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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李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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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袖側] 原配千金重生了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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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2 14:32:5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章

  有些仇,是一定要報的。比如生死之仇。

  張雁聲一直沒動,是因為時間節點還未到,還不知道上哪去找她想找的人。

  一直到她上了大學,到這一年的平安夜。

  平安夜這個時間點比較特殊,所以容易被記住。前世,她和大學同學在平安夜來這酒吧裡玩,在這裡結識了黃哲。

  後來,岳松闖進那個包間裡,就是打倒了黃哲,把張雁聲救了出來。他的白襯衫上濺的血裡,就有黃哲的血。

  張雁聲坐在幽暗的角落裡,盯著她前世的這些大學同學——大多家裡有點錢,考不上正經大學,花錢來換個文憑,讓自己不至於說出去只是個高中學歷。

  這裡面倒沒有什麼真正的壞人,不過都是一些被家裡寵壞了的孩子而已。甚至現在看去,都還有些傻單純。

  還有幾個人不是她的大學同學,而是同學們呼朋喚友叫來的各自的朋友。黃哲也是這樣來的,張雁聲的同學裡,有一個跟黃哲是朋友。

  張雁聲坐在那裡,考慮是現在就過去搭訕,混入其中坐等黃哲出現,還是一直等在這裡,等黃哲出現再說。

  其實前者更好些,那樣等黃哲來的時候,她的存在就更自然。但她內心裡不想再和前世這些同學混在一起,終究是沒動。

  於是她看到了黃哲,和,汪倩。

  張雁聲是怎麼都沒想到會看到汪倩出現在這裡,跟黃哲在一起。

  前世,她從高中畢業就和汪倩基本上不怎麼往來了,只興致好的時候,朋友圈點個贊。後來漸漸地,連贊也不點了。

  張雁聲看了許久。和王倩一起來的人是黃哲無疑。他現在頭髮已經染得很鮮艷,脖子上有他標志性的紋身。

  他最開始吸引了張雁聲注意的,就是他的紋身。那手藝真的好,張雁聲在這個平安夜與他認識,看到,稱贊了那紋身,兩個人搭上了話。後來黃哲介紹了他的紋身師給張雁聲,張雁聲漸漸紋身上癮。

  黃哲也是一個很會玩的人,比眼前這些大學同學社會得多了,張雁聲漸漸和他玩到一起去,也通過他認識了一些別的人,鬼混在一起。

  直到死。

  但張雁聲從未聽說過黃哲和汪倩相識。

  而黃哲,是那個害死了她的人。

  張雁聲坐在角落裡,看著汪倩言笑晏晏,很快融入了群體中——汪倩和徐立晨一樣,是一個能很快融入環境融入群體、迅速能交到朋友的人。

  但張雁聲坐在那裡,只覺得手腳發涼。

  有些事情不能想,一想,正應了那句「細思恐極」。

  張雁聲拉上了外套的帽子,從他們那一桌旁匆匆走過。

  有人瞥了一眼,只看到一個高挑窈窕的背影,高高的靴筒裹著小腿,形狀美好。

  但平安夜酒吧街到處都是漂亮時尚的女孩子,不稀奇。同學收回了視線。

  張雁聲直到走到外面,寒冷乾燥的空氣撲面而來,才大口地吸了口氣。

  窒息感稍稍緩解。但胸口依然像壓了塊石頭,沉沉的,心髒難受。

  煩躁感在心底蔓延。仿佛回到了重生之初,暴躁、充滿戾氣。

  一定是她想多了。

  張雁聲望著平安夜街上摩肩接踵的人流,告訴自己。

  一定是。

  雖然前世的友情十分塑料,但也就是那樣了。十來歲的女孩子,心思最深也就是那樣了。

  不至於,真的不至於!

  張雁聲就站在街頭望著車流,望著人群,望了許久。然後掏出電話,但隨即想起這是平安夜,徐立晨那個人一定正在燈紅酒綠。

  她沒打電話,發了條信息給他︰方便了給我回電話。

  她以為得很久,但徐立晨兩分鐘之後就打過來了。

  徐立晨喝酒的時候看了一眼手機,剛好看到張雁聲的信息。

  鬼才會覺得張雁聲平安夜找他是為了說一句「merry christmas」,她一定是有事。大概率是不好的事,因為好事能等,不著急,壞事才著急。

  徐立晨趕緊找了個勉強還算安靜的地方給她回過電話去︰「喂?張雁聲,出什麼事了?」

  果不其然,張雁聲提都沒提聖誕快樂之類的廢話,她問︰「你和以前八班的人還有聯系嗎?」

  「有啊。」徐立晨莫名,「怎麼了?怎麼想起來八班了?」

  張雁聲吸了一口氣,說︰「幫我打聽一下,汪倩最近的情況。」

  汪倩今生只短暫地跟徐立晨和張雁聲發生了交集,隨即大家就各奔東西。張雁聲如果不提,徐立晨已經要把汪倩忘記了。

  但張雁聲一提起這個名字,剎那間衝入徐立晨腦中的不是現實中和汪倩的短暫交集,而是那個……他在h市的時候做過的詭異的夢。

  「好,我去問問。」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又問,「你在哪呢?」

  張雁聲的電話那邊能聽出空間的空闊感,還隱隱有車流轟隆的背景音。果然張雁聲說︰「我在外面。」

  徐立晨問︰「老岳呢?」

  張雁聲說︰「他今天有事。」

  徐立晨追問︰「你沒事吧?」

  「我?」張雁聲說,「我當然沒事。」

  當張雁聲的語速比起她真正「沒事」的時候要緩慢,而且沒那麼有力。

  徐立晨敢打賭,張雁聲絕不是「沒事」。

  「行,你照顧好自己。」他果斷地掛了電話,立刻就給岳松打了過去,「你在哪呢?雁聲感覺不大對勁。」

  岳松吃了一驚,沉住氣問︰「什麼情況?」

  「不知道。」徐立晨說,「就通了個電話,感覺她情緒不太好。她在外面,我聽著是大街上。」

  「知道了。」岳松說,「我這就過去。」

  岳松給張雁聲撥過去電話︰「我過去找你,你在哪?」

  張雁聲有點意外,因為時間還算早,平安夜的諸般活動才剛開始。她問︰「你那邊事結束了?」

  「沒有。」岳松說,「沒事,我過去找你。」

  張雁聲沉默一下,說︰「好,我在……」她報了地點。

  徐立晨說的沒錯,張雁聲果然是有情況的。平時的她,不會岳松一說就答應,她會說「你忙你的事去,我沒事」。

  岳松收起電話,快步回到包間,附耳在岳老爺子耳邊說了些什麼。老爺子露出些驚異之色,但還是說︰「去吧,去吧。」

  岳松向老人家們道個歉,匆匆離開了。

  有人詫異︰「小松這是怎麼了?」

  岳老爺子說︰「說是有個朋友有事……不知道什麼朋友這麼緊張。」

  他這孫子一貫沉穩,少有這種意外情況。

  卻有人突然哈哈大笑︰「老岳,老岳!你傻了!」

  岳老爺子莫名︰「你個老東西才傻。」

  「哈哈哈,說你傻你就傻。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平安夜哪!」那人大笑。

  岳老爺子鼻孔噴氣︰「我又不過洋節!」

  「你老東西不過,但是孩子們過啊!」那人鄙視他跟不上時代,「現在這個聖誕節啊平安夜啊,基本上就跟情人節一個意思。我們家小孫女今天就出去和男朋友過節去了!」

  岳老爺子突然反應過來︰「你是說……」

  老人家們哈哈大笑︰「女朋友!肯定是女朋友!」

  岳老爺子喜上眉梢,拍著桌子說︰「等我回去好好問問這小子!」

  岳松找到張雁聲的時候,看到張雁聲站在街頭凝望著車流,神情果然是不太對。

  「雁聲——」他下車喊她,快步走過去。

  張雁聲聞聲驚醒,轉頭看到了他。

  岳松握住張雁聲手,冰涼涼的。這是在外面站了多久?岳松心驚。

  他把張雁聲拖回車裡塞進去,自己也上了車,把暖氣開大,問︰「你車呢?」

  張雁聲說︰「今天沒開。」

  岳松捂著她的手給她暖手,問她︰「今天怎麼了?不是說和同學一起出去玩嗎?」

  張雁聲垂下眼眸。

  「雁聲?」岳松將她的手捂得更緊,柔聲說,「出什麼事了,你告訴我?」

  張雁聲抬起眼楮,說︰「今天偶然發現。一個我認識很久的人,可能曾經做過想害我的事。」

  岳松沉聲問︰「是什麼樣的事,有多嚴重?」

  張雁聲沉默了很久說︰「是給別人下藥,想帶別人吸毒的那種。」

  車裡的溫度驟然就冷了下去,張雁聲感受到了岳松捂著她手的力量忽然變大,也看到他眼中暴風驟雨一樣的怒意。

  「沒事,我不是沒事嗎。」她反捂住他的手,安慰說。其實不是,前世,她死了。

  她的話並不能安撫岳松的勃然大怒。

  他說︰「是什麼人?你把名字給我。」

  「你別生氣。」張雁聲按住他的手,「具體做的人不重要,我自己可以處理。」

  「所以你難受的是另外的人?」岳松皺眉。

  「是,今天突然發現的。我沒想到會見到這個人,我以前不知道他們是認識的……如果是真的,那……」張雁聲忍不住咬指節。

  如果是真的,這撲面而來的惡意就太讓人背後發涼了。

  但張雁聲咬了幾下指節,忽然推翻了自己先前想的一切︰「不,也許我是錯的!」

  「岳松,我其實沒有證據的。」她說,「我只是突然發現她和對我下黑手的人認識,而我以前不知道。我只是被這個信息衝擊到了,一下子就判定了他們一伙的,判定她可能參與了那件事。但其實,這都是我自己想象出來的。」

  她說︰「也有可能,就僅僅是巧合,碰巧她認識我,碰巧她也認識對方。你說對嗎?」

  岳松凝視她片刻,說︰「雁聲,你其實不願意相信那個人有害你的心思,是吧?」

  張雁聲承認。她說︰「因為曾經也算是朋友,雖然沒幾分真心,但如果是真的,那這份惡意真就太可怕了。讓人心裡發寒。」

  「好,沒有證據的事,可以先放一邊。」岳松冷聲說,「但是企圖給你下藥的人,絕不能放過。」

  「當然。」張雁聲握住他的手,「不過別著急,還不到時候呢。」

  報仇這種事,張雁聲的原則是,一擊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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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3 08:35:11 |只看該作者
本文最後由 李洪元 於 2021-12-3 08:38 編輯

第一百四十一章

  平安夜那天岳松和張雁聲到底還是在一起過了。

  岳松平時常和岳老爺子生活在一起,但他也有自己單獨的居所。小情侶日常約會過夜多數是在那裡。

  激情過後,張雁聲拉著岳松的手,枕在他的手心裡,露出了寧和、愜意的神情。

  岳松溫柔地撫摸著她的臉,笑話她︰「說你是手控,你還不承認。」

  張雁聲閉著眼楮微笑︰「我只是喜歡這種感覺而已。」

  「什麼感覺?」岳松問。

  張雁聲睜開眼︰「很安心的感覺。」

  前世這隻手,握著她的手,安撫她的恐懼。今生這隻手,也一樣能撫平她的焦躁和戾氣。

  岳松眼中有笑意綻開,俯過身去細細地吻她。

  第二天岳松在公司裡就遭受了嚴刑逼供。

  老爺子冷笑︰「說吧。自己乖乖招供,還是讓我動刑逼供?」

  岳松︰「……說什麼?」

  「還能是什麼!」老爺子不滿地拍桌子,「當然是女朋友的事!居然不告訴我!你這不孝之、之孫!」

  岳松扶額。

  一看他這樣子,老爺子喜上眉梢︰「這麼說真的是有女朋友了?昨天要不是你許爺爺點醒我,我都想不到!快跟我說說,是誰家的孩子?安排安排,兩家見個面吃個飯!商量一下,日子定下來,什麼時候結婚,我什麼時候能抱曾孫子!」

  「就是因為知道您會這樣,所以才不願意告訴您。」岳松揉著太陽穴說,「您要這麼操作,我明天可能就沒有女朋友了。」

  「不能吧,怎麼能。」老爺子嘴硬,「我這都是老人家最正常最美好的願望!」

  「您也說了是老人家的願望,不是年輕人的願望,更不是年輕女孩的願望。」岳松無奈地說,「我女朋友今年才大一,還不到19歲,您覺得她會樂意被長輩壓著結婚生孩子嗎?再說,就算她願意,也還不到結婚的合法年齡呢。」

  「這麼小啊。」老爺子失望,「那還得等好幾年呢!你趕緊努力。」

  岳松︰「……」

  「哎,那就先不提結婚生孩子的事。那先見一見總可以吧。」岳老爺子說,「對了,你總得先告訴我到底是誰家的孩子吧?」

  「她叫張雁聲。」岳松說,「興南的宋蘭英老太太,是她祖母。」

  「哦!是他們家呀!」老爺子拍桌子,「那老太太是個厲害人,年輕的時候很辦過幾件厲害事,我都聽說過,不過一直沒怎麼打過交道啊。不錯,不錯。」

  他又說︰「我記得興南……宋老太太是有兩個兒子的吧?一個叫張寰,一個叫張宇?哦哦!怪不得!怪不得是上次你給我介紹他們兄弟倆!」

  岳松點頭︰「她爸爸是張寰,她大伯家有一個堂姐,一個堂哥,自己家裡還有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

  他頓了頓說︰「不過弟弟妹妹都是同父異母的。他媽媽早些年得癌症去世了,他爸爸再娶了。」

  「把張寰叫出來,大家一起吃個飯。」老爺子後悔,「哎呀,早知道是親家,上次我就跟他多喝兩杯。」

  孰料岳松一口給拒絕了︰「不行,我剛才說了,您要這麼操作,明天我就沒女朋友了。」

  老爺子不樂意︰「不至於吧。以前不知道,這現在知道了,兩邊不該見個面一起吃個飯嗎?」

  「你要是想見她,我可以安排一下,作為我女朋友來見面。」岳松警告這暗搓搓懷著賊心的老頭,「但是您不能擺出兩家談親事定日子的架勢。」

  老爺子有點心虛︰「我就想跟她家長一起吃個飯而已。」

  「我再提醒您一下,她才19歲不到。她這個年齡根本還不考慮結婚,也最反感長輩催婚逼婚。您要是說什麼先訂婚之類的話,大概率她寧可選擇分手,也不願意失去自由。這不是她怎麼樣,而是她這個年紀的孩子都這樣,不分男女。」

  老爺子心知他說的是大實話,但還是不痛快,嘟嘟囔囔的。

  岳松挑眉︰「您要是這麼多抱怨,那還不如不見,就當您從來沒知道過這件事好了。」

  「見見見!好不容易盼來個孫媳婦的人選,怎麼能不見!」老爺子押著孫子趕緊生曾孫子的夢破滅了,但是也不能放棄孫媳婦啊,連忙說,「你趕緊給我安排上,我要見見我未來的孫媳婦!」

  張雁聲平安夜守株待兔地去偶遇黃哲,她原本的計劃其實挺簡單的︰與黃哲結交,以朋友的身份掌控些他的日常行動信息,尋找合適的機會采取行動。

  所謂的行動也很簡單,其實就是報警,

  黃哲不僅自己吸毒,還引誘別的青少年吸毒,甚至給張雁聲投毒。他這麼賣力地想把別人拉入坑中,張雁聲懷疑他可能是自己販毒,或者至少是在為毒販做事。

  這樣的不報警抓他,還等什麼呢?

  張雁聲想接近他,第一是想掌握他的行蹤,第二是想確認一下,他現在是不是已經開始吸毒販毒。

  但她怎麼都沒想到,汪倩會出現在那裡。她本以為這輩子跟汪倩的孽緣已經了結了呢。

  多了一個汪倩,多了前世的淵源和那些在心頭盤踞揮之不去的疑雲,事情就變得復雜了,靠張雁聲一個人折騰肯定不行,得有幫手。

  徐立晨第二天就打聽到了汪倩的消息。

  「她轉學去了那個私立的高中之後也只讀了一年多,高三的時候就送出去,到國外讀預科去了。」徐立晨告訴張雁聲,「這幾天聖誕節,國外的學校會放假,她就回國來了。具體你看我給你發的截圖。」

  徐立晨是一個很擅長交朋友,而且一旦交了朋友,別人就會一直把他當成朋友的人。

  他雖然早早地就離開了八班,但在八班一直有朋友,還不少。他找的是一個當初跟汪倩玩的算比較好的男生去幫他打聽的。

  截圖是男生和王倩的聊天記錄。

  男生︰「是不是回國了?昨天有人跟我說看到一個人很像你。」

  汪倩︰「這麼巧?的確是回來了。昨天去酒吧街玩了。」

  男生︰「說看到你跟一個男生,男朋友吧?」

  汪倩︰「不是,是我一親戚。」

  親戚嗎?張雁聲凝視這截圖良久。

  「喂,看完了嗎?」徐立晨說,「看完我再跟你說個事兒。」

  「你說吧。」張雁聲沉聲說。

  「也算是運氣吧。汪倩當初在一中待了沒多久就轉學了,我昨天想破腦袋就只想起來這個人跟她挺談得來的,我就找了這人。」徐立晨說。

  這個人跟徐立晨的關系也不錯,幫他做了這些事,回饋完了之後,又向他坦誠了另一件事。

  「你讓我幫你打聽汪倩我才想起來,其實……」他說,「當初她轉學之後,有一段時間找過我幾次,就找我打聽你,還有二班那個張雁聲,還有咱們班的鄒梓涵他們那幾個女生。你還記得她們吧?當初就是她們幾個老擠兌汪倩,最後給王倩擠兌得直接轉學走了。」

  這男生說︰「她當時喜歡你喜歡的全班都知道,你又喜歡張雁聲,鄒梓涵她們幾個是跟她有仇……我就覺得還挺能理解她的心情的。她要來跟我打聽吧,我就都告訴她了,反正就是學校的那些事兒,也沒有別的什麼,也沒什麼你的隱私。」

  徐立晨表示說無所謂,他不在乎這點小事兒。但也請這男生幫忙盯著點兒。男生跟王倩有聯系,也互相加了好友,能看到彼此朋友圈,徐立晨讓他如果看到汪倩有什麼事兒,就告訴自己一聲。

  男生答應了,笑道︰「我艸,這都隔了兩三年了,你們倆怎麼滴?又再續前緣了?」

  徐立晨含糊了過去,只囑咐他︰「別跟她提我,別讓她知道我打聽她。」

  男生笑著答應了。

  張雁聲沉默了很久,忽然問徐立晨︰「你那個夢,就當時我到h市去找你,你做的那個夢。你說夢裡面我死了,是誰把這個消息通知你的?」

  徐立晨頓了頓,才說︰「……汪倩。」

  張雁聲問︰「你還記得她具體是哪一天告訴你的嗎?離我死有多久?她有沒有說她是通過誰知道的,或者是怎麼知道的?」

  徐立晨整個人都毛了!

  「張雁聲!」他看了眼青天白日,大聲說,「你他媽別嚇唬人玩!」

  自h市之後,徐立晨盡量讓自己不要去回憶那個夢。因為夢裡的感覺實在太逼真了,而夢的結局他正坐在一架將要失事的飛機上向地面俯衝……

  我艸!那種面對死亡的感覺真是太難受,太可怕了!

  誰願意去回味啊!

  張雁聲說︰「你什麼時候回k市,過來找我,咱倆好好聊一聊。」

  徐立晨警惕地問︰「聊什麼?」

  張雁聲說︰「聊聊你這個夢。」

  徐立晨︰「呸!」

  直接掛了電話!

  岳松跟張雁聲說了關於老爺子想見她的事。

  「可以啊。」張雁聲說,「長輩都發話了,那你安排吧。」

  岳松想了想︰「元旦?」

  那就不到一個禮拜了。

  張雁聲覺得可以。

  但張雁聲兩輩子都沒有見長輩的經驗,為著慎重,她去請教了老太太。

  老太太說︰「也沒什麼的,注意禮貌就行。長輩要是有什麼想法和你的想法不一樣,也不必旗幟鮮明地當場反駁,含糊過去,私底下再跟小岳溝通。」

  張雁聲問︰「能有什麼?總不能是想讓我現在結婚生子吧?」

  老太太嗔道︰「你不懂做長輩的心。」

  老太太贊助了張雁聲一根百年的野參︰「剩下的叫你爸給準備。」

  張寰知道了這件事,從自己的酒窖裡摸出了一瓶酒給張雁聲︰「這可是爸珍藏的。老爺子懂,他一看就知道爸是有誠意的。」

  帶著伴手禮和禮貌,張雁聲做好了去見岳松爺爺的準備。

  十二月三十一日這天早晨,岳松隱約聽見了喧嘩聲。

  他起了床走到床邊拉開窗簾一看,樓下庭院裡停了車,家裡的工作人員正在幫忙從車上往下搬行李。這麼多只行李箱,一看就是他爸媽的風格。

  果不其然,下了樓,他那對許久不見、傳說雙雙病弱的爸媽,臉上紅光滿面地說︰「松松,我們回來了!」

  「我兒媳婦叫什麼名字?」

  「長得好看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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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3 08:35:30 |只看該作者
本文最後由 李洪元 於 2021-12-3 08:38 編輯

第一百四十二章

  張雁聲臨到見面的前一天被岳松告知,除了岳老爺子,還將要見到岳松的爸媽。

  「你就裝不知道。」岳松無奈地說,「他們兩個非不讓我告訴你,想要給你一個‘驚喜’。」

  對任何一個將要前去見男方長輩的女孩子來說,這都是驚嚇而不是驚喜吧。

  張雁聲扶額︰「你爸媽……」

  「他們兩個就跟小孩似的,你接觸一下就知道了。」岳松的口吻裡滿是無可奈何。

  比起來,他才更像是那個操碎了心的家長。

  張雁聲失笑︰「知道了,你放心。」

  元旦這天張雁聲如期而至,她出現的時候,岳松看到自己家的那三個人眼楮都亮起來了。

  張雁聲奉上伴手禮。也不必太貴重,聊表心意即可。

  「不知道您二位回來,也沒準備什麼。」她認真地說。不是叫她裝不知道嗎,正好省心了。

  「沒關系,沒關系。」岳松的媽媽開心得不得了,「人來了就好。」

  第一次見面,岳老爺子給了個薄薄的紅包,一捏就知道裡面裝著支票,岳松爸媽給了一個滿綠的翡翠手鐲。這都是長輩初次見小輩的見面禮。

  長輩們都十分好相處,岳松爸媽沒有一點架子,是特別隨和的人。他們給張雁聲講他們兩個剛在澳洲置辦的農場,盛情地邀請她跟他們一起去玩。

  他們的眉間沒有一絲平常人會有的煩惱和壓力,夫妻間也給人一種心意相通,一個人一張嘴另一個人便知對方要說什麼的默契。

  說的話風趣中甚至帶著點天真,常令張雁聲莞爾。

  比起來,岳老爺子就給人壓力得多了。

  他精神矍鑠,目光炯炯,給人感覺特別有力。

  他問起了張雁聲之前投資電影的事,問她後來還做過什麼別的投資沒有。

  張雁聲說︰「投過兩個百萬級的小項目,都是中規中矩的傳統行業,比較保守,回報率不高,但是可以預期。之前的那一回,純是運氣而已,我還什麼都不懂。運氣不會一直有,還是該從頭學習,從小做起,畢業之前暫時不會做千萬級以上的投資了。」

  這態度不驕不躁,不像有些年輕人偶爾運氣來了小贏一把,就要把尾巴翹上天。

  岳老爺子看張雁聲的目光更加熱切了。

  張雁聲能感受到老爺子對自己的滿意和喜歡,但老爺子和岳松父母不同——張雁聲感覺岳松父母真的就是來看熱鬧的,他們對岳松和張雁聲是沒有什麼期望和要求的。

  但老爺子不同,老爺子顯然是有的。

  談話間有幾次,老爺子話音都要跑偏,往「將來」、「以後」上面帶。每次都被岳松不動聲色地打斷,然後用眼神逼退他。

  老爺子委委屈屈地,只能把他那些四世同堂的暢想先收起來,以免嚇壞了才剛上大一的小姑娘。

  張雁聲假裝聽不懂,反正她不會去接那個話茬。

  神奇的是,岳松爸媽也不接,他們倆顧左右而言他,明顯是想岔開話題。一般的男方父母,對女方滿意的話,不都是開始要催婚催育了嗎?

  一個支持者都沒有,老爺子有種英雄遲暮的悲涼,更委屈了。

  張雁聲秉持做客的禮儀,在合適的時間到達,與長輩們進行親切的會談,吃頓午飯,小坐片刻一起喝個茶,適時地起身告辭。她沒開車,上午是岳松接她過來的,自然也是岳松送她回去。

  「我猜我爸媽今天晚上就要跑路了。」他說,「他們連箱子都沒打開,回來就是為了見你一面,根本沒打算留下。」

  「跑路這個說法有點……」張雁聲扶額。

  「就是跑路。」岳松肯定地說,「我們家三代單傳了,我爺爺一直想讓他們多生,看我長大了就想我爸媽再生一個。但我媽那麼嬌氣,生一個我她就已經受夠了,是堅決不肯再生的。我爸就帶她跑路了。不然你以為他們倆為什麼一直不肯回國,就是躲我爺爺。」

  「我爺爺現在歲數大了,比以前更著急了,他肯定會催咱們倆早結婚,早生孩子。」岳松說,「你不喜歡聽就當沒聽見好了,不用理他,我來擋著他。」

  奶奶說,跟長輩有什麼觀念不一致,不必當面辯駁,含糊過去,私底下再和岳松溝通。

  奶奶還說,他要是心裡有你,該替你擋的就會替你擋了,不會讓你去為難。見家長也正好可以看明白男孩子的態度。

  奶奶果然是過來人。

  張雁聲勾起嘴角︰「好。」

  岳松又問她這兩天的安排。

  張雁聲說︰「徐立晨回來了,明天要陪他去南山寺拜拜。」岳松詫異︰「他信佛?」

  「你覺得他像麼?」張雁聲說,「他做了個夢夢見自己死了,嚇得不行,要去拜拜去晦氣。慫到家了。」

  岳松失笑。

  元旦調休,連放三天假。第二天一大早張雁聲開車去了郊外山裡的南山寺,先陪著徐立晨拜了拜,還一人捐了十萬塊香火錢。

  把主持都驚動了,親自出來接待了他們,錄了名字,張貼功德榜——等下一次刻功德碑的時候,也要刻上去。

  他問了兩個人來參拜的緣由,還親自給徐立晨解夢。

  「夢中將厄運的一生已經走過,現實便否極泰來。」老和尚雖然不吃油水,但見過太多世俗的人,深知這些人想聽什麼。他一身僧袍,白須飄飄,氣質這塊拿捏得死死的,說出來的話跟哲理似的,讓人一聽就覺得好像被點化了似的。

  徐立晨就是那個深覺得自己被點化的人。

  他一拍大腿︰「您說的對!的確是,現實沒有一個事對得上!我現在過得好著呢!」

  徐立晨心裡的陰影被高僧化解了,喜氣洋洋地和張雁聲去吃素齋,終於肯好好跟她說說他做的那個破夢了。

  張雁聲問了很多細節,都是關於汪倩的。

  徐立晨不可能不起疑,他問︰「怎麼就突然想起來問我這個夢和汪倩了呢?」

  徐立晨在夢裡知道得太多了,張雁聲不想讓他知道更多。

  她說︰「平安夜看到她了,就突然想起來你說的那個夢了。當時把你嚇的,慫的跟什麼似的。」

  當時的確是把徐立晨嚇到了,嚇得他慌里慌張語無倫次,張雁聲甩了他一個大耳刮子才把他鎮住了。

  徐立晨梗著脖子︰「胡說!沒有的事!!」

  張雁聲花錢找了一個私家偵探,專門做什麼婚外情追蹤調查、幫忙捉奸的那種。

  聽起來不是很上得了台面,但是辦事很利落。

  「汪倩和黃哲,他們的媽媽是表姐妹,他們倆是隔了一層的表兄妹。兩家關系不錯,常有來往。他們兩個人的朋友圈和qq空間裡都能找到對方存在的痕跡。」他語重心長地說,「張小姐,是你誤會了你男朋友和他表妹的關系了。但是,根據我的追蹤觀察,你這個男朋友,的確是不大老實,跟很多女孩子都有來往,也常常出入夜店。我這裡都拍了照片……」

  張雁聲把自己包裝成黃哲的女朋友,打著調查男朋友是否劈腿的幌子讓私家偵探查清了汪倩和黃哲的關系。原來,竟真的是親戚。

  她對黃哲的男女關系不感興趣,對私家偵探說︰「我最近發現我‘男朋友’有點不太對勁。他認識了一些亂七八糟的人,我懷疑那些人可能帶他吸毒,你能查清楚這件事嗎?」

  私家偵探答應了。

  他又繼續追蹤了一段時間,告訴張雁聲︰「你的懷疑是對的。他的確吸毒,不過應該還在起步階段,還來得及挽救。」

  但張雁聲查這些根本不是為了挽救黃哲這個垃圾玩意。她只是為證實自己的猜想而已。

  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樣,黃哲這時候陷得還不深。她也記得當初剛認識的時候,黃哲也只是一個有趣愛玩的人而已。後來才漸漸變得不一樣。

  人若是入了毒品的坑,從吸到販,總有一個過程。

  張雁聲做這些都沒有瞞著岳松。因為岳松一開始甚至想接手,由他來做這件事的。但這是張雁聲的事,不說裡面的很多前因後果不方便讓岳松知道,單說了斷這段恩怨,怎麼也得張雁聲親自來動手,才算一個終結。

  張雁聲說︰「他會越陷越深,如果我說我現在不打算動手,想留待以後,會覺得我過於惡毒嗎?」

  她凝視著岳松。

  岳松卻攏攏她的頭髮,告訴她︰「你肯把這件事交給我做的話,我保證做得比你更惡毒。有些事,就是不能原諒和寬容的。縱惡等同於抑善,對這種人的寬容只會害了更多其他的人。」

  張雁聲按住他的手,微微地笑了。

  沒什麼事,比那個人認同你的三觀和做事原則更讓人心裡覺得舒暢的。

  「另一個人呢?」岳松可不會忘記汪倩的。

  他記得很清楚,平安夜那天的晚上,張雁聲站在街頭,臉色少有的發白。

  她是個膽子大、脾氣爆的女孩子。她不會輕易被嚇到。提起曾有人企圖給她下藥,她的語氣也很平淡。

  她是被一份意想不到的惡意給衝擊到了。

  他問︰「另一個人你打算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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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關於汪倩,實在無法判斷。

  因為若從陰謀論的角度來說,似乎一切都指向她某種程度地參與其中,某種程度地推動。譬如她那麼快就得知張雁聲的死訊,告訴了徐立晨,徐立晨都還來得及趕回去參加葬禮。

  譬如張雁聲和黃哲認識幾年,從沒聽黃哲提過這個表妹。那麼汪倩有沒有聽黃哲提起過自己在xx大學認識幾個朋友呢?汪倩可是知道張雁聲的學校的。

  這麼想的話,就好像都能對的上,好像處處都有蛛絲馬跡似的。

  但是反過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似乎又全可以解釋得通。

  張雁聲的訃聞或許張寰會通知學校老師或者她手機通訊錄裡的人,很多人不都是這麼做的嗎。總之汪倩也許就能從哪個渠道及時地得知她的死訊。

  黃哲是她表哥,也許親戚間的確就不會提及各自的朋友呢?張雁聲也沒有聽張綺張麟提過他們的朋友。這也是可能的。

  總是,你若疑鄰盜斧,就處處有痕跡。你若覺得她無事,就全說得通。

  根本沒有任何方法去證明前世汪倩與張雁聲的死,到底有沒有關系。證其有罪的證據沒有,證其無罪的證據也沒有。

  這件事,注定了沒有答案。

  張雁聲垂眸良久,說︰「沒法證明她到底有沒有伸手。」

  岳松說︰「那去問姓黃的?」

  「沒用的。」張雁聲說,「她如果真的做了什麼,也不會是正面的給人留下把柄的方式。她的做事方式,一定是旁敲側擊,推波助瀾的那一種。」

  岳松懂了︰「就是說,除非她自己承認……」

  可沒有人會承認自己做了什麼,特別是在對方沒有證據指控自己的情況下,就更不可能了。

  「那你打算怎麼辦呢?」岳松問張雁聲。

  這件事說到底,要由張雁聲來決定。

  張雁聲沉默了很長時間,最後作出她自己的選擇︰「疑罪從無。」

  雖然無論張雁聲做出什麼選擇,岳松都會支持她。但岳松的心裡也有自己的傾向。

  當他知道曾有人企圖對張雁聲投毒的時候,一瞬的暴怒幾乎想殺人。所以當某個人疑似參與甚至推動了這件事,岳松從情緒上來講,更傾向於寧殺錯不放過。

  但張雁聲卻選擇了疑罪從無。

  她作為當事人,憤怒的程度絕不會低於岳松。只是她的心底有一條線,無論前世今生經歷了什麼,張雁聲都不會踐踏自己做人的底線。

  岳松用指背輕輕磨蹭她光滑的臉頰。他從她眼中看到的不是軟弱或者聖母,而是做人的原則。

  他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笑什麼?」張雁聲莫名奇妙。

  「忽然覺得自己很厲害。」岳松說,「在還不知道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的時候,就已經喜歡上你了。」

  張雁聲托腮,斜乜他︰「早說了你是見色起意。」

  岳松笑起來。

  愛情大多始於見色起意,而後是於三觀相合中漸進漸深,還是激情褪去後漸行漸遠,就看各人的命了。

  岳松覺得,他的命很好。

  張綺現在在學校的時間不多,沒想到期末過來一趟,還被馬芸逮到了,對她大吐苦水。

  「以前我們做新人的時候,頭上有師兄師姐們。那師兄師姐管新人,不是天經地義的嗎,我們也從來沒說過什麼吧。張學姐,你說是不是!」她抱怨,「今年的新人可神奇了,能把大三的部長都給擠走了。我們高年級偶爾說她們一句,就叭叭叭地給我們說一堆。」

  張綺了然,說︰「這種一般都是有個挑頭的,把挑頭的那個壓下去,其他人就沒事了。」

  馬芸嘆氣︰「就是挑頭的那個厲害,我們才沒辦法。」

  張綺有點看不上她這副樣子︰「你好歹都是學姐了,居然被一年級的小屁孩壓著?也太沒用了吧。」

  說完,端起熱奶茶。

  「學姐你不知道呢,挑頭那個可厲害了,我們都說不過她。她還敢跟男生動手呢。男生都打不過她。」馬芸氣憤憤地說,「你不知道,就這個張雁聲……」

  「張雁聲」三個字一入耳,張綺「噗」一口奶茶就噴出去了。

  「咳咳咳咳」了一通之後,她用紙巾擦乾淨嘴,問︰「誰?」

  「張雁聲。」馬芸問,「怎麼,學姐你認識她?」

  「她就是那個刺頭?」張綺揉太陽穴。

  「是啊,是啊。」

  張綺說︰「那你最好就別招惹她了。」

  馬芸︰「……為什麼?」

  「因為,」張綺覺得腦殼疼,「她是我妹。」

  馬芸︰「……」

  馬芸的心頭,仿佛有一千匹草泥馬呼嘯而過。

  期末學生會的最後一次會議結束後,大家準備最後聚一次餐。

  張雁聲卻接到了明顯是男朋友的電話︰「咦?你來接我?你今天結束這麼早嗎?我們學生會待會還要聚餐……」

  會長聽出來了,笑著沖她打手勢︰「一起,叫他一起。」

  是傳說中那個一出手就送了千萬級豪車的男朋友嗎?

  大家的眼楮都亮了。

  「雁聲,叫你男朋友一起吃飯唄。」

  「都沒見過你男朋友呢!」

  電話裡已經傳來岳松的笑聲,顯然他聽到了。

  「突然感覺自己老了。」他說,「只有學校裡還有這種年輕的感覺。」

  「既然都聽到了,那就來吧。」張雁聲也痛快,「到哪了?校門口?南門嗎?那就在那兒等我們吧,我們這就出去了。」

  大家紛紛穿上外套,都想趕緊去看看張雁聲這種白富美的有錢男朋友是什麼樣。

  馬芸挽著自己男朋友的胳膊,跟他咬耳朵︰「我跟你說,別抱什麼期望。」

  男朋友︰「?」

  馬芸低聲說︰「不是告訴你了嗎,她是張綺的堂妹。她們這種有錢人家,都搞什麼商業聯姻。跟什麼樣的人結婚,家裡說了算。就算對方又醜又瞎,那也沒辦法。可憐哪……」

  她看看自己的男朋友——身高180,相貌倒飭倒飭也稱得上小帥。關鍵是還年輕啊。

  張雁聲那個千萬跑車的男朋友,指不定多大歲數了呢。

  看女生們個個一臉興奮,指不定待會有多失望。

  又想著雖然自己沒有張雁聲有錢,沒有張雁聲漂亮,但自己擁有愛情啊。

  一個人連跟誰談戀愛都沒有自己做主的權利,實在太可悲了。這樣的人生,除了錢什麼都沒有了……

  對了,他們不是有錢嗎?待會就帶頭起哄讓張雁聲的男朋友買單!

  正想著,已經走到了校門口。夜色中,看到一個不真實的人。

  明亮的燈光照在身材頎長的青年身上。

  快有一年沒見了吧?他從大四那時候就不怎麼來學校了。聽說有人碰見過,但馬芸運氣不好,一次都沒碰見過他。

  只偶爾做夢的時候還能見到。

  許久不見,他似乎變得更成熟了。面孔更英俊,目光更深邃,氣度也更沉穩,完全沒有一丁點的學生氣了。

  他穿著黑色的大衣站在燈光下,高挺的鼻梁在臉頰上微微投出影子,光與影將面孔切割得立體,完美得像每個少女夢中的王子。

  馬芸差點尖叫,幸好壓住了,撇開了男朋友的手臂衝了過去,激動得語無倫次︰「岳、岳師兄!你、你怎麼來了?是、是來學校辦事的嗎?」

  「好久不見了。」岳松微笑,「我來接我女朋友。」

  「哦!你是來接你女朋友的啊!」馬芸興高采烈地說完,發現自己的舌頭漸漸開始發僵,「那你女……朋……友……是……」

  岳松已經伸出手︰「雁聲!」

  張雁聲墊上一步,過來牽住了他的手。

  岳松對馬芸笑道︰「這是我女朋友,她現在也在學生會,還是新人,請你做學姐的多照顧她。」

  馬芸不知道自己臉上此刻是什麼表情。

  幸而三年級的男生們過來擠開了她。

  「岳師兄!」

  「好久不見了師兄!」

  「臥槽師兄你居然就是雁聲的男朋友啊!」

  包括會長和部長們在內的高年級生興高采烈地和岳松敘舊。大一的新生們都不認識岳松,紛紛打聽︰「那是誰啊?」

  大三的師兄師姐都跟岳松在學生會共事過,大二的雖然沒有共事過,但是也都知道岳松。他們為新人們解惑︰「那個是岳師兄,他去年已經畢業了。」

  「他是上上任的學生會長。」

  「真沒想到,他居然就是雁聲的男朋友啊。」

  大一的女生們個個眼楮閃亮︰「這麼說,這個岳師兄就是那個送千萬豪車的男朋友咯?」

  被她們這麼一提醒,高年級生們才猛然反應過來︰「我去!你們不說,都忘了這茬了!」

  大家互相咬耳朵︰「岳師兄家裡那麼有錢嗎?」

  「有吧,以前還是能感覺出來點的,應該是家裡條件還不錯的。」

  「喂,‘還不錯’和‘有錢’可不是一回事。」

  敘過舊,會長說︰「師兄和我們一起去吃飯吧,今天是這學期最後一次聚餐了。」

  岳松一口答應︰「好。」

  大家移動起來。

  岳松牽著張雁聲的手,兩個人在夜色裡燈光下,實在是一對如夢似幻的璧人。讓人移不開眼楮。

  路過街邊一輛黑色的車子時,岳松對站在車旁待命的司機說︰「你回去吧,不用等我。」

  司機點頭應了,開著那輛車很長的車子先走了。

  邁巴赫。

  行了,岳師兄有錢人實錘了!

  馬芸傻呆呆地,被男朋友扯著走。

  「行了你。」男朋友念叨她,「別看了,再看也不是你的。」

  男朋友也是大三的,也跟岳松熟。當初岳松在學校的時候,是校草級的人物。哪個女生不喜歡他呀。女朋友也是岳師兄的迷妹之一。

  不過這種喜歡,其實是跟追星差不多的迷戀,跟現實談戀愛是兩回事。

  真談戀愛,還不是一樣選了他嗎。

  所以男朋友倒也不吃醋。就是女朋友這幅樣子有點傻,丟臉。

  大家去了學校附近常聚餐的餐廳,今天點的餐格外豐盛。

  作為已經畢業的師兄,岳松回答了學弟學妹們很多好奇的提問和請教,給他們講了現在的就業市場,分析了考研和就業各自的利弊,建議他們不要盲從,還是應該從自身情況出發做更合適的選擇。

  最後的最後,不用馬芸起哄,果然是張雁聲的男朋友買的單。

  畢竟是有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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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往年春節,張雁聲頂多去姑奶奶家走個親戚。至於別的親戚,都是他們往張家走動。

  今年是頭一次,張雁聲還需要去岳家走動。

  先是岳松大年初二來到奶奶這裡拜年。這也是他們兩個人自去年暑假公開了關系後的第一次。

  「您家真熱鬧。」他對奶奶說,「我爺爺最羨慕這樣了,可是我們家人少,沒辦法。」岳松也只是就著氣氛說話而已,沒有別的意思。但通常別的長輩聽了這種話,總會半開玩笑地說些什麼「以後多生幾個」之類的話,唯獨奶奶是個與眾不同的奶奶,她就不說。

  她只說︰「現在都長大了,頭幾年要被他們幾個小的吵得頭疼。」

  大家都笑。

  連張綺都跟著扯扯嘴角,唯獨趙蘭芬不笑。

  張宇不動聲色地用腳輕輕碰她一下,她才勉強擠出個笑容來。

  但心裡還是堵得難受,看見岳松的存在就堵。

  明明是他們家綺綺先認識岳松的,明明是綺綺先對岳松有意思的……

  偏張寰還問︰「綺綺的男朋友不來拜個年嗎?」

  張綺忙說︰「二叔,我沒男朋友。」

  張寰詫異︰「之前那個羅明電子家的小兒子呢?分手啦?」

  「沒分手。」張綺堅決否認,「他本來就不是我男朋友,同學而已。」

  「嗐,年輕人嗎,玩得好就在一起玩。」趙蘭芬輕描淡寫地說,「也說不上什麼男朋友不男朋友的。你別那麼封建。」

  「大嫂說的對。」張寰笑眯眯地,又轉頭對岳松說,「待會陪我和你大伯喝一杯。」

  岳松一口答應。

  趙蘭芬胸口更加堵。

  談個戀愛而已,以後結不結婚還是另外一回事呢,什麼你大伯不你大伯的,叫得這麼親熱!

  老太太也笑眯眯︰「綺綺啊也趕緊帶男朋友來給奶奶看看,你可還是姐姐呢。」

  張綺嗔道︰「奶奶~我現在在過渡期呢,從學校到公司,只想專心做事,談戀愛這種會分心的事,以後再說。」

  張鶴翎現在初一了,長大了,聽話會聽音兒了,聞言悄悄翻了個白眼。

  再去看她姐,和她小岳哥哥挨著坐,兩隻手十指相扣,好像沒聽到這邊說話,兩個人正頭挨著頭地喁喁私語。

  那嘴角含著笑,眼楮裡流動著情意。

  啊,好想談戀愛啊~

  初三張雁聲去了岳家。果然和張家比,岳家就顯得冷清了。

  岳松的父母過完元旦見過張雁聲果然就跑路了。只是到了春節,又回來了。這個節日是必須回來的,可不能放著老爺子孤零零地過節。

  一個總人口只有四口人的家庭,因為三代單傳,連親戚都沒幾個。岳松奶奶那邊的親戚也因為奶奶去世得早,基本沒來往了。還有來往的就是舅舅家。

  薛家大舅和薛欣桐也來了,再加上張雁聲,好歹給冷清清的岳家增添了點人氣兒。只是沒見到岳松那個傳說中很不成器的大表哥。

  「所以知道這小子為什麼以前總是一臉冷清了吧。」薛欣桐跟張雁聲說,「從小就跟老爺子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的,房子裡空蕩蕩地也沒個人,擱著誰都得長成一根冰棍。」

  「我可聽見了!」老爺子說,「臭丫頭說我壞話呢!」

  薛欣桐叫屈︰「您瞎說,我哪敢。要說也得背地裡悄悄說啊。」大家都笑了。

  張雁聲笑完,問薛欣桐︰「姐姐什麼時候生?」

  薛欣桐摸著肚子,眼楮裡露出滿足的光︰「五月。」

  薛大舅投過來一瞥,目光中有些無奈。

  岳松的爸媽則對視一眼,什麼都沒說。

  張雁聲察覺到異樣,在回家的路上才問岳松︰「薛姐姐是怎麼回事,我看你們臉色都不太對。」

  岳松聳了聳肩︰「沒事,老人家們思想比較保守而已。」

  他頓了頓說︰「我姐沒結婚,孩子的爸爸也不知道是誰,她去M國買的精子。」

  張雁聲記得她死那年,網絡上還熱議過一個去M國買精子的不婚女性的事。但她沒關注過薛欣桐,她只是作為一個企業家才在媒體上露臉,這種私事,並沒見什麼報導。這種事發生在自己身邊,發生在和自己有牽連的人身上,還是挺新鮮的。

  她問︰「姐姐是不婚主義者嗎?」

  「她主要是太忙了。」岳松說,「而且這個年紀,這種身份,談戀愛這種事,就太看緣分了。」

  有閱歷,有年紀,身家豐厚的女強人,在國內想找個人戀愛,真的是太難了。

  不說薛欣桐這樣身家背景的,就是普通職場上,強勢一些打拼事業,已經有些職級的女性想結婚,都很困難。

  因為國人的審美本來就偏低齡,偏向於年輕女性而不是成熟女性,偏向於溫柔女性而不是強勢女性。

  當然,也得這些強勢女性看得上他們才是。

  但薛欣桐懷孕這個事,又是薛家的另一攤狗血。

  薛欣桐的大哥黃賭毒纏身,基本是個廢人了,所以薛大舅把薛家的商業帝國交給了薛欣桐來接棒。

  早些年薛家大哥還會鬧,還會想爭家產,這些年他卻想開了。

  「她又不結婚,又沒孩子,以後這家業,還不遲早是我兒子的!」他得意地說,「她就是在給我兒子打工而已。」

  這位大哥幹別的不行,生孩子很行,一口氣生了四個孩子,兩兒兩女。自己很覺得自己在給薛家傳續香火這件事上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大功臣!

  他經常說這個話,小孩子就學了去,有天就當著薛欣桐和別人的面說了出來︰「你就是給我打工的,薛家是我的。」

  薛欣桐當時只笑笑,還慈愛地摸了摸傻佷子的頭。

  轉臉,她就飛M國去了,直接買了精子受孕回來。

  還跟薛大舅說︰「您別擔心,是黑頭髮黑眼楮的。」

  薛大舅當時的心情,十分復雜。大約心裡面,雖然放棄了兒子,但終究對孫子還是有感情的。覺得將來家業從女兒手裡回到孫子手裡,也不失為一條正途。

  卻被薛欣桐這一手,把原本的打算全盤推翻了。這一下,又是一番雞飛狗跳。

  為了家宅安寧,薛大舅把兒子媳婦送到國外去了,所以春節才看不到他們的身影。

  「幹得漂亮!」張雁聲說話的時候,眼楮裡都閃著光。

  岳松失笑。

  「我舅舅反正現在也接受這個事了。至於心裡到底怎麼想,那就管不了了。」他說,「從我們家這邊,肯定是願意我姐能保護她自己的利益的。誰也不想她勞勞碌碌一輩子,給別人做嫁衣裳。反正我媽是堅決支持我姐的。我媽從來也不喜歡我表哥。」

  「當然得支持姐姐。」張雁聲說,「讓那種人摘桃子,憑什麼。」

  四月張雁聲過了十九歲的生日,五月,薛欣桐生下一個男孩。

  六月裡薛家給這個孩子辦了十分盛大的滿月酒,張寰和張雁聲都受邀參加了。

  酒席上可以看得出薛大舅的態度似乎轉變了,他對這個新生的孩子愛得不行,仿佛第一次當爺爺似的。而且他抱著孩子的時候,的確是自稱「爺爺」的。這個孩子沒有爹,姓薛,雖然是外孫,但直接就當孫子養了。

  酒席上張雁聲也聽到有人小聲嘀咕這孩子沒爹的事,她便冷冷地投過去一瞥。說話的人感覺到了視線,便住了口。畢竟人太多,也不知道誰跟誰是什麼關系,沒必要結仇。

  張寰則矜持地跟岳松的父母寒暄。

  薛欣桐的母親前幾年因病去世了,作為與她關系十分親密的小姑姑,岳松的媽媽從四月份就回國守在她身邊照顧了。

  岳松父母與張寰也是第一次見面,作為男方的父母,他們表現得更熱情一些,張寰的矜持也合情合理,大家還算相談甚歡。

  張寰回家路上跟張雁聲說︰「小岳爸媽這過得是神仙日子啊。上面有岳老爺子,下面有小岳,他們倆是什麼都不操心啊。」

  「羨慕了你也可以退休。」張雁聲說。

  「我退個屁。」張寰說,「我退了你們仨怎麼辦啊,喝西北風去啊。我跟你說,綺綺啊現在跟在你奶奶身邊,表現得還挺好的。哎呀,我這著急啊,你怎麼才剛上大學呢!趕緊早點畢業。」

  「誰叫你生我生得晚。」張雁聲說,「怪我?」

  「再說了,我奶奶健健康康的呢。你想讓我跟綺綺姐爭什麼?你和大伯還在呢,還輪不到我和綺綺姐爭吧。」張雁聲說,「真正爭該你是和大伯去爭。我要是爭也不是和綺綺姐爭,我不是該和張碩成去爭嗎?」

  「胡說什麼呢!」張寰嗔道,「親姐弟爭什麼爭,你當姐姐的不該愛護弟弟妹妹嗎?你放心好了,爸以後會把家產弄得清清楚楚的,你們不用爭。大家都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說得就跟我奶奶弄不清楚似的。你也放心好了,我奶奶心裡都有數。再說了,我奶奶真決定挑誰做接班人,也不是你和我能決定的。」張雁聲把他的話還了回去。

  「又胡說。我和你大伯也不爭,我們也是親兄弟。咱們家,我跟你說,不會有那爭產翻臉的事。」張寰信誓旦旦,「爸跟你大伯給你們做個好榜樣,以後你和鶴鶴、碩碩也得這樣啊。」

  張雁聲也知道他其實就是習慣性爭寵。她早聽她奶奶說了,張寰從小就這樣。

  當然在老太太面前爭一爭寵,對將來的遺產分配無疑肯定是有好處的,那就不能宣之於口了。

  張綺佔著年齡優勢,比張雁聲更早進入家族企業做事,這是自然而然的事。

  但張家三代同堂,不像薛家那樣,兄妹爭產已經激化到那種程度,張家就平平和和的。張雁聲踏實上學,一步一個腳印。

  再一轉眼,又一個春節,又一個生日。張雁聲二十歲了。

  這是國家規定的,女性的合法結婚年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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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李洪元 於 2021-12-3 08:40 編輯

第一百四十五章

  岳松的第二次求婚選在了激情正烈的時候。

  雖然科學家說愛情只能維持十一個月,但其實只要荷爾蒙還在,愛情就還在。

  十指相扣間,心愛的人在耳邊說出了那三個字。張雁聲緊閉著眼楮,潮汐翻涌。

  在這個時候,岳松用帶著微微喘息的喑啞的聲音,吻著她的耳廓,呢喃︰「雁聲,我們結婚吧……」

  張雁聲差一點就答應了。偏在這個時候,電話鈴聲響起來,打斷了他們。

  這個時間已經很晚,大部分人不會在這麼晚的時候打電話,一般都是真有事。

  響的是張雁聲的電話,岳松喘了幾秒,伸手幫她把手機拿過來,看了一眼︰「是鶴鶴。」

  張雁聲接過來接通,電話裡傳來了張鶴翎的哭聲︰「姐!姐你快回來!」

  張雁聲沉聲說︰「怎麼了?」

  張鶴翎哭著說︰「爸爸要和我媽離婚……」

  雖然因為她的重生,的確是帶來了一些蝴蝶效應,但這個突變還是始料未及。

  張寰為什麼要跟梁瑩瑩離婚?

  不……

  張雁聲此時腦子飛快轉動的,是張寰跟梁瑩瑩離婚之後會發生什麼?

  張鶴翎帶著哭腔︰「姐……」

  平時裝得像個高冷御姐,一遇到事就原形畢露,沒個主心骨。

  張雁聲嘆了口氣︰「知道了,我現在就回去。」

  掛了電話,岳松已經提上了褲子︰「我陪你過去。」

  「不用。」張雁聲找到衣服往身上套,「我爸這會兒未必願意看到你。」

  這是人之常情。岳松點頭︰「好,開車小心。」

  張雁聲扶住他的肩膀踮起腳,飛快地吻了他一下,快步走到外面,抓起自己的包離開了。

  岳松赤著上身,推開了落地玻璃門,外面是寬闊的大露台,俯瞰k市的夜景。六月的夜風有些涼,但岳松熱力未散,還覺得燥,吹著正好。

  他點了支煙,壓在露台的欄桿上抽煙,向下看。過了一會兒,遠遠看到一輛車從地庫出口駛出,隱隱還能聽到引擎的轟鳴聲。應該是張雁聲。

  岳松吐出一口白煙。

  這通電話來得真不是時候。

  張雁聲回到自己家裡,發現家裡亂糟糟的。

  一進門,門廳的地板上居然躺了個人,滿頭滿臉都是血,蜷縮著身體痛苦地呻吟。張寰的兩個保鏢抱著手站在那裡。

  張雁聲吃驚不小,仔細一看,那個人竟然是周司機。

  張雁聲想到張鶴翎把自己叫回來的原因……她頓了頓,問︰「我爸呢?」

  保鏢說︰「在書房。」

  張雁聲看了周司機一眼,上樓去了。書房外面,張鶴翎和張碩成扒在門縫那裡張望,隱隱能聽到梁瑩瑩的哭泣聲和張寰的罵聲。

  張雁聲喊了一聲︰「張鶴翎!」

  張鶴翎兩個人都猛轉身,看到是她,兩個小的好像找到了主心骨。張鶴翎跑著過來了,帶著哭音︰「姐……」

  張碩成臉上也帶著驚惶。雖然個子不小了,畢竟才是小學五年級的小孩。真遇到大事,就六神無主了。

  張雁聲問︰「怎麼回事?」

  張鶴翎抽抽搭搭地給她講︰「就,王姨偷了爸爸的手表……我媽說,跟她私了……我、我報了警……警察把我們都帶走了,爸從公司直接去了,等我們回來,爸、爸爸就要離婚……還、還叫人打了周司機……」

  什麼亂七八糟的,怎麼還扯上王姨了?

  張雁聲沉聲說︰「別哭,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鶴翎擦擦眼淚,控制了一下情緒,重新講了一遍。

  張雁聲總算搞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先是梁瑩瑩忽然嚷嚷說張寰的一塊百萬的手表不見了。

  前世梁征偷過一回張寰的表,今生沒發生這個事,張雁聲還以為不會再有了,沒想到到這個時候了,居然來這麼一出。

  手表不見了,梁瑩瑩就氣勢洶洶指責懷疑阿姨們。阿姨們都沒什麼文化,也沒什麼法律意識,為了自證清白,就大家一起挨個搜各人的床鋪、櫃子。

  結果,那個手表藏在王姨的枕套裡,一抖給抖出來了。

  王姨當時臉色就變了,堅持說她沒偷。

  梁瑩瑩說了通冠冕堂皇的話,大意是念在王姨這些年照顧張碩成的情分上,打算給她留點體面,跟她私了。她把別人打發走,關上門跟王姨單獨談話。

  但她沒想到,張鶴翎這個初中生,有法律意識,知道該報警。在梁瑩瑩關門跟王姨私下談話的時候,張鶴翎就打電話報了警。

  涉案金額高達百萬,警察來得很快。

  梁瑩瑩見到警察臉色也變了,直說已經沒事了。

  但這麼高的金額,當事人是雇員與雇主的關系,又有多個人證,不是她說算了就算了的。最終包括作為報案人的張鶴翎在內,她們都被帶到了警局去。

  作為手表主人和孩子父親的張寰也接到了警察打過來的電話,他從公司就直接過去了。

  張鶴翎以為,這就是一件簡單的盜竊案。她萬萬想不到,後續會有那樣的發展。

  手表根本不是王姨偷的,是梁瑩瑩栽贓的。

  梁瑩瑩是為了擺脫王姨的敲詐勒索。

  梁瑩瑩空閨寂寞,周司機婚後一地雞毛。這兩個人常常接觸,就勾搭在了一起。

  他們常借著帶張碩成出去玩當幌子掩護,實際上在外面看著張碩成的是王姨,梁瑩瑩則找個借口帶著周司機消失一兩個小時。

  次數多了,就瞞不過王姨。王姨覺得有利可圖,一直管梁瑩瑩要錢。

  一開始數目小,梁瑩瑩就給了。可人的胃口只會越來越大,王姨要的數目一次比一次多。梁瑩瑩終於覺得受不了,想跟王姨做個了結。

  她栽贓王姨偷竊,王姨吃了個暗虧,兩個人關上門談判,梁瑩瑩許諾再給王姨最後一筆錢,王姨辭職走人。

  否則,梁瑩瑩就要以偷竊最把王姨送進監獄。

  王姨也沒什麼法制意識,雖然知道是梁瑩瑩栽贓自己,但被她一嚇唬,也覺得自己是時候該收手了。

  兩個人本來關上門都談妥了,誰想得到張鶴翎報警了!

  涉案金額重大,到了警局王姨聽警察一說,簡直嚇尿,當場就嚷嚷出來︰「是梁瑩瑩栽贓我!她不要臉,和司機鬼混,怕我告訴先生!」

  三下兩下地,把事情全交待了。

  梁瑩瑩雖然栽贓,但是她選擇私了,並沒有報警,夠不上報假警和誣陷。

  張鶴翎不知道事情真相,屬於正常報警,也不算報假警。

  但王姨敲詐勒索是自己交待出來的事實,她把自己給交待進去了。

  最後,張寰帶著梁瑩瑩和張鶴翎回家了,回來先叫保鏢收拾了周司機。

  梁瑩瑩跪下求饒認錯也沒用,張寰要和她離婚。

  張鶴翎驚惶之下,給張雁聲打了電話。純是病急亂投醫,來不及去深想,這個家裡最討厭梁瑩瑩的,其實就是張雁聲。

  張雁聲沒想到今生會有這樣的變化,前世雖然張寰外面也有人,但也不至於太冷落梁瑩瑩。梁瑩瑩在家裡過得也還不錯,也沒爆出什麼通奸偷人的事來。更沒有王姨的敲詐勒索。

  這些事,真是從一個線頭開始,一拎起來就是一串。

  她看看兩個驚惶的小的,說︰「你們兩個回房間去。」

  張鶴翎想說話,張雁聲說︰「你們在這純粹添亂,大人的事你們管不了的,回去。」

  她過去敲了敲門,等張寰問了句「誰」,沒有回答,直接推門進去了。

  張碩成問張鶴翎︰「大姐能讓爸爸不和媽離婚嗎?」

  張鶴翎猶豫了一下,說︰「我不知道。」

  她現在腦子清醒了點,才發現她其實真的不知道他們的大姐到底會不會為他們的媽媽說話。

  畢竟……

  張鶴翎的臉上又現出了惶然和茫然的神情。

  張雁聲推開門。

  放著好好的書桌椅子和沙發不坐,張寰大馬金刀地坐在茶幾上。梁瑩瑩跪在他腳邊流著眼淚鼻涕苦苦哀求︰「原諒我這一次,求求你……」

  看到張雁聲,張寰不大自然地說︰「你怎麼回來了,不是說今天不回來了嗎?」

  張雁聲無語︰「都這樣了,我能不回來?」

  張寰哼了一聲。

  梁瑩瑩看到張雁聲,大概這輩子都沒這麼想念過她,爬起來朝她撲過來︰「雁雁!雁雁!」

  張雁聲可不想跟她做肢體接觸,一閃身,梁瑩瑩就撲空了,眼看著向前栽倒。張雁聲閃電一樣出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臂,硬生生把她扯住。

  梁瑩瑩趁機攀上她︰「雁雁!雁雁!你幫我說說話!雁雁!我要是走了,鶴鶴就沒有媽媽了!」

  「你他媽給我閉嘴!放開雁雁!」張寰站起來用手指著她罵,「你還有臉提鶴鶴!」

  梁瑩瑩還想再說,張雁聲一甩胳膊,她一個趔趄,差點向後坐倒,好懸才穩住沒摔。

  「你出去。」張雁聲對她說,「我跟他說兩句話。」

  梁瑩瑩咬咬嘴唇,看看張寰。

  張寰一手叉腰,一手猛揮︰「滾滾滾!」

  梁瑩瑩挪著步子向外走,回著頭念叨︰「你想想鶴鶴啊——」

  等她走了,張寰扯扯領口,罵了一句︰「媽的!」

  張雁聲聲音冷冷,單刀直入︰「和梁瑩瑩離婚,你打算娶誰?你那個紅不起來的小明星嗎?」

  張寰猝不及防,狼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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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3 08:40:3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六章

  性忠誠這個東西,對張寰,對這段婚姻,算不上是什麼重要的東西。

  比起來,張鶴翎和張碩成要重要得多。張寰考慮起他的婚姻來,要考慮很多別的因素,性反而是排到後面的一樣。

  梁瑩瑩偷個男人,對張寰來說其實是睜隻眼閉隻眼就可以過去的事。張寰卻選擇要離婚。

  張雁聲一聽,就知道這個男人又要出麼蛾子了。

  「她就沒有紅的命。」張雁聲說,「怎麼,想上岸從良了是嗎?」

  這兩年張寰沒少在小明星身上投錢,電視劇給她拍了四五部,頂著一張漂亮臉蛋,一副好身材,死活就是紅不起來。

  可能就真的沒那個命吧。

  「說什麼呢,話這麼難聽。」張寰不滿地嘟囔。

  但卻沒有否認。

  「非要跟梁瑩瑩離婚嗎?」張雁聲問,「她又不妨礙你外面金屋藏嬌。」

  「離,肯定離。」張寰斬釘截鐵地說,「我現在膩味透她了,一想到她在這個家裡,我都不想回來。」

  看得出來,他是鐵了心不想要梁瑩瑩了。

  「那就跟她協議好贍養費。」張雁聲說,「她是張鶴翎張碩成的親媽,別讓她為了錢重操老本行,做什麼丟人現眼的事。」

  「你說的對!」張寰的手指在空氣裡點點點,「對對,不能讓她給鶴鶴碩碩丟人現眼,但是也不能給她太多,便宜了她!讓我好好想想……給她多少合適?」

  忽然發現張雁聲沒聲音了,張寰抬眼一瞧,張雁聲正看著他。那目光帶著探究,仿佛在研究什麼不明事物。

  「怎麼了,幹嘛這麼看爸爸?」張寰不大自在。

  張雁聲凝視著她這爹。他在這個年紀看起來比大多數同齡人還要年輕許多,這大概是因為男人夢想擁有的他都有了——財富、地位、豪宅、香車、兒女雙全。

  若再有一份來自於年輕女人的愛情,可就真的賽神仙了。

  張雁聲說︰「我有時候也挺不明白你的。你怎麼就這麼喜歡結婚?」

  讓梁瑩瑩進門實在是梁瑩瑩運氣到那裡了,原配去世了,她給這男人生了一兒一女,倒不難理解。

  但張寰都這歲數了,如果和梁瑩瑩離了婚還想結婚,就令張雁聲費解了。

  「什麼話,這不是……男人都想有個老婆,女人都想有個老公……」張寰漸漸說不下去,囁嚅承認,「這不是,她老鬧嘛……」

  張雁聲明白了。

  和徐立晨爸爸那種心硬似鐵的渣男不同,張寰還他媽是個柔情似水的渣男!

  他扛不住小明星的一哭二鬧三上吊,偏偏梁瑩瑩自己作死頂風送人頭,讓他借著這個由頭終於下了決心換老婆。

  所以男人到了某個年紀,容易老房子著火。

  上輩子張寰沒遇到這個小明星,沒著起來。這輩子遇到了,燒著了。

  從這個角度來說,這個小明星是比梁瑩瑩要麻煩得多的人。因為張雁聲今生活到這個年紀,想要的早就不是爸爸的關愛,而是實實在在的利益了。

  她得考慮一個新的、被張寰看重的女人一旦要進入這個家,會造成多大的影響和多少利益損失。

  本來好好的穩定局面,讓梁瑩瑩給作沒了。

  而未曾謀面的小明星,對張寰能有這麼大的影響力,則令張雁聲升起濃濃的警惕之心。

  人總是得維護自己的利益的。張雁聲哂道︰「她有多大?就比我大個幾歲吧?夠有手腕的,能鬧到你離婚。不愧是娛樂圈出身的,真不能小瞧。」

  張寰還維護小明星︰「你別老這麼說人家。人家也是正正經經的小姑娘,不想沒名沒分的見不得人。」

  「正正經經的小姑娘,嫁給你這種老頭子?這麼說,我不該找岳松,我該找岳爺爺咯?」張雁聲冷笑。

  張寰不開心了︰「我怎麼就是老頭子了!再說了,她也不圖我什麼,就想堂堂正正的。」還攏了攏頭髮。嗯,頭髮還濃密呢,一點都不禿。他們張家,就沒有禿頭的基因。

  「請有點自知之明。好好的小姑娘,幹嘛要跟你?同齡的男孩不好嗎?跟一個能當自己爹的男人,是圖你腰粗,還是圖你時間快?」張雁聲辛辣諷刺。

  張寰臉上掛不住︰「怎麼越大越不會說話了!這胡說八道什麼呢。」

  「就圖有名有份是吧?名分是什麼?」張雁聲說,「不就是遺產繼承權嗎?你一蹬腿,她分錢。」

  「就不知道她有多大的耐心,能不能等到你壽終正寢。」張雁聲說,「耐心差一點也沒關系,反正最難防的是枕邊人,喝醉酒在浴缸裡淹死,旅遊從懸崖上掉下去,都是挺好的死法。」

  張寰毛骨悚然,喝道︰「雁雁!別胡說八道,怎麼把人想得這麼壞!」

  「不然呢?」張雁聲漠然,「大好的年華,看著小鮮肉在籃球場上奔跑,跟你這裡空耗乾等你死?」

  「要是連這點野心都沒有,怎麼能豁得出去嫁給一個家裡女兒都快跟自己同齡的老頭子去?」

  「能讓你這老頭子拼著不要兒女的親媽也要娶她,這種人能是真善美傻白甜?」

  「老樹開花,自己就暈頭轉向了是吧?你想想徐立晨的爸爸現在跟哪呢?女人為了錢狠起來,就沒男人什麼事了。」

  徐立晨媽媽是張寰最不喜歡的那種類型的女人。他背地裡跟張雁聲吐槽過好幾次,覺得她太心狠手辣。

  「你也別怪女人心狠。女人能狠成這樣,要麼是被男人逼到了絕路,要麼是被男人挑起了野心。」

  「你想給她名分?你有沒有想過,從她有了名分,從她當上張太太有了繼承權的那天起,就是她從此日日夜夜盼著你死的開始。」

  「就像當年,你讓梁瑩瑩生了張鶴翎,給了她盼頭。」張雁聲抬起眼,那眼楮有點紅,又帶著戾氣,「從此,梁瑩瑩天天都在盼著我媽趕緊死。」

  張寰呆住。

  「所以,所有的事裡面,」事情已經過去多年,張雁聲提起仍然咬牙切齒,「我最恨的就是這件事。」

  書房裡陷入寂靜。

  張寰嘴唇微動,想說些什麼,想辯解些什麼,又說不出來。

  張雁聲霍然轉身,大步離開。

  一拉開書房的門,外面卻有一個人在偷聽。

  不是梁瑩瑩,是張鶴翎。

  她猝不及防,來不及逃跑,來不及掩飾。

  巴掌大的小臉煞白煞白的,眼楮裡含著淚。

  張雁聲握著門把手,隔著一道門檻,兩姐妹四目相對,都僵在那裡。

  張鶴翎突然轉身跑掉了。

  張雁聲頓了頓,跟去了張鶴翎的房間。

  房間的門虛掩著,推開走進,張鶴翎趴在自己的床上,臉埋在被褥裡,背心一聳一聳,正在不出聲地哭。

  張雁聲走過去,坐在她床邊,也不說話。

  張鶴翎哭了一陣子,情緒穩定下來,雖然沒抬頭,也知道張雁聲就坐在床邊。她吸吸鼻子,悶聲問︰「姐……你是不是……特別討厭我?」

  張雁聲說︰「我恨的是這件事本身。」

  張鶴翎坐起來,眼淚又流下來︰「可要是我不出生……」

  「你這麼大本事,能控制得了自己出生不出生?」張雁聲譏諷。

  張鶴翎抹了把眼淚,可眼淚又流下來,抹了好幾把才抹乾淨。

  「我……我小時候偶爾想起來,也覺得不對。」她說,「我和碩碩來到這的時候,你的媽媽才去世沒多久,可我們倆都好幾歲了。我小時候也覺得不對,後來,我是到了六年級才終於想明白……原來我是小三的孩子。」

  她眼淚又流下來︰「我問同學,如果她們的爸爸跟小三生了孩子會怎樣。大家都說,一定會去打死小三的孩子,小三的孩子就不該出生,打死了活該……」

  「誰也不能決定自己怎麼投胎。要是能決定的話,我是肯定不會再投胎到這個家裡來的,你也肯定不想投胎做小三的孩子。」張雁聲打斷她說,「我曾經也信出生原罪論,後來不信了。後來我知道,一個人做出不同的選擇,就會走不一樣的路,成為不一樣的人。重要的不是你生成誰的孩子,而是你是個什麼樣的人。」

  只可惜,大部分人只能活一次,沒有重來的機會。

  而做出正確的選擇聽起來很容易,在現實中又往往是那麼難。等到意識到自己的選擇是如何錯誤的時候,人生也沒有後悔藥賣了。

  張鶴翎聽了她的話,抱著抱枕,嗚咽地哭起來。

  「那,爸爸和我媽,會離婚嗎?」她哭得鼻涕流出來。

  張寰從一開始就抱著想離婚的打算,沒有捂住這件事。樓下亂成那樣,警察、阿姨們、保鏢們全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這婚是肯定要離了。

  張雁聲說︰「大人的事,你管不了。哭鬧哀求都沒用。」

  張鶴翎明白了,她抱著抱枕,嗚嗚地又哭了起來。

  張雁聲走到樓下的時候,看到梁瑩瑩坐在樓梯上,發呆。看到她下來,她噌地站了起來。

  張雁聲沒看她,看了眼地上。

  周司機還蜷縮在地上,臉上的血都開始凝固了。

  這個人也在他們家幹了好幾年了,都算是資深員工了。他在她高三的那年結了婚,張雁聲還給他包了個大紅包。一轉眼,他卻跟梁瑩瑩這個偽富婆勾搭在了一起。

  婚姻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呢?人到底幹嘛要結婚?

  張雁聲一刻都不想待在這個家裡了。

  她開著車回到了岳松的公寓,一推開門就感覺氣氛完全不一樣。乾乾淨淨的,空氣特別清新。

  岳松聽到聲音從裡面的房間裡出來。他穿著柔軟貼身的家居服,渾身上下都是和中年油膩男人不一樣的乾淨的感覺。

  「回來了?」他向她走過來,「家裡的事怎麼樣了?」

  張雁聲撲進了他的懷裡。

  岳松張開手臂,把她抱了個滿懷,聽見她輕聲地說︰「岳松……」

  「我們不結婚,一直談戀愛吧。」

  岳松於是知道,這便是他第二次求婚,她給予他的答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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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3 08:40:5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七章

  張寰一開始打算離婚,就沒捂著梁瑩瑩和小周的事,鬧得人盡皆知,這個婚肯定是離定了。

  梁瑩瑩知道大勢已去,想效法m劇裡那種,找個律師打離婚官司,分財產。

  律師看到這案子就知道是個贏不了的案子,依然接下來,坑了梁瑩瑩一筆律師費。

  梁瑩瑩什麼也沒撈到,白付了一筆律師費,還是被判了離。

  梁瑩瑩知道斗不過張寰,徹底癱了。

  反倒是張寰把她拎到跟前︰「我買了套房子掛在鶴鶴名下,給你住著。車也讓你開走,每個月給你兩萬生活費,你老老實實的,別去幹什麼丟人現眼的事,給你閨女兒子留點臉。」

  梁瑩瑩捂著臉哭︰「兩萬夠幹什麼的?還不夠買一個包!叫我怎麼活!」

  張寰冷笑︰「想買包就買包,那是張太太的待遇。你不願意做張太太,我放你自由。我夠善心的了。要不是有鶴鶴碩碩,我叫你和姓周的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梁瑩瑩怕了,收拾她的東西,開著她的法拉利,搬到了張寰給準備的房子裡。

  不大,一百多平米的三居室,也就是張家主臥室的面積那麼大。

  梁瑩瑩想到未來只能靠一個月兩萬的生活費過緊巴巴的日子,悔恨交加。

  張寰順利打發了梁瑩瑩,小明星知道這是自己千載難逢的機會,使出渾身解數想要轉正成張太太。張寰卻猶豫了。

  他猶豫間,來了個客人到公司去拜訪他。

  不是別人,是好久不見的徐立晨那小子。

  張寰詫異︰「你怎麼來了?我聽雁雁說你去m國拍戲去了?」

  「那邊的外景已經殺青了。」徐立晨笑嘻嘻地說,「我聽說張叔您枯木逢春,特意來看您的啊!」

  說著,把胳膊底下夾著的一個鞋盒子那麼大的禮品盒恭恭敬敬地擺到張寰面前。

  張寰用手指隔空點他︰「成語不會用,就別瞎用!」

  又對眼前這個大禮品盒好奇︰「這什麼呀?」

  徐立晨恭敬地說︰「這是祝賀您重獲新生的賀禮。您打開看看?」

  張寰手癢,到底還是打開了。

  滿滿一盒子的偉哥。

  張寰︰「……」

  「我去你……」張寰抄起一盒偉哥就朝徐立晨砸過去。

  徐立晨練家子,靈巧得很,手一伸就接個正著,笑嘻嘻地︰「您別生氣。咱這麼熟了,我跟您不見外,不整那虛頭巴腦的,咱送就送實用的。」

  張寰隔著桌子伸手指他︰「你小子……」

  「叔啊,別生氣啊。」徐立晨攥住他的手指,親親熱熱地說,「我聽說小阿姨才二十五?我上個月才睡了個二十五的小姐姐,哎喲第二天,我那腰酸腿疼得!我一想,我叔這年紀,哪吃得消啊,我這做晚輩的,可不得想長輩所想,急長輩所急嘛……」

  ……

  「我爸沒打死你?」張雁聲無語。

  「哪能呢,我叔可喜歡我了。你看他罵罵咧咧的吧,最後還不是都收到抽屜裡去了?」徐立晨哈哈大笑。

  深感自己是個體諒中老年男人難言之隱的貼心大佷子。

  「不過我叔也不太經嚇了。」徐立晨說,「我跟他聊了聊我爸,他臉色都不對了。」張雁聲只扯扯嘴角。忽然抬手向遠處招了下手。

  徐立晨回頭,看見岳松趕過來了,抱怨︰「你可真忙,快啟菜,我要餓死了。你看我都吃上點心了!」

  「抱歉。」岳松招呼服務員啟菜,端起杯子,問,「在聊什麼?」

  「聊張叔的事呢。」徐立晨隨即又轉向張雁聲說,「你要真不想讓張叔再娶,也簡單,我獻一下身。聶曉寒不是嘛,我去睡了她。估計我張叔那臉皮,也就不好意思娶了。」

  他說得豪氣干雲,仿佛從前初中時候擼袖子準備去幫兄弟打一場架。

  岳松一口水差點嗆到!

  張雁聲瞪他。

  「你也別不好意思。」徐立晨擺手,「咱們兄弟誰跟誰,我就獻個身,也沒什麼大不唔唔唔唔!!」

  岳松用點心塞住了他的嘴巴︰「趁她還沒發飆,趕緊住口。」

  又轉頭問張雁聲︰「叔叔已經下定決心了嗎?」

  「誰知道呢。」張雁聲說,「他這麼大的人了,我說也說過了,總不能天天追著他問到底要不要結婚吧?他又不是三歲小孩,他真想結,連我奶奶也阻止不了他。」

  但張寰始終沒有下定決心。

  聶曉寒青春嬌美,讓他感到年輕和快樂。他的確是很迷戀她的。

  但最近,也不知道怎麼的了,每每當她或者撒嬌,或者幽怨地暗示他娶她的時候,他總是不期然會想到張雁聲那句話——

  【從她有了名分,從她當上張太太有了繼承權的那天起,就是她從此日日夜夜盼著你死的開始。】

  張寰抱著年輕美麗的女孩,就會激靈靈地打個寒戰。

  仿佛那一瞬間,滿是膠原質的面孔下,突然浮現出來血口獠牙的鬼面似的。

  張寰還記得,從前的某一天,他的確是湊巧聽到了生下了私生子的梁瑩瑩對王姨抱怨︰「他家裡那個怎麼還不死呢!趕緊死!平白佔著位子!」

  張寰知道這話不好聽,但當時他其實並沒有特別生氣。

  久病床前尚且無孝子,何況至親至疏夫妻。

  別看後來妻子去世了他也常常回憶她,回憶那些美好的時光,在人前人後都垂過淚。可是在當時,在妻子生病的當時,回到家看到那坐在輪椅上的虛弱的身體,憔悴的面孔,光禿禿的頭頂……感受生命力幾乎是肉眼可見的流逝,的確是一件令人難以愉快甚至厭惡的事。

  甚至有些時候,當他看到她枯槁的面容,也會在心頭閃過「怎麼還不死?」這個念頭。

  懷中的年輕女孩仰起臉,那皮膚光滑嬌嫩,滿滿都是膠原質。眼中閃動著仰慕的光,語氣中全是憧憬︰「我想永遠跟你在一起,我還想給你生好多孩子。張寰,你說好不好?」

  張寰凝視了她一會兒,拍了拍她的臉。

  「你還年輕啊,你不懂,婚姻哪,是愛情的墳墓。」他悠然感慨,「孩子這種生物,都是債。」

  聶曉寒︰「???」

  張寰找張雁聲鄭重談了一次話。

  「你答應爸爸,以後,你會好好照顧鶴鶴和碩碩。」他嚴肅地說,「盡到一個長姐的責任。」

  張雁聲沉默了很久,問︰「你……得絕症了?」

  「啊呸呸呸!」張寰要氣死了,「你是我親閨女嗎?有這樣咒自己親爹的嗎?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張雁聲也勃然大怒︰「又沒得絕症你交待什麼遺言!」

  即便是她,剛才有一瞬,心髒也收縮了一下。

  雖然只一下,可他媽的難受死了!

  張寰氣得直翻眼白。

  好半天才順過氣兒來,拍著桌子說︰「我是想跟你說,你答應我以後會好好照顧鶴鶴碩碩,我就答應你不再婚,而且我會去結扎!不會再給你們三個生出新的弟弟妹妹來分財產!」

  房間裡突然安靜。

  「唷?」許久,張雁聲嘴角扯扯,譏諷一笑,「不娶你正正經經小姑娘了?」

  「娶什麼娶。」張寰強行挽尊,「我想過了,她還這麼年輕,肯定也不能陪我到最後。我也不耽誤她。未嫁之身,多好啊,以後嫁誰都能嫁。我就先跟她這麼維持著,真沒必要結婚。有什麼好結的。」

  張寰此時此刻是發自真心的不想結婚了。

  並不是說張雁聲那一句詛咒般的扎心的話怎麼給他洗腦了。而是他活了這麼大歲數,見識過人性,了解那些美好面孔下的醜陋,因此深深地明白——張雁聲說的是大實話。

  聶曉寒若是真做了張太太,大概就會像當年梁瑩瑩盼著張雁聲媽媽死那樣盼著他死了。

  說不定還會像徐立晨媽媽那樣用些什麼手段。

  每每想起,就晚上做噩夢,醒來後脖子還發涼。

  結婚?

  結什麼結!有什麼好結的!就讓他的曉寒永遠停留在現在這美好的狀態不好嗎?

  「聽沒聽見?」張寰不滿地拍桌子,「成不成交?」

  張雁聲抱著胸看了他許久,無語。

  張寰拍桌子拍得更大聲了︰「喂!」

  張雁聲揚揚下巴︰「成交。」

  她站起來走人,不忘交待一句︰「要結扎趁早,別讓那邊搞出孩子來。」

  結扎這個事真是讓男人愉快不起來。總覺得好像什麼了不起的能力被封印了似的。

  張寰臭著臉,嘟嘟囔囔︰「都是債!」

  一轉眼,就到了十二月,北風呼嘯雪花飄了。

  張雁聲大三,已經是學生會會長,剛主持完學生會的日常會議,意外接到了張碩成的電話。

  「大姐,你、你回來一下行嗎?」張碩成的聲音壓得很低,有種偷偷摸摸的感覺。

  張雁聲問︰「什麼事?」

  張碩成猶豫了一下,告訴了她︰「二姐被打了。她、她不讓我告訴你。」

  張鶴翎被打了?

  張鶴翎被打了!

  張雁聲一股子怒火直躥到頭頂!

  「誰打的?」她厲聲問。

  「是……」張碩成的聲音低了下去,「我媽。」

  「在哪呢?家裡?等著,我這就回去!」張雁聲掛了電話。

  我草你媽梁瑩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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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3 08:41:3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八章

  初三的少女,已經有大姑娘的輪廓了。

  雖然從小就愛模仿張雁聲,作出一副御姐的樣子,但越大反而越不御姐了。因為張雁聲的眉眼天然有股英氣,張鶴翎卻生得柔和秀美,乾淨清新。

  愈長大,這份差異就愈鮮明。

  張雁聲到家的時候,張鶴翎正到一樓換冰袋敷臉,看見她懵了一下,轉身就逃!

  「你給我站住!」張雁聲喝道。

  張鶴翎現在長大了,膽子也大了,居然敢不聽話了,噔噔噔逃上了二樓,企圖逃回自己的房間關上門。奈何張雁聲速度更快,追上來一腳踹在那個門上,那門就關不上。

  張雁聲推門進去,捏住她下巴,掰開她捂著臉的手看了一眼。

  白皙的臉頰上一個形狀分明的巴掌印。

  張雁聲這火蹭蹭地往上竄︰「她打的?」

  張鶴翎咬住嘴唇。

  張雁聲放開她,轉身就往外走。

  張鶴翎一把抱住她︰「姐!姐!你、你別去……姐!你讓我來處理!姐!」

  到底是親母女。張雁聲停下腳步回頭問她︰「她幹什麼打你?她去學校找你幹嘛?」

  張鶴翎垂下眼︰「她找我要錢。」

  兩萬塊完全無法支撐梁瑩瑩的生活。

  離婚之後梁瑩瑩就發現,她根本養不起她的法拉利了。她完全負擔不了從前的生活了。

  很多人承受不了這種跌落,譬如徐爸爸的白月光,在人生第二次經歷這種情況的時候,就跳樓了。

  梁瑩瑩倒不會跳樓,她還有兩個生在了富貴之家的孩子呢!

  「你給她錢了?」張雁聲問。

  張鶴翎點了點頭,承認︰「她之前找過我,我答應她一個月給她一萬。」

  張雁聲譏諷她︰「你怎麼不乾脆大方點,把你每個月五萬的零花錢都給她呢。」

  「不能那樣。」張鶴翎垂著眼說,「她不會滿足的,必須得控制著額度才行。」

  這句話終於讓張雁聲的怒火消了點。

  張雁聲理智上是明白的,張鶴翎是梁瑩瑩親生的,她是不可能完全對梁瑩瑩不管不問的。血緣永遠消失不了。

  梁瑩瑩過得不如意,張鶴翎多少都會接濟她一點。

  她能知道控制額度,不任梁瑩瑩予取予求這一點,令張雁聲平息了一半的怒火。

  門口有響動,她回頭一看,張碩成扒著門框探頭探腦。

  張碩成今年初一,身高已經有一米七六。跟前世一樣,老大的個子,藏都藏不住,做這種鬼鬼祟祟探頭探腦的事,就特別可笑。

  但跟前世不一樣的是,今生,個子老大已經進入青春期的張碩成,沒有傳出任何猥褻女同學、騷擾女老師的事情來。

  正相反,這些年在兩個姐姐的管教下,他的人生不知道怎麼就拐了個方向,一路從熊孩子朝著宅男的方向狂奔。

  他的房間裡全是手辦和各種型號的遊戲機,光是筆記本電腦他就有四五台,常常同時開著。張雁聲也不知道他在幹嘛。

  反正,不管幹嘛,不作奸犯科違法犯罪就行。

  張雁聲便放任他,在這方面也不去管束他。

  「進來!」張雁聲喝道。

  張碩成對她的畏懼是從小培養出來的,現在大了,依然跟小時候一樣,見著她就縮起來。臊眉耷眼地乖乖進來了。

  張雁聲問︰「你就看著你姐挨打?」

  「我沒有!」張碩成趕緊說,「我也沒想到她會動手。特別突然!然後我姐就把她推倒了!她爬起來還想打,是我把她弄住拖走的!」

  在校門口可真是太丟人了。

  梁瑩瑩罵罵咧咧,說張鶴翎是白眼狼,白生了她。還罵她是掃把星,說要不是她瞎報警,她也不會淪落到今天的地步。

  同學們都指指點點,張碩成都恨不得鑽進地縫裡去。

  聽到張碩成的講述,張雁聲看向張鶴翎。

  張鶴翎咬了咬嘴唇,卻堅定地說︰「這不是我的錯。她離婚是因為她做了錯事,不是因為我報警。」

  張鶴翎是真的長大了,能分辨是非對錯,完全沒有了小時候被梁瑩瑩洗腦,對自身遭受的不公待遇理所當然接受的模樣了。

  張雁聲又看向張碩成。

  張碩成手插在褲兜裡,耷拉著腦袋,顯然也沒有什麼異議。

  事發的那天,他就躲在樓梯上,親眼看著保鏢暴打周司機。梁瑩瑩下跪求饒,張寰叉腰站在那裡咒罵。

  印象太深刻。讓他意識到了這個家裡發生了無法逆轉的變化。

  那個最慣著他、最溺愛他的人犯了錯,從這個家裡滾蛋了。

  「姐,你別管了。」張鶴翎說,「她已經和爸爸離婚了,她跟你已經完全沒關系了。讓我和碩碩來處理吧。」

  看張雁聲看她,她又連忙補充︰「我今天是沒防備,才被她打一下。我沒讓她打我第二下的!」

  她很明白張雁聲,她這姐姐是見不得她受欺負的。

  人長大了,終究是得自己去面對一些事。

  張雁聲抱著手臂,看了看他們兩個人,終於點頭答應︰「行,我不插手這個事。你們倆自己處理。」

  張鶴翎連忙點頭,還踢了張碩成一腳。張碩成蔫蔫的,也「嗯」了一聲。

  「那我走了。」張雁聲說,「你那臉再敷敷,要是明天還不消腫,就別去上學了,難看死了。」

  張鶴翎問︰「你今天不在家住啊?」

  張雁聲說︰「我還有事。」

  張雁聲轉身下樓去了。

  當著張鶴翎的面說不插手,坐到了車裡就給張寰的秘書打了一個電話︰「梁瑩瑩的住址給我。」

  梁瑩瑩是被外賣叫開門的。她還看了一眼,的確外面是個外賣員。

  誰知道打開門,只看見外賣員一個逃跑的背影,堵著門口站著的是張雁聲。

  梁瑩瑩嚇得當場要關門,張雁聲腳一踹,梁瑩瑩就感到一股大力從門上傳來,甩得她向後踉蹌了一步。

  張雁聲一步踏進來,二話不說,掄起胳膊,一記打耳光掄過去,就把梁瑩瑩掄到了地上。

  「你!你幹什麼!」梁瑩瑩頭暈眼花,趴在地上向後匍匐了兩下。

  「這一巴掌,我替鶴鶴打回來的。」張雁聲走過去蹲下,盯著她,「梁瑩瑩,誰給你的膽子敢打張鶴翎。」

  「她、她是我生的!我是她媽媽!」梁瑩瑩哭著說。

  怎麼了,打自己的孩子都不行了?

  「你除了生她,養她你花過一分錢嗎?」張雁聲說,「我明白告訴你,張鶴翎是張家的孩子,你敢動她一根汗毛我都十倍還回來。」

  「覺得錢少不夠花?還敢打張鶴翎?」她說,「你可真逗。我爸現在給你錢,都是看在你生了張鶴翎和張碩成的份上。要沒有他們倆,我爸一毛錢都不會給你!」

  「憑什麼呀,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張寰一個月兩萬塊就打發我,我他媽怎麼活得下去啊。」梁瑩瑩哭鬧,「我不管,張寰必須得給我加錢,他要不加,我就去學校鬧張鶴……」

  砰的一聲!張雁聲按住梁瑩瑩的腦袋往地板上猛一慣!

  她精準控制著力量,梁瑩瑩不至於頭破血流,但足以讓她眼冒金星,躺在地上起不來了。

  「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張雁聲冷笑,「你覺得自己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是不是?你可真逗,你跟我爸也跟了十多年了,他是什麼樣的人你還沒看透?你看他平時笑眯眯給你錢花,就覺得他是個善良人了?」

  「他為著張鶴翎和張碩成才給你口飯吃。現在是張鶴翎替你瞞著,否則,你要讓他知道你為了錢去折騰他的孩子,你試試看,看他會不會讓你從光腳的變成沒腳的?」

  張寰的翻臉無情,梁瑩瑩是見識過的。

  這男人好的時候是真好,一點不小氣,大把的給你錢花。翻臉的時候也是真無情,過去的情分全都不記得。

  只看你是不是踩他底線了。

  梁瑩瑩怕了。

  張雁聲站起來。

  「張鶴翎以為你是個小三,為自己是小三的孩子而感到羞恥。」她冷冷地說,「這樣挺好。就讓她這樣以為吧。對你來說也是個體面的身份了。」

  「別讓她知道,你他媽就是個出來賣的外圍女。」

  「好歹是你親閨女,別讓她一輩子抬不起頭來。」

  張雁聲甩門離開,屋子裡隱隱傳來梁瑩瑩嗚咽的哭聲。

  張雁聲從張家走了以後,張碩成回到自己的房間。

  剛才在張鶴翎的房間聽到張鶴翎說不能給梁瑩瑩太多錢,他有點擔心。

  因為梁瑩瑩也找他要過錢,他直接把自己的卡給梁瑩瑩了。

  張碩成當時沒覺得什麼。

  他和張鶴翎不一樣。不像張鶴翎那樣,曾經嘗到過想要卻得不到的滋味,又在張雁聲的指點下,自己管理自己的小金庫,對錢有一個很清晰的認知。

  張碩成從沒有受過梁瑩瑩的薄待,他從小要什麼有什麼,從來沒缺過錢。

  所以梁瑩瑩要,他就把自己的卡給她。

  畢竟是親媽。

  但今天聽見張鶴翎的話,他隱隱有點不安,又安慰自己說,應該沒什麼的。

  這份自我安慰,在某一天他打遊戲充值失敗的時候破滅了。

  充值幾次都失敗,他查了一下網銀,發現……他卡裡的錢全沒了。

  張碩成懵了,明明有幾十萬呢。

  張碩成最終去跟張鶴翎坦白了。

  張鶴翎氣死了︰「你怎麼能把卡給她。」

  張鶴翎已經把梁瑩瑩約出來談過了,答應了以後每個月她和張碩成一人給她一萬塊。而梁瑩瑩當時隻字未提她已經拿了張碩成的銀行卡。

  張碩成囁嚅︰「那不是咱親媽嗎?」

  張鶴翎嘆了口氣︰「咱們親媽,你還不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嗎?」

  張碩成啞然。

  「得讓她先適應。」張鶴翎說,「等她適應了,以後等我上高中,零花錢多了,可以多給她一些。但是不能一開始就給她多,要不然她永遠都會覺得不夠。」

  張鶴翎帶著張碩成把那張卡掛失了,重辦了一張。

  那張卡是張碩成零花錢的卡。從前張雁聲管著張鶴翎的零花錢,長大了,張鶴翎管著張碩成的零花錢。

  張寰對這種大的管小的的模式十分喜聞樂見,放手把零花錢的財權都交給了女兒們。

  張鶴翎有樣學樣,一點點地給張碩成漲零花錢,管得還挺好的。

  到了第二個月發零用錢的日子,梁瑩瑩就發覺了,立刻打電話給張碩成。

  「我姐說不能把卡給你。」張碩成說。

  梁瑩瑩氣死了︰「張雁聲?」

  「不是,是我二姐。」張碩成說,「我聽我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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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3 08:41:4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九章

  岳松偶爾也過問一下︰「你那個前繼母沒什麼事吧?」

  「沒事,很老實。」張雁聲說,「聽鶴鶴說她把車子賣了,反正也養不起。現在我爸一個月給她兩萬的生活費,她兒子女兒一人再給她一萬。一個月四萬塊,趕得上公司中高管理層的薪水了,還不用朝九晚五996。她要再活不下去,沒人能活下去了。」

  岳松點頭︰「張叔還是個挺寬容的人。」

  張雁聲撩起眼皮看他。

  岳松悠然︰「我是不能原諒背叛的。」

  「真巧。」張雁聲食指挑起他下巴,「我也不能。」

  岳松攥住她的手,嘴角勾起。

  但看到他似乎還有話要說,張雁聲十分警醒,湊過去以吻封緘,堵住了他想說的話。

  岳松頓了頓,扣住了她的後腦。

  過了幾日在公司上班,正忙碌,岳老爺子背著手溜溜達達地進了岳松的辦公室。

  岳松眼皮都不撩一下。

  岳老爺子繞著岳松的辦公桌轉了一圈,長長地嘆息了一聲。

  岳松眼皮一跳。

  果然,岳老爺子幽怨地說︰「市場部老王抱上孫子啦,開心地給大家發糖呢。」

  老頭子仰天長嘆︰「不知道我什麼時候能抱上小寶寶呢?」

  岳松推開椅子,站起來,張開雙臂︰「來。」

  岳老爺子怒道︰「誰要抱你!」

  「不然你抱誰?」岳松說,「我爸我媽反正生不出來了。」

  提起那兩個被家裡寵壞的家伙老爺子就心梗。

  不肯工作,還不肯多生孩子!要他們何用!

  老爺子哼哼︰「我是想抱重孫!」

  岳松坐回去,繼續工作︰「人得知足,知足常樂。別人才剛抱孫子,您二十多年前就抱過了,別人都羨慕您,這就夠了,就別老想重孫了。」

  岳老爺子叩著桌面︰「你都二十五了,雁聲啊也二十一了,差不多了,合法了。」

  「合法了」這句話,老爺子從張雁聲滿了二十歲的時候就開始跟岳松念叨了。只是岳松嚴厲警告過他,他倒是不敢在張雁聲面前念叨。

  那女孩子一看就有主意的,說不得。再說了,現在的丫頭片子,一個一個都看不懂,居然婚都不結。薛家丫頭更絕,跑到國外買精生孩子,連孩子的爹是誰都不知道。

  這世道,老頭子看不懂了。年輕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真是老了,老了。

  也只能念叨自家的大孫子了。偏這小子不爭氣,搞不定女朋友。

  不中用!

  徐立晨有天忽然給張雁聲個打了個電話︰「你知道蔡妍是誰嗎?」

  這個名字真是久遠。這輩子張雁聲沒有和她們混在一起,但還依然記得每個人的名字。

  「知道。」她說,「一中八班的,和汪倩、鄒梓涵她們一起的。」

  「唷,你知道的還真清楚,我都快不記得這個女生了。」徐立晨說,「你居然還知道。」

  徐立晨就是廢話多。張雁聲問︰「她怎麼了?」

  徐立晨說︰「我片子不是馬上春節要上映了嗎,我八班的哥們,就是之前我跟他打聽汪倩的那個哥們,他看見了又想起我來了,跟我說了一八卦。不過這都是去年的事了。」

  「蔡妍啊,當初就是她帶頭排擠汪倩的。然後呢,就那麼巧,她出國讀書,跟汪倩在一個城市裡。雖然不一個學校吧,但華人圈子就是這麼大點,兜兜轉轉的,到底她們倆還是碰上了。」他說。

  張雁聲猜出來了︰「汪倩報復蔡妍了?」

  「哈哈哈你猜她怎麼報復的?她把蔡妍男朋友給搶走了哈哈哈哈。」徐立晨就當個笑話聽,「不過話說回來,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我算算,一二三、四五六,都他媽六年前的事了。這女的報復心可真重啊。其實你說,高中時候都是小屁孩呢,現在回想起來,都特傻逼。」

  「沒錯。」張雁聲非常贊同,「尤其是你。」

  徐立晨︰「……喂!」

  六年了,時間過得真快。

  當岳松問張雁聲今年的生日有什麼計劃的時候,張雁聲說︰「沒計劃,就希望這一年能平平安安地,好好地活著。」

  岳松莫名,笑著揉她的頭︰「哪一年不是平平安安地、好好地活著到了?」

  張雁聲只是笑笑。

  五月,張雁聲新找的私家偵探把追蹤拍攝的黃哲的照片交給了張雁聲。

  張雁聲去年也找人跟蹤過黃哲,但今年照片裡的黃哲又跟去年也變得不一樣。和三年前比起來,原本血肉飽滿的青年,變得眼窩凹陷,臉頰也明顯的消瘦,都開始嘬腮了。光看照片都覺得他身上的生命力像是被什麼吞噬了似的。

  張雁聲把照片給岳松看,岳松感嘆︰「別的什麼都還好,毒品是絕對不可碰的。」

  他又問︰「是時候了嗎?」

  張雁聲說︰「差不多可以了。」

  岳松凝視她︰「你是我見過的年輕女孩中,耐心的最好的。」

  張雁聲微微側頭︰「是覺得我可怕嗎?」

  「不。」岳松微笑,「是說明你有清晰的目標,和堅定的執行力。」

  他說︰「這很好。」

  黃哲開著車前往一個派對。他看了眼放在副駕上的包,想著待會在派對上大賺一筆,禁不住露出微笑。

  前往郊區別墅的路上卻設了路卡查酒駕。

  黃哲並不擔心,他並沒有喝酒。老實地按照交警地要求下車吹氣,卻被幾個目光格外銳利的「交警」圍住。等黃哲察覺不對的時候,人已經被控制住。

  警察幾乎不用搜車,因為那個包就那麼大剌剌地放在副駕上。緝毒的警犬都沒排上用場。

  黃哲被匿名電話舉報運毒販毒,警察一舉將其查獲。還順藤摸瓜,抓捕了一系列同伙。

  搜出來的毒品的重量已經過了線。在這個對毒品限制格外嚴格的國家,已經達到了死刑的標準。

  黃哲很快就被判了死刑,沒有緩刑的餘地。

  十月,天氣涼了。

  某天,岳松問張雁聲︰「後天有一個聚會,要不要一起去。」

  張雁聲的眼神有些微微的異樣︰「後天?」她頓了頓,沒問跟什麼人,卻問︰「在哪?」

  「金鼎。」岳松說。

  說完,他忽然意識到什麼,有些驚奇︰「你是不是一直沒去過金鼎?我好像一次都沒聽你提起過。」

  金鼎是k市這幾年新興起來的很有名的娛樂會所,張雁聲這樣的年輕人從來不踏足那裡,實在有些奇怪。

  岳松當然不知道,從金鼎開業以來,張雁聲便有意地避開這一處地方。

  張雁聲平靜地說︰「嗯,一直沒機會去,倒也是時候去看看了。」

  到了這一年特定的那一天,張雁聲陪岳松去參加了那個聚會。

  一直玩到凌晨十二點,岳松要離開︰「和m國的客戶有個視頻會議,他們那邊是下午。」

  他於是牽著張雁聲的手離開了。

  走廊裡,服務生認得這位svip客戶,躬身︰「岳少。」

  岳松點點頭,牽著張雁聲的手繼續往前走,卻覺得張雁聲的腳步似乎越來越慢,拉著她走越來越費力。岳松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關心地問︰「累了嗎?」

  張雁聲搖了搖頭。

  經過628房間的時候,門突然打開。

  一個女孩衝出來,沖張雁聲伸出手去︰“救我……”

  濃妝艷抹的臉,非主流的發色。

  好看的臉完全被過濃的妝容遮蓋了,看不出原來的模樣,也看不出晨昏顛倒生活混亂留在臉上的痕跡。

  「救我……」

  那女孩伸出手來,無力地求救。

  張雁聲凝視著她。

  那塗著黑色指甲的指尖在踫觸到張雁聲的剎那,灰飛煙滅。

  那一個張雁聲不復存在,這世上只有這一個張雁聲。

  岳松被突然停下的張雁聲扯住。感覺她的手猛了地握緊了他的手。

  交往數年,岳松早就知道張雁聲是個怪力女。她這一下用力,岳松倒吸口涼氣,轉頭看她。卻看見她望著628包房的門。

  那房門打開,出來了一個中年男人。因為一開門便直面一個眉目冷艷的女孩,不由驚艷了一下。

  第二眼才看到和她牽手的岳松,相貌英俊,清冷矜貴。

  真是般配。中年人贊嘆著,挺著啤酒肚搖搖擺擺地走開了。

  628的房門回彈關上。

  「怎麼了?」岳松問。

  張雁聲轉過頭來,長長地吁了一口氣︰「還以為看到了認識的人,看錯了。」

  「哦。那走吧。」岳松抬手看了眼手表,「回去先洗個澡,身上都是煙味。」

  ……

  開完了視頻會議,岳松以為張雁聲已經睡了,卻發現她不在床上。

  他奇怪地找了找,在露台上找到了她。

  「不嫌冷?在這裡吹風。」他推開落地玻璃門,笑著問。

  十月的夜風很涼了,但張雁聲吹得很舒服。她的手邊還有酒。

  她給岳松斟了一杯︰「來,喝一杯。」

  岳松笑了,走過去︰「這麼有興致?有什麼好事?」

  張雁聲把酒杯遞給他,兩指並攏,從額頭指向星河燦爛的夜空,大聲宣布︰「從今天開始,我與時間順行。」

  她眸子中亮光驚人,嘴角噙的笑讓人看不懂。

  岳松失笑︰「說什麼傻話。」

  張雁聲舉杯︰「乾杯!」

  岳松問︰「慶祝什麼?」

  張雁聲笑︰「我的人生。我和你。」

  「好。」岳松欣然與她碰杯,「的確是值得乾一杯的。」

  飲盡,放下杯子,張雁聲雙手撐著欄桿︰「你來看。」

  岳松也放下杯子,走到張雁聲身邊,摟住了她︰「看什麼?」

  「看這個世界啊。」張雁聲張開手,「真大!」

  雖然已經是凌晨四點多,但城市的景觀燈光徹夜不熄。從岳松的高層隱墅俯瞰,天高地闊,城市璀璨。

  張雁聲說︰「可有些人,被困在很小很小的事情裡,掙脫不出來,看不到世界有多大。一生就突然結束了,死之前全是悔恨。」

  「那一定很遺憾。」岳松說。

  他又看了一眼眼前的夜景,雖然明亮、輝煌,但……就是他每天都會看到的日常景色而已。

  太尋常,太尋常了。

  「撒夠酒瘋沒有?」他親親張雁聲的發頂,「走了,睡覺了。」

  張雁聲卻不知道為什麼,似乎特別的高興,靠在他肩頭吃吃地笑。

  岳松無奈,俯身抄起她的腿彎,將她打橫抱起。

  張雁聲笑︰「你又這麼抱我。」

  岳松挑眉,什麼叫「又」?

  他無奈笑罵︰「醉鬼。」

  「我沒醉。」張雁聲摟住他的脖子,眼楮晶亮地看著他。

  今生岳松也在這個夜晚這樣抱著她。但他的臉頰領口沒有點點血跡,他的眉頭沒有擔憂地蹙起。

  他的眉眼都帶著笑,唯一不變的是那份溫柔。

  在溫暖的房間,柔軟的床上,經由指腹,傳遞給皮膚。

  今生這個特別的日子裡,張雁聲與前世那隻手十指相扣。

  溫柔的愛人,炙熱的體溫,生命律動如潮。

  星子漸淡,天邊升起了魚肚白。

  這人生,又是新的一天。

  【正文完結,番外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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