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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衣若薰 -【抱錯老婆上錯床】《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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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若薰 - 抱錯老婆上錯床

一場「意外」的車禍,
讓她把他們夫妻間所有的不愉快全忘了,
也把她原本洋娃娃的個性全拋到外太空去,
變成一個「全新」的「俞太太」;
現在的她開朗、有主見,
不會再因為別人的一句「不」,
就完全抹殺自己的意見,
讓他不禁開始懷疑她真的是他的老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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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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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23 00:48:3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手術室外,俞淩霄焦急地來回踱著步。他在等待一個結果,或者該說一個“機會”——一個贖罪的機會。

那扇厚重的門內,躺著的是正在動急救手術的妻子,一個他不曾珍惜、卻在這生死緊要關頭才發現其重要性的女人。他虧欠的不隻是夫妻間的情義,更甚者,促成這場車禍的罪魁禍首就是他自己。

如果不是早上和季妲的“牽扯不清”造就了一幕該死的誤會,並且還要命地讓雷瑩瑩親眼目睹。否則以她膽小謹慎的個性,根本不可能超速而又失控地撞上貨櫃車。

“瑩瑩,你一定要撐下去……”他雙手搓揉著淩亂的發絲,失神地低喃著。

手術進行了整整六個小時,這場車禍不僅使得她顱內出血,內髒也有好幾處要開刀急救。根據目擊者和現場救難人員的描述,能從那輛撞得不成形的BMW中把滿是鮮血的傷者“拖”出來,還發現她沒當場斃命已算是奇跡!至於這條命能不能繼續“拖”下去,可能得看上帝的心情了。

“瑩瑩!瑩瑩!”一位麵容憔悴的老者從電梯口飛奔過來,“我女兒還好嗎?生命會有危險嗎?淩霄,你快告訴我!”

“爸,別擔心!現在醫生正在動手術,應該不會有問題的。”支吾地應著一個毫無把握的答案,俞淩霄瞥了一眼五十八歲的雷山河,最重保養的他竟讓那些極力隱藏的白發露了出來,感覺蒼老了許多,“我本來不想通知您的,因為新加坡的那場會談對雷氏很重要。”

“這種事怎麼可以瞞我!”雷山河有些惱怒地責怪這個他精挑細選的女婿,“任何事都比不上瑩瑩的生命要緊。咦?你妲姨呢?怎麼不見她在這裏?”

“妲姨她……她說要先把家裏安頓好,姍妮總要有人帶……”

俞淩霄心想,季妲大概是心虛才不敢來吧!否則,以她那種天生就對兒童缺乏耐性的脾氣,哪肯窩在家裏哄姍妮,更何況有秀嬸在。

終於,“手術中”的燈滅了,韋仲徉疲累地步出手術室,解下口罩。他是“重生醫院”的外科大夫,也是俞淩霄高中時代的死黨之一。

“仲徉,瑩瑩她……”俞淩霄幾乎沒有勇氣問下去。

“醫生,我女兒有救嗎?”雷山河眼底閃過一絲恐懼。

“幸好我臨時請來以前的老師,也是目前國內外科界的權威李茂庭先生主持這次的手術。否則,我還真應付不來這麼危急的場麵呢!”韋仲徉擦擦汗,籲了口氣,“內髒的出血算是止住了,頭部大部份的血塊也拿了出來,因為還沒度過危險期,這段時間得小心不讓傷者受到感染。不過,我擔心她頭部經曆這麼嚴重的撞擊,恐怕會有後遺症……”

“醫生,你是說……我女兒可能會變成植物人?”雷山河雙腿一軟。

“老伯,您先別想得那麼可怕。”韋仲徉急忙幫著俞淩霄扶穩他,“我隻是提醒你們,她腦部的功能可能會受損;因為還有小部份的血塊沒有一次取出來,就等它們在腦中自行溶化。至於受損的情形如何,要看她醒來之後的反應才能斷定,也許會有記憶力退化、或者是頭痛的後遺症。當然,我們也希望不是最糟的那一種——植物人。”

“老天,你可要保佑我女兒平安度過這一劫,我願意不計任何代價。”雷山河雙手合十祈求著。

“仲徉,我……我可以進去看看她嗎?”俞淩霄深吸了口氣,他不敢想象經過車禍的蹂躪,以及手術刀六個小時的來回切割後,雷瑩瑩會變成什麼樣子?

“可以,等我們把她轉入加護病房後,你們再進來。”韋仲徉拋給他一個苦笑,“經過那麼嚴重的撞擊,我覺得最幸運的一點,是你太太那張漂亮的臉蛋竟然毫無損傷,你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了!”

  ◎◎◎     ◎◎◎     ◎◎◎     ◎◎◎     ◎◎◎

俞淩霄坐在床沿,靜靜地凝望頭裹著厚厚紗布而仍然昏迷的妻子。韋仲徉說得沒錯,她的確保住了那張美麗的臉蛋。

回想起當初乍見雷瑩瑩時,她絕美的容顏及脫俗的氣質深深地吸引他全部的視線。那時他篤定地告訴自己,這個女人他勢必要得到——當然,其家世背景才是最主要的誘因。

說起這樁婚事,還是他經過層層嚴格的考驗才爭取來的。在商場上叱吒風雲、素有“雷老虎”之稱的雷山河就這麼個寶貝女兒。 姑且不論雷瑩瑩的出塵之姿有多令男人心動,光“雷氏企業”這塊金字招牌,就不知吸引來多少豪門子弟,以及成群不自量力的“蒼蠅”,畢竟人財兩得的機會不是隨處可見。

而俞淩霄憑什麼能夠脫穎而出?

從他學生時代起,即畫下了入主雷氏企業的遠大藍圖。沒錢沒背景的他,服完兵役後,馬上投入了股票市場,借著當時日日長紅的景氣,首先累積了一筆不小的財富,進而轉為投資到其他行業;在“錢滾錢”的效應下,讓他躋身於商場頗具價值的單身漢行列當中,也吸引了雷山河的注意。

“沒有三兩三,休想上梁山。”

要獲得雷山河的青睞並非易事。這老家夥算盤打得太精了,想成為他的女婿,還得符合雷氏企業最大的“經濟效益”。俞淩霄把這個老頭的脾氣摸得太熟了,早在兩人接觸前,雷氏企業已有他精心安排的人選在裏頭推波助瀾。接下來,就是憑著他英挺出色的外貌、絕佳的口才,再加上一流的演技,終於榮登上“雷家姑爺”的寶座。

雷瑩瑩一生的幸福 被她強勢的父親給“安排”得好好的。至於其本人對這樁婚姻有沒有意見,或者到底喜不喜歡他,俞淩霄無心去探究。他隻是好奇,像雷山河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老賊,也會生出雷瑩瑩這樣個性柔弱又純真善良的女兒!難怪他要精挑一個能扛得起“雷氏”存亡重任的女婿。

而雷瑩瑩竟也甘於在家相夫教子的模式,毅然放棄了學業,披上白紗,這點令俞淩霄十分安心。如此一來,他這隻披了羊皮的狼就可“放手一搏”了。

除了婚前那段別有居心的刻意追求,結婚五年來,他以打人冷宮的殘酷方式對待妻子。即使她始終溫柔相待,而且在家人麵前識趣地配合他唱了無數出“琴瑟合鳴”的精彩好戲,甚至為他生養了一個可愛的女兒,然而,這些都無法消除深藏在他心中的複仇之火。

其實,她是無辜的,活該受罪的應該是雷山河。在他有計劃地一步步鯨吞蠶食雷家的財產已近成功的當口,雷瑩瑩的性命垂危帶給他極大的震撼。不知是良心的苛責,還是——她在他心目中仍是有分量的?

“老天,我何時變得這麼冷血了?就算雷山河該千刀萬剮,瑩瑩都不該在這場戰爭中賠上一條性命!她不能……”人之將死,俞淩霄這才想起她的善良與美好。

他將座椅拉得更近了——突然好想仔細地看清楚這張臉,深怕一個“萬一”,就永遠看不到了。雷瑩瑩的肌膚依然白皙,隻是更接近蒼白的等級,長長的睫毛覆蓋住她那對靈秀的大眼,雙眉微蹙,想必昏迷的她一定也能感受到身體受創的痛苦。

俞淩霄突然發現,妻子原本細致的柳眉不知何時變得有些濃密了,這才感到自己的刻意冷落的確是太久了點。看著她那小巧而緊抿的性感櫻唇已經有些紫氣,仿佛訴說著無盡的“委屈”……

“委屈!你敢說你對得起我?”俞淩霄內心的歉疚驀然轉為憤怒,剛剛那顆憐香惜玉的心已化為烏有,他傾身向前,對著毫無知覺的雷瑩瑩低吼,“如果不是你背叛了我,我們‘或許’可以平和地共度一生!我俞淩霄這一生最痛恨不貞的女人,你……你既然嫁給了我——就不該背地裏還跟別的男人有私情!”

他沉溺於痛苦的回憶中,沒有發覺到正有一隻大手輕放在他的肩頭。他驀然回頭,原來是韋仲徉。“嚇了我一大跳,怎麼進來都不出聲的?”他出了一身冷汗。

“害你虛驚一場了,是不?剛剛那番話若是讓你嶽父聽見了,‘基督山恩仇記’就不用唱下去了,對吧,”韋仲徉攤攤手,徑自走向雷瑩瑩,診視她的氣色,“如果不是我太了解你,換成別人看到這一幕,還以為你想‘掐’死愛妻呢!”

“仲徉,你明知道原因,何必挖苦我?”

“好吧!那麼我得提醒你,別在她的麵前吐露真言。”他指指雷瑩瑩,“小心她隨時醒來,要是親耳聽到了你那幾句嘀咕,豈不更糟?”

韋仲徉也拉了張椅子過來,坐在他的對麵:“唉!淩霄,不是我愛說你,像瑩瑩這麼好的太太,換作是我,早把她寶貝得像皇太後般了,而你竟然舍得拿她當利用的棋子,你不覺得太……太‘暴殄天物’了?”

“她的確是無辜了點,那麼我呢?我這位‘受害者’就活該倒黴嗎?”俞淩霄試圖為自己找出更多脫罪的理由,“況且,愈是美麗的女人,愈不能相信她對愛情的忠貞度,我已有過一次深刻的體驗。這次,我是不可能再為了另一個女人的出軌而輕易動怒,否則,‘小不忍則亂大謀’。”

“淩霄,你冷酷的程度實在超乎我的想象。”韋仲徉歎了口氣,“撇開你和雷氏企業之間的恩怨不談,你有沒有想過,瑩瑩受你的猜忌是件很冤枉的事?你又不曾看過她……”

“冤枉?她的日記就是最好的鐵證!”俞淩霄說得理直氣壯,“做丈夫的我能忍住這口戴綠帽的冤氣,對她算是夠‘寬貸’了,難道你要我進一步做到‘成人之美’嗎?”

“好吧!就算她真有外遇,始作俑者也是你這‘人在福中不知福’的混帳東西!換作我是瑩瑩的話,老看你那副陰沉的臉色,早就連夜翻牆偷人去了。”韋仲徉對他的說詞極不以為然。

俞淩霄果然緩和了臉色,“這點,我無從辯駁。等我跟雷山河的帳算完了,瑩瑩要怎麼決定她的去向,我絕不阻攔,畢竟,我跟她沒有感情……”

“淩霄,經曆了這場車禍,你還要繼續自欺欺人嗎?如果沒有愛,哪來的恨?我剛剛看你那副咬牙切齒的模樣,就知道你很在乎她,更何況你們已經有了孩子。”

“那孩子不見得是……”

“別告訴我孩子不是你的!”韋仲徉氣得打斷他的話,“隻要不是瞎子,都瞧得出她是你的骨血,那孩子活脫脫是你的翻版耶,我看你是被妒火給燒昏頭了吧!眼前瑩瑩已經是這個樣子了,你難道不能好好反省你們之間的問題,甚至去思考未來該怎麼走下去?”

“那是不可能的了,我懷疑她的不貞在先,而她又無意間看到我和季妲……你認為她會接受一個對她冷淡而又有不忠之嫌的丈夫嗎?”俞淩霄無奈地走向窗邊,用力地扯開了窗簾。夕陽的餘暉如金汁般的流淌了進來,室內是一片溫和的昏黃。

“你可以解釋的。”韋仲徉拍拍他的肩。

“怎麼解釋?我跟季妲之間本來就是難以解釋,也不能去解釋的。”俞淩霄瞥了他一眼,而後望著天際那排歸巢的飛燕,幽幽地自語著,“除非……上帝願意給我們一次重來的機會。”

  ◎◎◎     ◎◎◎     ◎◎◎     ◎◎◎     ◎◎◎

“我要看媽咪,我要去看她!”俞姍妮拗著脾氣,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著。

好幾天沒見到母親了。聽到其他的大人們耳語著雷瑩瑩住在醫院,小小年紀的她已能理解到事情的嚴重性,甚至產生了失去母親的恐懼。

“姍妮乖,秀嬸待會兒弄綜合布丁給你吃,別哭了……”王秀極力地安慰著。

她在雷家服務了二十年,幾乎是看著雷瑩瑩長大的,現在又帶著孫小姐俞姍妮,與雷家的感情之深厚,已非“主仆”二字可以一語帶過。其實,她也很想到醫院去看小姐,但礙於姍妮太小,隻能暫時忍住這股衝動。

“哭哭哭!你這小娃兒隻會一天到晚哭個不停,煩不煩啊?阿秀,你快點叫她閉嘴,否則,等我失去了耐性,可沒讓她那麼好過了!”季妲從樓上衝了下來,顯然她是真的惱火了。

“太太,你別氣了,小孩子都是這樣,沒見到媽媽就沒有安全感……”王秀一邊要安撫俞姍妮,還得一邊小心地應付潑辣的女主人。

這個外貌豔麗、騷勁十足的季妲,王秀從見到她的那一天起,就認定了她肯定會在雷家興風作浪。 果然,新的女主人一進門,就讓他們這些下人提高了“流動率”。因為實在太難伺候了,連王秀自己都吃過季妲毫不留情的巴掌。

雷山河娶了她當繼室,真可謂“老牛吃嫩草”,季妲的年紀足以當他的女兒。不過,認真說起來,這兩人還真是“絕配”呢!一個是商場上精明幹練、作風強悍的黃鼠狼;一個是狐媚妖嬈的狐狸精,難怪他們能夠“狼狽為‘奸”’!

在王秀眼中,這狐狸精就好似商朝的妲己,才會把他們老板迷昏了心智,對她完全服服貼貼。而最令人擔心的,是個性溫順又從不與人計較的大小姐,她哪玩得過這“妲姨”的手段,但願老板沒糊塗到把全部的財產轉移到季妲的名下才好!

“我不管,反正我限你三分鍾之內把她搞定,不然,我就親自料理那小鬼!”季妲尖銳地叫著。即使年近三十,歲月並沒為她累積起女人天生應具有的母性。

“多可怕的女人!”王秀心想。要不是為了大小姐,她老早就不稀罕這份薪水了。

現下,雷瑩瑩生死難料,說不定季妲正暗自高興少了個爭財產的對手。所以在這個節骨眼,才四歲的姍妮就更需要她的保護了。俞淩霄人在醫院,遠水救不了近火;即使老板回來,季姐的三言兩語便足以讓他深信孫女身上的瘀青是不小心“玩”出來的,末了,王秀還得背上沒有“盡心護主”的大黑鍋。

“啊!先生回來了!”瞥見俞淩霄的那一刹那,王秀慶幸著警報及時解除。

在這個家中,除了雷山河可以享有季妲“慈眉善目”的待遇,俞淩霄是另一個不必看她臉色的幸運兒,甚至還承受了過多的媚笑。王秀推敲過原因——也許是俞淩霄長得太帥了,帥得讓季妲偶爾忘了她自己的身份——雷太太。

俞淩霄有著“標準版”的俊男外型——英挺的鼻梁,粗濃大眉,黑亮而深邃的雙眸,那張不輕易微笑,卻又性感得足以令女人為之著迷的冷酷唇形,組合成無懈可擊的出色輪廓。上述這些聳動的形容詞,都是出自王秀那正值夢幻年齡的女兒——姚穎惠口中。

不要說十八歲的姚穎惠,二十五歲的雷瑩瑩,到三十歲的季妲,都對俞淩霄有著不同等級的崇拜或迷戀。王秀不諱言,自己若能年輕個三十歲,倒追俞淩霄的女人中肯定少不了她。隻是,走過了一段淒慘的婚姻,加上閱過的人物也不少,她目前的心態對俞淩霄這類型的男人隻有四個字:敬謝不敏,免得“後患無窮”。

“淩霄,你可回來了……”季妲嗲起來的聲音讓一旁的王秀掉了滿地的雞皮疙瘩,“喲!你的臉色好難看,一定是太累了!我叫阿秀把燉好的雞湯拿出來給你補一補。”她一掃方才的巫婆臉,堆滿了笑容迎向歸來的俞淩霄。

原本哭鬧的俞姍妮,一聽到爸爸回來了,便止住了哭泣。由於俞淩霄的早出晚歸,加上平日的嚴肅表情,以及他和妻子之間的冷淡關係,造就了俞姍妮的敏感與早熟。所以,她並不像一般的孩童喜歡膩著父親;相反地,她對這個爸爸有著不可言喻的疏離感。

“先生,剛剛姍妮還吵著要找媽媽,你快安慰安慰她吧!”王秀端了雞湯過來。

俞淩霄望了一眼俞姍妮,卻見她的身形向後挪了挪,這動作刺痛了他。韋仲徉說得沒錯,光看這孩子的臉蛋就知道是遺傳到誰的基因;而他竟然漠視了這點,一味鑽入妻子可能有私情的牛角尖裏,忘了該給女兒一份父愛。

俞淩霄走了過去,一把抱起俞姍妮,語氣是無比的慈愛:“姍妮乖,爸爸晚點再帶你去找媽媽,她現在人在醫院睡覺。你知道的,生病的人是需要休息的。”

“爸爸,你真的會帶我去?”俞姍妮小聲地問著。

“嗯!”他難得地親了親她的小臉。

這動作在王秀看來是最自然不過了,但季妲在紋風不動的表情下可心虛了。難道她先前的“努力”還不夠?俞淩霄還是相信俞姍妮是他的親骨肉?

“爸爸……”俞姍妮回給他一個開心的吻,仿佛是失寵的妃子再度得到皇帝的臨幸般!那不可置信、還帶點感激的神情直教俞淩霄心疼得要命。

不管如何,孩子都是無辜的,俞淩霄下定決心:就算他跟瑩瑩不再有未來,至少,他得跟姍妮好好重新建立起父女之間的情感。

“姍妮下來!你爸爸已經很累了,不要再去煩他。”季妲竟會嫉妒起一個孩子,她討厭任何女人占有俞淩霄,即使“她”才隻有四歲,“阿秀,帶姍妮去洗澡!”

“不!我要爸爸抱!”俞姍妮難得看到父親慈愛的一麵,這會兒更緊箍著他的脖子。

“你這孩子真不聽話,我說下來!”季妲作勢要去拉她。

“妲姨!”俞淩霄幾乎是怒叱著,“我自己的孩子我自己會帶,不勞你費心了!”

季妲向後退了一步,她知道再多事隻會惹來俞淩霄的反感。俞姍妮趁機丟給她一副勝利的鬼臉,氣得季姐在心底暗罵著:“你這小鬼敢和我搶淩霄,哪天一定要教你吃盡苦頭!”

此時,電話鈴聲響起,王秀猶豫了一下才拿起話筒。她原本擔憂的表情,在“嗯、嗯”兩聲後有了喜悅的神色,她掛斷電話,轉身告訴俞淩霄:“先生,小姐醒過來了,韋醫生叫你趕快過去!”

“好,我先過去,姍妮就麻煩你了。”俞淩霄放下了女兒。

俞姍妮馬上嚷著:“爸爸,你不是說要帶我去?”

“呃……因為媽媽還在加護病房,小孩子是不能進去的,等她轉到一般病房,爸爸再帶你去好不好?”

俞淩霄不得不虛應著。其實,他是擔心與雷瑩瑩麵對麵時,若是提到了“兒童不宜”的真相,豈不傷了女兒幼小的心靈?他瞥了眼季妲,發現她的臉色不怎麼好看,想必她也在害怕吧。不過,這女人“裝傻”的功力比他高竿多了,求“自保”應是綽綽有餘的。

  ◎◎◎     ◎◎◎     ◎◎◎     ◎◎◎     ◎◎◎

俞淩霄衝進病房時,那場麵直教他“怵目驚心”!

斜躺的雷瑩瑩麵無表情,韋仲徉的雙眉揪得幾乎要連成一條線了;而雷山河則趴在床沿垂著淚——他不是一向“沒血沒目屎”的嗎?瞧他這德行,難道……瑩瑩把他和季妲的事全盤托出了?

肯定是了,雷山河一定是受不了他那千般嗬護、萬般疼惜的愛妻背叛他的殘酷事實,才會有此反應。俞淩霄心涼了半截,腦中閃過幾個可能的結果——他也許會被踢出雷氏企業,而讓苦心經營的計劃功虧一簣;也許瑩瑩已經提出離婚的要求……

不行!他得鎮定點,接下來的“自圓其說”太重要了,他不能亂了陣腳!

“仲徉,瑩瑩她……”

“淩霄,你快過來!”雷山河倏然站了起來,急切地說:“讓她看看你,也許……也許她能記得你。”

這是什麼意思?莫非……雷瑩瑩成了白癡?

“老先生,我們……認識嗎?”初醒的她氣若遊絲,而眼神中流露著對他的陌生。

俞淩霄被這狀況給搞糊塗了,他望了一眼韋仲徉,試圖從好友那兒得到答案,而後者則麵色凝重地說:“你自己看吧。”

“瑩瑩,你不記得爸爸沒關係,淩霄你總該記得吧!他是你的丈夫呀!”雷山河一把拉了俞淩霄過來。

此時,雷瑩瑩抬頭和他對望著。俞淩霄實在瞧不出她的表情有一絲絲的“怨恨”,或是一點點的“假裝”,反倒是一臉的“困惑”。

“我是淩霄,和你結婚五年的丈夫,你……真的都想不起來了嗎?”他不太置信地問,想從她的眼神中探出真偽。

“淩霄?丈夫?我……我有結過婚嗎?”她反問。

那語氣絕不是賭氣,更不像是演戲,俞淩霄敢肯定雷瑩瑩沒這等能耐。為此,他不禁怔了怔,難道她真的失去記憶了?“爸爸,瑩瑩一醒來就是這個樣子嗎?”

“完了,她連你都不記得了……”雷山河已經失去了最後的一絲希望。

“你試著想想看,我們在一起生活那麼久,你一定能記起來的。”話才說完,俞淩霄就感到心虛不已。

他在幹嘛?!要雷瑩瑩回憶起以往那些不快樂的點滴,似乎太殘忍了點,尤其是她出車禍前的那一段。

“我……我想不起來,你們是不是弄錯了?”她搖搖頭。

“好,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是不是覺得‘雷瑩瑩’三個字特別耳熟?”他捺著性子繼續問。

“我?我叫什麼名字……我怎麼一點都想不起來,天呀!我到底是誰?我怎麼會躺在這裏?”她撫著頭。

俞淩霄轉向韋仲徉求解:“仲徉,你告訴我,怎麼會這樣?”

“呃……”韋仲徉清了清喉嚨,“我隻能說,瑩瑩非常幸運地度過了危險期,不會成為植物人了;而且照這個情形看來,也脫離了‘白癡’的可能性。隻是,她喪失了記憶——我是說,全部的記憶。”

“該死!這算什麼答案?”俞淩霄啐罵著執起他的手,“難道沒有原因嗎?”

“我說過了,她腦部神經受損,而且還有部份的血塊未清除,這也許是造成她失憶的主因。”韋仲徉推開他,冷然地說,“也或許是她潛意識裏想忘掉一些不願記得的事。”

俞淩霄當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他看了雷山河一眼,幸好後者沒聽出弦外之音。

“醫生,你說瑩瑩能不能恢複記憶?我願意花錢買最好的藥。”雷山河始終以為金錢萬能。

“能不能恢複以及恢複時間的長短很難論定,我們會繼續觀察。”以醫生的立場,韋仲徉也隻能這麼說,他不敢拍胸脯亂開支票。

“你們到底是誰?我……我又是誰?為什麼……為什麼我會在這裏?”雷瑩瑩被這兩位自動“認親”的男人給搞得腦中一片混亂,她無助地問穿白衣製服的韋仲徉,“醫生,你能不能給我一個答案?為什麼我全都想不起來?好痛……我的頭好痛。”

她按住額頭,顯然痛苦不已。韋仲徉連忙喚來護士:“密斯李,麻煩你先給病人打一針,讓她好好睡一覺。”

雷山河和俞淩霄仍試圖喚醒她的記憶,卻被韋仲徉給推出了病房:“我想,瑩瑩目前最需要的不是想起她是誰,而是好好地靜養。伯父,您別擔心,我們會盡一切努力幫她恢複記憶的。您先回去休息吧!這裏有我跟淩霄。”

好說歹說地哄走了這位擔憂的父親,韋仲徉才鬆了口氣。看著俞淩霄望著病房內的妻子出神,他語含深意地說:“這樣的結果不見得算糟,或許上帝真要給你一次機會。”

“你是什麼意思?”

“除非她慢慢想起來,否則,現在的雷瑩瑩就如同一張白紙,她會被染上幸福的色彩,還是繼續灰暗的人生,端看你願不願跟地重來一次了。”

“重來一次……”俞淩霄低聲地咀嚼著這四個字。

“沒錯!重來一次。”韋仲徉的嘴角泛起一抹樂觀的笑意。

  ◎◎◎     ◎◎◎     ◎◎◎     ◎◎◎     ◎◎◎

轉入普通病房已有十多天了,她終於能夠自由地下床到處走動,當然,還是有人在旁“伺候”著。那位自稱是她“爸爸”的雷山河,把她當成連“微風”都可以刮得走的病人看待,即使她覺得自己的元氣已經恢複了一大半。

這間“普通病房”其實並不普通,稱它為“豪華套房”或許來得更恰當些。若不是那些穿著白衣的醫護人員來來往往,以及似乎永遠打不完的點滴、吃不完的藥,她幾乎要以為這棟大樓是間高級的飯店呢!

他們說……她叫“雷瑩瑩”?

還好聽起來不會“很俗套”!尤其當她首次在浴室裏照鏡子,看到了所謂“雷瑩瑩的長相”時,簡直是目瞪口呆。難怪所有的醫護人員都為她慶幸漂亮的臉蛋沒有破相,原來自己的容貌這麼“致命”!

粉嫩的瓜子臉,秀氣的俏鼻,一雙明亮的大眼——她特別在鏡子前眨巴了好幾下,長長的睫毛像兩把扇子般扇動著,煞是好看。尤其是那兩片小櫻唇,連她自己都忍不住輕輕撫摸著。手術後,為了掩蓋頭部傷口而改為旁分的長發,現在已可披瀉而下。鏡中的她宛如畫中的仕女,蘊含著古典的氣質。

從感到失去記憶的極度恐慌,到現在一點一滴接受那群“家人”的說詞,她開始認定自己叫做“雷瑩瑩”。雖然對於自己的過去、生活的背景,甚至是原有的個性,她仍然毫無印象;不過,據韋醫生的描述,應該算是不錯了——若以社會的標準來論,簡直是太完美了!

一個非常有錢的老爸可以為她撐腰,加上一個帥得讓護士小姐失魂兼手忙腳亂的英俊老公來保障她的一輩子,這樣的“背景”的確讓她安心不少。起碼她失憶之前不是個作奸犯科之徒,更不是個靠雄厚“本錢”掙生活的妓女。

“雷瑩瑩”對著鏡子長籲了口氣:“別灰心,你一定能夠想起來的,韋醫生不也這麼說嗎?”

正說著,韋仲徉敲了敲門:“瑩瑩,你在裏麵嗎?”

他非常擔心這種狀況,病人待在浴室裏太久通常不是好現象:不是人昏倒了,就是想不開而自殺了。沒想到雷瑩瑩開了門,投給他的竟是一抹陽光般的笑容。韋仲徉怔了怔,認識她這麼久,從沒見過她這麼“開心”的笑——更何況,她尚未痊愈。

“你今天氣色不錯,傷口複元的情況也很好,看來你可以提早出院了。”他幫她做了檢查後如是說。

“真的!那麼,我這些傷口會不會留下難看的疤?”顯然她擔心皮膚的完美更甚於能不能恢複記憶。

韋仲徉不禁失笑了起來:“放心,本院縫合的線都是特殊的美容線;而且你的膚質那麼好,是不會留下記號的。”

“那就好,我可不願像黑社會的老大一樣,滿身的‘蜈蚣’……韋醫生,我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嗎?”她猛然發覺韋仲徉正用一種“研究”的目光盯著自己。

“如果不是因為你這張臉蛋還保留得完美無缺,我真難以相信你是那個我所認識的雷瑩瑩……”韋仲徉半眯著眼向前傾,“難道失去記憶的人,連原本的性格也會跟著消失?”

“那麼,請你告訴我,原來的雷瑩瑩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她的神色挺專注的。

“秀外慧中,善良純真,溫婉嫻淑……簡而言之,是個零缺點的女子。”

“天呀,聽你形容得那麼好,我可不敢擔 保以後還能維持這等水準。”她咋了咋舌。

這動作又教韋仲徉嚇了一跳。是他對她的認知不夠深,還是記憶空白的人“可塑性”高?雷瑩瑩從沒有過頑皮的一麵。但眼前這位失憶的大小姐,以後讓眾人“跌破眼鏡”的機會看來是不少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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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23 00:48:5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媽咪!媽咪!”

俞姍妮童稚的聲音喚醒了正打量著雷瑩瑩的韋仲徉:“淩霄,你帶姍妮來啦!”

俞淩霄進門前就聽到門內的笑聲,他正覺得納悶,沒想到推開門後,看到的是韋仲徉對雷瑩瑩的“目不轉睛”。他忍住心中的懷疑,把一束火紅的玫瑰花遞給了妻子。

“送給你,祝你早日康複。”

“媽咪!這束花是我跟爸爸一早去花園剪的喔!喜不喜歡?”俞姍妮人小鬼大地幫俞淩霄討好母親,而後一骨碌爬上了病床和她並坐著。

“姍妮,這是病床,不像家裏的睡床可以隨意上來,何況媽媽還要休息。”俞淩霄作勢要抱她下來。

“沒關係,這孩子長得好可愛喔!”雷瑩瑩笑著摸摸她的頭。

俞淩霄和韋仲徉對望了一眼,顯然她連那份母親對孩子應有的特殊感情也忘卻了。但,他們能說些什麼呢?畢竟她失了記憶。惟一慶幸的是,她不至於和女兒保持著像對丈夫那般的生疏。

兩個男人各懷心事地望著她們。雷瑩瑩很不習慣被人家盯著瞧,尤其是俞淩霄這等俊秀而成熟的偉岸男子,那對深褐色的眼眸直教人臉紅心跳。她是該高興能有這般出色的老公,但一思及老公的“實質”含義,就是看過她整個身子,還跟她有過N次的肌膚之親的男人,雷瑩瑩就有種沒來由的尷尬。

反倒是韋仲徉,雖然他隻是救她兩次的醫生,卻令雷瑩瑩有著甚於雷家人的親切感。或許是因為沒有血緣關係,就沒有被逼著得“回複記憶”的壓力吧,譬如,這麼多天了,她仍不習慣出口喊雷山河“爸爸”。

至於俞姍妮,小小年紀即可看出她長大後,肯定是個造成男人世界混亂的小美人。這點,身為母親的她應該覺得驕傲。然而,就因為俞姍妮的長相酷似父親,雷瑩瑩更難想象這孩子是出自她的肚皮。有著一個四歲大的女兒,她心中懊惱著——

我有這麼老了嗎?二十五歲耶!很快就要“坐二望三”了!

“媽咪!你講故事給我聽好不好?”俞姍妮賴在她的身邊撒嬌。

“說故事啊?嗯……讓我想想看……”雷瑩瑩側著頭,想了一會兒,“三隻小豬有沒有聽過?”

“沒有耶,媽咪,你趕快講給我聽……”

看她們母女倆相處得還不錯,俞淩霄向韋仲徉使了個眼色,兩人步出了病房。

“她現在的情況怎樣?”俞淩霄急切地問。

“瑩瑩的進展不錯喔,我看她對姍妮的態度就如同失憶前,並無兩樣。”

“我想知道的不是這個!”他狐疑地看著韋仲徉,“你剛剛那麼靠近地看著瑩瑩是什麼意思?”

“喲!原來是吃起醋來了,你不是跟我說你對她沒感情的嗎?”韋仲徉挖苦道。

“我……”

“好啦,不開你玩笑了。”他正經了起來,“我會那樣看她,是因為我覺得不可思議。淩霄,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等你太太出院回家後,你麵對的可能是一個全新的雷瑩瑩,包括她的思想、行為,而你們之間的關係就如同我原先所講的——重來一次。”

  ◎◎◎     ◎◎◎     ◎◎◎     ◎◎◎     ◎◎◎

雷瑩瑩步出了那輛接她出院的勞斯萊斯後,矗立在她麵前的,是一棟更令人歎為觀止的豪華巨宅。原來,她家這麼有錢!

推開那扇紅漆鏤空雕花的大鐵門後,是座偌大的歐式庭園,遍植了紅、白、黃、粉紅、紫色的玫瑰花,雷瑩瑩忍不住佇足欣賞那片花海。此時,迎麵而來一位四十來歲的歐巴桑,興奮地喊著:“小姐,你可回來了,秀嬸想死你了!”

秀嬸?又是跟她有關係的親戚嗎?

“很高興認識你!”雷瑩瑩禮貌性地伸出右手,“你……你是我的嬸嬸嗎?”

王秀微怔了一下,她知道大小姐失去記憶,可是連照顧她二十年的老媽子都不記得了,還真教人心酸,眼眶不禁為之一紅。

“瑩瑩,她是家中幫傭的秀嬸,不是你的親戚。”俞淩霄介紹了一遍。

“我……我很抱歉,我真的想不起來。”雷瑩瑩看她那副傷心樣,囁嚅地道歉。

“沒……沒關係,隻要身體沒有大礙就好。”王秀收起眼淚。

“秀嬸,你別難過,瑩瑩總有一天會想起來的。麻煩你先把這些東西拿到她房裏整理整理。”俞淩霄遞給王秀一包行李,“走吧!爸爸跟姍妮可能等急了,還有……我跟你提過的妲姨。”

俞淩霄搭在她肩上的手不禁微微出汗。讓她忘掉一切也好,就當他和季妲的事不曾發生過;否則,他是怎麼解釋也解釋不清了。

  ◎◎◎     ◎◎◎     ◎◎◎     ◎◎◎     ◎◎◎

進了客廳,花色鮮豔的家具及豪華的陳設暴露了雷家主人的財大氣粗,隻有牆上的幾幅藝術畫作還勉強讓雷瑩瑩看得順眼些。她暗忖:“出餿主意擺這些陳設的不會是我吧,過去的雷瑩瑩是這麼沒眼光嗎?”

雷山河見她氣色紅潤地歸來,高興得連連吩咐下人去準備中飯及補品。對於瑩瑩,他也有份愧疚感,一來是她自小就失去了母親;而他始終忙於事業,父女倆的話題恐怕還不及她和王秀那些下人們來得多。尤其是娶了季妲後,他對女兒的關愛和注意更明顯地降低,父女倆不知有多少年沒有私下談心了。

選中俞淩霄做女婿,與其說是為女兒的幸福著想,倒不如說是替雷氏企業的發展找到一隻“懂得下蛋的金雞”。雷氏幾乎霸占了俞淩霄大部份的時間,這次的車禍讓雷山河猛然覺醒:他隻有這麼一個寶貝女兒,是該為她的幸福著想了,不能老讓女兒忍受“閨怨”的委屈——即使以雷瑩瑩的個性絕對會隻字不提。

俞姍妮雀躍地繞著雷瑩瑩,一會兒說狗兒不乖,一會吵著要雷瑩瑩彈琴給她聽,渾然沒有發覺雷瑩瑩的不自在。這個家對她而言,實在是太陌生了!原本她還會安慰自己,回家之後應該有助於記憶力的恢複,但這會兒看來,她高估了自己的複元力!

這時,一位身著黑紗連身長裙的美豔女子款款地從樓上步下來。雷瑩瑩率直地打量著她,不消說也猜得出是季妲——俞淩霄先前簡述的“妲姨”——她的繼母。

乍見之下,頗有埃及豔後風采的季妲,蛇腰豐臀所展現的“野”味,足以嗆得男人流鼻血;而那雙帶著騷勁的媚眼,更能讓男人的口水滴得像關不住的水龍頭。

“嘖嘖嘖!”雷瑩瑩在心中發出驚歎號。

她以為自己夠美了——不是她不懂得謙虛,而是以一個失憶的人所作的客觀評論,和眼前這位懂得把女人的優點發揮到極致的繼母相比,她雷瑩瑩隻能閃到一邊涼快去!

“妲妲,我們全都在等你開飯呢!”雷山河愛憐地摟著她的肩,“這陣子你辛苦了,待會兒多吃些燕窩補一補。”顯見雷山河對她的寵愛絕不下於對女兒的關愛。

雷瑩瑩的腦袋是受過傷,也失去了記憶力,但,那並不意味著她的“判斷力”會因此而受到影響。事實上,若以等級來分,’被“寵愛”的一方在這個家中,或許比被“關愛”的人要來得更有份量,雷瑩瑩提醒自己要有“自知之明”。

同時,她本能地瞄了俞淩霄一眼,就不知他對季妲有何“想”法?因為他也是個男人——隻要他是一個“正常的”男人,對季妲這類型的女人會不多看一眼嗎?

“瞧,我們的白雪公主回來了。”季妲給了她一個擁抱,“妲姨擔心死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冷”豔的女人用這種“熱”情的方式,雷瑩瑩隻覺得錯愕。尤其她用“白雪公主”來稱呼自己,不禁令人聯想到童話故事中的那位女巫繼母。

她說不上來,是一種對美麗女人的嫉妒心作祟呢?還是直覺地不欣賞季妲?不過,雷瑩瑩敢肯定,往後這個女人跟自己是不可能會有“交集”的。

  ◎◎◎     ◎◎◎     ◎◎◎     ◎◎◎     ◎◎◎

雷家前後共有三棟三樓半的透天式建築,之間皆架有透光避雨篷的長廊相連接。最前棟的是大廳、餐廳、會議室及雷山河夫婦的起居室;中間棟是俞淩霄夫婦的主臥室、嬰兒室、琴室,及一間偌大的藏書室;最後棟的是王秀等其他下人的起居室,以及數間客房。而屋外還有一座水深達兩尺半的遊泳池、一個三溫暖的小室,以及具有南洋風味的開放式吧台。

俞淩霄領著雷瑩瑩略微逛了一圈,才帶她回寢室休息。原本就極為訝異雷家的富裕,這會兒進了主臥房,雷瑩瑩更是目瞪得忘了眼皮的作用——眨眼!

她幾乎要錯覺這裏是百貨公司的家具展示處呢!

瞧那些高級的原木床組、衣櫃,落地窗前隨風輕曳的雅致紗簾,典雅而浪漫的燈飾……這一切仿佛不太真實。雷瑩瑩木然地走向那張歐式大床。

“你累了吧,要不要先躺下來休息?”俞淩霄拉開床上第一層的涼被。

“不!我很好,”她坐在床邊,眼睛向床的四角

“目測”了一下,“這張床是給我睡的嗎?”

“我們一直都是睡在這裏的。”俞淩霄看得出她的疑惑,“我知道你覺得陌生,慢慢適應就好了。”

他說“我們”?這是意謂著今晚她得跟他同睡一床羅?

雷瑩瑩彈跳了起來:“不行!呃……我是說,我睡習慣了醫院的單人床,這張床太寬大了,很沒有安全感……”

俞淩霄明白她的意思。在瑩瑩尚未恢複記憶前,他本就無意強迫她履行夫妻間的義務,更何況,早在她出車禍前,兩人已經瞞著家人分房而眠好久了。

“你安心地睡這裏吧!我暫時住樓上的書房,有什麼事可以隨時用床頭的對講機呼叫一聲。現在,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沒……沒有了。”她暗暗鬆了口氣。

“那麼……晚飯時我再來叫你。”俞淩霄對兩人之間的生疏感到有些無奈,不過,總比以往的“冷淡”要來得好些吧,他在心底感歎著。

“等等!俞……”雷瑩瑩叫住了正往外走的丈夫,“能不能問一個問題?當初買這張大床是誰的意思?”

“是妲姨去幫我們挑的。”俞淩霄微皺著眉,困惑地問:“這很重要嗎?”

雷瑩瑩噗哧一笑:“我隻是好奇,明明隻有兩個人睡,為什麼要買這張可容納三、四個人的大床,不會是把姨太太也算進來了吧,”見他一臉肅然,雷瑩瑩趕緊收起笑意,“呃……我隻是開玩笑的。”

俞淩霄並非生氣,他隻是被那靈黠的笑容給震懾住了。印象中,見到瑩瑩開心的笑容,仿佛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婚後的幾年,她有的隻是裝給家人看的微笑,更遑論此時顯露的那抹“頑皮”。

或許真如韋仲徉所言:她是張空白的紙,就等著他要上什麼樣的色彩。

“如果你不喜歡,改天我們再去挑張合適的。”他柔聲地說,步出了房間。

“呼!”雷瑩瑩捂著胸喘了口氣,“我的丈夫一向都是這麼嚴肅嗎?為什麼我感受不到夫妻間應有的那份親昵?”

不過,這個問題並沒有困擾她太久,房內的陳設吸引她全部的注意力。她忍不住地東摸西摸一番,尤其是那櫃子中少說也有五十來套衣服,件件都是上好材質、款式新穎的衣裳,令她連連咋舌,幾乎忘了要把舌頭縮回嘴裏去。

“這裏布置的色調看起來比前廳順眼多了,可見我的品味並不差。”她給自己打了個不錯的分數。

拿起了梳妝台上一張她和俞淩霄合照的相片:“這是我耶!不知是何時拍的?可是,相片中的我看起來好像很‘憂鬱’。”她抬起頭對著那一輪圓鏡自語:“魔鏡呀!魔鏡,能否告訴我,我雷瑩瑩過去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     ◎◎◎     ◎◎◎     ◎◎◎     ◎◎◎

姚穎惠,十八歲,才剛從護校 畢業,就被她老媽王秀給“召喚”回來,說是要當大小姐的特別護士。因為是自己人,雷山河才更放心,同時也是為女兒找個合適的伴。

從她一回雷家,王秀就叮嚀個半天,深怕自己的推薦會令主人失望。

“好啦!我都知道啦!老媽,請你不要懷疑我的專業好不好?雖然我隻是護校生,但卻是以第一名的優異成績畢業的,如果不是你拜托我來,我老早去補習,準備考二專了!”姚穎惠白了她那囉唆的母親一眼。

“我要你回來,並非隻是注意小姐的身體。她失去了記憶,很需要旁人提醒生活瑣事,而家裏每個人都有事忙,就你最閑了。”

“說穿了就是要我陪瑩瑩姐閑嗑牙嘛,跟她說一些以前雷家芝麻蒜皮的事兒是沒問題,”姚穎惠詭異地笑了笑,“可是,有關她跟淩霄哥床第之間的細節,抱歉!我不清楚。”

“要死囉!”王秀擰了她大腿一把,痛得她哀哀叫,“女孩子家這麼不正經,你別在小姐麵前亂說!免得給我丟臉!還有呀,太太跟前也謹慎點,若是惹毛了她而被甩一巴掌,可別怪老媽救不了你!”

  ◎◎◎     ◎◎◎     ◎◎◎     ◎◎◎     ◎◎◎

雷瑩瑩想知道過去的事,很快就有人提供情報——姚穎惠這個黃毛小丫頭!

別瞧她年紀尚屬“幼齒”階段,卻是機靈得很,記性也好得不得了,雷家發生過的大大小小的事,在兩三天內,即被她重點式地描述了一遍。

“瑩瑩姐,我說得嘴皮都快破了,舌頭也快斷了,你有沒有想起一些些……就算是一點點也好?”姚穎惠期待地望著她。

“你說得很好,就像一個有關豪門世家的精彩故事。不過,我還是沒印象。”她歉然地遞給對方一杯果汁。

“好吧,這種事勉強不來。那麼,你還想知道什麼,你問我答好了。”姚穎惠不客氣地接過果汁喝了一大口。

“穎惠,你老實告訴我,以前的我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會不會很尖酸、刻雹蠻橫、驕縱?”雷瑩瑩對韋仲徉在醫院裏所說的形容詞質疑。因為照常理來說,通常在家裏這麼有錢、又是獨生女的情況之下,是很難有好德行的。

“瑩瑩姐,在我心目中,你是最完美無缺的。”她仰著臉真摯地說,“你先天就長得‘水當當’,後天培養的優雅氣質,就算我學上十年也裝不來,最讓我佩服的一點是,你溫柔、善良得讓人無法去嫉妒你——除了那個季妲!”末了,她強調著。

“妲姨?不會吧,她長得那麼漂亮。”雷瑩瑩笑著說,這丫頭挺好玩的。

“那是拜科技之賜,用化學顏料塗出來的,哪比得上你的渾然天成。至於你剛剛說的什麼尖酸刻簿、蠻橫驕縱的那些詞兒,用到她身上還無法形容其萬分之一呢,”她皺了皺鼻,感歎地說,“要不是為了栽培我,我媽老早就不屑幹下去了。”

雷瑩瑩坐直了身子:“她對秀嬸有那麼壞嗎?難道我爸爸都不管?”

“那是因為你不記得了。”姚穎惠娓娓道出,“季妲最厲害的是人前人後各一套,又很會惡人先告狀。老板的眼睛隻注意到她那狐媚的身材,哪看得到下人的‘有冤難伸’。不光是這樣,連軟弱的你也被她吃得死死的。搞清楚耶!你是雷家惟一合法的繼承人,她幹嘛‘吃米粉喊燒’地幹涉雷氏企業的營運?若不是你老爸頭腦還算精明,找了個能幹的淩霄哥來當女婿,我看你恐怕會落得分不到半毛錢家產的下抄…”

望著雷瑩瑩那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姚穎惠才覺得自己好像太多嘴了:“瑩瑩姐,你可別讓我媽知道我今天跟你嚼了這些舌根,否則,我會被修理一頓的。”

“不會!相反地,我還得謝謝你的事先知會。”原來她高估了自己的幸運,豪門世家明爭暗鬥的那一套,終究不能免俗地發生在她身上。

“瑩瑩姐,你別擔心,隻要有我媽跟我在,我們是不可能讓你吃到什麼暗虧的。”姚穎惠以為雷瑩瑩的默然是因為害怕,“呃……還有……”

“什麼事?”瞧她那欲言又止的模樣,難道還有更驚人的內幕嗎?

“我是認為淩霄哥不會啦……”她煞有其事地說,“可是,我仍得提醒你,自己的丈夫要看緊一點,季妲那女人的眼睛很不規矩的。”

姚穎惠的一番話,雷瑩瑩頗為心有戚戚焉。在初見季妲那一刻,她腦中也曾閃過類似的疑問:妖嬈性感的美女碰上挺拔俊偉的男子,雙方難道不會輕易擦出“愛的火花”?除非他們兩個都是“絕緣體”!

豪門內鬥也就罷了,再加上丈夫忠不忠心的大問號,可就更令人頭大了。老天!往後的日子她該怎麼過?

  ◎◎◎     ◎◎◎     ◎◎◎     ◎◎◎     ◎◎◎

回到雷家已有一個星期,這幾天早上雷山河都在家陪她聊天,中午過後才去公司。其實,父女倆早就很少說話,雷山河想刻意地找話題還真不容易,加上他並不十分了解女兒,說的頂多是她小時候的事。

雷瑩瑩奇怪著,為何每次她想多了解母親的一切時,父親總是輕描淡寫地帶過?就算如雷山河所言,她母親早就死了,他對亡妻的印象也不該少得那麼可憐吧!她私下問秀嬸,但那時秀嬸還沒到雷家來,所以是個無解的謎。

至於俞淩霄,他晚上睡前會過來看她,每回都問同樣的問題:“你今天覺得如何?”

這種問話方式不禁讓她聯想:在她失憶前,他們夫婦之間的關係到底如何?恩愛或是冷淡?

她覺得後者的可能性居高,否則按照常理,正常的男人早該對他的妻子有“那方麵”的渴求了。雷瑩瑩由原先的害怕——害怕他會“要求”,到後來的擔憂——擔憂他“不想”要她。這種心態的轉變,並非是在經過一個星期後,她就如同一般的女人一樣,對俞淩霄“哈”了起來。

她仍會害怕,即使周圍的人都說她是一個孩子的媽了,而在潛意識裏,她就是有種“仍為處女”的感覺,畢竟從她有記憶起——自車禍後醒來的那一刻算起,還沒被男人碰過。不管俞淩霄之前跟她親熱過多少回,目前的她對他並沒有感情——不!應該說是沒有愛情。

現在沒有愛情,並不意謂著未來也沒有,或許哪天她突然想起來也不一定。然而在這之前,她一定要先確定——

俞淩霄到底愛不愛她?以及,他們的婚姻是基於真誠無悔的“愛情”,還是雷氏企業這塊誘人的“麵包”?

  ◎◎◎     ◎◎◎     ◎◎◎     ◎◎◎     ◎◎◎

心中累積了許多的疑點和問號,卻無人可以給她答案,直到韋仲徉來做檢查時,雷瑩瑩才有了傾吐的對象。

“你頭部的傷口都愈合得差不多了,開始長頭發囉!”韋仲徉診視她的腹部,有些得意地說,“瞧!這裏也沒有留下難看的疤。”

“謝謝你!不過,看到你的人,比知道我良好的複元結果要來得令我高興多了。”她無奈地淺淺一笑。

“怎麼啦?聽起來你似乎不太開心,是不是還不習慣?”他坐在她對麵,關注地看著她,“如果你覺得悶,可以叫你老公帶你出去透透氣……”

“我煩的就是這個。到現在,我仍然無法接受俞淩霄是我丈夫的事實。每回麵對他總覺得好尷尬,一想到要跟那個‘陌生人’上床是我應盡的義務,我就嚇得快暈厥了。”她一臉的無助和彷徨,“對不起,跟你說這些好像太……”

“沒關係,我能體諒你的心境。這些事你大概也不好跟雷家其他的人開口吧!我是你的醫生,自然有義務幫你去除心理的障礙。如果你有任何困難的話,盡管來找我,或是打電話問我。”他語氣柔和地安慰著,隨後頓了頓又問:“介意我問一個問題嗎?淩霄他……

他向你‘求歡’了嗎?”

“沒有。”她驀然雙頰緋紅,低下了頭,“目前我們分房睡,他說怕我不習慣。”說著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又問:“韋醫生,你跟他既是同學,又是摯友,那麼,你一定很清楚他的為人,以及我們夫妻相處的情形,是吧!”

“你想知道什麼?”他敏感地反問。

“就你所知道的全部。”她仰著一臉的信任,仿佛韋仲徉能指點所有的迷津,“雖然過去的事情我全不記得了,可是,我隱約感覺得到,他跟我之間的那份疏離不是因為我對他的‘陌生’,而是來自他對我的‘漠然’。”

韋仲徉心頭一顫,意外著她這麼快就發覺到他們夫妻間累積已久的“冷淡”。淩霄這家夥未免也太粗心了,雷瑩瑩的記憶不再,可是“敏感”依然啊!

“我想,你太多心了。淩霄是個事業心極重的男人,尤其在進入雷氏企業後,你爸爸對他的期望甚高,為了做出一番成績來,他的確花費了不少心思在公司的成長上,難免忽略了家庭。而這些都是為了讓別人知道,他俞淩霄是個有實力,而非靠老婆的關係才爬到雷氏總經理的位子。這次你出了這麼大的事,我看他憔悴了不少呢!或許往後他會把時間調整過來,多陪陪你。”韋仲徉心虛地為好友掩飾。

“哦?真是這樣?那……可能是我太愛胡思亂想了。”她不好意思地笑一笑。

“沒關係,淩霄也有他不對的地方,你現在還未完全複元,他是該把心力放在你身上的,改天我可要好好說說他。”

“不用了!”雷瑩瑩緊張得搖搖手,“如果要他跟我‘寸步不離’的話,我恐怕也無法適應。”

這女人真矛盾!既不要“相敬如賓”,也不願“你儂我儂”。韋仲徉忍不住調侃她:“比起連續劇裏那引起因意外事故而失去記憶,也失去家人音訊的角色,你算得上相當幸運了。有個那麼英俊而優秀的老公來相認,不知羨煞多少女人呢!不管能否想得起過去的那段感情,你可不能讓彼此之間繼續‘空白’下去。就當作你們倆是媒妁之言的新婚夫婦,感情可以慢慢培養。”

“謝謝你,韋醫生。跟你聊過後,我覺得心情好多了。”她漾出一抹燦爛的微笑,教韋仲徉放心不少。至少,車禍後的雷瑩瑩變得比較樂觀了。

“客氣什麼呢!如果不嫌棄的話,可以直接喊我仲徉。事實上,你以前就是這麼叫我的,‘韋醫生’三個字實在太見外了。”

“好呀!仲徉。”她喊得極為順口,之後,兩人還天南地北地聊了些其他的話題。

  ◎◎◎     ◎◎◎     ◎◎◎     ◎◎◎     ◎◎◎

俞淩霄進了書房,將門用力一甩,把自己關起來生悶氣。

剛剛看到妻子與好友兩人在泳池畔有說有笑的,竟然令他興起一股無名火。瑩瑩嫁給他之後,何曾笑得那麼開心?說來俞淩霄是該慚愧的,可他不是,他隻覺得“嫉妒”。

尤其是韋仲徉在他進屋之前還丟下一句:“再不好好照顧你老婆,小心如花似玉的她在這段感情空白的時候,會被人‘乘虛而入’喔!”

哼,是他想乖虛而入吧!

俞淩霄坐在那張偌大的皮椅上無趣地轉著圈子,愈想愈覺得生氣。從這三樓的玻璃窗望出去,仍可清晰地看到那對男女“快樂得不得了”的模樣,他真有股衝動想去把瑩瑩“拖”進來。

“我怎麼會有那種暴力的念頭?”行事一向謹慎、感情不輕易釋放的俞淩霄,猛然驚覺到自己的異常。

就算在醫院時他頻頻悔恨,也是因為自責才祈求上蒼不要奪走妻子的生命(這是他自己這麼認為),為何現在見她同別的男人處得那麼愉快,心中竟湧起一股“咬牙切齒”的酸意?

“我就知道,那個賤女人記憶喪失了卻不脫‘yin蕩’的本性,真的是‘忘’了舊人換新人!”他來回踱著步,惱怒地自語著,“仲徉說那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他對瑩瑩有興趣?虧我把他當親兄弟看,他到底知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戲’的道理?”

俞淩霄原本因為良心不安,想抽空多陪陪她們母女倆才提前回家,沒想到會撞見這一幕!如果他再繼續這種晚歸的生活,說不定哪天姍妮就叫別的男人“爸爸”了。

“對,這才是我所要擔心的。那種女人不值得我為她生氣,我又不愛她,”他對自己重述了一遍,仿佛是一種“自我提醒”。

“咚咚”的敲門聲驚醒了他的沉思,是姚穎惠來叫他去吃飯,“淩霄哥,我媽說要開飯了……怎麼?你臉色不太好看喔!是不是人不舒服?”

除了雷山河和季妲比較有主人的架子外,其他人對王秀母女倒親切得像自家人。甚至隻要“雷老虎”跟“母老虎”(姚穎惠為他們封的)不在家,俞淩霄和雷瑩瑩就讓她們母女同桌吃飯。因此,姚穎惠對他和雷瑩瑩的關切也是直來直往。

“沒事,隻是累了點。你先下去,我待會兒就來。”

今晚雷山河夫婦有應酬,通常他這個女婿也是陪客之一。不過,自女兒出事後,雷山河就盡量不讓他參加。

“聽我媽說,你那個醫生朋友有來幫瑩瑩姐複診,怎麼不見他在這裏?”

“大概是回去了吧!”他淡淡地說,心裏卻罵著韋仲徉,“識趣的就趕快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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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23 00:49:1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俞淩霄開始做一個回家吃晚飯的爸爸了,不為別的,隻為“看看”別的男人——對雷氏財團有企圖之嫌的——是否沒事就來家裏串門子。

這是一個好現象,雷瑩瑩心想,至少他們比較有時間“促進”感情了。

聽了韋仲徉那番話,她思慮良久,既然“俞太太”的身份是個不爭的事實,那麼,她就得“認份”地去適應這個角色。如果她和俞淩霄仍不來電,看是要繼續分居下去,還是硬著頭皮請父親出麵協議離婚事宜,她願意付出高額贍養費買回自由。 畢竟,俞淩霄是吃虧的一方,誰教他倒黴有個“健忘”的老婆!而結果尚未分曉之前,她是絕對不會讓他碰任何一根寒毛的。

“淩霄,明天是周末,你如果沒有加班的話,方不方便‘送’我和姍妮去百貨公司買東西?”

雷瑩瑩主動出擊,是認為在對兩人之間的關係完全絕望前,總是要製造點機會給他才算公平。隻是,她的方式說來可笑,竟然客氣到不敢用“陪”這個字,而且還拉了女兒當中間人。

俞淩霄怔了怔,他以為自己聽錯了。自妻子出院以來,兩人比陌生人更陌生地躲著對方,他是不介意這種情形繼續下去,反正以前就是如此。但回望著雷瑩瑩那雙期盼的眼神,他竟脫口而出:“當然方便!你想去哪兒我都可以送你去。”

“真的?”雷瑩瑩的眼眸亮了起來,她轉向身旁的女兒,“姍妮,你爸爸要帶我們出去玩耶!”

從她那“你爸爸”三個字的語氣聽來,仿佛俞淩霄隻是俞姍妮的父親,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俞浚霄的臉上閃過一抹短暫的落寞。

“哇!好棒!那我還要去動物園玩。”俞姍妮高興得直拍手。

“不行!你的身體還沒複元,怎麼可以隨便出去吹風?醫生不是說你也許有頭痛的後遺症,還是別出門了!”季妲出聲阻止,是因為俞淩霄剛剛瞬間的表情變化令她不悅。

“妲姨,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已經好得可以從事正常的休閑活動了,昨天韋醫生才勸我要多出去走走,你不必擔心。”雷瑩瑩說著,順便夾了一塊肉給姍妮。

“西醫是西醫,咱們中國人一向最重視調養了,說不定以中醫的觀點來看,你的身子骨還太弱了點。”季妲給雷山河使了個眼色,“喂!你勸勸瑩瑩呀!”

“瑩瑩,你妲姨說的也有道理,為了保險起見,你還是在家多休養一段時間再出去吧!”雷山河本來也讚成女兒出去走走,但聽了老婆的話後,又覺得不妥。

隻不過是去逛個街,又不是去登山,這女人未免“好心”得過火了吧,雷瑩瑩微微皺眉,她轉頭看著俞淩霄,似乎在等她的“丈夫”吭個氣兒。

“爸,我保證不會讓瑩瑩太累的。”俞淩霄總算沒讓老婆失望。

“很好,現在是三票對兩票,無異議通過!”雷瑩瑩歡呼了起來,“爸,您別擔心,如果我回來後有一點點不對勁,您再關我三個月的禁閉也不遲呀,怎麼了?你們為何全以那種目光看我?”

他們是該訝異的,因為車禍前的雷瑩瑩從少女時代起,就不曾有過這麼“孩子氣”的動作,她……該不會是經過那麼一撞,就把心智給撞退了好幾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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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嗎?昨天的表現我給你打了十分。”在車上,雷瑩瑩沒由來地吐了一句。

“什麼?”俞淩霄手握著方向盤,目視著照後鏡中的她,不解地問。

“我是說,你能站出來為我說話,表示你不是個唯唯諾諾的應聲蟲,在‘主見’這方麵我給你打了十分。你知道的,通常一個娶了有錢人家女兒的男人,姿態大多擺得比較低,尤其是在我們家有一個強勢作風的妲姨反對之下。”

如果現在不是在行進中,俞淩霄真想停下車來好好打量她。她以為她自己在做什麼,為自己的丈夫打分數?在他們結婚這麼多年之後,不覺得有些……遲了?

說她腦筋秀逗了,偏偏她還“嗅”得出季妲的意見在雷家的“非同小可”,可見精明猶存。

“為什麼要給我打分數?”即使內心的思潮起伏,表麵上他始終保持著淡然,“對你有特別的意義嗎?”

當然有,這是決定將來她還要不要這個丈夫的“依據”。不過,她不至於笨到對他吐露“企圖”,“沒有,隻是隨口說說罷了!”

俞淩霄不再追問,因為女兒一堆“為什麼”的問題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到了東區,停好車,這一家人便四處逛了起來。俞姍妮像隻衝出牢籠的金絲雀,興奮得不得了。她好久沒出來玩了,而且是全家“一起”出來玩。

唉!可憐的孩子,

俞淩霄因為女兒的雀躍而感到慚愧,陪孩子度過快樂的童年是父親應該做的,顯然他在這方麵很失職。同時他也注意到,失去記憶的雷瑩瑩有許多不同的新表現。

一向偏好高級服飾的她,竟然會為了便宜的地攤貨而佇足,甚至為了幾百塊跟小販殺起價來。反倒是去逛百貨公司什麼東西也沒買,卻在頂樓的遊樂區和姍妮兩人瘋狂地打掉了三千塊的代幣,讓俞淩霄簡直瞪傻了眼。

晚上,他們在麥當勞用餐。俞姍妮在兒童遊樂區繼續發泄她的精力,雷瑩瑩一邊喝著可樂,一邊注視著女兒的安危。俞淩霄則側著頭打量這個令他時有新發現的“妻子”。

她不是最討厭可樂、漢堡這類垃圾食物?她不是最反對孩子打電動玩具,而希望姍妮學琴、學畫畫?還有,那硬是要小販“買三送一”的便宜休閑服……這些事都是她不曾做過的,為何一場車禍造成了“判若兩人”?

老天!她到底還有多少的“反常”要陸續出爐?原以為她可能難以習慣雷家的生活;看來,是他自己難以去適應全新的她了。

雷瑩瑩知道他在看自己,而且是用一種奇異的目光盯著她瞧。她假裝望向俞姍妮,避免和他直接麵對麵。其實,她的一顆心早七上八下地亂跳著。

“他怎麼一直盯著我?是我做錯了什麼,還是……一種丈夫對妻子的‘關愛’?”她在心裏想著。

這個帥得足以令女人流口水的男人,在外貌的評分上,雷瑩瑩給他雙倍的滿分。若不是她堅持應該先有靈魂的交集才能有rou體的合一,恐怕早同鄰座那群死盯著她老公的女性同胞一樣,有著一股“強”拉他上床去的欲望。

“好不容易單獨在一起,難道他沒有話跟我說?而我今天所做的每一件事,他似乎不怎麼苟同。”她輕晃著手上的可樂,裏頭早就隻剩下冰塊了,她假裝小啜了一口以掩飾那份失望,心裏嘀咕著,“老天!你是在考驗我嗎?為何賜予我一位才貌出眾,卻又‘心無靈犀’的丈夫?”

終於,她悶不過他,先出聲了:“陪我們出來逛這麼久,你累了吧!”

“一點也不,我反倒是擔心你的體力能不能負荷得了……”

“原來他真的關心我……”雷瑩瑩的感動才不到一秒,就被他的下一句給潑了盆冷水——

“我答應過爸爸要好好照顧你。”

雷瑩瑩隻差沒當場吐血。

噢!搞了半天,是賣她老爸麵子呀!難道他對自己就沒一點點發自內心的動機,還是……他根本就是不善於表達情感的木頭?雷瑩瑩寧願接受後麵的假設。

陡然發現俞淩霄的嘴角殘留了一抹番茄醬,她拿起紙巾幫他拭去:“這裏有番茄醬。”擦完後,她手未落下就被他一把抓祝兩人四目交接,時光仿佛定格在那一刹那。

俞淩霄是被她的溫柔給撼動了。記不得多久了,夫妻間未曾再有過如此親昵的小動作。望著她那對帶著一絲不解的大眼,他才發覺,雙眸總是迷蒙而憂鬱的妻子,如今卻是清亮有神,而微張的紅唇竟令他有股一親芳澤的強烈欲望。

他到底是怎麼了?他不是早就對雷瑩瑩斷了欲念嗎?

“我是不是擦得太用力把你弄痛了?”

她的問題提醒了他,他不舍地放下了那隻細嫩柔滑的手:“一點也不!我隻是想說——謝謝你!”

這麼客氣,哪算“老夫老妻”?

雷瑩瑩心底歎了一聲,又不是生在古代,她一點也不希望自己的老公過於彬彬有禮。不過,這小小的情緒低潮並沒有維持太久,滿身大汗的俞姍妮奔了回來,紅紅的小臉看得出她玩得多盡興。

於是,麥當勞成為今天活動的最後一站。雷瑩瑩抱著俞姍妮,母女倆疲累地在車上就睡著了。俞淩霄調小冷氣,細心地將一件外套搭在她們身上,聽著兩人均勻的鼻息,“一家人”的溫馨感鑽入了他的心窩。

  ◎◎◎     ◎◎◎     ◎◎◎     ◎◎◎     ◎◎◎

小孩子如果在白天玩得太累,就容易做噩夢,而在半夜裏哭醒,這是一種很平常的現象;不過,若是發生在一個成年人的身上,那麼他(她)的腦袋就真的有問題了!

俞淩霄亂沒理由地失眠了。時鍾的指針已走到兩點,而他仍在書桌前煩躁地翻著雜誌,心緒卻不時地飄往二樓的某個房間。終於,他下樓去——去看看姍妮睡得好不好。

才到樓梯的轉角處,他清晰地聽見一聲尖叫從雷瑩瑩的房裏傳出來,心一急,直接跳到二樓往她的房間奔去。幸好門沒鎖,他進門後,隻見她蒙在被子下又踢又哭又叫著:“不要!不要……救命、救命啊!”

俞淩霄開了燈,猛然掀開了涼被,拍拍她帶淚的粉頰:“瑩瑩,瑩瑩,你醒醒,發生什麼事了?”

“不要——”她大叫一聲後睜開了眼,“淩霄……哇,好可怕,我差點淹死了!”一把抱住他的身子,死命地,仿佛俞淩霄是大海中的一根浮木。

原來是做噩夢了!這麼大個人了,還會被噩夢嚇得像個孩子似的哭鬧。

“別怕別怕!你做噩夢了。”俞淩霄發現她的身子抖得厲害,便直覺地緊摟著她,輕拍其背,說:“我在這裏,你不用害怕。”

“我隻是在做夢?可是……好真實、好可怕,”她仰起的俏臉上還清楚地寫著“恐怖”二字,“我剛剛差點沒辦法呼吸了。”

“你一定是白天玩得太累了。來,躺下來睡吧,”

俞淩霄這才看到她穿著一件長及大腿的襯衣,薄薄地裹著那白皙而曼妙的身材;尤其是低胸的V字領,毫無保留地襯托出她雙峰的完美弧度。這麼“嗆”的誘惑,使得想放開她的俞淩霄也猶豫了——不,他簡直是無法使喚自己的手了。

“你可不可以留下來陪陪我,直到我睡著?”驚恐的雷瑩瑩沒留意到他的呼吸因為血脈賁張而急促了起來,反而緊偎在他寬闊溫暖的懷裏。

“嗯……好……”他也失神地應著,試圖想找回那個叫“理智”的東西。

“藹—”她打了個大嗬欠,迷糊地挪了個恰當的姿勢,喃喃地念著,“好舒服喔!淩霄,其實,你這個人還不錯……”話未說完,她又睡著了。

俞淩霄佩服她入睡的速度之快而苦笑著,她幾乎是完全蜷縮在他懷裏。七情六欲如同一座休火山,在沉寂一段時間後,猛爆了出來,那蘊含已久的熱力燒得他渾身的溫度直往上竄……

不行,再撐下去恐怕連冰塊都澆不熄他的欲火了。

悄然地放下了熟睡的雷瑩瑩,幫她蓋好被子,俞淩霄籲了口氣,他得火速離開這個地方。不過,在他臨去之前,終究放任了自己一次:在雷瑩瑩那張天使般臉孔的額上,飛快地印了一記晚安吻。

  ◎◎◎     ◎◎◎     ◎◎◎     ◎◎◎     ◎◎◎

“我想送姍妮去上幼兒園。”早餐時,雷瑩瑩當著眾人的麵前發表了她的意見。

“我反對,孩子還那麼小就上幼兒園。山河,你舍得嗎?”季妲的反對是因為少了那個小鬼的吵鬧,雷瑩瑩豈不是有更多的時間去糾纏俞淩霄?想到此處,她就嫉妒死了。

“你妲姨說得對,我也覺得姍妮太小了。瑩瑩,你要是覺得帶她太累了,還有秀嬸幫忙啊!”雷山河啜了口咖啡說。

“爸!我是有理由的。昨天我帶姍妮去麥當勞,看她跟其他的小朋友玩得好開心,猛然覺得孩子需要同伴才有快樂的童年。如果沒讓她早點去適應團體的生活,將來養成孤僻的個性反而不好,您認為呢?”

“嗯!你的理由很充足。淩霄,那麼你看呢?”雷山河的問題教望著雷瑩瑩出神的俞淩霄回了魂。

“呃……為了姍妮好,我當然讚成。”

看俞淩霄那副“失神”的樣兒,季妲提高了音量:“你們這對父母是怎麼回事?以為把孩子丟給幼稚園的老師就可以了事,要是姍妮跟著其他的小孩學壞了怎麼辦?”

“妲姨,照你說來,不就是質疑教育單位的功能了。學校老師自有他們的一套來指正兒童的觀念,你

操這份心好像‘庸人自擾’了點;而且,孩子的未來不是家長能為他們決定的。”她轉向女兒,“姍妮,你告訴爸爸媽媽,你想不想上幼兒園?”

“想!我好想跟小朋友們玩喔!”

孩子的回答肯定了雷瑩瑩的想法:“既然姍妮也想去,那麼,這件事就此定案了。淩霄,我們明天就去幫她問幾家幼稚園,看有沒有合適的,如何?”

“好,我會撥空。”他這回就主動了,“爸,明天的會議可不可以延到下午?”

“既然你們夫妻倆都有共識,我也不反對了。”雷山河嗬嗬地笑了起來,“哎呀,咱們的小姍妮也快上學了,時間過得真快呀,淩霄,你們是不是該準備生下一個孩子了?”

雷山河隨口的要求同時讓三個人都嚇了一跳。

季妲早知道他們夫妻倆很久沒同房了,若要製造一個孩子,可得多幹些“親密的活兒”才能見效;而她怎麼能容忍這等事情發生?不行,她得想點辦法。

俞淩霄的心悸動不已。在計劃未成功前,他不能對妻子投注任何感情,否則,將來她隻會更恨他。姍妮的出世已經是個“意外”了,他不可以因太多的“骨肉相連”而心軟,使得最終的大結局產生變數,即使——他對雷瑩瑩的渴望有逐漸增強的趨勢。

而雷瑩瑩則紅著臉回房裏去冷卻自己的情緒。不可否認地,她對俞淩霄的好感是日日增進,雖然這男人仍然難以捉摸;不過,她覺得兩人之間不再那麼疏離是個好現象。或許他不懂得主動?她一廂情願地想。在麥當勞時的那對眼神,足以證明他娶她不是因為雷家有錢。像昨夜,他衝進來安慰被噩夢驚醒的她,那麼緊的擁抱可見得他多嗬護自己。

當初是自己說不習慣的,俞淩霄才會跟她分房睡,也或許是這個因素,他才不敢在動作上對她像車禍前一樣親昵……嗯!一定是這樣!

雷瑩瑩愈想愈覺得愧對丈夫。淩霄若是得忍耐到她回複記憶,才能夠擁有正常的夫妻生活的話,那的確是太可憐了。看來,她得調整自己的心態,多給丈夫機會。要知道,像俞淩霄這樣的男人,不知有多少女人虎視耽耽呢!她再這麼高姿態地擺下去,可能老公就會往外發展了。

想開之後,她對著鏡子微笑了好久,卻不知仍在前棟餐廳用飯的季妲,已經在算計著如何破壞他們的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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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姍妮上幼兒園了,雷瑩瑩開始有了自己的時間,第一件事就是拉著姚穎惠去四處逛逛。

“瑩瑩姐,我好像不是來當特別看護,而是來陪你打發時間的伴遊,你不覺得雷家付我這份薪水有些浪費了?”兩人在冰淇淋專賣店猛舔著手上的甜筒時,姚穎惠提醒她說,“其實,我看你的身體好得很,老板沒理由不放心讓你獨自出門。”

“我也是這麼想。他好像老當我柔弱得像隻病貓,以前的我就是這樣嗎?”

“沒錯呀!你車禍前的身體是很差,三不五時就感冒生病,反倒是現在變得比較健康,甚至……”她賊賊地瞄了雷瑩瑩的身材,“嘿嘿!比較豐滿了。”

“小鬼!”雷瑩瑩敲她一記響頭,“我休養期間被你媽天天人參、燕窩地補了一個多月,不發福才怪呢,你還故意刺激我?”

“我可是真心地讚美呀,別把人家的好心錯當魚腥了。”說著,她又撞撞雷瑩瑩的手肘,擠眉弄眼地說:“難道淩霄哥沒告訴你這點差異,他應該比我更‘清楚’呀!”

“哇!現在的女孩子懂不懂害躁呀,這種事你也敢拿出來說?”雷瑩瑩又氣又好笑地罵著,為了停止這種有色的話題,雷瑩要不得不轉移她的注意力,“穎惠,你還打不打算念中專呀,距離考期尚有半個月,因為我的關係害你浪費了許多時間,你有把握嗎?”

“今年如果考得不理想,可以明年再來呀!”她不在乎地大咬了一口脆皮,“反正年輕就是本錢,我有的是時間揮霍。”

“有個生活目標總是過得比較有意思,哪像我成天無所事事,除了晚上陪姍妮說故事、彈彈琴外,像個廢人似的白吃白喝混一生。”雷瑩瑩很快就覺得這種日子挺無聊的。

“瑩瑩姐,你別不滿足了,多少人羨慕你都來不及呢!像我,恐怕得到廟裏去求菩薩保佑,讓我遇上個有錢人,委身當人家的情婦或二房,才能有你這般闊綽的生活哩!”

“那可不一定,以你這小護士的前景看來,說不定將來能嫁個醫生,那也是一輩子吃穿不愁。”

“別傻啦!大部份的醫生都會未老先衰,尤其是頂上無毛,我可不願我的老公是個禿子。”姚穎惠一想到那畫麵就不由得打了個哆嗦,“瑩瑩姐,你在看什麼看得那麼專注?”她的目光朝雷瑩瑩所看的一幅畫望去。

“這幅畫……好眼熟,我好像在哪兒見過?”雷瑩瑩極力地思索著。

“歐洲的田園風光……畫得不錯嘛!說不定是哪個知名畫家的作品,你有興趣的話可以問店長。”

姚穎惠喚來店長問個清楚,原來這幅畫是從敦化南路上一家“南風畫廊”所購得。

“南風畫廊……好熟的名字,仿佛在哪兒聽過……想不起來,喔!頭好痛……”雷瑩瑩眯起眼,一副很不舒服的樣子。

“瑩瑩姐,頭痛的話就不要勉強去想了,反正這個畫家跟你又沒關係。看來,你的身體是真的尚未完全複元,我先送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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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淩霄聽姚穎惠說完今天下午的事,立即要韋仲徉火速趕來。檢查完雷瑩瑩的身體後,三個人在書房裏討論了起來。

“你確定她今天是第一次喊頭痛?”韋仲徉想了解病人最近的狀況。

“我是瑩瑩姐的特別看護,除了晚上睡覺沒陪她外,她的任何情況我都一清二楚。出院之後,這真的是第一次聽她喊不舒服,而且是痛得很厲害。”姚穎惠說。

“要不要送她去醫院檢查?”俞淩霄擔心地問。

“如果你不放心,明天可以來醫院做個詳細檢查。不過,剛剛我幫她看過了,應該是沒什麼大礙的。”

“韋醫生,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很‘玄’的問題?”姚穎惠的表情有些猶豫,“以你臨床的經驗而言,一個喪失記憶的人,其行為表現有可能跟以往大不相同嗎?”

這個問題也積在俞淩霄的心裏有段時日了,雖然韋仲徉曾跟他提過其可能性,但雷瑩瑩一個多月來的表現總令他不太能適應。

“我跟淩霄解釋過,是有這個可能的。因為她忘了過去的一切,所以,其行為表現當然沒有固定的依據。”

“可是,就算會有所不同,人的本能與個性應該不至於相差得太遠吧!我總覺得瑩瑩姐不但變了,甚至連個性都跟以前完全相反。譬如說,她原本偏好古典的音樂,而現在彈的都是輕快或類似搖滾的曲風;像對編織、中國結這些手工藝的愛好,竟然敬而遠之,還說她的十隻指頭會打結。打扮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放著滿櫃的淑女洋裝不穿,寧願牛仔褲、休閑服一套就去逛百貨公司……”姚穎惠比手劃腳地說。

“穎惠說得沒錯,即使我已有心理準備了,但瑩瑩的表現仍教我訝異不已。她的個性一向迎合別人,而現在不僅很有主見,還老愛跟妲姨頂嘴,連說服我嶽父的能力都令我刮目相看。”俞淩霄也注意到了。

“以前的她是那麼優柔寡斷,現在則是樂觀得可以在一分鍾內就忘記前一刻的不愉快,她變得好愛笑,也很樂於去嚐試不同的東西。更令我吃驚的是,她的學習能力超人一等,電視上的英文教學節目她隻看過一遍,就能把當天的內容朗朗上口。哇!簡直是天才嘛!我記得她以前對英文不是頂拿手的。”

姚穎惠連珠炮地道出她的觀察結果,韋仲徉饒富興味地看著這位臉蛋娟秀,但動作卻老帶著誇張手勢的小女孩。他連“嗯”了好幾聲後,才問:“所以,你想問的那個‘玄’問題是指……”

她看了一眼俞淩霄,吞了口口水低聲地問:“有沒有可能瑩瑩姐的身體依舊,而……靈魂已經是別人的了?”她想起前些日子才看過一本小說,有關時光交錯的愛情故事。

此話一出,把俞淩霄嚇了一大跳,這個可能性令他渾身起了雞皮疙瘩。而韋仲徉則哈哈大笑了起來:“淩霄,這就是你請的特別看護?她的腦筋的確很‘特別’……哈哈哈,太有趣了……”

姚穎惠怒瞪著笑彎了腰的韋仲徉,他怎麼可以如此藐視她的“判斷能力”?

“可是,穎惠說得連我也不得不懷疑……”俞淩霄可笑不出來。

“連你也同意她的論點?哈哈哈……太好笑了……”韋仲徉這下是笑得大拍起桌子來,“你一向不是‘不語怪力亂神’?怎麼這會兒也跟這小女孩一樣的胡思亂想。”

姚穎惠真的是被他激怒了:“姓韋的,你別太‘鐵齒’,小心哪天讓你碰到鬼!”

“穎惠!”俞淩霄製止她的不禮貌。

“你不服?好,我有足夠的理由來反駁你。”韋仲徉收起他的笑意,分析了起來,“如果是靈魂附體,那麼,她應該保有附體前的記憶才對,為何在蘇醒後仍是一片空白?”

“我……說不定她在地府那兒喝了忘魂湯啦!”這個理由夠充足吧。

“哦?喝了忘魂湯還能記得鋼琴怎麼彈?你以為閻王爺有那個閑工夫讓她投胎前練到這麼熟練的指法?”韋仲徉說得姚穎惠為之語塞,他又繼續道:“人的潛能本就無可限量,就以醫學的觀點而言,腦部的記憶功能分得很細,當人們學習一樣東西後也許會忘得很快,可過了一段期間或許會突然想起來,就是因為‘記憶’被儲存到記憶區中,不特定地被釋放出來。學過護理的你應該也聽過這個理論吧!”

俞淩霄經他專業的分析,狐疑的心才安了下來。而姚穎惠明知對方講得有理,可她就是有那麼一點點的不服氣,還有滿肚子的不爽!更氣人的是,韋仲徉在離去前還射了她一記“回馬槍”。

“聽說你要考中專是不是?知道自己的不足而有心進修,很好!”他當她像小孩似的拍拍她的頭,“如果在考試方麵有任何困難!隨時可以找我補習,看在淩霄的份上,鍾點費就免了!”

“你去死吧!”姚穎惠在他車子揚長而去時啐罵著,“醫生有什麼了不起?自大狂的家夥,你給我記住!我一定要考上中專給你看!”

  ◎◎◎     ◎◎◎     ◎◎◎     ◎◎◎     ◎◎◎

下午兩點,雷瑩瑩睡飽了午覺就感到極度無聊。穎惠不知是吃錯什麼藥了,從昨天晚上開始猛K起書來,她不是很“老神在在”,還說可以明年再來?

時間過得真慢,該找些什麼事做做呢……有了!去找書來看好了。

她步上了三樓,朝圖書室走去,這個三十來坪的小型圖書館是俞淩霄親自設計,裏頭擺滿了各種的圖書及資料,而且還分類分得好好的。

“哇!想不到我老公是個讀書狂,而且涉獵的範圍還真不少。”摸著琳琅滿目的書籍,她不禁讚歎,“我才大二肄業,真的是很不如他呢!”

雷瑩瑩念的是中文係——雷山河口中那個賺不了什麼大錢的科係。大二時,在父親的安排下認識了俞淩霄,一見鍾情就嫁給了他,連書也不念了。相較於俞淩霄財經研究所的學曆,難怪她覺得有點丟臉。

這圖書室內還另辟一間小儲藏室,堆放了些覆蓋著厚厚灰塵的雜物。俞淩霄所睡的那個小客房,也可跟這圖書室互通。雷瑩瑩大略參觀了一下,除了因為有成堆的精神糧食可供她大啖而興奮外,她覺得似乎該為丈夫做些什麼。

嗯!就幫他把那堆雜物整理整理吧!

才動手搬開了兩個箱子,乍然發現角落處一幅用透明塑膠套包好的畫。她拿起來一看,上麵畫的是朵向日葵,用色極為鮮豔,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仿佛電流般擊中她的腦部。

“這幅畫好眼熟,我肯定見過。”

相較於對雷家的人、事、物全然不記得,她卻對這幅畫有份篤定的熟識,實在太不可思議了,“凡……九二年三月……”

畫的右下角是作者的名字及完成的日期,畫框的背麵還貼了“南風畫廊”的標簽。

“難怪我老覺得南風畫廊好耳熟,原來這幅畫是從那兒買來的。”

既然她對南風畫廊的作品這麼有感覺,說不定有助於她恢複記憶。當下,她想也不想地就奔回了房間拿錢包,趁著秀嬸她們還在午睡時溜出了雷家,叫了輛計程車往市區奔去,已經忘了儲藏室那扇未關的門。

  ◎◎◎     ◎◎◎     ◎◎◎     ◎◎◎     ◎◎◎

“歡迎參觀,喜歡哪幅畫請告訴我。”畫廊的招待小姐微笑地說。

這“南風畫廊”不難找,尤其她好像曾來過似的,對這裏的擺設及布置有種說不出的親切感。裏頭的畫作百分之九十她都眼熟,難道她以前常來?

“小姐,請問這些畫是出自哪位大師的手筆?是不是一個叫什麼‘凡’的人?”

“不,這全都是程道南先生的作品,他是我們畫廊的主人。小姐你喜歡他的畫風?”

“應該算是喜歡吧!老覺得似曾相識……小姐,你確定從這南風畫廊賣出去的作品沒有一個叫‘凡’的人畫的?我家裏有一幅,那畫框上還貼有你們店裏的標簽呢!”

那小姐想了想,搖搖頭說:“對不起,我來這裏上班才兩個月,不是很清楚;不過,根據離職的前任助理所說,‘南風’擺的都是我們老板的作品,別人在這裏寄賣的很少。小姐,既然你喜歡程先生的畫,可以帶一幅回去,老顧客,我可以幫你打九折。”

“不用了。那……我可以見見程先生嗎?”她仍不死心。

“很抱歉,他上個星期去法國了,如果你想見他,可能得等到九月了。”

“法國?他去法國做什麼?”

招待小姐因為她的頻頻發問而有些不耐煩:“我隻曉得他送親人的骨灰到法國去,其餘的一概不知。如果你對我們程先生那麼有興趣,麻煩兩個月後再來問個明白。”

“對不起……”她也覺得自己好像問得太多了,心虛之下說,“我想買些顏料,那櫃子裏的材料是外賣的吧!”

慌亂地挑了幾盒顏料,雷瑩瑩帶著失望的心情逃離了那位招待小姐懷疑的眼光。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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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23 00:49:3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為什麼一個人出去?你去哪裏?見了什麼人?”

俞淩霄的怒吼猶如窗外那響得震耳的雷聲,足以嚇死屋內所有的蜂螂螞蟻,配合著倏然而來的閃電,更增加了幾許恐怖的氣氛。

未曾對她發火的俞淩霄,今晚怎會如此反常?那雙紅著血絲的眼,直像要把她碎屍萬段。她隻不過是出去了一下午!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我去東區逛逛罷了,你毋需這麼緊張。”雷瑩瑩膽子倒也挺大,無懼於盛怒的丈夫。就是這份毫不在意,更加觸怒了他。

“逛逛?想出去的話還需要偷偷摸摸的嗎?你說,你到底是去見誰了?”俞淩霄抓著她的手腕逼問著。

他當然生氣。下班之後,他匆忙地趕回來吃晚飯,卻發現她不在家,問穎惠和秀嬸也不知她去哪兒。擔心之餘,他竟發現那幅該死的畫被拿掉了封套,還“明目張膽”地放在原地讓他瞧見,除了她,還有誰對那張畫有特殊感情的?

加上季妲不時地提醒,雷瑩瑩可能去私會舊情人了,他在家等待的這幾個小時裏,心念不知翻轉了多少回。

“我就知道她對那個男人忘不了,全部的記憶喪失了,卻獨獨保留了他……不對!說不定她連失憶症都是裝出來的,好掩飾她不貞的行為!”想到此處,心中的恨火燒得他加重了力道。

“淩霄!你弄痛我了!”雷瑩瑩叫了出來,“我出去時,秀嬸他們在午睡,哪算偷偷摸摸?我沒去見誰,除了仲徉和雷家,我還能記得誰?聽你那質問的口氣,好像懷疑我去偷人似的,我也隻不過去買了些顏料回來,想自己塗塗抹抹……”她提起那袋顏料以證明自己的無辜。

偷漢子?她還有臉說?

顏料?當真是跟那個畫畫的扯不清!

“我不準你畫畫!不——準——”他氣急敗壞地打落那袋子,把她的另一隻手也揪祝

散了一地的顏料惹火了雷瑩瑩:“你神經病啊,發什麼瘋嘛!難道我有個正當興趣也算有罪嗎?你今天是吃了什麼炸藥猛對我開火?”她想掙脫他的束縛,卻被抓得更緊,“放開我!不然我要叫爸爸來了,讓他看看你是怎麼對我的。”

就算她叫的話也恐怕是白叫,屋外的雷雨聲太大了,否則,他們的爭吵早引來家人的注意。俞淩霄一方麵氣憤不已,一方麵也為她的“直接反彈”而訝異。柔弱的雷瑩瑩何時變得這麼“勇於反抗”了?

不!真正的雷瑩瑩應該沒這個膽,除非……她真的失去記憶!

他乍然放開了手,因為不想把事情鬧大。雖然雷山河跟季妲又出門去應酬了,但如果他不暫時先“忍氣吞聲”停止追問,以眼前這位雷瑩瑩的脾氣,勢必會去告狀。

看得出“雷山河”這三個字對他滿有嚇阻力量的。明知不該把父親拉入這場戰役,要追究俞淩霄發火的原因最好是自己來。但,她真是被逼急了,揉了揉手上的瘀痕,她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他怎麼忍得下心對自己的太太這麼暴力,難道先前那兩個多月的和善態度都是裝的?

“弄痛你了,對不起!一時的失去理智是因為我擔心。”俞淩霄道歉著。擔心是有,但相較於“猜疑”的程度,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用這種態度‘擔心’我?謝謝!”她的語氣充滿諷刺。蹲下身來一一撿起那些顏料及畫筆,她負氣地說:“我們的夫妻之情已經隨著那場車禍煙消雲散了,難道你還想破壞我好不容易對你建立起來的這一點點友誼?”

  ◎◎◎     ◎◎◎     ◎◎◎     ◎◎◎     ◎◎◎

洗完了澡,雷瑩瑩到前棟餐廳去找吃的。她餓了,加上剛剛的那頓爭吵,更想好好大吃一頓來發泄心中的不滿。

“小姐,你可回來啦!”王秀正好也在餐廳,“先生好擔心你,從下班回來後知道你跑出去了,就在門口徘徊了好幾次,直到下了大雨才進屋來,到現在連飯都還沒吃呢!”

原來他是真的為自己擔心,她錯怪他了!可是,為何他的語氣和態度都那麼奇怪?雷瑩瑩又累又餓,心忖,這件事留待明天再想吧!現下,最要緊的是填飽自己的肚子,以及樓上那位怪裏怪氣的老公的肚子。

“秀嬸,還有什麼吃的請幫我準備兩份,我送上去跟淩霄一道用。”

一會兒,她端著熱騰騰的兩碗麵,帶著歉然的心上了三樓。俞淩霄沒有料到她會再進來,而且還“假假地”笑著一張臉幫他送晚餐,剛剛不是差點跟他翻臉嗎?

“我聽秀嬸說你沒吃晚飯。”她放下了麵,走到他身旁輕拉其衣袖,低聲下氣地說:“淩霄,我知道是我不對,害你擔心了,你不要生氣嘛!”

她這模樣是在……撒嬌?

俞淩霄為她的舉動差點跌跤,瑩瑩是不曾有過這“小女兒”模樣的,雖然他不太能接受這項新“反常”,可她那噘著嘴兒求和的表情,卻也教他忍不裝失常”地擁她入懷,剛剛的憤怒霎時化為烏有。

“淩霄,你不生氣啦!”她“乖乖地”貼在他胸前。

“其實我也有錯,是我太激動,太……太敏感了。我不該對你大吼大叫,還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他輕撫著她的秀發,柔聲地說。

“對嘛!這才像夫妻,”她心裏想著,嘴裏卻說著,“是我太任性了,忘了你會為我提心吊膽。”她自往臉上貼金,“麵快涼了,我們趕快吃吧!我好餓喔!”

望著那對純真無邪的黑眸,他是不該疑心的,更何況,她已經把過去忘得一千二淨。那幅畫隻是不經意被翻出來,絕不至於勾起她那段連他都不是很“清楚”的回憶。俞淩霄告訴自己:“忘了吧!忘了她曾犯過的‘錯’。”

他不也向上天發過誓,隻要她活過來,他願意努力去補償她——除了付出真愛。

“來!吃一口!”雷瑩瑩夾了塊肉給他。

這突來的體貼和親昵撼動了俞淩霄的心,那份“不能玩真的”的信念已然開始動搖了。

  ◎◎◎     ◎◎◎     ◎◎◎     ◎◎◎     ◎◎◎

季妲急著回來就是想看看雷瑩瑩的“下潮。不管是俞淩霄對她更加地懷疑和痛恨,還是她會被羞辱一頓而與丈夫決裂,兩種後果季妲都樂於見到。

但,事實不然。她看到的一幕簡直超乎她的想象,他們——居然“窩”在圖書室裏有說有笑地吃著麵?而且,俞淩霄還接受她體貼的“喂食”?

“喲!小夫妻倆好甜蜜喔!”季妲皮笑肉不笑地走了進來,“瑩瑩呀!我可是頭一回見到你跟淩霄這麼親昵呢!”

俞淩霄對她投射一記“要你多嘴”的眼神。顯然季妲是想“提醒”雷瑩瑩,他們夫妻之間過去的冷淡關係。

哈!可她又失敗了!

“真的?”雷瑩瑩隻是狐疑了那麼一下下,“淩霄,我隻道是你不善於表達情感,原來連我也這麼閉塞,看來,我們兩個都該好好改進了。”說著,她又喂了一口湯過去。

季妲沒有得到她想要的結果,而俞淩霄也差點被雷瑩瑩的回應嚇到,她以為——他是愛她的?

“很好……很好,你們慢慢吃吧!我不打擾了。”季妲悻悻然地離開。

“怪了,妲姨好像很不高興,增進我們夫妻倆的感情關她屁事呀!”雷瑩瑩不解的想著。

  ◎◎◎     ◎◎◎     ◎◎◎     ◎◎◎     ◎◎◎

“還在K書呀!這麼認真?”一頭探進了姚穎惠的房間,雷瑩瑩站在她門口說,“你這特別看護很失職喔!”

“盡管開除我吧!我不會為了五鬥米而失去扳回麵子的機會。”她頭也不抬地說。

“嗬!有趣喔!誰向你下戰書了?”雷瑩瑩走了進去坐在床沿,勢必要問個明白。

“那個自大的‘韋蒙古大夫’,敢瞧不起我會考上二專!”姚穎惠氣憤地說。

“不會吧!仲徉人很好,隻是愛開玩笑罷了。你別把他的話放在心上,說不定他是故意激發你的意誌力呢!”

“甭了!本姑娘堅強的意誌力還需要靠他來激發?當我們在談論到……談論到有關醫理時,他一副自以為是的倨傲態度,我看了就是不爽!”

好險!差點就說出她懷疑雷瑩瑩“借屍還魂”的那件事,“瑩瑩姐,你今天心情好像不錯嘛,”

“嗯!我覺得跟淩霄之間的距離又拉近了些。”雷瑩瑩甜笑著。

“恭喜你,看來你們‘送入洞房’的日子不遠了。”姚穎惠拍拍手高興地說。

“穎惠!你腦子裏就淨裝這些‘春夢’啊!我快受不了你了!我在意的又不是rou體上的接觸,重要的是感覺……”

“瑩瑩姐,你實際點吧,像你這種年紀的女人,有生理上的需求是很正常的,我學護理的可清楚得很。預祝你跟淩霄哥早日圓房,現在我要念書了。
leavemealone,Thankyou!”姚穎惠又低下了頭用功。

這種年紀?她不過大她七歲罷了,卻被說得好像很老了!這人小鬼大的穎惠,隨口就把成人限製級的事拿出來講。“新新人類”果然語出驚人。

“好吧!我不打擾你了。”雷瑩瑩走出房門時邊咕噥著,“不過,仇恨別記得太深,小心他變成你一輩子的‘冤家’。”

而末了的那一句,姚穎惠並沒有聽到。

  ◎◎◎     ◎◎◎     ◎◎◎     ◎◎◎     ◎◎◎

機場裏,季妲踩著那雙三寸高的高跟鞋來回地走著,神色期盼地望向出關的旅客。雷山河點了第三根煙,猛抽了一口說:“妲妲,你坐下好好休息吧!反正飛機到了他自然會出現。你這樣走來走去,那班飛機的機長也不會飛快點……”

“人家緊張嘛!”她坐了下來,順便補妝,“我們姐弟倆那麼多年沒見,季耀不知變得如何了?他會不會還認得我……山河,你看!我有沒有變老了?”

“誰敢說你老?”雷山河溫柔地輕撫著她的臉龐,“你永遠是我心目中的絕代豔姬。年紀一把的我能娶到所有男人都會覬覦如此貌美的你,我才更怕老呢!”說著,他瞪了對麵一位正朝季妲麵露饞涎之色的少年仔—眼。

“別捧了,比起你那寶貝女兒,我算哪根蔥?”她嬌嗔地高嘟著嘴兒。

“你怎麼老愛跟瑩瑩比嘛!一個是我老婆,一個是我女兒,手心手背都是肉。”雷山河最頭痛季妲吃女兒的醋。這女人真是的,跟他的又不是瑩瑩,有什麼好嫉妒的。

“山河,既然你那麼愛我,就應該愛屋及烏。你答應過要幫季耀在公司安插個位子,我可是把話說在前頭,職位太低等的,我是不會讓我弟弟屈就的。”她賴皮地撒著嬌。

“那是當然。不過,為了讓公司的職員心服口服,季耀仍得從基層先實習一陣子,我再把他擢升為重要幹部,這個安排你滿意嗎?”

季始得意地笑了笑:“這還差不多……是季耀!他出來了!”

她彈跳了起來,朝一位膚色黝黑的男子奔了過去,那男子給季妲一個熱情的擁抱後,兩人才走向雷山河。

“姐夫,好久不見!”季耀伸出手。

握著他那隻大而有力的手,雷山河滿意地打量著他:“季耀,你長得更高,也變帥了,不愧是妲妲的親弟弟,外貌一樣的出色。知道你要回來,你姐姐跟我都很高興呢!”

“是呀!你姐夫為了表示歡迎,特地選在明天幫你開一個慶祝派對,來參加的都是商界的名流,還不快謝謝你姐夫。”季妲親昵地挽著雷山河的手。

“謝謝姐夫!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自家人客氣什麼呢,倒是你,明天可以好好看看,我所邀請的不乏名門淑嬡,機會要懂得把握喔!你也不小了,有二十七歲了吧,”雷山河挺好心地想幫他牽紅線。

“好啦,明天的事明天再說,你先去把車開過來。”季妲推了丈夫一把,確定他走遠後才對弟弟說:“季耀,這次你回海島可要好好幫幫我!”

“姐,我看姐夫對你那麼好,你忍心謀奪他的財產?”季耀微皺了眉。

“什麼謀奪!我隻不過是以‘合法的途徑’去取得我想要的東西。否則,我這麼多年的時間浪費在他一個老頭子身上是白耗的啊!”她為之氣結地戳著他的胸口,“也不想想是誰供你在美國過得無憂無慮地,還不是我這個犧牲色相的老姐用青春換來的。”

“好好好!你別生氣,我隻是有點同情姐夫……”

“千萬別對敵人心軟,尤其是他這隻吃人不吐骨頭的雷老虎。反正他的財產也是以卑劣手段累積起來的,我們姐弟聯手將那些不義之財奪過來,沒什麼好對不起良心的。”

“好吧!隨你怎麼做,我配合就是。不過!先說好一點,‘謀財’可以,‘害命’我可是極力反對。”

“放心!這種事我不會讓你出頭的。”言下之意,似乎她要親手來。

“姐——”季耀叫了出來。

“還有,提醒你一件事,別在雷山河麵前說漏了半句有關我跟淩霄的事。”她沉著臉說。

“說到這點,我可真佩服你們兩個。一對十年前的愛侶,如今的關係卻變得這麼複雜:你嫁給了雷山河,淩霄娶了你丈夫的女兒,而且還同住在一個屋簷下,這樣每天麵對麵的尷尬日子怎麼過?”

“隻要沒人知道這個秘密就能過得下去。我知道,他是為了報複我才會娶雷瑩瑩的,他是為了氣我!”季妲始終這麼認為。

季耀腦海裏閃過那位眼眸中滿是憂鬱的小女孩,現在的她不知變得怎麼樣了?“你怎麼知道?說不定他是因為愛她,也說不定他是跟你一樣,為了雷家的財產。”

“沒有人比我更清楚淩霄了!”季妲篤定地說:“他根本不愛雷瑩瑩。雖然他們掩飾得很好,可我一眼就看穿了雷瑩瑩不快樂的眼神,那透露了他們的冷淡關係。至於雷家的財產,我曾向淩霄提過合作的計劃,而他卻說他不屑。所以,我知道他仍在恨我,恨我當年拋棄年輕英俊的他,嫁給一個大得足以當我父親的男人。但,沒有愛哪來的恨,淩霄還愛著我,隻是心高氣傲的他不肯承認罷了!”季妲的嘴角為這個結論而驕傲地上揚了起來。

“嗬,好個複雜的愛恨糾葛,你可別叫我卷入這團混亂中,我隻負責幫你在雷氏企業做‘內應’喔!”季耀先把立場表明。

“除了這個,你還得幫我盯著雷瑩瑩,那個小女人已經展開行動要跟我搶淩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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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家開的派對是從中午開始。在庭園中先享用烤肉大餐,順便從事休閑運動——遊泳,然後晚上還有一場舞會盛宴,因此,所有的客人都會準備兩套衣服:泳衣和禮服。

雷山河打趣地說:“這樣,季耀就能仔細地看清對方的‘內在美’了。”

受邀的女性同胞大約三十來個,其中不乏豐姿綽約、外型亮眼的佳麗。她們當然知道這次的獵物是雷老板身旁那位高大英挺的小舅子,無不鉚足了勁頻頻獻媚。可季耀就沒一個看中意的,他審美的觀點一向秉持“自然就是美”的原則,而偏偏這群女人都太矯揉造作了!放眼望去,符合這個條件的隻有兩個人——姚穎惠和雷瑩瑩。

十八歲的姚穎惠正值青春年華,活力四射,臉蛋稱得上清秀佳人。可她實在太小了,加上那輕蔑的神情和語帶諷刺的態度,擺明了她不喜歡自己。那麼,他何必去自討沒趣。

至於雷瑩瑩,季耀有種“女大十八變”的感歎。小說中所描述的美女特征她全具備了,一頭飄逸的長發更令人著迷,季耀敢打包票,如果她去競選華人小姐,鐵定奪冠!身著兩截式泳裝的她,肚臍微露,那勻稱的身材雖不比他老姐那般“魔鬼”樣,然而,一股清新自然的純真流露在其舉手投足間,比魔鬼更致命地引誘他犯罪的欲望。

有這麼美麗的老婆,俞淩霄會不動心?人家連孩子都生了,為何季妲還一廂情願地認定俞淩霄不愛她?

早知道雷瑩瑩有今日的這等姿色,十年前在姐姐的婚禮上,他就先下手為強了,既是人財兩得,又能免除俞淩霄(他那無緣的姐夫)跟季妲之間搞成這種“亂倫”的局麵——嶽母跟女婿之間的感情糾紛不算亂倫嗎?

唉!他季耀真是錯失上天有意降給他的大任了……等等!如果說,俞淩霄真的不愛雷瑩瑩,那麼,他何不來個“姻緣重新分配”?季耀V.S.雷瑩瑩,而季妲V.S.俞淩霄,多完美的組合!從此天下太平,他們姐弟一樣能得到雷家的財產……

嗯!細細一想,問題好像變得容易解決多了,隻是他得先確定——

雷瑩瑩在記憶完全空白後,她還愛不愛俞淩霄?

  ◎◎◎     ◎◎◎     ◎◎◎     ◎◎◎     ◎◎◎

相對於眾男女的歡樂氣氛,姚穎惠的哀聲歎氣就顯得有些突兀了。

雷瑩瑩搖搖她:“怎麼啦!高考都考完了,你應該高興苦難的日子已過,怎麼像個小老太婆似的躲在這裏苦著一張臉?這段期間我又沒扣你薪水。”

“瑩瑩姐,謝謝你的‘施舍’,我是在擔心成績單明天就要寄來了。”

“擔心?你不是一向胸有成竹嗎?怎麼會……”

“有沒有聽過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加上百分之一的運氣?我是擔心那百分之一的運氣會不會很‘背’嘛。你知道的,好學校跟差一點的學校就夠那個蒙古大夫嘲笑我一輩子了。”

“好啦!別想這些了,今天的派對有吃有玩,開心點吧!”雷瑩瑩咬了一口鳳梨,“好甜,要不要來一片?’

“瑩瑩姐,你還開心得起來呀?”姚穎惠白了她一眼,“這個派對又不是為你開的,而是為了季妲她弟弟的‘學成歸國’,我想到這點就為你不平。當初,你大難不死出院後,老板也沒如此大手筆地開派對慶祝一番,親生的女兒竟不如一個外人,你不覺得該心酸嗎?”

“也許我爸爸顧慮到我的身體還不適合‘過度歡樂’吧!你想得太多了。”雷瑩瑩不以為意地又吃了一口鳳梨。

“別小看我的敏感,我在學校可是有‘神算女諸葛’的封號喔!”她望了一眼遠方那位被眾美女包圍的季耀,“你等著瞧,那個色迷迷的季耀肯定在一分鍾內就會朝我們這邊走來,目標是我們倆其中之一。”她開始看著手表計時。

“那絕不可能是我,他知道我是淩霄的太太。”雷瑩瑩才不信季耀會過來,人家可是正在享受豔福耶!

姚穎惠的預知能力果然厲害,在第四十秒時,季耀已經帶著一張陽光般的笑容站在她們麵前了:“躲在這裏避太陽呀!怎麼不跟大夥兒一起下去泳池戲水?”

不等雷瑩瑩開口,姚穎惠先出聲了:“瑩瑩姐一向怕水,怎麼敢去遊泳;而我是她的特別看護,當然得留在她身邊寸步不離。”

“原來你不會遊泳,我可以教你呀!”季耀笑著說,這是一個接近的好理由。

“我……”

她才要接口,姚穎惠又替她擋了過去:“瑩瑩姐很容易頭痛的,你要讓她下水去玩命,最好先問過淩霄哥。”

“穎惠!”雷瑩瑩當季耀是客人,總覺得姚穎惠好像“防衛過當”了點。

果然是個伶牙俐嘴的女孩,季耀幾乎有些招架不住了:“看你們聊得愉快,不介意我加入你們的話題吧!”

姚穎惠的眉頭揪了起來,這個男生好煩喔,難道他不懂得察言觀色嗎?本來把韋仲徉排在最差勁的男性排行榜榜首,現在的季耀已經把蒙古大夫擠到第二名去了。

“瑩瑩,我有話跟你說。”

俞淩霄不悅的口氣及時為她們解了圍,站在他旁邊的還有韋仲徉:“姚穎惠,我也正要找你呢!”

兩位女士都有護花使者了,季耀隻有識趣地離開,或許現在不是好時機。等俞淩霄“強拉”著雷瑩瑩走後,韋仲徉徑自坐在姚穎惠鄰座的躺椅上。

“喂,你找我什麼事,有話快說!”姚穎惠挺不客氣地問。

“我幫你趕走一個討厭鬼,你不謝謝我?”說著,他幹脆躺了下來,似乎無意離開。

“你怎麼曉得我討厭他?”她扮了個鬼臉。

“女孩子扮鬼臉很難看的,別破壞你這張漂亮臉蛋的畫麵。”愛挖苦人家的他也會讚美?姚穎惠以為自己聽錯了,可韋仲徉的下一句更令她訝異,“我老遠就看到你麵有難色,便火速趕過來英雄救美。”

“少惡心,我才不需要你來救我呢!”她嘴巴是這樣說,可心裏卻有股莫名的甜蜜。

“不扯了,咱們言歸正傳。聽說你考完了?恭喜!改天我請你吃飯。”他說得很自然,仿佛忘了那天爭辯的事。

“原來你是來探軍情的,好知道我考得爛不爛,對吧!”她臉上方才的甜蜜立即被不悅取代,“成績單明天就會寄來,你別嘲笑在先。”

“為什麼老認為我在嘲笑你呢?”韋仲徉坐了起來,很正經地說,“我隻不過是想請你吃頓飯,如果考得好算是為你慶祝,如果考得差,起碼有人安慰……”

安慰?什麼意思嘛!還說不是嘲笑?

“韋仲徉,你少假好心,我才不希罕你的安慰呢!”姚穎惠作勢要捶他。

但韋仲徉已先一步跳開說:“火氣別這麼大,小心,反應在你臉上會變成青春痘。”

說完,他就一溜煙跑了,留下仍在破口大罵的姚穎惠。

  ◎◎◎     ◎◎◎     ◎◎◎     ◎◎◎     ◎◎◎

俞淩霄又是哪根筋不對勁了,半拖半扯地把她拉回房去,一副“算總帳”的臭臉。 果然,一進門他就質問著:“這件泳衣哪來的?誰準你穿得這麼騷包?”

“泳衣是穎惠借我的。相較於那群穿比基尼的小姐,我這款式所用到的布料算是最多的了,怎麼會騷包?”

“我不管,反正我不許你穿這樣在大庭廣眾之下招搖!”說著,他打開了她的衣櫃,找出了一件洋裝,“換上它。”

“淩霄,你好不講理喔,既不準我獨自外出,又不許我穿泳裝,今天派對中的主客不都是這樣穿,為何獨獨對我限製特別多?試問你對‘俞太太’到底還有多少規定,幹脆一次宣布完,好讓我明白。”

“我……”天呀!他真痛恨她的“振振有辭”,更痛恨自己的“醋海生波”,他怎麼可以容許自己三番兩次對她失去理智?

“說不出來了吧!”她將洋裝塞回櫃子裏,另外拿出一件寬鬆及膝的衣服,“我知道啦!你是個很愛吃醋的男人,看在這點的份上,我可以原諒你的差勁風度。嗯……請你轉過身去,我要把泳裝換下來。”

俞淩霄以為她將得理不饒人,孰料,她馬上配合地換下泳衣。為何她總能輕易地化解雙方一觸即發的爭吵?為何自己一再地為她那甜死人的微笑心動不已?

透過梳妝台的鏡子,俞淩霄將她曲線完美的裸背看個精光,那誘人的圓臀直教他呼吸急促,有股轉過身去一把抱她上床的衝動……

“你沒偷看吧!”換好衣服的她繼續說:“男人呀!真自私,隻想吃別的女人冰淇淋,卻吝嗇自己的另一半小露一番。耶!你幹嘛用那種眼光看我?”

俞淩霄是在看她,想的卻是方才的那一幕:“沒什麼,我隻是有些訝異你……你開放的尺度比以前寬多了。”

雷瑩瑩噗哧一笑:“一‘點’都不露哪叫開放,開放的是那些穿比基尼的女人。”說著,她望向窗外的池畔,看見季耀正從跳板上向下一躍,她霎時臉色大變,“不要……不要,來人呀!救命呀!”她沒命地往窗外大叫著。

俞淩霄嚇了一跳,猛然抱住她:“瑩瑩,你怎麼啦!你看到什麼了?”

“快!有人跳水了,有人快死掉了!噢!我的頭好痛、好痛……不要跳下去……”

俞淩霄慌亂地抱她上床。頭一次見她胡言亂語成這樣,她到底是受什麼刺激了?

“頭很痛是不是?我去叫仲徉……”

話未說完,韋仲徉跟姚穎惠已經跑進來了。他們在庭園裏聽見雷瑩瑩朝眾人大叫救命,還以為是俞淩霄對她做了什麼呢。

“仲徉,你快過來,瑩瑩又在喊頭痛了!”

“瑩瑩姐,”姚穎惠驚呼一聲,本能地將房裏放置的醫藥箱迅速打開,拿出聽筒給韋仲徉。

“快點……有人快淹死了!”雷瑩瑩斷斷續續地喊著,她幾乎是頭痛欲裂。

“先穩住她的情緒要緊,淩霄幫我按住她的手,穎惠,你打針。”三人抓著情緒失控的雷瑩瑩打針時,雷氏夫婦這才進門來。

“瑩瑩!瑩瑩!”雷山河緊張地問:“仲徉,我女兒怎麼會這樣,不是都好了嗎?”

“照我看來,她似乎是受了什麼刺激,勾起部份殘存而恐怖的記憶才會如此。淩霄,你對她說了些什麼?”韋仲徉想起剛剛他臉色難看地帶走瑩瑩,以為他們夫妻起了爭執。

“沒有啊!她人好好地在看著窗外,然後就突然大吼大叫地……”望了一眼被藥物控製而昏睡的妻子,俞淩霄說:“我看,還是送她到醫院檢查吧!”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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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23 00:49:5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雷瑩瑩說什麼也不肯再進醫院去檢查,她怕死了那些針頭以及刺鼻的藥水味。但問起為何大叫的原因,她自己也解釋不清。還是王秀說出她十幾年前差點淹死的往事,大家才推測她是想起溺斃的可怕經驗而如此激動吧!

“既然你不肯去醫院,那麼,往後也不要太靠近遊泳池,免得又受到驚嚇。像今天下午那樣,把我們的魂都快嚇飛了。”俞淩霄命令著,忍不住心疼地握著她的小手。

“對不起,我隻是突然覺得好恐懼,然後頭痛得像快爆開來,就什麼都不記得了。”她微弱地問著:“我歇斯底裏的模樣是不是很可怕?”

“嗯,何止可怕,簡直青麵獠牙呢,還好姍妮不在現場,否則,她一定會被你嚇得不敢認媽了!”姚穎惠糗她的同時,遞過來一個削好皮的蘋果。

“其實,這未必是個壞現象,我看瑩瑩應該會慢慢想起以前的事,隻要她受的刺激夠多的話。”韋仲徉提出他的看法。

俞淩霄的臉色微微一變。小小的刺激就讓她尖叫成這樣,若是哪天她突然想起車禍前的那一幕,豈不是更無法承受?

老天,千萬不要讓她想起任何事,他寧可她一輩子都像現在這麼樂觀、快樂,時時笑臉迎人。俞淩霄猛然驚覺到自己已經不能容忍失去她——這個全新的雷瑩瑩。

“好啦!既然瑩瑩沒事了,大家都下樓去用餐吧!待會兒舞會要開始了。”季妲招呼著。

“仲徉,你跟穎惠下去好好玩一玩,整個下午忙壞你們了。”俞淩霄說。

“你也一起去吧,我叫秀嬸上來照顧瑩瑩。”季妲十分不願他們倆單獨相處。

“不!我要留在這裏親自照顧她。”俞淩霄很堅持。

礙於旁人在場,季妲不得不陪笑地跟韋仲徉他們到前廳去,可心裏妒恨死俞淩霄對太太的體貼。

“對不起,掃你的興。”雷瑩瑩躺在床上歉然地說。體內的藥效未退,她仍有些暈眩。其實,她也好想參加那場熱鬧的舞會。

“我本來就不喜歡那種場麵,陪笑地虛應著客人,一點也不開心。”他溫柔地幫她拉高了被子,“姍妮這一陣子秀嬸會帶,你好好靜養。”

“我討厭你們把我當病人看待,再這麼小心翼翼,就算沒病也會被你們悶出病來。”

她嘟高了嘴,這小動作引發了俞淩霄想狠狠吻她的念頭。可他終究忍了下來,隻是輕輕地在她額頭上小啄—下:“別胡說,我不會讓你悶壞的。從現在開始,每個星期天我都帶你和姍妮出去散散心,這樣你滿意了吧,”

雖然隻是一個額頭吻,雷瑩瑩仍臉兒微紅,喜在心頭。在“體貼”這項分數上,她又給了俞淩霄一個滿分。

  ◎◎◎     ◎◎◎     ◎◎◎     ◎◎◎     ◎◎◎

相對於丈夫的體貼,雷瑩瑩是不是也該做些什麼來回報?除了還不到“以身相許”的時機,或許她可以在某些方麵表現得“賢妻良母”些,譬如說……做些他愛吃的菜?

嗯!這似乎是個不錯的主意。但,也是個“知易行難”的最佳範例。

整個下午她都待在廚房裏照食譜上的順序做菜,而且隻準秀嬸在一旁觀禮,不許插手幫任何忙。

瞧她操刀的手勢,像極了“人肉叉燒包”裏的那位凶手,再怎麼翠綠的蔬菜到了她手裏,結果隻留下硬梗在砧板上;最可悲的是那隻死雞,因為被剁得麵目全非,連端上餐桌好克盡其最後一點價值的機會都被剝奪了。

切洗的準備工作一完,接著是進行烹調。才不到十分鍾,王秀已經看不下去了,再不提水“協助”,雷瑩瑩可能要把整個廚房燒掉了。她想不透,車禍前的大小姐即使廚藝平平,卻不至於把自己搞得灰頭土臉、披頭散發、外加“火”冒三丈,結局則是以“兩望煙水裏”為收常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惹麻煩的,我哪知道這米酒的酒氣這麼濃,把火引了上來……”她一臉的無辜。

‘沒關係,隻要人沒事就好。”望著這一攤殘局,王秀心中暗暗叫苦。

“我下次會留意的。”她秉持著“屢敗屢戰”的精神。

“小姐,算是秀嬸拜托你,別再拿這廚房當實驗室了,你想吃什麼盡管吩咐,我幫你弄就是。”以她的年紀,的確是沒第二個膽子給人嚇了。

“那……我幫你清理幹淨!”雷瑩瑩拿起掃把。

“你回房去休息吧!這裏由我收拾就好,午萬別讓老板知道今天的事,否則,我又得挨罵了。”其實,王秀更怕她的愈幫愈忙。

瞧秀嬸一副飽受驚嚇的模樣,雷瑩瑩良心不安地退出了廚房,關到房間去自我反剩為什麼連燒菜這種小小的事都辦不好?失去記憶前的她難道就隻有生孩子這點“本事”?而偏偏她又不願“再接再厲”,俞淩霄會不會因此而心生嫌棄?

“我不要讓他覺得我是個沒用的女人。”她對著鏡子自語著。

左思右想的結果,終於,讓她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妙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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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淩霄回到家後,王秀偷偷告訴他雷瑩瑩闖的禍事。因為雷瑩瑩躲在房間裏太久了,王秀以為她又犯了老毛勃—“重度憂鬱”,希望俞淩霄上樓去安慰一番。

“有沒有傷到哪兒?我看看!”他第一個念頭就隻想知道她受傷與否,待衝上樓後看她無恙地嘻嘻笑著,他接著就是一頓責罵:“為什麼老讓我操心?難道你就不能乖乖地不去亂搞新花樣?”

先是一場夜半尖叫的噩夢,接著是歇斯底裏的狂吼,而後是今天的險些成災,三件事的發生前後不到兩個星期,她還有多少的狀況會陸續出來?不可否認地,俞淩霄已無法安心地待在辦公室裏去想象她在家的情形。

雷瑩瑩——一個二十五歲的女人,竟然比一個兩歲的孩子還更令人擔心!

車禍後判若兩人也就罷了,老惹來一堆煩惱——別人的煩惱,那也算了,如今事態嚴重到差點把房子燒了,俞淩霄幾乎想把她抓起來毒打一頓屁股。偏偏她一副認錯的表情是那麼地令人不忍苛責。

“是我笨手笨腳,下次……”

“還有下次?你聽不明白我的話是不是?”俞淩霄捧起她的小臉,一字一字清晰地說:“不許你在我視線範圍以外的地方做出具有危險性的事來,哪怕隻是拿根小小的針縫補衣物!”

如此的要求似乎稍嫌誇張了點,但天曉得她會不會蠢到戳上自己的眼睛。這個女人太具危險性了,不是怕她威脅到別人,而是任何東西一到她手上,都可能成為“自殺”——自己不小心殺到——的武器!

“不公平!你的要求太嚴苛了。什麼事也不做的話,我很快就會得到‘腦死症’。你總不希望我得到那種絕症吧!”

“腦死症?為……為什麼?”他呆問著。

“豬是怎麼死的?笨死的!也就是我所謂的‘腦死症’。我不要當一個笨女人,更不想當一個廢人。淩霄,我想……出去工作,好不好?”

“不行,你連家事都做不好了,還想出去工作。”

可不是嘛!有誰會雇用一個這麼笨手笨腳的女人。俞淩霄認定她毫無謀生能力,放著現成的“雷大小姐’、“俞少奶奶”不做,跑出去拋頭露麵,他俞淩霄可丟不起這個臉。但看雷瑩瑩一副自尊受挫的模樣,他又趕緊補充:“一來你的身體未愈,二來你既沒有工作過,又沒有社會經驗,我是怕你吃苦。”

“如果你隻是擔心這兩點,我倒有個兩全其美的好方法可以解決。”她不懷好意地笑著,“就是請你雇用我!那麼,我既可以賺錢,而且又是在你的視線範圍之內。主意不錯吧!這樣,你不能再無理地反對囉!”

“你要到公司來上班?”俞淩霄有些錯愕,“可是……沒有適合你的職位呀!”

“即使當個總機,或是倒茶的小妹也可以,反正我到雷氏企業上班的決心是不會改變的了。”她再度拿出女人的招數——撒嬌大法,嗲嗲地說:“拜托讓我試試看嘛!好歹我是你老婆,雖然我不見得會是個成功的女人,但身為老公的你,總不希望我一輩子都永遠失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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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淩霄同意了雷瑩瑩到公司上班的建議,原因無他,這是惟一可以隨時盯緊住她的方法。雖然他也曾顧慮到這麼做是否會妨礙到著手布置的大計,不過,連精明的雷山河都未曾發現他對雷氏企業動的手腳了,更何況這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又老是迷迷糊糊的小女人。

季妲當然是反對聲浪唱得最高的那一位。雷瑩瑩顯然是為了看緊俞淩霄才要求進雷氏上班,想到他們在家裏相處的時間已經夠長了,她絕對無法容忍這兩人長達二十四小時的密不可分。

“淩霄,你明知道瑩瑩的身體不適合勞累,怎麼可以讓她去上班?更何況,她什麼經驗也沒有。山河,你一定也反對吧!”

“這些我早想過了,隻要給她一些簡單的工作,我相信應該沒什麼問題。而且,我也可以就近照顧,免得一顆心老懸著。爸,您覺得如何?”這件事俞淩霄也得詢問嶽父的意見,畢竟現在仍是他在做主。

“我果然沒看錯人,淩霄,你對我女兒真是夠體貼。隻是瑩瑩啊,你這麼想出去上班嗎?”雷山河問。

“嗯!我覺得老待在家裏一點長進也沒有,不如出去做點事,反正是在自家的公司,不可能吃什麼大虧。而且,您就我這麼一個女兒,總不希望我一輩子都對雷家的產業一無所知吧!”雷瑩瑩趕緊奉承地遞上一杯茶水。

“哈哈哈!說得好,想不到你真的長大了,懂得為自己的將來打算。以前我還老為你操心能不能繼承我一生打拚下來的基業,因為你的個性是那麼柔弱又不諳商機。如今你有興趣到公司學習,說不定將來能親自掌理雷氏,就算不能遺傳到我一半的能幹,至少也可幫淩霄分勞。”雷山河顯然對女兒有了新的期望。

“山河,連你也……”季妲可急了。

“妲姨,謝謝你的關心。”雷瑩瑩打斷她的話,“一向是你在公司幫我爸爸打理業務,我這個做女兒的卻老閑在家裏,好像太說不過去了。難道同為女性的你不讚成我去就業,尋找生命的新契機?”

正啜著咖啡的俞淩霄差點嗆著,瑩瑩的口才何時變得這麼好了?伶牙俐齒不在話下,連社會學家常用的術語也說得如此順口?

“哈哈哈!瑩瑩,你真的變了,變得很有思想、很有自己的主見和方向,不愧是我雷山河的女兒!看來,我遺傳在你身上的基因,大概是現在才開始顯現吧!”他笑得非常開心,“好!明天爸爸就幫你安排。一開始當然得考慮你的身體狀況,先做點輕鬆的工作,若是適應得來,咱們再來商議更高的職位。”

“謝謝爸爸!”雷瑩要高興得再幫他補倒茶水,並對俞淩霄眨了個勝利的眼神,而後者則是一副怔忡的表情。

安排雷瑩瑩起初隻是想掌握她的狀況,可是聽了她一席說服雷山河的話,俞淩霄不禁懷疑:他是不是太低估了這個女人的潛力,以及他真的能掌握得了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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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很特殊的現象,除了雷山河外,入主雷氏企業的要角不是俊男就是美女。

總經理俞淩霄早被女性職員封為夢中情人的榜首,後來的業務副理季耀則是炙手可熱的單身漢,精明能幹的執行長季妲,美豔得不可一世,現在連董事長的女兒——未來的雷氏繼承人,都要進駐公司了。所有的職員無不想目睹這位深居簡出的千金小姐,到底長得啥模樣?

雷瑩瑩上班的頭一天的確造成了轟動!在她踏出座車的那一刹那,無數的低呼與讚歎在圍觀的人群中此起彼落著。

“難怪總經理不讓她上班,這麼漂亮的臉呀!如果是我,也會想把她關在家裏自個兒欣賞了。”人事部的經理梁啟東對企劃部經理陳神助說。

“到現在,我還不曉得總經理想把她擺在哪一個部門。我看擺哪兒他都不放心吧!”陳神助也低語回應。

“擺哪兒都好,隻要不是坐我現在的位子就謝天謝地了。”梁啟東苦笑著。

“你看財務部的黃秀雅緊張得跟什麼似的。大家都在猜,董事長的女兒一定會被安排到財務部,才好掌握公司的營運狀況,所以黃經理大概在擔心她的職位不保了。”

出乎眾人的意料,雷瑩瑩有的是千金的身份,坐的是高級的轎車,而到雷氏上班任的職竟然是——總機的工作?

俞淩霄的考量是基於她的健康狀況,才會分配給她這麼一份看似低下,卻十分輕鬆的職位。而雷山河會讚同女兒由職等最低的一級做起。因為擔任總機是一條熟悉全體員工的捷徑。身為雷氏未來的繼承人,認識所有的屬下是懂得用人的基本要求之一,這點他倒是挺有遠見的。

雷瑩瑩的記性之好再度令俞淩霄對她刮目相看。不到一星期的時間,她已能將雷氏大樓上下共計兩百多位員工的姓名與長相串連起來。在下班途中,當她興奮地訴說某某部門發生了什麼趣事兒、某某同事講了什麼笑話時,俞淩霄頗為訝異她的適應能力,似乎她在公司已和許多職員打成一片。

這的確是事實。雖然不少人是基於巴結的心態來接近她,然而,當他們發現這位嬌貴而美麗的大小姐竟無一點架子,相對於執行長季妲的刻薄與高高在上,雷瑩瑩輕易地獲得員工的好感與認同。

俞淩霄還發現,員工們似乎變得很有精神。因為每天一進公司就看到那位甜姐兒總機直衝著你笑,上班的心情自然愉快多了。連他自己都忍不住找個借口到樓下晃一晃。可每回瞥見有男同事站在她身旁說笑,尤其是年輕帥氣的季耀時,俞淩霄的臉色就無法自製地臭了起來。

他不禁提醒她:“記住你的工作是來聽電話,而不是來講閑話的。”

“可是,認識每一個人也是我的工作之一呀!”她反駁。

“該死!愈來愈愛跟我頂嘴了!”他咕噥著離開。

回到辦公室後,他更無心工作,腦海裏想的都是那群男職員圍繞著他老婆的畫麵,以及季耀眼中閃過的火焰。他終於下了決定,叫人事部經理上來。

“總經理,您有何吩咐?”梁啟東對這位小他十歲的年輕總經理隻有“敬畏”二字。

“劉慧玲的工作不是很忙嗎?我打算幫她加一位助理秘書,位子就安排在我隔壁那間辦公室,你去安排一下。”

劉慧玲是俞淩霄的機要秘書,因為工作能力甚強,才會由財務部直接擢升到總經理室來幫忙。所以,當俞淩霄說出要再找一位助理秘書時,梁啟東不禁懷疑:有那個必要嗎?

“總經理,請問……您有適當的人選嗎?”

“有,就是那位新來的總機。你去告訴她,下星期一開始直接上總經理室報到。”

“您是說……大小姐?”梁啟東張大了口,有些難以置信。

“不錯,就是她!”俞淩霄篤定地說。

他們……他們究竟是怎樣的一對夫婦?

梁啟東滿腹疑問地離開了總經理室。大小姐一來上班隻當個小小的總機,已經夠令大家好奇了;這會兒總經理又說要調她去當助理秘書,而且還是循公司的規定,由人事部通知當事人,為何俞淩霄不親自去跟她說?他們是夫妻呀!而雷瑩瑩的反應更令梁啟東傻眼了!

她的回答竟然是:“我拒絕!憑我一個沒資曆又沒能力的小職員,怎麼可以三級跳?他用人是這麼草率的嗎?”接著,她站了起來收拾好總機台說:“麻煩你幫我接—下電話,我自己上去跟他談。”

梁啟東呆怔地坐在總機台上,思索著這件毫無邏輯的怪事。即使不憑著千金小姐的尊貴,光是總經理夫人的身份,雷瑩瑩便可以任挑一項她想要的職位,就像季妲和季耀那樣,在公司擔任要職,可是……她不要?

梁啟東被她弄糊塗了,難道她進公司不就是為了將來接管雷氏?放著呼風喚雨的權力不要,大小姐到底想要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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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霄,你想讓我成為公司的笑柄嗎?總機這位子我屁股還沒坐熱,你就把我調來當助理秘書,人家會在背後說閑話的。”她推開了門朝他走去,劈頭就問。

“你不適合總機的工作。”他坐在那張偌大的皮椅上,淡然地說。

“又來了,你怎麼知道我適不適合呢?當初是你跟我爸安排的,結果不到兩個星期就要變動,你必須給我一個理由。”

俞淩霄被她的質問逼得無處可逃。為什麼她老愛頂嘴,又愛追究事情的真相?難道非得讓他隱藏在心底深處的那份嫉妒無所遁形?

“你——”他倏然將雷瑩瑩一把拉過來,於是她整個人跌坐在他懷裏,“憑我是你的丈夫,這就是理由!”語罷,他攫住了她的櫻唇,這次他終於衝出了預設的防線。

原本隻是想讓她“閉嘴”的,可是那柔軟的唇瓣令他一發不可收拾,欲望如洪水猛獸般,一旦釋放出來,想再收回去是難上加難。雖然這張小嘴他曾親吻過無數遍了,卻沒像此刻那麼地“振奮人心”,尤其雷瑩瑩的反應竟如初吻般地笨拙,這份羞澀觸動了他更深一層的欲念。

突來的吻讓雷瑩瑩不知所措。兩人唇瓣相觸的刹那,一股電流在瞬間通過她的全身,她隻覺得腦中一片空白,俞淩霄的熱情讓她完全癱瘓了。柔軟的身軀就這麼任他擺布著,當挑逗達到一個程度,她開始有了回應。

兩人逐漸進入忘我的世界,如果不是一通內線電話驚擾了他們,恐怕這辦公室就成了“色情場所”了。

“總經理,季小姐那邊的會議您該過去了。”是隔壁劉慧玲的聲音。

“該死!”他暗罵了一聲後說:“我五分鍾後過去。”

他將雷瑩瑩拉坐了起來,胸前一片淩亂的她還一副“發生什麼事兒了”的傻愣表情,俞淩霄溫柔地為她一一扣起鈕扣,理理她微亂的發絲。

“我明白了!原來你調我來這裏就是隨時想和我——調情?”她猛然出了聲,教俞淩霄差點被彈到貼壁。

這……這就是她一場熱吻下來的“領悟”,跟事實的差距也未免太大了吧!

“我隻是討厭看到那麼多的男人圍繞在你周圍。”他忍住笑意地將她從桌上抱下來。

噢!原來她想得太“黃”了,是嫉妒就說一聲嘛!害她為了這個假設而在心頭竊喜了好幾秒。

“我跟他們都保持著適當的距離呀!”她一副很“純情”的神色。

“對我而言還不夠,我希望的距離最好是遠離他們的視線範圍。”他輕摟著她,並在其額頭上啄了一下,“不要再頂撞我的安排好不好,你想把我逼瘋嗎?”

“嗯!”她輕聲應著,心中漲滿了甜蜜,“淩霄……我現在開始有種談戀愛的感覺耶!你說好不好笑?因為我們都已經是五年的夫妻了。”

“戀愛的感覺……”俞淩霄低喃著,下巴在她的額上摩挲。他又何嚐不是呢?

經過了一番舌戰,終於肯麵對自己已愛上這個小女人的事實,即使她是仇人之女。現在的他有種“不顧一切”的勇氣和衝動,他想她、他愛她,而且——他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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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緊緊依偎的畫麵,季妲可看得清清楚楚。如果不是她親自來催俞淩霄去開會而推開了那扇門,怎會料想到一向很有時間觀念的他,是被這份“卿卿我我”給絆住了。

也幸好她隻看到了“TheEnd”的部份,否則,妒火有三丈高的季妲一定會衝過來活生生將他們“扳開”。

“死丫頭,車禍後不但人變漂亮了,還學會了勾引淩霄。”她輕輕關上了門,心裏暗做打算,“再這麼下去,說不定淩霄今晚就跟她同房了!”

季妲對他們夫妻倆同不同房可是了若指掌。她和雷山河睡的主臥房的浴室窗口,正對著俞淩霄所睡的那間客房。她知道他習慣開小燈就寢,所以,站在馬桶蓋上觀測小燈是否開著,已成了她每晚必做的功課。這點雷山河倒是沒有發覺,隻道是季妲頻尿呢!

“妲妲,你氣色不怎麼好看,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開完了會議,雷山河見她有些心不在焉,連忙跟了過來。

季妲一掃方才的悻悻然,擺出一副迷人的笑靨:“沒有呀!我很好……”說著,語氣一轉,“山河,人家今天有些疲累,我想,明天的高爾夫球友誼賽你自個兒去好了。”

原本雷山河要帶妻子參加一場商界名流舉辦的球賽,預定今晚就要南下,季妲為了阻止俞淩霄和雷瑩瑩的好事,最需要的就是把老公支開。

“這不太好吧!我們答應王董在先,南部有好些客戶都想親眼目睹我雷老虎的美嬌娘,你不去的話,會教他們笑話我吹牛的。如果你真的很累,在飯店休息也可以,不用跟大夥兒去曬太陽。”雷山河關心地摸摸她的額頭。

“我說不想去就不去嘛!”她嬌嗔地發起脾氣來,“南部的太陽是毒辣有名的,我人已經不太舒服了,還要去忍受那裏的燠熱氣候,你都不心疼呀!”

“好好好!我不勉強你,晚上我自個兒去,你在家好好休息。”

也許是因為年紀很大了才再續弦,而且又是年輕貌美的大學生,雷山河對季妲的寵愛幾乎是甚於女兒。再加上季妲懂得討男人歡心,不管是在起居生活的打理上,或者是在床第之間,雷山河“需要”她的程度簡直到了魚跟水的關係。因而,每回她耍脾氣時,就教他束手無策,隻有連聲說好的份兒。

“你以為我喜歡放你單飛嗎?說不定你趁此機會在外頭偷腥,而讓我在家裏癡癡傻傻地等呢!”她假意吃醋。

“我哪敢喲!天地良心。 光應付你這小妖精我就快筋疲力竭了,哪來的餘力去偷腥?”他舉起手做發誓狀。

“這才像話。”她噗哧一笑,撒嬌地摟著他的脖子,“我在家等你回來。 別忘了,回來後我可是要‘檢查’的喲!”

而今晚,她可有正事要辦。季妲對雷山河說再見的時候,心中打算的是下班後該去內衣精晶店挑一件性感衣物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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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23 00:50:11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雷瑩瑩方才在為姍妮說睡前故事時早就心不在焉了,屢屢被女兒糾正她混亂了角色,把白雪公主的開頭銜接到睡美人的結局去。草草結束故事,雷瑩瑩轉身回房去編織她與俞淩霄的愛情物語。

對於下午在公司的那場激情擁吻,晚上是否會有更進一步的後續情節,她抱著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矛盾心情,在床上毛躁地翻來覆去。接吻是一回事,上床又是另一回事了!她是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

她對著鏡子輕撫肚皮上的傷口!那些疤痕都已經消失了,她也說不上來自己究竟在畏懼些什麼。

“不曉得我在‘那方麵’會不會很笨拙,一如我今天下午的表現?”她站在窗口自語,目光卻被一道走向她們這棟樓的白影給吸引祝

她揉揉眼好確定不是看到了鬼魅。那個穿著白色浴袍的,不正是……季妲?

此刻已近十一點半。這麼晚了,她到這邊來做什麼?平常她們兩人是無話可談的,即使雷山河不在家。雷瑩瑩好奇地開了個小縫,親眼見她徒步上了三樓,顯然她的目標是去找俞淩霄。腦中突然閃過姚穎惠曾說過的一句話:“小心季旭那雙不規矩的眼睛。”

雷瑩瑩不由自主地也跟著上了三樓,幸好走廊的燈沒開,季妲才未發現自己已被人跟蹤。 果然,她是朝向俞淩霄的房間走去。

等俞淩霄開門讓她進去,雷瑩瑩立即悄聲地溜人了圖書室,因為它跟隔壁相連,說不定透過那扇門可以偷聽得更清楚。出乎她意料的,圖書室與客房相通的小門並沒有關,可能俞淩霄剛剛才進來過。

雷瑩瑩躲在書架後麵,取下了三、四本書,這個縫隙正好足夠她偷窺。雖然這麼做是不道德的行為,可那屋子裏的男人是她的丈夫耶!不搞清楚他們倆在做什麼,她今晚一定會失眠。

“天助我也!這個角度簡直是個‘好望角’。”雷瑩瑩暗自慶幸著。

相對於圖書室的黑暗,俞淩霄房內的燈光就顯得特別明亮,將室內人物的一舉一動照得清清楚楚,甚至連分貝數好像也提高了不少。

“有什麼事可以留到明天說,何必非得挑這個時間,你不擔心人家說話,我可是怕別人誤會。”

俞淩霄的語氣頗為不悅,聽得雷瑩瑩也在心中應著:“對嘛,還是淩霄識大體。”

“這個時候大家都睡熟了,就連你那個有名無實的太太,現在也正在做她的美夢吧!”季妲眼兒邪媚地走向他,“隻有我跟你是兩隻睡不著的夜貓子。淩霄,你說,咱們是不是該找個共同的‘情趣之事’來做做?”

“好個大膽的季妲,趁我老爸一不在,就跑上來勾引我老公了。”雷瑩瑩按捺住心中的怒意,想看看這個騷狐狸會不會得逞。

“季妲,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論輩份你還是我嶽母。”俞淩霄冷然地道。

“那是雷山河那個老頭在的時候我才肯認同的身份;而今晚,我隻願回複真正的季妲——你最心愛的妲兒。”她猛然撲了過去,抱住他的腰,“淩霄!我好想你、好想你,分分秒秒、無時無刻。”

見她無恥地投懷送抱,雷瑩瑩惡心得直想找個垃圾筒大吐特吐一番。

“你找我就是來說這些甜言蜜語嗎?是不是雷山河不在了,而你欲火難耐,就忘了保持該有的距離?”俞淩霄推開她,不客氣地開了門,“請你出去!這裏不是星期五餐廳。”

“少假正經了,別以為我不曉得你和雷瑩瑩分房而睡的事情,而且是早在她車禍前。淩霄,不要自欺欺人了,我知道你進雷家是為了報複我,可現在我願意來補償了,你又何必拒我於千裏之外?”

“報複?難道他們之前就相識?”雷瑩瑩屏息傾聽,深怕漏掉了最重要的部份。

“不要提過去了,對我而言那隻是一場夢。如果你想重修舊好的話,我現在就可以給你答案——不可能!”

“話別說得那麼絕!我不相信你對我會斷了念頭,尤其……”她緩緩解下了浴袍的係帶,“在看到了我這副更勝於從前的身材。”

那的確是個教男人兩眼發直的曲線!

脫下浴袍的季妲,身上著的是件紫色的透明輕紗,渾圓的胸脯上那兩點乳暈清晰可見,纖細的腰肢刻意地擺了個誘人的姿勢,經過燈光的照射,那畫麵好比在看成人電影,尤其是她穿了件同色係的性感內褲,活脫脫是個脫衣舞娘的裝扮。

季妲站的位置在小門的中間,一眼望去,雷瑩瑩看盡了她的搔首弄姿。除了自歎弗如外,還覺得俞淩霄如果不好好“享用”一番,連她這個老婆都會為他大歎可惜。

“你也未免太高估自己了吧!”他冷哼一聲後說。

雖然沒有看到俞淩霄的表情,聽他的語氣似乎不為所動,雷瑩瑩為丈夫的“堅守貞操”感到好安慰!

“請你出去,我不想在入睡後噩夢連連。”俞淩霄見她怔著不動,幹脆走過來將浴袍拾起遞給她,“以前的事我早忘得一幹二淨,你想重溫舊夢是不可能的!”

“我不相信!”她又一把抱住他,而且摟得更緊,“淩霄!你看看我、摸摸我呀!我還是你以前的那個妲兒,一點也沒變,尤其是我的心。”

她試圖用柔軟的軀體去蠱惑他的熱情,卻換來更冰冷的諷刺。

“沒錯,你有的是顆善變而淫賤的心,這點倒是一點也沒變。我在十年前就領教過了,那滋味到現在仍覺得難以忘懷,你想讓我再被滿是毒針的玫瑰刺得渾身傷?做夢!”

‘不,我不會傷你,我對你隻有無盡的愛。十年前,我是身不由己才會離開你;十年後的我積壓了那麼久,如今已是情不自禁,你不能唾棄我……”“銀彈”不成,她改用“淚彈”。

“原來他們是一對舊情人……”雷瑩瑩不僅妒意全消,反而同情起季妲來。不管當年他們之間為何分手,如今同在一個屋簷下互有伴侶,那是怎生地難堪呀!

“唾棄你?我沒有恨你入骨已經算是仁慈了。想當年你愛慕虛榮甩了我也就罷了,為了安心地過你雷太太這等舒適的日子,你狠心到連我們的骨肉也拿掉!一個喪失母性的女人有什麼值得我好留念的?!”俞淩霄硬是把她推開。

他們還有過孩子?雷瑩瑩的心揪痛了一下,他們之間的關係比她想象的要複雜多了。

“我就知道你對我的冷漠是因為恨我拿掉了孩子,其實,你心裏還是愛我的,對不對?淩霄,隻要時機成熟,我們可以重新再來的。”她仍不死心。

“時機成熟?她這話是什麼意思,莫非她想跟我老爸離婚?”雷瑩瑩的心不安了起來。現在可不隻是她、季妲、俞淩霄的三角習題,連雷山河也被牽扯進來。

“你要我說幾遍才肯徹悟?現在的我已不再是從前那個對你死心塌地、至死不渝的俞淩霄了。我有妻子、孩子,不論我和瑩瑩之前的夫妻關係如何,她都是我今生惟一的最愛。”

俞浚霄的表白令雷瑩瑩滿心感動,同時也令季妲心碎。

“我才不信,你是故意氣我的。”季妲始終不信她的魅力會輸給雷瑩瑩。

“信不信隨你,隻請你馬上給我滾開!上次要不是你,瑩瑩也不會大受刺激而出了車禍。幸好她失去了記憶,否則,她一輩子也不會原諒我!而雷山河也早把我們倆趕出雷家大門了。我不想再跟你牽扯不清,請你出去!”俞淩霄失去耐性地把浴袍丟向她,“如果你還賴著不走,那麼,我今晚就回去跟瑩瑩睡。”

“你——”俞淩霄鄙夷的眼光令季妲為之氣結,“別把雷瑩瑩寶貝得跟什麼似的,她還不是背著你跟別的男人偷情。說來,你得感謝我為你撕來那張日記;否則,你戴了一輩子的綠帽子還不知情呢,”

“住口!我不許你汙蔑她!”俞淩霄被她說到了痛處,氣得青筋暴福

“汙蔑?這是不容置喙的事實!也許她現在忘了一切,可難保哪天她一旦想起又趕著去和舊情人私會,到時候我看你還會不會護著她?”說著,她甩門就走。

“舊情人?我對淩霄不貞?”

雷瑩瑩的心緒更亂了。原先的三角關係已經擴展到了五角習題,而且還有一個人是被她所遺忘的:“我……我真的有做出對不起丈夫的事來?”

難怪一開始俞淩霄對她冷冷淡淡的,且不論他和季妲是否仍有感情;光是老婆紅杏出牆這件事,男人就無法忍受了。

雷瑩瑩呆立在原地,隻覺得雙腳似乎失去知覺了。這件秘密——連她這個當事人都忘記的秘密,比丈夫和繼母曾是老相好的事實更令她難以接受!因為她根本無法相信自己的本性是那麼下賤無恥。

俞淩霄的背一直僵著,無聲的兩人同時感受到時鍾敲響十二點整的沉重。片刻後,他走向圖書室,雷瑩瑩趁他開燈之前,躲到更後層的書架後麵,她緊張得連自己的心跳聲都聽得分明。

俞淩霄並沒有再往後走,透過書架的隙縫,雷瑩瑩看到他從A層的那一格抽出了一本《金瓶梅》,並從書中抽出了一張折了幾折的紙張。他的表情在看著那張紙時變得有些痛楚,而後用力將書合上,放回架子中,轉身回小客房,重重地關上了那道門。

雷瑩瑩在廳到門鎖“喀”地一聲鎖上後,確定他不再進圖書室,這才躡手躡腳地走到A層櫃去抽出那本書,無聲而迅速地走出圖書室,在樓梯間,借著小燈找出那張紙。無巧不巧地,它正好被夾在潘金蓮與西門慶私通的那一章節中,難道有何含義?

她不急著馬上打開,事實上,她是害怕這裏頭的內容可能會令她無法承受,若要昏倒的話,也得選擇昏倒在自己的房裏!因為預感告訴她,這張泛黃的紙也許正是她婚外情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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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七日,雨

今天的心情跟天氣一樣,壞透了!

好想一個人出去散散心,即使是在咖啡廳獨啜一杯苦澀的咖啡也好。在這個家裏,隻有無盡的寂寞和苦悶,曾經寄望姍妮的出生能為我的生活帶來改變,但是情況似乎更糟。我的情緒不斷地低落,常莫名的想哭,難道這就是人家所謂的“產後憂鬱症”?

如果凡在的話就好了,至少我不會寂寞。淩霄雖然是我的丈夫,兩人的心卻隔得好遠好遠。 比較起來,懂我喜怒哀樂的凡好像與我才是一體的。

法國,好遙遠的國家,凡在那兒一定快樂極了。可惜我沒有那個勇氣,否則,一定帶姍妮去法國讓凡看看這個可愛的孩子。

看完了這篇日記,雷瑩瑩終於明白那天去買顏料回來,俞淩霄為何對她大發脾氣了。不消說,日記裏一再提及的“凡”和那幅向日葵的畫家是同一個人,“我跟凡的關係到底有多密切?”雷瑩瑩細讀著這份紀錄,絲毫沒有一點印象。

然而,其中的“寂寞”、“與凡是一體的”等字句,寫明了她跟凡的情感甚於俞淩霄;尤其最後那句“帶姍妮去法國給凡看看”,雷瑩瑩自己都不得不懷疑——姍妮到底是誰的骨肉?

“老天!這麼重要的事為何我一點都想不起來?該死!”她敲著自己的頭,責備地說:“我怎麼會做出對不起淩霄的事來?他早就知道這件事,可是在我喪失記憶後,他對我反而更好、更體貼,我……”

眼前的證物不容她以失去記憶為由而全盤推翻。麵對這塊汙點,雷瑩瑩愧疚在心,甚至不知如何去麵對早已知情的丈夫;即使俞淩霄願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她就是無法釋懷。

她將這張紙偷偷地塞回了圖書室,接下來的是一堆的疑問湧上心頭:

這個“凡”到底是何許人物?

為何他能將自己的芳心從俞淩霄身上奪過去?

姍妮是他的孩子嗎?

雖然那孩子長得像俞淩霄,天曉得這是不是純屬“巧合”;而她又怎麼能夠昧著良心不去追究事情的真相。

“不行!如果姍妮不是淩霄的骨肉,我不能讓他平白地負起父親的責任,我自己犯下的錯就該自己承擔!即使淩霄不計較,我也不能原諒我自己。”

不能原諒自己又如何?難道和淩霄離婚以示負責嗎?

而這段感情她又割舍不下,在她正想與丈夫回複真正的夫妻生活時,半途竟殺出來一件無頭案,的確教她進退兩難。

“我該怎麼辦?”

這個問題盤繞在她心頭整整一個晚上,直到東方發白,雷瑩瑩才疲累地閉上了眼睛。

  ◎◎◎     ◎◎◎     ◎◎◎     ◎◎◎     ◎◎◎

叫醒她的不是鬧鍾(這個盡忠職守的機器,其屍身早就被打爛拋在角落了),而是俞淩霄的輕吻。

雷瑩瑩隻覺得耳畔好癢,雙眼一睜,就瞧見丈夫坐在床沿正朝著她笑:“雖然是升調為我的助理秘書,並不代表擁有遲到的特權喔!”

“淩霄?”她驚坐了起來,腦中閃過睡姿全被他看光的事實了,好糗喔!“你什麼時候進來的?我門沒鎖嗎?”

“傻瓜,這是我的房間,難道我沒鑰匙?”他不容她發怔,徑自從衣櫃裏拿了套衣服出來,“不能再賴床了,否則你跟我都沒時間在家吃早餐了。”

飛決地拿了衣服奔進浴室,迅速完成盥洗動作,等她驚慌地出來才猛然想起:“今天是星期天,又不必上班,你在耍我?”

“我有說是去上班嗎?”他的嘴角揚著一股戲弄的笑意,“我說過,要帶你跟姍妮出去走走,如果太晚出門,恐怕得浪費更多時間在塞車上了。”

他拉著她往樓下走去,俞姍妮早在飯廳等得不耐煩了。雷瑩瑩嘴裏咬著麵包,心中想的是昨晚的一切。

季妲並沒有下來一起用餐,料想她經過俞淩霄的羞辱,大概也沒什麼好胃口吧!何況有她這個眼中釘在抄…

“想什麼?看你吃得滿桌,連姍妮都在笑你了。”俞淩霄幫她擦了嘴角的奶油。

俞姍妮也在一旁喊著:“爸爸,你應該幫媽咪把它吃掉。”

“小鬼,才跟著你穎惠阿姨沒幾天,說話就不正經啦,小心媽咪打你屁股。”雷瑩瑩睨了女兒一眼。

“打是情罵是愛,媽咪,你好愛我喔!”俞姍妮巴結地靠了過來。上了幼稚園後,果然讓她變精了。

“哈哈哈!姍妮現在很會模仿大人說話了。瑩瑩,我們身為父母的可要小心言行,免得教壞了孩子。”俞淩霄摟了摟她的肩頭。

“父母?還不曉得姍妮是誰的孩子呢!”雷瑩瑩暗自苦笑而不答。

一家三口匆忙地吃完早餐便出發往動物園去了。這時季妲才緩緩地從樓上下來,她是有意避開那天倫之樂的一幕。當她在窗口冷冷地目送著他們離去,季耀帶著嘲諷的語氣拍拍她的肩頭:“別看了,人家現在是一家團圓呢。”

“悶不吭聲地站在我後頭,想嚇死你老姐呀!”她喘了口大氣,和他並坐了下來,“之前吩咐你的事,現在進行得如何了?”

“姐,你以為我是超級幹員呀!才進公司沒多久,我連業務部門都還沒摸熟,你就想要我行動啦?”季耀自顧自地烤了片土司,懶懶地說。

“你的性子就是不夠積極。我說過了,凡事要機靈點,這公司遲早是我們的。”

“我覺得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雷氏裏的人若不是姐夫的心腹,就是俞淩霄安排進來的。你自己連財務部門都無法順利掌控,更遑論將來想爭得董事會一席之地。我看你,還是安份地過雷太太的日子,別想跟雷瑩瑩爭什麼財產了……”

“閉嘴!”季妲一巴掌甩了過去,“是誰辛苦把你扶養成人,又送你到國外求學的?難道跟你有血緣關係又對你有恩的親姐姐,竟比不上一個和你才相處幾天的外人?別忘了!她可是你老姐的頭號情敵,你不幫我也就算了,別淨長他人威風而減自己人誌氣,”

“真凶!”他撫著火辣的臉頰,沒有半點生氣。

季妲的脾氣他太了解了,一旦她想要得到的東西,就沒人能勸得了;即使是親手足,隻要敢擋住她的去路,無疑是與她為敵。念在姐弟情深的份上,季耀不想看她獨自走這趟險路。不管會不會摔得鼻青臉腫,他是舍命陪君子陪定了。

“好啦!你別氣了,我隻是提醒你別期望太高,免得失望愈大。”

“不要小看你老姐,等著瞧,我不會讓他們雷家父女好過太久的。”季妲冷然一笑,那陰森的眼神教季耀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心中陡然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     ◎◎◎     ◎◎◎     ◎◎◎     ◎◎◎

又是一個星期的開始。

一方麵是不曉得助理秘書該做些什麼;一方麵是劉慧玲不敢命令總經理夫人做東做西。在調任總經理室的頭一天,雷瑩瑩就以發呆足足耗掉了三十分鍾的寶貴時間。直到俞淩霄拿著紙卷成的圓筒輕敲了她一記背,她才回過神。

“一大早就在發呆,太混了吧!”他的語氣並無責備,隻有笑意。事實上,俞淩霄也從未指望過她成什麼材,“昨天在動物園就看你魂不守舍,除了頭痛以外,難道發呆也算是一種後遺症?”

“喔!對不起,總經理……”她故意站起,立正地說,“屬下再也不敢了!”

就是這抹教人忍不住想笑的調皮,令俞淩霄愛死她了。

他將雷瑩瑩拉住貼近自己的鼻尖:“隻有我跟你獨處的時候,不必稱呼我總經理。”說著,便輕咬住她的唇,吻了起來。

“我……”她被吻得七葷八素的,但一想到劉慧玲隨時有可能進來,就不得不理智地推開他,“這算是我第—項工作內容嗎?‘危險性’未免也太高了點,那扇門隨時會被推開的。”

“放心!我把它反鎖起來了,而且掛上了‘會議中,請勿打擾’的牌子,誰有那個膽子敢來敲門?”

“淩霄,你是不是特別喜歡在辦公室裏調情?這麼不正經的事要是傳了出去,我們會被老爸罵死、被員工笑死的!”

“我們是夫妻,沒什麼好嘲笑的。”他不懷好意地盯著她重整儀容,試探地問:“還是你在暗示我,你覺得在床上比較適當?”

“我……”她為之語塞,羞得兩頰發燙。

“我也正想問你,是不是已經習慣我對你的擁抱,是不是能接受一個男人和你共享那張大床?”他的目光灼灼,看得出熱情如火。

“我不知道,我好害怕……”她搖搖頭,在姍妮的身世未明之前,她並不想馬上讓俞淩霄進駐閨房,“能不能再過一陣子?我覺得自己還沒有完全複元。”

“你在猶豫什麼?”他的眉頭皺了起來,因為這個理由有些牽強,“我們的感情不夠好嗎?我想要你已經很久了,為何拒絕我?”

“淩霄,你不要逼我好不好?”她急得掉下淚,“我隻是想把某些感覺,或許該說某些事情理清罷了。你再給我一點時間,可能一個月,多則兩個月好不好?”

“好好好!不哭不哭!我不是有意逼你的;相反地,我很願意等,哪怕是一、兩個月,或是一、兩年。”他喃喃地安撫她。

俞淩霄會這麼說,其實是因為自己心虛,他以為雷瑩瑩快記起季妲那件事了。但繼而一想,腦中閃過了另一個可能:“莫非那個男人的影子在她心底慢慢浮現了,所以,她才遲遲無法完全接納我?”

而不管是哪一個可能,俞淩霄都不願它成為事實。

  ◎◎◎     ◎◎◎     ◎◎◎     ◎◎◎     ◎◎◎

倒黴的事開始發生了,可是不幸的受難者卻是——季耀。

事情是這樣的,雷瑩瑩聽季妲說某家燒臘店很有名,俞淩霄特別愛吃他們的三寶飯,因為中午人多,為此,她十一點半就趕忙出去買便當。才步出公司的大門,三樓上的花台掉落了一盆小花盆,雷瑩瑩命大沒被砸到,卻讓從後頭追來的季耀為她受了這個罪。

“瑩瑩!你上哪兒?我……哎喲!”話未說完,一個重物已讓他的肩頭血流如注!

“季耀!”她驚叫了一聲,料想不到會飛來橫禍,幸好隻是小花盆,否則,不出人命才怪!“有沒有怎樣?我看看……哎呀!砸得不輕呢!我送你上醫院。”

為了不延誤時機,雷瑩瑩決定叫計程車。她扶著臉色發白的季耀離去,並沒有留意到季妲在後麵追趕得氣喘不已。

“季耀!季耀!”

季耀聽到了她的叫聲,可是他並沒有回頭。為何季妲會在他受傷後,如此迅速地出現在現場?他不禁懷疑在心,難道這是她的“計劃”之一?

醫院檢查的結果說是肩胛骨有點裂痕,醫生為他包紮傷處,並再三交代要好好休養。

雷瑩瑩帶著幾分歉意地說:“對不起,害你受了一場無妄之災。我總覺得那盆花好像是該砸到我,而不是你。”

“不關你的事,我隻是碰巧想問你為什麼這麼早出公司,需不需要幫忙之類的,哪裏曉得會被那東西砸到。”他笑著自嘲,“或許這個月我會中獎喔!人家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嘛!”

‘你可真會開玩笑。”她跟著放鬆一笑,看樣子,這點傷嚇不倒活潑的季耀,“待會兒咱們回公司,我順便多買一份燒臘請你。”

“燒臘?”他不解。

“嗯!妲姨介紹的。她說淩霄很愛吃公司後麵那家‘李記’做的燒臘,我才想早點出去買回來。”

“果然!”季耀暗驚在心中,但表麵上仍不動聲色,“瑩瑩,這種跑腿的事你找別人去就好,不用自已走這一趟的。”

“我又不是兩條腿廢了,買便當這種事還要麻煩人家。”她笑著指指他的肩膀,“反倒是你,一時的好心卻遭了殃;回家後,我請秀嬸幫你煮碗豬腳麵線。”

季耀不語,輕搭著她的肩步出了醫院。一股清香來自雷瑩瑩的身上,那不是人工的香料,而是引人遐思的自然體香。

頭一回和她靠得好近,季耀的心劇跳著。即使肩膀的傷仍痛著,即使身旁的女子已是名花有主,他仍不住地希望這條回公司的路愈長愈好,最好是遇上大塞車。

“瑩瑩……”他輕喚了一聲。

而她正瀏覽著車窗外的街景!隔了十幾秒才猛然回頭:“對不起,你剛剛叫我嗎?”

“沒什麼,你……你很愛淩霄嗎?對不起,問了一個這麼愚蠢的問題。我隻是好奇,在你車禍後至今,對他感情的恢複是否比記憶的恢複要來得快?”

她歎了口氣,又望向窗外:“我自己也不太清楚。”

她不太清楚的部份是有關“凡”的一切,而季耀卻誤會了她的意思。

“難道她和俞淩霄隻是表麵和好而已?”他又開始另一個假設,“因為她是俞太太的身份,不管喜歡與否,這都是既定的事實;所以,她不得不強迫自己去接受他……肯定是這樣沒錯,否則,為何他們到現在還不同房?”

季耀喜孜孜地看著她姣好的側麵,心中想著:追求自己喜歡的女孩子,應該要比在雷氏爭權奪利來得重要多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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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23 00:50:27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季耀受傷的事,俞淩霄直覺地感到事有蹊蹺。雷氏大樓二樓所有的盆栽離花台的邊緣尚有一段距離,除非是強烈台風來襲,否則不可能掉下來,難道是……有人去移動?

另外,他也感覺到季耀對雷瑩瑩的刻意接近。同樣身為男人,俞淩霄相信他別有居心,不管是為情,還是為財,這兩者都不能讓季耀得逞。但礙於他是季妲的弟弟,想把他從雷家弄走,恐怕得費一番心思。

“爸爸,關於收購‘豐康’的那件案子,您覺得如何?”俞淩霄動腦一番後,步向頂樓董事長室去找雷山河。

“你來得正好,我正想找你談談呢!”雷山河示意他坐下。

雷氏之所以能迅速成長,多半來自雷山河以各種手段並吞那些曾苦心經營,卻因為一時的周轉不靈而賤價轉售的公司。善於利用情報、精於製造不利消息的雷山河,就是這樣搞垮許多企業,然後再將之解體分售獲取暴利。俞淩霄的父親俞允中就是他手下敗將之一。隻是,在這場爾虞我詐的戰爭中,俞允中賠掉的不隻他花費一生心血建立的企業,還有一條寶貴的生命。

隨著父親心髒病發而亡不久,俞淩霄的母親受不了債主的苦苦相逼瘋狂而自殺。這一段家破人亡的血海深仇,雷山河是不可能去牢牢記住的。他害過的人、樹立的仇家多得數不清。所以,當俞淩霄以複仇者的姿態進入雷氏時,他所看到的隻有這個年輕人優秀的才華,哪曾聯想過俞淩霄與俞允中的關係。

俞淩霄在這幾年中從雷山河那兒學到了不少經驗,為的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終於,機會快來了,而且,還可一石二鳥地擠掉季耀。

“這件案子我覺得季耀是最適合的人眩一方麵他對產品熟悉,一方麵也是給他一個機會磨練磨練。”他恭謹地遞上簡報。

“嗯……”雷山河看了頻頻點頭,“很好,你情報搜集得很齊全,不愧是我調教出來的好女婿。我也想過讓季耀試試身手,你既然有同感,那麼,接下來的工作就讓他去做吧!你可以去忙其他的事情了。”

‘爸,‘豐康’這次的購並案牽扯得相當大,據我了解,有其他的公司想跟我們競價,所以……”

“別擔心,以我雷氏的財力,怕別人來搶這塊大餅?既然估算過獲利率這麼高,我雷老虎就不容許他人從我嘴上把這塊肉叼去。你去通知財務部,要他們盡全力配合這次的收購案,即使動用到其他子公司的資金來支援也在所不惜。”

“是!我這就去進行!”

俞淩霄出了董事長室後,才敢讓心裏的得意浮上嘴角。終於,宰殺這頭老虎的時機來了。

  ◎◎◎     ◎◎◎     ◎◎◎     ◎◎◎     ◎◎◎

“那老鬼真的派你去洽談這件兼並案?”季妲揚高了音調,有些難以置信。

“是呀,俞淩霄今天把我叫去,要我把兼並案的後續動作提出一份企劃報告。”季耀的表情並不如季妲那麼興奮,“說實在的,他們肯把這麼大的案子交到我手上,反而令我有些害怕呢!要是弄不好……”

“擔什麼心?有雷老虎的雄厚財力為後盾,你還怕拿不下‘豐康’?季耀,你何時變得這麼膽小了?”季妲為他的膽怯而生氣。

“老姐,這動輒幾十億的案子還是小心點為妙。”說著,他把門反鎖,嚴肅地問:“反倒是你,為了提早得到雷家的產業就走起‘險路’來了,是不?”

季姐不與他目光相對,徑自拿出抽屜裏的鏡盒補起妝來:“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別跟我裝蒜!”季耀搶下她的鏡盒,質問著:“那天花盆的掉落是不是你動的手腳?”

“季耀!你別像審問犯人般地質問你老姐行不行,

有誰瞧見我做啦?”季妲冷哼一聲,“你隻管去處理‘豐康’的事,至於我這邊如何進行,就不勞你費心了。”她走向門,將門把扭開,“還有,請注意你的態度,胳臂往外伸對你我並沒有好處;尤其是對雷瑩瑩那個小賤人,我要你監視地,並不代表我要你跟她走得太近。”

她瞧出什麼來了嗎?

季耀心頭一驚,沉默不語地出了她的房門。如果讓姐姐知道他喜歡雷瑩瑩,隻怕會為這無辜的俏佳人帶來更多的麻煩,特別是——生命的威脅。

  ◎◎◎     ◎◎◎     ◎◎◎     ◎◎◎     ◎◎◎

雷瑩瑩趴在姚穎惠的床上,靜靜地瞅著她整理行囊。半晌,她歎了口氣:“真舍不得讓你離開。”

“幹嘛!又不是遠渡重洋去留學,同樣是在T市,我隨時能回來看你呀!”姚穎惠用力地塞入最後一件衣服,“我媽都沒什麼不舍了,你卻離情依依,這麼重的‘溫情主義’,我可有些承受不起喔!”

“我當然不舍,雖然淩霄對我夠好,有些事情倒不如貼心的女伴來得容易開口。往後你自己租房子住,這個家就沒什麼人可陪我聊心裏話了。”

“那麼就多利用文明的產物——電話。如果有什麼不開心的事,盡管打來找我。”

“唉!就怕咱們的姚大小姐忙著約會,早忘了我這個手帕之交了。”雷瑩瑩平躺著對天花板翻了翻白眼。

“什麼意思?”她心虛地臉兒一紅。

“別裝了,自從你上次跟韋仲徉出去吃過晚飯,回來就沒聽你在背後說他一句不是,這不是有些反常嗎?你不是一向以毀謗他為樂?”

說起那頓飯,還是雷瑩瑩以激將法讓姚穎惠答應的,她的理由是:“你如果不去的話,他還以為你沒考上而成了縮頭烏龜呢。”

於是,姚穎惠穿上了雷瑩瑩借她的晚禮服,趾高氣昂地去赴約。隻是他們那天到底聊了什麼,這小丫頭的口倒封得滿密的。

“那種人我才懶得理他,你不會是以為我對他……”她暗瞥了雷瑩瑩一眼。

“當然!而且我還有證據。”雷瑩瑩彈跳了起來,掏出一條細致的心型鑽石項鏈在姚穎惠麵前晃了晃,“如果不承認的話,這東西就不還你囉。”

“怎麼會在你那裏?”她失聲叫了出來,“還給我!”

“是秀嬸拿給我的,她以為是我送給你的禮物,連說這東西太貴重了。我猜想,你的經濟能力不可能去買這條項鏈,除非有人送你。而以你絕不無端收人禮物的個性,送這鏈子的主人若不是男朋友,就是你最崇拜的天王巨星張學友。 哈!不過,我想第二個可能性的機率是零,所以……從實招來吧!”雷瑩瑩笑得好得意。

“好嘛好嘛!算你厲害。”姚穎惠跌坐在床上,無奈地招出,“是那個蒙古大夫送我的啦!這下子可滿足你的好奇心了吧!”

“真的是仲徉!果然不出我所料。”雷瑩瑩把項鏈還給了她,“其實,我早看出他對你有意思了,隻是你自己當局者迷,不曉得他對你用心良苦。”

“原來連你也知道了。那天他一本正經地說要等我畢業,就終生聘雇我當他的私人助手時,我以為他不是頭殼壞了,就是又想整我。直到他拿出了這條鏈子,我才明白他不是開玩笑的。”姚穎惠對著掌上的鏈子自語。

“那麼……你答應了嗎?”這個答案才是雷瑩瑩最關切的。

“我當場傻住了,腦筋裏覺得一片混亂,迷迷糊糊地跟他吃完飯就被他送回家,害我那晚失眠了。”說完,她的嘴角泛起一抹甜笑。

“迷迷糊糊?你的小腦袋瓜精得跟什麼似的,也會有迷迷糊糊的時候?”雷瑩瑩狐疑地打量著她,“該不是被他吻昏了頭才會意亂情迷吧!”

“瑩瑩姐!”姚穎惠漲紅了臉,羞得無地自容,“哎呀,就知道逃不過你們這種經驗老道的慧眼。”

“太好了!仲徉終於找到他喜歡的女孩子了,雖然……”她瞥了一眼姚穎惠的身子,“這顆‘禁果’還未成熟……”

“我們才沒你想象的那麼激情呢!”姚穎惠突然頓了頓,又說:“瑩瑩姐,你可不要告訴我媽這件事,要是讓她知道我跟男人親吻了!她非得逼蒙古大夫娶了我不可。我又不像她那種老古板思想,隻不過是——罷了,還談不上婚嫁。”

“你真是這麼想?仲徉可是認真的喔!”雷瑩瑩正經地說:“據我聽淩霄描述,仲徉平常是很愛開玩笑,可是,對於感情卻比任何人更認真。他曾說過,將來的老婆非得是他的第一任女友,否則寧可不交;不然,既浪費雙方的時間,又白白付出彼此的感情。雖然他的想法是有些執著了點,不過,站在好友的立場,我希望你若對他沒那個意思,就盡早說清楚,免得仲徉愛得太深也會栽得更慘。”

麵對雷瑩瑩憂慮的眼眸,姚穎惠就算死鴨子嘴硬也不好再嘻皮笑臉了:“謝謝你告訴我這些,至少我不必去猜疑他真心與否。不過,這實在是太突然了,等我搬出去後,一個人住了,再好好想想這些問題。”

  ◎◎◎     ◎◎◎     ◎◎◎     ◎◎◎     ◎◎◎

姚穎惠搬出去後和韋仲徉有無後續的發展,雷瑩瑩並沒有太多的精神去追問,她光每天應付“需索無度”的丈夫就夠分神了。

俞淩霄的熱情教人幾乎吃不消,上下班途中的紅燈、辦公室遞交公文等短暫時刻,都成了他挑逗的時機。而偏偏在她有些欲火難耐時,俞淩霄的及時鬆手似乎是一種對她“矜持”的最佳挑釁。雷瑩瑩知道,他在等著自己開口“求”他回房同祝

“淩霄,我們這樣“偷情”總有被人看到的一天,你能不能自製一點?”她坐在俞淩霄的桌上,喘著氣哀求他。

“我們是名正言順的夫妻,怎麼能用偷情來形容呢?你應該感到高興的是,在我們結婚多年後,做丈夫的我還頻頻對你調情,換作是別的女人,早就感動得痛哭流涕了呢!說來是你不準我回房睡覺的,我是個正常的男人,有正常的欲望,如果連親吻撫摸也要禁止的話,是不是太苛刻了點?”他不容她說下去,繼續愛撫著她的身軀。

好幾次,雷瑩瑩都想說“Yes”了,但一想到還沒弄清楚誰才是她失憶前的“最愛”,她就不容許自己一時的衝動點頭答應。如果現在答應了淩霄,要是哪天她想起所有的事了,那麼,她會不會因為那個神秘的“凡”而再度背叛丈夫?

不!她不能再傷他第二次!先確定自己之前的感情歸屬,再來論定將來要做何選擇,才是最客觀而正確的作法。

然而,她忽略了一點,愛情是無法客觀,也難以壓抑下來的,俞淩霄的日子在煎熬中度過,他得花多大的力量去克製對妻子的想入非非啊!他隻有借著加緊安排“豐康購並案”的細節,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了。

  ◎◎◎     ◎◎◎     ◎◎◎     ◎◎◎     ◎◎◎

這個星期六,俞淩霄取消了帶雷瑩瑩出遊的計劃,因為姚穎惠晚上要回來度周末。

最高興的莫過於王秀了,她準備了好幾道女兒愛吃的佳肴,一大早就在廚房裏忙了起來。雷山河下午有應酬,季妲說要在家休息並沒有跟去,而季耀留在公司裏加班和俞淩霄討論有關“豐康”的事。

同住在一個屋簷下,雷瑩瑩寧可自行搭計程車回家,也不想和季妲坐公司的車回來。星期六的下午並不好叫車,等她到家已經是近一點半了。意外地,季妲熱情地邀她一同喝下午茶。

“妲姨,你下午沒有牌局嗎?”

通常遇到男人們都不在家的情況,季妲不是邀集好友摸個八圈,就是去百貨公司廝殺一番。若論喝下午茶的對象,輪也輪不到她,更何況才剛過午飯時刻,這時未免太早了點。

“我是閑得有些悶了,待會兒我叫阿秀準備,咱們在泳池畔的圓桌好好聊聊。”

瞧她笑得有些曖昧,雷瑩瑩隱約感到一股不懷好意。在找不到理由推拒之下,她隻得奉陪了。算算娃娃車也快到家了,屆時俞珊妮就可以成為她脫身的擋箭牌。

“怎麼弄得這麼濕?”來到池畔,雷瑩瑩發現地上有一大攤水,要不是她穿著防滑拖鞋,恐怕早滑倒了。

“一定是早上來清遊泳池的工人沒弄幹淨,下次他們來收款我一定要扣工錢。”季妲把茶盤放在桌上,撕開了一包餅幹說,“不管那些了,嚐嚐這點心不錯喔!我托朋友從日本帶回來的,是用柿子做的呢。”

雷瑩瑩淺嚐了一口,味道的確滿特別的。季妲好意地問起:“瑩瑩呀!妲姨看你最近的氣色不錯,就是不知你的記憶恢複了多少?”

順著她的問題,雷瑩瑩有意無意地答:“是沒什麼進展。不過,我近來老是作一個怪夢,夢見淩霄有外遇了,你說奇不奇怪?”

“真的?”季妲有些緊張了起來,“有看到那個女人的長相嗎?”

“可惜的是,每回我想看清楚那狐狸精的樣子,總是模模糊糊的。”雷瑩瑩笑了一笑,“反正隻是個夢,我相信現實中的淩霄不會那麼沒良心。妲姨!你不要大驚小怪嘛!”

正所謂作賊心虛,若不是雷瑩瑩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季妲的心跳老早就衝上一百了:“我也是這麼認為……”她嘿嘿地應著。

兩人又哈拉了幾句後,季姐突然起身:“我去上個洗手間。”

雷瑩瑩又吃了塊柿餅,心裏正奇怪著怎麼沒聽到娃娃車“叭叭”的喇叭聲,俞姍妮小小的身影已經從老遠的花園那邊跑來了:“媽咪,媽咪!”

笑看著女兒,正想著叫她跑慢一點,和雷瑩瑩隻差幾尺的俞姍妮卻突然滑了一跤,掉進了兩公尺半深的池裏。

“喔!老天!”雷瑩瑩看著她小小的身軀沒入水中,她根本踏不到底呀!

“珊妮別怕,媽咪來救你了!”她來不及細想,便縱身躍人遊泳池中。

正好王秀端了一壺開水出來,看到了這一幕,嚇得雙手一放,茶壺掉了下去:“小姐,你不會遊泳呀!”

令人錯愕的是,雷瑩瑩竟然以熟練的泳姿快速地遊向俞姍妮,不僅將人救上了岸,而且立即實行人工呼吸。

王秀連滾帶爬地衝向她們母女倆:“小姐,姍妮,你們都沒事吧?”

“姍妮,姍妮!”雷瑩瑩沒理會王秀,在女兒吐出水後,才激動地緊抱著她,“太好了,你沒事了!”

“哇!”俞姍妮驚嚇之餘放聲大哭,死命拉著母親的衣袖,“媽咪,媽咪!”

“阿彌陀佛,菩薩保佑,菩薩保佑!”王秀連連感謝神明後,說:“小姐,先送姍妮回房換件衣服,可別著涼了。我去煮個豬腳麵線幫她壓壓驚,順便打電話叫先生回來。”

  ◎◎◎     ◎◎◎     ◎◎◎     ◎◎◎     ◎◎◎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那個清理遊泳池的工人叫什麼名字,我非得好好地接他一頓不可,姍妮的命差點沒了!”俞淩霄震怒不已。

“噓!女兒才剛睡著,你嫌她下午受的驚嚇還不夠呀,”雷瑩瑩把他拉出了房間,兩人來到了餐廳,“幸好我眼明手快,不然她就淹死了。”

“小姐,我才被你嚇死了呢!你忘了,你是不會遊泳的,我當時幾乎要以為你們母女會同時滅頂呢!”王秀心有餘悸地說,“你看,我現在連盛飯的手都還會發抖呢!”

“呸呸呸!媽,瑩瑩姐她們平安無事,請不要用‘滅頂’那麼可怕的字眼好不好?”姚穎惠提醒道。

“對對對,我真是烏鴉嘴!該打,”王秀端來了一碗麵線,“小姐,你也該吃一碗壓壓驚的。”

“我們大家都該吃一碗。”雷山河對女兒說:“瑩瑩,這麼危險的事你怎麼可以不仔細想想就跳了下去?雖然姍妮是我心愛的孫女,但爸爸可不能承受同時失去女兒的悲傷。我光聽阿秀描述當時的情況,就嚇得心髒病快發作了。以後你們誰都不要接近那個遊泳池了,必要的話把它填平也無所謂。”

“我當時也是一時情急,為人父母的怎麼可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孩子淹死?”雷瑩瑩竟然還笑得出來,“或許這就是人類的本能吧!你們看,連不會遊泳的我也能在那麼危急的時刻救了姍妮,說不定我有這方麵的潛能呢!”

“瑩瑩!你是嫌這次的意外不夠刺激嗎?”俞淩霄快氣壞了,“聽爸爸的話,以後不要靠近那裏,我可不想讓你再去賭一次什麼潛能的發揮,不準!”

“瑩瑩姐,我真佩服你有那個膽,當時那種情況下你可以喊救命呀!難道沒有其他人在場?”姚穎惠問道。

“是呀!至少我姐姐也會遊泳,你不必冒這個險的。”季耀擔憂地說。

眾人同時把目光望向了不吭聲的季妲。她困難地咽了口飯,細聲地說:“我當時上洗手間去了,沒有看到那可怕的一幕……你們幹嘛那樣看我?”

“妲妲,你別誤會,因為阿秀說你正和瑩瑩在喝下午茶……”雷山河解釋說。

“人家那時尿急嘛!哪知道會那麼巧,姍妮竟然會跌進遊泳池裏。”她爭辯著。

“好好好!沒人怪你。”雷山河拍拍她的肩,“咱們把那個池子封起來算了,反正家裏隻有你偶爾會下水去遊,為了安全起見,你就犧牲一點到健身中心去遊吧!”

“隨便你!”季妲沒好氣地說。

“對呀!老姐,你的身材夠好了,不需要靠遊泳來維持,也可以保持到四、五十歲,不差那個小水池嘛!”連季耀也幫起腔來。

“要你來甜言蜜語!”季妲睨了弟弟一眼,心裏暗罵了一聲。

“那麼,我明天就叫工人來把它填起來。”俞淩霄可是一刻都不能等下去,一想到女兒和妻子差點命喪黃泉,他就冒出一身冷汗。

  ◎◎◎     ◎◎◎     ◎◎◎     ◎◎◎     ◎◎◎

“小舅公,這個芭比娃娃真的是要送給我的啊?”俞姍妮眨著雙眼,目不轉睛地瞪著那一盒新玩具。

“當然,算是補償你昨天受的驚嚇。來!打開看看喜不喜歡?”季耀對這孩子比他姐姐有耐心多了,因此,俞姍妮反倒不會怕他。

“哇!好漂亮,還有假發、梳子耶!”她高興得上下跳躍著。

“乖,那你要聽小舅公的話,下次別再跑得那麼快;就算以後沒有遊泳池了,要是摔跤的話,腳腳受傷了也會痛痛呢!”季耀疼惜地摸摸她的頭。

“昨天是姨奶奶說有禮物放在媽咪那裏,要跑快點才肯送給我,我怎麼知道會掉到池子裏。”她一臉天真地說:“啊!媽咪忘了把禮物拿給我了,我去跟她要……”

“等等!”季耀拉住了她,問,“你說……是姨奶奶叫你跑快一點的?”

俞姍妮猛點了頭,季耀跌坐在地上,心涼了一大截。原來,這場意外又跟上次一樣,全是季姐搞的把戲,實在是大狠毒了,連四歲的俞姍妮也不放過。

“你不用去找媽咪了,這個禮物就是她要我拿給你的。”季耀低聲地叮嚀道:“姍妮,昨天的事你就把它忘了吧!千萬別對他人提起姨奶奶送你禮物的事;否則,下次小舅公跟姨奶奶都不買禮物給你囉!來,自己回房間去玩你的芭比娃娃。”

望著可愛的小女孩蹦跳地跑開,季耀的心無比沉重。幕後的凶手是他最敬愛的親姐姐,他如何能夠大義滅親去告訴大家呢?可是,這回已經是第二次了,如果他再不阻止她,誰能料想到下一回遭殃的是哪一個。

是雷瑩瑩?還是俞姍妮?或者……雷山河?

想著想著他就直發毛,而背後突來的一掌,更教他彈跳了起來:“哇!淩霄,你嚇了我一跳。”

“這麼緊張?剛剛我在前廳碰到姍妮,她說你送她一個芭比娃娃,謝謝你了。”俞淩霄徑自坐了下來。

“她還說了些什麼?”季耀的心差點跳了出來。

“沒有。季耀,你在擔心什麼?”俞淩霄的敏銳度果然高人一籌。

“我隻是……隻是代我姐姐做個順水人情,希望那孩子不要和我姐姐太疏遠。”他也轉得非常合情合理。

“哦?”俞淩霄有些懷疑地望著他。

雖說季耀是季妲的親弟弟,不過,以他很早就認識這個大男孩,加上從季耀回國後就待在雷氏的兩個月看來,俞淩霄反倒覺得他不同於季妲的心機深沉和野心勃勃。事實上,他甚至有些不忍心讓他當上“豐康”那件購並案的代罪羔羊。

“淩霄,現在四下無人,我真的很想問你一個問題。”季曜望了望四周說。

“是有關我和季妲的吧,你問吧!”

“我想,你也看得出來她對你仍是一往情深,偏偏命運作弄人,你們現在卻成了姻親。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和瑩瑩搬出去,或許彼此不會那麼尷尬,也可以免除將來被人識破曾是舊情人的這層風險?”季耀說得好聽,其實是想讓瑩瑩母女遠離暗藏的殺機。

“你在暗示我什麼?難道季妲對你說過要破壞我們夫妻?”俞淩霄想的可不是那麼單純,季耀的話裏隱含著一種警告。

“不,你別誤會,我隻是替你們未雨綢繆罷了。”季耀不得不佩服他的精明。

“謝謝你的好意。不管季妲怎麼想,都隻是她自己的一廂情願。如果她看不破的話,把事情說開了,對她並沒有任何好處,甚至連她費盡心思掙來的雷太太寶座也會毀於一旦。你若有機會的話,麻煩代我轉達,請她好自為之!”說完,俞淩霄拍拍屁股的塵土便離去。

“他最後的一句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他察覺出近來的意外是跟我姐有關?”

季耀仰望著天空那一片亮麗的藍,心底卻是籠罩著層層的烏雲。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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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23 00:50:47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季妲收到一份朋友幫她從法國買來的香水組合,一向小氣的她竟然分送了好幾罐給眾人,連王秀也得到了一瓶小香水。

“瑩瑩,這瓶是芬多精提煉的泡泡浴精,聽說洗了不僅消除疲勞,還可以養顏美容,你一定要試試看。”季妲打開蓋子讓她聞了聞。

“嗯!好清香的感覺。”看不出季妲也有親切的一麵,雷瑩瑩回給她一個感謝的微笑,“謝謝妲姨,待會兒我就拿來用用看。”

雷瑩瑩回房後,放了一大缸的水,倒了些許的泡泡浴精,攪和了十幾秒,果然產生一堆香氣迷人的泡泡。

正要寬衣解帶時,季妲打來了內線:“瑩瑩,你已經開始洗了嗎?好不好用?”

“還沒呢!我剛放好水。有事嗎?”

“沒事。我隻是忘了告訴你,那泡泡浴精男女適用、老少皆宜,你記得拿一瓶給淩霄,讓他消除疲累。”電話的那頭傳來季妲的笑聲。

“好,我馬上拿過去,謝謝你了。”掛斷電話,雷瑩瑩又把上衣的扣子扣好,拿了另一瓶跑上三樓。她想,這個時間俞淩霄應該還沒洗澡吧!

“淩霄!淩霄!”她沒敲門就衝了進去。

小書房的浴室傳來嘩嘩的水聲,可是人不在裏頭。她自作主張地倒了些浴精,如法炮製地攪了幾下,還玩起那堆愈攪愈多的泡泡來。倏然,聽到背後的腳步聲,“淩……哇!你怎麼沒穿衣服!”並立刻閉上眼。

他一絲不掛地走進浴室,不僅是雷瑩瑩嚇了一跳,連俞淩霄也被她的尖叫聲給嚇退了好幾步。

“你何時跑進來的?我隻不過是去跟秀嬸拿件衣服,怎麼你就溜到我房裏來了?”

俞淩霄抓起架子上的浴巾圍起重要部位,說:“好啦,你可以睜開眼睛了。我的身體你又不是沒看過,就算你忘記了,以後還是得看一輩子。”他笑著拉她走出浴室。

“我……我是拿這泡泡浴精來給你用的。”她睜開了眼,有些不好意思。

“哦?我以為你是想跟我共洗鴛鴦浴呢!”他將她反壓在床上狂吻起來。

一向都是俞淩霄撫觸她的身體,這會兒是他光著身子和她調情,雷瑩瑩的手觸及到他結實的胸肌,更感到一股魅力不可擋的誘惑。

“淩霄,求求你……”多想拒絕他的挑逗,那會令人失控的。

“你求我什麼?是不是想叫我要你了?”俞淩霄在她耳畔廝磨著。

“不……不是……求……求你放了我。”她終於把意思表達清楚。

“你——”他有些生氣地放開她。搞不清這個小女人到底在想什麼,明明和自己情投意合,為何又老是在最後關頭拒絕?

莫非她……得了“冷感症”?

“對不起,你的洗澡水快涼了,我……我先下樓去了。”她紅著雙頰衝出了小書房,而俞淩霄則對著那瓶浴精發怔。

“懦夫!剛剛為何不幹脆上了她,她是你老婆耶!”他對著鏡子大吼,“管他什麼時間的考驗,我絕對有那個權利去要求她履行夫妻應盡的義務。我受夠了,再這麼“聖賢”下去,不如出家當和尚算了!”

俞淩霄兀自咕噥了一番,此刻,他隻知道自己想要雷瑩瑩已經想瘋了,卻忘了這幾年來自己是怎麼

“漠視”他們之間的夫妻關係。

“俞淩霄,有種的現在就下樓去,大聲地告訴她——你要她!”他衣服也不穿,就隻紮著那條浴巾,理直氣壯地往二樓而去。

短短的一分鍾內,他曾想過:也許她會奮力抵抗,尖銳的叫聲弄得人盡皆知,讓大家都知道他們夫妻到現在還未同房,那多沒麵子啊!

也或許有一就有二,雷瑩瑩從此將對他百依百順,不再拒絕。他想過好幾種可能,腳步不由得在接近她門口時放慢了下來,如果不是那聲淒厲的慘叫,他可能又走回頭了。

“藹—”聲音是從雷瑩瑩的房裏傳出來的。

俞淩霄一個箭步衝進去,直奔浴室,那景象可怕得教他不得不暫停呼吸——一條眼鏡蛇正在浴缸的另一頭邊緣,對著臉色嚇得慘白的雷瑩瑩頻吐舌信。

“淩……霄,救……救我。”她濕濡的頭露出在那堆泡泡中,不知道是不是泡澡泡得太舒服了,竟然連這麼大條的毒蛇爬進來她也沒發現。

“不要動!”俞淩霄低聲地說。

他緩緩地移動著,深怕一個不小心驚動了毒蛇。猛然,他想起櫃子裏放有一把槍,他抖著手伸向旁邊的五層櫃,果然摸到了那把槍。就在眼鏡蛇開始把頭探向雷瑩瑩時——俞淩霄扣動扳機“砰!”地一聲,正中蛇的頭部。

“藹—”雷瑩瑩再次嚇得大叫,蛇血染紅了整個浴缸,說有多惡心就有多惡心。

“瑩瑩,別怕,已經沒事了。”俞淩霄把她從浴缸裏抱出來,那光滑的身子讓他差點抓不穩,“抱緊我,沒事了!”他不忘順手拿起一條浴巾裹住她,免得她著涼。

“你……你……打死它了?”她的聲音仍止不住抖著。

“除非有兩個頭,否則,是不可能活過來了。”俞淩霄鬆了口氣,問:“怎麼會有一條蛇出現在我們家?幸好是我進來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我……我不知道。告訴我,我是不是在做夢,一個可怕的夢?還是……你故意放的玩具假蛇,好用來嚇我嚇得半死,然後趁機英雄救美……”

“瑩瑩,你冷靜點,你看你都語無倫次了。”他更樓緊了她,安慰說,“我怎麼可能對你開這麼大的玩笑,那條千真萬確的毒蛇是會害你喪命的呀!我愛你都來不及了,怎麼會對你下這種毒手?”

“可是……你哪來的那把槍?在海島擁有槍械是違法的,莫非你……你是黑道分子?你在我們房裏藏著一把槍是用來對付誰的?”這才是讓她第二次尖叫的主要原因。

“你以為——我留著它是用來殺你的?”俞淩霄拍了自己一記額頭,一副被完全打敗、哭笑不得的表情,

“你自己看看,這是一把幾可亂真的玩具手槍,裏頭的子彈也不是真的。剛剛我隻不過是拿它賭一賭,或許是近距離的射程才打死了那條毒蛇,這次算你命大,否則,說不定打完了六發也救不了你。”

俞淩霄氣得將玩具槍扔在地上,雷瑩瑩拿起來仔細端詳,手感是沉甸甸的,不過仍分辨得出真偽。

“對不起,我真是被嚇壞了,我……我絕對相信你。”這會兒她隻有投懷送抱以示信任,另一方麵也是因為她需要俞淩霄緊抱著自己的那份安全感。

“你的腦袋瓜真是看多了懸疑劇,才會胡思亂想一通。”俞淩霄原諒得很快,雙手不舍地摟著她的細腰。

不過,近日來一連發生好幾次意外,俞淩霄不得不起疑心,也許有人在暗中操控這一切,而且此人想謀殺的對象還不隻是瑩瑩,說不連姍妮也有危險。想到這裏,他不禁打了個哆嗦。

“淩霄,你不會是感冒了吧?”雷瑩瑩這才發覺他還隻圍著那條浴巾。

“對呀!眼前的這份冰淇淋教我全身涼快到底了。”俞淩霄嘴上笑著,心卻愈發地沉了下去。

此刻他腦中浮現一個人的影像——季妲。這個女人的嫌疑最重,但,他卻不能當麵去質問她。一方麵無憑無據,一方麵是他不便抖出她的動機:因為她嫉妒雷瑩瑩。在未把雷山河扳倒之前,他絕不可輕舉妄動。

“瑩瑩,明天我會叫人來家裏找找看是否有蛇窩,順便把它清理掉,剛剛的事就不用跟爸爸和妲姨提起,免得把他們嚇壞了。”

“我知道了。”她點頭。

“還有,不管你同意與否,我決定搬回來跟你同住一房了。”俞淩霄擔心地輕吻了她的額頭。

“可是我還……”

“沒有心理準備對不對?”他的食指輕點著她的唇瓣,說,“如果你真的還無法接受我的話,我可以保證,除了摟摟抱抱,絕不再有更進一步的行動,這樣可以嗎?”

“淩霄……”她猶豫了一會兒,說:“好吧!隻能有小小的‘性騷擾’,而不能有‘性侵犯’喔!”她展現了天真的笑靨。

這性騷擾跟性侵犯有何差別嗎?

俞淩霄苦笑了一下,再度被她的奇言怪語給弄得哭笑不得。

  ◎◎◎     ◎◎◎     ◎◎◎     ◎◎◎     ◎◎◎

若非為了妻女的安危,俞淩霄寧可選擇窩在三樓的小書房裏睡個好覺。夜晚自從他搬回房睡的那天起似乎開始變長了,明明懷抱心愛的女人,卻又答應不碰她!那折磨之深,可從他半夜起身喝掉的礦泉水瓶數看出一斑。

他羨慕死雷瑩瑩的睡功了!好像天塌下來都不關她的事似的,根本不把身邊這隻虎視眈眈的大野狼看在眼裏。有時候俞淩霄忍不住伸手摸向她的胸口,而她竟然還能毫無知覺地呼呼大睡——亂沒情調的。

“淩霄,你昨天沒睡好是不是?”她終於發現了他的黑眼圈,“是不是我昨天晚上亂踢一通,又踢到你了?”

半夜起來替她蓋被子已成了俞淩霄的例行公事,有一次還被她踢中了某個脆弱的部位而痛得他毫無睡意,雷瑩瑩的“睡拳”也是令人對她很快打消騷擾念頭的原因之一。

“沒的事,還好床夠大,就算你再怎麼會翻滾,也不至於將我‘驅逐出境’到床下。”

“那就好。”顯然她是沒聽出他的嘲弄之意,“現在我終於明白妲姨為何要選這張大床給我們了,原來她早知道我的壞毛玻”

俞淩霄這才覺悟到,如果他將來不是被這個腦筋天真得與白癡隻差一個等級的老婆給笑死,總有一天也會因她而噎死!剛剛的那口飯就因為她的笑話而哽在喉嚨呢。

“小姐!有你的包裹。”王秀拿了一個小盒子進來。

“包裹,難道有人送我禮物嗎?”她摩拳擦掌地期待這裏頭有啥好東西。

“等等!先看看是從哪兒寄來的再拆。”俞淩霄可擔心裏頭是不是藏了顆炸彈呢!

雷瑩瑩瞟了一眼,南風畫廊!

當下,她和俞淩霄都屏住了呼吸,兩人同時想到:“難道是‘凡’寄來的?”

可誰也不敢說出來。俞淩霄故作輕鬆地問:“怎麼會有畫廊寄東西給你,是認識的朋友嗎?”

“大概……是我上次買他們的顏料參加抽獎被抽中,他們寄來的獎品吧!”她心虛地拿起那盒子說,“我回房間去拆好了。”

“撒謊!”俞淩霄心裏罵著,“分明知道是誰寄來的。難道她已經想起那個情夫而仍然對我隱瞞?”

妒火燒得俞淩霄如坐針氈,偏偏他又不能明著去跟她搶那盒子。但是他發誓,這次他一定要找出那個叫做“凡”的神秘男子。

  ◎◎◎     ◎◎◎     ◎◎◎     ◎◎◎     ◎◎◎

盒子上的寄件人隻寫著:南風畫廊。

雷瑩瑩有些緊張地撕掉了封條,裏頭竟然是幾本日記、一封以毛筆字寫得蒼勁有力的書信,以及一塊翠綠的觀音玉佩。她展信細讀:雷小姐:

相信你在收到此信時一定非常驚訝,很不幸地,我必須告訴你這個消息——艾凡已經走了,永遠地離開我們了。

我從報上得知你出車禍的事,所以,她的告別儀式並未邀請你來,一直到我把她的骨灰送回法國去跟她母親合葬,才有心情來整理她的遺物。我在她的車上發現這幾本書,但我以人格保證,當我發現這是你寫的私人日記後,就沒有再動過它們,隻是好奇著,為何它們會放在艾凡的車上?

你一定很想問我,艾凡為何走得那麼突然,這個答案至今我仍猜不透。一向樂觀而開朗的她竟然不顧我這年邁的父親,而以自殺來結束她才二十二歲的寶貴生命。沒有她的日子的確是難熬而無光的,所以,我決定把海島的一切都結束掉,回到法國,住在她們母女倆合葬的那個小村子裏度過我的餘生。

很抱歉,她的遺物中沒能留什麼給你當紀念,於是,我私自作主,將嫻嫻留給她的玉佩轉贈給你。因為這也是你母親的遺物,我相信你一定會好好保存這塊意義非凡的翠玉。
衷心地祝福你幸福快樂
程道南敬筆

看完信後,雷瑩瑩是一頭霧水。

她跟程道南這一家子到底是啥關係?從他的信中能肯定的一點是,這位叫“艾凡”的是個女人,她是日記中所提及的“凡”嗎?

看來,所有的答案都在這幾本日記中了。

意料不到她千搜萬尋想找的日記,竟突然被一位不認識的程道南給寄來,難道冥冥中自有上天的安排?

厚厚的幾本日記中,最重要的線索就在其中幾頁,其餘的就是雷瑩瑩這幾年來的心情故事。

一月五日,晴

乍見程艾凡的那一刻,我立即相信她所說的真相。原來媽媽並沒有死,她還好端端地活在這世界上!而我,竟然被蒙在鼓裏這麼多年。

程艾凡——我的妹妹,有著一張和我酷似的臉,不要說別人,就連我也快要錯覺她是我的孿生姐妹了。

為什麼?為什麼爸爸要騙我?難道真如艾凡所說,是他對不起媽媽在先,所以他們才會在生下我之後就立即離婚?

一月十五日,晴

媽媽,我終於見到媽媽了!

果真如我想象中一樣,她長得好美、好溫柔,一看就知道是個嫻淑的好女人。為何爸爸有了她之後,還要在外麵拈花惹草而讓媽媽傷心?

媽媽好激動地抱著我哭,我知道她不曾忘記過我,也絕對沒有要遺棄我的意思。都是爸爸,他自己破壞了一樁好姻緣,也害我失去了慈愛的母親,我恨他!

聽媽媽說起程叔叔的事,從她臉上那動人的光彩中,我可以了解他們夫妻有多恩愛,艾凡能夠生長在這麼一個溫暖的家庭中,我好恨為什麼那個幸運兒不是我?

三月七日,陰

為什麼?為什麼老天那麼不公平!我好不容易才享受到的親情這麼快就被剝奪了!

當艾凡告訴我媽媽隻剩下兩個月的生命時,我簡直快暈厥了。原來她得了骨癌,才想在生命結束前認我這個女兒,若不是因為爸爸的關係,或許我能更早得到母親慈愛的溫暖。

可惜現在一切都太遲了,她就要回法國去了,我多想陪她熬過這最痛苦的一段路。

五月五日,雨

收到艾凡從法國寄來的噩耗,我哭了一整個晚上,好想自殺,就這麼跟著媽媽到天堂去。雖然我們沒有在一起生活過,可是,和媽媽短短相處的一個多月,我跟她之間那份母女的情感絕對不輸給艾凡。

我私下為媽媽穿上了一身的黑衣裳,盡管不知情的爸爸一直罵我神經病,大熱天的穿得如喪考妣,我卻是認真地為她戴孝。我以沉默來代表對爸爸的怨恨,他永遠不會了解我的心,在他的眼裏,金錢才是一切。我恨他!更恨他的臭錢!

媽,我好想死!如果不是你在離開海島前要我好好活下去,這個世上已經沒什麼值得我留戀了。

八月三十日,晴

艾凡將從法國回來念書了,可是我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今天也同時是爸爸要再結婚的日子,那個叫季妲的女人,年輕得可以當我姐姐了,而她竟然要成為我的後母?

爸爸眼裏隻有那個妖豔的女人,哪裏還會關心到他第一任妻子是否尚在人間?至於我,恐怕以後在雷家也沒什麼地位可言了。艾凡好像才是我惟一的親人,我真想搬出去和她一起祝

之後的紀錄都是一些她自己在求學過程中,或是和程艾凡在一起發生的事。

雷瑩瑩發現,原來在她失憶前的歲月這麼灰色,同時,她也了解到自己為何那麼急著要嫁給俞淩霄,其實有部份原因是為了要脫離這個家庭。但,她並未如願。

為了怕父親阻止她跟艾凡繼續來往,認母認妹這件事她保密保了十來年。至於為什麼那麼怕雷山河,雷瑩瑩真是不解。雖然看完了那幾本厚厚的日記,對於以往,她仍是沒有絲毫印象,然而,在她失憶後的這段期間,也未曾覺得雷山河有何可懼之處呀!

日記中當然有提及自己和俞淩霄的冷淡關係,雷瑩瑩還翻到被撕掉的那一頁所留下來的小裂痕。原來這之間的誤會全是季妲一個人搞出來的,這個神秘的“凡”不是她的情夫,而是她的親妹妹!那麼,姍妮自然也是淩霄的骨肉了。至此,她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但,艾凡為什麼要自殺?這些日記為何會在她的車上找到?

接踵而來的疑問讓她的心情再度沉了下來。從日記中,她了解到過去和妹妹的感情甚篤,基於這點,於情於理她都該去看程道南先生,順便祭拜艾凡的靈位。

然而,她該讓淩霄知道嗎?

還是晚點再告訴他吧!眼前她最迫不及待的是去見那位令她既陌生,又有種莫名熟悉感的程道南先生。

  ◎◎◎     ◎◎◎     ◎◎◎     ◎◎◎     ◎◎◎

“又是你呀!”那位接待小姐認出了她,“程先生在後麵的書房裏,你往長廊那邊走去就可以看到他了。”

看得出這南風畫廊快要結束營業了,原本掛在牆上的許多作品都用封套收起來置於地上,連接待小姐也是一副懶懶的模樣。雷瑩瑩可不想去招惹一個即將失業的人,她點了個頭便往後頭走去。二十平方米大的書房中,隻有一位頭發半灰白的男人,正背著她打包書籍。

“程先生是吧!我是……”在他轉身麵對雷瑩瑩時,她的頭部有種被電極到的撼動。這個人她好麵熟——比乍見雷山河時更麵熟!

留著長發而綁了個馬尾的程道南,十分具有藝術家的氣質,當他驚叫出“艾凡”時,雷瑩瑩一點也不意外,因為日記中有提到她和程艾凡相似的事情。

“程叔叔,我是雷瑩瑩。”她喊得極親切,仿佛眼前的白發老人是她睽違已久的一位長輩。

“對不起,我太激動了,我知道你是雷瑩瑩……”程道南恢複了理智,他喃喃地說,“我聽艾凡提過你長得跟她很像,沒有親眼見到,實在難以相信你們竟然——竟然就像孿生姐妹一樣,而且都遺傳了嫻嫻的出色外貌。看到了你,好像不隻看到了艾凡,還有嫻嫻的影子……”說著!他竟然掉下淚來。

“程叔叔!您不要這樣。”雷瑩瑩趕忙拍著他的背安慰道,“若不是因為我出了車禍,還失去了記憶,發生這麼大的事情,我早該來看您的。要不是收到您寄來的那幾本日記,恐怕我永遠不會知道,還有媽媽和艾凡這兩位親人。”

“你是說……你什麼都不記得了?”他拭了淚,“難怪!難怪艾凡這麼久沒跟你聯絡,你也沒有寫信來問。但說來也太巧了,當我在電視上看到‘雷氏財團繼承人雷瑩瑩車禍重傷’的頭條新聞時,正是我痛失愛女的同一天。”程道南和她並坐了下來。

“怎麼會這樣?我從日記裏所得到有關艾凡的描述,是多麼地活潑、開朗,怎麼會突然去尋死呢?是不是感情受到挫折了?”這是她惟一能想出的理由。

“不可能,艾凡這孩子雖然有不少的追求者,可我知道她並沒有任何男朋友。她那種把全部的男孩都當哥兒們看待的性格,絕不會因為感情的糾紛而尋短見。

我知道她跟你無話不談,本以為你可能會知道一些我這個做父親所不知道的,偏偏你又失去了記憶,唉!看來,我們永遠無法得到答案了。”他說著說著,就對著雷瑩瑩發起怔來。

“程叔叔,您還好吧?”她關心地問。

“對不起,我忍不住想摸摸你的臉,你和艾凡實在太像了,連這眉毛的濃淡度都一模一樣。以前我大部份的時間都待在法國,海島這邊的畫廊交由朋友代為管理,偶爾艾凡會過來幫我看看,所以,見過你本人的隻有嫻嫻和艾凡了。如果不是在撈起的屍體上有那塊觀音玉佩證明艾凡已死,否則,我真要以為眼前的你是我的愛女呢!”

“是這塊玉吧,您說這是我媽媽留給艾凡的。我實在不解,為何我爸爸要隱瞞媽媽的事,他知道你們結婚的消息嗎?對不起,希望您不會介意為我重提這些令人傷感的往事。”她的眼裏有著祈求。

“一點也不。我想,在你失憶前,嫻嫻應該也沒有跟你提過這件事吧。”程道南站起身來為她衝了杯咖啡,因為這說起來恐怕是一段不算短的故事。

雷瑩瑩的母親鄭嫻嫻,其實和程道南原是一對青梅竹馬的戀人。但是,迫於環境所逼,她為了替父親還掉地下錢莊的高額巨債,才會嫁給“用錢能使鬼推磨”的雷山河。人窮誌不窮的程道南傷心之餘,向親戚借款到法國去主修繪畫,並誓言要衣錦還鄉。

雷山河並沒有好好珍惜太容易得手的女人,鄭嫻嫻的心也從沒放在這個和她貌合神離的丈夫身上。夫妻倆才結婚三個月,雷山河就開始過著早出晚歸的日子,每天帶著醉意回家的他,大膽得連身上的脂粉味和不意留下的唇印也懶得湮滅。

鄭嫻嫻的日子過得沒靈沒魂,終日巴望著雷山河最好嫌棄她而早日離婚,可是她竟然懷了他的孩子。風流成性的雷山河因為年過三十後才有了第一個孩子,自然是喜出望外,怎麼可能會跟她離婚呢!

在她懷孕八個月時,程道南突然從法國回來了。沒有了鄭嫻嫻,什麼衣錦榮歸都是空虛的,所以他回來想帶她走,即使孩子不是他的也無所謂。霄山河從來不曉得鄭嫻嫻有這麼一位癡心的戀人,他妒恨隻能得到妻子的身體,卻無法得到她的心。於是便找人把程道南打個半死以泄恨,若不是鄭嫻嫻威脅著要跳樓自殺,恐怕他那條命早丟了。

“雷山河後來答應離婚,但條件是:孩子要歸他,而且永遠不準嫻嫻來探望女兒。他揚言,要是我們敢出現在他眼前的話,他不惜動用在黑社會方麵的關係讓我命喪海島。所以,嫻嫻不得不拋下你而跟我遠走高飛。孩子,千萬不要怪你母親狠心,那個時候她如果不跟我走的話,雷山河也不會給她好日子過。你恐怕不了解你父親是個多可怕的人,他說到做到,就算嫻嫻願意為你含悲忍辱地留下來,我也不能讓她自毀下半生。”

“原來事情的始末是這樣。這件往事與我有切身關係,我是該激動不已的,甚至對媽媽的早逝和艾凡的自殺應該感到悲痛不已!可是我失去了記憶,她們的影像對我而言完全是一片空白。我覺得好慚愧,我竟然無法感同身受……”她自責地低下頭來。

“你不用內疚,失去了記憶也好,至少你不會難過太久。我相信嫻嫻和艾凡地下有知也一定不會怪你的。”說到這裏,程道南手中的咖啡早已涼了。

“我來!”雷瑩瑩接過他手上的杯子,說:“我幫您再衝一杯,加半匙奶精不加糖,對吧!”她衝口而出。

“她怎麼會知道?”程道南心中訝異不已,“隻有艾凡才知道我的習慣,怎麼她……不!不可能!這也許隻是巧合,說不定艾凡跟她提過。”

“程叔叔,您喝喝看,還可以吧!”她笑著遞過來一杯熱熱的咖啡。

“這味道讓我想起了艾凡。”他不禁對著那杯咖啡感傷起來,“謝謝你來看我,在我離開海島之前,能夠看到酷似艾凡的你,已經別無所求了。”

“那……您什麼時候要走?”雷瑩瑩突然覺得好不舍。

“下星期一中午的飛機。”他看了一眼日曆。

“我去送您!”她熱切地說。

“不,我不想讓雷山河發現我們碰過麵。瑩瑩——你不介意我直接稱呼你吧!”他拿出一張名片,“這是我在法國的地址,如果有機會的話,歡迎你來裏昂的鄉下,我相信嫻嫻和艾凡一定很高興你能夠去看她們。”

“會!我一定會去的,而且是帶著我的孩子姍妮一起去!”她激動地說。

“你怎麼可以把我漏掉呢!”

一道高揚的聲音突然插入他們的話題,兩人同時訝異地回過了頭。雷瑩瑩驚叫出聲:“淩霄?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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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23 00:51:02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真過份,你跟蹤我!”雷瑩瑩在車內交叉著雙臂對他說。

“如果不是我發現你丟在床上的那幾本日記,也不會想要偷偷跟過來。瑩瑩,你實在很粗心,這種事要是讓爸爸知道了,他一定會不高興的。”俞淩霄嘴裏這樣說,臉上卻藏不住一股歡喜之色。

“你全都知道啦,那麼,你是不是應該覺得有點良心不安?”雷瑩瑩已經確定自己從未作過虧心事,這會兒開始要討回俞淩霄對她有所誤解的公道了。

“什麼意思?”他佯裝不懂。

“少跟我裝蒜了,從日記裏我才了解以前你對我的態度有多冷淡,雖然起因是季妲從中惡意挑撥,但你怎麼能夠不相信自己的妻子呢?”得理不饒人的她把賬全翻出來算了。

“你怎麼知道是她……”俞淩霄住了口,心頭猛然一驚:難道她想起了什麼?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她雙眼直盯著他瞧,令俞淩霄更加心虛,“我知道她偷撕了我的日記。”

“你——”他張大了口。

“隻為了讓她的舊情人以為我紅杏出牆。”她自個兒接口。

“我——”他想解釋。

“而這個笨蛋竟然相信得一塌糊塗,不但以為自己做了龜公,還懷疑女兒不是他親生的。”她絲毫不讓他有機會辯駁。

“不是——”他更急了。

“搞到後來,吃醋的對象竟然是他的小姨子,這種男人是不是愚蠢至極,又自私自利?他可以瞞騙不知情的妻子而與其舊情人共處一屋,卻不許太太保有一點點的個人秘密,還偷窺她寫的日記!你說,這種老公是不是該休了他,不要也罷?”她咄咄逼人地說。

“你罵吧!把你全部的憤怒都發泄出來吧,既然你知道我和季妲的事,我不想愈描愈黑。”他將車停在路旁,繼續說:“不管你相信與否,我對於你的感情絕對是絲毫不假,而跟季妲之間更沒有藕斷絲連。”他執起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

“這點不用你說我也明白。”她笑了起來。

“你能明白?”俞淩霄以為她接下來的反應不是怒火難消,就是激動得痛哭流涕,怎麼會是“若無其事”地笑開來?

“當你麵對季妲‘R級’的色情誘惑都能不為所動,還怒顏叱喝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對我的忠心不貳了。”她眨了個眼。

“原來——”他大叫。

“我可不是故意要偷聽你們的談話,是她太招搖地踏到我的地盤上來搶我老公;總算老天有眼,那天晚上被我碰巧看到,而我就躲在那圖書室裏看到,也聽到一切了。”

“瑩瑩,我跟她……”

“你們的過去我不想計較,這是命運捉弄人,怪不得你。但是,你們之間的未來,我是既不能接受,也不能允許。”她鄭重地說。

“謝謝你對我的諒解。是我虧欠你太多,但願我能補償得了。”俞淩霄含情脈脈地看著她。

“你當然要補償,而且是十倍奉還。”她撒嬌地摟著他的頸子,“我這輩子都是你的債主,日後你若有一絲絲虧待我,我就再把舊帳全翻出來跟你算個沒完沒了。”

雷瑩瑩的寬大胸懷教他的心火熱了起來。有妻如此,夫複何求?

俞淩霄感動地緊抱著她:“瑩瑩,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老天知道,我愛死你了!這樣美好而善良的你,我俞淩霄真有那個福份和你共度一生嗎?”

“我願意!”

就像是答應他的求婚般,雷瑩瑩微笑而滿足地窩在他懷裏,兩人久久不能言語。

  ◎◎◎     ◎◎◎     ◎◎◎     ◎◎◎     ◎◎◎

當他們回到雷家時已經過了晚飯時間。

季妲瞪著這對幸福的夫妻,一臉的不高興:“你們一整天跑去哪兒了?呼叫器和行動電話都不通,今天是跟‘豐康’簽約的大日子,淩霄,你怎麼可以溜出去呢?”

“哦?事情進行得還順利吧?”他似乎一點也不急,還對著身旁的雷瑩瑩遞了個“放心”的眼神。

“你爸爸跟季耀已經搞定了,他們現在正和對方在開慶祝酒會呢!”季妲指著身上的晚宴服說:“我就是在等你回來好一起去參加,趕快去換衣服,說不定還來得及。”

“淩霄,這麼重要的事你一定不能缺席,我去幫你拿件外套。”雷瑩瑩才轉身要去拿,卻被俞淩霄一把拉祝

“有他們在就好了。不過是個酒會,有沒有我在場都不會影響到合約的。”他故意扯鬆了領帶,一副無意出門的模樣,“妲姨,既然你已經盛裝打扮了,不去亮亮相可惜了,我叫司機送你去好了!”他不待季妲回答,就把一串車鑰匙丟過去,然後對雷瑩瑩說:“一起上去洗個澡吧,”

雷瑩瑩知道他是故意讓季妲了解他們之間已經完全和好,便也順便加了一句:“好呀,很久沒洗鴛鴦浴了。”

兩人恩愛離去的模樣簡直讓季妲綠了臉,她雙手發顫,妒火直冒三丈。

‘俞淩霄,雷瑩瑩,你們好,你們可真好!”她說得咬牙切齒。望著手上的車鑰匙,她陰毒地自語:“等著瞧,我不會讓你們恩愛得太久的!”

  ◎◎◎     ◎◎◎     ◎◎◎     ◎◎◎     ◎◎◎

“過癮!”一進房間,雷瑩瑩忍不住跳到那張大床上,上下地彈跳著,“看到她那張扭曲的臉,就有種大快人心的感覺。”

“你實在有夠皮,看不出你的本性也懂得以牙還牙。我無意以你的生命來開玩笑,可是到現在,我還真不得不感謝那場車禍,讓你有了這麼大的轉變,也因此我們夫妻才有複合的一天。”俞淩霄不讓她繼續躍動,直接拉住她就狂吻上她的唇。

“你的意思是——你比較喜歡現在的我羅?”她坐直了身子,敏感地問,“既然你不喜歡過去的我,為何還要跟我結婚?”

“這個問題不容易回答,我怕表達得不好,又引起你的誤會,但你的問題的確也值得深思。老實說,我是不願你回複過去的那種個性,既然一場車禍讓我們重新開始,我們何必去違逆上天的安排?”他猶豫地頓了一下,說:“瑩瑩,不管將來的形勢如何改變,我絕對不會讓你從我身邊溜走的。而且,我將證明給你看,當初娶你並非貪圖你們雷家的財產,請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相信!我早就相信了!”她嬌嗔地依偎在他的胸膛。

“瑩瑩……”

俞淩霄等了好久,等的就是這一刻。溫柔地褪下了她的衣衫,看著伊人酡紅的粉頰,他的心就快醉了。“我說過要補償你,等今晚過後,你明天一定要告訴我,在床上的成績你到底給我打了幾分?”他的笑意挺邪的。

俞淩霄抱起羞而不語的雷瑩瑩朝浴室走去,一場熱騰騰的鴛鴦浴,為今晚的男歡女愛揭開了火辣辣的序幕……

  ◎◎◎     ◎◎◎     ◎◎◎     ◎◎◎     ◎◎◎

怎麼所有的事情在一夕之間全變了?

也不過是在幾個小時前,激情奔放的一對男女就在這張床上忘形地啃噬著彼此,喘息與申吟聲交織成欲望橫流的狂想曲。

而現在,雷瑩瑩蜷縮在床角,望著那一攤血漬怔了好半天。她想,這大概是昨晚在做第一次時,刹那間的痛楚所留下的。

當東方發白的那一刻,當俞淩霄掀開被單看到這攤血漬時的驚訝神情,雷瑩瑩的腦中隻有一片空白。

“你——”他目瞪口呆了幾秒,才從齒縫中進出一句話,“你是個處女?”

“我……”她答不出話來,事實勝於“自欺欺人”。

“你不是瑩瑩……你不是瑩瑩……”俞淩霄向後退了幾步,難以置信地低喃著:“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你不是瑩瑩!你……你到底是誰?”

“我……我不知道。”她搖搖頭,這個可怕的事實她連自己也無法接受,“我真的不知道。”

“你怎麼可以冒充我的妻子來騙我?”俞淩霄用力地抓起她的手,質問,“你騙了所有的人,最最該死的是欺騙我所有的感情,你還說你不知道?”他的雙眼血紅得像是要殺人。

“你不可以這般詆毀我!”她極力地想用開他的手,“是誰一開始就說我叫雷瑩瑩的?是誰在醫院裏認女認妻地極力想喚醒我的記憶?這世上有哪個白癡會為了貪圖雷家大小姐的繼承權而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先是把自己撞得稀巴爛後,又在醫院裏忍受手術刀的切割縫補?”

一點也沒錯,想冒充雷瑩瑩還得有那份“賭命”的勇氣呢!

她氣得發抖,吼道:“是你們!是你們這群搞不清楚狀況的瘋子,把我弄到這樣一個親情、愛情關係亂七八糟的家庭來,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她說的的確是事實。當初沒有一個人會懷疑這個和雷瑩瑩長得一模一樣——不!隻能說十分酷似的女人——會是個冒牌貨。 怪隻怪那時他跟雷山河全慌了,失血過多和臉色蒼白,加上層層的紗布裹著傷者的頭部和身軀,有誰會去留意到她和雷瑩瑩之間仍是有那麼一些些不同。

眼前這位失憶的女子,雙眉比霄瑩瑩稍粗,唇形的幅度比雷瑩瑩完美,身材更是比雷瑩瑩豐腴,而俞淩霄該慚愧的是,他竟然還誤以為她是那個和自己共枕同眠多年的妻子。不隻是他,雷家上上下下全都跟他一樣——荒謬!

“假瑩瑩”趴在床上啜泣著,她是那麼無助、悲痛。

誰來告訴她真相?她到底是誰?又如何會陰錯陽差地成了雷瑩瑩?而且不可救藥地愛上了雷瑩瑩的丈夫。

最可恨的是,在她一往情深地付出真心和貞操之後,卻遭來諸多的責難與質疑——俞淩霄言下之意,似乎是她殺了雷瑩瑩,並篡奪雷氏繼承人的寶座!

“對不起,這個錯誤竟然在你和我……”他差點說不出口,“發生了關係之後才發覺,我想,我們兩人都很難接受。”

他是男人,不得不強作鎮定。待解決的問題太多了,他得先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真正的雷瑩瑩到底在哪裏,她是生是死?還有,這個女人是從哪裏來的?

“該死!我淨顧著她接二連三帶給我的驚喜,卻沒仔細想過她和瑩瑩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見她白皙而赤裸的身體,俞淩霄回想昨夜的恩愛,一抹不忍和憐愛在心頭流竄。他拿起睡袍蓋在她身上,說:“你……你別哭了,我會把真相弄清楚的。隻是我很抱歉,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我奪走了你的第一次。”

他迅速穿起衣服,那模樣仿佛是個以金錢買得一夕之歡的嫖客,在交易完成之後便毫不留戀地往外走去。他在門口回頭時,漠然地說:“我想,這件事情暫時不要張揚出去,對你我都沒有好處的。”

在那扇門“砰!”地關上後,“失去記憶的女子”這才縱聲大哭。

“老天!我到底是掉入了幾次元世界?怎麼全部的人都是瘋子、騙子?當我傻傻地盡一個妻子的義務,到後來才發覺他不是我的丈夫。記憶沒了,清白也沒了,我什麼都沒了!”

大床上沾染的不隻是那攤鮮紅的血漬,還有她斑斑的傷心淚痕。

  ◎◎◎     ◎◎◎     ◎◎◎     ◎◎◎     ◎◎◎

就在俞淩霄麵色凝重地離去才不久,季妲悄然地上了二樓,她敲了門說是要還鑰匙。門開了之後,隻見雷瑩瑩慌亂地整理著床鋪,而眼角卻掩不住拭去不久的淚痕,她覺得有些異樣,難道他們夫妻吵架了?

若真是如此,這時機不正好讓她興風作浪?

“瑩瑩呀!瞧你眼眶紅紅的,是不是淩霄欺負你了?”她假好心地勸道:“夫妻嘛,難免有口角的時候……”

假雷瑩瑩這會兒哪有心思和她閑搭腔。

隻是季妲仍無意出去,她故作神秘地問:“瑩瑩,是不是他發現你的事情啦?”

“難道她也知道我不是雷瑩瑩?”她的驚慌明顯寫在臉上,不禁心虛問道:“發現我什麼事?”

當初季妲慌亂地偷閱雷瑩瑩的日記,正巧翻到有關程艾凡的那一頁,她來不及細看前麵的部份就把它撕了下來,到現在她仍以為程艾凡是雷瑩瑩的情夫呢!這會兒想挑起的就是雷瑩瑩“秘密情人”的記憶。

“你是真的不記得,還是裝蒜?”她眯著眼,說:“我是怕你往後會後悔才好心地點醒你。雖然現在你跟淩霄之間是恢複夫妻的正常 關係了,可他畢竟不是你的最愛,你難道把‘凡’給忘了嗎?”其實,她自己也不太清楚“凡”到底是誰!但隻要能達到破壞人家感情的效果,季妲就有法子繪聲繪影。

“凡?”這個名字倒是提醒了假雷瑩瑩。

想到自己不會無緣無故地坐上雷瑩瑩的車,更不可能那麼剛好跟雷瑩瑩相似得令所有人分辨不出,除非……她就是程艾凡!

“妲姨!謝謝你!”她驚跳了起來,感謝季妲帶給她一線光明。

“你……”季妲不懂她為何麵帶狂喜之色,被人提點“偷人”之事總是不太光彩,怎麼雷瑩瑩一副“如獲至寶”的模樣?

“我現在要出去一下。”她接過季妲手中的車鑰匙,說,“希望我能找到答案。”

季妲真是一頭霧水,本想告訴她有關姍妮可能不是淩霄的親骨肉,好讓她激動地跑出去找情夫,可是“煽動”還未開始,雷瑩瑩竟然直接跳到她設的‘‘致命陷阱”去了。

“你要去找那個男人嗎?”季妲問。

“不,我隻是想找回我‘自己’。”她回的答案更令季妲迷惑了。

  ◎◎◎     ◎◎◎     ◎◎◎     ◎◎◎     ◎◎◎

假雷瑩瑩才發動引擊,季耀就擋在她車子的前麵,問:“瑩瑩!一大早你上哪兒去?”

“季耀,你讓開,我有急事。”她的語氣很急。

“不行,你忘了上次的車禍嗎?我看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他仍擋在前麵不讓她開,“你要上哪兒?我送你去。”

他的堅持是有理由的,雷瑩瑩單獨外出不曉得會不會遇上什麼突來的“險境”,季妲的陰狠足以讓他相信,下一個步驟就是買殺手來對付手無寸鐵的雷瑩瑩。

“季耀!”她想拒絕已經來不及了,季耀硬是把她背到右座去,由他自己來駕車。

“現在可以告訴我你想上哪兒了吧!”他問。

“南風畫廊。”她無奈地接受這位不請自來的司機。

車子駛離了雷家,目睹他們離去的是正在剪玫瑰花的王秀。她心裏奇怪著,怎麼小姐會和季耀一道出門,俞淩霄不是也在家嗎?

俞淩霄回到書房後,直懊惱著自己方才的冷酷言語。她是無辜的,不是嗎?在事情還沒搞清楚前就被自己給糟蹋了,想必她現在的心情一定是又慌又亂,或許他該好言勸慰一番。他換了件上衣下樓去,才發現她已經不在了。突然,他有股不祥的預感——失去記憶的她能跑去哪兒?

“秀嬸,你有沒有看到瑩瑩?”他在大廳見到王秀時問。

“有!我看見她同季耀先生一道出去了。”王秀說。

“你說什麼?她跟季耀出去了?”

出聲的不是俞淩霄,而是季妲。她神色慌張地抓著俞淩霄的手,說:“淩霄,快,快去把他們追回來!”

“你——”他馬上覺得事有蹊蹺,質問著,“你知道他們去了哪裏對不對?”

“我……我不知道。”她惶恐地直說:“你別問我行不行,快去把他們追回來就是了!快呀,不然就來不及了!”她甚至急得踩起腳來。

“為什麼?你到底在怕什麼?難道……”他腦中閃過一個念頭,“你在車子裏動了手腳?”

“我……我……”她的結巴代表了承認。

“你這女人好歹毒,為什麼要置瑩瑩於死地?”憤怒的俞淩霄幾乎要失去理智。

“怪隻怪她不該姓雷,憑什麼她能擁有我所沒有的一切!”她的語氣絲毫沒有一點悔意與慚愧,“尤其她不該占有了你的人,還擁有你的心!”

“妲妲,你怎麼可以這麼做?我待你不薄啊!”雷山河的突然出現讓季妲嚇軟了腿。

她跪坐在地上抖著聲音問:“你全聽到了?”

完了!全完了!這下子她不但自曝計謀,恐怕連親弟弟也要命喪在她手上了。

“結婚那麼多年,我何曾虧待過你,甚至沒責怪過你不能生育的缺陷,而你竟然狠到要我絕後?難道你真是貪圖我的財產才嫁給我?”雷山河揪著她的衣領問。

季妲已經沒有心思去回答他的問題了,她轉而哀求俞淩霄:“淩霄,我求求你快去把他們追回來,我隻有這麼一個弟弟,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麼向我死去的父母交代?”

“交代?你隻想到你弟弟,那我女兒呢?”雷山河氣得摑了她一掌,王秀和俞淩霄都嚇了一跳,他們從未見他對季妲有過如此粗暴的行為!可見他多惱火了,“我真是瞎了眼睛才會娶你這蛇蠍美人進門,難怪瑩瑩和姍妮連連出事。你說,上回她出的車禍是不是也是你搞出來的?”

雷山河聯想得倒很快,俞淩霄還未曾懷疑到這點呢!他一直以為那純粹是雷瑩瑩大受刺激的結果。

“山河,我承認我是利欲薰心才會喪心病狂,我不敢奢望你的原諒,可季耀是無辜的呀!你要打我罵我別在這個節骨眼,先把人追回來要緊。如果他們的車速超過一百公裏,車子的煞車就會失靈了!”她哭得連臉上的妝都花掉了。

“原來……”俞淩霄這才恍然大悟。

難怪那天早上雷瑩瑩出門前,季妲突然沒來由地在客廳裏“巴”在他身上不放,為的就是製造一個讓雷瑩瑩無法承受的刺激,好讓她在大受打擊後猛加油門,這麼一來,出車禍的機率可就大大地提高了。

“一切都在你的預謀中,對吧!”俞淩霄憤恨的雙眼好像要射出冷箭了,“如果瑩瑩再出一次意外,我俞淩霄發誓,就算是要被關到監獄去,我也要把你千刀萬剮來陪葬!”他轉向聽得一怔一怔的王秀說:“報警處理,我去追他們!”

雷山河跌坐在沙發上,即使是愛之深切,季妲狠心做出這種為害女兒的事,他是不可能再袒護她了。

“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他失神地低喃著這兩句話,極度懊悔當初的選擇,說著便老淚縱橫了起來。

“你想逃?”王秀發現季妲要往大門走去,她擋住了去路,“門兒都沒有!等著警察來抓你吧!”

“不!我隻是想跟去看看,我擔心季耀他……”

“活該,最好是他死了才大快人心,這就是你壞事做絕應得的報應!”王秀平日受盡了季妲的趾高氣昂,這會兒終於能夠打打這條落水狗,心中有著一股快感,雖然她仍然擔心著小姐的安危。

  ◎◎◎     ◎◎◎     ◎◎◎     ◎◎◎     ◎◎◎

俞淩霄一路往南風畫廊的方向追去,這是他所能猜到她會去的惟一地方了。就在追趕了十幾分鍾後,他擔心的事情終究不可避免地發生了,而且這次的車禍撞得比上次更加慘烈。

當他擠進這堆看熱鬧的人群中,那兩輛幾乎是交疊在一起、撞得稀巴爛的轎車讓俞淩霄差點停止了呼吸。腦中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瑩瑩她……她還活著嗎?

血!全都是鮮血!

“噢!老天!”他推開其他的人,不知哪來的力量,硬是把那片凹掉的門板拉開,拖出來一個人……

是季耀,駕駛座上的人是季耀!

他傷得好重,整個頭部都是血,連衣服也染成一片鮮紅了。有人立即過來協助止血,而俞淩霄則忙著繞到另一邊去找假的雷瑩瑩。

血!又全都是血!心驚膽跳的俞淩霄在眾人的合力下把人抱了出來,仔細檢查後,才發現她並沒有什麼嚴重的外傷,臉上及衣服上的血跡應該是季耀噴出來的。

男兒有淚不輕彈的俞淩霄,終於忍不住地緊摟著昏迷的她,激動地流下感謝上蒼的熱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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