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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雨虹 -【放長線釣愛人(愛情革命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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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8 00:50:4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雨虹 - 放長線釣愛人(愛情革命之一)

她和他的相識——真是一段「孽緣」!
就因為他們倆的名字合起來叫「情深緣淺」,
就注定她得和他當一輩子的「連體嬰」嗎!?
她才不要!他最好離她遠一點,
不然光是愛慕他的女人們妒恨的眼神,
就足以把她射的體無完膚了,
她哪還有命去跟他譜出什麼情緣……
厚!他怎麼「陰魂不散」!?
他竟放著龐大家業不顧,跑來跟她一起當律師—— 而且幾年不見,他的破壞力又增強了好幾倍!
不但害她差點被女人唾棄的口水淹死,
還掃除了她身邊所有的追求者……
難道他非要聽了她所有「生路」不可嗎?
啊?竟還厚面的說他是要帶領她走向「幸福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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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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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8 00:51:0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情深緣淺=宿命!?

  一雙白皙纖細的手在鍵盤上無意識敲打,結果熒幕上就出現了這一行字。纖手的主人像是愣住了,盯著電腦熒幕足足有三分鐘之久。

  是後遺症吧,剛剛看了一篇令人眼眶泛紅的文章。最近也不知道是誰,老是把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塞進她的信箱。

  晴莘鬆開綁在腦後的髮帶,甩甩頭,任及肩的發隨性彎翹。全身上下大概只有她的頭髮是最符合她的心性,剛硬頑固、雜亂不聽使喚,卻美的很有個性,她常消遣自己的說,就算她三日不梳頭,大概也沒有人會發現。

  咬著筆桿,盯著電腦熒幕她還在沉思。

  「晴莘,下樓吃飯啦!」樓下傳來余媽媽比平常人高了八度的大嗓門。

  側過頭,看了眼擺在電腦熒幕後的時鐘,這才慢條斯理的關掉電腦,扭動身子站起來。

  樓下又傳來一聲更尖銳的喊叫:「聽到沒有,晴莘?開飯啦!」

  「聽見啦!」她拉長嗓門回應,皺皺眉,不解吃飯就吃飯,有什麼好急的?

  晴莘一隻手揉著發酸的脖子,懶散的走下樓梯,人都還沒走到樓下,就聽見母親的大嗓門正在與某人對話,而這個某人的聲音……怎麼聽起來該死的熟悉?

  懶散的腳步變得有些遲疑……

  不會吧?她不是已經擺脫惡夢的糾纏了嗎?

  「晴莘,你瞧是誰來了!」才瞧見晴莘探了個頭,已呈現富態的余媽媽就用興奮的口吻喊著,並朝晴莘直招手。

  但是晴莘的雙腳卻動不了,整個人就在樓梯口怔住了。沒有人可以告訴她,她現在的臉色是不是很難看,不過她想一定是的。

  惡夢,這肯定是場惡夢!

  客廳裡,一具頎長的身軀自沙-發站了起來,緩緩回過頭……

  依舊是那英氣十足的濃眉、年輕俊朗的五官,二年來他一點也沒改變,就連身上穿的西裝還是同一款式,晴莘感到頭愈來愈痛,真的很痛。

  為什麼這個男人會讓晴莘感到頭痛呢?這話就該從晴莘國中時期說起了……

  晴莘從小就是一個不愛出風頭的小女生,每天循規蹈矩從來不惹事,鄉下學校其實學生不多,但也從來沒有人注意過她,直到國中二年級時,晴莘的班級突然來了一個轉學生——袁淺。

  袁淺長得斯文帥氣,功課棒、體育佳,人緣又特別的好,轉學不久就風靡了全校。

  不過,這原本也不關晴莘的事,雖然這個人就剛巧住在她家隔壁,兩家的家長也經常往來串門子,但是晴莘永遠對他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但是,人算終究下如天算,正所謂,禍要來時你也沒法擋!

  有一天,不幸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那天放學,晴莘剛從車棚牽出她的腳踏車,一腳正準備踩上去,腳踏車的後座突然被一隻長長的手臂拉住。

  「余晴莘,我的腳踏車壞了,你順便載我回去好不好?」高大斯文的袁淺,漾著他那迷死全校師生的憨笑,對著晴莘如是說。

  膽小懦弱的晴莘,連拒絕的勇氣都沒有。

  「來,你坐後面,我載你。」不等晴莘開口,袁淺已經上前接過腳踏車。

  晴莘怕自己的小手與袁淺觸碰上,只得放手。

  「你站在那邊做什麼,快呀,坐上來!」袁淺揚揚眉對著杵在那兒的晴莘喊,眼裡充滿了笑意。

  晴莘無奈,只得乖乖的坐上後座。

  「咦?那個人不是袁淺嗎?他後面載的女生是誰?!」

  有人發現了!

  就知道只要跟他在一起,想不被人發現都難。晴莘只得把頭壓低,希望不被人認出來才好。

  「袁淺什麼時候交了女朋友了!?」

  晴莘嚇得猛抬頭。有沒有搞錯,誰是他的女朋友呀!?

  「咦,那個人不是我們班的余晴莘嗎?」

  該死的,怎麼就這麼巧的被班上同學逮到!晴莘又趕緊再把頭壓下去,壓得很低很低。

  「余晴莘是誰啊?」

  「就是我們班的女生啊!」

  「真討厭,那個女生長得又不怎麼樣!袁淺的眼光怎麼那麼差?!」

  「是呀,好討厭哦,居然把我們的袁淺拐跑了!」

  「我好討厭那個女生喔!」

  長得不怎麼樣幹你們屁事啊,你們才討厭咧!晴莘吊著眼睛惡狠狠地往袁淺寬大的後背瞪去。

  全都是他害的!

  生平第一次,晴莘覺得所有人的眼光全集中到她的身上來,那時她窘得直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而在一片討論聲中,袁淺踩腳踏板的速度變得更快,好快,快到晴莘不緊抓著他的腰都不行!

  田間的小路上,風吹揚起髮絲,拍打著臉頰,坐在後座的晴莘隱約中好像聽見袁淺說了一句:「晴莘,你別理他們,他們全都沒有眼光!」

  是嗎?那時候他是說了這一句話嗎?

  晴莘不敢再問,但那時心頭確實滑過一道甜甜的感覺,很久很久,直到——

  「咦?余晴莘和袁淺加起來,不正是情深緣淺?」學藝股長站在講台上,對著點名簿像發現新大陸似地喊了出來。

  晴莘愣了住,直覺地轉頭看向坐在最後一排的袁淺,而他也正用那憨憨的笑容對著她傻笑。

  原來他早就發現了……

  自此之後,「情深緣淺」成了全校師生、鄰居街坊的口頭禪,不管她走到哪裡,再也擺脫不了他的糾纏。

  這樣的情況直至大學畢業,晴莘想不引人注意,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但是這樣的惡夢,不是在二年前隨著他入伍、她搬家,已經結束了嗎?那麼他現在怎麼會又出現在她家客廳?

  袁淺咧著他那招牌式的憨笑,盯著愣在樓梯口的余晴莘。

  「快下來吃飯呀,你愣在那裡做什麼?」他再自然不過的喊著,像是這二年的距離根本不曾存在般。

  呵,聽聽這是什麼口氣,現在到底誰在誰家?誰才是主人呀?

  晴莘嘴裡咕噥著,步下樓後就直接往飯桌方向走去,袁淺立刻跟了上來。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她口氣不善的睨了他一眼,沒有人發現她的心跳比跑完百米時還快。

  「袁淺一個人到台北來工作,你袁媽媽說要幫他找房子,我就想到咱們樓上的房子不是剛好要出租嗎?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雞婆啦!」晴莘沒好氣的打斷媽媽的古道熱腸。

  「媽,你到底要我說幾次才聽得懂,現在的人不比從前,你不要老是那麼多事好不好?」她肯定瘋了,否則怎麼會用這種口氣對自己的母親說話,真想一槍斃了自己算了!

  可不?余媽媽被余晴莘這一吼,立即委屈地紅了眼眶。「我哪裡是雞婆,袁淺又不是別人,他是袁淺耶!」

  這算什麼解釋,他是袁淺?他姓袁又不姓余,什麼叫不是別人?晴莘翻了個白眼,轉身去取碗筷。

  「余媽媽,晴莘沒有惡意,她是關心你,現在的治安不好,讓人防不勝防,你向來又這麼熱心,晴莘是擔心你吃虧。」高大的袁淺搭著余媽媽的肩膀,安撫地說。

  余媽媽點點頭。「這我知道,晴莘的個性自小就彆扭,不過心眼總是好的,就那張嘴巴——」

  「媽!吃飯了。」晴莘瞪了袁淺一眼。她的表情在說:誰要你多事!

  袁淺憨憨一笑,接過晴莘添好的飯。「好久沒吃余媽媽煮的菜了,挺想念的。」說著,就自動自發的動了筷子。

  晴莘看了他一眼,不太想承認,但是這樣的感覺真的挺令人懷念的,就好像以前在鄉下時一樣。袁淺嘴甜,總誇媽媽煮的萊好吃,所以媽媽就常留他在家吃飯,而他這個人臉皮比牆還厚,每回媽媽開口,他鐵定留下。

  「袁淺你要多吃一點,你看你都瘦了一圈了,你媽看了一定很心疼!」親媽媽一逕地把菜夾進袁淺的碗裡。

  晴莘抬頭看了媽媽一眼,又低下頭認真的扒飯。

  她知道自從一年前爸爸病逝後,媽媽表面上雖然表現的很堅強,但內心還是很寂寞,這會兒看著媽媽為袁淺夾菜的樣子,彷彿時光又推回了從前,胸口一股暖流緩緩地蕩漾著。

  「謝謝余媽媽,你也要多吃一點。」說著,袁淺也回夾一道菜入余媽媽的碗裡。

  他看著低頭認真扒飯的晴莘,「晴莘也是,不要光吃菜不吃肉,這樣營養會不均衡。」說著,就把一塊肉夾入晴莘的碗內。

  晴莘瞪著碗裡那塊肉,看了半天,最後和著白飯當沒瞧見似地,把它吞進肚子裡。

  余媽媽對袁淺使了一個讚賞的眼色。

  袁淺憨憨一笑,當什麼也沒瞧見,繼續吃著自己的飯菜,和余媽媽閒話家常,而坐在對面的晴莘則努力地扒著自己的飯,一句話也不說。

  「對了,袁淺你是準備自己開事務所,還是到律師樓上班?」余媽媽問。

  晴莘不經意的抬頭看了他一眼,他也正好面向她。

  袁淺發現了晴莘的注視,馬上回以一個憨笑,晴莘忙轉開臉。

  「我會先到律師樓上班,我想多學點前輩的經驗,剛巧在退伍前接到一個學長的聘書,大概過二天就去他那裡報到。」袁淺回道,反問晴莘:「晴莘呢?你已經有了自己的事務所了嗎?」

  「沒有。」她淡淡的回了一句,想了想又覺不好意思,於是再補充道:「我也是在律師樓工作。」說著就扒了一口飯,沒了下文。

  真是緣分捉弄?大學聯考那年,他們竟然在沒有商量、沒有告知的情形下,同時又成了法律系的同學。

  記得當時接到入學通知,她歡天喜地以為可以就此擺脫惡夢時,但媽媽卻興奮地跑進房來告訴她,袁淺和她考上同一所學校的法律系。

  不蓋人,當她聽到這個消息時,真有一股想跑去自殺的衝動。

  為什麼?為什麼她想盡力法就是沒能擺脫他?

  當真情深緣淺是一場既定的宿命?

  ☆       ☆       ☆

  晴莘一腳踏進事務所裡,就發現氣氛有些怪怪的,女同事的臉上好像多了抹紅暈,還不時交頭耳語著;而男同事則個個西裝、領帶穿戴整齊,戰戰兢兢的態度像是準備迎接某個大客戶似的。

  晴莘疑惑地走進自己的辦公室,放下公事包,助理文慧隨後端咖啡進來。

  「余律師,早。」

  文慧今天的精神似乎特別好,聲音聽起來也特別甜。

  晴莘更納悶了。

  「怎麼啦?早上大家好像特別高興,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嗎?」取出一件尚未完結的訴訟案,晴莘翻閱著檔案,一邊好奇的問。

  文慧將眼睛瞪得大大的,並用一副不可思議的口吻說:「不會吧?余律師難道不知道,今天有一位未來司法界的明星,要來我們事務所上班了。」

  「未來司法界的明星?」晴莘失笑地重複一次,放下手中檔案,端起咖啡啜了一口。

  「這是誰說的?」有趣極了!是誰這麼不要臉?

  「咱們老闆呀!」文慧趴低身子,雖然辦公室有隔音玻璃擋著,但她仍用神秘兮兮的口吻壓低嗓門說。

  「聽說這個人還是個超級黃金單身漢耶!而且人長得又高又帥,哦!你想想,如果能和這種男人一見鍾情的話……」

  「咳,咳。」

  晴莘不得已只得用咳嗽打斷文慧的漫天幻想。

  文慧臉一下刷紅,吐了吐舌頭。「沒有啦,那只是一個願望罷了。」

  晴莘含笑地睨了她一眼。「知道啦,沒事你出去忙吧!」

  「就這樣?」文慧一副好失望的樣子。

  「還有事嗎?」晴莘不解。

  「哦,余律師,拜託你有一點點正常人的反應好不好?」文慧長長的呻吟了一聲,很無力地。「我都說了那是超級黃金單身漢耶!難道你連一點點的好奇心都沒有嗎?」

  晴莘很努力的檢討了一下。「你認為我應該表示好奇?」

  文慧很認真的點點頭。

  好吧!晴莘很捧場的坐直身子,傾身上前。但是想了半天,卻不知道該如何表現好奇。

  「我現在應該問什麼?」最後她乾脆直接問算了!

  等了半天的文慧聽到晴莘這麼一問,一手往自己的額頭拍了一記,呻吟道:「哦,天啊!你乾脆把我殺了算了!」

  晴莘很抱歉的聳聳肩。

  「不跟你說了,余律師,你真的很無趣耶!」抱怨著,她打開門走了出去。

  晴莘笑著又啜了一口咖啡。

  單單這幾個字就要讓她笑破肚皮了,還好奇咧,真是見鬼了!

  未來司法界明星?嘖,她入行這麼久了,還沒聽過哪個人敢替自己按上明星的封號。

  司法界現實得很,一個重大的案子敗訴了,就什麼都玩完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新人就敢這麼狂妄,真是笑死人了!哈哈哈……實在太好笑了!她索性捧著肚子趴在桌上狠狠地給他笑個夠!

  ☆       ☆       ☆

  「余律師,你在忙嗎?」大老闆田大律師未敲門就深了個頭進來。「能不能借個幾分鐘,我想介紹一位新同事和你認識一下。」

  「好的,請進。」細細柔柔的嗓音由電腦後方傳來。

  門開了,走進來二位西裝筆挺的男士,走在後頭的那個,比前面那個還高出一個頭來。

  晴莘將手中的資料Key到一個段落,這才滑開椅子抬起頭來,但一抬頭,她就愣住了。

  站在田律師身旁,正在傻笑的那個人不就是——袁淺!?

  晴莘瞪大眼,他又來這裡做什麼?

  「余律師,這一位是我特地邀請過來的新夥伴,袁淺,袁大律師,他可是好幾位教授向我推薦的未來司法界明星,目前就已經有好幾家事務所在積極的網羅他,咱們夠走運,能和他成了同事而不是敵手,否則咱們以後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田律師自以為風趣的介紹著,卻沒有發現晴莘的臉色愈來愈難看。

  未來司法明星是……袁淺?

  匡!晴莘突覺有一顆大石頭朝她頭頂砸下,害她一下子閃神,反應不上來。

  袁淺竊笑地朝晴莘伸出手示好。「余律師,希望往後合作愉快!」

  悶笑了一上午的晴莘,這會再也笑不出來了,她瞪袁淺一眼,像與他結了好幾輩子的仇似的,狠狠握住他的手用力地甩動。

  「彼此、彼此。」該死的,回家再和你算帳!

  袁淺接到晴莘恨恨的眼神,好尷尬地憨笑著。

  田律師轉身對袁淺說:「袁律師,你可千萬別瞧不起余律師哦!她雖一副弱質美女樣,但辦起案子可一點都不馬虎,這你以後就會知道!」

  「哈哈……是嗎?」他當然知道,而且是再瞭解不過了!

  「對不起,我還有事情要處理,如果沒有事情的話……」晴莘懶得再演戲,她重新坐回電腦前忙著自己的事情。

  田律師好尷尬。「那我們就不打擾余律師了,余律師你忙,我和袁律師出去了……」

  「知道了。」她頭也沒抬的說。

  兩個男人沒趣地摸著鼻子關上門出去。

  關上門,田律師摸摸頭,尷尬的笑著對袁淺解釋:「余律師就是這樣,一卯起來做事,就六親不認。」

  「有這種敬業的精神是件好事。」袁淺立即回道。

  心情恁地的好。

  ☆       ☆       ☆

  晴莘將車子駛進地下室,下車時刻意地看了一眼袁淺的車位。

  他回來了,車子已經停在那兒。

  站在電梯前,她毫不猶豫就按下上樓鍵,在等待電梯的同時,心裡盤算著待會要怎麼跟他算帳!

  叮咚!

  「快進來,我面煮好了!」門一打開,晴莘的手立即被拉入房內。

  她人晃了一下還沒站好,袁淺已經丟下她,跑進廚房端面去了。

  「你在做什麼?」

  她納悶的跟進廚房,瞧見飯桌上已經擺了兩碗熱騰騰的海鮮面。

  「你一個人吃兩碗,會不會太多了一點?」嗯,好香,看起來挺好吃的樣子,肚子突然有點餓了。

  袁淺解下圍裙,拿了兩雙筷子,兩支場匙。

  「我一個人哪吃得完,一碗是你的。」他笑著說。

  「我的?」晴莘指著自己的鼻子。「我說了要來你這吃飯了嗎?」雖然嘴裡這麼問,不過皮包已經擺在一旁,人也坐了下來。

  「沒呀,不過我知道你會上來,所以就跟余媽媽說你今晚要在樓上吃。」將筷子、湯匙遞給晴莘,自己也坐了下來。

  「快吃,麵糊了就不好吃了!」他催促著,自己已經先吃了一口。

  晴莘瞪著他。

  「多事!」咕噥著,跟著也動起了筷子。嗯,真的挺好吃的,湯頭也不錯,沒想到他的廚藝比她還好。

  「怎麼樣,好不好吃?!」袁淺一副等著讓人誇獎的表情。

  晴莘看了他一眼。

  「還可以啦!」表情是不怎麼在乎的。

  「就還可以哦,你的嘴也真挑!」他不甚滿意的,「下回我煮牛肉麵,包管你讚不絕口。」他決定了。

  晴莘再看他一眼,也不說什麼。

  面吃到一半,晴莘突然想起上樓來的目的。

  「怎麼啦?吃麵啊!」袁淺指了指晴莘吃到一半的面。「想要來一點醬菜是嗎?我冰箱裡面好像還有脆瓜。」說著,就要起身開冰箱。

  「我不要脆瓜。」

  「那你想要什麼?麵筋,還是酸筍?」

  「我…」晴莘瞪著他,他這樣子,她怎麼興師問罪?「我有話問你,你過來坐下。」手指比了比對面的椅子。

  袁淺聳聳肩,一坐下就先發制人。「我不知道你在那家事務所上班,真的!」

  晴莘咬了咬嘴唇,直盯著他看。

  「真的,我發誓。」他舉高右手。然後又放下,陪笑道:「我不會告訴人家我們是青梅竹馬的事,你放心好了,今天早上我不就當作不認識你了嗎?」

  簡直像她肚子裡的蛔蟲,她話都還沒問,就讓他全說光了,她還能發什麼脾氣?

  氣惱的吃麵出氣。

  「不准在公司叫我的名字。」最後她只能說。

  「OK,余律師。」他憨憨地笑著。

  她又瞪了他一眼。算了,反正她早就習慣了這種意外的驚嚇。

  情深緣淺、情深緣淺……她是不是只要不用情,就不會淪入宿命?

  所以,她要好好的管束自己的感情,拜託千萬別氾濫啊!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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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8 00:51:2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袁淺上班的第二天,「事務所來了一個大帥哥」這樣的消息,就傳遍了整棟大樓,袁淺立即成了未婚女性心中所嚮往的對象。不過仍有一個人完全處於狀況外,那個人當然就是——余晴莘。

  晴莘一手翻閱著資料,一手習慣性的伸手取杯,這才發現杯子早見底了。

  坐了一上午的辦公室,晴莘扭動僵硬的脖子站了起來,拿起馬克杯走向茶水間。

  她一向不喜歡麻煩助理,助理的事情已經夠多了,像這種小事她通常都是自己來。

  進了茶水間,熟練地替自己弄了杯黑咖啡,杯子才剛就口,一具高大的身影就閃了進來。

  「你進來幹什麼?」晴莘只看了來人一眼,就繼續喝著自己的咖啡,翻著手邊的雜誌。

  「余律師,中午想吃什麼?」袁淺笑嘻嘻的問。

  「便當呀!」難不成吃海陸大餐?晴莘頭也沒抬地答。

  「便當呀……我們到外面吃好不好?附近不是剛好有一家王品合塑牛排嗎?我們去吃牛排,我請客。」

  晴莘的視線自雜誌上移開,歪著頭看他。「你請客?」

  「對,我請客。」還是那一臉憨笑。

  「好呀!」有人請客有什麼不好?

  這時,晴莘突然瞥見茶水間外,有兩個助理在那裡探頭探腦,於是她很快的把咖啡喝完,沖水,然後用手揮了揮,示意袁淺讓出路來讓她走出去。

  「要喝咖啡動作快點,外面的人擠不進來。」在經過他身邊時,她這麼交代。

  但當晴莘走出茶水問,兩個助理立即飛也似地逃回坐位,她愣了下,立即感受到辦公室所有人的注視,但當她看向他們時,他們又裝作一副很認真工作的模樣。

  晴莘納悶地歪著頭想了一下,最後當什麼也沒發現的走回自己的辦公室。

  茶水間的袁淺探了探頭。奇怪,沒人呀!

  ☆        ☆       ☆

  中午休息時間。

  晴莘一走出辦公室,就看見一群女人包圍著袁淺,起初她還以為出了什麼事,但腳步走近便聽見——

  「真的喲,袁律師你真幽默!」接著是一串女人的笑聲。

  晴莘皺了皺眉頭。真是死性不改,走到哪裡都那麼風騷!

  「你人長得這麼帥,一定有女朋友了?」

  晴莘腳步定住了,不知道為什麼,心臟突然急跳了起來。

  袁淺笑而不語。

  「真的嗎?天呀!」一陣尖叫聲此起彼落。

  「那個幸運兒到底是誰?快嘛,快點告訴人家嘛!」一群女孩拖著他的手臂撒嬌地問。

  晴莘蹙眉。

  袁淺憨憨地笑了笑。「其實那個……」

  「袁律師,你不是要吃飯嗎?」晴莘急喊了一聲,快步走向袁淺。

  她心慌,卻又不是很清楚因何事而心慌。

  這一喊,所有人的視線一下子全移轉到晴莘身上來,大伙莫名其妙的看著她,又回頭去看袁淺。

  「袁律師你不在辦公室用餐啊?」

  「我已經幫你訂了飯了,你還要出去嗎?」

  「余律師你和袁律師一起吃飯嗎?」

  「袁律師留下來和我們一起吃嘛!」

  晴莘耳裡聽著這些七嘴八舌的聲音,目光則嘲諷地看向袁淺,心裡有些發酸地罵著:真是個花心大蘿蔔,專騙這些小女生,簡直可恥!

  「對不起,我們早就約好了。」袁淺笑著站了起來。「時間不早了,走吧,余律師。」

  女孩們失望的表情明寫在臉上,晴莘突然有種成為眾矢之的的感覺。

  「袁律師,你已經和余律師約好了一起吃飯嗎?」向來有司法界美女之稱的歐律師,由晴莘後面走了過來。

  歐律師嫵媚地甩了一頭絲般光亮柔順的長髮,嬌聲對袁淺嗔道:「我本來還想與你一道午餐哩,沒想到余律師已經先約了!」

  「沒關係,一起去好了,反正他請客。」晴莘立即接口,以免不小心被口水淹死。

  「下回吧!」袁淺將晴莘拉到他身邊,「我今天剛巧有點事要請教余律師,不好意思,我們先走了!」說著,也不管晴莘的反應,就拖著晴莘快步離開辦公室,不理會後頭連連的抱怨聲。

  電梯門一關,晴莘用詢問並帶著責備的眼光盯著袁淺。

  「你幹什麼走得那麼急?」

  「你又為什麼要約歐律師一道去?」袁淺也不甚開心地。

  「有什麼問題嗎?」她無所謂地。「一起吃個午餐有什麼關係?況且歐律師不是說正想與你一道午餐嗎?說不定她有事情要問你。」

  袁淺用含義頗深的眼神看著她,半晌後才吐了一句:「王品牛排很貴耶!」

  晴莘反愣住,半晌才反應過來。

  「喂,不會吧,那麼小氣!」

  她看著他一臉臭臭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出來,用手肘撞了他一下,故意調侃。「你當心,我等一下要點最貴的。」

  袁淺頗無奈地注視著晴莘那臉燦爛的笑容,一句話也不說。

  電梯門開了又關,進來了二位其他公司的女孩,女孩們一發現與袁淺同乘電梯,即紅了臉頰一臉羞怯的模樣。

  這回晴莘注意到了,那兩個女孩偷瞄著袁淺,並不時低頭耳語,咯咯輕笑。

  晴莘抬眼偷瞄了袁淺的側影。

  挺拔的身材再加上一身筆挺的西裝,油亮帥氣的髮型搭著似混血兒般的輪廓,高挺的鼻樑、深邃的星眸,以及眩惑迷人的憨笑……袁淺確實有著女人殺手的本錢,莫怪不管他走到哪兒都要引起一陣騷動。晴莘有些吃味地想。

  「你怎麼啦?」袁淺突然收到晴莘審視的目光,疑惑的看向她。

  「沒事。」她倉促的收回目光,瞪著電梯上方的數字變動。

  真是有病,他那張臉她都看了十幾年了,怎麼還會盯著他發呆?真是笑死人了!

  袁淺發現晴莘的臉頰漾著紅暈,他有些著迷地看著。

  一向不施脂粉的她,天生擁有著一身的好膚質,整個人看起來粉粉姬嫩的,像極了小Baby,再加上一張清秀的臉龐、明亮的大眼,入社會都二年了,仍不減學生氣息。但也就是這樣的晴莘,才能鎖住他十幾年的視線。

  電梯門開了,發窘的晴莘也不管湧進來的人潮,人一下子就擠了出去,急步走了一段距離,這才發現袁淺沒有跟上來,回頭一瞧,袁淺又在電梯口被一群女人團團圍住。

  她愣了下後,勾唇微笑,接收到袁淺投過來的無奈笑容,她唇畔的笑意更深了。

  袁淺,果真是女人殺手!

  不一會兒袁淺就朝她跑了過來,盯著她傻笑的模樣,敲了她的頭一下。「走這麼快做什麼,也不等我。」

  晴莘睨了他一眼,用調侃的口吻說:「還是這麼受歡迎,我好像有必要躲你遠一點,否則哪天又莫名其妙的成為女人攻擊的對象,喔,我好怕。」

  「幹嘛躲遠,你把我佔為己有不就成了?」袁淺接得很快,像早背好的台詞般順口。

  晴莘突然頓住了腳步,瞠目結舌地瞪著他。

  「怎麼啦?」袁淺回頭,看著她骨碌碌的大眼,臉上驚嚇的表情,不用說就知道她是被他剛剛那句話給嚇呆了。

  他掩起些微受傷的心情,用一貫詼諧的口吻說:「我是開玩笑的,你不會當真了吧?」

  晴莘提吊在半空中的心,噗通一聲瞬落。「誰理你!」她冷冷瞪著他,小心地收抬好失速的心跳。

  不行,這樣子太危險了,她要再把距離拉遠才行!

  ☆        ☆       ☆

  袁淺剛結束一場會議回到辦公室,一腳踩了進去又退了出來,伸手捉住身旁一位路過的助理,問:「那個人是誰?」指著前面捧了一大束紅玫瑰,走進晴莘辦公室裡的男人。

  「哦,那個是余律師的老客戶,」說話的助理笑了笑,故作神秘的說:「他追余律師很久了,大伙都在猜什麼時候可以喝到他們的喜酒。」

  袁淺的手放開,表情在一瞬間嚴肅了起來,轉眼瞥見助理捧在手中的資料。

  「這個借一下。」他突然說,接著就取走資料,直往晴莘的辦公室走去。

  那位助理莫名其妙的搔搔頭,喃著:「看不出來袁大律師也是這麼好奇的人。」

  叩叩!

  敲了二下門,袁淺就逕自走進晴莘的辦公室,一入門,目光先在那束刺眼的紅玫瑰上停留了一會兒,才轉向晴莘。

  正不勝其擾的晴莘,看著袁淺就這麼大刺刺地走進來,臉龐驀地染上一片紅熱,像被人逮著小辮子似的,心臟怦怦地跳。

  坐在晴莘辦公桌前的大老闆,也回頭皺著眉看向袁淺。

  「袁律師,有事?」晴莘清了清喉嚨問。她……她到底在緊張什麼,又不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沒事,你忙你的,我找一下資料。」他氣定神閒地說,然後轉身動手翻閱書櫃上的檔案,好像真有那麼回事般。

  晴莘皺皺眉,不解袁淺要找什麼資料,竟然找到她的辦公室裡來?心裡頭總覺得有鬼!

  「余小姐,剛剛我說的時間,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大老闆不甘被冷落,立即拉回晴莘的注意力。

  「喔……喔,時間呀!」晴莘有一種袁淺正在瞪她的錯覺,目光又朝他的方向掃去。

  「怎麼樣,星期六不好嗎?」大老闆急了。

  「呃……星期六,我想星期六應該可……」

  「余律師,星期六咱們不是說好了要開會的嗎?」袁淺突然插話進來,一臉的憨笑以示無辜。

  開會?有這回事嗎?她怎麼不清楚?晴莘努力的給他想……

  「那就星期天吧,星期天我到府上接你。」大老闆立刻改變計劃。

  「呃……」

  「累了一個禮拜,到了星期天應該是充分休息的日子,余律師不再考慮一下嗎?」袁淺狀似無意的說,還是那臉憨笑。

  大老闆惱了,站起身來走向袁淺,可惜個子矮了一截,氣勢上略遜一籌。「這位先生,麻煩先出去好嗎?我在和晴心小姐說話,不希望被人干擾。」

  袁淺點點頭,走向晴莘的辦公桌。

  「麻煩借一下紙筆。」他對晴莘說。

  晴莘不解的將紙筆遞給他,只見袁淺在紙上寫了幾個字,然後交給大老闆,再行一個禮。

  「抱歉,打擾了!」說著,就走了出去。

  「他寫了些什麼?」晴莘忍不住好奇,站了起來。

  大老闆也覺得奇怪,低下頭去看字條,只見字條上寫著。

  晴莘(身)非晴(心)也。

  大老闆臉紅了紅,好尷尬的問:「這……這個字不念心嗎?莘莘(心心)學子不是這麼念的嗎?」

  晴莘翻了翻白眼,再懊惱地吐了一口氣,咬了咬唇,勉強地回道:「莘莘(身身)學子,莘,眾多貌,但是這個字也可以念心,位在山東省的莘縣就念心。」

  袁淺是故意的,真想掐死他!

  「那叫晴心和晴身又有什麼差別?」大老闆還是不懂,不過學習態度可佳。

  差別在於,他該死的就叫「袁淺」!

  晴莘惱火地瞪住大老闆,活像他問了一個全世界最爛的問題,

  約會的心情沒了,泡湯了,他的詭計得逞了!

  ☆        ☆       ☆

  大老闆離開後,晴莘立即火冒三丈的衝進袁淺的辦公室,但推門進去就只看見一位助理,不見袁淺的蹤影。

  「袁律師人呢?」晴莘問。

  「袁律師去搜集案件的資料,今天可能不會再進來了,余律師找袁律師有事嗎?要不要我跟他聯絡?」助理停下手邊的工作說。

  「不用了,謝謝。」

  退出了袁淺的辦公室,她一肚子的火還是沒發洩到,取出行動電話按了幾個鍵,隨即又掛斷,咬了噴唇,氣得踅回自己的辦公室。

  她不能公私不分而影響袁淺辦案,但是好惱啊!該死的臭袁淺,回去以後她一定要好好的跟他算帳!

  ☆        ☆       ☆

  憋了一下午的悶氣,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時間,晴莘甫坐進車內,才發動引擎,駕駛座旁的玻璃就出現袁淺那張憨憨的笑容。

  她先是嚇了一跳,爾後瞪住他。

  他笑嘻嘻的敲著她的玻璃門。「晴莘,開門啊!」

  雖然氣惱,不過她還是開了車門。

  他很快的坐進來。

  「車壞了!」他憨笑。「幸好你還沒回去!」

  又是個爛借口!

  車壞了?難道他是專程坐計程車回公司,趕來搭她的車子回家的嗎?哦,真受不了這種笨蛋!

  她睨著他,氣得沒辦法開口說話,轉動方向盤,將車子開了出去。

  一路上兩人都各懷心事,靜默中,車子直往回家的途中行駛。

  袁淺偷偷瞄著一臉臭臭的晴莘,唇角依然漾著憨憨的笑。

  晴莘側過頭去看他。「袁淺,我要和你談一談今天上午的事情……」

  「哦,對了,上午許律師跟我談一些司法改革問題,我正想與你討論……」

  晴莘狠狠的瞪著他。又來了,他又想轉移她的注意力。

  「袁淺,我是指……」

  「這個問題向來被忽略,不過上次開會時,我記得你好像曾特別提過,有關抗告程序第四百八十二條,受命推事或受事之裁定……」

  「四百八十五條!」晴莘無法忍受的打岔。

  「呃?」他愣了下,「是第四百八十五條,不是四百八十二條嗎?」好無辜的表情哦!裝得好像。

  晴莘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盼著他又是氣又是笑的。

  狡猾的傢伙!

  「哎喲,終於笑了!」他大大的伸了個懶腰,堆了一臉的笑。「你繃著臉的樣子好嚇人!」

  她瞪著他。「嚇得著你嗎?」

  他聳肩,不表示看法。突然又想起了什麼事似地,打開公事包翻找著,神情顯得非常緊張。

  「怎麼啦?」晴莘好奇的問,微側過身去瞧他的公事包。

  「一份重要的證物留在證人那兒,忘了帶回來了!」他好傷腦筋地皺眉。

  晴莘翻著白眼,忍不住叨念道:「你是怎麼搞的?怎麼會發生這種嚴重疏失?」

  「是啊,那現在怎麼辦?」袁淺望向她,求救地。

  「還能怎麼辦?趕快過去拿啊!快點,地點在哪?」晴莘非常緊張的。

  「哦,好,地址是……」

  ☆        ☆       ☆

  又被騙了!

  什麼證人?什麼重要證物?

  晴莘斜睨著他,心想當她一路焦急的把車子直往山上開時,袁淺一定抱著肚子在心裡頭竊笑不已。

  「來,吃吃看這道菜,這裡的野味最好吃了!」把一道菜夾入她的碗內,催促著:「快啊,吃吃看,這可是老闆的招牌菜!」

  「你的證人呢?你的重要證物呢?」她抱起胸來瞪著他。

  袁淺撕咬著土雞肉,手朝後頭比了比。「我的證人就是老闆啊,證物他等一下就會拿出來了,不用緊張,來,趕快吃,別浪費了一桌美食。」

  晴莘心想,好,就看看他待會還能掰出什麼名堂來,現在先餵飽肚子再說,聞到這一桌的香味,肚子還真餓了。

  一桌的野菜再加上幾瓶啤酒,又面對著山下美麗的夜景,真的會讓人有一種暈陶陶的感覺,胸口漲漲的,有些發酵的。

  「袁淺,這裡的夜景真美耶!」不知道何時,她人已斜靠在他的身上。

  「是啊!」他憨笑,好滿足的注視著她的發頂,一隻手在她背後伸了又放,放了又伸,最後終於鼓起勇氣,屏住氣息的圈上她纖細的肩膀。

  晴莘渾然不覺,仍逕自說著話。

  「可是面對這麼美的景色,我的心好像更空虛了,袁淺,你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嗎?」她肯定有些醉了,否則怎麼會說出心裡話來。

  他沉默了很久,都不說話。

  「袁淺,你睡著了嗎?」聽起來很困的聲音是她。

  「沒有啊!」

  「那你幹嘛不說話?」她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咯咯地笑著。「你這個人很悶騷耶!」

  他舉高手,向老闆招了招,不一會老闆就從裡頭捧出了好大一束的海芋。

  「余小姐。」老闆喚。

  晴莘抬起頭,望見了頭頂一片的白,她愣了下,坐直身子。

  「老闆,這是什麼?」晴莘眼睛突然亮了起來。

  老闆笑嘻嘻的對晴莘說:「這是你男朋友送你的海芋啊!下午現采的唷,一共九十九朵,我老婆說這叫作『愛你久久』!」

  「男朋友?」晴莘莫名,心臟怦怦地跳。

  老闆笑咪咪地看向袁淺。「對啊,余小姐你眼光真好,選這種男朋友體面又溫柔,你們兩人站在一起簡直就像是金童玉女,很令人羨慕咧!」

  晴莘猛地瞪向袁淺。

  袁淺聳聳肩,又點點下巴,臉上仍是眩惑人的憨笑。

  「證物。」他說。

  咻——發酵的酒精猛然褪去,意識突醒的晴莘這才發現她與袁淺的距離,她霍地站了起來,連退了好幾步。

  「不是,我們不是男女朋友,你搞錯了!」她對著老闆大聲地吼。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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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星期天,晴莘穿了件牛仔熱褲躲在房間裡聽音樂,懶得下樓。

  余媽媽上來敲門。「晴莘,你把這盤水果端過去給袁淺好不好?」余媽媽的大嗓門與音響比著分貝。

  「不要!」她很乾脆地回道,連門也沒開。

  「你這孩子,人家平常那麼照顧你,你就這麼不會做人,人啊,要懂得感恩才行,拾了人家的恩惠,這輩子不還,是要欠到來世的……」

  「哦,天呀!」怕媽媽就這麼一長串的念下去,晴莘趕緊爬起來關音樂,開門。

  站在門口的余媽媽,看見晴莘就堆起一臉的笑。「乖,端過去嘛!」

  「你打電話叫他過來吃嘛!」說了一句,人又懶回床上。

  余媽媽用手推她。「你就幫個忙端過去,也順便運動一下,平常坐辦公室坐久了,不運動,屁股會變大喲!快點,去嘛!」

  「唉喲!」心不甘情不願的爬下床,穿上拖鞋,接過媽媽手上的水果盤,才走到門口.就看到站在樓梯口一臉笑嘻嘻的袁淺。

  「門沒關,我就進來了。」他向她解釋,傾身向前探頭對屋內的余媽媽打招呼。「余媽媽,又來打擾你了。」

  「哪,我媽要給你的水果!」晴莘一臉臭臭的把手中的水果盤遞給袁淺。

  袁淺憨笑地接過水果盤。「你本來要到我那去的嗎?」他的表情像在說,好可惜,早知道就慢一點過來!

  「是袁淺來啦!」余媽媽看見袁淺,笑得合不攏嘴。「進來坐啊,晴莘這丫頭長大以後會整理房間了,不像小時候一樣到處亂七八糟的……」

  「媽,你在說什麼呀?」晴莘抗議。

  袁淺不等晴莘應予,就自個走進房來,他的目光在四周兜了一圈,笑著說:「是跟小時候不太一樣,晴莘小時候最喜歡把考卷貼在牆壁上。」

  晴莘瞬間臉色燒紅,怎麼連這個他也記得?

  「對、對,晴莘就是這樣,只要考了一百分,她回來就馬上貼在牆壁上,讓我每次進房間看了都好高興,還以為她每次都考一百。」余媽媽想起以前,笑得腰都彎了。

  「袁淺,你還記不記得,後來有一次你拿了張八十九分的考卷跑來我家,說是你拿錯了,那時我才恍然大悟,原來不滿一百分的考卷都讓晴莘給藏起來了!我責問她為什麼要這樣,你知道她當時是怎麼回答我的嗎?」

  「媽!」晴莘情急地喊了聲,恨不得眼前有個地洞讓她鑽進去。

  「她怎麼說?」袁淺好奇極了,他也一直想不通,怎麼會有人喜歡把考卷貼在牆壁上?

  「我怎麼說干你什麼事呀?你問這麼多幹嘛!」晴莘凶巴巴的朝袁淺吼了一聲。

  惱極了!她怎麼可以讓他知道,她從小就不甘心輸他,尤其討厭聽到爸媽老是把他掛在嘴邊誇,什麼袁淺多優秀,將來肯定多麼不了起等等……

  煩都煩死了,為了證明自己並不比袁淺差,所以她凡考滿分的考卷,統統貼到牆壁上,也順道激勵自己非要勝過他不可,可偏偏就是贏不了他!

  「晴莘啊,你不要這麼凶嘛!」余媽媽難為情地。

  「余媽媽,沒有關係。」袁淺被晴莘大吼也不生氣,仍保持一貫的憨笑。「都是自己人,晴莘才會凶,她對外人好客氣的。」

  什麼呀?誰跟他是自己人了!?

  經袁我這一點醒,余媽媽立刻頓悟。

  「對對,還是袁淺瞭解我們晴莘。」余媽媽笑咪咪的說:「我看我還是下去好了,讓你們年輕人慢慢聊,慢慢聊……」余媽媽出房間時還故意推了一下晴莘,把她由門口推入房內。

  「媽,你幹嘛啦!」

  余媽媽朝晴莘直揮手。「去,去,進去裡面陪袁淺聊天,快進去!」

  余媽媽那一臉曖昧的表情,讓晴莘簡直快昏了!

  「余媽媽你慢走!」袁淺還溫文儒雅地微笑,還揮手咧!

  晴莘回頭狠狠瞪了袁淺一眼,又急著喊余媽媽。「媽,你走那麼快幹嘛啦!」

  「進去呀,你站在那兒做什麼,快,快進去!」

  喔,真是敗給她了,她老人家腦袋瓜裡到都在想什麼?丟臉死了!哪有人這麼明擺著把自己的女兒當砧板肉送入狼口的?

  回過頭,晴莘一臉尷尬地摸著自己的大腿。「你來做什麼?」

  該死的,孤男寡女待在房間,要人不想入非非也難,偷偷的瞄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袁淺出自男性本能,視線不自覺的就停留在她雪白粉嫩、曲線姣好的大腿上。「我是來問你,今天的天氣不錯,想不想出去走一走?」

  他無法制止腦袋幻想那雙嫩白修長的腿纏在自己的腰上,小而渾圓的臀部壓在身體下面的感覺,他知道這樣的念頭很可鄙,但是他無法下去想像。

  「不想。」她以非常快的速度拒絕,似乎很不得立即擺脫他。

  袁淺用力的吞嚥口水,用盡所有的意志力才將目光轉移,他不想在她面前變成一頭狼,這會嚇壞她,但他的身體還是承受著莫大的痛楚。

  晴莘警覺到他的視線逗留在自己的雙腿上,她雪白的臉龐立即漲紅,閃身坐入床鋪,順手拉了件薄被掩蓋住大腿。

  他為她後知後覺的動作而露出憨笑。「我們去陽明山賞花好不好?難得假日又沒有案件纏身,走嘛!」

  一幕情侶親熱散步花間的畫面頓時閃入腦海,她的心緒飛揚,心臟怦怦地跳。

  「要不,我們去東北角吹吹海風,今天的天氣還不錯,海岸線肯定很漂亮。」他坐到她的身旁誘哄著。

  海水、沙灘、情侶,浪漫的畫面在晴莘的腦海一幕一幕上演,差那麼一點點她就要點頭應予了,可惜——

  「怎麼樣嘛,晴莘?」

  驀地,她轉頭瞪住他,「情深緣淺」這四個字像警鐘一樣突地響起,在她的腦門轟隆一聲。

  不,不可以!

  「不要!」她煩躁地嚷了一聲,匆匆站起轉身欲離開,但一隻溫熱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修長的手指緊緊扣住她的手。

  她回頭,心陡地一跳,他的眼神不若以往般溫柔,那深邃的眼眸中似暗藏著某種情愫,令她心驚。

  晴莘垂首,掩飾慌亂。

  「不是有很多女孩子等著你的電話嗎?你約她們去好了!」她甩開他,轉向門口。不行,她要趕緊逃出這裡!

  他的動作如豹一般敏捷,轉眼間,健碩的身子已擋在門口。

  「你明知道我不會約其他女孩子。」他受傷,直凝著她。

  「為……為什麼?」她困難地問,迎向他深沉的眼神,裡頭閃爍的東西令她心慌意亂。

  「我也一直想問你,為什麼?」

  他朝她逼近,她自然的往後退,但這回他不給她逃脫的機會,他的手撐住了她身後的衣櫃,將她鎖在那方寸之間。

  他的身體逐漸靠近她.晴莘感受到一股來自於他的壓力,全身因而透著奇異的燥熱,但她卻反而打著寒顫。

  他的指尖輕輕碰觸她的額頭,撥開她的髮絲。

  她明顯地震了一下,被觸碰的地方像觸電一樣。

  他們的視線交會,在彼此的眸中望見深深的震撼和漸漸升起的不安,這是他們都不曾熟悉的領域,但它卻強烈的令人害怕。

  真的不行嗎?他用視線與她交談。

  不行,絕不可以!她同樣以視線回答著他。

  為什麼?為什麼我不行?

  因為你是袁淺。

  就因為我叫袁淺,而你叫晴莘?這樣的理由會不會大荒謬了?

  不,一點都不可笑!

  這是一個秘密,從來沒有人知道,其實她曾經偷偷的愛上袁淺……在少女情竇初開的年齡,她暗戀了他好長一段日子;然而,隨著他身旁總是有女孩來來去去,最後她終於認清了一件事,那就是她不要成為他的女朋友!

  她寧可保持現在的關係、這種曖昧不清的距離,也好過在一起之後有天會分手……

  對,不要改變,就這樣最好!

  「我們不可能有交集,絕對不可能!」晴莘花了很大的力氣才找到聲音,她勇敢的嚥回喉頭上的苦澀,堅強的鎖住眼眶的濕意氾濫。

  他的黑眸瞪視著她,她從來沒有看見過他這樣的神態,他似乎在生氣,非常、非常的生氣。

  「你錯了,我們一直都在交集,自我們相遇開始!」他丟下這一句話後,就轉身走了。

  晴莘全身虛弱的癱了下來,腦海裡卻不斷地重複他最後那句……

  我們一直都在交集,自我們相遇開始!

  該死的,沒錯,他說的對極了,但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感到害怕啊!

  她一直在制止自己的感情釋放,並小心翼翼地築起一道心牆,假裝不懂他有意無意的暗示,也禁止自己陷入其間,彷彿這就可以避開所有的不幸,雖然她並不知道,與他交往後,是不是就真的會論入宿命,但是她就是怕!

  她寧可選擇當一輩子的朋友,也好過面對分手時痛苦、悲慘的結局……

  懦弱嗎?

  她承認,她是!

  ☆        ☆       ☆

  自從那天與袁淺發生不愉快後,似乎所有麻煩事全找上了她,使得她鬱悶的心情更加的煩躁不已。

  翻閱著手中一疊厚厚的檔案,愈翻愈快,愈看愈心煩……砰!一聲,桌上的檔案被她手一揮,散落一地。

  助理文慧剛巧抱了一疊資料進來,即被散落一地的檔案給嚇了一跳。

  「怎麼啦,余律師?」文慧彎身拾起散落在地上的檔案,抬眼瞄著臉色很壞的晴莘。

  「什麼鬼東西!」晴莘惱火地嚷著,大口地喝下不加糖的黑咖啡。

  「你說說看,一個女人帶了四個孩子,沒了老公還身患胃癌,這還不夠可憐?現在還要拆了人家的房子,再把那個可憐的女人關進牢裡,那四個孩子怎麼辦?難不成要叫他們露宿街頭?」

  哦……懂了!原來余律師正在為華康工業的案子發脾氣,那個案子是余律師剛接手的。

  華康工業最近收購了一塊三千多坪的土地,原本是住宅用地,但現在已經合法成為工業用地,並且於近期內動工設廠。

  但問題來了,住在這塊土地上的住戶,多數為貧窮散租戶,房東在沒有告知他們的情況下即變賣了土地。

  現在華康的人一來就要拆房子,自然就引起嚴重抗爭,最後竟釀成流血事件,華康對於整件事情自認毫無缺失,於是決定循法律途徑解決問題。

  然而貧戶哪裡請得起律師,當然只有挨告的份,失去住所還得賠償華康巨額損失,對貧戶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啊!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呀!」文慧陪笑地說,「現在的社會就是這樣子,誰有錢誰就是老大,咱們也無可奈何啊!」

  晴莘瞪住文慧。「無可奈何?」她霍地站了起來。「怎麼會無可奈何?如果華康願意給一點點緩衝的時間,讓這些人找到留置的居處,他們也不至於抗爭到頭破血流……我在這裡說這些幹什麼!?」

  她頓了一下,像是抓住了某個念頭,隨手抓起皮包走出辦公桌。

  「余律師你要去哪?」文慧急喊。

  「我去找華康董事長,這件事只有華康可以幫忙!」晴莘微笑。「我相信世間除了金錢外,還是有正義存在的!」

  文慧愣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半天後才低聲咕噥:「余律師真是個傻好人,不過一點都不適合當律師。」

  袁淺發現晴莘快步走出辦公室。

  「余律師去哪?」他轉身問向文慧。

  「去華康找他們董事長……」文慧大至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最後還搖搖頭笑問:「袁律師,你會不會覺得余律師太天真?」

  袁淺沉著臉,不發一語。

  是的,她太天真,太美化人性了,如果華康有意願讓步的話,也就不會有這一場流血衝突的官司了!

  ☆        ☆       ☆

  當晴莘拖著疲憊的身子踏出車門,已經十點多了,看了看表,還不太想回家。不是她不累,而是她不願意讓媽媽看見她這副疲憊的模樣,怕她心疼。

  站在電梯前,晴莘雙眼直盯著某個數字鍵,站了很久,最後垂下肩歎了一口長氣,反身走向地下室通往外面的樓梯。

  深秋的夜風,涼涼的吹在她身上、巷道裡空蕩蕩的,一股寂寥感襲擊著她。

  今天她終於嘗到何謂勢利嘴臉,之前她一直認為,只要是人,總會有惻隱之心……她苦笑,她真是太天真了嗎?

  形容不出這是種怎樣痛苦的感覺,她想尖叫、想罵人,想盡情的發洩一肚子的委屈,然而卻找不出力量來,因為身旁沒有一雙有力的胳臂抱著她,讓她盡情的宣洩。

  活了二十六年,第一次發現原來她連哭的勇氣都沒有。

  連吸好幾口氣,調勻呼吸後,轉回身想要回家,抬起頭卻看見袁淺正露著憨笑,站在地下室的出口處。

  「我買了滷味,一個人吃不完,你要不要上來一起吃?」很平常的口吻,最自然的憨笑,好似幾天前的不愉快他早已忘記。

  晴莘怔愣地定在原地,直到感覺眼眶的濕意,這才倉促回過神來。

  「你……你怎麼站在這裡?」頓時胸口一股暖流輕輕滑過,不著痕跡的。

  「我剛拿垃圾下來。」他朝她走了過來,手裡確實提了包垃圾。

  她想笑,因為這是她聽過最差勁的借口,現在都幾點了,還有誰會拿垃圾下樓?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笨蛋!

  「這麼晚了還會有垃圾車嗎?」她故意糗他,情緒似乎好了泰半。

  他先做一個皺眉頭的表情,爾後搔搔頭,又是一臉憨笑。

  「又被你發現了。」他無所謂的說,伸手搭住她的肩。「走吧,滷味都冷了!」

  她只看了他一眼,沒有推開他,就任他摟著走。

  她現在非常需要這樣的溫度,這樣一雙臂膀,她告訴自己就當作是偷來的吧,只要一下下就好!

  二個人沉默地走著,走入電梯。

  電梯門一關上,窒郁的空間讓晴莘隱忍了一下午的情緒立即潰決。

  「我今天去了華康。」她有些哽咽地發聲,抿了抿唇,仰頭吸吸鼻子,歪著頭也想學他擠出一個憨笑,可是,好難。

  他瞭解的摟緊她的肩膀,輕輕地拍了拍。

  「他們的態度好拽,你知不知道?我只不過要求他們將時間緩一緩,不要馬上告那些貧民戶,那些人都已經三餐不濟了,還能拿出什麼錢來賠?但是你知道他們說什麼?他們說要我像個律師,拿出法律精神來看待事情。

  袁淺你說,法律是什麼?難道我們學法律,就是為了助長這些人的氣焰,壓制弱勢族群的嗎?是這樣子嗎?你告訴我,這些就是律師應該做的事情嗎?」像小孩子找到哭訴的對象,她一邊發狠的罵人,一邊掉淚。

  他面無表情的聽完她的吼叫。

  「晴莘,每一個行業都有它的艱苦面。」他只能這麼說,伸手去擦拭她臉頰上的淚水,看著她脆弱的模樣,他胸口的沉重並不比她好過。

  但是身為律師,就要學會以平常心看待不平等,如果她做不到這些,往後的路勢必會走的更辛苦,但是他該怎麼讓她瞭解並接受,不想為卻不得不為的心態,他該怎麼做呢?

  她跟著他。「你就不能說點有建設性的話?順耳點的嗎?」

  「太順耳的話只會害了你,太具建設性的你又聽不下去。」他皺著眉說,眼神中流露過甚的情感。

  她瞪著他。

  電梯門開了。

  他憨笑。「好了,哭也哭了,罵也罵了,現在是不是該先填飽肚子,我猜你晚上一定還沒吃對不對?」

  「我根本就吃不下。」她悶悶地說了一句,隨他入屋。

  他還是笑。「你坐一下,我去把它熱一熱。」說著,就取了滷味走進廚房。

  晴莘跟著他屁股後面進來。

  「你在心裡頭笑我對不對?你也覺得我根本就沒有資格當律師對不對?」她倚在門檻,吊著眼睛吹著自己額頭垂落的髮絲。

  袁淺只是默默的看著她。看著她這個模樣,他的心好痛,他多麼希望她只屬於幸福、快樂!

  她自嘲的撇撇嘴,側過頭去看他。「我也問過自己上百次,我到底適不適合當個律師,或許我去當個小學老師還比較合適。」她好委屈的咬著後,又一副快要垂淚的模樣。

  在她落下淚前,袁淺已疾步走向她,把楚楚可憐的她一把攬入懷中。

  「傻晴莘,你怎麼會不適合當律師呢?你一直都是最好的,你忘了嗎?」他在她的發頂輕聲哄著。

  她抽泣。

  他心痛呵,雙手扶著她的臉頰,凝著她水盈盈的大眼,他說:「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我會支援你的,以後要哭、要罵就只管找我發洩,千萬別悶在肚子裡胡思亂想,知不知道?」

  袁淺這樣深情的眼眸、這樣溫柔的言語,頓時將晴莘滿腹的委屈化為無限柔情,不顧一切的撲向他懷中,緊緊的抱著他,感動的淚水任其落下。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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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下午休息時間剛過,有些同事甚至還未回到工作崗位,但田大律師的辦公室裡,卻傳出非常激烈的爭吵聲。

  「為什麼你就不能仁慈一點?不接這個案件真有那麼嚴重嗎?你也不過是少賺個幾百萬,可是你想想看,這卻可以讓那些人……」

  「夠了!」田律師受不了的吼了一聲,阻斷晴莘太富個人情感的話語。

  「如果你合作,那麼你在這裡的事業將有所起色,我保證再幫你多接幾個案件,讓你短期內走紅,否則的話,對不起,事務所將考慮把你除名!」田律師扶著額頭說。

  這話說的可重了,其實都合作這麼久了,他也不想失去余晴莘這樣一個盡責的好律師,但是她的個性實在太頑固了,簡直就是說不通!

  晴莘搖了搖頭。

  「伯昱,你是怎麼了?」晴莘喚著田律師私下的稱謂,她實在不敢相信田律師會說出這麼絕情的話來。

  田律師被她這一叫,口氣上是軟化了,但態度還是非常堅持。

  「晴莘,我只是想告訴你何謂現實,你處理事情一向都太過理想化了,這是不行的。」

  「我只是秉持著正義。」她瞪著他說。

  田律師又氣又無奈地搖頭。「余晴莘,你簡直就是不可理喻,如果你還是那麼頑固不通的話,那就等著帶著你的正義消失在司法界吧!」

  晴莘用力的吸氣,再吸氣,她的大眼因憤怒而瞪得更大。

  消失在司法界?就因為她堅決反對接這個沒有人性的案件?

  「我們談不下去了!」她甩頭離開田律師的辦公室。

  晴莘氣憤的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開始動手收拾資料,她將一疊一疊厚厚的檔案、書、報表全塞進箱內,愈塞愈火、愈塞愈委屈。

  心中的怒火熊熊地燃燒。

  砰地一聲,震得全辦公室裡的人都驚跳起來。

  所有人噤若寒蟬地看著晴莘用力的甩上門,氣憤的抱著紙箱大步離去,卻沒有半個人敢上前安慰或是挽留。

  雖然他們心裡都非常不捨這個行事衝動的傻大姊,但沒有人敢替她說半句話。

  華康在國內乃數一數二的大企業,誰都得罪不起,別說是他們這家小小的事務所了,就連政府單位也全面傾向華康。

  晴莘和華康董事長鬧得不愉快這事,已經轟動司法界,華康要求晴莘公開道歉,晴莘非但不接受,還當場回絕了這件案子,這一來就連累整間事務所了,也難怪田律師要對余晴莘說重話了。

  晴莘猛按電梯上下鍵,懸在眼眶的水霧死也不肯讓它落下。

  什麼玩意,竟然說出這種話!?她余晴莘當真比不上那區區幾百萬的案件?她做錯了嗎?難道身為律師就該枉顧正義?難道沒有錢的人就絕對該死?難道她學法律就是為了替有錢人枉法從私?

  她咬著牙,淚水盈滿眼眶。

  一道頎長的人影自電梯走了出來,與正要進入電梯的晴莘擦撞到,但晴莘似無所覺的反身按下關門鍵。

  「晴莘?」袁淺反身雙手急忙擋住即將關閉的電梯門。

  「怎麼了?」他盯著她泛紅的眼眶,心跳立即漏了一拍。「發生了什麼事,你哭了?」

  「走開!」她吼了一聲,再按關門鍵。

  快速關上的電梯門把袁淺擠了出來。

  瞪著已關閉的電梯,袁淺只愣了半秒,即衝進辦公室隨手抓了一個人問:「余律師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還不都是為了華康那個案子,田律師一氣之下,就把余律師開除了……」

  一陣顫慄掠過袁淺的心頭,隨即他丟下公事包,反身飛也似的衝出辦公室。他等不及龜速的電梯,便直接衝下樓梯,速度快的讓隨後跑出來看熱鬧的人當場傻眼。

  「袁律師是怎麼了?」

  「他們該不會在交往吧?」

  「有可能哦,你們不覺得袁律師對余律師一向待別好?」

  「聽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耶!」

  「真的嗎?好羨慕哦!」

  在眾人一片羨慕聲中,袁淺已經氣喘吁吁地趕到一樓,他衝到電梯前發現晴莘已經離開,反身立即尋見再熟悉不過的倩影。

  「晴莘?」他大喊一聲,引來大廳不少人的側目。

  「你沒有錯,你是對的!」他繼續大聲的喊。

  見狀,眾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晴莘全身震了下,定住了腳步,懸在眼眶許久的淚水這才落下。

  瞧她定住了,他這才朝她筆直地走過去,繞到她身前,張開雙臂將她擁入懷中。

  「傻晴莘。」他不捨的緊抱著她,「你想一個人去哪裡?我不是說過了,要哭、要生氣,只管來找我,你怎麼又忘了?」

  她滿臉熱淚的抬起頭來,立即迎上一雙充滿感情的黑眸,頓時內心湧上難以言喻的激動。

  她搖了搖頭,還是說不出話來,過多複雜的情緒令她喉頭緊縮,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

  「不要緊的,全都交給我來處理。」他輕撫她的臉,用大拇指為她拭去頰上的淚水。

  「別哭了哦?」他哄著,取走她手中的紙箱,悄悄的放在地上。

  她癡癡的望著他,四周似乎都模糊了,她的眼中只看到了他。

  從小到大,袁淺一直是這麼呵護她,這也使得她原本膽怯怕事的個性,在他保護的羽翼下,逐漸變成頑固任性。

  因為有他,不管她闖了再大的禍,她也不曾擔心過,因為他總會幫她善後,他一直都是這樣的……

  袁淺真想為她吻去頰上的淚水,她的淚讓他好不捨。

  「好了,」他輕撫她的頭髮和臉頰。「我們回辦公室去好不好?」他哄著。

  含淚的眸子頗為猶豫的凝著他……當情深遇上緣淺,究竟是不是一場宿命?突然之間,她好想知道——

  袁淺發現她眼眸間的變化,卻不解其意。

  「晴莘?」他喚著。

  驀地,在他尚不及反應前,她的手臂鎖上了他的脖子,雙唇覆上了他的。

  他瞪大眼,尚來不及消化這份突來的驚喜,她的唇就要離開。

  「不要!」

  他快一拍的按住她,在晴莘還來不及反應時,他的唇又覆上了她,實實在在的給了她一個真正的熱吻……

  她掙扎了一下,然後手臂又鎖上了他的脖子,閉上了眼……

  他激情的吻著,卻又不失溫柔,晴莘被吻的無法吸吸,在他溫熱的懷中,感覺自己就快要融化了。

  他火熱的雙唇不斷地索求,也不斷地給予,熱流源源不絕的進入她體內,直衝她的五臟六腑,那股力量震撼了她,使她的心整個沸騰了起來。

  直到耳邊傳來窸窸窣窣的交頭接耳聲,她這才自迷離中找回意識,她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們竟然公然的在大廳之上……

  哦,我的天!

  這次丟臉絕不只是丟到太平洋,簡直丟到外太空去,她再也沒臉見人了。

  驀地,一雙手臂伸過來緊緊圈著她,她愣地抬頭,望進他的眼眸那裡竟然有著讓她安定的力量。

  他依舊憨笑。

  「我等這一天,足足等了十一年之久,天底下沒有比你更難纏的人了。」說著,就吻上她的額頭。「此刻,我只恨不得讓全世界知道,余晴莘是我女朋友!」

  語畢,四周頓時響起了一陣熱烈的掌聲。

  一朵紅暈飛上她的雙頰。

  情深緣淺究竟是不是一場宿命,不久的未來就會知道——

  ☆        ☆       ☆

  袁淺這些天為了華康的案件,進進出出地忙壞了,他跑了好幾趟華康,更透過父親,請求商界的好友出面說情,設飯局款待,終於好不容易得到華康董事長的允諾。

  「賢侄,你要明白,我這可全衝著你的面子,否則這事是沒得商量的!」酒席間,華康董事長帶著三分醉意的說。

  「謝謝,真的非常感謝!」袁淺連忙起身倒酒。

  華康董事長突然按住他的手臂,一雙精算的眼眸含笑地對上他,「別急,賢侄也知道,生意人在商言商,賠本生意是不做的。」

  袁淺陪著笑臉,「是,是,董事長有什麼條件都可以提出來,只要能撤回告訴,並給那些居民一些緩衝時間,什麼條件都可以談。」

  「我的條件其實也很簡單,」他向袁淺舉杯,喝了酒後才說:「我已經找人打聽過了,賢侄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所以我希望賢侄接受我的聘書,擔任華康以及我個人的法律顧問,這一點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袁淺鬆了一口氣,「承蒙董事長看得起,袁淺當然義不容辭!」

  「哈哈哈,好好,來,咱們喝酒!」

  ☆        ☆       ☆

  一陣大雨剛過,余晴莘自破舊的木屋裡走出來,地上的泥巴還濕糊糊的一片。

  「那就這樣子決定哦,我一找到房子,就立刻通知你們,但是你們也要照約定搬家哦,可不能再反悔了!」她再三叮嚀。

  幾雙又髒又皺、又乾又扁的手伸得長長的,急著與她握手。「不會啦,不會啦,余小姐放心啦!我們只要找到地方住就會搬家啦!」

  「對啦,你這麼幫忙,我們不會害你的啦!」一位殘了一隻腿的中年人說。

  晴宰笑了笑,「今天沒參加說明會的人,也請各位幫忙溝通一下,千萬別再抗爭惹事了,傷了人是要賠錢的,賠很多、很多哦!」語氣中加了恐嚇,希望他們真能記取教訓,千萬不能再惹事了!

  「不會了啦,一次就學乖了!」一位壯漢說。

  「余小姐,你人真好!」一個枯瘦、蒼白的婦人,帶了四個孩子由人群中竄出,直向余晴莘彎腰道謝。

  晴莘走過去摸了摸小孩的頭。「你們要乖乖的聽媽媽的話,媽媽很辛苦的,知不知道?」這就是帶了四個孩子,先生又意外喪生,婦人本身又染重病的可憐家庭。

  「知道。」孩子們純真的眼瞳閃亮。

  晴莘點了點頭,有點鼻酸的向他們擺手,轉身走向車子。

  吸了一口氣,心情一掃幾日來的陰霾。

  華康終於答應給晴莘半年的緩衝時間,讓她盡全力與那些租戶溝通搬遷,並撤銷原先的賠償告訴。

  為什麼會有這樣奇跡似的轉變,晴莘不是很清楚,不過隱隱約約知道袁淺與華康董事長見了好幾次面,最後終於得到這個令人雀躍的允諾。

  袁淺一向有著過人的能力,晴莘不由得打心裡佩服。

  坐進車裡,車子發動,她立即撥了一組電話號碼,電話響了兩聲就接通了。

  「晴莘,事情都處理好了嗎?」電話那頭立即傳來袁淺的聲音。

  晴莘唇上掛了一朵極幸福的微笑。「是啊,你呢?人在哪?」

  「我剛離開法院,正準備去吃飯,你呢,要不要過來,咱們一起吃?你等一下喔!」

  話機那端傳來袁淺和旁人說話的聲音。「對不起,再等一下,我正在和我女朋友講電話!」

  晴莘耳根子一熱,拚命忍住笑。什麼嘛!

  「喂,不吵你了,你忙你的,我在這附近隨便吃就行了,回頭公司見!」晴莘隨便交代了一下就將電話掛斷,不再打擾袁淺與他人的談話。

  掛上電話後,唇上仍忍不住漾著幸福的笑靨。

  女朋友?這笨蛋,說這種話都不會臉紅的嗎?不過心裡好甜哦!原來這就是談戀愛的感覺……真好!

  心情也能改變視覺嗎?怎麼突然間,眼前的景物都漂亮了起來,就連道路兩旁沾了雨露後的樹木,都美的不可思議。

  偷瞄一眼後照鏡,她也覺得自己好像突然變漂亮了,是因為談戀愛嗎?

  原來幸福是這麼簡單的事情,她以前好笨哦!

  ☆        ☆       ☆

  晴莘就近找了一家咖啡店,點了一份簡餐,一個人坐在靠窗的位子享用著她的午餐。

  咖啡店內不時出現雙雙對對的戀人,每當他們經過時,晴莘的視線總會不經意地瞄過去,看著戀人們親密的模樣,似乎也深深的感受到了那份幸福。

  真奇怪,為什麼以前從沒有過這樣的心情?看著別人幸福自己也能幸福,晴莘的唇角又漾著甜甜的笑靨,現在的她已由大女人變成小女人了,然她卻甘之如飴。

  連一成不變的簡餐吃起來都好吃不得了!晴莘大口的扒著飯。

  「看起來真好吃的樣子!」

  晴莘猛一抬頭,袁淺那張憨憨的笑臉就放大在眼前,她的臉頰驀地漲紅。

  「這裡的視線真好。」他坐了下來。

  隔了一張桌子的距離,晴莘還可以聽見他氣喘吁吁的呼息聲。

  他特地趕來陪她吃飯?

  「咦,你點的是什麼?」他指著她的盤子,轉頭對剛過來的服務生說:「我就點跟這位小姐一樣的,謝謝!」

  「你怎麼找到我的?」晴莘挑眉,心裡高興的不得了。不過他也未免太厲害了吧!他是怎麼辦到的?

  袁淺還是那一臉憨憨的笑。「不難啊,就順著路旁的停車位找,找到你的車就知道你在這附近了,這附近也不過就這家店,一下子就找到了!」

  他說的好簡單,但由他至今仍喘息未平的呼吸,以及額上密佈的細細汗珠,就知道他剛才跑的有多急!

  她覺得好開心、好幸福,滿懷感動不知如何回報。

  「你怎麼啦?眼眶紅紅的、來,我看看,是不是飛進沙子了!」說著,就傾身向前,伸手去扶晴莘的臉頰。

  她一隻手悄悄覆上他的額頭,袁淺明顯地震了下,她的手輕輕滑過,拭下他額上密佈的汗珠。

  「我的眼睛沒有飛進沙子,倒是你好的讓我想哭。」她好輕、好輕的說。

  他動容,俊帥的五官透著難以言喻的感覺。拇指輕輕撫過她的臉龐,說道:「能讓你幸福,比什麼都重要。」

  ☆        ☆       ☆

  一張白紙上頭寫了密密麻麻的電話號碼,寫了又刪,刪了又寫,動筆的主人翻閱一張張敞開的報紙,尋找著上頭的出租啟事,一邊忙著打電話,一邊忙著記錄,但臉色卻愈來愈沉,愈來愈難看。

  袁淺穿了拖鞋進屋,一眼就看見一桌子的報紙,以及忙著講電話的晴莘。

  余媽媽由廚房走了出來。「袁淺,你來啦,快,快進來裡面坐。」

  袁淺指了指報紙,向余媽媽問道:「還是找不到嗎?」

  「是啊,不好找!一下子要那麼多戶,房租又不能貴,現在哪有這樣的房子啊!」

  晴莘最近都忙著為那群散戶到處找房子。

  袁淺思索了一會,就對余媽媽說:「余媽媽,我等一下再過來!」

  「怎麼啦?」余媽媽追在袁淺身後問。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他憨笑,拍拍余媽媽的肩膀,轉身離開。

  「他怎麼了?」剛掛上電話的晴莘,納悶的站了起來,看著袁淺匆匆忙忙離開的背影問。

  「不知道,說突然想起一件事,我想大概是公事吧,袁淺這孩子從小做事情就認真,我第一次看見他的時候呀,就知道這個孩子將來鐵定不得了!」余媽媽一邊誇著,一邊往廚房走。

  「我做事情也很認真啊,怎麼就不見你誇我?」隨著余媽媽身後走進廚房的晴莘頗為吃味的說。

  余媽媽回過身,牽起晴莘的手,慈愛地看著她:「不用吃醋,我疼袁淺,是因為要他以後疼我女兒一輩子!」

  晴莘驀地臉一紅。

  「什麼嘛,媽,你少胡說八道了!」她發嗔地喊。

  「我在胡說八道嗎?」余媽媽做了一個好可愛的表情,表示她全看在眼裡了。

  這下子,晴莘臉更紅了!

  ☆        ☆       ☆

  「真的!」

  一聲尖叫,晴莘由沙-發上跳了起來。

  「你是說真的嗎?」她興奮的雙手握住袁淺的大手,就差沒當場親他了。「那塊空地的主人真的答應讓他們在上面蓋房子,而且租金還算那麼便宜?」太不可思議了,袁淺實在太厲害了!

  看著她紅著臉興奮的模樣,與老爸爭取了一個晚上沒睡的犧牲也值得了,袁淺開心的想。

  「不過地點稍微偏僻了些,就不知道他們願不願意?」袁淺走到她的身後環住她纖細的腰。

  她的頭很自然的斜靠在他的肩上。「我想應該沒問題,明天我就去和他們溝通。」

  「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他修長的手臂繞到她胸前,把玩著她白皙的手。

  看著他修長的手指頭交握著她纖細的指,和他古銅色的大手一比,自己的手顯得既小巧又白皙。

  她想把手抽回來,可是他不讓她那麼做。他把她的手翻轉過來,用拇指輕輕摩挲,引來她心口一陣騷動。

  「袁淺……」胸口怦怦地跳著。

  「嗯?」他慵懶的回應著,「這樣抱著你的感覺真好。」他的雙唇在她的耳邊廝磨,灼熱的胸膛熨燙著她的後背。

  她的呼吸愈來愈困難。

  「袁淺,我媽快回來了!」她提醒著,想要掙脫他的懷抱。

  他稍稍鬆開了手,她趕緊逃開,但又被他給抓了回來,這次變成與他面對面。

  「袁淺。」她幾乎是呻吟出聲。

  「噓——」他將她拉近,緊擁著她,頓時令她呼吸困難起來。「我不做別的事情,就讓我抱一下就好,一下下就好。」他心猿意馬的喘息著。

  他接觸著她燙熱的臉頰,也感覺到與他同樣急遽的心跳,他知道她和他一樣,都在忍受著情慾的折磨以及考驗。

  「晴莘,我們都是成年人了……」

  「我……我們說點別的事情好不好?」她困難的吞嚥口水,努力地讓腦袋保持清醒。「我媽等一下就回來了!」她近乎懊惱的哀鳴。

  他俯下頭來,親吻她微張的雙唇,她呻吟一聲,他的舌滑溜地探入她的口中,恣意品嚐她的甜美。

  一陣顫慄竄過了她的身子,她全身虛脫的就要倒下。

  「袁淺,不行呀……我媽就快……」她察覺自己的聲音像一陣呻吟,完全沒有說服力。

  「好的、好的。」他的雙唇慢慢移到她發燙的臉頰和頸間,他的呼吸非常的喘急,「我們為什麼不到我那裡去?」他坦誠不諱地說:「我真的好想……」

  「咦,是袁淺來了嗎?」門口傳來余媽媽的大嗓門。

  晴莘驚恐的推開他,反身瞪住門。

  門開了,余媽媽慢條斯理的脫掉鞋子,踏上門檻,一抬頭就瞧見兩人紅到不可思議的臉龐,以及怪異的眼神。

  余媽媽杵了下,一抹微笑即浮上福態的臉龐。「我沒打擾到你們吧?」她好直接的指出。

  頓時兩個人的額頭立即出現三條線,原本就紅熱的臉這下子快冒煙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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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8 00:52:1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好不容易處理完那些散租戶的問題,晴莘終於可以好好的喘一口氣。

  「呼,太好了,事情終於解決了。」她呼了一口氣,伸了個懶腰,然後很滿足地轉頭對袁淺笑說:「你剛剛瞧見沒有,他們感動的都快哭了,害我眼眶也跟著紅了起來。」

  駕駛座上的袁淺看了她一眼,笑而不語。

  晴莘整個人側過身去看袁淺,眼瞳因崇拜而閃亮。「這件事情真的多虧你幫忙,否則我到現在一定還是一團亂。」

  他的一隻手離開駕駛盤,去拉她的手。

  「沒有,你表現的非常好,剛剛我也好感動,你真的很棒!」他的眼瞳射放出讚賞的光采。這樣的晴莘最美。

  晴莘被他這一稱讚,立即紅了雙頰。

  「才不是呢,我根本就把事情弄的一團糟,要不是你……」說到這裡,晴莘突然感到好奇。

  「對了,為什麼你總是那麼有辦法?可不可以也教教我啊?」她瞪著嘴,模樣好可愛的說。

  他忍不住地摸她的臉頰。「我哪有什麼辦法,這全是你的功勞,是你認真的態度感動了所有的人。」

  「別誆我了,我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她皺皺鼻子,然後自己下著結語。「不過,你從小就很厲害,好像也沒什麼事難得倒你。」

  他含笑地注視著她。那可不一定,他就一直搞不定她!不過這種事只能在心裡想,可不能說出來讓她聽見。

  「唉——」晴莘突然又歎了一口氣。

  「怎麼啦?」他緊張的看著她。

  她努努嘴,好感慨的說:「如果我有一大筆錢的話該有多好,那我就可以讓那個媽媽去治病,要不也可以幫助那四個孩子順利的完成學業,唉,現在想想,有錢的好處還真是不少哦!」

  袁淺深深的看著她,在他的眼中,晴莘真的好美、好美……

  錢嗎?小孩子的學費嗎?

  這有什麼困難,只要是她想的,他當然會幫她辦到!

  「真的嗎!?」

  晴莘興奮的嗓音由辦公室裡傳了出來,不一會就見她衝出自己的辦公室,直奔袁淺的辦公室。

  「袁淺,你相信嗎?奇跡發生了!」她興奮地繞過辦公桌,跑上去握住袁淺的手。

  「有一個匿名的好心人,捐了一大筆錢給那個媽媽,哦,天啊!」她好激動,又是哭又是笑的,感動的不得了。「你看,我不是說了嗎?這世上還是很有人情味的,哦,真的太好了!」

  她的喜悅感染了他,好似他也剛剛得到了一個令人興奮的消息似的,他張開雙臂緊抱住她。「真的嗎?那真是恭喜你了,晴莘。」

  「嗯,是呀,真是太棒了,我現在好想親吻那個好心人。」她噙著淚說。

  那就親我吧,我在這!

  「咦,袁淺,你怎麼了?」瞪著袁淺那臉陶醉又苦瓜的表情,晴莘一臉莫名其妙的問道。

  「呃,沒有。」他搔搔頭,又堆起一臉憨笑。「我只是聽到你想要親『別人』,這讓我有一點點吃味。」

  「什麼呀!」紅暈立即染上雙頰,她不依的嗔道:「你不要亂吃飛醋好不好?」

  四下張望,確定四周都沒有人後,她突然踮起腳尖,輕輕地在他臉頰上印下一個紅印。

  「這不就親你了嗎?笨蛋!」一個跺腳,她滿面羞紅地轉身離去。

  他鼻翼張的大大的,呼吸急喘。

  甜蜜啊……

  ☆        ☆       ☆

  袁淺吹著口哨,帶著愉快的心情離開法院。

  最近心情特別的好,連辦起案子都非常順心如意,因為他正在熱戀中,好運旺旺!

  習慣性的打開手機,撥了一組電話。

  「晴莘,你還忙嗎?」

  原被桌上一堆文件弄得有點頭痛的晴莘,一聽見袁淺的聲音,精神立即清爽起來。

  「是啊,快累壞了,你呢?案子順不順利?」也放鬆地靠著椅背,光這樣聽著他的聲音,就覺得好幸福。

  「沒問題,全OK了!」他在電話那頭說。

  「是嗎,那太好了!」她愉快的笑說,不自覺地拿著筆在紙上塗鴉。

  袁淺看著手裡握的紅桃木盒,唇角漾著幸福的微笑。「晴莘,晚上我們出去吃好不好?」

  哦,約會啊!

  她咬著筆桿,故意撒嬌地說:「你想請我啊……那我要吃法國大餐哦,而且是最貴的那一種哦!」

  電話那頭傳來袁淺的笑聲。「你怕我付不起,所以預先通知我嗎?」

  她在電話這頭大笑。「是啊,我怕到時候要留下來幫人家洗碗,那就糗大了!」她低頭,發現紙上寫滿了袁淺兩個字,愣了下後,臉上綻出燦爛的微笑。「我待會打電話跟媽說?」

  「我已經跟余媽媽先行通報了。」袁淺很快的回答。

  「咦?你動作倒挺快的嘛,我有答應你嗎?」晴莘故意窘他。

  袁錢只是憨笑。

  「好吧,那七點在XX見面。」晴莘說了個餐廳的名稱。

  「OK,那我不回公司了,晚上見!」

  「晚上見。」

  晴莘愉快的掛斷電話,拿起剛剛塗鴉的紙,對著滿紙的袁淺做了一個鬼臉,爾後又忍不住地吻了一下。

  袁淺掛上電話,又盯著手中的紅桃木盒憨笑。

  這笨丫頭,一天到只知道埋頭工作,連自己的生日都忘了嗎?

  ☆        ☆       ☆

  晴莘從剛才就覺得氣氛怪怪的。

  餐廳裡的服務生不停地竊竊私語,不曉得在說些什麼,但晴莘直覺一定和她有關,因為他們的視線總會不時的飄向她,這也使得她有如芒刺在背的感覺。

  她傾身向前,壓低音量問:「袁淺,你幫我看看,我身上有哪裡不對勁嗎?」她用眼神示意比如說頭髮、臉上,還是什麼的?

  袁淺挑起眉來,假裝很仔細的打量她,「我想我最好還是不要說。」他強忍住笑意說。

  晴莘眉頭立即蹙緊,手還緊張的摸摸頭,摸摸臉。「袁淺,我、我去上一下洗手間。」

  「哦,好,你慢慢來,沒有關係。」他說,嘴角浮出了溫柔的微笑。

  看見他的微笑,她心裡的不安又更深了。完了!她到底是哪裡不對?如果連袁淺都不敢跟她說的話——

  晴莘一進入洗手間,袁淺立即站了起來,示意大家可以開始動手。

  所有的服務人員立即動作敏捷的移動桌椅,在每一張桌子上都點上了蠟燭,又在他們的桌上特別擺上一大束玫瑰,以及造型非常浪漫的香精燈,不一會玫瑰精油的香味意染了整間餐廳。服務人員更貼心的將室內的燈全關上了,又將爵士樂換成了西洋情歌,頓時空間餐廳浪漫到不可思議。

  正在洗手間內的晴莘,這會兒正非常、非常仔細的照著鏡子,但是無論她怎麼瞧、怎麼照,就是照不出個所以然來。

  「奇怪,沒有哪裡不妥啊!」她自言自語著,好生納悶。

  突然,眼前一暗,燈全熄了!

  「袁淺——」晴莘心慌的由洗手間衝了出來,嘴裡大叫著袁淺。

  袁淺張開雙臂等在洗手間門口,將她一把攬入懷中。

  「袁淺,這家餐廳好奇——怪……」

  晴莘愕然發現眼前的改變,袁淺悄悄的放開了她。她向前走了兩步,眼睛眨了眨,哦!好……好浪漫!

  突然她有了一股異樣的感覺,懷疑地轉過頭去搜尋袁淺的臉:「這是你安排的?」

  他憨笑,走到她的身旁摟著她,晴莘傻傻的任他摟著,在眾多服務生的注視下,緩步走回餐桌。

  她發現了桌上的玫瑰,眼眸中滿是強抑的喜悅。「你在幹嘛啊?吃頓飯也弄得神秘兮兮的!」她佯怒道。

  他深情的凝視著她,還是一臉溫柔的憨笑。「你不喜歡啊?」

  「我有說不喜歡了嗎?」她整張臉都緋了。

  這時,服務生用推車推出來了一個精緻的蛋糕,上面點著的蠟燭提醒了晴莘今天的日子。

  「啊?」她摀住唇,雙頰不禁湧上感動的光彩。「我都忘了今天是我的生日了。」她不好意思的說,水眸盈盈的。

  好感動哦!

  「討厭,都是你啦,害我好想哭喔!」她嬌嗔睨了他一眼,好想不管其他人,現在就衝上去吻他!

  「許願啊!」他憨笑,像看上了癮般地凝著她。「你們女孩子不是最喜歡許願的嗎?」他說。

  晴莘點點頭,很快的閉上眼睛,兩手合掌,嘴裡喃念著。

  袁淺滿足地微笑,他站了起來,繞到她身後,自口袋裡掏出紅桃木盒,打開來,裡頭是一條造型精緻、光采奪目的鑽鏈。

  他將它取了出來,為她戴上。

  冰涼的墜子碰觸到她的肌膚,她突地張開眼。

  「這是?」她驚喜地摸著墜子,轉過身去。

  他凝視著她,那條墜非常適合她,純淨燦爛的光澤貼著她白皙的頸項,益發誘人。

  「我找了好多家珠寶店,一直在想該買戒子好,還是項鏈好,」他憨笑,摸摸頭。「後來想了很久,決定戒子可以等到訂婚時再買,但是這次的生日,我想送一個能紀念我們開始交往的禮物。」

  他伸手去摸垂掛在她頸項間的墜子。「那位小姐說,這個墜鏈名叫『傾心交融』,它那交纏的線條代表著戀人們貼心相擁的那一刻,聽那位小姐這麼一說,就馬上聯想到你在我的懷中,我第一次聽到你心跳聲時的那份悸動。」

  她的眼眶蒙上一層水霧,激動的咬著粉嫩的嘴唇,接著她雙手就圈上了他的脖子。「袁淺——」

  「你喜不喜歡?」他在她耳畔低語。

  「嗯……」

  她感動得一塌糊塗,根本就說不出話來。

  他抬起她的頭,緩緩地低下頭輕觸她顫抖的唇,一下又一下,直到她收住淚水,淺啄化為深吻——

  ☆        ☆       ☆

  數天後

  「咦,媽,你在幹嘛?」晴莘一腳踏進屋內,就看見媽媽拖了二大箱行李由房間裡出來。

  余媽媽抬頭瞧見晴莘,即笑咪咪的說:「晴莘,回來啦!」打了一聲招呼,又走進房去。

  晴莘好奇的跟進房,看見床鋪上擺了一堆的盥洗用具以及圍巾、外套。

  「媽,你到底幹嘛?」她指了指床上的東西,以及地上那二大箱的行李。「你不會是要出國去玩吧?」不會吧,媽不是打死不肯坐飛機?

  「咦,我們晴莘好聰明,我都還沒有說,你怎麼知道?」余媽媽興奮地去摸晴莘的臉頰。

  晴莘皺起眉來。「你真的要出國去玩?」

  「怎麼,不好嗎?」余媽媽好失望的樣子。「你以前不是一直叫我要出去走走,我現在好不容易想出去了,你又不讓我去嗎?」說到最後竟然扮起可憐來了!

  晴莘哭笑不得的瞪著媽媽。「我沒說不讓你去啊,只是你突然說要出門,我覺得有鬼!」

  「什麼有鬼?呸呸呸,烏鴉嘴,我要去坐飛機,你就不能講點好聽的嗎?」余媽媽一雙肥肥的手在前面猛揮著。

  晴莘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走過去摟住她。「媽,你真的要出去玩了哦,你想通了哦?」

  「我年紀大了,再不出去走走,以後就走不動了。」余媽媽拍著晴莘的手背說。

  「你哪裡年紀大了,不過出去玩一玩倒是應該的。」晴莘笑,摸摸媽媽的臉頰。

  「那你準備去哪裡?參加旅行團嗎?護照都辦好了嗎?還有什麼時候出門?你什麼都沒有跟我講!」

  「余媽媽,都準備好了嗎?」大廳突然傳來袁淺的叫聲。

  「袁淺來了,你快出去看看。」余媽媽推著晴莘出去。

  「余媽媽,東西都準備的差不多了嗎?」袁淺看著地上的兩大行李箱,對著剛由余媽媽房走出來的晴莘問。

  晴莘愣了下。

  「你知道我媽要出門?」這可真是奇怪了,她這個做女兒的都不知道,袁淺卻知道?

  「是啊,余媽媽和我媽參加歐洲團十五天,怎麼,你還不知道嗎?」看她一臉奇怪的表情,就知道她到現在還弄不清楚狀況。

  「和袁媽媽?」晴莘張大了嘴。

  「是啊!」有問題嗎?為什麼晴莘的眼神愈來愈凶?

  就知道有鬼!

  「袁淺!」她怒吼了一聲,衝到他的面前。「說,這一切不是你安排的?」

  好凶哦!

  袁淺陪著笑臉。「不是,怎麼會是我安排的,我也是剛剛被告知,這才準備過來接余媽媽到機場,這真的不關我的事。」

  「對啦,對啦,這不關袁淺的事。」親媽媽由房裡走了出來,又背了一個包包。「袁淺,過來幫我推行李,奇怪,就沒塞幾件衣服,怎麼行李這麼重?」

  「余媽媽,你放下,我來就好。」他趕緊跑過去幫忙。

  完全忽略的晴莘,擺出茶壺狀。

  「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是不是應該告訴我了?」她突然有種被出賣的感覺,一股寒意直由腳底冒起。

  余媽媽先看看袁淺,再轉向晴莘。「袁淺剛才不是告訴你了,我要和袁媽媽去歐洲玩十五天?」

  「為什麼會是和袁媽媽去呢?袁媽媽不是在南部嗎?」晴莘先瞪袁淺一眼,再轉向自己的媽媽問。

  「我又不是犯人,你不要用一副律師的口氣問話好不好?」余媽媽不滿地道,「我和袁媽媽本來就是好朋友,現在又快成親家了,趁著你們還沒結婚前,先讓我們老人家去玩一玩,又怎麼樣?到時候你們的小孩一落地,我們老人家忙著幫你們帶孩子,就甭想出去玩了!」

  「媽?」晴莘羞赧的出了聲,滿臉通紅。「你在胡說什麼啦!」

  「這是你要我說的啊!」余媽媽好無辜哦!

  袁淺在一旁憋著笑,整張臉漲得紅通通的。

  哦,丟臉死了啦!跺了個腳,晴莘衝進房去砰一聲將門反鎖。

  「她怎麼啦?」余媽媽問。

  「女孩子害羞。」袁淺摸著頭感笑,一臉幸福的模樣。

  「哦,害羞哦!」余媽媽笑得嘴巴都合不攏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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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要死了,都是媽啦!

  出門前突然講了那種話,害得她與袁淺自走出機場後,氣氛就怪的不得了!

  「我……我們要不要去買點吃的東西?」晴莘壓低頭,用貓般的音量對著自己的指甲問。

  「你要彆扭到什麼時候?」袁淺忍住笑,俯身過來,一陣溫熱的氣息拂過她耳邊,「我們不要浪費時間好不好?以免壞了老人家的一番美意。」

  耳根一熱,她的臉頰跟著火辣辣起來。

  什麼意思?不會吧?真要這麼猴急?該死,早知道今天就穿上個月新買的內衣……

  「你的瞼怎麼愈來愈紅?」

  他伸手去摸她的臉頰,她整個人幾乎跳了起來。袁淺好笑地睨著她,心想,現在若不是坐在車內,她會不會已經逃到八裡遠了?

  晴莘連做幾次深呼吸,並不斷的說服自己,反正大家是成年人了,談這種事沒有什麼好羞赧的,而且現在都己經是什麼時代了,這種事很乎常,她只要用正常的口吻討論就行了,故作姿態只會讓人看笑話!

  「袁淺,」她轉過頭來,迎向他的視線說:「對於這件事情,是這個樣子的……」該死的,他幹嘛把眼睛瞪得那麼大?「你能不能先把頭轉過去,只要耳朵聽我說話就行了?」

  「哦,好。」袁淺點點頭,聽話的轉頭看向前方,雖然他不知道她要說什麼,但是看得出來她非常緊張。

  「呃,我想……我想咱們既然有十五天的時間,那麼是不是在事前先做一點準備比較好?」

  她吞了吞口水,繼續用著發抖的嗓音說:「許多專家指出,情境是非常重要的一環,在柔和浪漫的氣氛中,通常第一次會比較容易,也比較不會痛……」

  「等、等一下!」

  袁淺轉過頭去,一看見她緊張戒慎的模樣,差一點笑出來。不能笑,千萬不能笑,這一笑就全完了!

  「怎麼了,你覺得這樣不好?」

  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這句話說的一點都沒錯,平常看他憨憨的模樣,沒想到也是這麼好色!晴莘心底想著。

  「呃,不是不好……是很好……也不是這樣,是……」他認真的想著措詞,但是被她剛才那一描述,他現在的腦袋嚴重缺氧。

  晴莘很認真、很緊張的盯著他。「怎麼樣?」

  不行了,他再不笑出來會憋死!「哈……」他一手捧著肚子大笑。

  晴莘瞪大了一雙眼,臉上出現生氣的紅潮。

  「晴莘,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咱們這樣子彆扭著不話,太浪費時間了,既然老人家一番美意,我們就應該好好的計劃一下,比如去度個假什麼的……」

  晴莘臉色一下白一下紅的。什麼意思?這是說,只有她一個人想歪了?

  驚覺惹火她了,袁淺趕緊閉上嘴,又隨即陪笑道:「不過你剛才的建議也很棒……」

  「棒你個頭啦!」

  吼了一聲,她的眼眶就跟著紅了起來,雙手住臉哀鳴。這下真的糗大了。

  袁淺搔搔頭,一隻長臂伸過去摟住她。

  「對不起,晴莘。」他啞著低沉的嗓音說:「男人的面子是用謊言撐起來的,其實我也好想……」

  她猛一抬頭,看到他別有深意的味表情,然後就噗嗤一聲笑了!

  他的唇貼了過來,靠上她的耳邊,熱氣拂在她的耳畔。「就今晚好不好?」咯咯的笑聲驀地止住了,她驚嚇的瞪大眼,心臟差點跳出喉嚨。

  ☆        ☆        ☆

  「蠟燭、音樂、玫瑰精油、葡萄酒,還需要什麼?」晴莘對著一桌子剛買回來的東西細數著,不自覺地咬著指甲。

  她強迫自己放鬆心情,以免壞了「好事」。但是,好難!她根本就坐不住。

  「真該死的!」一緊張起來她又不自覺的罵人,瞥眼看見新買回來的內衣,滿臉通紅,嚥了嚥口水,抓起內衣衝進房內。

  晴莘緊張的站在穿衣鏡前檢視。

  她的腰會不會太粗了一點?B罩杯的胸部會不會太平?要不要再加個水墊什麼的?不過加上去,等一下脫下來不是更糗?

  一層烏雲蒙上她的臉,她洩氣的往床上一躺,幾乎呻吟了。好希望時間就此跳格,直接跳過今晚成明天早上,那她就不用這麼傷腦筋了!

  「為什麼書上寫的那麼容易,做起來卻那麼困難?」她呻吟著,一想到要在袁淺面前脫衣服……哦!

  驀地,她耳失的聽見樓下傳來開門的聲音。

  果不其然,樓下立即傳來袁淺的聲音。

  「晴莘,下來吃飯了!」

  「哦!」

  晴莘火速地跳起來,趕緊將外衣穿上,又到穿衣鏡前拉拉衣服,順順頭髮,雖然她那頭彎翹的頭髮,順不順都沒什麼差別。

  拍拍臉頰再捏一捏,希望臉色看起來能正常一點,不要那麼的緊繃。

  「怎麼啦,為什麼還不下來?」袁淺的頭探了進來,嘴上掛著微笑。

  他突然的出現,讓她險些再跌回床鋪。

  他衝進來,伸手扶住她的腰。

  「怎麼啦?」

  他盯看她滿臉通紅的模樣,眼眸中滿是強抑的喜悅。他看到樓下那些東西了,大概也猜得到她現在緊張的心情。

  她一看到他的臉,心跳馬上漏跳了半拍。

  「我正要下樓,你怎麼就上來了?」她吞著口水說。穩住,別像個白癡似的,拜託,穩著點!

  「其實在房間吃飯的感覺,也挺不錯的。」他的目光在四周繞了一圈。「要不,我們就在房間吃怎麼樣?」

  「呃,好……好啊,不過你可不可以暫時先放開我?」她屏住氣息,以免心臟跳得太快而昏倒。

  「為什麼?」他頑皮的說:「我覺得這樣抱著你的感覺很棒,你不覺得嗎?」投給她一個含笑的眼眸,就放開了她。

  又戲弄她!晴莘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憨笑,伸手去揉她的頭髮。

  「這才對嘛,晴莘就是要這樣有活力!」說著,就轉身走了出去。「我下去拿東西上來。」他聲音暗啞的說。

  原來他發現她緊張的心情了。晴莘傻假的笑著,突然眼角瞥見鏡子裡有一道光線閃了一下,她回頭,瞧見了掛在自己頸項間的墜鏈,她仲出手去觸摸它。

  其實她有什麼好緊張的,只要是袁淺……是啊,只要是袁淺,真的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出了晴莘房間的袁淺,臉紅到不可思議。

  他的呼吸急促,其實他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不,更糟,有誰知道,他剛才差一點就直接把她壓在床上.把臉埋入她的胸前……

  哦……她全身都好香,他只要一閉上眼.腦子裡就全是她誘人的模樣!

  ☆        ☆        ☆

  在點著蠟燭的小桌前,晴莘出奇的靜默。

  「怎麼啦,東西不好吃嗎?」袁淺在她對面問道。

  他低沉富磁性的嗓音嚇了她一跳,令她險些打翻酒杯。

  「不會,很好吃。」她用力的吞嚥,明明就告訴自己不用緊張,但一想到即將發生的事,她就緊張的吃不下。

  「可是你吃的很少。」袁淺指出。

  他坐在她的對面,他的俊臉、他寬闊的胸肩、他的手臂、他的一舉一動都引她遐思,她到現在才發現,原來自己也是這麼好色。

  她搖搖頭,滿臉通紅。「我沒有胃口。」對桌上的食物沒有胃口,峨,她在心呻吟……

  「那喝點酒。」他為她倒酒。

  晴莘緊張的把酒當成飲料,一口氣咕嚕咕嚕全干了!

  袁淺愣了一下,也跟著把自己的酒杯乾了。

  「袁淺,再給我一杯。」她把杯子遞了出去。喝了酒以後,好像比較不會緊張,難怪有人說喝酒可以壯膽。

  「好,我們再喝一杯。」袁淺很配合的。

  「再來!」

  「好,再來!」

  隨著身體內酒精成分發酵,兩人的距離也愈拉愈近,緊張的心情不翼而飛。

  現在,他們挨坐在一起。

  「袁淺,你喝醉了!」晴莘指著他的鼻子說。

  「沒有,我沒有醉。」他凝著她。知道她醉了!

  「有、有,你醉了!」她雙手一起點著他的臉頰,好固執的說:「你看你的臉變成兩個了,還說沒醉,你最愛誆人了!」

  袁淺忍住笑,輕擁著她。「好、好,我醉了,晴莘說什麼都對。」

  她聽了後,咯咯地笑,柔軟的身子癱在他的身上,他身體敏感的僵硬起來。

  「晴莘……」他輕撫她細緻的臉頰。他托起她的下巴,望著那暈的臉龐,眼底的渴望愈來愈迫切。「告訴我,你現在還會緊張嗎?」他喉嚨發緊的問。

  晴莘倚倒在他的懷裡,仰頭看著他,她是有些醉了,但還沒有醉到忘了正事。朦朧的眸子輕抬,眼睫閃動,然後給了他一個鼓勵的微笑。

  他重重的喘了一口氣,俯下頭去,輕點一下她的唇,只敢輕點一下,就怕停留太久,會立即失去理智。

  她舔著嘴唇,不滿意地又勾上他的脖子。

  他的頭俯下來,吻住她微張的雙唇,她呻吟,慾火如烈焰般燃燒,幾乎令她窒息。

  他急切的舌尖滑過她的下唇,用牙齒輕輕地咬弄著她飽滿的唇。「晴莘,我想要你。」他暗啞地說。

  晴莘吻得無法呼吸,全身都好似融化了,她的呼吸又急又喘,只能緊緊攀附著他。

  「我也是。」她的臉好燙,心也好燙。

  袁淺的雙唇慢慢移到她發燙的臉頰上和頸項間。「晴莘,我美麗的晴莘……」他的雙手在她腰間來回摩挲著。

  「我想吻你,吻遍你的全身,想吻你、不停的吻你,晴莘……」他的雙唇已落在她顫動的頸項上,視線則落在垂落的鑽。「我最最最美麗的晴莘……」

  他的親吻仿如火花,每到一處,就在她身上點燃一簇火。

  她的手輕搭在他的肩膀,心中被欣喜充斥的滿滿的。他那一句一句美麗的晴莘,把她叫得自己都覺得突然變得美麗起來。

  晴莘凝望著他,決定將多年來積存在心中的恐懼說出來。「其實我很怕,你知不知道?」

  他的動作停了下來,凝視著她。

  她伸手撫摸他的臉頰,凝著他的眸。「我叫晴莘,而你叫袁淺,情深緣淺,光這麼想我就怕,怕眼前的美好都只是曇花一現……」

  他的唇覆上她,不讓她繼續往下說。半晌後,唇離開了她,才問:「你為什麼不往好的地方想?」

  他俯視著她,眼瞳在她臉龐搜尋,「命運的掌舵者是我們,我愛你,晴莘。」他抱住她,將她緊緊壓在懷中。「打從我第一次兒到你那時候起,我就愛上你了。」

  「第一次?」她好驚訝,大眼圓睜。

  「對,第一次見面,我們剛搬來不久,全家到你家拜訪,是你出來開門的,結果你一看見是陌生人,就趕緊往屋子裡逃。」回憶讓他的憨笑變得更帥。

  她仔細地回想,有過這回事嗎?不太記得了,都那麼久了,誰還記得清楚……

  袁淺憨笑地用鼻子點著她的鼻子。「你從頭到尾都躲在余媽媽身後,還不時用斜眼窺視,我從來沒見過那麼膽小、那麼不懂禮貌的女孩!」

  她瞪著他,他笑著摸著她細緻的臉頰。「但是我的眼光就是莫名的追隨著你,想接近你,想和你說話,可是你卻像是躲在城堡裡的公主,又高傲、又孤僻,總讓我傷透了腦筋。」

  晴莘眼瞇了起來,似乎讓她逮著了什麼頭緒。「所以,那次腳踏車壞了,也是假的?」

  他愣了下,接著就搔著頭憨笑。「又被你發現了!」

  「袁淺!」

  他陪著笑臉。「那是我計劃中最成功的一次,你不知道之前我嘗試了多少次失敗!」

  她凝望著他,被他眼底的真摯摁動。

  他的手指滑到她的腦後,凝視著她.慢慢的,他的唇再次俯下:「所以,晴莘,不要再逃避了,其實我們的命運是早就鎖在一塊的。」

  他沒有告訴她,其實考大學、入律師樓,都是他一手安排的。宿命嗎?不,他相信「凡事操之在我」!

  在他手指的輕撫下,她全身放鬆了,他的牙齒輕咬著她的耳廓。

  「我早就想這樣子吻你、撫摸你的肌膚,感受你靠在我身上那如絲般的觸感。」他呢喃低語,雙唇在她耳後摩蹭,雙手則已經開始解開她的衣服。

  一陣緋紅直竄她的皮膚表層,但是他眼瞳中的膜拜讓她軟弱的無法抗拒。

  隨著一件件衣服褪去,全身只剩下那條鑽石墜鏈時,她的呼吸愈來愈急促,當他的手探上她的胸,他的雙唇吸吮著她的脖子時,晴莘終於忍不住輕喃出聲。

  體內奔騰的欲潮如湍急的河流,她身體散放的香味令他難以自持。

  他的手、他的唇撩搔著她細緻的皮膚,他的呼吸火熱,將她體內的慾望引了出來,令她不由得拱起身子來貼向他,他的雙唇又回到她的唇上,好像在回應她的渴望似的。

  他極盡溫柔之能事,不敢也不願嚇壞了她,他讓自己先做幾個深呼吸,勉強自持。

  其實他不用擔心的,因為晴莘已被體內一道又一道竄過的熱流,徹底燒盡她最後一絲恐懼。

  「袁淺……」她主動伸出手來勾住他的脖子,把他拉下來,接受她覆上的紅唇。

  接下來的熱吻把兩人一起帶入激情海中,晴莘根本感覺不到他的重量、他的壓迫,只想與他貼得更近、擁得更緊。

  他幾乎快控制不了自己了,將臉整個埋進她柔軟的胸前,親吻愈發火熱起來。

  袁淺若不是呼喚她的名字,就是不停的吻她,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直把她逗得激情難耐,完全臣服在他的魅力之下。

  他不放過任何他敏感的地方,不停的親吻、不停的撫摸……晴莘的呼吸愈來愈急促,不知如何排解心中歡愉的她,只好不停的扭動身軀,只求與他貼得更近。

  他悸動難耐,仰起頭來,呻吟自他喉中發出,他滑進她的雙腿間,碰到她最柔軟、最隱密的所在。

  「吻我,晴莘。」他沙啞的請求。

  雙唇急切的密合,當他確信她已迷醉在熱吻中後,便猛一挺入,完全滑入她的體內。

  她愣了一下,然後就緊緊攀住他寬闊的背。等她完全適應他的存在後,他開始緩慢輕柔的動作。

  在她的催促下,節奏加快,她似乎急著想獲得釋放,而袁淺則完全迷失了自我,他的手滑進她的俏臀下方,把她推得更近,他的臀部緊貼著她不停的律動著,節奏愈來愈快。

  一聲輕柔的尖叫傳入他的耳中,他凝視著她,看到她美麗臉龐綻放出狂喜,感覺到她已達高潮,一陣痙攣過後,他再也忍不住,深深地挺進,隨著喉嚨深處發出的吶喊,他終於釋放了所有的熱力——

  他們的心跳緩慢下來,呼吸也平緩了不少……

  晴莘四肢無力,疲累地躺著,她心中充滿了甜美的暖流。

  她從來沒有過這種充滿安全的真實感、這般的狂喜,而這些都是袁淺給她的,她心愛的袁淺。

  她往袁淺那裡挪近一些,他的手自然把她摟得更緊一點。

  她愛他,非常愛他,晴莘終於向自己承認。

  一度她是那麼的排拒,甚至慌亂的只想逃避,幸好有袁淺的堅持,否則她怎麼能懂得愛情的甜美?

  袁淺將她擁在懷裡,很奇妙的,不管他剛才耗掉了多少體力,現在對她的渴望立刻又高漲起來。

  「晴莘……」他渴望再度一親芳澤,他吻她的頸項與耳垂。「可不可以?」他輕聲問,呼吸又再度急促。

  她駭然的回頭,看見他眼中充滿了火熱的渴望,驀地臉頰漲紅。不是剛剛才結束,他是鹼性電池嗎?

  他的雙唇慢慢的移到她發燙的臉頰和頸項間,「你明天有沒有重要的案件要處理?」他的手撫向她的胸前,「或者我們乾脆放假一天好不好?」她柔軟的胸脯實在誘人、他生恐他是再怎麼嘗也嘗不夠的……

  「袁淺,別鬧了……」晴莘呻吟。

  袁淺扣緊她的臀部貼向自己,讓她感受他有多麼的渴望她,「行不行,明天就休假嘛……」他明白她很累了,但是這真的不能怪他,她實在是太誘人,害他想自製都很難。

  「晴莘,怎麼樣?」他繼續誘哄著。

  「好……」

  她的面頰酡紅,呼吸淺促,在他的誘惑下,她哪裡還能保持清醒?

  「我的好晴莘!」他的手立刻插入她濃密的發間,輕輕佻逗她的唇,漸漸加強,吻得她意亂情迷……

  他們都為自己重燃慾火的速度吃驚,一次又一次……屬於戀人的夜,正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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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8 00:52:4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鈴……」

  擾人的電話鈴聲,硬是將床上緊依的兩人吵醒。晴莘撥開袁淺放在她胸前的手,想要起身,卻被袁淺長臂一伸,又給按下。

  「別理他!」他咕噥了一聲,把她圈的更緊。

  她嘴角浮出了笑意。「好,不理它。」再度縮入他的懷裡,委實她也累壞了。

  但是電話仍不死心的響了好久,好久,這才斷了線。

  他倆相視而笑。

  袁淺一翻身,將晴莘壓在身下。

  她又看見他貪婪的笑容……不會吧,都折騰了一整晚了,況且現在又是大白天的?

  突地,晴莘的行動電話響起。

  他的表情像被人打了一個巴掌,而她則咯咯笑不止。

  「我去接。」晴莘笑著爬起床來,看了一眼手錶,都快一點了,原來已經這麼晚了。

  「喂,我是晴莘,哪位?」

  「晴莘,我是媽啦!」電話裡傳來余媽媽的大嗓門。

  晴莘回頭對袁淺吐吐舌頭,用嘴型說:「是我媽!」又用食指按在嘴唇上,示意他不可出聲。

  「我打電話到事務所,他們說一個早上都沒有看見你進去,也沒有看見袁淺,晴莘啊,袁淺是不是和你在一起啊?」

  晴莘做了一個鬼臉。「沒有,當然沒有。」

  袁淺在一旁憨笑,晴莘狠狠瞪了他一眼。

  「沒有又……」聽起來好失望的尾音,但接著又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問。「那你們昨天晚上有沒有……我是說那個啦,有沒有啊?」

  「媽!」晴莘朝電話大吼了一聲。

  她下意識地回過頭去瞧袁淺,袁淺憋著笑的臉漲得紅通通,模樣可樂了!

  哦,她怎麼會有這種媽啦,丟臉死了!

  「有是不是?」余媽媽好興奮,「我就知道,有啦、有啦……」後面的話明顯是在對另一個人說,不用猜,那個人一定就是袁媽媽!

  喔,是不是拿把槍來直接把她解決快一些?她不要活了啦!晴莘哀嗚。

  袁淺爬起身,由背後圈住她的腰,一隻手伸上來,想要搶她的電話。「讓我來跟余媽媽說……」

  晴莘哪肯讓他得逞,她緊張的對著電話大吼:「媽,你不要胡說八道,沒有、沒有、沒有!」說完馬上掛斷電話。

  袁淺愣了下後,趴在床上大笑不已。

  而晴莘則怒目瞪著他。「笑啊,笑啊,有這麼好笑嗎?真該死你!」

  袁淺長臂一伸,把她壓躺在枕頭上,凝望著她氣惱的表情,說:「真有這麼生氣嗎?我不否認會有一點點不好意思,畢竟我們還沒有結婚,不過這件事情其實是很容易辦到的。我愛你,晴莘,嫁給我好不好?我保證會給你一輩子的幸福,嫁給我好不好?」

  她凝著他,眸光閃動。他向她求婚了?她原以為這輩子她最該逃避的人,現在開口向她求婚了……而她……該死的,她當然要嫁給他!她能有什麼理由放棄這麼一個好男人,而去便宜了那些凱覦他許久的女人?

  她閉上眼,揚起下巴。

  袁淺得了下後,興奮地發出勝利的歡呼,然後將唇壓了下來。

  她在他的狂吻下幾乎喘不過氣來。

  情深緣淺、情深緣淺,以後還有誰能再說,這一定不會是好的結局?

  ☆        ☆        ☆

  晴莘和袁淺的戀情轟動了整棟辦公大樓,當然也讓不少女人妒嫉的發出尖叫,尤其是同事務所的歐律師。

  她一個人偷偷躲在廁所咬手帕、捶牆壁,怎麼也不甘心,憑她的姿色,袁淺居然會棄玫瑰而就小雛菊?

  沒眼光,袁淺真是太沒有眼光了!

  但,其他的男人可不這麼想,晴莘雖然不比歐律師嫵媚、騷動人心,但向來不施脂粉的她,白白嫩嫩似乎一掐就會跑出水般的膚質,是眾家粉妝美女所不及的。

  雖然有時候她的脾氣讓人有點怕怕,不過大部分的時候,她是非常可人的,所以聽到這樣的消息,男人們也不免哀歎,一塊極品豆腐居然讓袁淺捷足先登,怨歎啊!

  但,不管眾人反應如何,這小倆口確確實實是陷入甜蜜的熱戀中了,隨處可見他們儷影雙雙。

  「對不起,打擾一下。」晴莘打開袁淺辦公室的門,瞧見田律師正巧與袁淺討論著案情。

  「怎麼了,晴莘?」袁淺立即站起,走向晴莘。

  「你今天大概會忙到什麼時候,會不會回家吃飯?」晴莘壓低聲音問。

  袁淺看一下手錶,原來下班時間早就過了。

  「再等我一下,我馬上好!」他一說完,就立即轉向田律師。「我看這個案子我先研究一下,明天再討論怎麼樣?」

  「喂,我沒有那個意思!」晴莘窘極了,她只是想確定袁淺會不會回家吃飯,先回去做飯,並沒有催袁淺下班的意思。

  田律師聳肩而笑,「好吧,不打擾兩位了!」經過袁淺身旁時,還拿了檔案夾拍了下袁淺的肩膀,「好羨慕」他笑說,又對晴莘眨眨眼。

  在田律師走後,晴莘咬咬唇,瞪著袁淺。「我真的沒有催你下班的意思。」她再度辯稱。

  袁淺笑著摟過她,親一下她的額頭。「是我自己等不及想下班了。」走回身去取桌上的資料,順口說著案情。

  「這件案子有點棘手,死者與被告之間似乎有著不尋常的關係……」他回頭笑了笑,「死者是個Cay。」

  晴莘做了一個瞭解的表情,袁淺摟著她的後走出辦公室,一邊走一邊說:「但是被告又與一位已婚女子發生婚外情,而這位已婚女子是被告唯一能提出的目擊證人,依被告的說法,當晚他們一同回到公寓時,死者已經死在他的床上,他因為驚慌害怕,所以沒有報警,而愚蠢的做了埋屍的動作。」

  晴莘點點頭,很認真的傾聽。

  「當我找到這位女子,請她出庭作證時,她一口就答應了我,可是沒想到……」袁淺搖頭失笑。「她竟然在證人台上指稱,死者是被告打死的。」

  「而你認為被告是冤枉的?」晴莘問。

  「直覺。」袁淺傾過身為晴莘繫上安全帶,然後發動車子,「被告的表情、眼神是失望、是沮喪、是絕望,但看不到心虛以及不安。」

  晴莘看了袁淺一眼,想了想後說:「或許你可以查一查這位女子的另一半,或許她的供詞出於被迫,或者憤怒,甚至是另有隱情。

  你知道已婚女子發生婚外情,肯馬上一口答應出庭作證的機率並不高,除了被迫或者出於愛之外,大概就只剩下恨了吧!」

  袁淺急踩煞車,側過頭去看著晴莘,半晌後他做了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後激動的吻住晴莘。「晴莘,你真是太棒了!」

  晴莘得意地笑道:「其實這也沒有什麼,因為我也是個女人。」她歪過頭去咬著他耳垂,恐嚇道:「所以你要小心一點,女人的醋勁是會置人於死地的。」

  袁淺愉快地憨笑,這句話的另一個意思是說,晴莘很愛他囉?

  ☆        ☆        ☆

  袁淺贏了那場官司之後,又轟轟烈烈的打贏了好幾場漂亮的官司,新聞媒體大幅報導有關他的消息。

  他的照片密集地在報紙上、電視上曝光,俊帥的臉龐加上聰明絕頂的腦袋,以及未曾失手的漂亮紀錄,讓他成了媒體的新焦點,一切有關他的資料全被一一挖掘、渲染;而他的名氣更如日中天,頓時成了各大老闆爭相邀約的顧問律師。

  晴莘對著一份報紙的標題皺眉頭。

  「文慧,麻煩幫我弄杯黑咖啡好嗎?」她坐入辦公椅仔細的閱讀那篇報導。

  文慧端咖啡進來,晴莘看得專注,連頭也沒抬,文慧好奇,走近去看晴莘究竟是被什麼新聞吸引。

  「哦,是袁律師的報導啊!」文慧笑,對著報紙說:「余律師是不是覺得與有榮焉啊?袁律師真的好帥喔!唉,我為什麼就不能像余律師一樣幸運,得到一個又帥又多金的老公……」

  晴莘霍地站起,抓起報紙朝外走去。

  「余律師……」文慧喊,晴莘氣沖沖的走出去,連頭也沒回,文慧感到一臉莫名。「奇怪,余律師今天怎麼了?」

  「袁淺!」晴莘喊住甫要外出的袁淺。

  袁淺聽見晴莘的叫喚,立即回頭。「什麼事?」奇怪,晴莘的臉色怎麼那麼難看?

  「怎麼了,晴莘?」他關心的問,並朝她走了過來。

  晴莘將報紙遞到他眼前,質問:「這篇報導是真的?」

  袁淺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這才低下頭去看報紙。

  沒什麼啊!也不過是報導有關他父親的事業,這有什麼問題嗎?

  「這篇報導出了什麼問題嗎?」他納悶地問。

  報上寫著袁淺為南部富豪之子,身價數億,報導中指出,袁父由一位仲介公司的業務員到開仲介公司當老闆,爾後又成立建設公司,且適逢房地產蓬勃,天時、地利再加上人和,公司業績連續五年居冠,為南部第一大建商,一路走下來財富累積難以估計……

  「是真的?」晴莘瞪大眼,不敢置信。「為什麼我從來都不知道你是豪門之子?」

  袁淺這下就真的有點哭笑不得了!這……這也能怪他嗎?他們從小就認識,而且是鄰居,如果她對他的一切都不知道,那麼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她從來都不曾關心過他……這、這也算是他的錯嗎?

  晴莘還在自言自語著:「怎麼會這樣?這怎麼可能?你是豪門之後,那我……」

  「你是晴莘,我的晴莘,這有什麼不一樣嗎?」袁淺靠近,輕撫著她的頭髮和窒郁的臉龐。

  她咬唇不語。

  沒有人知道她此刻的挫折感,她一直以為袁淺和她是站在同一平線上的,可是現在,他突然躍身一變成了富豪之子,她及不上他了,她突然覺得自己矮了他好大一截,這讓她感到恐慌以及不知所措。

  「看著我。」他用低沉的聲音哄道。

  她抬起頭來看他,很奇怪,他的憨笑似乎可以化解任何困難,她的眼瞳在他刀刻般臉龐搜尋,最後鎖在他含笑的眼瞳上。

  「如果我能改變的,我會去做……」他低語,手指觸碰她的唇,話中有著一貫的幽默。「但是上天似乎沒有賦予我,選擇成為誰的孩子這種權力。」

  他笑道:「傻晴莘,你究竟在擔心什麼?一切都和以前一樣,沒有任何改變,老人家們都已經開始在挑日子了,你就不要再鑽牛角尖了,好不好?」

  「我媽也知道這件事嗎?」她好擔憂的問。

  一抹令人心跳停止的微笑,掠過他的唇際。「不知道的人大概只有你一個。」他用手指輕撫過她的臉頰,「有時候你遲鈍的真教人不知如何是好。」說著,就去捏她的鼻尖。

  她的臉龐頓時漲得通紅。「我有那麼糟嗎?」

  袁淺很認真的點點頭。「就是有。」

  「你皮癢啊!」

  一串笑聲漸漸消失在樓梯口,辦公室裡一群豎起耳朵的聽眾,唉聲歎氣的嚷著:「好羨慕喔,他們為什麼能那麼幸福?」

  ☆        ☆        ☆

  晴莘是完全沉浸在幸福裡了,「情深緣淺」的隱憂似乎也不再困擾著她。除了纏人的案件外,籌備婚禮也讓他們忙昏了,不過忙得非常非常幸福。

  車子行駛中,行動電話鈴聲響起。

  「我是晴莘,哪位?」這會她剛由法院出來,正在趕往禮服公司試婚紗的途中。

  「晴莘,你離開法院了嗎?」電話裡傳來袁淺的聲音。

  晴莘微笑。「嗯,我離開法院了,你呢?到哪了?」

  「我在路上,不過這裡車子有點塞,可能會晚一點……」

  「沒關係,你慢慢開……啊——」

  電話中突然傳來晴莘一聲驚叫。

  「晴莘!?」袁淺驚慌。「發生什麼事了,晴莘?晴莘!?」他對電話吼,卻再也得不到晴莘的回應。

  晴莘顧不得額頭以及胸口撞擊帶來的疼痛,拉起手煞車,連忙下車。

  她撞上人了!

  血泊中趴著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他動也不動的模樣相當駭人。

  那個人死了嗎?她摀住唇,以免尖叫出聲。

  晴莘走回車上取行動電話,以顫抖的手指頭按了幾個鍵:「喂,警察局嗎?我要報案……」

  報了案後,她又取出相機以及原子筆,原子筆是當比例尺用的,然後在車子的撞擊點、地上的煞車痕、擋泥板、全都—一拍照存證。

  她因害怕而眼眶通紅,緩緩地蹲下後用食指去測試老人的鼻息,然後她的神情放鬆了。

  「活的!」她笑,呼吸急喘。

  接著,警車及救護車都相繼到來,她又撥了一組電話號碼。「袁淺,我出了車禍,撞到人了……」

  ☆        ☆        ☆

  袁淺趕到醫院,出了電梯就看見晴莘著急地在急診室外踱步,旁邊還站了好幾位警察。

  「晴莘,情況怎麼樣?」

  「袁淺。」晴莘奔了過去,雙手緊緊握住袁淺的手。「我的車速不快,是他突然衝了上,我一時反應不一上來,結果就……」

  「先別急。」他安撫的摟著她,輕拍她的背。「沒事的,沒事的。」他哄著。

  「醫生在急救,情況還不曉得。」她的聲音有些哽咽,「我聯絡不上他的家人,他看起來年紀蠻大了,袁淺,我闖禍了——」她愧疚難當。

  他吻著她的額頭,輕聲安撫。「不會有事的。」摟著她,他眉頭緊蹙,希望真的不會有事,否則依晴莘的性子,這件事又不知道要讓她難過多久?

  一個小時後,急診室門開了,醫生走了出來,也帶出了好消息。「頭部的撞傷已經縫合,沒有生命危險,不過大腿的骨折大概需要半年的復健期。」

  「太好了!」袁淺摟緊晴莘,拍著她的手臂。「沒事了!」

  「嗯,太好了!」她喜極而泣。

  ☆        ☆        ☆

  晴莘匆匆忙忙的趕到醫院,她本來正在與一位案件當事人談案情,談話中突然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要她馬上趕來醫院。

  根據院方說法,那位老伯的態度極不合作,人一清醒,就破口大罵醫護人員,打了鎮定劑後小睡片刻,醒了又開始罵人,非但不肯說出家人的聯絡電話,還大罵警員。

  晴莘才走到病房的長廊,就聽見病房裡傳來巨響,以及護士的尖叫,晴莘快步跑了進去。

  「怎麼了?」她瞪大服的看著護士含著淚,收抬打翻了一地的針筒、藥水。「你要不要緊?」她趕緊蹲下去關心護士。

  護士抿抿嘴,看了看病床。「這個人簡直就是神經病,他應該送到精神病院才對!」將碎片撿進盤子,護士就逃難般的跑了出去。

  晴莘皺眉頭的站了起來,轉向病床。

  病床上躺了一位白髮蒼蒼的男人,但仔細看,其實他的年齡應該不是很大,約五,六十歲模樣,只是看上去十分憔悴,所以顯得老態。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晴莘不解,她拉了張椅子在床畔坐下。

  「你又是什麼人?」老伯操著很濃的外省腔凋,用很大聲的音量吼回去。

  「看來體力恢復的還不錯。」晴莘笑說,取出名片遞給老伯。「我是余晴莘,就是不小心撞了老伯的人。我前幾次過來,都剛巧碰到老伯休息時間,所以一直沒有見上面。」

  老伯一聽說她是肇事者,立即凶狠的瞪著她,晴莘以為老伯是要責備她開車不小心,結果——

  「你的技術怎麼那麼差,連一個人也撞不死!」砰!茶幾上的開水被老伯一掃,灑了滿地。

  晴莘以為自己聽錯了,她大眼眨了眨,很努力消化老伯說的話……

  「難道你是故意跑出來讓我撞的?」她不可思議的瞪著老伯,壓根沒注意到褲角被開水打濕了。

  老伯哼了一聲,撇開頭去。

  她本來是不想發火的,但老伯的態度讓她怒火竄升。

  「你都幾歲的人了?」

  晴莘氣憤的繞過床去,瞪著吊眼看著她的老伯,怒斥道:「想死你也不用衝出來撞車嘛!你懂不懂這樣子會害死多少人?如果我煞車的時候,後面剛好有輛車子過來,那不是成了連環車禍了?如果我真把你撞死了,我的良心會不安一輩子,而我卻永遠都不會知道你是故意的!你這個人真壞!」

  「哼!」老伯理不想理她,又轉身面向另一邊。

  「你這是什麼態度?」晴莘急步再繞過床去。

  這回她按住老伯插了針頭的手,不讓他再度轉身。「你為什麼要自殺?有什麼事情是了不得到非死不可?你倒說給我聽啊!」

  「我想死就死,關你什麼事!」老伯掙扎著想甩開手,但晴莘也很固執的緊緊握住。

  「本來是不干我的事,但是你跑到路上來撞我的車,這就成了我的事,如果你今天下說出個充分的理由,我就上法院告你!」晴莘恐嚇道。

  原來態度極差的老伯一聽到晴莘說要告他,他愣了一下後,即冷笑一聲,「告我?」

  他上下打量她的穿著,然後冷道:「你有錢嗎?你知不知道告上法院要請律師,那要花很多很多的錢?而且律師個個都沒有良心,他們就只會幫有錢人,有錢人連放個屁都是香的,這你懂不懂?」

  這下子換晴莘愣住了,雖然平白無故的挨了罵,不過似乎也讓她抓住了一些頭緒,於是她開始旁敲側擊。

  「你請過律師?或者認識哪位律師?不然你怎麼會知道請律師要花很多錢?」晴莘用質疑的口氣問,好似她很不服氣老伯剛剛說的話似的。

  「請律師是有錢人的專利,我哪有那個錢?」老伯不屑的嗤了一聲,「我如果有那個錢的話,我老伴也不會死的那麼冤枉了!」

  老伯激動的眼眶紅了起來,他抓住晴莘的手說:「我老伴死的時候,眼睛都沒闔上,她是不甘心,她死的冤枉啊!」

  瞬間氣氛變得非常凝肅,晴莘的眉頭鎖的緊緊的,眼眶也跟著發紅。「你的老婆是怎麼死的?」

  「給車撞死的!」

  老伯說完,跟著就呼陶大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回憶道:「凌晨三點多哪!她命差,跟了我一輩子,沒過過好日子,三點多,別人都還躲在棉被裡面睡覺,她卻要起來推菜準備開市……冷哪,那天,路上根本沒有什麼人哪!」

  晴莘發現老伯的於顫抖的厲害,很怕他的情緒不堪負荷,於是她緊緊握住他的手。

  老伯兀自沉浸在回憶裡。「那天我老伴的推車才剛推了出去,我就聽到一陣催命咒似的煞車聲,緊接著是一聲尖叫,我認出那是我老伴的聲音,急忙忙的跑出來一看,就看見我老伴給車撞了!」

  「那你看清楚那輛車的車牌了嗎?你記下來了嗎?」晴莘趕緊掏出紙筆欲記錄。

  」我老伴本來沒死,她自己又站了起來,那個人本來是有下車的,可是他一見到我跑出來,就急匆匆的開著車跑了!」

  「那麼車牌呢?老伯你有看見嗎?」晴莘很緊張的問。

  老伯用通紅的眼眶看了她一眼,很不高興她一直打岔。

  「我喊著我老伴的名字,跑了過去,看見我老伴好像很痛苦的樣子,她滿臉都是血,我好急,又叫不到車,跑到大馬路上想攔計程車又攔不到月頭才想到要叫救護車,可是救護車又來的好慢,我老伴的血就這樣一直流、一直流,她的手愈來愈冷,到最後連話都講不出來了,我在旁邊一直叫她、一直叫她,可是到了醫院後,人就斷氣了!

  醫生說,來的太慢了,她的血都流乾了!我進去看她的時候,她的眼睛沒閉,她是死不瞑目,你知不知道?那個人沒良心哪,他如果早一點送我老伴去醫院,說不定我老伴不會死啊!」老伯用衣袖擦著鼻涕、眼淚,悲傷的不能自已。

  晴莘也跟著流淚。

  「那麼車牌呢?」她問,雖然很難過,但律師的本性堅強。

  「你一直問車牌、車牌、車牌,知道車牌有什麼屁用!」老伯突然很生氣的大吼。

  晴莘傻住了。「車牌當然重要,有了車牌就可以查到車主,查到車主就可以……」

  「怎麼樣?索賠嗎?」老伯瞪著她,又吼:「我要錢做什麼?我要我老伴哪!我老伴死的不甘心,我要那個人去坐牢!』

  晴莘瞭解的點點頭。

  「我明白,但是沒有車牌案子就不好查,除非當時還有其他目擊者,老怕你想想看,當時有沒有其他的目擊者?」

  這下子老伯終於發現怪異了,他盯著晴莘半晌後,才問:「你是做什麼的?警察嗎?」

  晴莘微笑。「我是律師。」

  「律師!?」老伯大怒,揚手猛朝她推去。「滾開,又是一個吸血鬼,滾開,給我滾開!」

  晴莘被老伯用力一推,後腦勺撞上了牆壁,有點眼冒金星,她揉著發疼的後腦勺,但並不生氣。

  「老伯,你之前找過律師了,是不是?」她猜測。應該是,否則平常人聽到律師的反應不該是這個樣子。

  「哼!」老伯哼了一聲,不再和她說話。

  晴莘微笑,再次拉了椅子坐下,耐心道:「我不知道你上次找的律師給你怎麼樣的印象,不過我猜肯定不太好。但是,老伯,並不是每一個律師都是向錢看齊的,就好像你有一天不小心買到了一個壞包子,可是你不能就因此說所有的包子都是壞的,全都不能吃,對不對?」

  晴莘這樣自貶的比喻充分的表達了善意,老伯終於肯用懷疑的眼光睨著她,聽她說話了。

  「我幫你打這場官司好不好?」她問,接收到他懷疑的眼神後,趕緊再補上一句。「不收費,所以你不用擔心錢的向題。」

  老伯遲疑的打量她,仍用懷疑的口吻問;「你為什麼要幫我?」

  「因為我不想當壞包子!」晴莘做了一個頑皮的表情。

  老伯點了點頭,說:「你以為這是個簡單的案件,所以就當作是做善事?算了,看你還有一點良心的樣子,我就跟你說了,對方是個有錢人,你惹不起,我也沒那個本事和人家打官司,否則我幹嘛要去死!?」

  「我說了,我幫你打官司,不管對方是誰,我都不會放棄的!」晴莘努力地說服老伯。

  「你現在說一說,回頭馬上就又反悔了,算了,我不相信你們!」老伯嘴裡雖然這麼說,可是態度已經軟化了許多。

  「我從來不做半途而廢的事情,而且也不希軍什麼名氣,家裡的環境也還過得去,就算不當律師也餓不死我,所以也沒有什麼好畏懼的,我這樣說你聽明白了嗎,老伯?」她用很認真的口吻說:「我要幫你打這場官司,但是首先你必須答應和我合作,不可以有所隱瞞,那天你到底看見了車牌沒有?」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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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8 00:53:05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袁淺吞下一塊晴莘剛削好的蘋果,「這聽起來是很簡單的車禍肇事案,照理說應該也花不了多少錢才是。」他正在聽晴莘談早上在醫院發生的事情。

  「所以我也覺得奇怪。」晴莘說,又遞一塊蘋果塞進袁淺的嘴裡,自己也吃了一塊。

  「依老伯的說法,對方的來頭好像不小。」她說,「不過對方太可惡了,撞了人還逃逸!像這種人就要把他繩之以法,還給被害人一個公道!」

  「是啊!」袁淺笑看著她正氣凜然的模樣,忍不住伸手去揉她那頭頑固的翹發。「反正你誰也不怕,你是意志最堅強的鬥士。」

  晴莘咯咯地發笑。「你的形容聽起來有一點恐怖,這會讓我聯想到身穿戰甲的女金剛。」

  「總比壞包子好吧!」他笑睨著她,想著,如果讓其他律師知道自己被比為蒸籠裡的包子,不曉得會有什麼反應?

  「壞包子——嘖,真虧你形容的出來!」袁淺寵溺地摸著她的臉頰,眼眸中散放著激賞的光采。

  他最欣賞的就是她這種擇善固執的個性,以及一副體貼善良的心腸,雖然這讓她惹了不少麻煩,但是袁淺覺得這樣的晴莘是最美的。

  他的凝視太過灼熱,晴莘有些臉紅心跳,於是就用手掌去遮他的視線。

  「不要這樣子看我,我媽等一下就上來了!」她小聲說。

  他握住她的手扳到身後,她的身子自然的挨近他,他故意將嘴唇欺近她的,低語:「我覺得你的暗示,比我的眼神更明顯耶!」

  「我哪有什麼暗示。」晴莘極力否認,但是他炙熱的眼神使晴莘有了其他念頭,她的臉龐更紅了,呼吸也開始不規律了起來。

  「是嗎?但是我聽起來可不是這麼回事……」他邪氣的一笑,扶住她腰際的手突然一用力,把晴莘整個人往前一帶,晴莘就失去了重心,整個身子貼住了他。

  她驚呼一聲,他強壯的身體將她反壓下來,緊緊的貼住她,接下來他們的鼻息就完全交融在一起。

  晴莘欣喜的喘息,她愈來愈喜歡袁淺的吻,像上了癮似的,彷彿他的擁抱就是整個世界。

  袁淺的佔有慾愈來愈強烈,剛開始他只是想戲弄她、挑逗她,然隨著熱吻加深,他的手也開始不安分起來,他的撫弄令晴莘嬌喘連連,兩人愈來愈火熱,氣氛愈來愈煽情……

  「時間不太對,袁淺……」她渾身發燙,像烈火焚身般,只剩最後一絲理智仍在頑抗。

  「余媽媽不會上來。」他說,難抵炙焰情慾,他的雙唇滑過她柔嫩的臉頰,停在她的耳邊恣意尋歡,而他的手則扯高她的線衫、覆蓋上她的小丘。

  「她不會打擾我們的,我只要一下下就好。」他耳語。

  「一下下?」她呻吟,可完全不相信他的話。

  他的「實力」她是再清楚不過了,不過她不反對偷嘗一下歡愉,因為這種感覺實在是太棒了!

  「二十分鐘就好,我去把門鎖上。」他的大手輕拂過她的腿間,他溫柔的觸摸煽高了她體內噬人的火焰,她微微分開雙腿允許他的進入。

  「袁淺,你還沒關門……」她不安的提醒,卻又迫不及待地將他那濕潤舌尖納入口中,縱情繾綣。

  真是瘋狂!現在她終於知道為什麼有人喜歡在危險的地方偷歡,這真的很刺激!

  毫無預警的,親媽媽福態的身子跨進門檻——

  「袁淺,昨天我和你媽媽談到南部宴……」

  晴莘驚呼一聲,袁淺火速自晴莘身上彈開。

  不過也來不及了,因為袁媽媽已經頓在門口,整張臉漲得紅通通的,表情怪異極了。

  「呃……我,我樓下好像在燉排骨,我、我去看看……」咻——余媽媽動作飛快地反身啪噠啪噠地衝下樓梯。

  「媽!」

  晴莘大喊了一聲,但沒追下樓,回過身時整張臉紅熱到不可思議。

  真該死的,糗斃了!媽一定都看見了啦!

  袁淺的表情也不太自然,他一臉尷尬的看著晴莘。

  「都是你!」她咬唇抱怨,睨了他一眼,急忙整理亂成一團的衣服。哦……天啊!她的裙子已經掀高到大腿處……還有她的衣服,她的胸罩又是什麼時候解開的?

  袁淺摸摸頭,聳肩憨笑,朝她走了過去,一把抱住她,低喃:「我看,我們還是早一點結婚比較好。」

  晴莘猛轉過頭去瞪他,但一接觸到他盈盈發亮的眼眸後,兩人便噗嗤一聲大笑了起來……

  真的好糗!

  ☆        ☆       ☆

  晴莘與袁淺的結婚日子終於敲定,由於兩家的親朋好友大多在南部,但晴莘與袁淺的同事又在北部,所以喜宴就計劃辦二次,時間為相隔一個星期。

  但,由於袁淺前陣子在媒體上密集曝光後,這次的婚禮倍受矚目,已經為婚禮與工作忙得焦頭爛額的兩人,現在又得忍受媒體的跟監以及採訪。

  晴莘數度為此表示不悅,心情更是大受影響,晴莘認為結婚是兩個人的事,她又不是公眾人物,她有權保有隱私權,否則婚禮就再延後,等袁淺熱潮褪去之後再說。

  袁淺當然不肯。於是在兩人的協議下,袁淺決定接辦一件新加坡的跨國案件,也趁機出國避避風頭,以轉移記者們的注意力,減輕晴莘的壓力,讓她能在婚禮之前過的自在一些。這幾天她的情緒,已經瀕臨失控邊緣。

  「這個時候你要去新加坡?」袁媽媽皺起眉頭,眼光由袁淺身上轉向晴莘。「晴莘,你也認為沒問題嗎?」

  「是啊,婚禮的日子愈來愈迫近,這個時候離開台灣好嗎?不是還有很多事要處理,袁淺你的案子就不能先請別的律師代理嗎?」余媽媽也不贊同。

  袁淺看了一眼晴莘,爾後憨笑。

  「你們不用這麼緊張,反正婚禮有專家負責,況且我頂多二個星期就回來了,我想不會有什麼問題才是。」他安撫著二位憂心仲忡的媽媽。

  「是啊,也不過是二個星期,沒什麼問題啦!」晴莘說。

  「這樣啊……」二位媽媽雖然不太願意,但既然男女主角都說沒問題,那她們還有什麼話說。

  ☆        ☆       ☆

  袁淺出國後,晴莘就全力投入老伯的車禍肇事案,她幾乎每天到醫院去探視老伯,與老伯的關係也愈來愈熟稔,知道老伯沒有其他親人,所以她對老伯就倍加關心,並一再向老怕保證,她一定會對這件案子負責到底,還給他一個公道。

  田律師接到康董事長的電話後,立即按內線請晴莘到他的辦公室。

  叩叩。

  聽見敲門聲,田律師火速地衝上去開門,一看見晴莘就扯著她的手臂,一把將她抓進來,急問:「你最近有受理一件車禍肇事案嗎?」

  「有啊,有什麼問題嗎?」晴莘回道。

  「問題大了!」田律師雙手扶住額額,閉眼皺眉頭。「我能不能拜託你不要接這個Case?」

  「不能!」晴莘想也不想就一口回絕。

  「不能!?」田律師瞪大眼,表情更誇張了「為什麼不能?不過就是一件平常的車禍案件,像這種賺不了什麼錢的小案件,就讓其他的律師去賺就好了……」

  「不要一天到晚錢錢錢的好不好?你不覺得你銅臭味愈來愈重?」晴莘聽不下去了,反身,就要離開。

  田律師趕緊又抓住她的手腕。

  「晴莘,算我拜託你好不好?」他求道。

  晴莘睨了他握在她手腕的手一服,田律師趕緊放開。

  「到底是怎麼回事?既然你都說了是小案件,那接與不接又有什麼問題?」晴莘走向飲水機,替自己倒了一杯開水後,再走回沙-發坐下。

  田律師也跟過來,在晴莘對面入坐。

  「因為肇事人是華康的少東,而原告又是個麻煩的角色,華康之前已經極度展現誠意,並與對方談過多次,表示願意支付高額賠償金,但是原告就是不肯,非要將華康少東以刑法論處不可,所以事件演變至今,就不再是小案件了!」不得已,田律師只得把事情的原委說出來。

  「又是華康?」晴莘嗤了一聲,對華康的印象實在好不起來。

  「怎麼樣?放棄吧?」

  「辦不到!」晴莘放下開水杯,站了起來。

  「余律師!」田律師追著就要邁出辦公室門的晴莘。

  晴莘回頭,丟給他一個甜甜的笑容。「哦,對了,我要補充說明一下,由於華康少東肇事逃逸,導致被害人因延誤就醫而死亡,這已經觸犯了刑法第二九四條第二項之遺棄致死罪,最高可處無期徒刑或七年以上有期徒刑,所以麻煩你轉告他,好自為之吧!」說完,即翩然離去。

  「余晴莘!」田律師失控的大吼。

  ☆        ☆       ☆

  田律師心急地在辦公室內踱步,他愈想愈急,額頭冷汗直冒。

  上一回晴莘已經得罪了華康,彼此都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沒想到才這麼短的時間,現在又出了狀況。

  上回若不是袁淺……咦?他怎麼忘了,袁淺不是華康指定的顧問律師嗎?

  太好了!

  晴莘總會礙於這層關係,放棄這起官司了吧?

  田律師抓住了一線生機,即匆匆的朝晴莘的辦公室走去。

  「晴莘……」門一開,辦公室內空無一人,田律師愣了下後,回頭問文慧。「余律師人呢?」

  文慧抬起頭來,回道:「余律師剛剛離開了,她好像說是要到醫院去的樣子。」

  醫院?

  她什麼都好,就是個性沖又雞婆,這點不好!

  田律師把手伸進口袋取出行動電話,立即按了一組號碼。

  電話響了一會後,接通。

  「袁淺啊,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回來?」田律師朝自己的辦公室踅了回去。

  電話中傳來袁淺爽朗的笑聲。「這麼快就想我了嗎?」

  「別開玩笑了,這邊出事了你知不知道?」

  田律師一說,辦公室裡的所有人立即好奇地伸長了脖子,但田律師已轉身走入辦公室,隨即關上了門。

  「怎麼回事?」

  「晴莘最近接了一件麻煩的案子,被告剛巧是華康的少東,你說這麻不麻煩?袁淺啊,你就勸勸她放棄吧!其實這種車禍肇事案不需要以刑案處理嘛,只要對方願意接受賠償的話,是可以和解的,而且華康也表示誠意了,人家都說願意支付高額賠償金……」

  電話那頭沉默了下來。

  「喂,袁淺?你還在嗎?」

  「我知道了,我馬上趕回去!」說完,即掛了電話。

  田律師愣了一下後,笑了。

  只要袁淺肯趕回來,他相信任何的麻煩都可以擺平,吹了一聲口哨,現在他的心情可以放輕鬆了。

  ☆        ☆       ☆

  「嗯,我知道了……好吧,等你回來再說!」晴莘掛斷行動電話,心情突然惡劣了起來。

  剛剛那通電話是袁淺打的。

  電話中他並沒有要求她放棄這起案件,只簡單地說了,他是華康的指定專屬律師,不過這就已經嚴重影響到晴莘雀躍的心情。

  此刻,她正在醫院內的公園緩步走著,腳步再也輕快不起來。

  心情很亂,她並不想與袁淺成為對敵的情勢,他們好不容易才走到這裡,其中心情的轉折、掙扎,不是外人可以體會的。

  但是她可以因為這樣的理由而放棄嗎?

  老實說,她在猶豫、在掙扎,她該作罷嗎?可是,如果真那樣的話,那麼她一向堅持的正義又算什麼?

  她信誓旦旦的說要替老伯討個公道,難道也不是真心的?

  抬頭,剛好瞧見一位護士推著老伯的輪椅在樹下歇息。

  「老伯!」晴莘喊了一聲,小跑步的朝在樹下休息的老伯跑了過來。

  「我到病房找不到你,就猜你一定又吵著護士小姐推你出來散步,對不對?」她笑說,抬頭與護士點頭打招呼。「他很麻煩哦?」

  護士掩著口笑。「以前是有點可怕,不過現在不會了。現在有餘小姐天天來看他,他的心情好的不得了,還常說笑話給我們聽哩!」

  「真的?這麼厲害!?」晴莘笑問,掩飾起複雜的心情。

  「嘖,你以為我老頭子就只會發脾氣呀?」老伯挺神氣地說,每回晴莘來看他,他總是很開心,精神也就特別地好。

  「是是,你最厲害了!」晴莘暗笑,抬頭對護士小姐說:「你去忙吧,這裡我來就好!」

  「好,那謝謝余小姐了!」護士很放心地說。

  「哪裡。」她點頭。

  一直看著護士小姐離開了後,老伯才對晴莘說:「你怎麼老是在上班的時間蹺班?我要是你的老闆,早把你開除了!」

  晴莘拍著胸脯做了一個好加在的表情。「謝天謝地,還好你不是我的老闆!」

  老伯開懷地與她一起大笑。

  在笑聲中,晴莘對著一頭白髮的老伯發呆。以前爸爸還在世的時候,他們也是這樣開心的談笑……突然間,她好想念爸爸……

  這種想念的心情,老伯也一定有吧?不過,至少她還有個媽媽可以彼此安慰、互相照顧,可老伯呢?想必他失去太太的心情,一定比她還要難過上好幾倍……

  「你怎麼啦?眼睛怎麼紅紅的?」老伯突然發現晴莘的情緒不太對。

  「哎呀,沙子跑進眼睛裡了,這裡的風好大!」晴莘假裝地揉眼睛,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她怎麼可以這麼自私,就為了顧及自己的婚事,而罔顧對老伯的承諾?她怎麼可以這個樣子?

  「你快蹲下來,我幫你看看!」老伯急著。

  她趕緊掉過頭去拭淚,並掩飾心情。

  「不用了,好像已經好了!」她放開揉眼睛的手,笑了笑說。

  怎麼辦?笑的好痛苦!

  「今天的天氣真好哦,公園裡到處都是人!」她攤開雙手旋了一個身,又做了一個大大的深呼吸後,故意用很興奮的口吻說話。「呵,天氣這麼好,心情……心情當然也很好羅,是不是?」

  本來她今天是要來醫院告訴老伯好消息的,可是現在她卻說不出來了,就只為袁淺的那通電話……

  老伯睿智的眼神盯著她看。

  「你遇到不開心的事情是不是?」他突然問。

  晴莘嚇了好大一跳,愣了半晌才想起要否認。

  「沒有,我哪有什麼不開心的事?」

  老伯想了想後說:「你可能覺得我是個外人,所以不想說,不過沒關係的,我大概也猜得出來,像你們這種年紀的女孩子會有什麼煩惱。」

  晴莘張大了嘴,然後做了一個好笑的表情。「什麼啊?」

  「不相信啊?」老伯笑。「你八成是和男朋友吵架了對不對?我聽護士說,上回有個醫生送花給你,你告訴人家說你最近就要結婚了,是不是啊?」

  晴莘這回就真心的笑了。「你是包打聽啊?消息這麼靈通!」

  「我是關心你。」

  老伯突然牽起她的手,晴莘震了一下。

  「我沒有什麼親人,唯一的親人就是我老伴,自從我老伴死了以後,我剩下的念頭除了報仇以外,就只是想早一點去找她了……」

  「老伯。」晴莘的表情凝肅了起來。

  「不過你讓我又有了親人的感覺,我這樣說你不會生氣吧?」老伯很緊張的問。

  晴莘搖搖頭。「不會。」

  「那就好,」老伯安慰地笑笑。「我和我老伴一直希望能有個孩子,不管是兒子、女兒都好,可是卻一直生不出來,又因為家裡環境也不是多好,所以也不敢去抱人家的孩子回來養,但是這幾天和你相處下來,感覺好像突然多了個女兒似的。」

  晴莘動容的握住老伯的手。

  老伯在她手掌上拍了拍。「聽老伯的話,女孩子個性不要太強,柔能克剛這句話你聽過吧?女孩子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嫁個



  好男人,這句話再過一百年也不會改變,你不要以為我是老古董才這樣說。」

  「老伯。」

  「你這麼聰明又能幹,娶你的男人鐵定也很辛苦,所以你就不要太好強,大固執己見,要多替對方想,處處表現你的體貼,我老伴她啊,就是懂得維護男人的面子,你不要以為這是吃虧,其實這才是女人最聰明的地方,我啊,就是這樣一輩子被她拴得死死的,呵呵——」

  晴莘陷入沉思。

  她一直都太好強了,是嗎?

  手不自覺地撫上頸間的墜蓮。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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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8 00:53:23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袁淺當天晚上就趕回來了,他在機場就先與晴莘通了電話,兩人相約在一家咖啡廳見面。

  晴莘下了班後趕到咖啡廳,袁淺已經等候多時。

  「晴莘,在這。」袁淺一看見晴莘走進來,立即向她招手。

  晴莘點了個頭,很快的走過來。「來了很久了?」她發現他的咖啡已經喝了一大半了。

  服務生走了過來,她隨便翻了一下菜單,便推給袁淺,兩人點了同樣的套餐,等服務生走後,她便小聲地說:「這家餐廳的東西好貴!」

  袁淺笑,直盯著她看。

  晴莘粉頰一紅.「幹嘛這樣盯著人家看,你不會才二天不見就害相思了吧?」她想借由調侃他,以穩住自己浮動的心情。剛剛一路上,她的心情非常忐忑,直到現在仍下不了決定。

  「我是啊!」袁淺毫不諱言的,對著她憨笑著。

  「什麼啊!」她的臉更紅了。

  突然,他輕輕握住她的手。

  「看到你,我就放心多了。」他說。

  她悸動著,同時也感到他在輕顫,凝著他,由他溫柔的眼神裡找到了安心,忐忑心情似乎也撫平了泰半。

  「我該怎麼做?」她直接問了,平時的魄力在愛情面前再也彰顯不出來。

  「想怎麼做就去做。」他笑,握起她的手到嘴唇輕啄了下。「不用顧慮我的立場,我是說真的!」

  「你不能推掉嗎?」她衝口而出,她不該這麼說的,她沒有理由要他放棄,但是她卻希望他不要接這件案子。

  「我不想和你成為敵對的立場.我真的不想——」她咬唇,凝著他。「放棄好不好?袁淺,你放棄好不好?」

  她看到他的眼神由溫柔、迷濛、轉化為痛楚,而令她驚異的是,他那瞬間情緒的變化之快。

  「怎麼樣?」她的心在顫抖,她似乎已經聽見了不好的答案。

  他的肩垂了下來,雙手緊緊握住咖啡杯。

  「我不能這麼做,晴莘。」他沙啞的低語。

  「為什麼?」晴莘的情緒大為激動,口不擇言道:「是因為華康的高酬勞讓你捨不得放棄嗎?」

  袁淺震驚的抬頭,痛楚的眼眸緊緊凝著她。「不要說意氣用事的話,晴莘,你明知道事實不是這樣的。」

  「那麼什麼才是事實?是什麼樣的理由讓你非承接不可?你告訴我啊!你說啊!」晴莘逼問,再也管不了餐廳裡許多好奇的眼光。

  袁淺沉痛的看著她,他明白她此刻內心的掙扎與不安,其實他又何嘗不是?

  當他接到田伯昱的電話,知道晴莘那天跟他提的案件竟然牽扯上華康後,他的心情立即墜入谷底。

  上一回,為了土地案件,他已經欠下華康董事長一份人情,為此他便答應,接受華康與董事長個人特約法律顧問一職,現在豈能言而無信?除非……他不打算再任律師一職。

  但是,他不想告訴晴莘這些事情,他不希望她在有負擔之下放棄這件案件。他明白她對這個案子的重視,所以他不願干擾她的初衷,他只希望這件案件能秉公處理,得到最公正的裁判。

  「晴莘,別慌。」他憨笑,然眼中難掩困擾。「你就用最平常的心情看待這起案件就行了。」

  「我怎麼用平常的心態?」她深吐出一口氣問著,「這件案子牽扯的是華康的少東,你勢必將承受莫大的壓力,而我也不想輸了這場官司,到時候我們的關係將會演變成什麼樣子,我真的不敢想像!」她的眸色黯了下來,神情充滿了沮喪。

  「不會的。」他緊緊握住她的手,強迫她抬起頭來看她。

  他凝著她保證道:「不會有任何改變,相信我,你只要做你想做的就行了!」

  晴莘看向他,笑得飄忽。

  「是嗎?真的沒有問題嗎?」

  ☆        ☆       ☆

  這起案子終於在各方矚目下,轟轟烈烈地展開了,晴莘所受的壓力自然不在話下。她為了不讓個人的關係影響事務所的運作,於是決定主動離開事務所,以示自己對這起案件的決心。

  這天,大美女歐律師難得主動到訪晴莘的辦公室。

  「我真弄不懂你!」歐律師雙手環抱著胸,對著正埋頭整理文件準備離開的晴莘,「你幹嘛放著眼前的幸福不要,硬是去打一場沒有勝算的仗?」

  晴莘微笑。

  「每個人對事情的看法各有不同吧,我想我也只能這麼說。」

  歐律師嗤了一聲。

  「你真是一個怪人!」

  晴莘再度微笑。

  歐律師無聊地打量著她樸素的辦公室,然後在晴莘的桌上發現一張晴莘與袁淺合拍的照片,她將它拿了起來用手指觸摸著照片中袁淺。

  「你們的婚事取消了吧?」她假裝不經心地問。

  晴莘震了一下,猛抬頭。

  歐律師聳聳肩,一副我沒有惡意的微笑。「我想應該是吧,你想想,兩個即將結婚的新人,同時站在法院,為了一件案子雙方爭得面紅耳斥,這樣的畫面是不是很有趣?」

  晴莘眉頭鎖了起來。

  「按中國人的說法,這是很不吉利的!」歐律師偷瞟了她一眼,故意說。

  晴莘震住。

  歐律師撇唇一笑,將相片放回原位。

  「余律師,你認為一個女人最需要的是愛情,還是事業?」她盯著晴莘,略帶挑戰意味的微笑著。

  晴莘愣地看她,她怎麼會突然覺得歐律師對她充滿了敵意?

  歐律師一臉輕蔑的說:「當然這個答案因人而異,有些女人老是喜歡和男人一爭長短,不過要是我,我會選擇前者,而且不計後果!」

  她意有所指的將眼神瞄到桌上的相片上。

  「只要我認為值得追求的,就勇往直前,事業、友情在愛情面前根本一文不值。我和你不一樣,余律師,我認為即使只有一點點的機會,也不該放棄!」語畢,甩了一頭飄逸的長髮,翩然離開晴莘的辦公室。

  晴莘被地弄得一頭霧水,愣愣地望著歐律師的背影,直到她完全消失在她的視線範圍。

  她滿腹的疑問,心中更是惶惶不安。歐律師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她這是來向她宣戰的嗎?

  不,不行!她要問清楚……

  晴莘才衝出辦公室,又馬上退了回來。她一隻手按在胸口,以穩住突然急遽的心跳。

  她看見歐律師找到袁淺,由歐律師與袁淺談笑的眼神中,她的疑雲有了答案。

  沒錯,歐律師確實是來向她宣戰的——她看上了袁淺!

  就在這種時候?在她與袁淺處境最尷尬的時候?

  她真希望自己能勇敢一點,能再更自信一些……但好難,她真的不知道她與袁淺的愛情是否經得起考驗。

  情深緣淺會是一場無法避免的宿命嗎?

  她再次惶惑。

  ☆        ☆       ☆

  晴莘剛洗完澡,身上只穿了一件寬鬆的T恤,坐在電腦前,眼睛盯著熒幕,但思緒卻不知道飄向何方。

  袁淺走進她的房間,將手中提的宵夜放在桌上,發現她沒有反應,於是悄悄的走到她的身後,一把攬住了她。

  「在想什麼,想的這麼出神?」

  晴莘嚇了一跳,抬頭瞧見是袁淺,唇漾了一個微笑,安心地窩入他的懷裡。

  「也沒什麼,不過就看看案子。」她輕聲說。

  袁淺往她粉嫩的臉頰吻了一記。

  「來,休息一下,我買了宵夜。」袁淺將她拉了起來,離開椅子。

  晴莘望著袁淺握住她的大掌,感覺著他的體溫與掌力,一股莫名的傷感襲來,潛伏在內心的不安更是微微地抽痛著。

  情深緣淺會是一場無法避免的宿命嗎?他們到頭來,當真注定無緣?

  晴莘坐在他的對面,看著袁淺動作熟稔地打開塑膠袋,將宵夜倒入盤子,再取出筷子、湯匙,然後把宵夜推到她的面前,不禁地,她的眼眶就溫熱了起來。

  「怎麼啦?快吃啊!」袁淺盯著她憨笑。

  驀地,晴莘抑不住的淚水成串滑落。

  袁淺大驚,即速奔到她的身旁。

  「發生什麼事了?」他摟著她的肩膀,擔憂地問:「是因為案子的事情不開心嗎?還是離開事務所,心裡頭難過?」

  她搖頭。

  袁淺輕拍著她的肩膀,哄著:「有什麼話就說出來,別憋在心裡,」他低頭注視著她。「來,告訴我,怎麼了?」

  晴莘只是一逕地搖頭,驀地,她撲身趴在他的胸前猛地抽泣了起來。

  「晴莘——」袁淺急了。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好幸福哦!」她伏在他的胸前哽咽的說。

  袁淺僵硬的肩膀垮了下來,鬆了一口氣且滿懷欣喜。

  他憨笑,疼惜地揉亂她一頭微濕的翹發。

  「傻瓜,幸福還有什麼好哭的!」

  他抬起她的臉,為她拭去淚水。

  她凝著他看,突地又緊緊的抱住他,將小小的頭顱再度埋入他的胸前。

  袁淺怔了下後,就緊緊的回抱她。

  「我現在好幸福,所以就更害怕。」她喃喃道,感覺到袁淺的手臂加重了力道,於是她繼續喃念著:

  「我好害怕,當我一個人獨處的時候,我的內心就惶惶不安,我幾乎不敢閉上眼,因為一閉上眼,明天很快就會到來,而我不知道明天將會變成什麼樣子?」

  袁淺用擁抱回答了她。

  「但是我不閉上眼,明天也一樣會來,」她抬起頭來凝著他看。「明明被你擁在懷裡,明明你就在我的眼前,觸手可及,但我卻沒有自信,我討厭這樣子的自己,一個人胡思亂想,一個人疑心猜測,我甚至覺得你似乎與我漸行漸遠,即使你現在就在我的身旁……」

  「晴莘……」

  「我們好不容易才走到了這裡,我真的好幸福,所以就更害怕,我害怕咱們當真『緣淺』,袁淺,我真的好害怕!」淚水氾濫成災,一發不可收抬。

  袁淺將她摟在臂彎之中,整顆心因她的淚水而揪痛不已。

  「別哭。」他拍著她的背。

  她搖頭。

  他將她摟得緊緊的,下巴搓揉她半濕的翹發。

  「不要瞎操心。」他說,趁機汲取她的髮香,以排遣他內心同樣的沉重。「不會有事的,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我一定會把所有的問題都搞定!」他向她承諾,亦對自己承諾。

  她緩緩地抬起頭來,凝視著他眼中的堅定。她不解為什麼他每次都能那麼的篤定、那麼有自信,他的自信心到底是由何而來?

  他點點頭,憨笑。

  「那你覺得我該怎麼做呢?」她凝著他,很認真地再一次問。

  「做你認為應該做的。」他還是這麼回答,始終如一。「我認為,據理力爭的晴莘最美!」

  「袁淺!」

  她再度偎入他的懷裡,她告訴自己不需要彷徨,不必要脆弱,即使全世界的人都認為她做錯了,也還有個袁淺支持她,夠了,這就夠了!

  ☆        ☆       ☆

  晴莘發現事情比原先預測的還要困難許多。

  首先她不得不承認,華康的勢力確實驚人,她幾乎處處碰壁,人人維護華康不說,從起訴、搜證開始,她就接二連三受到阻擾,甚至還接過恐嚇電話,不過這並沒打擊到晴莘的信心,反而更加強了她非打贏這場官司不可的決心。

  但,為了避嫌,也為了不干擾彼此搜證的公平性,晴莘自動向袁淺提出協議,在案子結束前,他們不再見面、不再通電話,甚至不討論婚事,一切事情全等案子結後再說。

  所以現在的晴莘就只能孤軍奮戰了,但是她的鬥志高昂,因為她內心深信,袁淺是站在自己這一方的,有了這層自恃,她就再也不畏任何困難了!

  吃過了飯,晴莘在廚房裡清洗著碗筷,余媽媽則愁眉不展的坐在客廳看電視。

  她在廚房忙了一陣後,就擦乾手,踱步到客廳,陪坐在余媽媽的身邊。

  余媽媽側過頭去看了她一眼,表情似有話要說卻又遲疑,最後只是搖了搖頭,並長長地歎了口氣。

  「怎麼了,媽?」晴莘裝糊塗。

  余媽媽又看向她,「你說我能操什麼心?我這輩子最煩的除了你的事外,還能有別的嗎?」親媽媽埋怨地睨著她說。

  「媽!」

  「我真弄不懂你,明明就要結婚了,現在居然連面都不見了?晴莘,你倒解釋給我聽聽,到底是什麼樣的案子,會嚴重的連我打電話去叫袁淺下來吃飯,他都不肯?你們兩個到底怎麼了?難道你們婚也不結了嗎?」

  「不是的,媽!」晴莘試著給她一個笑容,她伸手搭住余媽媽的肩膀,要她寬心。「我和袁淺沒有問題的,我們很好,真的。」她對余媽媽保證。

  「很好?」余媽媽不以為然。「晴莘,我問你,如果這件案子你勝了,會怎麼樣?」

  「不會怎樣啊!壞人得到應得的懲罰,就這樣子有什麼不對嗎?」晴莘不解,她盯著余媽媽笑說。

  「那袁淺輸了會怎麼樣?」余媽媽再問。

  「袁淺輸了……」

  晴莘眉頭皺了起來,是啊!她怎麼從來沒想到這一層,袁淺若是輸了這場官司,那後果將不堪想像……

  「怎麼樣,你想通了是不是?」余媽媽見晴莘有了遲疑,於是趁機說服。「晴莘,我從來都不認為女孩子的能力就該輸給男孩子,但是卻不一定非要事事強出頭不可,這其中的分界你能明白嗎?」

  「媽,我不是強出頭,我只是站在理字邊,這也錯了嗎?」晴莘好無奈地說。

  接著她將事情的始末,從頭到尾的說給媽媽聽,包括華康的龐大勢力、老伯的深情、袁淺的鼓勵,以及她近日受到的阻擾,她一吐為快地全說了……

  ☆        ☆       ☆

  第二天,余媽媽瞞著晴莘到醫院裡去探視老伯。

  剛開始兩人還相談甚歡,老伯直贊余媽媽教育好,才能教育出像晴莘這樣難得的好女孩,余媽媽也贊老伯情深,直說老伯的老伴好幸福,可惜福薄,然後他們又一起歎世事總是磨人,好事總難成全。

  但當余媽媽將話題切向案件,並請求老伯別讓晴莘為難後,老伯的態度就全變了!

  「夠了、夠了!」老伯大吼。「我還當你們全是好人哩!到頭來,還不是一個樣,什麼絕對會為案子負責,什麼不怕惡勢力,屁!」

  「你別急著發火,你總得聽聽我說啊!」余媽媽也急了,「我老伴也走了,現在就只剩這麼一個女兒,所謂天下父母心,你這麼明事理,當然能瞭解對不對?」

  「我不要聽你說,你回去、回去!」老伯用手推向余媽媽。

  余媽媽狼狽的差點跌地,於是火氣也上來了。

  「你這個人怎麼這個樣子!你為你老伴的過世傷心難過,我為我女兒的終身幸福擔心,其實我們的心情都是一樣的,你為什麼就不能體諒我?

  人家說逝者已矣,來者可追,你老伴不在已經是事實,可是晴莘她還年輕,而且她的幸福可期,但是,現在她為了你的案子,決定要放棄自己即將到手的幸福,這樣你安心嗎?你一點都不替她心疼嗎?你自己不是也說,她是個好孩子嗎?難道好孩子不該得到幸福?」

  「夠了,我說不要聽!」老伯震怒地吼了一聲,氣憤地推著自己的輪椅掉頭離去。「你回去,不要再來煩我了!」

  余媽媽站在那兒,傷心垂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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