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如雪] 滿城大佬都是我徒孫 (全文完)

嗜酒態睡

120 江北的弱點

    時間飛逝，距離下半場結束已經不遠，實驗高中一直保持著兩分的優勢。

    眼看著距離結束時間還有不到兩分鐘，利用喬梁擋住江北，潘啟豪一計遠投拿下三分，將比分追平。

    「大家穩住，不要急！」江北控制住球，豎起手指，「最後一球，我們還有機會！」

    將近一個小時的比賽，眾人的體力都已經消耗不少，一個個汗流浹背，氣喘吁吁。

    江北也是一樣，球衣早已經濕透，少年人眼神裡，卻依舊有未滅的鬥志。

    「加油！」

    季然大喊。

    猴子等三人紛紛回應。

    衛萊早已經站起身來，扯著嗓子吼著。

    「江北加油，實驗高中必勝！」

    場外，來給自己的籃球隊助威的實驗高中的學生們，也都是跟著她的節奏喊起來。

    儘管在人數上比不上三中主場的同學多，氣勢卻是一點也不輸陣。

    輕吸口氣，江北用力將球向地上一拍，一個漂亮的假動作之後，他轉身甩開盯住他的對手，衝到籃下。

    雙膝彎曲，起跳……

    潘啟豪衝過來，飛躍而起，身體正撞在江北身上。

    技術犯規。

    故意的！

    只剩下最後一分鐘，這些時間再組織一次進攻已經不夠，潘啟豪想得很清楚，他現在就算是被罰下場，也不能讓江北進這個球。

    江北從半空中摔下來，重重地摔落在球場上，下意識的，他只是收緊兩臂，將籃球緊抱在懷裡。

    嘭！

    一聲悶響，讓所有人都是心臟抽緊。

    實驗高中的隊友、教練、衛萊、蘇瑩……實驗高中來支持的同學們，所有人都是屏住呼吸，擔心地看向江北。

    一直平靜地坐在看臺上的秦玖，也是眉尖微皺。

    後背硬撞在地板上，江北咬著牙，緊抱住球，縮起身子。

    季然等人衝過來，將他從地上扶起。

    「姓潘的，你故意的是不是？」

    「你他媽的是人嗎？」

    ……

    「別衝動！」一手抱球，江北伸出右臂擋住眾人，「聽裁判的。」

    同樣的錯誤，他不能再犯第二次。

    裁判走過來，對著潘啟豪吹響哨子，豎起右手對他亮出紅牌。

    「紅牌！」

    潘啟豪被罰下，眾人齊齊送他一根中指。

    此時，距離比賽結束還有不到二十秒，江北拿到兩次罰球的機會。

    潘啟豪下場，冷冷地盯著江北。

    作為敵人，他很瞭解這個對手。

    江北在場上的技術無可厚非，體力和彈跳力也遠勝常人，一旦他在球場上跑動起來，就是一個無法抵擋的存在，他最不擅長的就是罰球。

    抱著球來到對方的籃下，江北緩緩站起身，抬起右臂用護腕抹一把額上的汗。

    所有人都看到，他手臂上的血跡。

    剛剛那一摔，他的手肘已經挫傷。

    季然等人也都知道他在罰球上的弱點，都是鼓勵地看著他。

    「穩住，大不了，咱們加賽。」

    「是啊，老大，別慌。」

    ……

    只要投進一球，就能贏。

    江北輕吸口氣，抬臂，投籃。

    第一球，籃球在球框上轉了一圈，飛出去。

    潘啟豪冷笑。

    只剩最後一個機會，江北壓力倍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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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 眼熟的少年

    第二投，關鍵一球。

    眼看著江北再一次準備投籃，所有實驗高中的學生和隊員都是緊張地屏住呼吸，生怕自己會干擾到他。

    所有人都明白，此刻江北身上的壓力有多大。

    三中的學生故意大喊起來。

    「投不進，投不進，投不進！」

    此刻，體育館內所有的目光都在江北身上，誰也沒有注意到，體育館入口處，不知何時走進來的那個高大的身影。

    男孩子有著一張與江北神似的臉，個頭也相仿，只是氣質更加深沉內斂。

    黑色棒球帽遮住他的上半張臉，看不到他眼晴裡的神情，緊抿的唇依舊暴露出他的情緒。

    他……很緊張。

    看臺上，衛萊緊張的手都在出汗。

    人們都知道江北罰球是弱項，卻並不知道這其中的原因。

    只有衛萊最清楚，他不是不會投，而是心理的原因。

    在這樣的壓力之下，江北能發揮出他的真正實力嗎？

    秦玖站起身，從衛萊手裡拿過塑膠擴音器，放開聲量。

    「江北，聽我的。調整好你的呼吸，按照我的節奏，呼氣，吸氣……」

    秦玖對這些競技運動一向興趣不大，來看這場比賽，不過就是因為季然等人的邀請。

    來這裡之前，她其實根本不在乎誰輸誰贏。

    不過現在，她希望實驗高中贏。

    她看得出來，江北非常緊張。

    人緊張的時候，肌肉都是僵硬的，肌肉僵硬怎麼投得好球？

    她要讓他冷靜下來。

    女孩子的聲音，清清楚楚地傳進耳朵。

    呼吸冷靜法，心理學上一個簡單又實用的小技巧。

    江北側眸，視線落在秦玖身上。

    女孩子簡潔的白T恤，在一片花花綠綠之間，格外的明顯。

    呼氣。

    吸氣。

    按照她的節奏，他一點點地調整著自己呼吸。

    秦玖注視著他的側影，明顯地看到江北的身體開始放鬆。

    「很好。現在，盯住籃筐，把球投出去。」

    江北抬眸，盯住籃筐，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籃筐上。

    少年的眼睛裡，已經不存在其他。

    什麼比賽，什麼勝負……

    現在，他要做的只是投球。

    嘈雜的聲音漸漸遠去，他只聽到空氣穿過鼻腔的輕微聲響。

    一顆汗珠從他的頭髮上滴下來，落在鼻尖。

    江北深吸口氣，兩臂抬起，籃球脫手而出，在半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準確命中。

    空心球！

    計時牌上，時間清零。

    記分器上，數位輕輕跳動。

    78：77。

    實驗高中。

    勝！

    「耶！」衛萊歡呼著衝過來，一把抱住秦玖，「贏了，贏了，我們贏了！」

    球場上，季然等人也都衝過來，幾個大男孩激動地將江北抱住，後來乾脆將他抬起來。

    儘管這只是侯選賽的第一場，還不能決定是否能進入決賽。

    因為這場比賽的對手是剛剛贏過他們的三中籃球隊，這場比賽的輸贏，也就顯得格外地重要和珍貴。

    站在最後一排的黑衣少年，緊抿的唇放鬆下來，抬起右手壓了壓帽沿，他轉身走向出口。

    衛萊抱著秦玖，又笑又叫，激動無比。

    秦玖平靜地抬起臉，視線從衛萊的肩膀上抬起臉，正好斜對著出口的方向，目光落在那個黑衣少年的背影。

    她眨眨眼睛。

    那背影……

    有點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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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 你們當我空氣嗎？

    比賽結束，大家提著包離開三中的時候，還在激動地討論著今天的比賽。

    「今天這場比賽，太爽了！」

    「沒錯，你們看到潘啟豪那個表情沒有，看他吃鱉，比我考全市第一都高興。」

    「全市第一，你也得能考啊！」

    「不過話說回來。」季然抬起兩手，示意大家安靜，「今天的比賽，除了老大，小仙女也是大功臣。」

    「我？」秦玖語氣淡淡的，「我又沒比賽。」

    「季然說得沒錯。」江北停下腳步，正色看向秦玖，「如果沒有你幫我，那個球我估計也投不進。」

    「對對對，小仙女功不可沒。」猴子也喊起來，「大家都知道，老大一罰球就緊張，幸好咱們小仙女喊話讓他冷靜下來。小仙女，下次比賽你可得來，你可是我們的福將。」

    「對對對，必須來。」

    「還有小雪球，也得來。」

    「閉嘴！」衛萊不幹了，「你們當我空氣嗎？」

    季然賠笑：「不敢不敢，就您喊的那一嗓子，姓潘的臉都綠了。」

    眾人哄笑，衛萊也笑了。

    她不是小氣的人，當然就是玩笑。

    「恭喜你們開門紅。」衛萊微笑著環視眾人，「我相信你們一定能打進全國比賽。」

    「打進全國比賽算什麼，我們還要拿冠軍呢！」猴子笑道。

    「牛得你！」江北笑著瞪他一眼，「今天中午我請客，說吧……你們想吃什麼？」

    這次，一直沒什麼表情的秦玖，終於來了興致。

    「筆架魚肚。」

    江城有名的一道菜，她還沒吃過。

    「看來，小仙女也不是不食人間煙火嗎？」季然笑起來，「老大，那你就改天再請，要說江城的筆架魚肚，那一定要去我們家吃。」

    季媽媽是開餐廳的，手下有好幾家連鎖餐廳，筆架魚肚正是餐廳的招牌菜之一。

    於是，幾個人攔住兩輛計程車，趕往季家餐廳「江畔人家」處於臨江路的總店。

    路上的時候季然已經打過電話，季媽媽一向好客，不光吩咐經理為幾人留好一個大包間，本人親自迎出來將幾人送到包間。

    「媽，能不能給兩瓶酒啊？」

    「知道你們旗開得勝，早就給你們準備好了。」季媽媽揚揚下巴，侍者將準備好的啤酒幫幾人倒滿，「先說好啊，酒有的是，但是……誰也不許喝多了！」

    看侍者要幫秦玖倒酒，季媽媽忙著攔住。

    「小姑娘給人家倒什麼酒，給兩個小美女來一紮果汁。」

    正說著，秦玖的電話響起來。

    看到螢幕上簡曜的電話，她離椅起身走出包廂。

    「小祖宗，我剛下飛機，吃飯沒？」

    「正準備吃。」

    「我這邊太忙，中午沒時間陪你，等晚上活動結束，一起吃宵夜？」

    「好。」

    將手機塞回口袋，秦玖轉身走向包間的方向。

    電梯剛好停下，一人伸手扶住電梯門。

    「池老，您請！」

    套一件麻質對襟中式外套的池天野老爺子，邁步走進電梯，一眼就看到廊道裡，白恤黑褲的小仙女。

    老爺子一臉驚意外：「師……」

    秦玖挑眉輕咳一聲，池天野到嘴邊的「叔」字，硬生生又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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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 骨骼精奇，天分過人

    「師傅，您說什麼？」陳惑緊跟在池天野身後出來，看到秦玖，微微一愕，「秦玖？你怎麼在這兒？」

    「吃飯。」秦玖簡單回應兩個字，轉身就走。

    池天野心下著急，差點失口叫錯：「師……小姑娘，您等一等！」

    「老師，您別誤會兒，她不是我說的學生。這位……」陳惑斜一眼停下腳步，轉過身的秦玖，「毛筆都不會拿？」

    他師叔？

    留白！

    筆都不會拿？！

    池天野氣得心臟直哆嗦，轉過臉指著陳惑的鼻子就罵。

    「胡說八道什麼呢，有你這麼說話的，還不道歉？人家小姑娘一看就是骨骼精奇，天分過人。」

    陳惑：「……」

    「道歉！」老爺子眉一挑，「要不然，以後你沒我這個師傅。」

    陳惑不敢反抗，轉身看向秦玖，語氣敷衍：「秦玖同學，我剛剛……」

    啪！

    池天野抬手就是一拐杖，狠狠敲在陳惑的背上。

    「鞠躬！」

    他在師叔面前都得恭恭敬敬，當徒孫的竟然敢這個態度？

    池天野一向是性情火爆，小時候學字陳惑就沒少挨打。

    背上挨了這一計，不敢反抗，乖乖地向秦玖欠欠身子。

    「對不起，剛剛是我出言不遜。」

    「算了。」

    秦玖語氣淡淡的。

    陳惑：……

    這位還真敢擺譜。

    身子還沒直起身，後背上又挨了一拐杖。

    「以後再敢這麼目中無人，看我不把你逐出師門！」

    陳惑都快委屈哭了：「老師，我……」

    「你先滾進去，我一會兒就來！」

    「您要是去洗手間，我扶您？」

    老爺子眼一瞪：「我還沒老到走不動！」

    憑白挨了兩拐仗，陳惑心下委屈，也不敢多話，只好自己先一步離開。

    見陳惑走遠，池天野提起拐仗，追到走向洗手間的秦玖身後。

    「師叔，您走慢點，我這老胳膊老腿跟上不。」

    秦玖停下腳步，抬手向前一指。

    「男洗手間在那邊。」

    「不是不是。」池天野賠個笑臉，「我最近發現一位很有天分的女孩子，準備收為關門弟子，師叔幫我看看？」

    家裡兒子、孫子都沒有這個天分，池天野也想找一位有靈性的弟子，作為關門弟子。

    好幾年來一直沒有合適的人選，這一次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入眼的人。

    剛好遇到秦玖，自然是想讓她也跟著把把關。

    「沒興趣。」

    秦玖意興闌珊。

    他收徒弟和她有什麼關係？

    池天野知道她的性子，當即曲線救國。

    「晚上我請您吃飯？」

    「沒空。」

    「知道您忙，要不這樣……」池天野略一沉吟，「一會兒我把她寫的字發給您看看，用不了您多長時間，就看一眼，就一眼。您就當是做做善事，幫幫徒弟？」

    「行吧。」

    秦玖被他磨煩了，隨口答應一聲，走進洗手間。

    見她答應，池天野心下歡喜無比。

    有師叔掌眼，那就肯定錯不了！

    池天野笑吟吟拐著拐杖回來，回到電梯口時，恰好助理許長安提著他的包上來，兩人一起去與陳惑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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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 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

    「芙蓉榭」雅間。

    葉南星和父母都在等待，旁邊桌上，還放著三人準備好的幾樣拜師禮。

    自家女兒被池天野看中準備收為弟子，這可是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

    兩夫妻早早就準備好禮物，與葉南星一起過來。

    葉南星親自為陳惑倒上茶，葉川皓取出一個小錦盒，送到陳惑手上。

    「陳老師，這幾年多謝您對南星的栽培，這點小禮物不成敬意，您可一定要收下。」

    陳惑正準備推辭兩句收下的時候，外面已經傳來說話聲。

    聽到池天野的聲音，陳惑忙著將禮物推回去，親自過來拉開包廂房門，賠著笑迎過來。

    葉家三口子也迎過來，左一句「池老」，右一句「池老」得拍馬屁，親手將老人家扶到正位上坐下。

    「師傅，這位就是我和您提過的那位學生，葉南星！」陳惑笑著將葉南星拉到池天野面前，「葉南星同學不光人聰明，有教養，學習也好，在我們學校那可是數一數二的學霸！」

    葉南星自謙地笑著：「陳老師過譽，其實……我也沒有那麼出色。」

    池天野笑容親切地點點頭，上下打量葉南星一眼。

    女孩子套著一件素淡的白色連衣裙，相貌精緻，看上去很是乖巧的樣子，說話又是謙遜低調，池天野對她的第一印象還是很不錯的。

    「別站著，你們也坐啊！」

    眾人分頭入座，陳惑特意將葉南星安排在池天野身側。

    幾人幫他端茶倒水的時候，池天野向助理許長安伸過右手。

    「快，手機給我。」

    助理遞過手機，池天野戴上花鏡，手指有點笨拙地戳著螢幕，輸入幾個字，又將存在手機的圖片給秦玖發過去。

    以前池老也收過幾位學生，除了這個不怎麼爭氣的陳惑，都是小有建樹。

    年紀大了，沒有多少心力。

    這次收這個徒弟，池老爺子是準備把畢生所學傾囊相授，當然也是無比慎重。

    發完微信放下手機，池天野抬臉看向葉星南。

    「葉小姐，平常寫的字，可帶了？」

    「您不用這麼客氣，叫我南星就可以。」葉南星站起身，從包裡取出準備好的字，雙手捧過來，「這是我平常寫的字，請池老多多指點。」

    助理許長安接到手裡，與陳惑一起幫著把字打開。

    幾張宣紙上，寫著不同的字體，顏體、柳體、隸書都有，這幾篇字是葉南星最擅長。

    從小跟著葉廣白習字，十來年寫下來，葉南星的字自然也是有模有樣，可圈可點。

    當然，也就是如此而已。

    池天野推推花鏡，左看右看，輕輕點頭。

    模仿他人字體，看不出她的個人風骨，只能說，臨摹的不錯，控筆能力還可以。

    「看得出來，平常下過不少功夫，這字練了至少也有五六年了吧？」

    「我們家做的是玉石生意，她爺爺是雕刻出身，從小教她，兩三歲時，就開始玩毛筆了，到現在啊，寫了有十幾年了呢！」

    周楠原是想給女兒臉上貼貼金，池天野聽到耳中，卻是暗暗皺眉。

    如果是三五年練到這個程度，比起常人也算是有天分。

    十幾年？

    寫成這樣！

    未免便有些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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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 騎虎難下

    「牡丹亭」雅間。

    侍者小心地將菜放到桌子正中，最後一道菜，正是店裡的招牌菜——雞茸筆架魚肚。

    「秦玖同學剛來江城，可一定要嘗嘗這個！」季媽媽親自夾過一筷子菜，放進秦玖盤子，「我這個人啊，就是吃了沒文化的虧，現在我也沒有別的想法，就是希望吧我們季然能上個大學，哪怕上個二本也行啊！我可是聽季然說了，你可是咱們9班的學霸，以後可得多幫助幫助我們季然學習啊。」

    秦玖嘴裡學著一塊魚肉，心情不錯，當即點點頭。

    「好。」

    「媽！」季然一臉無語，「你忙你的行不行，讓不讓人吃飯了？」

    好不容易吃個飯，還要談學習。

    「行行行，我走還不行，你們慢慢吃。」季媽媽又幫著幾人添上果汁啤酒，拉開門還不忘叮囑，「季然，光顧著自己吃，給別人夾點菜，把同學們都照顧好。」

    江北抬起臉：「阿姨，您別管了，我們自己照顧自己就行，您忙吧！」

    「好，就當是自己家，菜不夠再點。」季媽媽又客氣兩句，笑著離開。

    秦玖嚼著魚肉，摸出手機。

    螢幕上，顯示著池天野發來的資訊。

    「師叔，您看看，這字寫得如何，是不是有幾分您的風骨？」

    文字下面是兩張圖片——

    破舊木板上，五個字，「口口香餛飩」。

    秦玖一手捏著筷子，手指俐落地輸入幾個字回過去。

    「算你有眼力，這是我寫的。」

    資訊那頭，收到她的回覆，池天野忙著將資訊打開。

    看到上面的內容，頓時眉頭重重一跳。

    他瞭解秦玖的性子，這位個性跳脫乖戾，一向隨心所欲，但是從來不開玩笑。

    如果這字是她寫的，那……

    池天野垂下手機，臉上笑容斂起，目光落在葉南星臉上。

    「葉小姐，您自己的字體帶了嗎？」

    「這……」葉南星垂下睫毛，假意自謙，「我自己的字體就是瞎寫的，怕您見笑，我沒敢帶來獻醜。」

    她也怕穿幫，想來想去，還是沒拿。

    大不了，這個師拜不成，對方總不至於看穿她的謊。

    「沒關係。」池天野揚揚下巴，「長安啊，備紙墨！」

    葉南星捧著杯子的手一哆嗦，一杯子果汁差點灑在白裙子上。

    轉臉看過去，果然見助理許長安已經打開提來的大袋子，從裡面取出筆墨紙硯等物。

    池天野這個人，嗜書畫如命，常常喝著酒、吃著飯、坐著車就生出畫畫寫字的興致，筆墨紙硯一向是隨身攜帶。

    葉南星眼看著對方將宣紙攤開，不由地心臟抽緊。

    「葉小姐。」池天野站起身，「請！」

    葉南星猶猶豫豫地站起身，陳惑與葉家父母不明所以，只當她是緊張，還在旁邊笑著鼓勵。

    「南星，你別緊張，平常怎麼寫現在就怎麼寫，師傅就是看看。」

    「是啊，南星，池老讓你寫你就寫，怕什麼。」

    「能夠讓池老指點，這可是咱們的榮幸。」

    ……

    葉南星騎虎難下，只好走上前來，伸手握住毛筆。

    「既然餛飩店的招牌是你寫的，那……」池天野老花鏡後的眼睛微微眯起，「你就再寫一遍‘口口香餛飩’這幾個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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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 ‘人’這個字到底是怎麼寫的

    葉天星悄悄側眸看向池天野，只見對方雙目炯炯地看著她，目光深沉。

    事實上，池天野這一句，已經是在提點葉南星。

    如果這個時候，葉南星主動承認錯誤道歉。

    像池天野這樣的人，當然也不會和一個小丫頭記較。

    畢竟年紀還小，虛榮心做怪也不難理解，知錯能改就好。

    現在的年輕人都喜歡新潮的玩意，葉南星能耐下性子，寫這麼多年的毛筆字確實難得，池天野也是惜才。

    可惜，葉南星沒有。

    距離她想要的美麗未來只有一步之遙，以她的驕傲和貪婪，是如何無論也不肯止步於此的。

    已經練了這麼久，她不信自己寫不好。

    提筆沾墨，她仔細回憶一下那幾個字，落筆於紙上，緩緩寫就。

    這一次她發揮的很好，寫得很像。

    葉南星暗鬆口氣，心下還有幾分小得意。

    如果是外行，興許還能蒙混過關。

    只是可惜，現在站在這裡的可是池天野，沉浸於書畫幾十年的行家，不知道賞過多少名家名作，評點過多少後輩新人，怎麼可能混得過去？

    這字裡劃間，哪有半點留白的肆虐灑脫。

    不過就是混個形似，全無半點神韻，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別說池天野，連陳惑都能看出，這字及閘頭上的字差點意思。

    只當她是在池天野面前緊張，陳惑呵呵一笑。

    「南星，你不用緊張，來，再重寫一遍。」

    「她重寫一萬遍也沒有用，因為那字根本就不是她寫的！」池天野失去耐性，沉下臉來，「葉小姐，我說得對嗎？」

    葉南星語塞，「我……」

    「剛剛我已經給過你機會，如果你寫字之前承認錯誤，說不定我還會指點你一二。連最基本的誠實都做不到，還想做我池天野的徒弟？」池老爺子抬手抓過拐杖，重重擊在地板上，「你還是回去好好練練，‘人’這個字到底是怎麼寫的吧！」

    念著對方是個女孩子，年紀還小，池老爺子已經是努力克制。

    要不然，依他的性子，只怕罵得還要再狠些。

    「長安，我們走！」

    先不說天分，就是這樣的人品，又能學出什麼好來，到時候跟著丟臉都丟不起。

    「師傅，您別生氣，至少吃了飯再走？」

    陳惑還要婉留，池天野一把甩開他的胳膊。

    「氣都被你們氣飽了，還吃什麼飯？我的老臉都被你丟盡了！」

    還以為自己遇到一個人才，巴巴地拿著字去讓師叔鑒賞，結果呢……

    真是丟人！

    老爺子氣衝衝離開。

    陳惑急急追出來：「師傅，您慢點，別摔著……師傅……」

    葉家父母不明所以，追出來拉住陳惑的胳膊。

    「陳老師，怎麼回事了？」

    「這池老怎麼罵人啊？」

    「怎麼回事，我被你們這個乖女兒害死了！」

    陳惑人在氣頭上，聲調也是揚得很高。

    聽到走廊裡吵吵嚷嚷的聲音，周圍幾個包廂的食客，都是疑惑地走出門來查看。

    秦玖等人的包廂也在不遠處，猴子離門最近，也走過來拉開門，剛好看到哭哭啼啼追出來的葉南星。

    「這不是葉南星嗎？！」

    聽到這個名字，衛萊和幾個同學都是放下筷子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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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 我生氣了，哄我

    只有秦玖和江北，坐在桌邊沒動。

    一個是漠不關心，一個是不以為然。

    追到走廊不見池天野，陳惑轉過身，指著葉南星鼻子就罵。

    「葉南星，我真沒想到，你是這種謊話連篇的孩子，你簡直是太讓我失望了，你這種行為簡直就是……卑鄙、無恥！」

    葉家父母還是一頭霧水，周楠見女兒挨駡，皺眉開口：「不是，陳老師你怎麼能罵人呢？」

    「我罵人？」陳惑氣得胸口起伏，「你還是問問你這個乖女兒，做過什麼見不得人的好事吧！」

    氣罵一句，他轉身追向電梯的方向。

    「師傅、師傅……你聽我解釋啊師傅，我也是受害者啊，師傅！」

    「見不得人的好事」？！

    這句話，實在是太容易讓人浮想聯翩。

    四周一眾食客看著葉南星，低聲議論起來。

    「怎麼回事？」

    「小姑娘不會是當小三了吧？」

    「這麼小不至於吧！」

    ……

    「你們胡說什麼？」

    葉南星抽抽噎噎地抬起臉，看到不遠處包廂裡探出來的衛萊和猴子、季然等人，蒼白的臉瞬間通紅。

    抬手捂住臉，她哭著跑下樓去。

    「南星！」

    葉氏父母也要追。

    「二位！」服務生跑過來，攔住二人，「菜可是都幫幾位下單了，你們就算不吃，也得先把帳結了再走！」

    眾人輕笑。

    江北抬眸，視線落在對面慢條斯理吃菜的秦玖，抬眸白一眼幾人，揚起聲音。

    「有什麼好看的，回來吃飯。」

    眾人重新回到桌邊坐下，還在討論葉南星的事情。

    「陳惑不是平日挺寵著她的嗎，這是怎麼了？」

    「誰知道？」

    「這還用問嗎？」衛萊坐回秦玖身側，「肯定是這瓶綠茶又沒幹好事。」

    他們不清楚葉南星的嘴臉，衛萊可是最知道，那位清純無害的表像之下，那些見不得人的髒與黑。

    秦玖的視線掃過手機，聯繫池天野說過的話，已經猜到真相。

    她這位二「婊」姐，還真是個作死不等天黑的典型。

    吃完盤子裡的魚，她拿過手機，準備給池天野發條資訊。

    螢幕亮起，一條消息發進來。

    1+3+1+4：小玖兒，睡醒了沒，要不要出來一起吃午飯？

    9：正在吃。

    1+3+1+4：吃什麼好吃的？

    9：筆架魚肚。

    1+3+1+4：【白眼】吃好吃的都不帶我，你怎麼當女朋友的？

    9：我把你忘了。

    1+3+1+4：……

    9：？

    1+3+1+4：我生氣了，哄我。

    談戀愛真麻煩。

    秦玖側臉，碰碰衛萊的胳膊。

    「有人生氣，我怎麼哄？」

    「誇，使勁誇，昧著良心誇，女的誇她又美又瘦，男的誇他又高又帥，人見人愛……車見車爆胎。」

    9：你又高又帥，車見車爆胎，別生氣了。

    衛萊說得字太多，她懶得打，只是截取前後兩句。

    信號那頭，沈知非失笑。

    1+3+1+4：誰教你的？

    9：衛萊。

    從書桌一側的文件架上，高二（9）班那一格資料裡，取出貼著「衛萊」標籤的資料。

    沈知非流覽一眼上面的內容，重新拿過手機，輸入幾個字，發送出去。

    1+3+1+4：【摸摸頭】乖，好好吃飯，不用著急，吃完通知我，我去接你們。

    點下發送，沈知非轉臉看向丁睿。

    「把衛家的資料整理一份給我。」

    那孩子太過單純，他不可能24小時守在她身邊。

    所有與她走得近的人，沈知非都要查清楚底細，以確保不會有人騙她、傷害她。

嗜酒態睡

128 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白臉

    大家重新回到桌邊，邊吃邊聊。

    等正餐吃完，季媽媽又吩咐侍者送來果盤和甜點。

    不知不覺已經是下午三點多鐘。

    「各位，不好意思啊！」衛萊站起身，向眾人歉意一笑，「晚上我還有事兒，不能和大家一起去看電影。秦玖，謝謝你的海報！」

    當時情況混亂，誰也沒有注意到，衛萊只留下海報，並沒有要電影票。

    「衛老大，什麼事比看電影還重要，這機會可是十分難得啊！」

    「就是，你們女生不是都喜歡簡神的嗎？」

    ……

    班裡的女生們提起簡曜，一個個都能瘋。

    衛萊竟然不去看電影，這實在是讓眾人有些意外。

    「你們煩不煩？」江北打斷幾人，「我幫你叫輛車？」

    「不用，我坐地鐵很方便的，就兩站路。小雪球，記得想我喲！」

    拍拍正在吃堅果的雪球，衛萊向眾人擺擺手，走出包廂。

    「什麼事這麼神神秘秘的，不會是交男朋友了吧？」猴子調侃道。

    「胡說八道什麼？」江北皺眉打斷他：「你以為人人像都你一樣，不愁吃不愁穿的。」

    衛父出事後，母親另嫁，只留下衛萊與奶奶相依為命。

    原來，奶奶在世時，還有退休金，現在奶奶去世，她就更沒有經濟來源。

    儘管對方沒明說，江北卻已經猜到，她肯定是在利用業餘的時間悄悄打工。

    「要不……」猴子抓抓頭髮，「咱們給她捐點款吧？」

    他們幾個的零花錢，一人拿出點來，養活一個衛萊還是可以的。

    江北搖搖頭，「她不會要的。」

    他們是一起長大的，他知道那個女孩子的驕傲，連打工都不願意讓人知道，又怎麼會要大家的錢。

    「你們不用擔心，她很快就要轉運。」吃完甜點的秦玖，從椅子上站起身，「我也要走了。」

    猴子瞪大眼睛：「你也不去看電影？」

    「有人在樓下接我。」

    「誰啊？」季然忙問。

    「沈老師。」

    幾個少年互相看看，都是一頭霧水。

    他們有姓沈的老師？

    「哪個沈老師？」

    「沈知非。」秦玖答。

    「沈知非是誰？」

    這一次，雪球接過話頭。

    「玖兒男朋友！」

    一眾少年：……

    秦玖走出包間，幾個少年互相看看，轉身衝回包間，湊到窗前向樓下觀望。

    果然，一輛灰色福特車停在路邊。

    秦玖帶著雪球走出餐廳大門的時候，福特車上的沈知非正從車上鑽出來，幫她拉開副駕駛側的車門，紳士地抬起一隻手臂護住車門上方。

    猴子眼尖：「那不是那個圖書管理員嗎？」

    「不是吧，小仙女喜歡這種類型？」

    「操，別說，還挺帥！」

    季然踢一腳那個沒眼力見的，向江北努努嘴。

    眾少年恍然。

    「長得也就一般吧，哪有咱們老大帥。」

    「就是，看那小細小細腿的，一看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白臉，老大一拳就能滅了他。」

    「老大，要不我們悄悄去揍他一頓，讓他離小仙女遠點兒？」

    ……

    「還打架？」江北皺眉瞪幾人一眼，「你們不想比賽了？」

    眾人都成了啞巴。

    目送福特車駛遠，季然轉過身，安慰江北。

    「文弱書生，不足為懼。」

    「對啊，老大，像小仙女這種女孩子，肯定喜歡武力值高的。」

    武力值？

    想起那天在地下停車場，秦玖以一敵四的樣子，江北一陣汗顏。

嗜酒態睡

129 男生鳳骨，極致妖嬈

    灰色福特車駛過十字路口，秦玖從口袋裡摸出糖盒，掂了掂，沒有發現黃色的。

    「前面停下車，我買一盒糖。」

    沈知非修長手指探出來，幫她拉開儲物箱。

    儲物箱裡，整整齊齊地碼放著彩虹糖。

    這麼多？

    「你還兼職賣糖？」

    「我低血糖，有備無患。」

    原來如此。

    秦玖取出一盒打開，挑出一顆檸檬味的塞到嘴裡。

    沈知非側眸，桃花眼裡笑意晏晏。

    「不和我分享一下嗎？」

    將糖倒幾顆在手上，挑出那枚檸檬味的送到自己嘴裡，秦玖將剩下的遞給他。

    恰好紅燈，沈知非在十字路口停下車，垂眸注視著她掌心的糖。

    他彎彎唇角，將糖從她掌心捏起來，丟到嘴裡：「你喜歡檸檬味？」

    「不知道。」秦玖側眸，注視著窗外，「大概是吧。」

    外公送她去上山那天，她在車站的超市看到彩虹糖，外公看她似乎是想要，幫她買了一盒。

    上山路上，她挑光裡面的檸檬味彩虹糖，其他的一顆也沒動。

    那完全是一種下意識的行為。

    那種酸酸甜甜的味道，讓她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心情煩燥的時候，吃一顆檸檬彩虹糖，會讓她覺得舒服許多。

    從醫學的角度來說，糖可以促進多巴胺的分泌，減少壓力激素皮質醇的分泌，但是秦玖覺得，這些並不足以解釋，她對這種特定口味的偏愛。

    這種偏愛更多是來自於心理因素，或者在她失憶之前，這種糖曾經對她有過很大的影響。

    她起初吃糖，只是想要利用這種熟悉的元素，重新打開記憶的閘門。

    可惜記憶沒有找回來，卻不知不覺養成糖不離身的習慣。

    手機輕震，簡曜發來一條消息。

    小祖宗的小太陽：小祖宗，到哪兒了？

    9：馬上到。

    想起約好的宵夜，秦玖轉臉看向沈知非。

    「晚上有人請我吃宵夜，你要一起去嗎？」

    沈知非淺笑。

    「好。」

    車子駛進九江大廈地下停車場——今天的上映活動，將在這座江城地標建築，頂層的穹頂大廳進行。

    兩人一起下車走進電梯。

    最上面一層糖已經被她挑完，她隨手將糖倒出幾顆，挑出自己想要的，剩下的遞給沈知非。

    沈知非接過糖，秦玖垂眸看向自己的左手。

    為什麼會覺得這個動作，那麼自然。

    以前，她也和誰分過糖嗎？

    「怎麼了？」

    看她失神，沈知非關切詢問。

    秦玖輕輕搖頭，將糖盒塞進衛衣前面的大口袋。

    電梯在頂層停下，電梯門分開。

    沈知非扶住電梯門，秦玖帶著雪球邁出電梯。

    廊道一側，簡曜正從休息室走出來。

    衣服剛換到一半，他的淡粉色襯衣扣子都還沒扣好，頭髮被揉得有點亂，半邊衣服塞在腰帶，半邊衣服垂在腰帶外面。

    若是別人大概會顯得邋遢，於他，反倒是別樣的風流。

    男生鳳骨，極致妖嬈。

    什麼樣的顏色和衣飾都壓不住，奪不走。

    這個男人天生是適合站在舞臺上、聚光燈下的，眼神顧盼間，就能奪人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