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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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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秋風醉 -【比星星還浪漫】《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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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21 01:19:00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離別的那天,天空陰陰的,一副要下雨的樣子。

  聶鳴鋒是晚上的飛機。還有些時間,他們沒有用來溫存,而是一大早殺到紀念品店,挑了一疊明信片,買了一打郵票,回到住處開工。

  “這真是太無聊了。”在第五張明信片上填上輕風舞團的地址,丁薇霓忍不住嘀咕:“等你回到臺灣,它們都還沒寄到呢。”

  他笑嘆:“別挖苦我了。沒辦法,臨時才想起答應過別人。”

  “又是小虎的要求?”

  “不,這次是瑞比。她喜歡收集從各國寄來的明信片。”

  “好吧,只好幫你一點忙。”她大筆一揮,一下就寫好幾張,上頭除了收件人姓名不同,每張內容都是“以玆紀念”四個字。

  “好極了,簡潔有力。”他揚唇接過,幫它們貼上郵票。

  “讓我來貼好了。你要不要再檢查一次行李,看有沒有漏帶什麼?”

  “沒關係,還有時間,不急。”他動作慢條斯理,還輕輕哼著歌。

  也許是出於一種不自覺,他們都表現得分外悠哉;中午時,吃飯吃得特別慢,說話說得特別多,時間卻過得特別快……

  該來的總要來。下午,一通電話打來通知:“我現在要出發了,二十分鐘後在你家樓下見嘍。”是講好要開車來接她的呂姐。

  舞會開始前,她們得先到場為演講做準備,算起來,比他要更早出發。

  他送她到門邊,幫她拉緊罩在禮服外的風衣,驀地挑眉。“你扣子扣錯了。”

  她一愣,低頭看。“真的?”

  “假的。”他打趣,笑著幫她解開重扣。

  她盯著他仔細的動作,忍不住說:“我……”忽又歇止。

  “怎麼了?”

  “……沒什麼。”她搖搖頭。“想先跟你說聲,一路順風。”

  弄好了,他抬起頭,對她微笑。“等我的電話。”

  “嗯。”她點點頭。“那……我走了。”

  “Bye。”

  道別過,該走了吧,腳卻還是紮根似的,不肯動。她看著他、看著他……突然破功,一個箭步上前抱住他,在他懷裏悶悶地說:“這真是太蠢了……”是他要遠行,卻是他先送別自己。她後悔起來。“還是該想辦法送你去機場的。”

  她是不是太誇張了?像是從出生以來沒分開過,這麼的捨不得他。也許是因為,她還被一件說不出口的事困擾著,浮躁著,不確定著……

  “放心吧,我一個人不會迷路的。”摸摸她的發梢,他用輕松的語氣笑道。

  其實,要說捨不得,他哪裏會比她少。

  已經太習慣,工作累時,一出房門,見她窩在沙發上,埋頭做自己的事;肚子餓時,跟她一起決定要上哪吃飯;排練時,有她在旁擔任觀眾;遇到瓶頸時,與她同在大富翁中嬉戲……老天,想著想著,他懷疑自己受得了這樣久別。

  “我……”她抬頭仰望他,揪著他的衣服,顯得有點彷徨。

  攬著她的手臂緊了緊,他要自己理智點,這時候,他該幫著消除她的不安,不能連自己也陷了進去。“要乖乖的,三餐按時吃,知道嗎?”

  “……這是我要說的話吧?”她瞪他一眼。

  他低低地笑,伸手碰觸她的臉頰,然後,低下臉,親吻她。

  捨不得,就深深吻別吧,分隔兩地也不要緊,因為距離不足以拆散他們。

  送走了她,回到屋內,他將行李提到門邊,再到桌旁坐下,距出發還有點時間,做什麼好?見到桌上還有幾張剩下的明信片,他心念一動,抽了一張來寫。

  時間很快到了,離開前,他從容地回顧這段日子的住處。

  這個住一人都嫌舉步維艱的鬥室,他真的跟她一起擠了這麼久?最不可思議的是,他居然一點也不覺得糟。瞥眼那張單人床,想到那些相擁而眠的夜晚,心裏還暖暖的……唉,他笑自己,突然這樣善感,不嫌太濫情嗎?

  到樓下搭車出發,到了機場,他拖著行李,正要到櫃臺前排隊,準備check  in,不期然聽到一聲叫喚:“聶團長?!聶團長!”

  意外地回過頭,只見一個面熟的男人揮手走來……是尼克!

  “聶團長,哇……真的是你?太巧了!”尼克驚嘆。

  “你也要離開紐約?”聶鳴鋒也不無訝異。

  “我也是今天飛機要去溫哥華。唉,都怪我請假,不然薇霓就能來送你了。”

  見他滿臉自責,聶鳴鋒有點好笑。“別放在心上,跟你沒關係。”

  “不,我是真的很抱歉。”尼克搔搔頭,倣佛有什麼話難以啟齒。“因為你跟薇霓……嗯,我是說……你們還好吧?”

  “什麼意思?”聶鳴鋒奇怪地問。

  尼克一怔,顯然沒想到他會這樣反應。“喔……沒事就好。”天哪,他好像幹了蠢事。“哈哈、哈哈哈……是我無聊想太多了……”

  對方卻不打算就這樣算了,凜容要求:“抱歉,能不能請你說清楚點?”

  “哈,沒什麼啦。”在壓迫感十足的視線下,馬虎眼打不出來,尼克只得硬著頭皮吐露:“真的沒什麼大不了的。是昨天我問薇霓,她畢業以後,是不是要回臺灣,她說她還沒決定,所以我……呃,一時有點想偏了。”

  什麼?!聶鳴鋒心頭一震。“她這麼說?”

  慘了,他真的不知情!尼克臉都僵掉了,狂打哈哈。“也不是……我想她是為了應付我,所以隨口說的……我問題太多,那時才被阿姨罵過哩……”

  他自個兒急得冒汗,聶鳴鋒卻只頷首說:“謝謝你告訴我。”

  咦!他很冷靜嘛。尼克愣愣瞧他,大感意外,隨即松了口氣,謝天謝地!他差點以為自己多嘴闖了大禍。“哈、哈……那……時間差不多,我該走了。”太尷尬了,待不下去,尼克告辭。“祝你一路順風。”

  別過尼克,聶鳴鋒排入列隊,隨著時間分秒過去,臉色慢慢變得嚴峻。怎麼了?他問自己,為何這般心神不寧?是不是終究無法不去在意尼克的話……

  “你們還好吧?”

  想到尼克一開始的問句,是以為他們吵架了吧?問題是,他們沒有吵架,她壓根沒跟他提過這件事,甚至,他們才剛剛熱烈吻別。

  或者,真如尼克所說,她只是隨口說說,用不著當真?

  昨天……有發生什麼事嗎?不,昨天並沒發生什麼特別的事,然而他不會忘記,昨天的前一天,正是他跟她坦白一切的日子……

  倣彿被人猛地狠狠掐住脖子,他喉頭幹澀,莫名發慌。

  “先生?先生?”身後有人喊他。“能不能請你跟上隊伍?”

  他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跟前一人之間已隔一大截空位,連忙拉著行李前行,每走一步,思緒如梭。他想起來,不久前,在門口,她幾番欲言又止的異樣,當時只以為她是為離別而不安,難道另有隱情?

  回憶那一天,他在她面前攤開真相,她表現出憤怒,但是……只有這樣而已嗎?他心頭一凜。

  她倔強,她好強,不服輸來自強烈的自尊心,當她曉得,當初他一改前態、接受她自薦的真正原因,心裏怎會不受打擊、不氣沮……

  痛悔自己竟輕忽此節,他立刻找出手機打給她,她卻沒開機。

  “先生?”身後的人又喊他,這次多了幾分不耐。“輪到你了。”

  無暇回頭,他一手拉行李走到櫃臺,一手仍持手機,不死心地又撥號。該死,快接通啊,他握緊手機,心頭焦灼,太需要跟她說話……

  “先生,請給我你的護照和機票。”服務員的指示傳來,他定了定神。

  冷靜點,焦慮於事無補,目前他什麼也不能做,不是嗎?電話不會永遠打不通,真沒辦法,就等回到臺灣再說吧。

  鎮定下來,他收起手機,籲了口氣,遞出備妥的證件,等待服務員為自己處理,只是,緊皺的眉頭,始終沒有松開過。

  夜色下,城市的另一角,另一人的眉頭,直到現在才松開。

  剛從充當舞會會場的禮堂溜出來,丁薇霓在一間空無一人的教室裏,摸摸發紅的腳跟,唉,好痛……這雙新鞋,試穿時沒發現材質很硬,方才一陣走動下來,都快把腳磨破了。她索性拔下鞋,放在身旁地上。

  真煩哪,要不是等會兒的閉幕,呂姐還得致詞,她早就走了。

  無奈地趴靠窗邊,她仰望夜空;今天烏雲多,看不清星星,伸手握住胸前他送的項練,垂眸凝視那顆唯一的星星,她眼底閃過一絲黯淡。

  幾點了,他搭的飛機,應該快起飛了吧?沒有手錶,她回身找出手機,一開機,像是計畫好了一樣,手機立刻響了,她愣了幾秒接起。

  “喂?”

  “薇霓,怎麼沒開機。”是他,聽起來像是找她很久了。

  “剛剛有演講,不能開機。”忍住離別的悵然,她努力用輕快的語氣說:“在等登機,很無聊,所以想找我聊天是不是?”

  彼端停頓片刻,傳來一句意外之語。“剛才,我在機場遇到尼克。”

  她一怔。“哦?這麼巧……”他的語調怎麼聽來沉沉的?她莫名有點忐忑。

  “薇霓。”他叫她的名字,語氣很是嚴肅。“我問一個問題,你老實回答我。尼克告訴我,你還沒決定將來要不要回臺灣,這是真的嗎?”

  什麼?!她大吃一驚,心臟狠狠一跳。

  這個尼克!怎麼也沒想到,那家夥會大嘴巴跟他說這些,太措手不及,她握緊手機,喉頭梗住,一時不知該怎麼說明。

  “你還在學校吧?”他忽地改口問。“學校哪裏?”

  “二樓的多媒體教室——”等一下,難道他想從機場過來?不不,這怎麼可能,她自覺荒謬,卻聽到砰砰砰砰……急促腳步聲由遠而近。

  什麼?她驚駭瞪著前方的門,砰一聲,有人用力推門而入——

  “感謝上帝,有人在!”見到她,身穿燕尾服的男子大喜過望,急急問:“有人跟我說洗手間在走廊底,我到處都找不到,請問你知道在哪嗎?”

  “是在對側的那條走廊底。”

  “多謝!”跟來時一樣匆忙,男子提褲閃人,顯然很內急。

  傻傻望著再次被關上的門,好半天回過神來,想到自己方才的反應,哦,真是太可笑了……她耳根發熱,微窘地喃喃道:“嚇我一跳,我還以為……”

  “以為什麼?”立體聲的回問,簡直像從背後傳來,她猛然回頭,見到敞開的後門邊站的人影,這下真的驚呆了,連聲音也發不出,活似見鬼。

  “小心!”來人對她發出警告,卻已太遲。

  乓一聲,她聞聲低頭,才發現自己連手機掉了也沒知覺。他搶上前,撿起她的手機,蹙眉查看有沒有摔壞,但此時此刻,那不是她關心的重點。

  “你、你……你真的來了?!”她不可思議地揚聲,忍不住揉揉眼睛。

  他看著她好幾秒,倣佛也在確定這件事,隨即扯扯唇,說道:“沒錯,我真的來了。”他凜容問:“我想當面跟你問清楚,尼克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

  “呃……”她低下頭,支吾道:“我是有在考慮……”

  “為什麼?”聽她親口證實,比聽別人說更來得震撼,他胸口鬱悶,眼神沉重,眉宇深鎖。“是不是跟我認識你哥有關?”

  她沉默一會兒,悶悶低語:“我知道,當初,如果不是因為我哥,我不可能有機會跟輕風舞團合作——”

  “為什麼這麼低估自己?”他打斷她的話。

  他下顎緊繃,自責先前沒把事情處理好,只顧擔心自己,沒顧慮她的感受,因而傷了她的自信。

  她會不會誤以為……輕風舞團其實從來不需要她?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當初,我的確是因為你哥哥的緣故,改變主意給你機會;但是,如果你一無可取,我也不可能起用你。”說到這,他簡直惱火,惱她竟一次把他們倆都看扁。“你該瞭解我的。如果你有所懷疑,為什麼不直接問我?就這樣自顧自想著不回去——”

  “慢著、慢著……你是不是誤會了?”她睜大眼,終於發現哪個環節出錯,天哪……好誇張!她笑出來。“我沒打算不回去,只是在考慮晚點回去。讀完研究所後,我想辦實習簽證,留在這再工作一年,增加經驗。”

  ……什麼?“為什麼我不知道你有這個計畫?”

  “因為我還在打聽和規畫,沒完全決定……我想等有結果再告訴你。”

  “這種事,為什麼不跟我商量?”他眉峰一皺。

  “我沒有要瞞你,只是……”她頓了頓,撥撥劉海,小聲咕噥:“想也知道,你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叫我留下吧,就像你以前叫我來這裏一樣……”

  “毫不猶豫?你是這樣認為的?”

  他倏然變得冷峻的眼神使她僵住。“我只是想等一切確定再說……”

  “所以,你打算自己決定了再告訴我;所以,這麼重要的消息,我卻從別人那裏得知?”他每說一句,聲音就下沉一階,那樣的沉重,教她呼吸困難。“在機場,我check  in到一半,匆匆折返,覺得自己太瘋狂,又擔心你是怎麼想的,認為不管怎樣,都不能在這種情況下跟你分別。但是現在,我很生氣……你讓我覺得,我在你眼裏,是一個很無情的人——”

  “不是的!”她慌了。對啊,他一定很難堪,特地趕回來,發現是一場誤會,她還過分地笑他……她後悔死了,心臟緊縮,連忙解釋:“我的意思不是你很無情,只是……你總是可以果斷地做出明智的決定,即使我也認同,還是會矛盾地覺得失望……這樣……太幼稚了……”

  她六神無主,焦急地把本來不欲人知的原因一古腦兒說給他聽:“我……沒辦法像你那麼堅定……我不喜歡這樣,所以才想幫自己心理建設——”

  “你錯了。”他打斷她,雙手環胸睇視她。“我可以告訴你,無論以前或現在,對於發生在我們之間的分離,我從來都不是毫不猶豫。”

  字字鏗鏘,響在耳中,使她微怔,腦海一片空白。

  那反應使他更加惱怒。“結果,你果然是把我想得很無情。”

  她震住,他隔空傳來的怒意,教她惶恐;他森然的語氣,教她心慌。

  這不是他第一次對她生氣,卻是第一次讓她如此恐懼,因為他的表情是那麼冰冷,讓她跟著發冷,害怕稍一不慎,就會失去重要的東西。

  “不……”她揪住他手臂,想要解釋,喉嚨卻似卡住,吐不出話,又或許因為說什麼倣佛都不對。“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

  看她急得整張臉都白了,聲音發顫,模樣無助,害他頓時心軟了。

  唉!怎麼這麼不爭氣,就是見不得她難受?

  “你這個可惡的女人!”低咒一句,他伸臂一把將她摟住,在她耳邊嘆道:“拜託,你到底把我想成什麼東西?木頭還是鐵塊?”

  說什麼他總是可以果斷地做出明智的決定,他該感謝她這麼看得起自己嗎?“你也真是把我想得太決斷、太了不起了。聽著,我只是一個喜歡你的男人,也許我比你善於收斂情緒,但藏起來,不代表就不存在。”

  將她放開些,他望著她的眼睛,無奈地說:“明知什麼對你才最好,又無法不自私地想把你留在身邊,我也有我的掙紮,只是不願給你看到,擔心一旦流露,會控制不了自己,被私情左右。你說,這算什麼果斷?”

  這番肺腑之言,聽得她錯愕,從沒想過他會說出這樣的話。

  原來他也跟自己一樣,為了對方而暗自煩惱。看著他此時困擾的表情,心房被劇烈撼動,她眼眶發熱,揪著他,忍不住有點激動。“我真的沒有覺得你無情……相反的,我覺得你很好……好得……好得不得了。”

  太多太多感情想表達,最後依然口拙,但她不知該怎麼說才好。

  她只知道,自己很愛很愛這個男人,到了不能自拔的地步!

  她話裏的真誠使他笑了。“很好,我接受這個說法。”滿意地點點頭,長臂親密地圈緊她的腰。“這次就原諒你了,以後不可再犯。”

  她抱緊他,心發燙,情滿溢。想到他先前的自白,這個男人,總是不動聲色地為她著想,用最深思熟慮的方式,守護她、愛惜她。

  而她卻是把他想得過分理智,是不是在無形中造成了他的壓力?

  想到這,她胸口一緊,感到內疚。而且這一次,她還……“對不起,還害你錯過飛機。”雖然那是樁意外,畢竟也是她間接造成的。

  “大家都有錯。”他笑嘆:“誰教我們各自隱瞞煩惱,才會造成誤解。”

  “你……為什麼會誤解?”她抬頭看他,有點迷惘,還沒能充分理解。

  “我擔心你誤以為,輕風舞團從來不需要你,所以幹脆不回來了。”

  他面色一肅,向她確認:“告訴我,你沒這樣想過吧?”

  她沉默幾秒,這……該怎麼說?“‘從來不需要’是沒想過,但是……更沒想過是‘一直很需要’。我知道,當初,如果不是因為我哥,我不可能有機會跟輕風舞團合作,即使最後通過你的考試,自己還是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這是你決定多留一年的原因?”他恍然大悟。

  她點頭。“這裏的環境比較健全,而且待在呂姐身邊,可以學到很多劇場服裝設計的知識,我想好好利用這個機會,提升自己的能力。因為我希望,自己對輕風舞團來說,不是差強人意、可有可無,而是……不可或缺。”說到這,她雙目炯炯,鬥志昂揚。“你可以笑我大言不慚,不過我是認真的。”

  知悉內情後,她沮喪過、迷惑過,卻沒想過要放棄。她想,哥哥雖然離開了,可能始終沒放心過她,所以留下線索,讓她找到了這個男人。

  而她怎能放棄呢?她絕不甘心,絕不認輸,絕不辜負這個寶貴機會,因為,加入他的舞臺,是她最初的心願,也是她最終的夢想。

  “我明白,在工作表現上,自己還不夠成熟……你年紀比我長,資歷比我深,在你眼裏,我尚且稚嫩,這些都是無法改變的事。不過你要記住,我是不會永遠落後的,現階段,你可以暫時走在我前面,總有一天,我會教你刮目相看。”

  她很有骨氣地對他下挑戰書,他凝目注視她的臉,忍不住笑了起來。

  好氣魄!他真喜歡她這個表情。

  怎會給忘了呢?他親愛的阿緹米絲,倔強而好勝的月亮女神啊,即使遭到打擊,也不會一蹶不振,反而愈戰愈勇。

  終於完全放下心來,他埋在她頸窩,想到自己先前的窮緊張,唉,真丟臉。他嗓音微啞地說:“這次真的被你嚇壞了。”

  “我才被你嚇壞了,這麼神出鬼沒……”回想他方才的話,也就是說,他打手機給自己時,人就已經在學校了?“你的行李呢?”

  “我在會場碰到呂姐,寄放在她那。”他嘴角微揚。“她說,她到處找不到你,猜你一定是嫌人多很煩,趁亂躲了起來,叫我到處找找。”

  “我哪有躲起來。”她嘀咕。“只是在這休息一下,時間到了自然會回去。”

  “怎麼沒穿鞋?”他注意到她打著赤腳。

  “唉,別提了……那雙鞋穿起來很不舒服,把腳磨得好痛。”

  “你的腳還好嗎?”他放開她,垂眸打量。

  她搖搖頭。“沒事,只是腳底有點冷而已。”

  聽她一說,他才想到,室外氣溫零下,這教室又沒開暖氣,地板必定冰涼,眉頭一皺,二話不說,長臂一伸,將她攔腰抱起,放坐身後窗臺上。

  “沒有那麼嚴重啦……”他的小題大作,使她噗哧一笑。

  窗邊月下,她含著笑意,穿著禮服,裸著雙足,像個精靈,令他怦然心動,神魂顛倒,忍不住拉起她的手,輕輕落下一個吻。

  她對輕風舞團很用心,他很感動,甚至有點吃味了。看看她,就這樣決定把男友晾在臺灣,分離的期限多加一年,豈不更相思難耐?

  “有件事,我原本想等你回臺灣再說……”唉,是愛讓人不理智,他不管那麼多了,現在就要執行計劃——“回臺灣以後,你願意嫁給我嗎?”

  提出了這載有一生重量的請求,他凝望著她,屏息的等待持續不到一秒,幾乎是立即的,她做出反應,從窗臺上一躍而下,雙手攬住他脖子,撲入他懷中!

  他向她求婚?她沒聽錯嗎?不是妄想吧?他真的向她求婚!

  那時候,她的小飛俠送了她一顆星星,她以為那就是全世界最浪漫的事了,沒想到,他現在的求婚,竟讓她覺得比收到星星還浪漫一百倍、一千倍——

  心臟跳著熱情激烈的探戈,情緒激動得眼眶發熱,天哪天哪!怎麼辦……好像這輩子從沒如此驚喜過,緊抱著他,她幸福得就快死掉了!

  有誰可以回答,一個人,一天到底能夠承受多少感動?

  不管怎樣,至少她都得再有一次,就在回到家,見到明信片上的留言時。

  薇霓:

  還有一個鐘頭,我將出發前往機場。

  剛才,提行李到門邊時,又不小心撞倒一疊書,這地方實在太小,住來窘迫;不過我又很心機地想,這樣也好,不會使你眷戀,以後可以愉快地說走就走。

  見到你放在書下壓平的那兩張門票,猜猜看,我又想到什麼?

  我想到,我的服裝設計師說過,有朝一日,當我要再次參與演出,她要為我設計舞服,這個約定,我一直放在心上,希望她也不會忘記。

  就讓我省略了再見,在臺灣,等你回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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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21 01:19:22 |只看該作者
尾聲

  兩年多後。

  親愛的小熊維尼,歡迎回到百畝森林。

  桃園中正機場,出口大廳,大幅看板被人高舉著,鬥大標語,鮮傃背景,充滿爆發力的設計,在一片簡陋的白紙黑字中,分外惹人注目和發噱。

  那是什麼鬼東西?剛推著行李走出來的女人腳步一頓,眼睛微瞪,嘴巴抿成一直線,上前相認的意願被秒殺。

  “維尼!維尼!維尼!我們在這——”沒有機會進退兩難,不幸地,小虎先一步發現她,放低看板跳起來,興奮地朝她揮手大叫。

  感到四射而至的視線,她臉部僵凝,天哪……這人就不能低調一點嗎?

  別說是她,小虎身邊的人也受不了了。

  “安靜。”聶鳴鋒命令一聲,然後拋下他,去迎接來人。

  “歡迎回來。”他笑道,從丁薇霓那接手行李推車。

  她凝目望他,喜悅的心情,讓長程飛行的疲憊霎時一掃而空。

  這兩年多裏,他抽空去紐約探望過她幾次,短暫的停留,彌足珍貴。不過這一次,他們終於不用再分離,怎能不令人雀躍萬分?

  聯絡了驢子將車開來,回程換聶鳴鋒駕駛。

  途中,驢子高興地想跟丁薇霓敘舊,但因很久不見,有點緊張,結巴道:“對、對不起,我本來也想進去接你,可是我……我……”她重度沮喪地搗住臉。“我實在沒有勇氣拿那個看板……”

  “呵呵,乖,不怕不怕,維尼不會介意的啦!我們都知道你很害羞。”小虎環住驢子肩頭輕拍,看來這些年來功力更進,對於怎麼安撫她是駕輕就熟。

  到了餐廳,進入包廂,經過一番熱烈歡迎,大夥情緒高漲,舉團歡騰。

  酒酣耳熱,眼見團員們一如往常,笑鬧到缺乏形象的鬼德性,聶鳴鋒對身旁的丁薇霓嘆道:“看樣子,這些家夥又只是找個名目狂歡而已。”

  “誰說的!”不巧被小虎聽到,他氣鼓鼓說:“團長,你太瞧不起人了。如果只想找個名目,哪用得著這麼大費周章?各位,你們說對不對!”

  “不對!”大家異口同聲,哈哈大笑。

  “讚,有默契!”小虎跟著捧腹。“趁今天這麼高興,幹脆來個喜上加喜吧!所有人豎直耳朵聽好了,本虎鄭重宣佈——”故意頓了幾秒,跟著扯開喉嚨高喊:“我跟驢子——決、定、要、訂、婚、了!”

  此話一出,眾人一致停格,空氣凝結五秒以後,哄堂大笑。

  立刻有人鬧他:“騙肖,我們的驢子這麼可愛,哪會那麼想不開!”

  “哎唷,不是啦,是因為小虎喝醉了,所以我們聽錯了,哈哈哈哈!”

  有人想向女主角求證,卻赫然發現:“喂,驢子已經醉倒在旁邊了,小虎你是不是故意挑這時機說啊?感覺很可疑喔。”

  “你、你們……”小虎嘴唇顫抖,虎目含淚,啪一聲,一拍桌子站起來,顫巍巍舉起手上的啤酒杯。“好哥兒們!想不到你們這批匪類這麼為驢子著想,我實在太感動了!這杯酒,我先幹為敬,到時候早點到啊,混蛋!”

  一時間,幹杯聲,鼓掌聲,口哨聲,起哄聲,此起彼落,快把屋頂掀了。

  “鬧成這樣,真不像話。”聶鳴鋒搖頭笑嘆。

  丁薇霓聞訊,很是驚訝,小虎跟驢子要訂婚了?想想倒也不奇怪,他們交往的時間比她跟聶鳴鋒還久……想到這,她不覺偷瞄身旁的男人。

  “回臺灣以後,你願意嫁給我嗎?”

  在聽別人宣佈喜訊時,她不禁也想起了他的求婚……不,她有點臉熱地想,應該說是,她從來沒忘記過……

  “怎麼了?”察覺她的視線,他回頭看向她。

  “沒什麼。”她顧左右而言它:“只是有點奇怪,大家居然一點都沒變。”

  “變了才叫奇怪。”他聳聳肩,顯得很放棄。

  那倒是,她笑想。其實真正奇怪的是,分明不喜歡這種場合,此刻她卻有種久違感,倣佛就是要經過這樣熱鬧的儀式,才算是回到了輕風舞團……

  “加酒加酒!準新郎官,要把酒量練好點,才不會在婚禮上被灌醉啊。”

  “來呀虎老弟,一口氣呼幹啦,讓他們見識見識你的‘肚量’!”

  ……不過,這熱鬧,似乎也略嫌過火了。

  “我去洗手間。”順便透透氣。

  洗了把臉,從洗手間回來時,見聶鳴鋒佇立門外,她一怔。“怎麼了?”

  他微笑走向她,握住她手臂,輕輕一使勁,將她拉入懷中。“剛才在機場,我就一直想這麼做……”他又說了一次:“歡迎回來。”

  他的聲音很溫柔,擁抱很熱情,她臉紅心跳,心情有點激動,滿滿的開心和感動,想緊緊回擁住他,又怕羞地擔心有人出來會撞見,頓時有點無措。

  “我有個提議。”像是感應她的心思,他用一種低沉悅耳、充滿魅惑的聲音,對她耳語:“想不想跟我一塊私奔?”

  咦?他的吐息溫熱她的耳朵,這一刻,不知怎地,她想到自己最喜歡的那個故事橋段,小飛俠引誘溫蒂跟他走,而她也跟溫蒂一樣,心動又猶豫……

  “可是就這樣走了……好嗎?”

  “不怕。他們已經找到新名目了。”隔著門板都聽得到糗小虎的道喜聲。

  的確,依這種亢奮,就算有只臺灣黑熊混入包廂,可能都沒幾人會發覺,少兩個人算不了什麼,問題是……“你不在的話,他們瘋過頭怎麼辦?”

  “放心,有個最可靠的秩序糾察今天也在。”

  “啊,瑞比!”差點忘了還有這號眾人皆醉她獨醒的人物。

  話剛說完,他的手機就響了,有人傳簡訊來,他讀完,將內容秀給她看:

  我會善後。

  呵,好個瑞比,不僅機靈,還很善解人意啊。

  兩人對視一眼,在對方眼裏見到同樣的笑意。

  天時地利人和,還等什麼?溜!

  白底黑字,上面的大字是“輕風舞團”,下面的小字是“輕風舞蹈工作室”。

  闊別經年,這塊招牌也一點沒變,還是這樣平凡無奇。

  站在招牌下,丁薇霓仰望它,不說話,用眼睛問候這位朋友,老朋友。

  這段情誼,該從哪裏說起呢?不知不覺間,似乎已是個可以用“很久以前”開頭的故事了:很久以前,她來到這裏,期間一度離開,而今再次回歸。

  這裏,是她的起點,也是她的終點。

  “薇霓?”開了鎖進屋的聶鳴鋒,發現她站在門邊不動,喚她一聲,嘴角有點似笑非笑。“怎麼了,是不是有點近鄉情怯?”

  “……聶團長。”她這樣正式地稱呼他,抬頭挺胸,語氣慎重。“我剛從紐約回到臺灣,在紐約,我順利念完了服裝設計的研究所,並有多年實務經驗。現在回來,我希望可以擔任貴團的服裝設計師,請你務必給我這個機會。”

  他頗意外,大笑一聲,摸著下巴說:“嗯,好吧。進來,我給你面試。”

  她舉步入內,關上門時,聽到身後傳來一句:“先到會客室等我。”

  哦,好懷念的一句話。她笑了,見他回到他辦公室內,倣彿真去做什麼準備,心中好奇,索性照他所說,到會客室內等候。

  過了一會兒,會客室的門被推開,他走進來,手上拿著……

  “大富翁?”她微愕,噗哧一笑。“這難道是新增的面試項目之一?”

  “可以這麼說。”他俐落地將紙板地圖鋪在桌面。

  那她是勢在必得了。她牽起嘴角,主動起身幫忙,放好骰子,伸手到紙盒中,要拿自己從前慣用的棋子,不意被他握住手腕。

  “棋子在我這。來……”他將之放入她掌心。“拿好了。”

  ……咦?“這是什麼棋子?我怎麼從沒看過……”

  它極美麗,在掌心一閃一閃,像顆星星,璀璨奪目,令人心悸。

  “它不是用看的,是用戴的。”他微笑望她。“願意讓我幫你戴上嗎?”

  “慢著、慢著……這步棋太重要了,我得想想該怎麼走。”她故作沉思。

  “不如這樣吧。”他一手舉起一張紙卡,反面向她。“機會還是命運?”

  他連這都準備好了?她詫笑。“這兩張卡的內容,是不是一模一樣?”

  “當然不一樣。”

  “真的?”

  “真的。”

  “好……那,我選‘命運’。”說完,她從他手上抽走那張命運卡,翻過來一看,上面貼的便利貼上,寫的是句英文——

  Say  yes.

  “看來有結果了。”他笑著對她掀掀眉,執起她的手,為她戴上那枚鑽戒。

  圈在指上的銀環,有他手心的溫度,暖暖的,感動她。這美麗的棋子,成了她的專屬,從今以後,他們將同在這人生地圖上,畢生嬉戲。

  而感動之餘,她仍不免納悶:“你算好了我會選‘命運’嗎?”

  “怎麼可能。”他斂容,嚴肅道:“是命運如此。”

  他會突然變成宿命論者?怎麼可能。

  太好奇了,在他要將另一張紙卡收起時,她趁其不備,夾手抽走,翻過來一看,滿以為會是相同的內容,沒想到——

  “你這個人,實在是……”她抱臂瞪他。“既狡猾,又邪惡,而且不正派!”

  “這件事,我不是早告訴過你了?”他大笑,伸出左手擁住她,右手與她戴戒的手十指緊扣,臉龐親密地貼近她,低低地說:“所以別說那麼多了……”

  改用吻的吧,我親愛的新娘。

  命運——Say  yes.

  機會——Don't  say  no.

  【全書完】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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