真是太驚訝了。

  高鵬用暗示的眼神看了金時蘿一眼。

  金提陽詫異的瞅著金時蘿,“時蘿,這是怎麼一回事?”

  “這間是子公司,雖然成立不久,但是遠景看好,爺爺希望你能全心全意經營。”

  金提陽吃驚地輕抽口氣,“聽你的口氣,你全知道?”

  “這間公司全是時蘿一手策畫的,她怎麼會不知道。”高鵬出聲解開金提陽心中的疑惑。

  “時蘿?”

  聽見金提陽驚訝的抽氣聲,若不是她還深陷在悲哀中,她一定會爆笑出來。

  “爺爺知道叔叔和嬸嬸,覬覦目前看得到的財產,但是他又不想因叔叔、嬸嬸而讓你受苦,所以我提議暗地裏為你保留一份叔叔、嬸嬸都不知道的財產給你。”金時蘿毫不隱瞞的和盤托出。

  “可是問題是你……”這回答仍然無法消除他心裏的疑惑。

  高鵬捺不住的笑了出來,“你以為時蘿大門不出,就無法創出轟轟烈烈的大事嗎?你別忘了,現在是什麼時代?即使不出門也能創造一個秀才。”

  金時蘿一雙慧黠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轉呀轉,“你真小覷我。”

  他終於明白,也因金時蘿的智慧而感到佩服。

  “謝謝你。”

  金時蘿擔心地看著金提陽,“這一份叔叔、嬸嬸都不知道,你可千萬不要露底。”

  “但早晚他們也會知道。”金提陽洩氣的垮下雙肩。

  “早就替你想好了。”金時蘿扯出一絲笑意,“高叔叔掛名這間子公司的董事,聘請你做總經理,但實際上,你握有公司的實權。”

  “雖然不是一個很棒的方法,不過也只能這麼做,現在的問題在於你,你同意這作法嗎?”高鵬徵詢金提陽的意見。

  金提陽一時無法接受這驚喜,“這、這……”

  “你擔心我會侵佔這間子公司?”高鵬試問。

  “噢,不。”金提陽急忙否認。

  “這一點你絕對可以放心,高叔叔私底下會跟你另擬一份合約,合約內容將清楚記載公司歸你所有。”金時蘿解釋。

  面對金時蘿的誤會,金提陽頓時不知所措,焦急地手猛扒著頭髮,“我真的不是這意思,我想說的是……這間公司是時蘿一手創立的,我怎能憑空佔有?”

  他的憨厚令金時蘿和高鵬忍不住笑了出來。

  “提陽,別忘了,這是爺爺的心意。”金時蘿語重心長說道。

  高鵬輕拍金提陽的肩膀給予鼓勵,“這也是金老對你的期望,你要好好的幹,最重要的是千萬別輸給時蘿。”

  金提陽勉為其難的擠出淡笑,“就算我再努力,也比不上時蘿的金頭腦。”

  “可是你有一樣贏我。”金時蘿不以為然的反駁。

  “是什麼?”金提陽質疑。

  “我不敢坐車。”金時蘿洩氣的說。

  凡是有引擎的交通工具,金時蘿全都敬而遠之。

  別墅裏的名貴轎車,都只是擺著好看而已,除了送客之外,就是載僕人購物。

  她出門只騎腳踏車,要不,就趁著天未亮,騎著爺爺送她的名駒上街招搖一下,人家遛狗,她小姐是遛馬。

  而這,正是金時蘿最大的困擾。

  **  **  **

  失勢又失利的金稟禮和徐文秀回到家裏,愈想愈不甘心。

  金時蘿這女孩幾乎占去金家全部的財產,而他和老婆只擁有金氏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

  徐文秀忿忿抱怨道:“要那個百分之五的股份幹嘛?不能轉讓又不能變賣!”

  金稟禮眼裏竄過一道惡毒的光芒,“我爸真的是老糊塗了,居然將龐大的公司交給一個毛都還沒長齊的丫頭管!”

  徐文秀忍不住滿腹怨憤,也跟著咆哮:“可不是嘛,自從你哥哥死後,那丫頭都是靠著老頭子養,供她吃、供她住又供她讀書,在她身上不知花掉金家多少錢,我們家的提陽可沒花他一毛錢……”

  “沒花老頭子一毛錢!?”金稟禮冷冷地瞄徐文秀一眼。

  徐文秀自知說錯話,連忙改口:“就算有也不及那丫頭多,你說是吧?”

  金稟禮氣呼呼的往椅子一坐,怒目瞪視徐文秀,“老頭子雖然不說,但是我知道他私底下有給提陽學費和生活費,倒是你,老頭子每個月給的生活費,你都用到哪裡去了?”

  徐文秀沒料到金稟禮會反過來質問她生活費的下落,一股怒氣在她心口激蕩開來,“生活費當然是用在生活上,每天早上,眼睛只要一睜開,柴米油鹽醬醋茶哪一樣不花錢?你倒是說說看。”

  金稟禮輕蔑地瞥徐文秀一眼,“那每個月也花不了二十萬吧?今天高鵬提到你的賭債不是?”

  徐文秀臉色瞬間變了,“你聽錯了,是你的賭債。”

  “我不可能聽錯!”金稟禮猛然從椅子上跳起來,一把抓住妻子的手臂,咬著牙忿忿地吐著氣說:“你去哪裡賭博?跟誰賭?”

  徐文秀痛得五官扭曲的吱吱叫,“你放手!你能去賭,我就不能去賭?”

  “可惡!”

  金稟禮大手用力一揮,徐文秀承受不住強大的力道而跌坐在地上,“要死,你想摔死我!”

  金稟禮回頭惡狠狠的瞪著徐文秀,“我賭的是我家的錢,你呢?你拿什麼去賭?”

  徐文秀不屑地嗤哼一聲,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難不成我回娘家要錢,別笑死人了,誰不知道我嫁給金氏公司的小老闆。”

  “你——”

  徐文秀氣定神閑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冷眼直直地瞪視金稟禮,“你也別拿我出氣,現在最麻煩的是要怎麼應付西門大少?”

  西門大少……

  金稟禮倒抽一口涼氣,這一次賭金是跟西門大少先挪調的,要是約定的時間一到,錢還沒還給西門大少,他將會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思至此,他忍不住渾身顫抖起來。

  “喂,你倒是說說看該怎麼辦?”徐文秀惴惴不安的推著金稟禮。

  “我也不知道怎麼辦!”束手無策的金稟禮臉色一片慘白。

  “你以為一句不知道,西門大少就會放過我們!”徐文秀怒衝衝的咆哮。

  金稟禮不知所措的跌坐回椅子上,雙手抱著頭,“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

  徐文秀恨恨地瞪著老公,“一句不知道怎麼辦就行得通嗎?快想想法子過關。”

  面對徐文秀的指責和逼迫,金稟禮憤恨的抬起頭,力竭聲嘶的說:“想法子、想法子,那也要有法子可想,老頭子一毛錢也沒分我們,連最起碼的房子也分給時蘿,現在我哪有法子可想?”

  房子!?

  徐文秀突然靈機一動,“老頭子的房子裏還有不少值錢的古董……”

  金稟禮雙手用力往臉龐一抹,頹喪地說:“那有什麼用,老頭子說了,房子的一草一木全屬於時蘿。”

  “我又不要一草一木,我們只是暫時借用一下其中一件古董,你忘了,西門大少最愛的就是古董字畫,我們只要拿一件,就足夠抵銷借用的賭金了。”徐文秀笑道。

  “這個……”金稟禮躊躇。

  “別這個、那個,你想想,我們偷偷摸進屋裏,神不知鬼不覺拿走其中一幅,老頭子的古董不少,時蘿不會察覺掉了一幅字畫或是古董,再說,這又不是第一次。”徐文秀慫恿金稟禮。

  “萬一失手呢?”

  有一回,他被欠西門二少的賭債逼得走投無路,在莫可奈何之下,偷偷潛回老爸的住處,拿了一幅字畫作抵償,西門二少將字畫給西門大少鑒定,沒想到一幅看似不起眼的字畫,居然抵銷了一大筆賭債。

  於是之後,他便食髓知味的,又陸陸續續拿了些字畫或古董跟西門大少換現金,西門大少每一回都很大方的將錢調給他。

  但這一回,他是先跟西門大少調錢,言明三天後將古董或字畫交到西門大少的手中,現在……欸!人算不如天算。

  徐文秀冷冷哼了一聲,“放心,就算她知道了古董是被我們拿走的,她也拿我們莫可奈何,因為你是她的親叔叔,我是她嬸嬸,她還不至於狠心的見死不救吧!再說,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你忘了,我們家的提陽跟她從小感情好到簡直像親兄妹……”

  金稟禮想了又想,徐文秀分析的不無道理,提陽和她從小感情好到沒話說,即使是親兄妹都不及他們之間的感情。

  眼看就要火燒眉毛了,再不解決,只怕將來落得身敗名裂的下場。

  “好吧,就這麼辦!”金稟禮妥協。

  聞言,徐文秀的臉上露出奸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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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18 00:06:3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西門大少,這幅畫值不少錢吧?」金稟禮涎著臉呵呵地笑問。

  西門澈皺著眉,手摸著下顎,審視攤在桌上的「仇英墨寶」,「金先生,你知道仇英是哪個朝代的人?」

  「我管他是哪個朝代,只要能抵銷上回跟你借的錢就行了。」金稟禮心忖,只要值錢就行,管他是哪個朝代?

  「對呀,西門大少。」徐文秀附和。

  西門澈冷著臉坐回椅子上,手敲桌上的畫,「這幅畫根本不值錢!」

  「不值錢!」

  金稟禮和徐文秀驚訝的大喊出聲。

  怎麼可能?老頭子怎麼會收藏不值錢的東西?!

  「西門大少,你故意嚇唬我對不對?」金稟禮扯開嘴諷笑。

  「若是不值錢,我公公不可能收藏。」徐文秀不信地冷嗤。

  「不信?」西門澈嘲諷地彎起唇角冷笑,「你們可以請其他監定人監識。」

  西門澈的話令金稟禮和徐文秀的臉色丕變。

  難道是真的?

  「不可能的……」徐文秀嚇得雙手不安的絞著。

  西門澈為了讓他們心服口服,便指出不合理處:「仇英是明朝的人,明朝至今已有六、七百年,你們看清楚,紙張怎麼可能這麼新?」

  金稟禮不懂其中奧妙,納悶的問:「既然你一眼就看出是假的,又為什麼沒馬上告訴我,還緊盯著畫不放?」

  「是呀,是呀。依我看,這幅畫分明是真的,是西門大少想訛我們。」

  「哼!」西門澈一怒,拍桌怒駡:「居然敢說我訛你們?!」

  金稟禮見情況不妙,趕緊拉住徐文秀,悶悶低吼:「你不要說話!」

  徐文秀早已被西門澈的怒火震懾住,這下,更是嚇得噤住聲,躲在金稟禮的身後。

  「大少,女人家眼光短淺,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她計較。」金稟禮忙著賠不是。

  西門澈冷冷嗤一聲,斂回怒氣,眉頭深鎖的說:「我之所以會緊盯著畫不放,是因為……畫這幅偽畫的人功力不錯,除了紙和墨汁的差異,每一筆都有著深厚功力。」

  「可是……」金稟禮依然百思不解,「家父雖談不上是監定人,可是以他老人家對古董字畫的癡愛,他不可能會收藏偽畫。」

  西門澈沉思片刻,隨即冷冷的笑說:「那是你的家務事,我就不得而知。」

  金稟禮頓感驚慌失措,「那欠你的那筆錢……」

  「還是要還,畢竟,你從我這裏拿到一筆白花花的鈔票是事實吧。」西門澈不屑地鄙笑。

  「可是我……我……」現在上哪兒弄這一大筆錢?

  西門澈看出他的窘態,眼眸覷向他,嚴肅地伸出三根手指,「再通融你三天,三天後,我不是看到錢,就是要看到我想要的東西。」

  金稟禮畏懼地伸出三根手指,「三天?」

  「對!就三天。」

  「好,好,就三天。」金稟禮卑躬哈腰的連聲應好。

  徐文秀急迫不安的扯著金稟禮的衣袖,低聲發難:「三天,怎麼夠?」

  金稟禮氣急敗壞的咒駡:「你給我閉嘴,我們走。」

  趁著西門大少還沒後悔,為了保命,他半拖半拉著徐文秀離開。

  當金氏夫妻離開後,西門澈將帶著一絲讚賞的目光拉回至桌上的畫,他不禁喃喃自語:「不知道是誰的傑作?」

  這時,西門深自外頭走進來,「剛才在外面看到金稟禮那對夫妻,他們是不是又拿了什麼寶貝來抵債?」

  金稟禮拿古董抵債,早已見怪不怪。

  西門澈抬眼彎唇冷笑,「沒錯,不過這一回陰溝裏翻船,他弄來一幅偽畫。」

  「偽畫——」乍聞此事,西門深一臉驚愕,「這對夫妻的膽子也未免太大了,居然想拿偽畫蒙你!」

  「看他們的表情……」西門澈訕笑搖頭。

  西門深揪起懷疑的眉頭,「你是說,他們不知道是偽畫?」

  「看來是如此。」西門澈俊美的臉上綻現一抹諷刺冷笑。

  「那依你之見,會不會他家已經沒有值錢的古董,剩下的都是不值錢的偽品?」西門深大膽假設。

  「不可能的,一定還有。」西門澈語氣肯定。

  「你怎能這麼肯定?」

  「很簡單,就單單以這幅畫來說,若是以畫冊裏的畫像摹擬,絕對無法如此逼真細膩,除非是以真畫摹擬——真想見識這位高人。」西門澈雙眸中帶著一抹期盼。

  **  **  **

  這天,金時蘿依照慣例,在天濛濛亮時,騎著爺爺送她的「女王」,徜徉在清冷的街道上,附近早起運動的人,對她的舉動早已習以為常,甚至還會熱情主動的與她攀談。

  一位慈藹的大嬸笑盈盈的迎面而來,「早,金小姐又遛馬。」

  「嗯。」金時蘿總是報以微笑。

  騎著女王,金時蘿內心充滿了君臨天下的快感,這滿足了她小小的虛榮心,也彌補了因畏懼有引擎的交通工具,而不敢乘坐汽機車的缺憾。

  金時蘿輕撫女王的鬃毛,在它耳邊低聲輕語:「今天走到這裏就行了,回家吧。」

  女王似乎聽懂她的輕語,踩著輕快優雅的腳步,敏捷地掉頭,踏上回家的路。

  金時蘿一踏進大門——

  「小姐,不好了。」管家王媽急如星火般的沖出來,雙臂往兩旁一張,擋住女王的去路。

  女王受到突如其來的驚嚇嘶叫起來,金時蘿連忙趴在女王的頸部,溫柔地輕拂它,安撫道:「沒事,沒事,乖喔。」

  女王稍梢平靜,金時蘿便敏捷地從女王身上跳下來,她拉住韁繩,一手依然輕撫著女王,「什麼事讓你一大早就大驚小怪?」

  王媽自知剛才莽撞的舉動嚇著金時蘿最疼愛的女王,但是此事非同小可,已經連續發生四次,不能再漠視不管。

  「剛才聽警衛說,他們在監視器上又發現金稟禮的身影,而且我剛才特地查看過地下室的古董,還真的又少了一幅畫。」王媽氣急敗壞的說道。

  「那又怎樣?」金時蘿撇一撇嬌紅的嘴。

  「那又怎樣——」王媽驚訝地尖叫,仿佛在指責金時蘿對金稟禮的縱容,「那些可是金老太爺留下來的寶貝,你怎麼可以默許那對好逸惡勞的夫妻,在你的地盤上撒野?」

  「撒野?!」金時蘿感到好笑,纖細的手臂搭住王媽的肩膀,「你放心,我不會讓他們如願以償。」

  王媽疑惑地仰起頭看著金時蘿,發現她的唇邊隱現一抹詭譎的笑意,「你能不能明白告訴我,免得我一直擔心。」

  金時蘿微笑搖頭,「到時候你就知道。」

  說完,她邁著愉快的腳步,牽著女王走向馬廄。

  王媽不知道金時蘿心裏想什麼,不過從她堅定的笑容,王媽知道金時蘿已有了防備,也就安心了。

  「對了,提陽少爺說要過來跟你一起用早餐。」

  金時蘿回頭露出甜美微笑,「知道了。」

  她惹人疼愛的模樣,讓王媽偷偷地搖頭歎息,「現在要到哪兒再去找這麼單純的女孩。」

  **  **  **

  金時蘿現在擁有的這幢五百坪大的房子,裏頭豪華的裝潢令人歎為觀止,讓人宛如置身皇宮中。

  在外人的眼裏,金時蘿是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公主,但又有誰知道,這麼大的屋子,屋裏、屋外上上下下加起來不過十個人。

  金老先生還在世時,不時還會聽見金時蘿奔跑的聲響和爽朗的笑聲,現在……

  金提陽每一回踏進這大屋裏,總是會不由自主地為金時蘿慨歎。

  這時,已沖洗一番後的金時蘿,神清氣爽的從樓梯上翩然而下,「嗨,提陽,你來了。」

  她的腳步輕盈,像只燕子般,她的笑則燦爛如朝陽。

  金提陽將手伸向她,「什麼事讓你這麼高興?」

  她握住他的手,俏皮地一躍而下,站在他面前,「因為你陪我吃早餐。」

  「是嗎?你這麼容易滿足。」金提陽笑譫道。

  金時蘿淘氣地指著自己胸口,「我的心本來就不大。」

  她的嬌俏讓金提陽忍不住笑意,「心臟是不大,可是野心卻不小。」

  金時蘿收起笑容,認真的盯著金提陽,「會嗎?」

  「不會嗎?」

  「你真的認為我的野心很大?」金時蘿瞅著金提陽。

  她不認為全心全意努力,就表示自己有野心。

  金提陽笑了笑,手指輕輕劃過她的鼻尖,「野心大也不是壞事,不是刻意害人就是好事。」

  這時,王媽正好從廚房推著早餐餐車出來,不小心地將金提陽的話裝進耳朵裏。

  「提陽少爺說的沒錯,只要不是刻意害人,有野心也不算壞事,不像二先生和二夫人,既有野心又害人。」

  「王媽!」金時蘿低叫一聲。

  王媽不以為然的繼續絮絮叨叨,「難道我說錯,他們厚顏無恥、大膽妄為的行徑……」

  「王媽,說夠了嗎?」金時蘿狠狠地瞪王媽一眼。

  王媽心不甘情不願地將滾到嘴邊的咒駡硬是吞了回肚裏,但嘴裏仍是發出不滿的嘟嚷。

  金提陽登時臉色微變,他盯著金時蘿,「口訴我,我爸和我媽又做出什麼惹人嫌的事?」

  金時蘿無奈地歎口氣,「不關你的事,你就別問了。」

  「時蘿。」金提陽握住金時蘿的肩膀,「告訴我,他們到底做了什麼?偷賣公司股份?」

  「他們沒有賣公司股份。」金時蘿為難地甩掉肩上的大手。

  「但也相差不遠。」王媽憋不住插上一句。

  「王媽——」金時蘿氣得大叫。

  金提陽警覺到王媽知道事情真相,便轉移目標緊盯著王媽,激昂的語氣有著明顯的憤怒,「王媽,你說,我爸和我媽又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王媽。」金時蘿急得睜大杏眼警告王媽。

  王媽收到金時蘿的警告,頓時不知所措慌張起來,「這這這……」

  王媽自知又惹禍,明知道金提陽和金時蘿之間的感情勝過同胞手足之情,金時蘿顧及兄妹之情而不願金提陽難堪,然而她偏偏就是氣不過,管不住自己的嘴。

  「快說!」金提陽用嚴厲的目光強迫王媽。

  「王……」金時蘿張口欲阻止。

  金提陽憤然轉身看著金時蘿,「不准你再阻止王媽,我有權知道發生什麼事。」

  他又轉身面對著王媽,「把你知道的說出來,我保證時蘿不會怪你。」

  「這……」王媽仰起頭,怯怯地看著金提陽,又望著站在金提揚身後的金時蘿。

  金時蘿焦急跺腳,最後莫可奈何的低下頭,似乎舉白旗投降了。

  「說!」金提陽突然厲聲喝道。

  王媽用力地深抽口氣,「昨天又發現二先生潛入地下室偷字畫。」

  爸昨晚進來偷字畫?

  金提陽霎時臉色一陣青綠,「我剛才聽到『又』?」

  「不是第一次,昨晚已經是第四次。」王媽決定照實說。

  「第四次?」金提陽驚愕地抽著氣。

  「每一次二先生都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其實監視器都錄下了他的身影,小姐都是看在你的面子,才不予追究。」王媽忠實地陳述。

  他相信王媽所說的每一句話,自慚形穢地低聲下氣說道:「我爸爸偷了哪四幅字畫?」

  金時蘿不想讓他難過,「其實那些字畫也不值……」

  「是哪四幅?!」金提陽暴吼。

  「馬遠的秋江漁隱,徐悲鴻的駿馬圖,任伯年的花鳥和仇英的仕女圖。」金時蘿還是說出來。

  她每說出一幅畫,金提陽的臉色便蒼白一分。

  每一幅畫都價值連城……他整個腦袋彷佛被原子彈轟過,隆隆響著。

  「他偷這些畫要做什麼?」金提陽幾近崩潰,感覺自己雙腿近乎癱軟。

  「這就沒人知道。」金時蘿無所謂地搖搖頭。

  金提陽面對父母親偷竊的行為,感到無奈又憤怒。

  「我會想辦法追回來,如果追不回……時蘿,我就將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還給你當作賠償。」

  金時蘿早料到金提陽的反應,抬頭望著一臉無奈的金提陽,「其實要不了這麼多,再說,我也沒打算由你來償還。」她安慰的拍拍他的手臂,「個人造業個人擔,我的字典裏沒有父債子還這一條。」

  「時蘿,你……」金提陽訝異地看著金時蘿。

  通常當金時蘿主動安慰人時,不是善意就是心懷鬼胎,聽她的語氣,應該屬於後面那一款。

  「跟你說實話吧,我敢說叔叔這兩天還會再潛入地下室偷畫。」神情自若的金時蘿斷言道。

  「我爸還會再來?!」

  金時蘿自信地詭譎一笑,「因為他昨晚偷的仇英仕女圖是假畫。」

  假畫?!

  這不僅嚇住了金提陽,也震撼了王媽。

  「小姐,你是說昨天—一先生偷得的是假畫?」這怎麼可能?

  「我把真畫統統運到另一個地方保存,至於地下室那些畫,全是我之前學習國畫時留下來的作業。」金時蘿靈活的眼珠子轉呀轉,自鳴得意地微笑著。

  金提陽困惑地吸口氣,「你的意思是說,當我爸爸發現是假畫時,還會再回來偷真畫!?」

  「錯不了。」金時蘿下了結論。

  「可是我還是不懂,如果照你所說,二先生再回來,偷得的還是假畫……」王媽突然驚呼一聲,「我懂了,你是故意放水讓二先生進來偷,當他發現地下室全都是假畫時,就不會再來偷,我說的對不對?」

  「不對。」金時蘿搖頭否認。

  「那你的用意……」金提陽摸不透她的想法。

  金時蘿詭譎地掃了他們一眼,唇邊帶著微笑,笑的很甜、很甜,「我要來個甕中捉鼈。」

  「你要將我爸爸送進警局法辦?」金提陽驚悸的猛抽氣。

  「不,我要追回其他三幅字畫。」金時蘿挑一挑柳眉,媚眼往上一揚,臉上漾著微笑。

  金提陽相信金時蘿絕對做得到,一個贏弱女流之輩,能掌握金氏公司實不簡單,何況,在她的帷幄運籌下,又創立了一間子公司,她的能力與縝密的心思絕不容小覷。

  為了幫金時蘿追回三幅真跡,金提陽決定留下來,不過他心裏也起了許多問號。

  爸爸真的會回來偷畫嗎?

  爸爸拿這三幅畫要做什麼?莫非又欠下巨額賭債?難道他不懂久賭神仙輸這句話?

  面對父親令人不齒的行為,金提陽感到羞愧又欲振乏力,天下沒有不勞而獲的事,三歲娃兒都懂的道理爸爸卻不懂?

  「喝杯可哥。」金時蘿兩手各握一杯可哥,悄然行至金提陽身後,將其中一杯遞到他面前。

  金提陽從她手中接住可哥,低頭喝了一大口,「好香。」

  金時蘿在他的身邊找了一張椅子坐下,雙手捧起杯子喝了一口,「好香好濃。」她手指抹了一下唇邊,斜睨身旁的金提陽,「其實你不必為了叔叔的行為感到愧疚。」

  「什麼?」刻意裝蒜。

  金時蘿手指沿著杯緣劃圈圈,「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金提陽放下杯子,沮喪地仰望天花板,「時蘿,雖然伯父、伯母去世的早,但是我卻羨慕你。」

  「一個孤兒也值得你羨慕?」她偏著頭看著他,清澈的大眼充滿質疑。

  「總比有一對讓人抬不起頭的父母好吧?」他由內心深處發出悲歎。

  金時蘿無聲地笑了笑,「有總是比沒有好。」她手輕拍著金提陽的手臂,「終有一天他們會覺悟的。」

  金提陽頹喪地吐氣,「希望真的有那麼一天。」

  「你想太多了。」金時蘿嘴邊綻現一抹既燦爛又溫馨的笑,拉開椅子起身,「你還是回去休息吧,反正也拿不定叔叔哪一天會來,這樣等下去也不是辦法。」

  金提陽嘴邊噙著一抹苦澀的淡笑,「你要甕中捉鼈,我只想守株待兔。」

  金時蘿不想挑戰他的拗脾氣,莫可奈何的強擠著笑,「隨便你,反正屋裏多的是空房間,累了,隨你挑一間休息。」

  「嗯,謝了。」金提陽露出淡笑。

  他心裏祈禱爸爸千萬不要在金時蘿的預料下出現,這樣他才能安然躺下來睡一覺。

  當金時蘿欲要起身之際,眼角的余光無意問瞥見監視器上的螢幕,發現螢幕裏出現兩條熟悉的身影。

  「來了。」她又坐回椅子上,目不轉睛的緊盯著監視器螢幕。

  金提陽連忙坐挺身子,雙眼緊盯著螢幕中出現的人影,困難地吞咽口水,頭皮莫名一陣發麻。

  果真是爸爸,更離譜的是連媽媽也出現其中,他們的一舉一動全都被錄下。

  金提陽臉色一沉,推開椅子,「我現在去地下室。」

  突如其來的一隻柔荑抓住他的手,「別急,再等一等。」

  「不行,我等不下去!」金提陽忿忿甩開她的手。

  「你現在去,豈不教我前功盡棄。」金時蘿出言阻止。

  「總不能敦我眼睜睜看著他們愈陷愈深。」金提陽焦急反駁。

  金時蘿將椅子轉向他,凜著一張嬌顏,仰著頭望著一臉焦慮的金提陽,「我說過看你的面子,絕不會為難叔叔嬸嬸,但是我要追回失落的三幅畫。」

  金提陽挫敗地跌回椅子上,雙手掩著眼,無法厚顏的再將視線拉回到監視器的螢幕上。

  「叔叔拿到畫了。」

  金時蘿淡淡的一句,逼得金提陽放下手,將視線逼回螢幕上。

  「走,現在去地下室,免得叔叔溜掉。」

  金時蘿推開椅子飛快奪門出去,金提陽緊跟著追了出去。

  **  **  **

  「叔叔、嬸嬸。」

  一個細膩尖銳的嗓音驀地出現在地下室入口。

  金稟禮和徐文秀當下嚇了一跳,雙手一抖,懷中的畫軸應聲掉落地上,兩人倉皇的面色瞬間刷上一片慘白,徐文秀慌張地瑟縮在金稟禮身後。

  「時時時蘿……」金稟禮驚恐顫抖的遲疑出聲,當又意外驚見金提陽站在金時蘿的身邊時,他的臉上看不到一絲血色,「提陽?」

  徐文秀乍聞丈夫喊著兒子的名字,錯愕地從丈夫身後采出頭,不由得當場一愣,「提陽?你怎麼會在這裏?!」

  金提陽心裏一陣刺痛,瞅著讓他臉上無光的父母,「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們……」金稟禮千想萬想沒想到金提陽會在這裏出現,顫抖得說不出話。

  「到底是為什麼?」金提陽發出如雷般的咆哮。

  從未見兒子發這麼大的火,金稟禮和徐文秀嚇得緊緊相擁,縮成一團。

  金提陽撇開視線,並調整一下呼吸,粗暴地抬手扒過頭髮,「是不是又欠賭債?」

  金稟禮和徐文秀頹喪地垂下頭,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不回答就可以當作沒事嗎?

  「說!」金提陽將滿腔憤恨與挫敗化作威脅暴吼出來。

  金稟禮和徐文秀害怕的身子縮得更緊。

  金時蘿無奈地甩甩頭,扯了一扯金提陽的衣袖,「你這副熊樣只會嚇壞叔叔和嬸嬸。」她往前跨了一步,更接近金稟禮和徐文秀,「今天的事就當我沒看到,不過我有話要問你們。」

  金稟禮和徐文秀微微拾起頭,用半信半疑的眼神審視金時蘿,似乎懷疑她的用意。

  金稟禮用力咽了咽口水,怯怯地斜視金時蘿,「你要問我什麼?」

  金時蘿無奈地挑一挑眉,「我只想知道最先你們……」為了怕傷了金提陽,她「偷」這個字到了嘴邊,又強吞了回去,「就是一開始的前三幅畫,目前在哪裡?」

  金稟禮和徐文秀不由一怔,他們明明是偷了四幅,她為什麼只追問前三幅?

  難道……西門大少說的沒錯,第四幅是假的?!

  「你能告訴我,為什麼只問三幅……」金稟禮一定要問清楚。

  金時蘿與金稟禮的目光短暫接觸,金時蘿微笑地撇開目光,「因為你拿的第四幅是假的,所以根本沒必要追問,我現在只想知道前三幅的下落。」

  西門大少說的是真的,第四幅是假的!

  原來她早有防備。

  金稟禮大為震驚,沒料到外表看似柔弱的金時蘿,原來是只深藏不露的狐狸。

  「叔叔。」她的耐心有限。

  既然東窗事發,再也瞞不住……

  「那三幅畫我全抵給西門大少了。」

  「誰是西門大少?」從不出門的金時蘿不由得一愣。

  西門澈!?

  金提陽的表情好似被雷擊中似的,方才消失的怒氣又街上腦門,「你為什麼會把畫抵給他?」

  金時蘿訝異的看著金提陽,「聽你的口氣,你好似認識這個人?!」

  金提陽氣惱地猛吐氣,「在花街誰不知道西門澈、西門洌、西門深和西門沁四位西門少爺,西門大少就是西門澈,在花街專門賣酒,據說他有著令人刮目相看的通天本領,天底下沒有他賣不出去的東西,那三幅畫說不定……早已被他賣出去了。」

  「不會的。」金稟禮急忙出聲。

  金時蘿疑惑地盯視金稟禮,「不會?叔叔你怎麼這麼肯定他不會賣掉那三幅畫?」

  「提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西門大少確實沒有賣不出的東西的本領,但是他偏好古董字畫,所以我敢確定他絕不會賣掉那三幅字畫。」金稟禮解釋道。

  「這麼說,還是有希望拿回那三幅字畫……」金時蘿在心中盤算著。

  還有一件事,金提陽沒弄清楚絕不甘休。

  「爸,你剛剛說之前把畫抵給西門大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話題又轉回,金稟禮無助地垂下眼瞼,「賭債……」

  又是賭債!

  金提陽當場抓狂嘶吼:「你是不是非要傾家蕩產才肯甘休!」

  「我……」金稟禮羞愧的垂下頭。

  金時蘿無奈地看著金稟禮,「叔叔,依我猜想,你今天會再折回這裏,一定是欠下的賭債未清是嗎?」

  金稟禮不語,猛點頭。

  金時蘿沉思片刻,慨歎一聲,「這樣好了,爺爺遺囑上曾經寫明,金氏公司的股份不能轉讓和變賣,倘若想賣,我是優先考慮的對象,不如我出兩億,買下你手中百分之五的股權。」

  金稟禮驚愕地抬起頭,「這怎麼可以,那我將來養老……」

  「依你花錢的速度看來,不消幾年你還是會賣股份。」

  徐文秀不假思索,岔斷金時蘿的話,「可是現在金氏公司市價值兩百億,百分之五的股份好歹也值個十億、八億。」

  金時蘿露出尖刻的笑意,「嬸嬸,那是市價,若是急著脫手,絕不可能有這個價,你們愛賣不賣都無所謂,若是還冀望地下室的古董,我不妨坦白告訴你們,地下室裏所有的字畫,沒有一幅是真的,若是不信,我可以幫你們請卡車來,將這裏的廢紙全都運走。」

  沒有一樣是真的?!

  金稟禮和徐文秀不禁愕然,四目相視。

  「不可能,你爺爺留下來的不可能是假的!」金稟禮打死都不相信,爸爸生前會收藏假東西。

  「爺爺在世前收藏的是真跡、真品沒錯,只是我已經將那些真品、真跡轉運到另一個地方了,一個只有我知道,沒有人知道的地方。」金時蘿毫不隱瞞,實話實說。

  金稟禮震驚的睜大眼睛。「你……」

  「叔叔,關於這裏的一切的所有權是誰的,爺爺的遺囑裏寫得清清楚楚,再說,你每一回進地下室拿走古董的畫面,監視器也全都錄下了,不容你狡賴,你最

  好想清楚。」金時蘿半恐嚇半威脅地逼他交出百分之五的股份。

  金稟禮沒想到活到這個歲數,竟然會栽在一個丫頭手裏,縱使有千萬個不甘心,卻又拿她莫可奈何。

  「好,我擁有的百分之五股份全賣給你。」

  徐文秀驚訝的看著金稟禮,「你瘋了,你全都賣給她,我們往後怎麼辦?」

  「不然怎麼辦?難不成你想進牢裏過下半輩子!」金稟禮氣急敗壞的瞪著妻子。

  看著叔叔、嬸嬸抓狂爭吵,金時蘿心裏很想爆笑,「嬸嬸,兩億可不是小數目,一般人做一輩子都賺不到這筆錢,只要省點花,足夠了。」

  「可惡——」徐文秀怒氣衝衝想沖向金時蘿。

  金稟禮一把攔住徐文秀,「好了,至少我們還有提陽。」

  「別指望我。」金提陽出聲打斷金稟禮的念頭。

  金稟禮不禁錯愕的看著兒子,「你居然想棄父母不顧?」

  「吃的有,若是指望往後我替你們還債,那是不可能的,要是讓我知道你們在外面又欠下賭債,我會毫不留情的登報,和你們脫離父子、母子關係。」金提陽狠下心警告父母。

  金稟禮和徐文秀二度傻眼,四目愕然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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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18 00:06:5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既然知道那三幅真跡的下落,金時蘿懸宕半空中的一顆心,終於稍梢降下幾寸。

  現在最令她感到棘手的是,她完全不認識西門澈這個人。

  她拿著叉子翻弄著盤裏的荷包蛋……

  「時蘿,荷包蛋是讓你吃的,不是用來洩憤。」

  低沉的嗓音喚回她,她低頭看著盤裏被她攪爛的蛋糊,懊惱地失笑,「這下可好,沒牙齒的老太太都吃得下。」

  金提陽放下叉子,拎起餐巾的一角擦拭唇邊,抬起隱含一絲沮喪的黑眸注視金時蘿,「你在想什麼?」

  金時蘿抿著嘴回視金提陽,儘管他每天必定抽空前來陪她用早餐,臉上也極力露出愉快的微笑,但是她看得出來,自從證實叔叔和嬸嬸潛入屋裏偷畫後,他的臉上已失去往日的坦率。

  「提陽,你會怪我奪去叔叔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嗎?」她可不想因此事而破壞手足之情。

  「怪你?我還要謝謝你,高叔叔昨天打電話給我,說你要將我爸百分之五的股份過繼到我名下。」他知道她善良,但是也未免太大方。

  金時蘿薄唇略掀,漾出一抹笑容,「再怎麼說,叔叔是爺爺的親兒子,爸爸的親兄弟,我不能做得太絕。」

  金提陽眼裏有著感激的光芒,「時蘿……」

  「什麼都別說。」金時蘿阻斷他的話,傾身貼近他眼前,「告訴我花街怎麼走?」

  金提陽驚愕地往椅背三昴,「你想去花街?」

  金時蘿縮回身子,堅定點頭,「嗯。」

  「我載你去。」金提陽想也沒想,立即脫口而出。

  金時蘿露出莞爾微笑,「你忘了,我不坐車。」

  對呀!怎麼一時忘了,她對車有恐懼感。

  「那你打算怎麼去?花街離這裏有一段距離。」

  「我騎腳踏車去。」她的表情好理所當然。

  「你要騎腳踏車去花街?」他驚愕地猛抽氣。

  「不行嗎?路又不是只給汽車走,再說,騎腳踏車環島的大有人在,我也只不過是去花街。」

  「可是來回一趟就去了大半天。」他可不希望累壞她。

  「沒關係,就當鍛鏈身體好了。」她說得好輕鬆、好自在。

  金提陽懶得勸,再說下去只會徒增他的擔心罷了。

  「隨你便,不過我要提醒你,西門四少中就屬西門澈最陰險、狡猾,面對他時你要小心應對。」

  最狡猾?最陰險?

  金時蘿的腦子裏開始勾勒西門澈的嘴臉——

  細細長長的三角眼、倒吊的鷹勾鼻、又肥又厚像掛兩條香腸的嘴巴,圓滾滾像水桶的身材,又粗又短的狗腿……

  應該有狡猾、陰險的樣子了吧。

  金時蘿抱著肚子,忍不住呵呵笑了起來。

  「你一個人在傻笑什麼?」金提陽皺起濃眉。

  「沒有,沒有。」金時蘿連忙否認。

  **  **  **

  金稟禮將一張五百萬的支票,放在西門澈的面前,「西門大少,還你。」

  西門澈拿起面前的支票,手指往支票上一彈,陰驚的雙眸露出冷冷的笑意,「你怎麼有現金還我?」

  「我將公司股份賣給我侄女。」金稟禮不得不說實話。

  這可不是西門澈樂於聽見的事。

  西門澈揚起眉,語氣平淡,「你賣股份?」

  「嗯。」金稟禮很無奈地回應。

  西門澈一雙利眼如解刦刀般飛向他,「你有必要賣掉手上的股份嗎?據我所知,金氏公司可是一隻金雞母。」

  「我也不想,但是我不得不這麼做。」金稟禮又氣又無奈的低聲抱怨。

  「怎麼會?你應該還有不少古董字畫,只要隨便一樣,就夠還我的錢,不是嗎?」

  「哪裡還有古董字畫,全讓我那個侄女藏在別處了,現在看得到、摸得到的全都是假的。」金稟禮思至此,一股怒火在腦子裏熱烈燃燒。

  終於找到癥結!

  「她為什麼能這麼做?你可是她叔叔。」西門澈決定打破砂鍋問到底。

  「欵!」金稟禮忿忿地哀歎,「我爸爸的遺囑裏寫得清清楚楚,不光是整幢屋子,還包括屋裏所有的東西,都屬於我侄女。」

  他這下更加明白。

  「她一定是一個精明能幹的女孩。」

  「你錯了!」金稟禮斷然推翻他的揣測。

  西門澈眯起雙眼,「我錯了?!」

  「她根本極少邁出家裏大門,我想不透,爸爸怎麼會糊塗地將公司交給她管理,早晚有一天,她一定會玩垮金氏公司。」金稟禮忍不住怒氣勃發,發出忿忿不平之鳴。

  不出門卻能掌管一間龐大的公司?

  「金先生,你想編故事,也編個精采點的故事,哪有女孩子不出門,卻能接管一個龐大企業的,再說,時下的女孩,哪一個會整天窩在家裏?」

  「我真的不騙你,時蘿對車子有極大的恐懼感,所以她極少出門。」金稟禮刻意加重語氣,企圖增加自己話的可信度。

  西門澈無法想像,半信半疑地微笑,「天底下有這樣的女孩?對車子有恐懼感?!那萬一非出門呢?」

  這是他好奇的地方,即便古代的女人,也有出門的時候,以前可以雇頂轎子,現在可沒這行業。

  「近的地方,她走路或是騎腳踏車,不過她還有一樣有趣的嗜好。」

  「有趣的嗜好?」這種女孩已經夠教人匪夷所思,居然還有更有趣的嗜好?

  金稟禮未開口先大笑,「人家遛狗,我們這位金大小姐是遛馬。」

  遛馬!?

  耶,挺有趣。

  「據她的管家說,只要天氣許可,她就會騎著馬在大馬路上散步。」金稟禮大笑。

  西門澈愈聽愈覺得有趣,對車子有恐懼感又遛馬,最重要的是,她擁有他渴望見識的古董字畫。

  「我知道了,這張支票我收下。」西門澈將支票放入皮夾內。

  金稟禮眼看著支票被收進他的皮夾內,不捨地多瞄兩眼,心痛極了。

  「那……往後手頭不方便,是不是還可以先跟你暫時調用?」

  西門澈冷著那張俊美無儔的臉起身,「不可能。」他淡漠的語氣,就像寒冬的冷風,讓人瑟瑟地顫抖。

  「為什麼?我至少還有一億多……」

  西門澈森冷的扯出嘲諷的笑意,「那應該是你僅剩下的養老金吧?勸你不要再賭了,難道你沒聽過久賭神仙輸這句話嗎?」

  「那你們西門家為什麼要開賭場?」金稟禮抓住一點反擊。

  真夠諷刺。

  西門澈面對他的怒火,仍然一臉似笑非笑,「西門深雖然開的是賭場,但是盜亦有道,像你這種毫不懂節制的人,西門深的賭場不會歡迎你,我們可不想看到有人在我們西門家的賭場裏輸得傾家蕩產,甚至慘死街頭。」

  說完,他雙眼一瞪,目光冷峻得讓人頭皮發麻。

  「你們——」金稟禮怒火高升。

  「你請回吧。」西門澈悍然下逐客令。

  金稟禮憤怒的緊繃著臉,「有什麼了不起,大不了我去另一家。」

  「請便,那就與我們無關。」西門澈醇厚的嗓音裏,藏著一絲冷冷訕笑。

  金稟禮忿忿啐一聲,轉身走出西門澈的店。

  西門澈才懶得理這種不知死活的人,現在他最有興趣的,是那個對車子有恐懼感的女孩。

  **  **  **

  金時蘿換上輕便的穿著,用力踩著腳踏車尋找花街。

  在路人熱心指引下,一會兒左拐,一會兒右彎,她終於找到目的地——花街。

  金時蘿牽著腳踏車在花街裏繞轉,終於找到賣酒的店。

  現在最令她頭疼的是,一整條街上不只一家專做酒類的生意,不知道西門澈的店是哪一家?

  又不能當街擲杯。

  金時蘿將腳踏車斜倚在街道轉彎處的牆邊,看著眼前形形色色、熙來攘往的人潮,這裏一點都不輸東區。

  突然,她注意到身邊有一台車和一個女人。

  「老公,我在奶奶家等你。」一個端莊的女人,舉起右手朝車子裏的男人微笑說道。

  男子從車窗探出頭,「替我問候奶奶。」

  「知道啦。」

  甜蜜的對話,看得出來他們是一對恩愛夫妻。

  車子漸行漸遠,直到消失在街道另一端,妻子仍然依依的望著消失的車影,腳不自覺一步一步往後挪……

  金時蘿警覺不妙,發出聲音:「小心!」

  來不及了。

  那女人的身體毫無所覺地撞上靠在牆邊的腳踏車——

  「哎唷!」

  腳踏車經不起這一撞,也跟著躺倒在地面。

  金時蘿本能地用手掩住緊眯的眼睛。

  待她回神,顧不得躺在地上的腳踏車,金時蘿連忙繞過腳踏車,來到女人身邊,歉疚地拉著她的手,「對不起,你要不要緊,有沒有受傷?」

  那女人沒有生氣,反而笑了笑,「沒關係,是我自己沒注意到旁邊有部腳踏車。」

  她握住金時蘿的手,順勢站了起來,拍拍裙子上沾到的灰塵,「謝謝。」

  「你真的沒事?」金時蘿還有些不安。

  「真的沒事。」那女人彎下身,想拉起躺在地面上的腳踏車。

  金時蘿見狀,趕忙伸手幫忙拉起腳踏車,「我自己來。」

  兩人一起將腳踏車扶正,隨後相視一笑。

  「現在很少人會騎腳踏車出門。」那女人微笑,「你好,我叫西門瀅。」

  西門瀅?!她姓西門……

  金時蘿迅速斂起心中驚訝,露出最友善的微笑,「你好,我叫金時蘿。」

  「金時蘿……好雅致的名字。」西門瀅笑了笑。

  「剛才車裏的男人是你的丈夫?」金時蘿隨口抓住一個話題。

  西門瀅的臉上倏然一片嫣紅,「是,他是我先生。」

  「看得出來你們好恩愛,真令人羨慕。」

  「你在等人嗎?」

  「不,我在找一家店,只是不知道是哪一家?」金時蘿佯裝茫然不知所措。

  「那家店在花街上嗎?」西門瀅問。

  「對,聽人家說花街有一問酒類專賣店,這家店裏的酒最醇,價錢也公道……」

  金時蘿困惑地搖頭,手指著對街,「可是你看,這條街上有這麼多酒類專賣店,不知道是哪一家?」

  西門瀅不覺有異,熱心的詰問:「那你知道想找的專賣店店名?」

  「知道就好,我就是忘了問,不過我只知道這家店的老闆姓……」金時蘿緊盯著西門瀅,不想遺漏她臉上任何一個表情,「姓西門。」

  「噢,我知道是哪家。」西門瀅盈盈地笑。

  「你知道?」她故作驚訝狀。

  「當然知道。」西門瀅拉著金時蘿,手指著對街其中一問頗具規模的店,「就是那一家,而且還真巧,那家店的老闆就是我哥哥西門澈。」

  賓果!

  誤打誤撞可讓她撞進龍王廟,西門瀅與西門澈真的有關連,只是沒想到她會是西門澈的妹妹。

  「那真是太巧。」真是無巧不成書。

  「你去我哥哥店裏,就說是我的朋友,我哥哥一定會給你超低價。」

  她還真好心。

  金時蘿不想傷害西門瀅,「好的,謝謝你。」

  「好了,不說了,我現在要回奶奶家,若是有緣我們還會再見面。」西門瀅微笑揮別金時蘿。

  看著她的背影,金時蘿彎唇淺笑,「她真善良。」

  望著西門瀅所指的店,金時蘿深深抽口氣。

  接下來,她決定直搗黃龍,一探究竟。

  金時蘿牽著腳踏車過馬路,來到西門瀅所指的酒類專賣店門前,佯裝若無其事的掃了一下店裏的陳設,一瓶瓶的洋酒陳列在特製的木架上,簡潔不失高雅,從中不難窺探老闆的品味。

  她小心翼翼的將腳踏車放在店門旁一角,整理一下儀容,然後神情自若的踏進店裏,迎面而來的,是個笑容可掬的年輕店員小姐。

  「你好,有什麼需要我為你服務?」

  金時蘿回以微笑,輕搖頭,「我看看。」

  「你有特定想找的酒類嗎?譬如威士卡還是白蘭地,或者香檳、葡萄酒。」店員在她身邊兜轉,不厭其煩地介縉。

  「都沒有,我純粹進來欣賞。」金時蘿聳聳肩,露出無辜嬌笑。

  店員的臉上沒有一絲慍色,露出欣然笑容,「那不打攪你,請隨意參觀,若有看中意的,我會為你服務。」

  「好。」金時蘿眯起迷人的眼眸微笑。

  同時——

  西門澈高視闊步的從外面走進店裏,銳利的目光立即發現金時蘿,又瞥見她的身旁沒有店員服務。

  最基本的禮貌到哪去了?

  他微慍,沉著臉走向店員,「怎麼不招呼客人?」

  店員驚見西門澈臉上的怒火,嚇得雙腿止不住猛打顫,「大少,那位小姐只是進來參觀……」

  「參觀酒類專賣店?」他微微提高嗓音,冰冷的眼眸也跟著半眯。

  「是是是……真的。」全身顫抖的店員,只差沒當場雙腿一軟跪下來。

  西門澈兇惡地斜睨店員一眼,隨即轉身走向金時蘿,「小姐,看中意哪瓶酒?」他露出一抹溫和的微笑。

  金時蘿抬眼打量站在身邊,高大又英挺的男人,「我不需要店員介紹,若是看中意,我會主動請你們幫忙。」

  「也許是我家店員招呼不周,我是這家店的老闆,我叫西門澈。」

  登!

  金時蘿睜大雙眼,打量站在面前自稱老闆的西門澈。

  他就是金提陽口中所說,既狡猾又陰險的西門澈?!

  怎麼和她所勾勒出的西門澈完全不一樣?

  他沒有小眼睛,而是一雙深又黑的銳眼;他也沒有鷹勾鼻,而是一個又挺又直的鼻子;他有一張薄唇,最重要的,他沒有又矮又胖的水桶身材,甚至還有一雙令人嫉妒的長腿……簡直就像完美的太陽神阿波羅。

  「小姐。」

  可惡!連聲音都低沉有磁性。

  「什麼事?」金時蘿收回目光,佯裝若無其事的掃視架上的酒。

  「我只是想問你,是否有看中架上的酒?」

  這是哪門子開場白?

  「沒有。」金時蘿搖頭。

  「是不合你意?還是不知挑哪瓶?」

  他的注意力釘在她的身上,金時蘿登時緊張起來。

  「嗯……呀……」她猛然抬頭看了一眼,「等我一下下。」

  在他銳利的目光下,金時蘿情急地拿出手機按下幾個號碼,須臾,對方有了回應,她迫不及待開口求救:「提陽,你喜歡喝什麼酒?」

  西門澈的眼裏掠過譏諷的笑意。

  人都走進店裏了,竟然不知道要買什麼東西?

  「不行,你到底喜歡喝哪種酒?是威士卡還是白蘭地,要不香檳也可以。」金時蘿心急氣躁的催促。

  要命關頭,提陽居然不合作。

  「要不然葡萄酒也行?」她再提示他。

  咕噥咕噥說了幾句,她微慍地掛斷電話。

  轉過身,金時蘿硬擠出笑容,極力表現得友善,「請你給我一瓶頂級葡萄酒。」

  「頂級,好的,請梢等一下,我馬上幫你拿。」西門澈心裏微微一怔,臉上卻察覺不到一絲質疑。

  她可能不知道所謂頂級葡萄酒,它的價格足以令人瞠目結舌。

  西門澈一轉身,金時蘿暗暗鬆口氣。

  「小姐,這瓶法國葡萄酒,是店裏的頂級葡萄酒,1942年的,它的口感相當甘醇。」西門澈雙手優雅地捧著葡萄酒,詳盡介紹。

  她才不管它是哪個年份,她只是想知道西門澈這個人,現在她已經知道也看清楚他的模樣……

  「小姐,就這瓶如何?」西門澈的嘴角微微上揚,笑容裏有著些許揶揄的味道。

  她的目的已經圓滿達成,也沒必要耗在這裏,「就這瓶,請你幫我包裝一下。」

  「好,我馬上為你服務。」西門澈給她興味盎然的一瞥,將葡萄酒交給身後的店員。「包漂亮點。」

  他隨後又轉向金時蘿,「請問刷卡嗎?」

  金時蘿不以為然回他一個微笑,「一瓶酒也沒多少錢,幹嘛要刷卡?」

  哇!好大的口氣。

  「那麼十萬八千元,謝謝。」西門澈悠然地報出價。

  轟——

  她瞠大眼睛,不能置信地多看那瓶酒兩眼,「那瓶酒要十萬八千塊?!」

  「是小姐指名要頂級,我也說了,這是本店最頂級的葡萄酒,十萬八千元的價格能買到這瓶葡萄酒,已經是物超所值,一般行情,這瓶葡萄酒要十五萬以上。」西門澈嘴邊勾著邪肆的淺笑。

  「是嗎?」她才不信!

  分明是黑店,還說的冠冕堂皇。

  店員將包裝精美的葡萄酒放在金時蘿的面前,「小姐,這是你的酒。」

  葡萄酒經過店員巧手一包裝,看起來更添尊貴。

  「小姐,是不是考慮用刷卡?」西門澈察覺她臉上的訝然,心裏暗暗偷笑,她絕對沒想到自己的一句話,要付出如此昂貴的價碼。

  「我沒帶信用卡出來。」她沒想到會衝動買下一瓶貴得嚇人的葡萄酒。

  西門澈眉頭微微一皺,觀察起眼前這女孩。

  她有著一張漂亮又有氣質的臉蛋,身上雖然穿著輕便的衣著,但全都是高品味、高價位。

  「那……這瓶酒是先放在這裏呢?還是讓我送到你府上?」西門澈緊鎖著目標不放。

  西門大少絕對沒有賣不出去的東西。

  金時蘿怔了一下,「那我寫個地址給你,請你們送到那裏,找一位金提陽先生收,他會當場付錢。」

  剛才她在電話中,無意間他曾經聽到這個名字。

  「好,我馬上派人送過去。」西門澈欣然同意,「要是對方問起是誰送的,我該如何稱呼你?」

  「你就轉告他,是金時蘿送來的。」她毫不在意的報上名。

  金時蘿?!

  這名字好耳熟……

  西門澈不由得一怔。

  就是之前不久,他在金稟禮的嘴裏聽到時蘿這個名字,而且金稟禮一再強調時蘿是他的侄女,時蘿也該是姓金。

  難道眼前這女孩,就是金稟禮口中那個可惡的侄女金時蘿?

  可是據金稟禮說,她對車子有恐懼感,那她是怎麼來花街的?又為什麼特地大老遠跑來花街?!

  金時蘿在便條紙上寫下地址和金提陽三個字,輕輕推到西門澈的面前,「麻煩你跑一趟,謝謝。」

  西門澈接下便條紙,「不客氣,我一定會親自送過去。」

  「麻煩你。」金時蘿唇邊漾著甜甜的微笑,轉身離開他的店。

  西門澈深邃如冰的眸光穿透玻璃門——

  他看著她走出店門後,拉起擱在一旁的腳踏車,然後跨上腳踏車,輕鬆地消失在街頭。

  「真是她!」

  一個對車子有恐懼感而能掌管龐大企業的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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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18 00:07:1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為了一探西門澈這位高人,耽誤了一個上午,金時蘿回到家裏,立刻鑽進電腦視訊室,發現視訊有人待機。

  她隨手按下一個鍵——

  螢幕上出現金提陽的臉,他臉上漾著調侃譏笑,手拿著那瓶貴到嚇死人的葡萄酒晃呀晃的。

  「你可回來了。」

  不用說,她知道等一下就會聽見一陣炮轟。

  「別怪我,我身上沒帶這麼多錢出門,也沒帶信用卡。」自己先招認。

  金提陽抿著嘴,無奈地笑了一下,「這瓶酒可真貴的嚇死人。」

  「可不是。」金時蘿拉開椅子,一古腦兒坐了下來。

  「不過仔細看了一下年份,這個價錢還算合理。」

  「合理?」金時蘿倒抽一口涼氣,瞪大眼睛叫嚷,「一瓶葡萄酒要這個價錢,你還說合理?」

  金提陽訕笑搖搖頭,「你不出門又不應酬,就如人家說的,吃米不知道米價,十萬八千塊買這瓶1942年的葡萄酒,其實很合理。」

  金時蘿不能苟同地搖頭,「既然合理,你就慢慢享用。」

  「你送的,還是看哪天吩咐廚房準備法國料理,我們一起享用。」金提陽微微一笑提議。

  「雖說是我送,那可是你出錢買的。」她還記得當場的窘狀。

  「現在先不管誰送、誰出錢,我只是不懂,你為什麼堅持要去花街?」這是他納悶的地方。

  金時蘿從筆筒裏抓起一枝筆,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面,「只是想一采究竟。」

  「之前我就跟你說了,西門四少裏就屬西門澈最狡猾……」

  「也是最陰險,我知道。」金時蘿放下手中的筆,雙手抵住腦袋,注視螢幕中的金提陽。

  「既然你都記得,為什麼還要去冒險?」金提陽一臉氣呼呼,倘若現在她在他面前,他一定毫不思索將她抓起來,好好打一頓屁股。

  「這不是冒險,是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金時蘿前後搖晃著身體。

  作戰手冊都用上,又在打什麼主意?

  「你想做什麼?」金提陽心頭為之一震。

  金時蘿放下雙手,一本正經的盯著螢幕中的金提陽,「既然知道那三幅畫的下落,我當然要想辦法討回來。」

  她說明她的決心。

  「你想跟西門澈鬥?」他不敢想像最後的結果。

  「有這個念頭。」完全不否認。

  「可是……時蘿,西門澈這個人絕不像外表那麼簡單,只怕你還沒拿回畫就栽在他的手裏。」他替她擔心。

  「未必,鬥智、鬥賊,是輸是贏還未見分曉。」她臉上充滿自信的笑。

  「時蘿,拜託你打消這念頭。」金提陽垮下來臉來勸阻。

  「不行!」金時蘿忿忿地從椅子上彈起來,眼神透著從未有的寒光,她堅定地目光鎖住螢幕裏的金提陽,「那三幅畫絕不能落在外人的手裏,那全都是爺爺留下的紀念。」

  金提陽登時一怔!

  從未見過金時蘿飆怒,這一回他算是開了眼界,但也不禁讓他憂心忡忡。

  「時蘿,要不由我先打頭陣……」畢竟他是男人,就當男人與男人之間的戰爭。

  金時蘿大大歎口氣,「算了,你現在才接新公司,有許多事情都要你親力親為,還是我自己想辦法。」

  他能體會她的善意,「不,這事我也有責任。」

  金時蘿愕然抬眼看他,「關你什麼事?」

  「偷畫的人是我爸,我一定要負起這個責任。」想起爸爸的行為,金提陽一臉沮喪。

  金時蘿雙手往桌上一按,整張臉幾乎快貼上螢幕,「金提陽,你給我聽好,我從來沒有父債子還的念頭,勸你最好打消這種想法,還有,我不准你插手——」她撂下狠話。

  金時蘿嬌美的臉孔,瞬間變成一張虎姑婆臉。

  婆婆媽媽的哪像個大男人!

  金提陽嚇得頭往後一仰,拉開與螢幕問的距離,「你這是幹什麼?」

  金時蘿依然齜牙咧嘴的瞪著螢幕,「叫你少管閒事,顧好公司!」

  儘管她怒氣衝天,金提陽仍能體會她的好意,他手指敲著螢幕笑譫道:「離螢幕遠一點,你臉上的青春痘,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金時蘿錯愕地趕忙拉開身體,坐回椅子上,凝視螢幕裏的金提陽,「反正我不希望你插手,我只希望你能全心全意專注在新公司上。」

  她正經的表情,惹得金提陽忍不住笑出來,「好,我知道。」

  「行了,今天就說到這裏,你忙吧。」金時蘿伸手按了一個鍵,金提陽瞬間從螢幕中消失。

  關掉視訊,金時蘿整個人癱回椅背上,金提陽的話不停在腦子裏迴響,她不自禁的喃喃自語:「他真的是個棘手的人嗎?」

  當她看到西門澈的第一眼,除了驚愕,她的心還有股莫名的衝動在翻滾。

  他的俊美出乎她意料之外,不可否認,他是一個讓人印象深刻的男人,尤其是他的那雙眼睛……是她有生以來見過最深沉的眼睛,其間閃爍的光芒,是那麼神秘而迷人。

  她不禁懷疑,自己是否真的能勝過他?

  **  **  **

  西門澈緊擰著雙層,看著電腦上出現的資料——

  金時蘿,二十四歲,通過大學檢定拿到大學文憑,金大誠過世後,接管金氏實業,資產躍升全球排行榜前l百名,實際資產數無法估計。

  喜好食物、音樂、顏色、娛樂,甚至行蹤,都只有一個字——

  謎。

  西門澈的眉頭皺得更緊,「難道真如金稟禮所說,她是個從不出大門的女孩,要不然為什麼完全查不到她的詳細資料?」

  西門澈無法置信的審視出現在螢幕上漂亮的儷影,「又不是恐龍妹,幹嘛縮在自己的洞裏不肯出來見人?」

  即使用再挑剔的目光來看,她的美都是無與倫比的。

  回想見到她的第一眼,她的眼睛美的令人不捨眨眼,但卻有種讓人揣不透的詭譎。

  驚慌?不是!

  沉著?又有點紊亂。

  不過他肯定,今天她會出現在他的店裏絕非偶然。

  那她的目的是什麼……

  西門澈的視線仍然鎖在電腦螢幕上的字串。

  通過大學檢定拿到大學文憑……

  這麼說,她根本沒進過大學的窄門,而自修學分?

  若是如此,他就不能小覷這女孩的聰明。

  畢竟,金大誠過世後,並沒有將事業交給僅存的兒子金稟禮,或是孫子金提陽,而是交給了她。

  由此看來,她的聰慧才智自是高人一等。

  「一個甚少出門的女孩,今天竟會主動找上門……」西門澈仍然思索著這問題,無意間瞥見掛在牆上的畫,刹那間,他恍然大悟。

  「莫非是為了那些畫……」

  這個發現讓他先是一喜,隨即他臉色暗下,有幾分懊惱——怎麼這時候才發現?腦袋瓜怎麼變遲鈍了!

  目光再回到電腦螢幕,他的唇角半勾,露出似笑非笑的冷哼,「假如我沒猜錯,你還會來找我……」

  現在,不僅她對他有目的,他對她又何嘗沒有目的?

  他現在想要的,已經不是她手邊其他的古畫,他更想知道,是誰幫她摹擬古畫,他想結識這位天才。

  他想請這位天才幫他摹擬其他的古畫,如此一來,他的真跡便可以好好的收藏起來,等有空時再拿出來欣賞,屋裏只要掛一些摹擬的畫,一方面用作欣賞,另一方面,萬一哪天一個不留意被竊,他至少還不會心疼。

  又想了想,他有了新的決定。

  與其坐在家裏等她上門,他還不如直搗黃龍,讓她措手不及,這樣或許更加有趣……

  **  **  **

  隔天一大早,西門澈開著最愛的法拉利敞篷跑車,依循手中得來不易的地址,來到金家的圍牆外,大略觀察了一下,發現金家的占地面積,幾乎占去了半邊山,這出乎西門澈意料之外。

  西門澈抿著嘴,扯出淺淺笑意,敏捷地跳至後座的車廂上,拿著望遠鏡,將目光鎖住金家大門,想碰碰運氣,看是否能尋出她的蹤影。

  皇天不負苦心人。

  沒多久,一條窈窕身影,手牽著一匹駿馬出現在鏡頭裏,他清晰地看到嬌俏的小臉正貼在馬臉上,似乎在馬的耳邊嘀咕了幾句。

  「畜牲聽得懂才怪!」他莞爾一笑。

  說了也奇怪,馬兒好似真聽懂,鼻子噴著氣,猛點著頭,她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真的聽懂?」他訝異的看著。

  鏡頭裏的她撫著馬兒,一個扭身,優雅敏捷的跳上馬背。

  「動作真俐落。」不得不佩服她。

  她準備遛馬,他也必須加速動作,不能大意漏失機會。

  西門澈收起望遠鏡,跳回駕駛座,發動引擎離開圍牆,加速馬力前進到下一個路口。

  一轉彎,即見金時蘿的坐騎踏著愉悅的腳步,輕快地迎面而來,西門澈煞住車,透過照後鏡盤算她接近的時間。

  「三、二、一。」西門澈推開車門——

  金時蘿的馬兒受到突來的驚嚇而仰頭長嘶,金時蘿忙不迭的溫柔安撫瀕臨失控的馬兒,「女王乖,我在這裏,沒事喔……乖乖乖。」

  女主驚慌的情緒逐地恢復過來,低下頭原地踏步。

  可惡!嚇她的女王。

  金時蘿心中萌起的怒火幾要迸胸而出,一天的好心情全都不見,她憤然跳下馬,「你這人……」

  「咦,怎麼這麼巧,是你?」面對她的慍怒,西門澈故作驚訝狀,露出意外的微笑。

  是他?!

  金時蘿的氣惱刹那間憑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驚訝,「你怎麼會在這裏?」

  奇了?而且還是一大早,這時候多數人都還在睡夢中。

  「我只是經過……」俊雅的臉龐上綻出淺笑,那雙深沉的眼眸漾著一抹溫和,他瞥她身旁的駿馬一眼,「這是你的?」

  「是我的馬。」她極力保持柔弱小女人形象,尤其是在初認識的陌生人面前。

  「真是你的馬?!」西門澈不疾不徐的音調裏,有著一絲笑意。

  好刺耳,她不喜歡這語氣,「誰規定寵物一定是小東西。」

  「說的也對。」他可不想破壞刻意營造的融洽氣氛,「我剛才沒嚇著它吧?」

  金時蘿微慍地瞥他一眼,「還好,往後你開車門前,請先注意一下後方,別說是我的馬,萬一是其他的車子或是行人呢?」

  「以後我會注意。」西門澈微笑說道。

  金時蘿瞥了他一眼,不語,轉身優雅熟練地跨上了馬,雙手握住韁繩,「很高興能遇見你。」

  當她準備離開之際——

  「昨天送去的葡萄酒,味道不錯吧?是不是像我說的,甘醇甜沁?」他怎麼可能輕易放她走?

  金時蘿拉住韁繩,「我還不知道味道,無法回答你。」

  她美眸微眯,高深莫測的俯視那張俊臉,「你突然在這裏出現,就只是想問我葡萄酒的滋味?」

  「既然巧遇就當是售後服務。」他不會被她的質疑嚇住。

  巧遇?!

  不!他的動機太明顯……只是,她揣不透他的用意?難道她昨天的言行不小心露出破綻嗎?

  還是說他真的只是經過,無意間和她邂逅遇上?!

  腦子裏突然閃過一道靈光,昨天她還在苦思,要以什麼藉口接近他,現在他自己送上門來,她為什麼不來個順水推舟,既省時又省事,最重要的是,不必費腦筋計畫。

  「我記得你是西門先生吧?」

  「西門澈。」只要能達到目的,再作十次自我介紹也無妨。

  基於應有的禮貌,金時蘿轉身跳下馬,面帶著毫無殺傷力的微笑,「剛才只顧女王的情緒,卻忘了問你,有沒有被我的馬嚇到?」

  他會被嚇到?見鬼了。

  「沒有。」他心裏暗暗揣著她轉變態度的動機,「剛才聽你叫你的馬,女王?」

  金時蘿的臉上閃過一抹得意,溫柔的輕撫著女王,「我幫它取的名字,你不覺得它有女王的英姿和氣勢嗎?」

  是嗎?馬就是馬,他壓根兒看不出來它的英姿和氣勢,只不過它長得比人高大許多。

  他絕不會讓她看出他心裏的譏諷,「我是不懂馬,不過它看起來真的很漂亮,不像一般遊樂場裏展示的癟腳馬。」

  「是嗎?」

  金時蘿敷衍的回應,但心裏卻有股怒火像高溫的巖漿在沸騰,居然拿她的女王跟遊樂場裏的癟腳馬比較!

  「你都是一大早帶女王出來散步?」西門澈小心刺探。

  「只要天氣許可,我一定會帶女王出來。」

  「這裏的人不覺得奇怪?」

  「不會,早已經見怪不怪。」金時蘿輕描淡寫回應。

  相信也是,就如金稟禮所說,人家遛狗,她大小姐遛馬。

  西門澈的臉上盡可能保持溫和的微笑,「我可能耽誤你太多時間。」

  第一天他不想說太多廢話,只怕引起她的不悅,那就可能沒了下一回。

  金時蘿的手突地僵在女王的身上。

  這麼快就想退出?

  那怎麼行,她可是要從他身上討回那三幅價值連城的古畫……

  「西門先生。」

  在他轉身之際,她驀地喚住他。

  西門澈回頭微笑凝視金時蘿,「請問金小姐還有什麼吩咐?」

  該死!

  一定要這麼溫文、儒雅?

  他分明就不是這種人,她感覺得出來,他是那種靜水深流、藏而不露的人,但她就是無法拆穿他的假面具。

  「難得有緣能在這裏碰面,如果不忙的話,不妨到我家裏坐坐。」她用最誠懇的語氣邀請他入甕。

  西門澈微微一怔。

  她主動邀請他?雖然他本來就打算直搗黃龍,卻沒想到事情會進行得如此神速,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機會難得,絕不能輕易錯過。

  「你家就在這附近?」

  金時蘿的目光瞟過身旁的高牆,「這堵牆的另一端就是我家。」

  「不會太打攪?」再試探。

  「不會,你應該也還沒用早餐吧?」另一種邀請。

  「還沒。」

  「相約不如巧遇,不介意的話,到我家裏一起用早餐。」金時蘿拋出餌。

  「恭敬不如從命。」

  上鉤了!

  「前面不遠即看得到我家大門,我先騎女王回家等你。」盈盈笑容使她那雙明眸更加動人。

  金時蘿跳上馬背,英姿煥發的騎著女王先行回家。

  西門澈的黑眸半眯,詭譎中隱含笑意的眼神,一寸一寸滑過她的背影。

  那嬌小的身影舉止輕盈,一舉一動都讓人賞心悅目,不愧是大家閨秀。

  **  **  **

  金時蘿一抵達家門,便迅速跳下馬往屋裏沖,她扯著喉嚨嘶叫:「王媽,王媽!」

  王媽聽見她的喚聲,登時為之一愣。

  她不是去遛馬了嗎?

  王媽惴惴不安,急急的從廚房跑了出來。

  「小姐,怎麼突然折回來?是出了什麼事?」

  「王媽,等一下有客人跟我一起用早餐。」金時蘿神色急促的步上樓梯。

  「金少爺不是客人。」王媽笑道。

  「我說的客人不是指提陽,而是另一個人。」金時蘿已經登上二樓,俯視站在樓梯口的王媽。

  王媽訝異地仰起頭,愕視著金時蘿。「另一個人?」

  「對,你就別多問,他應該到門口了,快去準備。」金時蘿急忙交代。

  「那金少爺……」

  金時蘿雙手攏了攏頭髮,「我現在就通知他別過來,你快去張羅早餐。」

  轉身之際,即聽見大門的對講機響,她按下對講鍵,「什麼事。」

  門口警衛通報,「小姐,門口有位西門先生……」

  「是我的客人,請他進來。」

  通話結束,她俯視呆在原地發愣的王媽,「客人已經到了,幫我招呼一下,我換件衣服就下來。」

  「噢。」王媽愣了愣。

  怎麼一大早就有客人到訪?!

  金時蘿走了兩步,又不安地從二樓傾身囑咐,「不可以怠慢。」

  「知道了。」王媽一臉茫然點頭。

  家裏極少有客人來訪,自從金大誠過世之後,幾乎是謝絕訪客,到底是什麼樣的客人,能讓金時蘿親自招待?

  而且,她在金時蘿的臉上似乎看到一絲驚慌。

  「請進。」

  一位高大英俊的男人在警衛的引領下步入客廳,王媽立即警覺地轉身面帶微笑迎接客人。

  「你好,我是金家的管家,裏面請。」

  西門澈在王媽的引領下走進客廳,他從容優雅地坐在小羊皮沙發上,等待金時蘿的出現。

  此時,樓梯上輕淺的腳步聲伴著嬌柔的嗓音出現,「你來了。」

  西門澈禮貌起身迎視金時蘿。

  此刻的她已換了一件水藍針織衫和一條雪白長褲,披肩的頭髮松垮地攏在腦後,蛾眉淡掃,更彰顯她高雅氣質。

  「剛到。」他低沉的嗓音有著一絲魅惑。

  「是嗎?」金時蘿傭懶的眯眼神情,一刹那轉換成有點魅惑的微笑表情。

  她臉上柔中帶媚的無邪笑容,令他怔怔地迷失其間,情不自禁地走向她,「現在跟你道聲早安,不算太晚吧?」

  她露出編貝美齒淺笑,「早安。」

  她又轉身對站在身後的王媽說:「早餐準備好了嗎?」

  王媽雖不清楚她到底在玩什麼把戲,不過從她刻意的裝扮,足以看出眼前這位客人絕非普通客人。

  「我馬上吩咐廚房準備上早餐。」

  「王媽,我今天想在花園用餐。」

  「好的。」

  金時蘿微笑迎視西門澈,「請栘駕花園,一起用餐。」

  西門澈微笑頷首,「請。」

  在金時蘿熱情引領下,西門澈神色悠然的隨著金時蘿走出戶外——

  「西門先生,你除了經營酒類專賣店之外,還有做其他生意吧?」美目低斂,金時蘿開門見山刺探。

  想刺探他?

  西門澈抿嘴一笑,「有,說句實際點的話,只要有賺頭的生意我一定不放過。」

  「真不愧是生意人。」她的表情是耐人尋味的詭譎。

  「我不知道金小姐這句話是褒還是貶?」他意味深長的眼眸小心翼翼的覷向她,唇邊抿起一抹訕笑。

  她回眸輕笑,眼波流轉含嗔帶媚,「我沒別的意思,你別誤會。」

  是嗎?

  他還是有點摸不透,眼前這女孩比一般他所接觸的生意人還機靈聰明。

  「金小姐,怎麼一大早沒看見你的家人?」裝蒜,只為轉個話題。

  「我沒有其他家人,只有我一個人。」原本調皮的眼神一閃。

  「就只有你一個人?」這一點他早已知道,故意裝不知情,只為不想讓彼此話題草草結束。

  「很訝異嗎?」

  「有一點。」

  金時蘿抬眼,見不遠處的桌子已經擺好早餐,「王媽將早餐準備好了,請吧。」

  西門澈順著她的意,隨她一起走入花園,桌上已擺上一桌豐盛精緻的早餐。

  西門澈很有風度地為金時蘿拉開一張椅子,金時蘿回以微笑坐下來,西門澈則在她的對面坐了下來。

  金時蘿微笑,先喝了一口果汁。

  「我們已經矯揉造作半天,現在是不是可以坦然地面對彼此?」

  這樣的遊戲她不想再玩下去,與其在做作禮儀上打轉,還不如開門見山直話直說。

  「我不認為這是矯揉造作,這是最基本的禮貌。」西門澈詭譎的笑了笑,與她四目相對。

  「西門先生。」金時蘿有些不耐,將手中的果汁擱在桌上,「你今天特地跑到這裏堵我,請問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你怎麼會認為我有目的?!」打死都不能承認。

  「別以為我是個女人就很好騙,我不是一個後知後覺的女人,更不是不知不覺的蠢女人。」說得夠白了吧。

  聰明!太聰明!

  一眼即看出他是刻意來見她。

  她既然能坦然相對,那他又有何懼?

  「目的只有一個。」

  「說說看。」她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她認為至少她已經贏了第一局。

  「就是想再見你一面。」想套他?門都沒有。

  金時蘿一怔。

  真是一條老狐狸,她都已經開門見山了,他竟然還繼續裝蒜。

  金時蘿淡淡一笑,「西門先生……」

  「你若是願意結交我這個朋友,請直接喊我的名字。」西門澈一派悠閒地靠上椅背,眼神鋒利地凝入她的眼,「這樣會讓我舒服點,時蘿。」

  他的眼睛深沉得讓人摸不著頭緒,而當他念著她的名字時,她感覺彷佛有一道春風拂過她的胸口,這樣的悸動令她驚慌不已,屏息地看著他。

  「你……」

  「怎麼?不願意和我做朋友?」

  好個狂傲的男人。

  看著他有些不羈的神情,金時蘿悄悄地吸一大口氣,想掩飾心裏的不安悸動,她強擠一抹希望能瞞過他的微笑,「西門先生,我們也只不過見第二次面……」

  「第一次見面跟見了上百次面有什麼不同?只要你願意跟我做朋友,往後我們就是朋友了。」西門澈狡黠地瞅住她。

  金時蘿即使知道自己正跟狐狸打交道,卻又不能退縮。

  「西門澈。」

  西門澈優雅地微笑,「謝謝你願意跟我做朋友。」

  金時蘿一語未發,緊抿著雙唇,直挺挺地注視他,感覺自己栽了第一回合,他好似貓而她是老鼠……

  哼!

  他敢這麼想?

  好!

  她決心撕碎他那副得意洋洋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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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18 00:07:2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今天的狩獵行動,雖沒如預期般獵到獵物,但至少他已聞到獵物的氣息,儘管獵物小心翼翼的在陷阱邊打轉,不過他相信離獵取的日子不遠了。

  他滿懷欣喜的踏進店門。

  「大少,有位金先生在辦公室裏等你。」店員走到西門澈的面前,恭敬地報告。

  金先生!

  這消息無端地打壞了他原有的好心情,雙眉很快地聚攏,「那老頭又來幹嘛?」

  「不是那老老的金先生,而是一位年輕的金先生。」店員連忙糾正。

  年輕的金先生?

  西門澈覺得奇怪,信步來到辦公室前,他的眼裏充滿疑惑,推開辦公室門一眼,即看見店員口中所說的金先生。

  年輕的金先生乍見西門澈的出現,立即從椅子上起身,他微笑伸出手迎向著西門澈,「西門澈,西門先生?」

  從他的舉動看來,可見此人根本不認識他。

  西門澈漾出溫和的微笑注視他,「你好,我是西門澈,請問閣下……」

  金提陽握住西門澈的手,「我是金提陽,金時蘿的堂哥。」

  噢,知道他是誰。

  金時蘿昨天買的酒,就是送到他那兒簽收。

  「金稟禮先生的公子。」

  西門澈的下馬威深深傷了金提陽,金提陽深抽口氣,擠出一抹牽強的笑意,「金稟禮是我父親。」

  西門澈抿著嘴微笑,手指著椅子,「請坐。」

  他拉開辦公桌前的椅子,也跟著坐下。

  「金先生,你今天怎麼會抽空來我的小店?該不會是昨天送到你那兒的葡萄酒有問題?」

  金提陽小心翼翼應對,「那瓶酒還沒開,我今天不是為了酒而來。」

  「不是為了酒?那是……」西門澈雙眼冷靜與他的視線相對,「你該不會跟你父親一樣,想跟我調頭寸吧?」

  面對西門澈一而再的譏諷,金提陽覺得受到莫大屈辱,但是今天他會踏進西門澈的門,全是為了金時蘿。

  當他今早接到金時蘿的電話時,他告訴自己,不得不採取行動了,他擔心單純的金時蘿,會栽在西門澈這條狐狸的手裏。

  「西門先生,我今天來一不是為了酒,二更不是跟你調頭寸,我全是因為時蘿而來。」

  「為了金小姐?」西門澈的表情瞬間變得嚴肅。

  「是的,我不希望你接近她,時蘿是個單純女孩……」

  他真的很想大笑,金時蘿在金提陽的眼裏,竟會是個單純的女孩?

  錯了!

  她一點都不單純,那只是一種外表假像,她的聰慧絕不是一般女孩可以比擬的。

  「金先生,你今天特地跑來這裏,就是要我遠離金小姐?」西門澈眯起雙眼,加重語氣質問。

  「是的。」金提陽的臉色剛厲宛如石像,「我知道金時蘿之所以接近你,全因為我父親抵給你的三幅古畫。」

  他自以為是的替她說出了原因。

  西門澈下顎緊繃,揚起眉毛,「正如你所說,那些畫是你父親抵給我的,不是我豪奪強取來的,相信你和金小姐明白這道理。」

  「我非常明白這道理,但是希望你能將那三幅古畫賣給我。」金提陽低聲下氣說道,表現出最大的誠意。

  「不可能!」西門澈斷然拒絕。

  金提陽頓時遭受莫大打擊,臉色也隨之凍結。

  「你不知道這三幅畫對時蘿意義多麼重大,今天是我父親犯下的錯,我要為父親犯下的錯負責,沒理由讓時蘿一個人承擔。」

  金提陽口口聲聲都是為了金時蘿,他也看出他處處維護金時蘿的心,那想必他也知道是誰幫金時蘿摹擬古畫?

  西門澈尖銳的眼神掃射過金提陽,「你口口聲聲說是三幅畫,可是你父親明明抵給我四幅畫,難道說金小姐並不想要回第四幅畫?」

  金提陽微微沉吟,回道:「因為第四幅是假的。」

  他果然知道其中內幕。西門澈決心要把事情搞清楚。

  「第四幅是假的?」西門澈故作驚訝。

  「時蘿早已警覺家父偷畫之事,於是事先偷偷地將真跡移至他處,屋裏留下的,全都是她學習時留下的作品。」金提陽將事情和盤托出。

  西門澈這下真的大為震驚,「那些假畫全都出於金小姐之手?」

  「是的。」該說的都說了,金提陽抬眼凝視西門澈,「那三幅古畫,都是我爺爺在世前收藏得來的,現在爺爺不在了,失去那些畫對時蘿來說是種傷害,因為那全都是我爺爺的最愛。我想請你高抬貴手,將那些畫賣給我,讓我替父親將功折罪。」

  西門澈突地開懷大笑。

  金提陽錯愕地看著揚聲大笑的西門澈,「西門先生,你願意讓出?」

  「不,我不可能賣給你,我只是很高興你能來告訴我這些。」他的表情是堅定、不為所動的。

  「你——」金提陽睜目瞪著西門澈。

  西門澈帶著笑,注視怒不可遏的金提陽,「請你回去轉告金小姐,想要回那三幅畫,請她自己跟我說,或許我會大發慈悲還給她。」

  「你——」金提陽氣得漲紅著臉說不出話。

  「請回吧。」西門澈下逐客令。

  「哼!」金提陽不層冷哼,轉身大步離開辦公室。

  西門澈忍不住哈哈大笑,笑聲足以震破屋頂,直沖雲霄。

  **  **  **

  面對自己的挫敗,金提陽不得不撥電話,將今早與西門澈之間所有的對話,涓滴不漏的告訴了金時蘿。

  金時蘿乍聞金提陽的衝動舉動,臉色當下一陣青白,「你怎麼會這麼冰雪聰明?」

  「我只是不想讓你誤入那種人的陷阱。」金提陽痛苦地低語。

  她清楚金提陽對她的疼愛,也明白叔叔在他心底留下的痛。

  金時蘿莫可奈何下,歎了口氣。

  「說都說了,再怪你也是徒歎奈何,接下來你不要插手,我自己想辦法。」

  「可是時蘿……」

  「什麼話都不要說,沒有可是,相信我,我一定會拿回爺爺那三幅古畫!」

  金時蘿蛾眉緊擰,掛斷電話,細細思量金提陽轉述的西門澈的話——

  想要回那三幅畫,要她親自跟他談,或許他會大發慈悲還給她?

  可能嗎?

  作夢!

  雖然跟他沒有深交,但是第六感告訴她,他絕不是那種輕易讓步的人,看來他真的自以為是貓,更可惡的是,他把她當作玩弄於股掌間的老鼠!

  好!跟你玩到底。

  金時蘿拿起電話,撥到西門澈的酒類專賣店,店員小姐婉轉的告訴她西門澈目前不在店裏,並很有禮貌地告知她西門澈的手機。

  金時蘿握著話筒,心思突然動搖了一下。

  到底該不該找他?

  以往,公司裏即便面臨重大決策,她都可以冷靜地迎刃而解,為什麼當她面對西門澈時,她的心卻激動得必須積聚全身力量,才能把它制住。

  猶豫了片刻,金時蘿最後還是決定直接找他談判,她手指在電話按鍵上飛舞。

  電話響了幾聲,那一頭傳來攪亂人心的低沉嗓音。

  「西門澈。」他先報上名。

  金時蘿嗯呀、嗯呀的說不出話,舌頭莫名打了結。

  「哪一位?」西門澈語氣中有明顯的慍怒。

  這足以證明他是一個沒有耐心的男人。

  「是我。」金時蘿用力吸口氣說。

  西門澈驚訝地皺起眉頭,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你是……金時蘿?!」

  金時蘿兩眼往上一翻,沒想到他的聽力這麼厲害,這樣也能猜出她是誰?

  「我是聽說,提陽今天去找你。」總要有個開場白吧。

  「你是指年輕的金先生?」語氣充滿嘲諷。

  她的五官憤怒地緊繃,「對。」

  兩人之間的氣氛倏然僵凝。

  西門澈率先打破僵局,「你打電話給我,是想跟我說什麼?」

  「我想問你,是不是跟你談過之後,你就願意放手歸還那三幅畫?」金時蘿以極平淡的語氣詰問西門澈。

  西門澈停滯五秒,「我是說過這種話,難道你現在就想跟我談?」

  「是的,我想馬上跟你談。」也不必拐彎抹角了,她索性直截了當說了。

  西門澈微怔了三秒,想必金提陽已將今天見面之事傳達給她,所以她連客套的話都省略了。

  「可是我現在人在外面。」

  「既然你不在店裏,不如我們另外約個時間見面。」

  不達目的絕不甘休?

  西門澈彎起嘴角,隱隱訕笑,「你這通電話就只是為了要見我一面,談有關畫的事?」

  「沒錯,西門先生,現在也沒必要瞞你,認識你就為了那三幅畫。」

  「真夠坦白。」

  「你說吧,什麼時候有空?」她不想再跟他做無謂的糾纏。

  她的咄咄逼人,讓他的笑容在唇邊僵凝,「不如這樣,如果你能在半個小時內抵達我的店,我就願意坐下來跟你好好的談。」

  說完,他斷然按下切斷鍵。

  「想以快刀斬亂麻的方法對付我,門都沒有。」

  瞄了車內的時間,半個小時……

  他想到她對車子的恐懼。

  「金時蘿,別說半個小時,就算給你一個小時,你也不可能抵達我的店。」他唇邊展開冷冷的笑意。

  但下一秒,他止住笑,倒抽一口冷氣。

  她怕車的事,他只是聽金稟禮說起,卻始終沒有親眼目睹過,萬一金稟禮騙他。

  糟了!這個賭注下的太快——

  **  **  **

  金時蘿愣眼注視手中正嗡嗡響的電話。

  他竟然限她半個小時之內抵達他的店,他才願意跟她談那三幅畫的事?

  半個小時?!

  別說半個小時,從家裏到他的店,就算她用力踩腳踏車至少也要一個小時,分明故意刁難她。

  金時蘿愈想愈氣,「我就偏偏不如你的願!」

  這這這這這這……

  如果賭氣豁出去,吩咐警衛或是家裏任何一個人驅車前往,不要說半個小時,只要稍稍加足馬力,二十分鐘就可以抵達,偏偏她就是無法鼓起勇氣跨進那擁有引擎、四個輪子的交通工具。

  自從目睹父親出車禍喪命的那一刻起,她對車子就起了莫大的恐懼,她曾經逼自己試著接受,可是只要她一坐進車裏,整個胃就會開始緊揪、翻滾,嚴重點甚至還會臉色泛白,吐到膽汁都跟著湊熱鬧。

  「半個小時、半個小時……」望著時間滴答滴答流失,無計可施的她,心也跟著一點一點慌亂。

  金時蘿心煩意亂的咬著手指甲在屋裏踱步。

  「小姐,小姐。」王媽晃著肥腫的身體,吃力地步下樓。

  「什麼事?」她低著頭,只顧想著解決之道。

  「你辦公室裏的視訊閃著燈,你是不是要瞧一瞧,也許是公司有什麼緊急的事要找你。」王媽手按在胸口,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著。

  「視訊?!」金時蘿突地一聲驚叫,喜笑顏開的抱著王媽又叫又跳,「有救了,有救了!」她轉身沖向二樓。

  王媽一頭霧水,瞅著金時蘿雀躍的背影,「我只是知會她一聲,她幹嘛說有救?奇怪。」

  金時蘿沖進辦公室,立即打開視訊,螢幕上出現公司的經理。

  「小姐,公司……」

  「你先退下,我有急事要用視訊,等一下我再跟你聯絡。」

  金時蘿急如星火的交代,經理立刻退出視訊,她連忙開始追查他的電腦,她有自信,以她的智力,一定能在短時間內找到他的網址……

  **  **  **

  西門澈半個小時後進入專賣店,劈頭第一句就詢問店員:「有沒有一位小姐來找我?」

  店員訝異看著西門澈臉上顯而易見的焦躁,「沒有。」

  「沒有?!我是指前天曾經到店裏,買了一瓶頂級葡萄酒的金小姐。」

  「真的沒有。」店員再次肯定回答他。

  西門澈無聲地笑,由此得之,金稟禮所言不虛,絕非捏造。

  「等一下金小姐到了,就請她到我辦公室。」

  「知道。」

  她是輸定了。

  西門澈薄唇上揚,旋身走向辦公室,才推開辦公室門——

  「嗨!你回來了。」

  電腦視訊畫面裏頭傳來一道清脆爽朗的嬌笑聲。

  西門澈愕然轉身,他張大驚訝,瞅著驀然出現在電腦螢幕裏的金時蘿,「你……」

  「我已經等了你二十分鐘。」金時蘿秋波微轉,晏晏地笑。

  太不可思議,她的狡猾超出他的想像。

  「你……」他惱紅了臉,氣急敗壞的瞪著電腦螢幕。

  「瞧你氣得……我本來還擔心不知道你是否有開啟電腦,真是老天疼憨人,幸好你的電腦一直開著。」金時蘿透過螢幕彎唇甜笑。

  「這不算數!」西門澈咆哮。

  「為什麼不能算數,遊戲是你訂的,要我半小時之內抵達你的店,我不僅在半小時之內抵達,而且還苦苦守候了二十分鐘。」金時蘿半是調侃半是譏誚的說。

  簡直是強詞奪理!

  「我說的是你本人。」

  她搖搖頭,努力憋住笑,擺出桀騖不馴的表情,「當時你只是說我抵達,可沒強調是我本人,所以這一次你要認輸。」

  「我才沒輸,為什麼要認輸?」一口氣悶在胸口,西門澈差點沒氣暈。

  「明明輸了還硬拗。」金時蘿聲音雖小,但語氣尖銳近乎憤怒,「除非你不是男人,人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難不成你這位君子失策摔下馬?」

  真是可惱的女人。

  他恨不得立刻、馬上拿塊撤隆巴斯,封住她那張惡毒的小嘴,「行了,有什麼話見面再說!」

  他投降?!這一回合她贏得好爽、好爽。

  「好,我會在最短的時問內趕到。」她呵呵的笑聲裏充滿勝利感。

  她下了線,電腦螢幕咻一下變成一片黑。

  他面無表情,下巴一抬,恨恨地瞪著電腦,沒想到因為科技的進步,讓他輸得顏面無光!

  全怪自己太大意、太疏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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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18 00:07:40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西門澈的妥協為金時蘿帶來了歡笑。

  終於有機會可以討回失竊的三幅畫了!

  金時蘿難掩內心的狂喜,三步並兩步沖下樓,「王媽,我要出去。」

  稍早之前的疑惑還沒解開,現在又見她喜笑顏開的嚷著要出去,王媽一臉茫然的望著金時蘿,「小姐,都快到用晚餐時間了,你現在要出去?」

  金時蘿扭頭望著窗外,外面的天空不知何時,已經披上一層紅紗,「天快黑了。」

  她心裏突然有點驚恐不安,眼看天就要黑了,一個單身女子騎著腳踏車出去,絕不是一個明智之舉。

  可是她已經答應西門澈,會在最短的時間趕至他的店,若是反悔,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何日,才能再逮到機會。

  「不,我還是要出去一趟。」她不能錯失這次難得機會。

  驚見她臉上的堅決,王媽不由地憂心仲忡,「要不請金少爺陪你一起出去?」

  「不要,我已經吩咐過他,這件事不准他插手,他只要全心全意應付新公司業務。」金時蘿態度強硬,似乎沒有一絲轉圜的餘地。

  「可是我不放心。」王媽的臉上淨是憂色。

  別說王媽不放心,她也有點怕怕,現在的新聞報導,不是劫財就是劫色,搞得人心惶惶。

  金時蘿想了又想,刹那問靈光一閃,「我騎女王出去。」

  女王雖只是一匹馬,但以它的高大,至少勉強可以稱得上是保鑣。

  「你要騎女王出去?」王媽傻了眼。

  「為什麼不可以,反正就當去散步。」金時蘿不以為然的聳聳肩。

  「小姐,你也不怕會嚇壞其他路人。」最先嚇壞的就是她。

  「不會吧,女王長得又不醜,了不起會引人注目罷了。」金時蘿依然堅持己見。

  王媽急慌地極力勸阻,「還是不要……」

  金時蘿嬌俏地笑摟著王媽微微顫抖的肩膀,「你不知道騎女王出去好處多多,一不怕歹徒覬覦,自身安全有保障,二也不會收到罰單。」

  王媽說不過她,無奈地歎口氣,「反正你下了決定,即便是天皇老子也無法改變你的意思,你就帶女王出去吧,可是你還是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

  現在這個家上上下下,只剩下王媽真心關心她,即使讓她多嘮叨幾句,她也毫不在意。

  「還有……」

  「還有?」要嘛一次說完,幹嘛分段。

  「儘量不要嚇壞外面的路人。」王媽細心叮嚀。

  金時蘿笑著拉住王媽的手,「馬又不是怪物,放心,絕不會嚇到路人。」

  王媽莫可奈何的瞅著她搖頭,「還是小心點。」

  「知道了。」金時蘿放開王媽,抓起一旁的背包,興匆匆的轉身奪門而出。

  王媽見狀不禁搖頭,不知道她在高興什麼又在急什麼,連晚飯都不吃,就急忙跑出去,更荒謬的是,她居然要騎著女王上大街,真猜不出她腦袋瓜裏在想什麼?

  只要不出事就阿彌陀佛羅!

  **  **  **

  金時蘿騎著女王,找了一條不起眼的捷徑直通花街。

  一路上,女王確實引來不少路人驚訝的注目,但幸好沒嚇著路人,也沒嚇著女王,金時蘿在毫無阻礙之下,在極短的時間內,順利抵達西門澈的專賣店前。

  金時蘿敏捷地跳下馬,將馬拴在西門澈門前的招牌鐵架上,她溫柔地撫著女王,「乖乖在這裏等我,我馬上就出來。」

  女王鼻子噴著氣,彷佛在回應她。

  見有匹馬莫名出現在專賣店前,專賣店裏的店員嚇得忙報告西門澈:「大少,我們門前出現一匹馬。」

  馬?!一定是她!

  西門澈淡然地扯著笑喃喃說道:「來了。」

  「大少,你不出去看看?」店員嚇得不知所措。

  西門澈神情泰然的交代店員,「沒事,那是金小姐的馬,你去請金小姐進來。」

  店員為之一怔,愣愣地點頭,轉身開門出去,還沒來得及轉達西門澈的吩咐,金時蘿已神采奕奕的站在門前,差點與店員撞滿懷。

  店員先是被馬嚇後,又被突然出現的金時蘿嚇得呼吸頻率都亂成一團,「金小姐,大少正在裏面等你。」

  「噢,謝謝。」金時蘿越過店員,走進西門澈的辦公室。

  西門澈勾著邪邪的笑,「你來了,請坐。」

  「沒讓你久等吧。」逕自拉開一張椅子坐了下來,她刻意注意自己的坐姿,極力表現出她的沉穩與端莊。

  「你是騎馬過來的?」

  「沒錯,政府有規定,不能以馬為交通工具嗎?」她伶牙俐齒反詰。

  領教過她靈敏反應,西門澈無言反駁,聳聳肩說:「這倒沒有。」

  「那就行了。」金時蘿將背包拿下放在他的桌上,她打開背包,緊蹙蛾眉翻找著。

  「找到了。」她拿出一本支票,「言歸正傳,出多少錢你會願意賣那三幅畫?」

  她倒直接。

  西門澈的臉上笑意突地轉濃,那雙令人心悸的雙眸,如貪狼盯住獵物般鎖住她,「我什麼時候說要賣那三幅畫?」

  金時蘿腦子轟然一響,「是你要我過來跟你談……」

  「對!我說是談,而沒答應要賣。」一抹詭笑在他的唇邊蕩漾。

  「西門澈——」金時蘿噴火的美眸一瞪。

  「沒有說錯話,只是聰明的你錯誤解讀我的意思。」他唇邊露出玩味的訕笑,眼底卻閃爍冷冷的邪光。

  不能生氣、不能生氣……

  為了顧全大局,即使滿腹不甘,金時蘿仍在心裏不斷地提醒自己要克制怒氣,深呼吸再深呼吸,「好吧,你說,你想跟我談什麼?」

  「不是我跟你談,而是你跟我談,現在是我要問你,你想跟我談什麼?」

  他瞼上那抹理所當然,惹得金時蘿心頭火起,「西門澈,你非常清楚我想談什麼,你若是無意要談,就不應該耍我。」

  她的眼裏閃出狂焰——

  耀眼!她看起來比六月的太陽更氣焰襲人。

  西門澈起身,半靠坐在辦公桌邊,沉思地注視她天使般的容顏,「我沒有耍你的意思,我一開始就知道你想要拿回屬於你家的東西,而我想知道的是……」

  他另有目的?!

  金時蘿眼裏射出不耐煩的火光,「是什麼?」

  他雙臂交疊胸前,仔細觀察著她的表情,「我想知道金稟禮拿來的第四幅假畫是出自誰的手?」

  「你不是早就知道,又何必多此一問。」金時蘿隨意而自在的回應。

  「我只是想從你的口中得到證實。」他刻意平靜問。

  金時蘿控制不住脾氣,從椅子上彈起來,睜大被怒火燃紅的雙眼瞪著他,「那些全是我畫的,那又怎樣?你想將所有損失記在我的頭上,也行!我會如你的意,不讓你損失一分一毫。」

  「你說完了嗎?」他的語氣漫不經心。

  他的鎮定讓金時蘿感到不安,她不禁懷疑他是否是心理戰術的高材生,不論何時,他似乎都懂得控制形勢,她從沒見他被激怒過。反倒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激怒到無法自製。

  金時蘿咬緊了牙,決定不讓步,個性使然,也因為那三幅畫!

  「你開出一個價,讓我買回那三幅畫,從此各走各的路,互不相干。」她仰起頭,一臉不馴的看著他。

  突地,他一隻大手貼在她的臉上,最後滑至她的下巴,捏住她的下巴,似笑非笑的說:「做一個溫柔的女人不好嗎?」

  金時蘿憤然拍掉他的手,不屑的眼神挑剔地在他身上打量,審視他有什麼資格糾正她?

  「我什麼時候要做溫柔的女人由我決定,與你無關。」

  是嗎?

  他沒說出口,慢半拍的露出笑容,接著強健的手臂猝不及防的摟住她纖細柳腰,一把將她拉近胸前,當她還來不及反應,他俊臉已欺近她的臉孔,唇已封住她的唇,熱情地吻住她,吞下在她嘴裏打轉的咕噥……

  淡淡的芬芳從她身上傳來,迷亂了他的感官,他大手圍住她的腰,將她緊緊圈住。

  他的手勁好大,貼著她的背,好似要將她壓進他的體內似的,一波擾亂心律的熱浪襲上她,熱燙得讓金時蘿又怒又慌,她困窘地想掙脫他強而有力的手臂,卻不知這更助長了他的欲火。

  他手指滑過她裸露在衣服外的肌膚……

  金時蘿一怔。

  他想幹什麼?她背脊掠過一陣寒顫。

  金時蘿登時從迷幻中清醒,卯足全身之力用力推開他。

  她柳眉倒豎,小臉卻是一片通紅,「你怎麼可以……」

  「我只是在提醒你,女人另一種本性,溫柔。」他深刻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黑眸鎖緊著她,彷佛像學校的教官在訓誡學生。

  她氣炸了,朝著他大吼:「我說過,不干你的事!」她手背往嘴上一抹,想要抹掉剛才留在嘴上的烙印。

  「那也無所謂,反正我已經領受過你溫柔的一面。」精銳的眼半眯,他嘲諷地凝視著她。

  金時蘿咽不下這口氣,向前一把使勁揪住他的衣衫,「你太可惡!」

  西門澈一扭,甩掉她的手,「不是我可惡,是你骨子裏早已渴望這樣的熱情與溫柔。」

  金時蘿雙拳緊握,嘶聲大叫:「沒有,我沒有——」

  「沒有?!」

  西門澈再次一把將她拉回懷裏,粗暴地、兇狠地吻住她的嘴,她錯愕震驚地張大眼睛。

  不!不!絕不容許再給他機會羞辱她!

  她狠狠地、毫不留情地,出其不意地咬住他的唇,痛得他馬上放開她。

  西門澈捂著被咬痛的嘴唇,無法置信地瞠大眼睛。

  竟然有女人敢這樣對他?

  此事要是傳了出去,往後要他如何在花街立足,在兄弟面前如何立威?

  睜大一雙怒目,他逼近她,「真是個欠教訓的女人。」

  他可怕的面孔,嚇得金時蘿轉身拔腿就跑,豈料一雙大手揪住她的頭髮,痛得她眼淚如驟雨般飆了出來。

  「好痛,好痛!」她雙手抱著頭大叫,無奈地往後退,一直到貼上他的胸膛「放手!」

  「要我放手,可以,說對不起!」他威脅她就範。

  「不,我偏不說。」她淚如雨下,卻仍倔強地咬緊牙根。

  「當真不說?」他憤怒地乾笑。

  「就是不說。」

  真是個倔強又頑強的女孩,西門澈怒不可遏的一手圈住她的脖頸,將她身體扳向他,雙手用力往她臉頰一夾,嘴唇強勢地吻了她的臉頰、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就是閃過她的小嘴,然後放開她。

  他露出得勝譏諷的冷笑凝視著她,「我不會笨到送上門讓你傷害我。」

  金時蘿氣急敗壞的杏眼圓睜,她失去理智,小拳頭像雨點般捶著他的胸膛,發洩滿腔怒火,「可惡的東西,欺負我!」

  西門澈文風不動杵在原地任她發洩,她使盡吃奶的力猛捶他堅實的胸膛,但挨打的人沒有一絲痛的表情,施暴的人卻雙手痛得發麻、發酸。

  「發洩夠了嗎?」

  他薄唇微揚,露出譏諷的笑意,像是故意激怒她,彷佛被她發怒的樣子逗樂。

  金時蘿才發現,原來自己一直是他愚弄的玩偶。

  從小到大,沒有人敢、沒有人會這樣愚弄她,而今,卻是她自己送上門找羞辱。

  西門澈來到她身旁,睥睨著她,「往後要玩遊戲之前,最好看清楚對方是什麼樣的人,不要自以為玩了對方,殊不知是自己被人家玩弄在股掌中。」

  一股頹喪、悲憤的刺痛感,正沿著金時蘿的背脊蔓延。

  她只是想買回失竊的畫,卻連這最簡單的事都做不好。

  她萬分沮喪地緊咬著牙,倔強地挺直背,走到辦公室的門邊,低著頭,手握著門把,「你說得一點都沒錯,我真的不應該自負的以為可以勝過你,不過……」

  她用力地吸口氣,「我還是希望能買回那三幅畫,因為那是我爺爺留下來的。」

  說完,她打開辦公室門沖了出去,低著頭一直沖出專賣店的大門,闖進門前圍觀的人群中。

  她的舉止驚愕了專賣店的店員,也怔住正在包圍女王的路人們。

  「是她的馬?」

  「怎麼會有女孩騎馬上大街?」

  「這有什麼稀奇,現在的年輕人喜歡標新立異。」

  金時蘿的耳裏裝不進圍觀群眾的私語,她手忙腳亂的解開韁繩,急急跳上馬背,喝令女王:「我們走。」

  女王似乎感覺到主人的怒氣,仰首嘶叫一聲,狂奔而去,看得圍觀的群眾目瞪口呆。

  說時遲、那時快,眼裏充滿怒火的金時蘿,一時沒注意到旁邊加速而來的轎車,當她警覺到危險時,女王早已感覺危險的逼近,驚嚇地前蹄騰空,揚聲嘶叫。

  金時蘿驚慌失措,一時沒握緊韁繩,便硬生生地從女王背上被甩飛了出去,頭撞上硬邦邦的柏油路面,她唉了一聲,蜷在地上,女王的前蹄又不巧地落在她身上,金時蘿悶哼了一聲,即昏厥過去。

  事情來得既快且突然,現場一大群圍觀路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給嚇傻住了!

  **  **  **

  西門澈的臉上沒有一絲得逞的歡愉,只感受到全身散發怒氣的女人帶給他的衝擊,是他這輩子從未遇過的。

  方才當他發怒地抱住她,觸碰她細膩的肌膚,他感到全身每一根神經因快樂而顫動,她全身彷佛蘊藏了令人驚訝的熱力,毫不保留地傳到他體內。

  他感到相當震驚和訝異。

  「大少,你快出來看看!」

  這時,店員沒敲門就推門闖入,沒頭沒腦地說著。

  「花街每天都有新鮮事,有什麼好看?大驚小怪。」西門澈揉了揉額頭。

  店員驚惶失色的解釋:「是金小姐……」

  「時蘿?」西門澈立即收回神,蹙眉瞪著店員。

  她才離開,能出什麼事?

  「金小姐氣衝衝走出大門後騎馬離開,可是才不過一眨眼的時間,金小姐就被馬摔下來,又被她的馬補上一腳……」

  西門澈登時臉色泛白,他瞪著店員,「現在人呢?」

  「還是在外面馬路上。」

  「馬路上?」他忿忿地低咒一聲即沖了出去。

  在店面不遠處,一群路人正圍在馬路上,指指點點的交頭接耳,女王在人群中間兜轉——

  西門澈見狀,全身的血液溫度驟降至冰點。

  「沒什麼好看,滾!」西門澈沖進人群連吼帶咆。

  他蹲下去抱起金時蘿的頭,焦急地輕喚:「時蘿,醒一醒。」

  「我我我……怎麼了?」

  事情發生太快,金時蘿來不及反應,隱約中只感覺一股劇痛幾乎要撕裂她,強烈的暈眩感跟著席捲而來。

  他將她的頭緊緊偎在懷裏,「叫救護車!快去叫救護車!」

  不!等救護車太慢。

  現在什麼都無法數他鎮定細想任何事,他一把將她騰空抱起,她贏弱無力地身子蜷曲在他懷裏,突然一股疼痛狠狠地刺進他的心。

  「忍一下,我現在馬上帶你去醫院。」拋下傻住的人群,西門澈奔至跑車停放的地方。

  金時蘿呢喃:「你……你是誰?」

  欽!不管他是誰,她感覺在這裏好舒服、好溫暖。

  西門澈將她放在跑車裏,發動引擎——

  引擎轟隆隆的聲音震得金時蘿頭暈目眩,她的胃開始作嘔翻騰,嘩一聲,穢物從嘴裏吐了出來。

  雪上加霜!

  西門澈猛然記起她對車子的恐懼,無奈的跳下車,他抱起金時蘿,以跑百米的速度沖往醫院,腦子裏想的不再是彼此的對峙與挑釁,只全神貫注在她的傷勢。

  「忍耐一下,你沒事的。」西門澈發現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好奇怪!

  這樣的溫柔,這樣的懷抱,是她從來沒有接觸過的,可是感覺又好像是那麼熟悉。

  「痛……」身體痛還是心痛?她已經無法分辨,可是溫暖還在……

  眼看著她的意識快散去,仍然在喊痛,想必身上的傷讓她痛不欲生。

  「再忍耐一下,一下下就好。」他加快腳步。

  他在心裏默默地祈禱,我才喜歡你,千萬不能死。

  **  **  **

  「她現在情況怎麼樣?」

  西門澈一把抓住從診療室走出的醫生,向來冷酷、陰驚的面具已不復見,臉上的激動讓西門澈的濃眉斜挑起來。

  「被重物壓斷兩根肋骨,還有輕微的腦震盪,如果能順利度過今晚就平安無事了,至於肋骨的部分,我們已經暫時固定好了,三個星期不能隨意亂動,萬一骨頭錯開了,就只能開刀處理。」

  諦聽醫生細膩的解釋後,西門澈深深地鬆口氣,只要她還活著就好。

  「再次提醒你,三個星期不能亂動,還有,今晚是重要關鍵時刻。」醫生再次叮嚀。

  「好的,我知道。」

  西門澈癱坐在椅子上,低頭看著自己既酸又痛的雙腳,為了她,他竟然忘了自己有多久沒運動了。

  片刻俊——

  金時蘿被護士推出診療室,身上的衣服已被剝掉,取而代之是白色的紗布和繃帶,西門澈看了既心疼又不捨。

  他輕輕地將白色被單拉至她脖頸下,護士看了掩不住偷笑,「你女朋友的皮膚好細、好白,讓我們裏面的護士羨慕得不得了。」

  她的身體竟先被不相干的醫生、護士看光光?!

  他氣衝衝的從護士手中奪下推床,「我來。」

  酸溜溜的怒氣惹得護士忍不住笑,「你知道病房嗎?」

  「不知道,但是我要一間頭等病房。」

  「好,我領路,你可要小心的推,別撞上牆壁或是不相干的東西,因為哪怕一個小小擦碰,都會讓她很痛。」

  「知道了。」西門澈沒好氣的說。

  他當然會小心翼翼不讓她受到碰撞,別說她會很痛,他的心也會跟著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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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18 00:07:54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經過一夜的折騰,她總算平安度過,只是她一直沉睡沒張開眼睛。

  西門澈守在床邊,一瞬也不瞬的緊盯著她,沉睡中的她是如此恬靜完美。

  她的美是一種天然之美,柔媚的臉蛋、彎彎的月牙眉,濃濃的睫毛覆在粉嫩的面頰上,映出一抹淡淡的陰影……深深吸引著他,忘情地為她著迷。

  他手指輕輕勾起垂在她臉上的發絲,情不自禁輕輕滑過細膩的臉龐。

  真是上天完美的傑作。

  他的唇邊綻出難得一見的溫柔笑意。

  「唔……呀……」嬌紅欲滴的紅唇逸出輕呼。

  「還很痛嗎?」

  是誰在跟她說話?

  這聲音好熟、好溫柔……可是她為什麼記不起來?

  不行,她一定要張眼睛看看到底是誰?

  「你女朋友醒了嗎?」

  驀地,一個女人的聲音闖了進來。

  「還沒。」

  「等她醒了,你記得要通知我們。」腳步聲逐地遠離。

  金時蘿心頭一驚。

  是誰?是哪個傢伙膽子這麼大,敢自稱是她的男朋友?剛才那個女生又是誰?

  撐開,快撐開……費了好大勁,她終於撐開眼瞼。

  朦朧中,她好像看到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牆,最令人反胃的,還是濃濃的刺鼻藥味,這裏是……

  一道溫柔的嗓音在她耳邊作響,「終於捨得張開眼睛。」

  眼前有一團影子正慢慢地凝聚、凝聚……是西門澈!而且他還對她笑……

  怎麼會是他?他到底還想對她怎樣?

  「你……」很想開口罵人,可恨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西門澈的手指輕輕地按住她的嘴唇,那張過分俊美的臉愈靠愈近,凝視她的眼裏有兩簇怪異的光芒。

  「我知道你現在很不舒服,可是你忍一忍,因為醫生有交代,你不能亂動。」

  金時蘿瞪著大眼睛。

  不能亂動?她才不信!

  試著扭動一下身體,哇,一陣刺骨的痛直竄人心,痛得她緊皺起眉頭,眼眶噙著淚。

  西門澈撇著嘴搖頭,「欽!真不聽話,是不是很痛?」

  金時蘿不敢再逞強,含著淚點頭。

  「答應我不要再亂動,我去請醫生過來。」西門澈撂下話,急急走出病房。

  現在怎麼辦?她什麼事都不能做,只能乖乖躺著任人消遣、任人宰割。

  沒多久,西門澈偕著一個穿著白袍的醫生走進來,護士緊跟其後。

  醫生將聽筒放在她身上,那股冰涼的感覺讓她冷得直打哆嗦,無意間瞥見旁邊那張俊臉,只見他的眉頭慢慢地攏聚,眼裏甚至透著一抹怒焰。

  他生氣又是為哪樁?受傷的人是她、感到冰涼的人是她,感到痛不堪言的人也是她,他哪有什麼理由生氣。

  「很好,很好。」聽筒從她的身上抽走,醫生面帶微笑的看著金時蘿,「頭還會昏嗎?」

  金時蘿搖搖頭。

  「還想吐嗎?」醫生微笑再問。

  再次搖頭。

  醫生的視線從她眼前移至西門澈的臉上,「恭喜你,以目前情形看來,你女朋友的腦震盪已經沒有大礙,現在要小心注意肋骨的部分。」

  「我知道。」冷淡的語氣沒有一絲溫度。

  接著護士小姐為她更換點滴,低頭微笑審視她一眼,「真羨慕你有個溫柔體貼的男朋友,你不知道,在你昏迷這段時間,他可是寸步不離地守著你。」護士傾身靠近她,「我們裏面的護士都說他好帥。」

  金時蘿抽著氣,睜大眼睛看著護士,用眼神跟她反駁——他不是我男朋友,如果你認為他帥,就儘管挾去配。

  護士不懂她的抗議,轉身離開,離開之前不忘囑咐西門澈:「她目前暫時先吃液體的食物。」

  「我知道。」語氣變得好溫和。

  金時蘿眼珠子沒好氣地往上一翻,真是男女有別,跟醫生說話就粗聲粗氣,跟護士說話就變得溫柔如風。

  「你也聽到,護士小姐交代,你目前只能吃液體的食物,我馬上打電話吩咐家裏的僕人幫你熬粥,你想喝什麼粥?」

  溫熱的鼻息拂在她耳畔,讓她敏感一縮,俏臉嫣紅,「王……王……」

  她還是習慣王媽的手藝。

  「黃?你想吃蟹黃粥嗎?」西門澈皺起眉頭揣測,隨後露齒一笑,「沒關係,只要你想吃,我就能幫你辦到。」

  拿起電話,他低聲吩咐幾句即掛斷電話,隨即轉身笑眼瞅著她,「等一下你就有得吃。」

  自作聰明……

  金時蘿無奈又沮喪地歎口氣。

  **  **  **

  她快餓扁了!

  西門徹似乎也感覺到這碗粥熬得太久了,焦躁地在病房裏踱來踱去,「只是吩咐熬粥,又不是熬成米糊,怎麼這麼久還不送過來?」

  他又踅回金時蘿的床邊,用歉意的目光安撫著她,「別急,應該馬上就到了。」

  金時蘿已經餓得不想再看他,這句話他已經說了不下百遍。

  篤、篤、篤,病房門外傳來輕敲聲。

  西門澈沖到門邊,迫不及待拉開門——

  「澈,你點的粥。」溫柔的聲音輕輕地飄進來。

  西門澈連一句謝都沒有,怒衝衝奪下西門瀅手中的粥,「怎麼是你送來?」

  這又是誰?聽她這麼親熱的喊他,想必是他的女朋友吧?

  如果真是他女朋友,等她復原,就可以理直氣壯跟那些沒眼珠子的護士辯駁。

  「我剛好回家,奶奶說你吩咐僕人熬粥,而且又是送到醫院來,奶奶不放心,所以叫我過來看看。」西門瀅看著躺在病床上的金時蘿,「那女孩是誰?」

  西門澈不理會西門瀅的疑猜,自顧自的裝了粥,折回金時蘿的床邊。

  「餓壞了吧?來,我喂你。」他舀了一小湯匙的粥,呼呼地輕吹,再湊到她的嘴邊,「不燙了。」

  西門瀅錯愕地看著西門澈溫柔的舉動,這是她認識二十多年,那個冷漠的西門澈嗎?

  金時蘿已經餓得受不了,非常聽話也非常合作地張開嘴,西門澈慢慢地將粥送進她嘴裏,一杓又一杓,吹了又吹,非常耐心地喂她。

  西門瀅被西門澈溫柔的舉動吸引,好奇地挪步來到床邊,她真想知道是哪個女孩有如此之大的魔力,改變了西門澈。

  「是你?」西門瀅乍見金時蘿,驚呼出聲。

  金時蘿震驚得不停地眨眼,「是你?西門瀅。」

  西門澈頗感訝異的抬眼瞅著西門瀅,「你認識時蘿?」

  西門瀅忍不住掩嘴噗哧一笑,回答西門澈:「曾經有一面之緣。」

  她驚喜的目光隨後移至金時蘿的臉上,「我們還真有緣。」

  是呀,還真有緣……

  突然,西門澈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他只好暫時放下湯匙,掏出手機,「什麼事?」

  「前兩天來店裏的金先生現在在店裏,我們已經說了你不在,但是他堅持非等你回來,還有金小姐的馬怎麼處理?每天都有一堆圍觀的路人,幾乎快把整個店門口堵住。」店員嘰哩呱啦說了一大串。

  「好了,我知道了,我馬上回去處理。」切斷手機,他用無奈求助的眼神瞅著西門瀅,「我現在要回店裏一趟,你能不能幫我照顧時蘿?」

  西門瀅微笑,拿下他手中的碗和湯匙,「你去忙吧,我幫你照顧。」

  西門澈露出笑容,「粥記得要吹涼,小心別燙到她,還有,千萬別讓她亂動。」

  「好,好,好,我全都記得,你快去快回。」西門瀅露出溫馨的笑。

  西門澈彎下腰吻金時蘿臉頰,她故意別開頭,他的唇輕輕掠過她的臉龐,她則回以驕傲、不屑的目光。

  他重重地抽著氣,手指玩弄她的發絲,「我很快就回來。」

  他抽回目光走向門口。

  「對了,澈,等事情忙完,記得回去沖個澡,你身上有股臭臭的味道。」西門瀅在他背後叮嚀。

  西門澈扯著嘴澀澀地苦笑,「知道了。」

  門在他身後緩緩合上。

  西門瀅端著碗來到金時蘿的床邊,她學著西門澈的舉動,用湯匙舀著粥,「我不知道你是用什麼方法擄住澈的心,但是看得出來,澈是真心喜歡你。」

  金時蘿震驚地眨著眼。

  不可能,他倆每次碰面,都只有對峙與挑釁,再說,她和他只不過見了幾面,哪裡談得上喜歡不喜歡。

  「其實澈不是壞,他只不過太會保護自己。」西門瀅將粥送進金時蘿的嘴裏。

  「再說,我沒見過澈曾經對一個女孩子這麼溫柔、體貼,真令人感到訝異。」

  是嗎?

  想著想著,她的眼神變得迷亂,心也跟著迷亂……

  **  **  **

  西門澈從醫院離開,便火速趕回家先沖個澡,他可不想金時蘿在他身上留下的酸臭味熏跑了客人。

  經過一番洗滌,他神清氣爽的前往專賣店,專賣店門口就如店員描述,圍觀的路人幾乎堵住店門口,全因為金時蘿那匹女王。

  「借過!」西門澈不悅地發出如雷般的吼聲。

  圍觀的路人立即讓出一條路,西門澈穿過人牆走進店裏之際,瞥了女王一眼,它低著頭,眼中似乎有一絲黯然,莫非它知道主人受傷住院而感到悲傷?

  店員乍見西門澈的身影,宛如見到救世主似的蜂擁而上。

  「大少,你可來了。」

  「金先生呢?」

  「金先生在你的辦公室。」店員回答。

  西門澈不語,走入辦公室內。

  話還沒說完,金提陽便忿忿沖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時蘿人呢?你把她弄哪去?」

  西門澈用力甩掉金提陽的手,拂平弄皺的衣襟,「時蘿受傷住院。」

  金提陽臉上一片驚色,一對瞠大的眼睛看著西門澈,「時蘿受傷?她怎麼受傷的?」

  「昨天從我店裏出去後,騎馬離開時馬受到外來驚嚇,從馬上摔下來受傷。」

  「從馬上摔下來?!不可能的,以時蘿的馬術,她不可能會受傷。」金提陽無法接受地搖頭。

  「馬有失蹄這句話你總聽過吧?」西門澈拉開椅子,坐了下來,「輕微的腦震盪已經控制住,不過最要命的是,斷了兩支肋骨,現在還不能亂動。」

  腦震盪?肋骨斷了兩支?

  金提陽愣了好一會兒,漸漸地收拾驚嚇的情緒,「她現在在哪家醫院?」

  西門澈審視著他,「你想做什麼?」

  「當然是去探望她,若是許可,我會幫她轉到臺北最好的醫院。」金提陽炯炯發亮的眼神緊緊鎖住他,好像要噬人似的。

  「你不必去打攪她,目前這家醫院已經控制住她的病情,再說,你不會不知道時蘿對車子的恐懼吧?」西門澈不以為然地哼了哼。

  他的顧忌不無道理。

  金提陽感到沮喪地歎口氣,「那你總該告訴我,她在哪家醫院?」

  「恕難奉告。」西門澈堅持不說。

  「為什麼?」金提陽憤怒地雙手往桌上一拍,聲音也跟著揚起來。

  「不為什麼,我只希望她能安靜的休息,這樣才能幫助傷口儘快復原。」西門澈挑眉睞他。

  「你——」金提陽氣惱地瞪著他。

  「對了,既然來了,拜託你行行好,將女王帶回去。」西門澈笑得很詭異。

  「女王?」

  「是呀,難道你進來時沒發現到,經過店前的路人,都因為女王而停駐腳步嗎?好歹女王是屬於金家的財產,你是不是應該將它領走?」黑眸深邃的西門澈,看起來像只滿腹詭計的黑豹。

  金提陽胸口一緊,氣得顫抖的嘴一張一合,「我會帶女王回去!」

  「那就好,我先在此謝過,麻煩你。」那雙漂亮的眼睛裏佈滿譏誚。

  說不過他,又逼問不出金時蘿的下落,金提陽的臉孔有些扭曲,眼角因憤怒而抽搐,「好,我可以暫時不見時蘿,但不表示我不關心她,倘若讓我知道你沒有好好照顧時蘿,到時我是絕不會放過你的!」

  西門澈此時眼裏綻出壞壞的光芒,「沒問題,若是我虧待了時蘿,你大可隨時找我算帳。」

  金提陽無奈地深深抽口氣,「那時蘿就拜託你。」

  說完,他轉身準備走人。

  「離開時不要忘了女王。」西門澈淡漠地提醒他。

  金提陽大手用力推開房門,再用力地甩上。

  西門澈得意地冷冷淺笑。

  見了金提陽,也逼得金提陽帶走了女王,西門澈此刻心裏最掛念的還是金時蘿,他立刻馬不停蹄奔向醫院。

  推開病房門,瞅見西門瀅雙手倚在病床沿,面帶微笑握著金時蘿的手,「現在開始你不要想太多,只要安心靜養。」

  金時蘿勉強地擠出一絲笑意,點頭。

  看來她倆之間互動非常和諧。

  「瀅,可以交給我了,你可以回去。」西門澈突然出聲。

  「你事情都處理好了。」西門瀅起身拎起擱在一旁的皮包,「那就交給你了。」

  床上的金時蘿聽見西門瀅要離開,睜著大眼,依依不捨。

  西門瀅見狀,溫柔地撫著她的臉頰,「好好休息,我會抽空來看你,再說,有澈照顧你。」她眼神似有若無地瞥西門澈一眼,「記得我跟你說的話。」

  西門瀅拎著皮包經過西門澈的身邊時低語:「她對你有恐懼感喔。」

  西門澈不由地一怔。

  難道就像她對車子一樣的恐懼嗎?

  西門澈來到金時蘿的面前,深邃的黑眸底沒了冷峻,多了一絲柔柔的深情,他手指輕拂著她的臉龐,「你知道剛才瀅跟我說什麼嗎?」

  她睜的大大的眼睛看著他,「什麼?」她氣若遊絲,幾近無聲。

  西門澈緊盯著她顫動微啟的嘴巴,「你想說什麼?」他將頭湊在她的嘴邊,「再說一次。」

  「你妹說什麼?」動了氣,一股椎心刺痛讓她蹙緊眉。

  他沒有忽略她臉上的表情,他將她的頭髮撩到耳後,在她耳畔溫柔輕語,「說話受傷處會痛就暫時不要開口,我知道你對我有許多不滿,不過我答應你,只要你康復了,我會乖乖地站在原地讓你打,直到你出完了氣,累了為止。」

  金時蘿不能置信地斜睨著他,這一刻她才發現他的側面好俊,忍不住笑出聲。

  西門澈稍稍拉開距離凝視她,「你笑了。」那朵無邪的笑容緊緊揪著他的心,「你真的好壞,說讓你打,你就開心的笑。」

  她笑的更開懷,但是身體的痛讓她忍不住咳了一聲,隨後整個五官緊揪成一團,西門澈焦急的眼神緊緊鎖住她,「真的很痛嗎?我馬上去叫醫生過來。」

  當他焦急不安地起身,她出其不意地伸出手握住他的手,搖頭。

  「那怎麼行,你不是很痛嗎?」西門澈驚慌低吼。

  金時蘿強擠著笑搖頭,阻止他。

  西門澈挫敗地坐回床邊,緊握住她的手,大拇指來回揉撫她的手背,「時蘿,我不知道該對你說什麼,我只希望你能儘快好起來,不是因為歉疚,而是出自內心的希望。」

  「為什麼要說不是因為愧疚?」她想要弄明白。

  西門澈悠悠眼神透著抑鬱,「昨天談話破裂,你因為此事憤怒離開才出事,倘若要我為此事負責,我也願意扛起,只是我衷心希望你好不是因為愧疚,而是我喜……」他突然語塞。

  雖然話沒說完,金時蘿已經能感受到他鐵漢柔情的另一面,她的手反過來放在他的掌心,他激動地緊緊握在手中。

  她心頭一震。

  被握住的不僅是她的手,他還緊緊揪住了她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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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18 00:08:10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西門澈端了一盆水來到金時蘿的床邊。

  金時蘿怔怔地看著那盆水,又見他卷起衣袖,擰著浸濕的毛巾……

  「我已經洗過臉了。」

  西門澈唇邊漾著恰人的笑意,「不是洗臉,我是要幫你擦身體。」

  擦身體?

  「不要!」金時蘿睜大驚愕的雙眸驚慌地搖頭。

  「不行,這幾天你無法洗澡,身上一定很髒……」

  「才不會,我又沒有出門。」金時蘿倔強的回嘴。

  西門澈不理會她的抗拒,手拿著擰乾的毛巾,另一隻欲掀開她的被單——

  金時蘿將棉被拉至下顎,雙手頑強地緊捏著被沿,「我說不要就是不要。」

  西門澈抽回手,半是無奈,半是生氣,他看著倔強不從的金時蘿,「哪有大小姐不愛乾淨?」

  「我就是不要,假如堅持擦身體,我寧願找護士幫我擦。」一雙頑強的大眼在被沿上方咕嚕咕嚕轉。

  「噢……原來你伯我吃你豆腐。」西門澈頓悟,呵呵笑譫。

  「本來就是嘛,哪有大男人幫女孩子擦身體?」金時蘿嬌嗔地努起小嘴。

  西門澈嘴邊還是掛著笑,「為什麼沒有,多的是,你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巴不得我能幫她們擦身體,你不知道你會令多少女孩嫉妒。」

  真是個自大狂!

  「哼!我才不希罕。」她倔強不妥協。

  這個畫面不禁令人發噱。

  一個大男人一手拎著毛巾,一手擦著腰,站在床邊直視著頑強不肯就範的女孩。

  西門澈快被她的倔強激怒,「不行、不能、不可以都不是拒絕的理由。」

  「隨你怎麼說,我不要就是不要,說不行就是不行。」

  可惱!

  「別以為沒有男人看過你的身體,你甚至還被陌生男人摸過。」所有怒氣轟然炸開。

  金時蘿震了一下。

  「你胡說,我不是那種隨便的女孩。」

  「我才沒胡說,送你到醫院那天,我親眼看到醫生撕開你的衣服,他的雙手在你身上摸來摸去,請問醫生是男生還是女生?」

  她的臉像是瞬間被擊垮般地扭曲起來,「那、那不一樣……」

  西門澈凝睇木然的金時蘿,調侃,「哪裡不一樣?他是男生,我也是男生。」

  金時蘿突地暴吼:「他是醫生,你不是!」

  就在她驚怒的那一秒,西門澈出其不意掀開她的被單,立即換來她一記驚呼,「不……」

  另一個字還在嘴裏打轉,西門澈已經握著毛巾,溫柔地貼上她的肌膚,「放心,我不會趁機揩油。」

  既然無力抵抗,金時蘿挫敗的閉上眼睛,索性來個眼不見為淨,可是她明顯地感覺到他輕輕地將睡衣褪至肩膀,濕潤的毛巾輕輕拂在皮膚上,彷佛花兒接受水的滋潤般,她感到奸舒服,渾身舒暢……

  擦了肩胛,毛巾即從身體抽離,接著他轉移陣地,掀開覆在腿上的被單。

  金時蘿訝然地張開眼睛——

  他真的沒有對她的身體做任何褻瀆的舉動,微微仰起頭,只見他掀開她睡袍的衣擺,毛巾貼著她的腿慢慢滑動,小腿、腳踝、腳趾……

  每一個動作是如此細膩,仿佛在呵護一個易碎的瓷器般,有一股無法言喻的暖意從腳底直竄腦門,她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心跳幾近狂亂……

  所有奇怪的感覺一古腦兒全湧上來,惹得她心慌意亂,甚至害怕這股陌生感覺,她不安地扭動身體,一股狼狽的嗚咽自喉嚨升起。

  西門澈愕然抬起頭來,發現她的黑眸裏積聚了渴望的濃雲。

  她的忘情也觸動了他的渴望,抑不住一波又一波進發的激情,他心蕩神馳的俯頭在她小腿上,仿佛汲取花蜜般,細碎地、輕柔地親吻過大腿、肩胛……最後,他的唇輕輕拂過她的臉頰。

  金時蘿屏息輕顫,他的手捏住她的肩膀,突然的觸動讓她激動的彈一下。

  「放輕鬆。」他在她的耳邊輕語。

  他溫暖的唇魅惑地輕拂她的臉,沿著她的眉間、眼瞼滑下,他所輕觸的每一處肌膚都立刻燃燒起來。

  終於,他的唇和她的唇緊緊密合,他的吻如天鵝絨般柔軟,如夏日微風般輕柔最後他抽離了唇,用詢問的眼神探測她。

  金時蘿長長的睫毛揚呀揚,緩緩湊近他,「我從來不知道接吻的感覺這麼棒。」

  西門澈頓時一愕,她的純真讓他不知道該慶倖還是大笑,他低聲呢喃,再次吻上她的唇。

  這次,他的吻火熱而激情,性感而甜蜜,他的渴望如洶湧的浪潮傾洩而出。

  金時蘿感覺自己正在大海漂浮,當他的唇往下滑,她不由自主地緊緊抓住他的肩膀,那股強烈的感覺,就像她以前學游泳時一樣,無法呼吸、無法思考,只想攀住他,彷佛他是唯一的救生圈。

  西門澈在與理智自製掙扎拔河,他原先只想淺嘗即止,他也不斷地提醒自己,然而他情不自禁要吻住那片唇瓣,在這之前,他一直在跟意志力交戰,拚命想克制自己恢復平靜,可是好難、好難。

  幾天以來,他不斷地和體內的惡魔頑強對抗,她早已成為他日復一日的執著,像股難以抗拒的魔咒,縈繞著他、糾纏著他,他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她是不可侵犯的禁地,他的理智可以舉出一大串的理由,逼自己與她保持距離以策安全,可是他無法解釋,為什麼她會有這麼大的魅力吸引住他?

  唯一的解釋,是她已經攻佔了他的心,把他迷得發狂。

  現在他的心、他的腦海、他的靈魂、他的生命,都充滿了金時蘿。

  離開她的紅唇,他凝視被他蹂躪的醉人紅唇,所有的理智從狂烈的衝動中驚醒過來!

  不,太快了,太瘋狂,他不能再越線。

  終於恢復自製,退了一步,他試著擠出一絲笑聲,掩飾自己的慌亂,喘口氣,深呼吸,回復自己一貫鎮定。

  溫柔地幫她拉拉被單,摸摸她的臉龐,盡可能冷靜的說:「該休息了。」

  她訝然地望著他,他的表情轉變之快,令她不敢相信,「那你呢?」

  「我?!」他笑了笑,「放心,我哪都不去,靜靜地守在你身邊,乖,閉上眼睛睡一會兒。」

  他隨即起身,端起那盆肇事的水走出病房。

  她伸出手指,輕觸還在灼熱發紅的唇。

  她的恐懼消失了,她知道他們之間還沒完,也許這輩子註定沒完沒了。

  **  **  **

  不知道睡了多久,當她睜開眼睛,赫然發現病房裏多了一個人,西門瀅正在低著頭與西門澈竊竊私語,西門澈的表情多了幾分凝重。

  「瀅,你來了。」見了幾次面,她和西門瀅之間已經建立良好的友誼。

  西門瀅立刻離開西門澈的身邊,信步來到床邊,「今天的感覺怎麼樣?」

  感覺?!

  驀地,她思起和西門澈纏綿的吻,粉頰迅速一陣火紅,嘴角藏著羞澀。

  「很……很好。」

  「是嗎?」西門瀅察覺有異,微笑地審視那張紅的發燙的臉,「真的很好,舌頭怎麼突然打結?哇,你的臉好紅。」

  她連忙伸手撫在金時蘿的額頭上,又摸摸自己的頭,「還好沒發燒。」她盯住她的臉不放,「你真的沒事?」

  金時蘿羞得連忙澄清,「我真的沒事。」

  西門瀅仍然不放心,回頭詢問西門澈,「時蘿真的沒事?」

  「有我在會有什麼事。」西門澈嫌西門瀅多事,白她一眼。

  「好了,好了,算我多事。」西門瀅心裏有數,戲譫地搖頭,「對了,澈,既然時蘿已經醒了,快把那碗藥端來讓時蘿喝。」

  「什麼藥?」金時蘿又是一怔。

  西門瀅微笑睇著金時蘿,「這可是奶奶的獨家藥方,大力績骨湯,專門治療斷骨、骨折之類,奶奶說了,喝上十帖,包你斷掉的肋骨馬上復原。」

  金時蘿才不信,「世上有這種仙丹妙藥?」

  「信不信由你,像我們兄弟中的洌,就是靠這帖藥舒筋活骨。」西門瀅引以自豪,大力推薦。

  「洌為什麼要靠這帖藥?他常受傷嗎?」西門家她只認識西門澈和西門瀅,其他成員她皆一無所知。

  西門澈半坐在床邊,柔情的眼眸裏有著一抹笑譫,「洌是因為好學武術,有時候會不小心弄傷了自己,他是真的靠奶奶這帖秘方,才能活到現在。」

  「你沒騙我?」

  「我什麼時候騙你?」柔柔地笑博取她的信任。

  「有!」她堅定地抗議。

  「什麼時候?」

  「就是……」她突然噤住聲,現在和西門澈的感情正逐漸穩定,又何苦再翻之前舊帳,不但於事無補,可能還會將這段剛萌起的愛戀毀於一旦,不值得。

  「什麼時候呀?」他嬉笑逗她。

  「我忘了。」她嬌嗔地嘟起小嘴。

  「好了,你們兩個也別淨鬥嘴,澈,快喂時蘿喝掉湯藥,那可是奶奶的一片心意。」西門瀅將那碗湯藥端至西門澈的手裏。

  西門澈執著湯匙舀了一杓,笑咪咪逼近她嘴邊,「奶奶的心意。」

  迫於無奈下,金時蘿緊皺著眉頭,勉強地喝下去,一口又苦又澀的藥汁滑進喉嚨,她忍不住抗議,「好苦。」

  「良藥苦口嘛,再喝一點。」他又舀了一勺。

  金時蘿擰著眉,皺著鼻猛搖頭,「我不要。」

  「又來了。」西門澈沒轍地斜睨她,溫柔責備。

  演戲的是瘋子,看戲的是傻子。

  西門瀅發現自己真像一個傻子,站在這裏看一出正在上演的愛情大戲。

  「噢,我看不下了去,我法院還有事先走。」她轉身拎著皮包趕緊逃開。

  西門澈連忙起身關上房門,回頭瞅著金時蘿,「這藥真的對你有幫助,拜託你爽快地喝完它。」

  「不要,太苦了,我吞不下去。」沒外人了,她可以理直氣壯拒絕。

  「藥本來就是苦的。」西門澈反駁。

  「不是你喝所以才說得這麼輕鬆。」金時蘿火氣突地上湧。

  頓時只見西門澈端起碗喝了一口,他將藥汁含在嘴裏,臉壓向她的臉,將嘴抵在她嘴上,示意她張開嘴。

  她依舊緊閉著嘴不張,別開頭試圖逃開他強壓而下的嘴。

  西門澈的眼裏突然閃過一抹賊賊的笑意,金時蘿揣不出那抹笑意是何意,倏然間,她感覺有只手正侵襲她的胸——

  她驚地張開嘴,他趁勢將嘴裏的湯藥送進她嘴裏,咕嚕一聲吞進喉嚨裏,他調皮的眼神一閃。

  那似笑非笑的模樣立刻讓她覺醒,她惱羞成怒啪啪啪打他,懲罰他的壞心,

  「你真的好壞,既陰險又狡猾。」

  「你不能說我沒喝,不過這藥還真苦。」他分外柔的眼神透著一絲淘氣。

  金時蘿忍不住笑了出來,「拿你沒轍。」

  「現在你要自己一口氣暍完呢?還是要拖我一起吃苦?」又在逗她。

  金時蘿眨眨靈活的眼睛,俏皮地往上一翻,「有苦同當。」

  西門澈笑望著她,「你是真的要拖我下水,還是想念我的吻?」

  啊!好可惡的男人。

  金時蘿頓時羞紅著臉,拉起被單掩住頭,嘴硬抗辯:「誰稀罕你的吻。」

  西門澈雙手環在胸前,望著拱起的被單癡笑。

  **  **  **

  西門澈溫柔抬起她的頭,拍打枕頭讓枕頭恢復柔軟,這樣她也能睡得舒服。

  「等一下,我要出去一下。」

  金時蘿抬起頭望著他的下巴,「很快就回來嗎?」

  「可能會晚一點。」他沒騙她。

  「噢。」她心裏有些悵然,但是又不能說出口。

  他輕輕放下她的頭,讓她舒服地貼在枕頭上,手指撩起一繒發絲貼在耳後,隨後玩弄她的耳垂,「你一個人,我不放心,我請金提陽過來陪你好嗎?」

  「提陽?」她不由得一震。

  多少日子他始終沒提過她周遭的人,這一次他會主動提起,相信他一定有重要事要處理。

  「你受傷的第二天,他曾經找上我追問你下落,我不想讓他打攪你,就沒有詳細告訴他,我看得出來,他是真心關心你的家人。」他盡可能說的輕鬆圓融。

  可是她看得出來,他眼裏有抹憂慮,「沒關係,你就通知他來,他確實是唯一會關心我的家人。」

  得到她的諒解,他大大地鬆口氣,「我這就通知他。」

  「好,可是你得答應我,處理好事情馬上回來。」她綻放笑靨叮囑他。

  他點頭,湊近她的臉,魔魅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現在要我跟你分開一秒鐘,我都會難過得快死掉。」在她臉頰烙下深切的吻。

  她笑得像花朵般絢麗燦爛,「我也一樣,快去快回。」

  西門澈的內心被濃濃的情愛盈滿,「我現在就通知金提陽。」

  「好。」金時蘿回以微笑。

  走出病房,他馬上掏出手機撥打金提陽的電話,「請你現在馬上來新仁醫院。」

  斷上電話後,他臉色沉重地抽口氣。

  上午西門瀅送湯藥時偷偷告訴他,金時蘿的管家王媽曾經到警局報案,不是指控他藏匿金時蘿,而是金稟禮竟又一次大膽潛入金家房子,然而這一次居然是跑進金時蘿的辦公室,但是王媽卻不知道金時蘿的辦公室短少了什麼東西,只是現場被搜得一片狼藉。

  他為了不讓金時蘿擔心,一直緊閉口風不漏一絲訊息,最令人驚訝的是,前陣子金稟禮的手上還有近一億多的現金,今日他又再次重蹈覆轍,難道那些錢都已經被他散盡?

  思至此,西門澈不禁搖頭。

  不過他有自信,不論金稟禮在金時蘿辦公室偷走什麼東西,金稟禮一定會找上他,因為普天之下,只有他有這通天本領,可以在短時間內賣掉他手上的東西。

  西門澈站在醫院大門前,望著一部部過往的汽車,最後終於盼到金提陽的黑色賓士。

  金提陽火速下車與西門澈碰面,「時蘿她就在這家醫院?」

  「沒錯,她現在復原得很好。」西門澈坦誠。

  「那就好,不僅我擔心,就連王媽都擔心不已。」金提陽黑眸中的憂心褪去。

  「王媽知道時蘿住院的事嗎?」

  「我將女王帶回去那天她就知道,不過不論我說破嘴皮,她終究放心不下時蘿,畢竟時蘿是她從小帶到大的。」金提陽解釋。

  西門澈笑了笑,「現在就帶你去見時蘿,不過我要提醒你,時蘿目前還不能下床,你可不能心疼她而讓她下床,她有時會不舒服,你只能輕輕地幫她拍背,不能太用力。」

  金提陽錯愕地看他一眼,什麼時候一個冷漠無情的男人變得如此細心?

  「父代你的事,你記住了嗎?」西門澈乍見他發愣,不悅地瞪他一眼。

  見他一臉怒氣,金提陽突然有股想笑的衝動,他極力抑止這股想笑的衝動,「記住了,要輕輕的幫她拍背,不可以用力過猛。」

  「走吧,現在帶你去見時蘿。」西門澈不悅地嘀咕:「真不知道你行不行。」

  金提陽立即上前手搭住他的肩膀,「放心,一定行,我可是最疼她的哥哥。」

  就沖這句話,西門澈無奈地瞥他一眼,「但願真的行。」

  當時他也曾經考慮要請王媽過來照顧金時蘿,但是他又擔心王媽會將失竊一事和盤托出,增加金時蘿的煩惱,想來想去只好拜託金提陽。

  「對了,你今天怎麼會突然大發慈悲,告訴我時蘿在這裏?」金提陽納悶不解。

  西門澈猛地收住腳步,「因為我要回去守電話。」

  金提陽又是一愣,「這通電話這麼重要?」

  「與時蘿有關,所以我必須出面處理。」他平靜地道。

  「與時蘿有關?!」金提陽愣了愣。

  看他一頭霧水的樣子,西門澈冷冷的嗤笑,「你不會不知道時蘿辦公室失竊的事吧?」

  金提陽懂了,臉色一沉,沮喪地抽重播在西門澈肩上的手,「你猜出來是誰幹的?」

  「嗯,而且王媽已經報案了。」西門澈用眼角余光觀察金提陽的神情。

  「是我要王媽去報案,我無法容忍爸爸一而再的犯下不可原諒的錯。」金提陽心痛難掩。

  「因為我知道金稟禮一定會來找我,所以我要回去等他電話。」西門澈重重地吐口氣,「時蘿不知道此事,請你也不要漏半點口風,我不想讓她煩惱擔心。」

  金提陽明白他的用心,「我不會告訴她。」

  西門澈突地旋身,神色凝重的面對著金提陽,「你要如何處置你父親?」

  金提陽訝然地抽口氣,「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西門澈嘴唇微揚,徐徐淡笑,「畢竟他是生你養你的父親,找到他之後,是關、是放全在你一念之間。」

  金提陽注視他的黑眸,有著幾分難以置信,「你願意放他?」

  「全由你決定。」他徐聲道。

  是嗎?真的全由他決定,他瞬間茫然了……

  不自覺中已站在病房門前,西門澈以眼神暗示,「到了,進去不准說無關緊要的話。」

  金提陽理解地點頭。

  西門澈立即換上一個微笑推門而入,「瞧,誰來了?」

  金時蘿乍見站在西門澈背後的金提陽,掩不住欣喜地大叫:「提陽。」

  金提陽快步來到金時蘿床邊,審視那張多日不見的小臉,不但沒瘦,就連臉色也比之前紅潤。

  「你害我擔心死了。」

  金時蘿嬌俏地嘴一撇,斜睨西門澈,「要怪就怪他,是他把我軟禁在這裏。」

  「是嗎?」西門澈故意將臉湊近她的臉,「你再胡說八道一句,看我饒不饒你?」

  溫柔的恐嚇還是收到效果,金時蘿緊閉起嘴,唇邊卻留著一絲嬌縱的笑意。

  這一幕看在金提陽眼裏,心裏明白了。

  金時蘿臉上的紅潤,西門澈的轉變,全因為他們之間有了甜蜜的愛。

  西門澈依依不捨緊握著她的手,叮嚀金提陽:「不多說,時蘿就拜託你。」

  「沒問題。」金提陽欣然接受這份請托。

  金時蘿難掩不捨,緊凝著西門澈,「快回來。」

  「好。」將她的手放在唇邊,用力吻著,「你要答應我,別以為提陽好欺負就耍賴,飯要吃、藥也要按時吃。」

  「好,答應你,你現在變得像嘮叨的老太婆。」金時蘿盈盈地笑。

  西門澈低頭親吻她的臉頰,「走了。」

  金時蘿和金提陽目送著西門澈離開,不一會兒,金提陽發現金時蘿的眼眶閃著淚光,「你戀愛嘍!」

  「算你聰明。」

  她不逃避也不回避,坦然承認,因為他的愛讓她的生命變得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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