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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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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秋風醉 -【愛我不用怕麻煩】《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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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21 01:23:29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被當成兇器的蘋果在地上骨碌碌滾了幾圈,但此時此刻,沒有人分心去注意。

那張猙獰面孔,他只來得及看一眼,卻已認出是誰,瞬間心跳停止,面色刷白,從天靈蓋涼到腳底板,像是被人贓俱獲的小偷。

最壞的情況還是發生了!他松開懷抱她的雙手,還來不及思考任何對策,一支掃把便迎頭打來──“烏龜王八蛋!你想對我女兒做什麼!”

兇神惡煞手持掃把飛撲而上,求生本能驅使他拔腿就跑,兩個男人就這樣在狹窄的空間裏一前一後你追我跑,直到被逼到死角。

來人目露嗜血兇光,舉起掃把,夾頭夾腦便朝他一陣亂打,嘴上咆哮:“還敢跑!還敢跑!看我非殺了你不可──”

突然,一道人影閃到兩人之間,朱皓音張開雙臂護在他面前,開口道:“爸,你要殺他,不如先殺了我吧!”

這聲大喊把在場二人嚇住,同時呆望她,一時忘卻動作。

成功爭取到發言空檔,她說:“爸,有什麼事我們坐下來好好談……”

“沒什麼好談的!總之,你休想跟這個姓羅的家夥在一起!”他決然喝道。

和談無效。下一秒,噗通一聲,她跪倒在地,在旁的羅沐馳又吃了一驚,見她對自己使了個眼色,立即會意,很有默契地也跪在她身旁,她則像排練好一樣對上臺詞:“爸,我們是真心相愛,求你成全我們……”

“停停停停!你明知我最怕這種午夜劇場的老套臺詞,竟用這招對付我?!”朱父暴跳如雷。

“那,老爸,我們就轉臺吧,有話慢慢說嘛。”她這個女兒可不是當假的。她用無辜又可憐的表情望著爸爸,直攻他的弱點。

朱父用顫抖的手指著她,哇哇大叫:“你還敢叫我老爸!?你是這樣對待你親老爸的?氣死我了!你馬上跟他分開,不然我心臟病發給你看──哎唷!”

風水輪流轉,這次換人後腦被砸。骨碌碌地,一顆柳丁在地上滾了幾圈。

“臭老頭,你鬧夠沒?!”援兵駕到,地上跪著的兩人雙眼驟亮。

“媽!”朱皓音自地上跳起,喜形於色,一個箭步上前握住母親的手臂,低聲求救:“被發現了,快幫幫我們。”

朱母不語,只是面無表情地瞪著丈夫。

“欸,老婆……”朱父搔搔頭,看著太座大人,似是心虛。

朱母哼了一聲,懶得理他,轉向兩人,語出驚人:“你們兩個不用這麼緊張,剛才買水果時我套出了話,原來這臭老頭早就知道你們的事了。”

“什麼?!”驚嚇一百,兩人同時失聲叫了出來。

“怎麼?你們真當我是傻的?”朱父難忍得意地哼笑。

“爸,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她還是無法置信。

“那天晚上我回家,這小子不是鬼鬼祟祟躲在墻邊?”朱父斜睨他。“以為我沒看到?等學會像變色龍一樣用保護色再來蒙我吧。”

居然是那麼早以前?!那時他們甚至還沒開始交往呢。她雙目圓瞠,震愕得無以復加。“可是天色那麼暗,你怎麼能確定?”

“我當然不確定,不過,這小子之後的諸般可疑行徑讓我確定了。”朱父嘿嘿冷笑。“臭小子當我三歲小孩啊,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還多,你會這麼無緣無故對我好?哼哼……沒事獻殷勤,非姦即盜!”

所以他將計就計,不動聲色,以惡整那小子為樂,本來還想多加玩弄一陣子,但方才親眼撞見那幕擁抱畫面實在令他忍無可忍,這才泄了底。

朱母雙手叉腰,搖頭道:“你說這老頭多幼稚無聊,上次數位相機裏的照片,他比我還早發現,居然在那裝瘋賣傻,說什麼會認床,所以接連幾天睡眠不足,就是為了要急著趕回來破壞你們。”

“我睡眠不足可是真的!”目睹那張親密合照讓他寢食難安,當時隱忍不發,現在終於可以發飆了!想到這裏,他又舉起手上的掃把,用帚柄猛戳羅沐馳的頭。“竟敢摟她的腰、摟她的腰!我饒不了你啊──”

“爸!”她上前將他拉開,憤慨指責:“你很過分耶!我們擔驚受怕那麼久,只能一直偷偷摸摸,結果你卻是在一旁看好戲!”

“我過分?!我哪裏過分?!我討厭所有姓羅的家夥,可是發現實情之後有第一時間拆散你們嗎!我還對他和顏悅色咧!”

“還敢說!”朱母聽不下去了,仗義執言:“明明只是想捉弄人而已。”

“這渾小子要把我辛苦拉拔大的心肝寶貝搶走,我捉弄他一下又怎樣!”妻女胳臂皆向外彎,朱父氣結。“我這也是在考驗他,看他夠不夠恒心,要是碰到阻礙,三兩下就打退堂鼓,這種男人可靠嗎!我怎麼放心把女兒交給他!”

“糟老頭,你夠了喔。”朱母賞他一個爆栗,出言警告:“再胡言亂語,今晚罰你不許吃飯!”

場面喧擾,當事人羅沐馳卻毫無反應,事實上,從適才開始他就沒說過一句話,因為接收到的訊息過於嚇人,必須花上一段時間來消化理解。

真想不到……真想不到──原來一直以來他都誤解朱父了。朱父不是小心眼,而是壞心眼!憶起從前種種,忽然間,朱父的一舉一動全變得充滿陰險和嘲弄,極端可惡!

心緒紊亂無章。有一種如釋重負的飄飄然,也有種恍然大悟的忿然。怒氣節節飆升,他覺得快被氣出心臟病的人是自己才對!

不覺握緊了拳頭,直到一隻溫暖的手包覆其上,他回過神來,對上她關懷的眼眸……心中的怒火如被水淋,瞬間縮小。

高懸心頭多時的大石終於落下,雖然砸到了腳,讓人痛入骨髓,還是應該感到高興。朱父硬要說這些是考驗,他也沒話說,這麼久都撐過來了,可別功虧一簣;所以他要忍,他要忍忍忍忍忍!

反握住她的手,他邁步上前,對朱父說:“既然我已經通過朱伯伯的考驗,想來朱伯伯對我們交往的事也沒有意見了吧。”

“啊?”朱父一愣,本以為他會氣得拂袖而去,未料他竟這麼穩如泰山,還能心平氣和的徵詢自己的首肯。“這個……”不用回望就能感到身旁老婆大人激射而至的淩厲目光,頓時不敢隨意拒絕或敷衍。

哼,千萬別以為這樣他就無計可施,他還有一個最後絕招!“要是你得到你家老頭的許可,那我當然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這下換羅沐馳一愣!朱父見他面上血色漸失,在心中狂笑不止。就知道自己猜得沒錯,不然那臭老羅哪有道理半點口風都不漏?

這小子肯定是光顧著打點他這邊,而忘了自己家裏也有個大麻煩!

好,重新回想一下,當初他是怎麼跟她保證的?

好像是:“你不用怕麻煩,因為家人那裏我會全權負責搞定。”

結果,他居然忘了“家人”應該是兩家人。因為光是應付她爸,就足以使他心力交瘁,沒有餘裕思考其它。

如今,是時候對爸爸全盤托出了,他……毫無信心。但為了對朱父展現誠意,還是要硬著頭皮幹下去!

不過,當然不能欠缺思慮地蠻幹,首先,要等待一個適當時機。

那個星期六,爸爸在公園的老人棋會裏大獲全勝,回家時腳步輕盈,哼著「姑娘的酒窩“,象徵心情奇佳,於是他立刻知道,就是今天了。

晚餐時,他特地去買了爸爸最愛的燒鵝,錦上添花,讓爸爸笑得合不攏嘴。飯後,他陪爸爸看職棒,爸爸支持的球隊所向披靡、銳不可當,好極了,天時地利人和,他想再也不會有比現在更好的機會了!

電視在轉播,現在爸爸最欣賞的王牌投手上場了,應該不會出錯,於是他戰戰兢兢地開口:“爸,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想跟你說。”

羅父雙眼盯著電視,笑咪咪地說:“什麼事,說吧。”

心臟在胸腔內暴動,他有點分不清是當初跟她告白緊張些、還是現在跟爸爸自白緊張些,深深吸了口氣,他說:“我交了女朋友。”

羅父回頭了,笑臉上多了幾分驚訝。“是曾打來找你的那個同事小姐嗎?”

“不……是舊同學。”

“哦?”羅父似乎很感興趣。“呵呵,是誰?姓什麼?我知道嗎?”

“是朱皓音。”也就只是四個字,卻花了全身力氣才說出口。

啪茲,不知是不是錯覺,眨眼間,空氣裏好像閃過火花。

“一壞球……”電視傳來突然情勢轉變的實況播報,聽來像不祥的喪鐘。

冷汗瞬間爬滿他的背,羅父卻還是一臉笑容可掬。

“你剛剛說什麼?”

每個人表現憤怒的方式不同,羅父的個人特色就是會徹底忽視那件引他發火的事,而這也就成了他們父子之間的現況。

“那就是冷戰了?”聽了他的敘述,她這麼問。

“也不全然是。”他煩惱地揉揉眉心。“他還是每天笑笑的,對我的態度跟平常沒兩樣,唯獨對我們的事採三不政策──不談不理不聽。”

“換個角度想,還好他沒火山爆發。”

他苦笑嘆道:“你不明白他的個性,說真的,爆發出來還好點,至少代表他正視了。”不談不理不聽,意即永不承認啊。

她沉吟道:“既然如此,下次我們還是不要約在你家巷前會合好了,免得被他撞見,讓他更不愉快就不好了。”這次是他堅持他們才這麼約的。

“放心吧,照現在的情形看來,就算目睹我們兩個在家門前抱成一團,他也只會把我們當隱形人。”他用自嘲的語氣說。

她愣了下,哈哈笑道:“真這麼誇張?你爸好有個性!”

“……是嗎?”他很佩服她還能笑得出來。

“哎呀,別擔心,現在是過渡期,我有預感,將來我們一定能處得很好。”

這下他也笑了。幸好還有她安慰自己……安慰自己?他慢半拍地反應過來。自己竟在不知不覺間跟她發起牢騷來了,拿分內之事來煩她,太不應該。

察覺他面色有異,她問:“怎麼了?”

“肚子有點餓。”技巧性離題。

“還有兩站就到夜市啦。”她好奇問道:“奇怪,我記得你不是很討厭去夜市人擠人?怎麼今天忽然說要來?”

他笑了笑,聳肩道:“心血來潮。”

出了捷運站,他們先在附近各買了杯飲料,他就牽著她向前走,快步穿梭人潮中,像是有既定目標。她困惑地喝著奶茶,正要開口詢問,熟料他竟停步了,然後叫她等一下,上前買回兩份蔥油餅,一份給她,她一口咬下,呆了。

“這不是……”她愕然移目看向那攤販,顧攤的分明是個生面孔啊。

“那是以前老闆的兒子。”身旁的人適時為她解惑。

“你怎麼會知道?”

“上次我問過他,他說他爸以前在國中旁邊設攤,後來跟地主起爭執,就搬到這來了。不過他爸前幾年腰出毛病就退休換他繼承。”

她搖頭道:“我是指你怎麼會知道這裏。”

他停頓了下,說道:“之前經過學校,順便問了一下附近的店家,想不到打聽到那家攤販好像搬來這間夜市,上次來找了一下,居然真的找到了。”

他說得輕松,但她曉得過程必更曲折,而且──“無緣無故,你怎麼會經過呢。”所以她根本不信他所謂的順便。

他看著她,溫柔地說:“因為我作了一個夢。”

夢中,他們還是國中生,放學後,天落大雨,她不顧雨勢要去光顧那家蔥油餅攤,卻遍尋不著;他說回去吧,也許今天下雨,所以休息一天啊。但她堅持不肯罷休,像怕錯過這次就再沒機會。所以他們又找了很久很久,他忍不住又勸她回家;她說那你先走吧。不知是不是混著雨聲的關係,那聲音聽來像是快哭了……

醒來之後,他記不起夢的最後他們到底有沒有找到目標,卻記起先前他們被風雨困在騎樓內時,她臉上惆悵又感傷的神情,於是他明知希望渺茫,還是跑去碰運氣,結果竟有了意想不到的收獲。

如果可以再作一次相同的夢,他要牽起她的手告訴她,我知道在哪裏,我會帶你去的,所以不要難過了,笑一個吧。

而她沒有問他那是個怎樣的夢,因為她知道──“那一定是個很傻的夢。”所以才會讓他又做了這樣的傻事。

新地方、新攤子、新老闆,什麼都新,幸喜美味依舊。

啊,還有,陪在身邊的人也依舊。

味蕾品嘗到的不只是蔥油餅,而是記憶,以及他的心意,燙得令人幾欲流淚,她微笑道:“什麼心血來潮啊……騙人。”大費周章才是真。

他老在幫她的回憶做維護工作,破碎的部分他想辦法修補鑲嵌,蒙塵的部分他想辦法擦亮上漆,最後這些一度殘破的部分也因他而再次美好。

她感動得不知該怎麼報答他才好,而此時此刻,她只能順從本能地撲上前緊緊抱住他,情不自禁地在他耳邊大喊一聲:“我愛你!”

喧嚷的周遭像是突然靜了幾秒,接著是口哨聲此起彼落,伴隨哄笑震天。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拉著疾步離開;從他身後,她看見他耳根泛紅一片,緊握自己的手也散發高溫。呃,糟糕,害他這麼丟臉,她認真反省了,但真的不介意讓全世界的人知道──她有多麼喜歡他。

如果讓他爸知道她有多喜歡他,會不會對目前僵持的情況有所幫助?

那天下班後,在公車上,她望著窗外飛逝的景色思考著。過了一會,到站停車,習慣性瞥眼前方的顯示看板,是公園站。

說起來,她記得以前曾有一次在這個公園碰到他爸跟人下棋,當時閒來無事就混在圍觀人群裏湊熱鬧。從旁人的閒聊中聽來,那裏好像是一群棋友的常駐之地,想來他爸也是其中之一……咦!她驀地愣住,因為見到最後上車的乘客好像正是自己剛剛才想到的那個人!

定睛一看,果然沒錯,正是羅父。怎會這麼巧?啊,對了,今天星期一休市,他去公園找人下棋娛樂也不足奇。

公車上乘客不少,雖還有立足之處,卻已滿座。她坐在前排,羅父還沒走到面前,她已先站起身來,禮貌地讓座。“請坐。”

在此之前,他們的交集少之又少,因此她原本猜想他也許不會認出自己,但當他抬頭看過來時,她立刻明白是自己想太多,因為那一眼之後,他別開頭,手握扶把,側過身直接忽視她。

……還真的把她當隱形人耶。她愣愣搔頭,有點尷尬,瞄眼空出的位置,哪好意思眼睜睜看長輩站著,自己卻坐得舒舒服服,只好在旁陪站。

唉,在這種被故意忽視的情況下,她還妄想能讓他知道什麼?也許真如羅沐馳所說,他當場發飆也許還會好點,吵架再拙劣,至少也是一種溝通方式。

就這樣兩兩沉默,他早她一站下車,到站時,他取出悠遊卡上前刷卡,嗶一聲之後,意外見到錯誤訊息,司機說:“先生,你的卡餘額不足喔。”

啊?羅父一愣,連忙打開皮夾,翻看零錢袋,排在他身後的乘客紛紛越過他刷卡下車,更顯出他的窘迫,很快地,要下車的人全走了,剩他一個站在門邊進退不得,司機不耐催促:“先生,麻煩你快點。”

羅父臉色微紅。可惡!零錢不夠,只好取出一張面額最小的百圓大鈔想找人換錢,忽聞“嗶”一聲,有人刷了卡。

“司機先生,我替這位先生刷車資了。”好心人是朱皓音。

羅父瞪大了眼,下意識爆出一句:“誰要你多管閒事!”隨即用力閉嘴,忿忿地將那張百圓大鈔投入錢箱。“我自己的車資我自己付!”說完就轉身下車。

那闊綽手筆讓司機呆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關門開車。

至於朱皓音則呆立於原地,非但不生氣,反而越想越好笑。

怪不得他會跟她爸爸處不來,這兩個人的驢脾氣實在有得拚!

朱皓音不氣自己好心沒好報,羅父反而氣她多管閒事,更氣自己的粗心大意。這下好了,給了那死老朱一個太好機會奚落自己。

想不到過了好幾天,都沒見到朱父有所表示。他從一開始的狐疑到最後的放心,想也知道是她沒把這件事告訴她爸……哼呵呵,算她識相。

其實他對她並無不滿之處,唯一的成見就是她老爸太可惡,所以休想他接受他們的交往。他甚至能想像自己一旦答應了,朱老頭會說:“你不是老誇你兒子多優秀、我女兒多不如他,那現在的情況能不能請你解釋一下啊?”那副久揍的嘴臉,光用想的都能氣得他跳腳。

為防此事發生,他就是不承認他們的交往,且看他們怎麼心安理得!

原本就這樣打定了主意,豈料沒過多久──。

那天,他遲了點到店裏,居然發現朱老頭在自家櫃臺結帳,這下像抓到敵人小辮子那樣又驚又喜,上前譏道:“呵呵,想不到朱老闆也會來我們這邊買吃的,以前不知是誰說過我們的菜是臭的。自打嘴巴可有點痛哪,你說是吧。”

朱父付錢的動作一僵,被他的話激得氣往上衝,馬上忘了老婆交代過要少跟他起爭執,一心只想戰勝,遂假意嘆道:“唉,我最近才發現自己以前錯了。”

羅父聽了心中大奇。這老家夥今天轉性了?居然會示弱。不過這下更令他理直氣又壯了,笑咪咪地說:“既然你承認,那我就原諒你的無知好了。”

“謝謝你啦。”朱父不怒反笑。“全都因為你家兒子之前三不五時獻上貢品,吃著吃著就慣了,發現也沒那麼難入口,懶得外出覓食就將就嘍。”

“呵呵,愛幻想也要有個限度。你是什麼東西,他沒事幹嘛進貢你?”

朱父雙手一攤。“這種事你就得自己問他嘍。”

羅父的笑臉有一瞬扭曲,原本以為朱父唬爛,卻越想越可疑……怪不得阿馳有陣子勤奮代班,原來是別有用心!這該死的小鬼!

一整天下來,他臉色難看得可怕,好不容易捱到關店時分,朱父自覺得到比拚生涯中前所未有的勝利,得意忘形,臨走之前還振風點火留下一句:“啊,對了,今天的獅子頭沒有上次的好呢,羅老闆,請加強品管。”

倣佛被一大桶汽油澆到心火上,羅父幾欲噴火,氣到發昏──奇恥大辱、奇恥大辱啊!他氣衝衝回到家,一見到兒子就失去理智,忍無可忍地終於爆發了!

“你這死孩子,居然用店裏的好料去巴結那個死朱頭?!”

羅沐馳剛擺好碗筷等他回來開飯,沒想到事情會毫無預警地曝光,這一驚非同小可,手中筷子鏘啷落桌,訥訥道:“爸……”

“不準叫我爸!我沒你這種兒子!我是怎麼教你的?啊?!姓朱的都是敵人!是敵人!結果你為了一個女人,勾結外侮,賣家求榮,讓老父蒙羞!你──你這個吳三桂,給我滾出這個家門,滾得越遠越好,別再讓我看見你!”

羅父氣瘋了,抓起地上拖鞋就朝他追打,他大驚失色,奪門而出。

到了大街上,他喘息過後,肚子咕嚕嚕叫了起來,摸摸兩邊褲口袋……只有一串如今等同廢鐵的家門鑰匙,連打通電話求救的錢都沒有。

這下可真慘了。

天色漸黑,晚風漸涼,他孤立街頭,第一次確切明白什麼叫欲哭無淚。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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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21 01:24:02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你來幹什麼?”

朱父打開家門,瞇起了眼,很不友善地看著門外的不速之客。

“朱伯伯好,我來找皓音。”

“找皓音?虧你說得出口。”朱父愉快地開始找碴。“像你這種沒辦法把她大大方方介紹給爸爸的爛男人,居然還敢來找她──”

“爸,你不要找他麻煩啦。”朱皓音過來了,把朱父往旁邊推。方才幫他開樓下大門時已在對講機中約略得知事情始末,所以才叫他上來商議。

“好好好,哼,反正你都向著他,真是女大不中留……”朱父邊碎碎念,邊走向客廳,像是很識相不妨礙他們所以離開,實則躲到墻角偷聽,隱約聽到他們語氣凝重,論及“爸爸”什麼的,於是更努力豎起耳朵偷聽……

“那你今晚要到哪住?”

“等下打電話問問看有沒有朋友願意收留我。”

“不然我給你點錢,你去住旅館?”

“不準!”還沒結婚就想用他女兒的血汗錢?!竊聽不到一分鐘,朱父就氣鼓鼓衝了出來。“臭小子,你幹嘛?難道被你爸趕出家門,無家可歸了啊?”

朱皓音翻白眼,有點沒好氣。“爸,你不要來雪上加霜了啦。”

啊?意思是他猜對了?朱父瞪大眼,不知羅沐馳已跟羅父坦白,自然而然從今天跟羅父的戰況推想後續:“你跟你爸攤牌了?”

他不語,被朱父當成是默認。

朱父瞪著他好一會兒,忽地大笑出聲。連兒子都趕出家門了,可見老羅一定氣壞了,他光想就樂歪了。至於這小子嘛,甘願為皓音落到這地步,不錯!“很好很好,你這小子有心!你爸不要你沒關係,我要你!不然你就入贅到我們家好了,哈哈哈哈……”

朱父邊笑邊拍羅沐馳的肩膀,後者只能苦笑。

然後朱父一改態度,主動邀他在家裏住下。得知他還沒吃飯,熱情地把冰箱裏剩蘆的晚飯熱了請他飽餐一頓。

在這種情況下和解,真不知能不能算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夜裏,躺在客房床上,盯著天花板,他心情復雜,思慮百轉,沒有睡意。

叩、叩。不期然聽到兩聲很輕的敲門聲,他坐起身來,見到門開了一道縫,一顆頭探入,是朱皓音。

“什麼事?”他問。

“怕你睡不著,來看你需不需要人陪你聊天。”

“需要。”他打開床頭燈,竭誠歡迎。

她反手關上門。“剛才你打給你媽,她怎麼說?”

“我媽氣得要命,一副牌還沒打完就回家了。”想必老爸有頓排頭吃了。“我跟她說我已經找到地方住了,我爸不生隔夜氣,明天他氣消了我再回去比較好。”

“放心,有你媽居中協調,一定沒事的啦。”她在床沿坐下,回憶道:“以前你也被趕出來過一次,那時不就是你媽打手機叫你回家的。”

原來她還記得。他微笑。

“想不到你被趕出家門兩次,兩次都被我碰到。記得上次是為了什麼嗎?”

他笑。“我爸反對我考視傳係。”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她怎麼考得倒他。

她對他眨眨眼。“但是你看,現在他可是以你為榮呢。”

“他只是一開始無法接受,後來其實一直都很支持我。”他笑著搖頭。“大概是因為他夢想我可以繼承店鋪,而且小時候我又答應過他。”

“耶?你答應過他?”她好驚訝。

“小時候他跟我說,只要當了老闆,每天愛吃店裏多少東西就吃多少東西。”簡而言之就是利誘無知小孩。

她哈哈一笑,又嘆道:“不過你爸也真是的,要趕你出門也不讓你帶點錢再走。”真的流落街頭怎麼辦?

“沒辦法,他在氣頭上時是沒有理智可言的。”

“說不定他是因為知道有人會陪你。”

他不說話,只是握住她的手,目光溫柔。是啊,總是有她。

“不過他若知道這次陪你的又是上次那個偷偷帶你喝酒的壞孩子,一定寧可沒人陪你。”她嘻嘻笑道。

那時見他心情低落,她突發奇想,決定試試借酒澆愁,因此回家偷渡了兩罐爸爸冷藏的啤酒出來跟他共體驗。

“我還記得,第一口喝下去,噢媽啊,那味道真是苦斃了。”她回憶起來,忍不住吐吐舌頭。“完全無法理解我爸怎能一口氣幹杯,還連呼痛快。”

“同意。”

“你同意什麼?”她一臉狐疑。“我明明記得你不但把你那罐喝完了,還把我只喝了兩口的也拿去喝光。”

“但我的確也覺得很苦很難喝。”

“那你幹嘛還──”她驀地止話,愣愣道:“喂,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他揚唇。“大概是。”

那時總是做些暗戀一個人才會做的傻事,並樂此不疲。回想起來,更加覺得現在能夠肆意緊握她手的自己……非常幸福。

她張大嘴問:“像這種事,我不知道的到底還有多少?”上次觀日蝕的真相已夠令她錯愕,現在她懷疑記憶畫面裏搞不好處處可尋他的情意軌跡。

“難以計數。”

她盯著他,過了一會兒,苦惱地說:“告訴我你在吹牛吧。”

他挑眉。“為什麼?”

“不然我會覺得自己跟你差距太遠了。”她摸著腦袋嘆氣。“假設戀愛是一場賽跑,你大概已經跑了一半,我卻才剛離開起點不久。”

“不如假設這是一場障礙賽跑,我先幫你把前面的障礙一個個踢翻,你一定很快就能追上的。”

“唉,那都是你在犧牲奉獻,多過意不去啊。”

他莞爾,松開手,輕拍一下她的手背。“在愛情裏計較多寡是最無聊的事。”

她偏頭笑瞅他。“你這麼寬宏大量,當你女朋友太幸福了。”

“這個想法十分正確。”

她哈哈笑了,湊近他耳邊說:“不過我始終認為,愛情是一樁互換幸福的平等交易。”然後在他唇上親了一下,笑道:“晚安。”起身出房。

他撫著留有她熱度的唇,凝望合上的房門出神許久,才熄燈入睡。

愛情是一樁互換幸福的平等交易?會說這句話的她,肯定不曉得自從他擁有她之後,他的幸福有多超額。

砰!翌日早晨,他是被粗暴踹開門的巨響給吵起來的。

“你這個恩將仇報的下流胚子!”朱父的驚天怒吼把他完全震醒了。

他困惑地說:“朱伯伯早。有什麼事嗎?”

朱父橫眉豎目,左右張望。“皓音不是在你這嗎?”

“當然不是。”他莫名其妙。

朱父像是不信,先是走到他床邊檢查床底下,再到處翻箱倒櫃。

“皓音上哪去了?”他跳下床問。

“我就是不知道,才來你這找。”一早起來,到女兒房內發現空無一人,找遍房內也沒見到人,還以為被這小子給拐進了房,氣得他立刻來興師問罪。

見朱父一臉心焦,顯然她的失蹤很不尋常,他不禁也跟著著急起來。

“一大清早在吵什麼?”門外,朱母剛買了早餐回家,循聲而來。

朱父趕忙上前問:“老婆,你回來得正好!皓音人呢?”

“她?”看向一旁同樣神色關切的羅沐馳,朱母訝問:“她之前沒告訴你嗎?”

為什麼要告訴他?他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告訴我什麼?”

“她上你家去拜訪了。”

“什麼?!”朱父失聲大喊。

至於羅沐馳,連驚叫的時間都沒浪費,就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奪門而出了。

“你來幹什麼?”

羅父打開家門,招牌笑臉一斂,很不友善地看著門外的不速之客。

“羅伯伯早安,我是來拜訪您的。”

她必恭必敬,他卻不領情,心情正差。昨天不小心衝動地把兒子趕出門,不但被老婆罵得狗血淋頭,自己也偷偷後悔了一整晚。說到底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私人恩怨何必遷怒到兒子身上……而這一切都是她老子害的。

“我跟姓朱的人無話可說。”他冷冷說完,就要關門。

“請等一下!”她喊了一聲,雙手奉上一份鳳梨酥禮盒。“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希望您入內之前能收下。”

所謂禮多人不怪,羅父關門的動作一頓。看不出這丫頭倒很上道,還知道他愛吃鳳梨酥,加上她上回守密沒讓自己丟臉,若非她是朱家女兒……呿,若非個頭!假設這種既定事實最愚蠢無聊。

他想也不想就老大不客氣地收下禮盒。那無恥老朱貪了他家這麼多東西,這點貢品不收就太對不起自己了……對了,等下去市場,見到朱老頭就告訴他他女兒是怎麼巴結自己的,包管他也氣死!雀躍滿點的復仇計畫使他瞬間愉悅不少。

眼前的世仇之女說:“聽說羅伯伯喜歡在早上邊吃鳳梨酥邊跟自己下棋?”

哼!他笑咪咪說:“阿馳那小子什麼都要拿出來說,跟你家老頭一樣無聊。”死孩子不爭氣,一起罵了算。

她對他的諷刺不以為忤,微笑道:“不過我爸可能沒跟您說過,我也會下棋。”

“是嗎?”他狐疑不信。依那臭屁老朱愛炫耀的惡習,她若有這項技藝,他豈會從沒聽說過!

倣佛猜到他心中所想,她主動解釋:“這件事我爸也不知道,因為我是大學時加入社團才學的。”

“哦,大學才啟蒙。那的確沒什麼好說的。”雖說下棋講究天分,他還是對她的資淺不屑一顧。

“但我下得還不錯喔,以前是我們社裏第一把交椅。”

他嗤笑一聲。“小兒科社團,有什麼好說嘴的。”

“如果羅伯伯今早還沒下過棋,不曉得有沒有興趣讓我跟您下一盤?”

什麼!他再度打量起她,冷笑道:“呵呵,我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

羅家門前,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狀似和諧地對談。馬路上,羅沐馳拔腿向家衝刺,跟時間廝殺,一路上心急如焚,如熱鍋上的螞蟻。別看他爸平時笑臉迎人,其實脾氣又臭又硬,她怎可獨自去找他?!尤其現在這個時間,他媽去公園做體操,連個可以緩頰的人都沒有,簡直糟透了!

終於到家時,他衣衫盡溼,氣喘如牛。進了門,連鞋都來不及脫就衝入屋內,卻接連在客廳跟餐廳撲空,四下一查,發現書房門竟是關的。怪了,只有老爸在裏頭下棋時才會關門,難道……心中驚疑不定,他躡手躡腳上前靠著門板傾聽……了無聲息。

伸手握住門把,他小心翼翼地輕輕轉開,從門縫內窺視,果然見到兩個人面對面而坐,面向自己的是爸爸,另一個只能看到背影的正是朱皓音。

然而,他並沒有立刻闖入,因為……房內的情況超乎他想像的詭異。

只見老爸的頭呈向下四十五度,表情很微妙,睜大了眼,與其說是怒目而視,不如說是不敢置信。

室內安靜得連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到,氣氛不是劍拔弩張,而是靜如止水。

良久,羅父終於開口了:“臭丫頭……你早就算計好的嗎?”

“怎麼會?是因為羅伯伯讓子,我才能險勝。”

“少來。”羅父瞪她一眼,懊悔自己太輕敵,讓什麼子!不讓子他都不見得能贏!事到如今,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問:“你想怎樣?說。”

“請您把兒子交給我,我一定會好好愛護他的。”

啊?廊上偷聽的男人的思路脫序了好幾秒。

然後他反應過來,不由得感到好笑又感動。好笑的是,這種臺詞由女方來說實在有點不倫不類;感動的是,她曾口口聲聲說怕麻煩,要求繼續當朋友,現在卻這樣為他們的感情盡心爭取……不過,她究竟是怎麼讓爸爸軟化的?

無暇深思其中原委,他還是擔心她的處境,屏氣凝神關注著房內動靜。但見爸爸瞪著她,眼中倏然迸出兇光,彎腰抓起腳下拖鞋,他心叫不妙,要出面阻止卻遲了,拖鞋已脫手飛出──就聽到一聲響亮的“啪”,拖鞋在咫尺之前滑落地上,他愣了愣,才驚覺那竟是瞄準門丟的。

“死孩子,這種事還要女孩子來說?!老子可不記得把你生得這麼孬!”

原來早被發現了?!驚愕過後,他推門入內,訕訕招呼:“爸。”

朱皓音見到他,訝然道:“咦!你來了?”自椅上跳起快步走近他身邊,看清楚他的打扮,噗哧一笑,低聲道:“天哪,你怎麼還穿著睡衣?!”

她不說他還沒想到,低頭一看,穿著睡衣就算了,而且還是跟朱父借來的老氣款式,真不知一路上招來多少異樣目光。唉,但一時情急,哪顧得了這麼多。

他靠近她說:“我聽你媽說你來這裏,差點被嚇死。”

她揚揚眉。“這是你家耶,又不是魔窟,你嚇什麼。”

“喂,你們兩個夠了吧?咬耳朵咬個不停。”羅父插口了。

他回望爸爸,有點尷尬,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羅父也望著他,見他一身狼狽,更為趕他出家門一事感到愧疚,唉……算了算了,事到如今,他只好拉下老臉,為兒子忍受那死老朱的羞辱了。

“我要去開店了。”羅父快步出房,在門口腳步一頓,留下一句話:“你還沒吃早餐吧?帶她一起去附近吃。”

那頗具善意的話使他一愣,可又不敢過分驚喜。爸爸……氣消了?接受了?是這個意思嗎?腦中問號成串,但豈敢質疑。

回房梳洗,換上便服,打開房門,赫然發現爸爸站在門口,以為生變,他心中又生忐忑,還沒開口,爸爸先將他拉近,輕咳一聲,悄悄對他說:“等下你找個機會跟她說,要她別把剛才的事告訴別人。”尤其是她爸。

他是要說這個?笑意隨詫異上湧,羅沐馳憋住笑,乖巧地點頭稱是。

走至玄關,她已在門邊等待;兩人一出大門,他總算逮到機會深入瞭解:“你跟我爸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憶起今早得知她去他家時的衝擊,他仍心有餘悸,想不到現在居然天下太平。

“這個嘛,簡單來說,就是我們在棋盤上賭了一局,然後我贏了。”

“……所以?”

“所以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人嘍!”她伸手環住他肩膀,哈哈大笑。

他單手攬住她的腰,笑道:“喂,說真的。”

“我是說真的啊。我們說好輸的人要答應贏的人一個條件,你也聽到我的請求了,而且你爸也同意了嘛。”

“他同意了?”他忍不住問。

“啊?”她神色一呆。“不會吧,難不成你爸習慣耍賴?”

“那倒不是。”只是才睡了一晚,隔天早上起來就化險為夷,太沒真實感,他一時半刻仍難以確定這是不是只是一場美夢。

即使爸爸被自己激怒,但畢竟是父子,比朱父好說話;他自信假以時日慢慢溝通一定可以成功,只是長輩的反對終究是件頭痛事,豈料她竟能馬到成功,這麼輕易就搞定……不,一點也不容易,他忽地醒悟,有贏就有輸,這次是她險勝,若是一子之差,輸掉的可是他們的未來。

為此,他不禁捏了把事後冷汗,不讚同地說:“你也太冒險了點。”

“我才不冒險呢。”她反駁道:“我當然是心裏有數,穩操勝券才會去的。”

他聞言挑眉。“你哪來的心裏有數?”

“以前我曾在公園碰見你爸跟人下棋,所以對他的棋藝有概念。”她還在那時發現一個對此次戰略極具價值的秘密,就是那個棋會的水準實在不高。

他頗為意外。雖不諳下棋,卻聽說爸爸在棋友間算高段,原來真相竟是如此。“那你怎麼知道他會答應你的提議?”他又問。

“喔,這就真的是用賭的了。”她摸摸下巴。“不過要是我輸了,他就有絕佳笑柄可以攻擊我爸,他又對自己很有信心,所以我才猜他應該不至於斷然拒絕。”結果羅父果然摩拳擦掌,興奮極了。

她分析得有條有理,卻被他察漏一個重點──“如果他不答應呢?”

“嗯,”她聳聳肩。“再想其它方法,從頭來過嘍。”

他失笑,不知該讚她思慮周全,還是懂得見機行事。無論如何,這次的問題的確是由她經手解決的,反而當初大言不慚的自己一點用處都沒派上……他內疚地說:“我家裏的事,應該由我自己來擺平才對。”

“錯錯錯。我家裏的事不也被你攬在身上嗎?”她認真糾正他的想法,不要他再對自己如此苛求,因為他總是那樣默默辛勤努力。

要不是上次從爸爸的說辭裏嗅得蹊蹺,幾經追問得知真相,她恐怕永遠都不曉得他曾如何瞞著自己煞費苦心討好爸爸,而這令她有多驚訝就有多感動。

如今,好不容易有機會為這段感情出一分力,她非搶在他前頭爭取表現不可,這樣才能迎頭趕上他對自己的好啊。

而最最重要的當然是──“我也想要對你說,愛我不用怕麻煩啊。”

她對他展顏,那星星般燦爛的笑容總能溫暖他的心,從無例外。

回顧這一路走來,雖遭遇過許多辛苦和挫折,但他沒有一刻比現在更確定自己會永遠慶幸當初沒有放棄她。

不過話說回來,他其實也清楚明白,自己是不可能放棄她的,因為她早已是他心上的一部分,如何能割捨得下。

他用滿懷柔情的眼神凝睇她,她完整接收,伸手輕撫為之發熱的胸口,嘻嘻笑道:“欸,你這樣看著我,會讓我很想跟你說三個字耶。”

“哪三個字?”

她踮起腳,附在他耳邊悄悄說:“我餓了。”

“那我也有三個字要跟你說。”他有樣學樣,也在她耳畔私語:“吃飯去。”

他們對視幾秒,一起開懷笑了,然後,他們吻了彼此,藉此再告訴對方最美麗的另外三個字:我愛你。

手拉著手邁步前行,兩個人的腳步總是比一個人要輕盈快樂,誰又會去自尋煩惱,輕率放開手中珍寶呢。

原來真正喜歡一個人時,麻煩根本不足道,又有何懼。

是他教會她不再無知,所以她想跟他說聲謝謝。喔,還有、還有──餘生也請繼續指教。

故事還沒結束……

自從羅朱兩家後代交往的消息傳開以後,盛陽市場內的傳說越發豐富;最為人好奇的,自是那兩個爸爸是否因此而化幹戈為玉帛,從此相親相愛了呢?

答案當然是:否。事實上,他們鬥得比以前更厲害。

好像此刻,兩個爸爸自顧自地比較起該給未來的孫子孫女取什麼名字才動聽,乃至誰會對他們比較好、會買什麼玩具給他們……

“像我,我會買那個皮卡──丘給小穎,保證小穎會愛不釋手!”

“少老土了,你那個袋子怪物早就退流行了,現在玩那個會被同儕笑幼稚的。還有,我說了不是小穎,是嘉嘉!哼呵呵,我早就打聽過了,現在最流行一種有奇怪名字的外星蛙──”

“抱歉,麻煩暫停一下。”有人終於忍不住了,她無力地靠在男友肩上,嘆道:“請容我提醒一點,我們交往才剛滿一年耶。”他們老是這樣越級討論,會不會太一廂情願了點啊?

聞言,兩個爸爸對看一眼,忽然有生以來第一次想法一致,異口同聲地說:“那你們什麼時候結婚?”

“喂!你幹嘛學我說話?!”

“是你學我!”

兩人吹鬍子瞪眼睛,被對方氣得面紅耳赤,說不出話來。

而身為子女的他們並肩坐在一旁,對這樣的情況已太熟悉,於是只能相顧一笑,接著再相顧一嘆。

可想而知,他們爸爸之間的戰爭,也會像他們的故事一樣,永不落幕……

《全書完》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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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21 01:24:19 |只看該作者
別人談戀愛,應該不會像他們這樣麻煩吧?

唉唉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教他們兩家是世仇,從各自的祖父鬥到各自的爸爸,還沒有停止的跡象。

到了他們這一代,其實私底下早已化世仇為盟友,甚至“結黨營私”起來了。只是,結黨久了、營私多了,默契自然愈來愈好,好到讓他喜歡上她。

慘的是,他的真心告白和初戀竟被她當成玩笑話,用一串哈哈大笑終結。

害他從此刻意與她保持距離,免得傷情又傷心。

但,感情的事哪能說忘就忘。

幾年後,好不容易終於攻佔她心防,讓她點頭答應交往,沒想到這才是麻煩的開始--他老爸與她老爹的“冤仇”一日未化解,他們的“好”事就不可能成就。

啊!真真是一場EQ和IQ的大考驗!

且看是老薑厲害還是嫩姜技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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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21 01:24:44 |只看該作者
後記

Blackout──只見螢幕驀地刷黑,硬碟嘎嘎低吟幾聲,然後重新進入開機畫面。

這是我那臺用了至少五年以上的老爺機偶爾會發作的怪毛病,診斷不出原因,即使重灌作業係統也不見改善,無怪乎有人說老臣子的脾氣都又倔又硬,念在它勞苦功高且礙於經費不足(咳,重點當然是後者),我只好姑且忍耐它的鬧情緒。

比較不幸的是,我頭上這顆換無可換的腦袋,似也隨年齡增長而有逐日退化的趨勢。

舉例來說,有時話講到一半思緒會突然短路,呆滯數秒有餘,轉而問人:“咦,我剛才說些什麼呀?”又或者走到別人房間,推門入內後,愣愣摸著自己腦袋問:“我是來幹嘛的?”種種奇言異行,使我早在青少年時期就被家人揶揄是少年癡呆症患者,唉,真不知到底是少了哪根筋呢。

近年來記憶力愈見短暫,大腦功能就快等同電腦的RAM(隨機存取記憶體),只能進行有限的短期工作,睡一覺醒來(關機重開),所有儲存的資料盡數遺失。所以說,在很多方面,人腦的確是遠比不上電腦啊,瀏覽器還有歷史記錄可以一項項回頭閱覽,大腦如果也有這種記錄功能那該多好。

不過我這顆腦袋雖破舊遲鈍,還是有可以自得之事。電腦再怎麼高竿,總不會說故事吧,每當這麼想就覺得自己倣佛戰勝了科技,哈!

好啦,閒聊完畢,該進入正題了。

其實,自從上個故事交稿之後,我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寫作低潮。

屈指算算,數月內,居然連斷三本稿子,對我這個尚稱有始有終的人來說可謂破紀錄,唉,光回想都淒慘心酸。也就因為太悲憤了,這才決定寫個“愛到卡慘死”的男主角來振奮兼娛樂一下自己。然而事實證明,這種變態想法是會遭報應的,所以最後才會搞到自己比較想死。

這個故事呢,完成過半後越看越不對勁,開始往前瘋狂刪改,程度幾乎等同重寫,當真是心力交瘁、苦不堪言,不止一次動過再次放棄的念頭,所幸有貴人從旁鼓勵才突破困境將其完結,否則當真積習成常,從此只懂半途而廢就糟了。眼下成果也許未盡滿意,至少已竭盡所能,不留遺憾。

回顧起來,自寫作以來,如此力不從心的倦怠恐慌還是頭一遭。嗯,下個故事可能要稍微換個調性,看能不能刺激一下寫作欲。

接下來,照慣例來談談這個故事吧。

故事的雛形很久以前就存在了,不過僅限於幾個零星設定和片段記在本子裏,直到某天去市場買餛飩當晚餐,忽然靈光一閃,決定就是這個了!於是就這樣虛構了一個市場為背景,開始了這個故事。

我喜歡自幼相識的題材,可以跟一個共有成長回憶、深知彼此的人在一起,想必是種舒適自在的快樂和珍貴難得的緣分吧。當然這跟個性的契合也有莫大關係啦,像是鍥而不舍的苦命阿馳以及怕麻煩愛偷懶的皓音,雖然寫作過程十分曲折,不過越到後面,越覺得他們真是超乎預期相配的一對呢。

“不用我多說,你們也會幸福美滿的。”──大概就是這種感覺,不知大家會不會也有同感呢?呵呵。

最後,照慣例要宣傳一下,近日申請了個人網址,新站名叫“醉墨軒”,歡迎來玩,請由以下網址進入:http://www.autumn-wind.com或者由飛田文化綱站上的好站連結區也能找到連結。

期盼很快能再見面嘍。B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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