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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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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三天兩覺] 鬼喊抓鬼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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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1-3 01:38:37
最終卷 聚散人生

第二十章 迷徒

 聞雨獨自站在路邊,等待著今夜最後的一班巴士。

  她覺得很累,還伴隨著頭疼,僅僅是站著都會感到疲憊,但這個車站只有一個站牌,沒有供人休息的座椅,她也只能期待末班車上還剩個座位了。

  離她最近的路燈忽然閃了兩下,聞雨這才發現,這條街晚上好暗,當路燈熄滅的幾秒,彷彿整個世界都一片漆黑,只剩一些模糊的輪廓,影影綽綽。也不知那是視網膜上留下的殘像,還是在黑暗中,確實有些什麼……

  她孤零零地站著等了許久,也不見車來,而且這條街上竟連一個行人都沒有。

  「或許是因為這地段比較冷僻吧。」她自我安慰般說道。

  一陣風吹過,聞雨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一個女生大半夜的站在一條無人的街上許久,心裡自然會有些犯怵。好在這時她等的車來了,路的盡頭亮起了兩盞車燈,就像黑夜中的一對眼睛,緩緩靠近。

  幾十秒後,那末班巴士在聞雨面前停下,車門打開,她走了上去,隨手刷了卡。司機只是表情麻木地望著前方,沒有去看她,當聽到聞雨刷卡的聲音,他便關閉了車門。

  車上大概只有三成乘客,座位還比較寬裕,聞雨選了一個比較靠後的雙人座位坐下,然後往裡挪到靠窗的位置。

  司機掛上檔,正準備踩油門,此時卻忽然有從外面敲車門的聲音響起。

  「師傅,開開門,謝謝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司機好像沒聽見那人說話一般,不做任何回應,但卻也沒繼續踩油門。

  男子繼續道:「幫幫忙吧,師傅,末班車了嘛,錯過很麻煩的。」

  猶豫了幾秒,司機打開了車門,他的聲音也沒什麼特別的,語氣平靜地道:「動作快點。」

  「謝謝謝謝,您真幫了大忙了。」男子走上了車,他是個看上去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才剛跨上來一步,他身後的車門便立即再次關閉。

  青年從口袋裡掏出倆硬幣扔進了投幣箱,然後用一種非常奇怪的眼神將車裡掃視一遍,接著,徑直就走到了聞雨那個位置旁,也不打什麼招呼,直接坐在了聞雨身邊。

  司機模式化地說了句:「都坐好了開車了。」隨即就踩下了油門。

  巴士行駛的很平穩,窗外還是那條寂靜、黑暗的街……

  聞雨只是在青年坐下的時候看了他一眼,然後便轉過臉,望著車外發起呆來。她心裡其實有些不快,心道:這麼多空座位,這小子卻偏要坐到我身邊來,八成又是個想藉機搭訕的。

  不過想歸想,她也不好說什麼,理論上來講,只要買了票,乘客就可以選擇公交車上的每一個位置,不需要經過誰的允許。

  車大約行駛了三分鐘,聞雨不止一次地注意到那個青年在偷瞄自己,雖然這傢伙玩手機來掩飾,但其行為依然是昭然若揭。

  聞雨只好裝作不知道,繼續望窗外,倒不是她自我感覺太好,客觀事實上來講,她還是蠻漂亮的,這種事兒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她覺得也無所謂,愛看就看吧,反正人長著臉不就是給人看的嘛。

  就這樣又過了幾分鐘,聞雨又「不經意」地朝旁邊的青年瞥了眼,她發現這小子的表情居然變得非常認真嚴肅,甚至可以說是兇狠。但他此刻沒有看聞雨,而是用這種目光去瞪這車上除了聞雨以外的每一個人。

  聞雨覺得莫名其妙,她又瞧了瞧車上的其他人,卻驚訝地發現,這輛車上的其他乘客,竟全都望著自己這邊,也不知是在看身旁的青年還是在看自己。

  接著,那些前面的乘客,乾脆全都轉過脖子,回過頭,直愣愣地盯著聞雨看,那眼神比旁邊的青年還要可怕,他們個個瞳孔緊縮,面露猙獰之色,卻又在極力掩飾的樣子,這更讓人不寒而慄。

  坐在自己後方的人,聞雨看不見,她也沒有回過頭的勇氣,但她幾乎可以確定,後面的人也都盯著自己,盯得她後脊樑直發毛。

  聞雨決定下車,下一站……不,立刻就下車,這巴士肯定有哪裡不對勁兒。

  「請讓我走一下好嗎?」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鎮定,對身邊的青年道。

  青年看了她一眼,回道:「好的。」他站起身,拉住扶手,讓聞雨通過。

  聞雨走到後門前,「師傅,我要下車。」

  司機頭也不回道;「當我這是出租啊?想在哪兒下就哪兒下?」

  聞雨咬著下唇,猶豫了兩秒:「師傅,我真的有急事,你就開一下車門讓我下去吧。」

  司機沒有再回答她,繼續行駛著,竟還加快了速度。

  這時,聞雨的餘光看到車裡所有乘客都紛紛站了起來,她看不到他們臉上的表情,但仍能感覺到這些人全都在看著自己。

  聞雨低著頭,面向後車門,不敢回頭,不敢再做聲,她只希望這車快點停下,這門可以快點打開,讓自己離開這詭異的巴士。

  那個青年竟在此刻突然暴喝出聲:「停車!」

  司機和其他乘客都明顯一怔,短暫的沉默過後,那司機又開口了:「發什麼神經……說了這不是出租……」

  「**少廢話!快給我停車!」青年用怒吼打斷了司機的話。

  聞雨轉過臉來,她發現那青年就站在自己的背後,雙手張開抓著後門兩側的扶手,所有的乘客都被他擋在身後,那些人的臉上,猙獰之色已經無法再隱藏,有幾人的瞳孔甚至都不見了,眼眶中只剩眼白,卻還是直勾勾地望著自己。

  司機不再說話,減慢了車速,竟真的把後門打開了。

  聞雨逃一般地竄下車,這一刻她真的很害怕,腦海中只有逃跑這一個念頭,不過剛邁出兩步,卻又忍不住再次回頭,她想看看那個青年下來了沒有。

  眼前的景象讓聞雨鬆了口氣,那個青年也下車了,就站在她身後不遠處。那恐怖的巴士也已經漸行漸遠,兩盞鮮紅的尾燈就像一頭蟄伏的猛獸,再次回到黑暗中,緩緩消失……

  頭疼和疲憊的感覺在神經鬆懈以後又一次襲來,聞雨苦笑了一聲,心道是自己太累,想太多了吧,恐怕已經被人家當成是神經病了。

  男青年這時忽然開口了:「你是聞雨嗎?」

  聞雨的心跳再次加快:「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你好,我叫威廉,請相信我不是什麼壞人。」威廉先表露了自己的身份,哪怕能贏得對方的一絲信任也好:「接下來我說的話很重要,你別害怕,認真聽好。」他停頓了一下,接著道:「你已經失蹤一個星期了,你的家人在五天前向警方報了案,報紙上登過你的名字和照片,所以我認識你。」

  這番話讓聞雨的腦子瞬間懵了,她本能般地回道:「怎麼可能?我明明好好的……」話說不下去了,因為她不知道該說什麼,記憶的碎片凌亂地從眼前閃過,頭疼的感覺愈演愈烈。

  威廉道:「你記得自己今天都幹過什麼嗎?」

  聞雨竟不知如何回答。

  威廉又問道:「你記得自己是怎麼到那個車站去的嗎?」

  「我……我……」還是沒有答案。

  威廉道:「你為什麼要乘那輛巴士?」

  「我要回家!」聞雨忽然歇斯底里地吼了出來,這四個字不知是在回答威廉的問題,還是在表達自己的心理願望。

  威廉抬起頭,朝聞雨的身後望去:「你說的家,是那棟樓?」

  聞雨慢慢轉過已經僵硬的脖子,她的身後是一幢六層樓的公寓,看上去已有些年頭了,側牆上有鮮紅的油漆標著阿拉伯數字——10.

  聞雨的思緒更加亂了,這個威廉到底是誰?為什麼我突然到家了?難道剛才那輛巴士會停下是因為已經到站了嗎?

  威廉道:「這些全都不是真的。」他指了指聞雨的身邊:「你看。」

  聞雨往威廉指的地方一看,頓覺毛骨悚然,是那個站牌!那盞路燈!自己還站在最初的車站下?

  威廉擦了擦頭上的汗,其實他心裡也很害怕,甚至可能比聞雨更怕,不過他就是死撐也要作出鎮定的樣子來,怎麼說自己都是狩鬼者,總不能在受害者面前瑟瑟發抖吧。

  「你不是住在10號。」威廉道:「這個車站,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他話音未落,站牌竟隨之憑空消失。「還有這條街,你覺得在S市的市區裡,會有這種路兩側連一家店舖都沒有、也沒有行人的街道嗎?」

  聞雨快要崩潰了,疲憊的感覺前所未有地襲來,淚水在她的眼眶裡打轉;「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是誰?我……我到底是怎麼了?」

  威廉伸出手去:「抓住我的手。」

  聞雨沒有立刻回應他,而是再次轉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家」。那棟樓此刻顯得如此陰森恐怖,牆上斑駁扭曲的油漆痕跡像極了一張巨大的人臉,黑洞洞的雙眼正直勾勾地盯著聞雨。

  這些都是幻覺?是噩夢?有一個聲音告訴聞雨,回家吧,一切都是你的胡思亂想,眼前的威廉只是個色狼罷了,快點逃吧,回到家,就沒事了,所有事都會好起來的。

  這聲音越發清晰起來,聞雨眼中的威廉,露出了淫邪的笑容,陰狠的眼神,彷彿下一秒就要朝她撲來,他那伸出的手,也成了膚色慘白,五指如鉤的模樣。

  「快把手給我!」威廉又喝了一聲。

  可聞雨卻在後退,她眼中的景象並未改變,威廉的樣子反而顯得更加可怖。

  黑暗的街,風已止,街的盡頭,兩盞車燈再次亮起,徐徐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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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嚇鬼

  威廉猛地回頭,他也看到了那輛巴士,同一輛!從同一條單向道開了過來,他知道,一切可能都要來不及了,厲鬼的手段越來越肆無忌憚,說明聞雨的意志力和生命力都已到了油盡燈枯之時。

  「聽著,聞雨,我不管你看到了什麼,聽到了什麼,這些都是幻覺,你不要害怕,好好冷靜地想一想,想想你的父母、你的朋友,你究竟是誰?

  記住你自己才是真實存在的!如果你想起任何一件事,就請你相信我,握住我的手。」

  巴士開始加速,司機顯然已把油門踩到了底,不需十秒,就會撞上威廉和聞雨,到時兩人無疑是在劫難逃。

  聞雨的腦子很亂,所有的記憶都成了碎片難以收拾。她不可能在此時冷靜下來思考,陰沉又極富煽動力的鬼魂低語卻不斷在其耳畔響起,覆蓋掉了威廉的說話聲。眼前儘是恐怖的景象,頭又疼得厲害。她終於支持不住了,跪倒在地上,雙手摀住自己的耳朵,緊閉雙眼,期待一切都只是一場夢,當自己醒來時,只是躺在家中那張舒適的床上。

  「家?對了,家!」聞雨猛然睜眼,記憶中,家的樣子逐漸清晰起來,那個地址……地址是……

  她終於記起了關於自己的一件事,那就是住在哪兒。耳邊的竊竊私語在這一刻忽然消失了,眼前的威廉也成了原來的樣子。聞雨毅然伸出手去,抓住了威廉,巴士也在這一瞬間來到了他們的咫尺之遙,以超過每小時一百公里的速度撞了上來。

  白光,強烈的白光。聞雨不知道這光源究竟是巴士的車燈,還是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隧道。因為太刺眼了,她也無法睜眼去確認。

  過了許久,這光漸漸消失了,週遭彷彿又回到了無盡的黑暗之中。孤獨與無助又侵佔了聞雨的心,很快隨之而來的就是恐懼。

  一雙手忽然搭在了她的肩上,聞雨本能般地一陣哆嗦,好在威廉的聲音很快響起:「你沒事吧?」

  聞雨睜開了眼睛,眼前是威廉的臉,威廉見她發呆,又搖晃了她兩下:「喂!你沒事吧?」

  「沒……沒事。」聞雨看了看四周,天上的月光被烏云遮去大半,能見度非常低:「這是哪裡,怎麼這麼黑。」

  威廉鬆開她,翻了翻自己的上衣口袋,然後拿出了一個手電筒,並且打開:「我也不知道。」他照了照四周,隨即嚥了口口水:「好像是片墓地……」

  聞雨順著手電筒的圓光看去,真的看到了一排排密密麻麻、排列整齊的墓碑。她嚇得驚叫一聲,抓住威廉的胳膊,靠在了他身上:「我怎麼會到這裡來的?」

  威廉又用手電筒觀察了一下周圍的情況,再用靈視確認了一下,至少百餘米內暫時沒有那種隨時會撲上來的猙獰惡鬼存在,他稍稍鬆了口氣,「我想,你已經在這個地方徘徊一個星期了。」

  想到之前威廉所說過的話,聞雨現在也基本相信了:「你是說……我一個星期以前就在這裡……撞鬼了?」

  威廉道:「應該不會錯的,看你身上衣服髒的程度,還有……嗯……味道,一個星期正好。」他說這話是很有自信的,從埃爾伯特身上,威廉已經成功觀測出一到十五天不洗澡的各種狀態了。

  聞雨低頭看了看自己,又嗅了嗅右手袖口,不由自主臉紅起來,一個女生,這副樣子確實蠻尷尬的。此時她的記憶已經逐漸恢復,回憶起來,在陷入混亂的鬼境中以前,最後記得的事情就是穿著現在這身衣服在街上走著……

  威廉看著她神情的變化,對其想法也猜到了七八,於是清清嗓子,轉移了話題:「你應該是陷入了某種意識禁錮當中,幾天來一直在這個墓地裡遊蕩著,但無論白天黑夜,別人都看不到你,你的靈魂也並不完全留在自己身體中,而是存在於……」

  「那個車站!」聞雨接道:「我記起來了,這個星期,我像是在反反覆覆做同一個夢。在那個車站等車,然後上那輛巴士,我也不記得到底要乘多久,總之每次到了那棟10號樓,我就會自己下車,接著就走進去……再後來……」她沒有說下去,因為記憶到這裡就中斷了,停頓了一下,她繼續道:「再後來……我又會出現在那個車站!覺得很累、頭很疼,然後渾渾噩噩地循環做著這些。」

  威廉回道:「你會覺得累,是因為本人的身體已經一個星期沒有休息了,頭疼則是意識方面的消耗,這些鬼魂就是用這種方法,等到你的身心完全沒有抵抗能力之時,也就是今晚……殺死你。」他說著,將手電筒的光停在了一處。

  聞雨順著手電筒光照的地方看去,那是一個空的墓室,正上方用鮮紅的油漆畫著一個阿拉伯數字:10.

  這一刻,她全身的雞皮疙瘩都翻了個遍,一股寒意遍佈全身。聞雨明白了,如果今晚沒有遇到威廉,或許,那會是她最後一次走進「10號樓」,當意志和生命力消耗殆盡時,現實世界中的自己,就會躺在那裡面,變成一具真正的屍體。

  威廉道:「我們走吧,你跟著我。」

  聞雨默默點頭,把威廉的胳膊抱得更緊了,彷彿這是她眼中僅存的一根救命稻草。

  威廉也很害怕,但還是故作鎮定,用不快不慢地速度尋找著離開此地的道路。寒意和肩上的壓力都未消失,因此可以確認,厲鬼,或是厲鬼們,仍然存在於周圍,就在那目力不可及的黑暗之中潛伏著,它們並未放棄這已經到了嘴邊的獵物,絕不甘心人就這樣被威廉救走。

  但奇怪的是,威廉竟未花太多時間就帶著聞雨走出了鬼境,回過頭還可以看到身後那墓園的入口,陰森森地屹立在黑夜中。

  不過當他們走出來後,同時覺得身上的壓力一輕,月亮也在此時從烏云後面露了出來。

  「這裡……是郊區嗎……」聞雨看了看路牌,「可我記憶最後停留的地方,並不在這附近啊。」

  威廉回道;「這很好解釋,你遇到鬼的地方肯定不在此處,但你卻像行屍走肉一樣,在自己不知情的狀態下一路走到了這裡。」

  聞雨點點頭,光是聽著話都泛起毛骨悚然的感覺。忽然,她兩腿一軟,差點兒倒在地上。

  威廉趕緊扶住她:「你不要緊吧?」

  「對不起……突然……好累……」其實聞雨剛才那十幾分鐘的表現基本屬於迴光返照,她的身體狀態早已是強弩之末,此刻逃離鬼境,精神上鬆懈下來,沒想到險些昏厥。

  「別怕,我們已經安全了,我馬上送你去醫院。」威廉二話不說把人背上,在馬路上小跑了一段,拐上了一條主幹道。到了這裡,街兩旁已能看到民宅和店舖了,路燈較多,街上也能看到三三兩兩的汽車行駛而過。真的很難想像距離這兒幾條街外就有個如同鬼門關一般的墓園入口。

  能再次回到自己熟悉的、喧囂的城市中,聞雨心生出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接著,她的意識逐漸模糊,直至沉沉睡去……

  …………

  一條漆黑的小街,忽明忽暗的路燈旁,有一個車站,站牌下有個青年在等車。

  末班巴士緩緩駛來,停在了那青年的面前。

  司機打開了門,那小夥子走了上來,一身酒氣的他既沒有刷卡也沒有投幣,而是雙手抓住投幣箱,對準箱口進行了一次非常暢快的嘔吐……

  吐完以後還大搖大擺地走到車廂中間段靠窗位置,一屁股坐在了老弱病殘專座上。

  兩秒後,司機居然若無其事地關上了車門,道了一句:「都坐好,開車了。」

  也不知這巴士行駛了多久,整輛車上的乘客都逐個站了起來,緩緩逼近了那個男青年。他卻像毫不知情一般,一手枕著頭,歪著脖子看窗外。

  過了一會兒,毫無徵兆的,司機減速,停車,熄火,然後從駕駛座站起,往車裡走來,走到了所有乘客的最前列。

  王詡終於停止了發呆,回過頭去,用平靜的眼神望著這一車惡鬼。只見它們個個皮膚焦黑,七孔流血,雙眼翻白,十指如鉤,硫酸般的涎水從嘴角流淌下來。

  「今晚諸位沒能吃到那位美女,想必都十分失望吧,畢竟這道菜你們都耐心等了一個禮拜了。」王詡用幸災樂禍的語氣道。

  那位司機大哥回道:「我知道你有點兒本事,你一直在暗中保護那兩個人,幫助引導他們逃脫。」他將臉湊近了,露出自己的獠牙:「所以今夜就更不能讓你離開了。」

  「哈?」王詡忽然換上了一副地痞流氓相:「你很囂張啊!故意惹老子生氣是不是?」他噌地一下站了起來,抓住了鬼司機的領口:「我本來是想測試一下菜鳥的反應,等他驚慌失措、束手無策之時,我便從天而降,來個英雄救美。結果呢?!!」他瞪著那厲鬼:「你說你怎麼這麼廢啊!你是不是厲鬼啊?!你怎麼混的啊?!我還以為你這種會用『聯鬼境』的是個狠角色呢!沒想到我稍微出點力,你就讓他們給跑了啊!」

  圍著王詡的一圈鬼全都震驚了,他們皆在思考一個問題:這傢伙究竟是哪邊的啊?!你這是在暗中為我們加油嗎?!

  王詡用他那佈滿血絲的雙眼,露出一個足以嚇死鬼的眼神:「現在威廉那小子抱著妹子撤了,地址、電話,沒準兒連三圍都瞭然了!過幾個小時再順便見一下家長,這就齊活兒了!沒準過一陣子警方還給他頒個好市民獎什麼的!沒準還有獎金什麼的!我勒個……」他似乎氣得快說不出話了,最後從牙縫裡又擠出一句:「說!你想怎麼死!」邊說還邊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掐得鬼司機快要魂飛魄散了。

  鬼司機真的很想回答:「我已經死了……」但他說不出話來,周圍那群厲鬼也沒有一個動彈的,它們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就是動不了了,無能為力。

  直到這一刻,巴士上的鬼魂們終於明白了,此人渣絕不只是「有點兒本事」,而是神通廣大、大巧若拙,他已到了能夠十分隨性地遊走於人鬼兩界的恐怖境界。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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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公園

  「昨天晚上你去哪兒了?怎麼一進鬼境我就沒見你啊?」威廉吃著食堂裡最廉價的套餐,坐在王詡的對面說道。

  王詡也吃著最廉價的套餐以及一塊從威廉盤子裡夾過來的豬排道:「所以你就帶著妹子先撤了,再也沒回來找過我?」

  「我把平民帶走是不想當你的累贅嘛,我知道你一個人肯定更容易搞定。」威廉道:「你看你現在不是好好地坐在這兒嘛。」

  王詡蹬了他一眼,兩秒後,威廉盤子裡的荷包蛋也進了王詡的餐盤……

  「大哥,我一個獨身男人,沒啥正經工作,舉目無親,二十歲就欠了一屁股債,你讓我吃頓飽飯行不行?」

  王詡回道:「少廢話,先給我總結一下你昨天的工作表現。」

  威廉驚道:「咱們事務所還有這項工作內容?」

  「那是啊……我們的管理可是非常專業、規範化的。」王詡理直氣壯地回道。

  「我看過所裡的記賬簿了……」

  「那些塗鴉和裸女都是某一天,有個精神病人衝進事務所裡隨便畫的。」

  「畫了半本?!」

  「你的問題太多了,咱們單位是免稅的,賬本關你球事啊?」

  威廉道:「我聽說你能讀記憶啊,還要我匯報什麼?」

  「我很久以前就決定不去讀熟人的記憶,這是一種尊重。」

  威廉無奈道:「那好吧……我把聞雨從鬼境裡帶出來,就送她去了醫院,然後我讓醫院聯繫了她的家屬,過了二十分鐘,見她的父母趕到醫院我就悄悄離開了。」

  王詡側目看著他:「那你這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二逼行為啊。」

  威廉被他說得真想吐血:「那我要是留下來,被她父母追問起女兒這幾天在哪兒,總不能如實說,她玩了一個禮拜鬼打牆吧?到時候我不就成了造成她失蹤的第一嫌疑人了嗎?」

  「你就不會編嗎?」王詡問道。

  「我是想了幾個理由,但都站不住腳啊……」威廉道。

  「那是你太笨了。」貓爺忽然閃了出來,端著食堂裡最貴的套餐,得瑟地坐在了威廉身邊:「這種藉口張嘴就來啊,比如……我們一同迷失在了人生的道路上……」

  「這樣說八成會被當成奇怪的宗教組織拐賣犯給關起來的吧!!」威廉吼道。

  王詡對貓爺道:「別妨礙我教訓小弟。」他轉過頭,十分嚴肅地對威廉道:「狩鬼者很多時候要面對這種情況的,到時就要有一個站得住腳,又合法的說辭,比如——在這條親密無間的路,讓我像你,你像我,怎麼會孤獨……」

  「歌詞啊這是!讓自己通往監獄的歌詞啊!」威廉被這兩人徹底從精神上擊潰了。

  貓爺道:「好了,不跟你開玩笑了,這些你拿好,是埃爾伯特讓我給你辦的證件。」他拿出了厚厚一疊的假證件,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這麼擺在了一個公共場所,眾目睽睽之下。而且還繼續用很平常的語氣道:「記住了,什麼情況,拿什麼證,順便把自己的假名字都背一背,免得像某個傻子一樣,邊出示證件邊說錯自己的名字。」

  「當時是那個字我不會念!」王詡用強調的語氣對貓爺道,順勢完成了對不打自招這四個字的完美詮釋。

  「找藉口也是無用的,我做的證件上全是非常大眾化,容易被重名的名字,那是為了讓別人確認起身份來有難度,如果用怪異的名字,別人打電話一查沒準就會穿幫。」

  王詡瞪著貓爺:「王尻是個非常大眾化的名字?!」他憤恨地說著,手中的筷子閃電般伸出。

  貓爺眼中閃過一絲冷血的獰笑,瞬間用自己的筷子夾住王詡的那雙,在自己的盤子邊緣將王詡的攻勢阻攔了下來,「你還太嫩了,少年,宮保雞丁還不是你所能染指的級別。」

  「哼……等下個禮拜食堂把一次性筷子換成環保筷的那天,你能隨心所欲吃飯的日子也就到頭兒了……」

  「發動你那學生會主席的小女朋友了是吧……我早就從那個『筷子議案』中聞到了陰謀的味道。」

  「彼此彼此……『學生寢室綠色計劃』不也是你企圖擴大大麻的種植規模才提交給校董事會的嘛……」

  他們的眼神交匯處似是擦出了電光,活像是擎天柱見了威震天。

  威廉越發覺得坐在這兩人旁邊吃飯的壓力巨大,他甚至開始懷疑,齊冰每天都邀女友一起吃飯是不是單純就為了躲開這種情況的發生……

  …………

  這天下午沒有課,王詡把威廉叫出學校,說是要「帶你熟悉熟悉業務」。

  兩人出了校園,來到一公交車站,威廉問王詡去哪兒,對方的回答是:「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威廉無奈,只好跟著再說。

  「你記不記得,當年你還在對面弄堂裡找一群小流氓來堵過我?」王詡忽然道。

  威廉的嘴角抽動道:「我只記得你用厚黑的黑社會背景把他們支走以後暴打了我一頓。」

  「哦,對了,你不說我都忘了是這麼發展的。」王詡好像是真的忘了:「我也是臨時想起,隨便說說。」

  「這光記仇的記性完全就把事情的結果都忽略掉了啊!」威廉吐了個槽,轉而正色道:「不過現在想起來,最初的起因是你破壞我和尚姐搭訕,還吐了我一車,是你比較過份吧!」

  「什麼時候她就成你姐了啊?」

  「你難道沒發現我現在對所有人都是用敬語的嗎……」

  「這樣說起來……」王詡想了想,確實,威廉這小子現在見人就叫哥叫姐,見了貓爺還稱大師,「那是為什麼呢?」

  「學會做人了唄……」

  「你以前不是人?」

  「我當然是人,只不過……」威廉頓了一下接著道:「其實我小時候跳過兩級,基本上我比你們各位都要年輕,但以前我一向挺囂張的,對誰都不用敬語。」

  「什麼!你個小樣還是跳級生?」王詡真沒想到,按他的想法,威廉是留級生倒不怎麼奇怪。

  「因為我小學裡數學成績很好,說到底應試教育裡理科才是根基,再說校領導想拍我爸馬屁,所以就……」

  王詡掐指一算,十以內的加減法瞬間如浮云般簡單:「那你小子可以啊,一年級學生竟企圖泡學姐?」

  威廉驚了:「那個……那什麼……你每次說話前是不是先考慮一下自己的所作所為……」

  王詡道:「我怎麼了?我和你尚姐是同齡人,燕學姐是主動來泡的我。」他風騷地甩了甩頭髮:「我喜歡被動。」

  威廉真的很想在公交車站旁的垃圾桶裡嘔吐一番,不過他還是忍住了。

  王詡忽然又想到了什麼:「不對啊,那前不久和你分手的女朋友……豈不是和未成年人……」

  威廉尷尬地回道:「我怎麼覺得這對話越聊我就曝光出越多的個人隱私呢……」他神色黯然,答非所問,顯然還沒從那段感情裡完全走出來。

  酒肉朋友和女人,在這個赤裸裸的社會裡,只要有錢,這些傢伙便是招之即來,可當你落難了,還來不及道別,他們就會跟你說拜拜。

  人生聚聚散散,每過十年,回頭看看,有多少新的面孔出現在你的身邊,又有多少熟悉的臉龐已悄然走遠。

  其實天下儘是些不散的宴席,認為散了的只是某個人,但他離開後,還有更多人會出現,他們每個人也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賓客,說不定你在別人的宴席中,又能與某張熟悉的面孔交集。

  原來,天下只有一桌永遠不散的流水席罷了,每個人,都只是過客。

  「叱……」一輛公交車打開了車門。

  王詡示意威廉跟上,這時他們倆已經開始聊埃爾伯特的隱私了,王詡今天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傢伙以前還混過沙爾克04少年隊……

  因為這是下午,還並未到下班高峰,這班車還是比較空的,他們還在後面找了倆座位。威廉坐下才兩分鐘,車連一站都沒停過,他就忽然臉色一變道:「你有沒有看到……」

  「擋風玻璃上全是血?」王詡直接回道,「我當然看見了,這車應該是撞死過人吧。」他說著還往地上瞥了一眼,對威廉道:「你看。」

  威廉低頭,看到一個人頭從他們腳邊咕嚕咕嚕滾過……

  「這種都是小場面,一般人也看不見,咱們看見了就順手處理掉。」王詡說著就從懷裡掏出一包紙巾,從中抽出一張來,攤開後又重寫摺疊成了一個整齊的正方形,接著,用口水在上面畫了幾筆:「看,這個圖形就是最基礎的,可以引導地縛靈離世的圖形,畫在哪裡都可以,你要嫌麻煩,可以當紋身紋在腳底板上。」

  「你自己怎麼不紋在腳底板上?」威廉反問道。

  「我一開始是想把鬼谷道術和所有已知的驅魔符文紋在身上的,但後來發現數量太龐大,紋得太多,要是亂了會影響功效,或者自爆……嗯……對,自爆。」

  他們用一張沾著口水的紙巾搞定了車上的鬼魂,乘了幾站以後,在一個公園前面下了車。

  「這就是你要帶我來的地方?」威廉看著眼前的一派和諧景象問道。

  「昨晚上新聞都報了,說這地方有靈異事件,你不知道嗎?」王詡問道。

  威廉回道:「你什麼時候開始看新聞了啊?」

  「當然是自從那個長得非常漂亮的大姐姐開始主持時起。」

  威廉基本也猜到會得到這種答案,他又道,「那我們站在這兒等天黑?」

  「切……太業餘了,在白天出沒的妖魔鬼怪幾乎和夜晚的一樣多。」王詡道,「這就是考驗你的時候了,我跟著你,不幫忙,看你能把事兒辦幾成。」

  威廉點頭,「好吧。」他剛要向前行去,卻看見了幾張似曾相識的臉。他立即轉過頭對王詡道:「那個……你看見他們了嗎?」

  王詡道:「看見什麼?」他還真沒看見什麼。

  威廉指了指離他們不到二十米處的兩輛面包車,還有那車旁邊正在往下搬器材的幾個男子:「他們……」

  王詡也看了過去,表情瞬間變得像喝了過期牛奶一般,因為這幾個傢伙他也認識……

  「獵鷹,獵鷹,我是黑豹,聽到請回答,OVER……」

  「這裡是獵鷹,我們已經到了,OVER……」

  兩輛車上一共下來五個男人,這幫近在咫尺還用對講機扯淡並且依然在使用獵鷹、黑豹這種三俗暗號的傢伙們,沒錯……他們是S市探索頻道,收視第一,其搞笑和惡寒程度秒殺走近科學的王牌節目組……靈異突擊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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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卷 聚散人生

第二十三章 這麼準?

  「靈異突擊隊的成員,分別是……行動組成員大周、小斥,主持人小沈,負責後勤裝備的阿贊,還有攝像阿尼。」威廉將這幫傢伙的名字一一道出:「他們這檔可是收視率最火爆的周播類節目……」

  王詡看著他:「你還看過啊?連這幫傢伙名字都能背出來啊?」

  「我也就是最近看了幾集……出於好奇。」

  王詡朝天翻了個白眼:「哎……無所謂了,那什麼……這幫傢伙認識我,我得避開他們。」

  威廉一愣:「啊?他們怎麼會認識你的?」

  「啊……那個……很長的故事,反正結局是我和埃爾蹂躪了他們一番。」

  「為什麼我聽到你這種解釋後毫無違和感……」

  王詡道:「總之,計畫是這樣,你在暗中保護他們,順手進行除靈,而我在暗中觀察你。」

  「你都告訴我了還算什麼暗中啊?」

  「放心,我保證不被你看見,而且全程尾隨,暗得就像土井和山田那樣。」

  「我是忍蛋三人幫那種傻瓜級別啊?!」

  「少廢話,我閃。」王詡說閃就閃,瞬間蹤影全無。

  威廉無奈地歎了口氣,裝作普通路人,開始跟蹤靈異突擊隊那幫傢伙。

  「各位觀眾,本周的靈異突擊隊節目,我們來到了近期傳言四起的神秘公園,據說這裏即便在白天也是陰氣沖天,時有恐怖的靈異現象發生,今天,就由我們來為您揭秘真相。」小沈做了個握拳的手勢:「體會毛骨悚然的感覺吧!」

  阿尼放下攝影機,「這條不錯,一遍過。」

  在「暗中」遠遠觀望的王詡忍不住道:「這種水準也算王牌欄目……看來如今的電視節目真的已經沒法兒看了,只要弄個新穎點的題材僥倖通過了審核,肯定就火……」

  五個人錄完了開場就走進了公園,威廉緊隨其後,他們第一個去的地方是一個已經被關閉的泳池。

  「各位觀眾,請跟緊我們的鏡頭。」小沈走在鏡頭前方,拿著麥克風道。

  其實除了攝像阿尼和主持小沈以外,另外三人各有一個阿贊自製的「攝像帽」,帽子上有一個可取下的小手電筒、迷你攝像機,還有收音功能,堅固耐用、難看異常……

  靈異突擊隊節目的成片,最後會由他們五個共同剪輯,一般在節目開始時都是小沈帶著鏡頭走,然後畫面的角落會不斷切換成其他幾人頭上攝製的小畫面,也就是傳說中的畫中畫。

  到節目漸入高潮時,螢幕就會被分成四塊,右側從上到下列著三個小畫面,而左邊的主畫面也不一定是阿尼拍攝的那個,有可能是另外幾人頭頂上拍到的渣畫質。

  這四個鏡頭交互使用,同步推進,主畫面總會切換到最有看點的那個人那裏,保證節目中後段不會有冷場出現。其實這是這種紀實型節目增加可看性的很好手法,讓觀眾可以在同一時間,觀察幾個不同的視角,捕捉當事人遺漏的東西,更有身臨其境的感覺。

  小沈又一次開口了:「觀眾們,根據我們的情報,這個泳池在一個月前被關閉,大家可以看到,通往更衣室的的大門,還有那邊的售票處都已經掛上了鎖,無人管理。」他又引導著鏡頭來到了圍住泳池的護欄邊上:「這些高三米的護欄很難攀爬,看來我們得聯繫公園的有關人員才能進去拍攝了。」他用手伸進護欄,指了指裏面:「阿尼,拉近一點。」

  阿尼調整了焦距,穿過護欄給泳池來了個特寫。

  「泳池很久沒有注入過水,裏面看上去頗髒。」小沈接著道:「僅僅依靠我們現在看到的畫面,基本也能確定,至少幾個星期內,這地方從沒被使用過。但是……」他壓低了聲音:「據說,天黑以後,從這護欄裏會傳來有人在裏面游泳的聲音,就在這根本沒有水的泳池裏……但這裏是沒有夜間照明設備的,目擊者也只說聽到聲音,卻無法看到一片黑暗中究竟有些什麼……」

  公園的保安這時走了過來,看到這幾位元頭頂造型驚奇的帽子,還拿著攝像機和麥克風,保安自然是要來詢問一下。

  結果小沈上去出示了一下記者證,又表明了一下自己這個節目組的性質,這次詢問就很快變成了一次採訪……

  「各位觀眾,這位是公園的保安大哥,來,站到鏡頭中間來,對,就站我旁邊。」小沈把話筒伸過去:「您聽說過這裏晚上……」

  接下來就是一段採訪圍觀群眾般的對話,他們在這兒能扯上五六分鐘,但最後基本上能被剪到成片裏的就一兩句話。

  這也就是為什麼,我們平時在看電視新聞的時候,經常可以看到這樣的場面……政府推出某某政策,記者「隨機」採訪路人,看看民意。於是就有各種路人甲閃出來,講一句,甚至半句話,對白一般都是:沒意見、支持、其實也沒太大什麼影響,等等等等……

  其實持反對意見,或者不同意見的回答,肯定不是沒有,但都被一刀剪掉罷了……

  所以像什麼菜價上漲啦,房價爆棚啦,公車再次提價啦,計程車補貼油錢讓老百姓自己掏啦……到新聞裏放出來,人民群眾都是喜聞樂見的。

  我真的非常懷疑如今新聞工作者的智商,難道你剪一兩條反對意見進去就會死啊?就算明天頒佈個政策,每家每戶發個漂亮妹子,人家家裏的黃臉婆都要跳出來反對呢。遇到物價上漲、醫保改革,居然還企圖製造大家和諧買單的景象,你是覺得這社會已經完成人類補完了還是什麼?

  好了,不談這些窩火事兒,總之靈異突擊隊的採訪在幾分鐘後完成了,保安大哥八卦了半天,一星期後他在電視上只看到自己出現了一個鏡頭,說了一句臺詞:「有啊……」整個兒一悲劇。

  小沈送走了雲裏霧裏的保安大哥,又對著鏡頭道:「好,這裏我們等晚上再來觀察,現在請大家跟隨我們的腳步去第二個靈異地點。」

  威廉這時已經買了個冰激淩蛋筒站在旁邊無聊地舔了起來,反正這五個傢伙完全就是普通人,根本沒有注意到被跟蹤,他乾脆抱著逛公園的心態,在他們附近溜躂溜躂就是了。

  王詡的陰影籠罩了威廉的身後:「你在幹什麼?」

  「嗯……吃冰激淩……」

  「你跟蹤的時候還挺悠閒啊?」

  「其實是因為和你共進午餐導致我完全沒吃飽……」

  「少廢話,跟緊點兒,注意力集中。」王詡搶走了威廉的冰激淩,然後幾口吞掉了。

  威廉有九成把握可以確定這傢伙就是特意過來搶冰激淩的,但他實在不好發作,淚流滿面地繼續著跟蹤。

  「好,我們已經來到了第二個地點,在我身後的是這個公園的人工湖,有傳言說,曾經有人從這裏的水中,釣起過人的頭髮……」

  接下來這幫傢伙又找了幾個在這兒釣魚的退休大爺採訪一番,對著湖心和周圍來幾個長鏡頭。

  威廉就這麼跟了他們一下午,這其間,除了阿贊和小沈回車裏去取了一次備用膠片以外,基本上這幫傢伙都把公園給走遍了。

  到了黃昏之時,公園領導終於忍不住了,雖說這裏是公共地方,但這幫傢伙明顯給保安們和普通群眾帶來了困擾,於是領導率領一眾跟班過來和他們談了談。

  結果就是這位領導也被採訪了……並且他最後還答應了靈異突擊隊在公園關門之後的拍攝計畫。

  威廉真是佩服這群人的敬業精神,這都六點多了,完全沒有吃晚飯的打算,他自己倒是餓得夠嗆。

  其實這公園到六點就是關門時間,只是要等人全部離開還得過一會兒,於是,直到六點半時,這已經冷冷清清空空蕩蕩的地方,總算是關上了大門,唯一一個值夜班的大爺確認了一下偏門也已鎖好,往他那門房間一坐,報紙、茶葉、鋪蓋,這就算上班了……

  靈異突擊隊在公園領導的優待下,把他們的「獵鷹號」和「黑豹號」都開進了公園裏,還弄了倆停車位,全副武裝,在夕陽餘暉下準備正式行動了。

  「採訪和懸念鋪設的部分基本都拍完了,兄弟們,真刀真槍幹的時刻來了。」小沈不能算這五個狂熱份子的老大,不過他很善於調動氣氛。

  威廉躲在遠處的一棵大樹後面盯著他們,現在的情況才真的有點兒像跟蹤了,因為如果此刻他現身在公園裏是不太正常的。

  突然,從威廉頭上掉下來一份盒飯,正好落在他懷中,被他接住。威廉抬起頭,看見王詡正蹲在樹上面,也端著個盒飯狼吞虎嚥中……

  他儘量壓低了聲音對王詡喊道:「我到底還要跟他們多久啊?」

  王詡嚼著嘴裏的東西,含糊不清地回道:「當然是跟到他們離開公園為止。」

  威廉打開盒飯吃了起來:「我說……他們這樣每個禮拜都要錄一期節目,誰保得了他們一世啊?」

  王詡含含糊糊地回道:「大致上來說呢,規則是這樣的;狩鬼者就類似超級英雄,超人也救不了全紐約的人吧?所以我們也一樣,遇見的事情,就處理掉,就像下午乘的公車,還有昨晚誤闖聞雨所在的鬼鏡;至於遇不著的事情,反正咱也不知道,你總不可能把在自家上吊的人也給救下來吧。」他用筷子指了指靈異突擊隊那幫傢伙:「他們今天正好碰到我們,也是緣份,咱就幫幫他們,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他們有自己的人生選擇和夢想,不經歷一些事情,是不會改變的。」

  威廉站在那兒吃著盒飯,時不時還回頭偷瞄一眼那五人,聽了王詡的解釋,他心中卻是產生了些無奈之感,「這樣看來,我們在這大世界中,也只是一群小人物啊,雖然人多,其實影響還不如超級英雄呢。」

  王詡回道:「那些被我們救下的人,能記住我們就行了,當然記住不也無妨,反正我肯定會先把他們給忘了。貓爺曾經說過,他只記得那些自己沒能救下的人,我發現還真是這麼一回事……」

  「越聽越覺得咱們整個兒就是悲劇啊。」威廉實在是餓了,說著這話的時候他已經稀裏嘩啦把盒飯吃了個底朝天。

  「我倒是可以給你指條明路,以後你出任務的時候,可以穿上緊身衣和斗篷,內褲外穿,蒙上臉,如果有人問你是誰,你就回答……要你命三千!」

  「只有你才會這麼幹吧!你其實早就想這麼幹了吧!想幹自己去幹啊喂!」

  「噓……」王詡忽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他們要出發了。」

  威廉這時把飯盒和筷子捏成一團,對著十米開外的一個垃圾桶,用一個投棒球的姿勢一甩,居然進了……這公園的垃圾箱可是那種橫向開口的,扔個易開罐兒都得走到走到邊上才能放進去,可他卻把一團塑膠泡沫和兩根一次性筷子捏出的一團毫無重量的物體從那麼遠的距離飛了進去,看上去還沒怎麼瞄準。

  他拍拍雙手,又探頭看了看靈異突擊隊,五個靈異狂人已經小跑著朝前去了。於是威廉利用著路邊那一排整齊的梧桐作掩護,也悄悄地快速跟上。

  王詡還是蹲在樹上,呆呆地看著那個垃圾桶……

  「不至於吧……」他自言自語著,從樹上跳下來,站在威廉剛才所在的位置,把自己的飯盒和筷子也捏成一團,朝那個垃圾桶一扔,砸在開口邊緣,掉地上了……

  王詡抬頭看著威廉的背影:「不會吧……沒感覺到有使用靈能力的痕跡啊,難道操控系當中還有這種即時開放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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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卷 聚散人生

第二十四章 黃昏之沙


  太陽幾乎已完全落山,黑夜正悄然來臨,此時的天空是紫色的,顯得瑰麗而神秘。一個小女孩兒的哭聲忽從遠處傳來,雖是斷斷續續,卻傳進了每一個人的耳朵。

  「怎麼回事?這時候了公園裏還有人?」小沈對著攝像機道,也不知道是在問同伴還是準備給觀眾設置懸念。

  他們五人循著聲音找去,走了不多時,發現路邊的長椅上,有一個孤零零的小女孩兒,看上去只有四五歲大,正坐在你那裏嚶嚶啜泣。

  「是迷路的小孩兒吧。」大周道:「現在的人怎麼當父母的,孩子走丟了都不知道啊,公園都關門了。」

  阿讚這時已經走了過去:「小朋友,你是不是迷路了?」

  小女孩兒抬起頭,看了阿贊和他身後的基友們一眼,她居然沒有被這幫傢伙形似抓鬼敢死隊的著裝給嚇著,哭聲反而小了些,並且默默地點了點頭。

  阿贊聳聳肩,回頭看了看其餘四人:「我把她帶出去交給看門的大爺,讓他聯繫員警吧,十分鐘就回來。」

  另外四人也沒什麼意見,阿尼道:「你直接到『鬧鬼鞦韆』那裏找我們吧。」

  於是阿贊就蹲下來對小女孩兒道:「小朋友,叔叔帶你去找爸爸媽媽好嗎?」

  小女孩兒又抬頭看了他一眼:「我走不動了,叔叔背我。」

  阿贊也沒覺得這要求有什麼奇怪的,於是就轉過身去,背起小女孩兒,跟同伴們打了聲招呼,快步朝公園出口走去。

  小沈這時道:「這段沒錄吧?」

  其餘幾人紛紛回道:「剛才就中斷了,反正要剪掉的,還是節約點膠片和電池吧。」

  威廉把全過程都看在眼裏,他用靈視能清楚地看到,那個「小女孩兒」,根本不是外表看上去的模樣……所以他只好暫時放棄突擊隊的四人,追著阿贊去了。

  王詡在很遠的地方用他特有的,可以感知世界萬物的能力觀望著正在發生的事情,不禁歎道:「一幫白癡啊……有四個攝像裝置,偏偏在這時候關掉了,鏡頭是可以顯示出『它』真面目的,你們在最需要用到的時候不拍了。」

  為防止有意外發生,他只得無奈地跟著阿贊和威廉一起行動,心中想著:我這算什麼呀?掙的是賣白菜的錢,操的是賣白/粉的心。

  「小朋友,沒想到你還真重啊。」阿贊本來快步走著,但他也沒想到,背著這麼個小孩子,還沒到公園門口,自己就已經累得氣喘吁吁了。

  小女孩兒沒有回應他,一言不發,牢牢地趴在阿贊背上,就像某種寄生生物一樣。

  阿贊只覺得身後的重量越來越沉,在這秋意盎然的傍晚,竟開始出汗,還是一身的冷汗。

  「怎麼回事?這公園的大門有這麼遠?」他心中疑惑道,自己已經沿著這條路走了許久,為什麼前方如同沒有盡頭一般?周圍的景物讓其隱隱感到,自己始終在同一個地方徘徊……

  忽然,一個男青年出現在了阿讚的視線中,越來越近。

  「你等等。」威廉攔下了阿贊。

  阿贊被他擋了,很是奇怪,問道:「朋友,你是誰啊?怎麼這個時候了還在公園裏?」

  威廉用一種警匪片中才有的架勢甩出了自己的證件,可能因為這是他第一次冒警,所以才剛一亮自己的偽證,他就立馬收了回去,阿贊基本都沒看清他甩出來的是什麼……

  「我是員警,姓李。」威廉道:「你們是電視臺的吧,我知道你們。」

  「哦,李警官,你好你好,你來的正好。」阿贊一聽對方是員警,再說剛才他也出示過「證件」;立即放下了戒心:「這個小女孩兒……」

  他還未說完,威廉就接道:「我知道,迷路的,他父母去派出所裏報案了,所裏就派我來這裏走一趟。」

  「原來如此,我說怎麼著公園關門還有員警在這兒。」阿贊心裏唯一的疑慮也完全打消了,威廉的解釋也顯得合情合理,看他的年紀就是那種警校剛畢業的小員警,來這兒跑跑腿找找走失兒童這很正常。

  「那李警官,要不我就在這兒把孩子交給你了,我們那兒還正錄著節目呢。」

  「好的。」威廉從阿贊手上接過小女孩兒,背在了自己背上。

  那小女孩兒根本沒有任何的異常舉動或是反應,彷彿就是一個寄生生物換了個窩兒罷了。

  阿贊和威廉寒暄了幾句沒營養的廢話,然後就小跑著離去了,他突然感覺到體力充沛,一身輕鬆,彷彿剛才的疲憊感從未存在過。

  威廉目送著阿贊離開了自己的視線,然後轉了個身,不緊不慢地行走起來。他並未朝著公園大門的方向走去,因為他知道,現在的自己,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除了對準那個方向,往其他任何地方走都是徒勞的,即便走上一天一夜,活活累死,也只是在原地踏步而已。

  不多時,威廉就走到了公園裏的兒童樂園,他背後那小女孩兒在這時竟突然開口說道:「大哥哥,你走錯地方了吧。」

  威廉繼續走著:「沒錯啊,我不是正在送你回家嗎。」

  「不要去那裏。」她的聲音變得冷酷,像是在下命令。

  威廉覺得背後一沉,巨大的壓力讓他腳步一滯。緩緩回過頭去,一張土黃色的臉,正貼著後頸望著自己。

  威廉定睛一看,不止是臉,這小女孩兒全身上下都是這種顏色,而且「它」正在膨脹著。最終,其頭髮、衣物,也全都變成了這種泥沙般的東西,重量出奇的沉,整個就是一個巨大的泥沙怪物吸附在威廉的後背上,黑洞洞的雙眼足有碗口那麼大,兩點黃色的幽光就是它的瞳孔,此時正逼視著威廉:「不要去那裏,離開這兒!」

  威廉不去理她,繼續往兒童樂園裏走著,目標當然就是沙坑。

  「快停下來!我不要回去!」泥沙娃娃的聲音沉悶而陰森。

  威廉快要被壓垮了,如果不是那尚淺的靈力還在支撐著,恐怕他早就趴地上了。不過他還是一步步艱難地向沙坑靠近,距離已經不足十米。

  泥沙娃娃的手伸向前勒住了威廉的脖子,就像水泥般凝固,而且還越收越緊,威廉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意識正在喪失,拼盡全力堅持到了距離沙坑僅幾步之遙的地方,他終於不支倒地。

  「啊!!」泥沙娃娃忽然一聲驚叫,由於威廉的倒地,它身上散落下些許沙塵,正好灑進了沙坑裏。接著,那沙坑就如同被某種力量啟動了一般,成了一個具有巨大吸力的漩渦,將泥沙娃娃朝裏拖去。

  這怪物似乎在此刻失去了纏住別人的能力,被抽離了威廉的後背,最終消失於沙坑中,化為了普通的沙子。

  「哈啊……哈啊……」威廉翻了個身,胸膛劇烈起伏著,朝天大口呼吸著久違的空氣。「差點兒就完蛋了。」

  王詡在這時現身了:「這是來公園裏玩的孩子們,白天用沙子和水所做的娃娃。孩子們終究會離開,而它就如同被遺棄了一樣,經過一夜時間最終消失在沙坑裏,黃昏這段時間它怨氣最盛,因此能夠化為小孩兒出來害人。」他摸著下巴推理道:「只是很奇怪,這公園裏的靈氣也並不算旺,為何會有這等異物生出……」

  威廉起身道:「那怎麼處理這個?」

  王詡回答:「作法驅散掉附著再次的怨氣和靈氣就可以了。」他伸手往空處一抓,一張黃色的符紙就變戲法兒似的冒了出來,這顯然是在模仿韋遲的具象化能力。

  「日清月明,呼風喚雨,周天星斗,聽我號令,破!」王詡神棍似地念了一通,二指併攏朝著沙坑一指。

  什麼都沒發生……

  威廉僵硬地轉過脖子看著他:「好了?」

  王詡呆望了沙坑兩秒,然後雙手靠背,儼然擺出一副大師風範:「好了。」

  「那……我去那什麼鞦韆那兒找靈異突擊隊去咯……」

  「去吧去吧。」王詡揮揮手,示意他自便。

  威廉就聳聳肩,朝著公園裏跑步前進了。

  待他徹底離開視線,王詡的表情變成了疑惑的模樣,他盯著那沙坑自言自語道:「我唸咒居然無效?」

  這個事情就有些匪夷所思了,靈力不足?不可能啊;念錯詞兒了?也不能夠啊;人品問題?還是不要胡思亂想了吧……

  王詡想了半天,不得其解,正好這時,他的手機響了。王詡如今的鈴聲已換成了熊吉RAP鬼畜版,聽著還挺帶感。

  「喂?」

  「王詡啊,是我,埃爾。」

  「正忙著呢,什麼事兒?」

  「威廉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是啊,我們正在L公園裏除靈呢,不過現在他不在我身邊。」

  埃爾伯特明顯停頓了兩秒:「哦,兩件事。首先,有個叫聞雨的今天來事務所找過威廉。」

  王詡眼珠子一轉:「我猜猜……她在和警方的談話中,提起了自己是被一個叫威廉的年輕小夥兒救了,由於威廉是前副局長的公子,其名字又衰,所以有員警認識他,最後他的身份就被聞雨給打聽到了。」

  「推理不錯嘛,就是這麼回事。等會兒你跟威廉打個招呼,我把他的手機號留給聞雨了,她說要親自謝謝威廉。」

  王詡道:「知道了,第二件事呢?」

  埃爾伯特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我剛才看新聞,就在今天下午,有個和聞雨年紀相仿的女學生,被發現死在一座橋下,死因竟是力竭並脫水,要知道那橋邊可就有條河……

  她是四天前失蹤的,被發現的時候還穿著當時的衣服,而且死亡時間不足二十四個小時。你覺得這和聞雨遇到的那個會用「聯鬼鏡」的厲鬼有聯繫嗎?」

  王詡想了想:「聽上去手法倒是一樣的,難道是那個鬼遇到我們以前做的……」

  埃爾伯特忽然又道:「等等,你說你們現在在哪個公園?」

  「L公園,怎麼了?」

  埃爾伯特眼前淩亂的辦公桌上,正擺放著他們事務所裏經常要用到S市地圖,他的視線此刻正好移到上面:「我發現個很奇怪的事情,可能是巧合吧……」

  「說來聽聽。」

  「你們救出聞雨的那個墓地,失蹤女學生死亡地點的那座橋,這兩個地方從地圖上來看,到達L公園的距離完全相等,南北對稱。」

  王詡的心中被一片不祥的陰雲所籠罩,他似乎抓到了什麼線索,卻又如黑暗中微弱的燭火般若隱若現。

  「埃爾,你聯繫貓爺,把這個事情跟他說一下,另外再告訴他一件事。」王詡敘述道:「我在公園裏發現了一個異常的沙坑,但是用鬼穀道驅散竟然無效。」

  埃爾伯特道:「好的,還有別的嗎?」

  「最好快點兒,我有不好的預感,隱隱覺得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瞭解了,你自己也小心。」埃爾伯特道。

  「那就先這樣。」王詡掛斷了電話。

  抬頭看去,天色已墨,他靜下心來,展開了靈識和感知能力,擴散出去,仔細地體察著這個公園中的一切。萬物皆在他的心中,即便落葉墜地、枯蟬破繭、湖底遊魚、樹影微斜。風吹草動盡收王詡眼底,甚至比親眼看到更加鮮明透徹。

  當然,他所能感覺到的……還有六個人的靈魂,以及他們那鮮活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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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十個條件

  威廉在那個「鬧鬼鞦韆」旁邊看到了靈異突擊隊的五人,阿讚這時已經和其餘四人會和了。小沈正對著鏡頭,賣力地扯淡。

  這個地方貌似倒是沒有鬼的,威廉感覺不到任何異常,估計那「鞦韆會自己搖擺」的傳聞,其真相很可能是被風吹起之類的……

  縱然如此,到此刻都還沒顧得上吃晚飯的五個狂熱份子還是繞著那鞦韆不厭其煩地檢查了很久,方才甘休。

  威廉的跟蹤就這麼繼續著,整體來說還算順利,至少保持不被發現並不算難,一直到了晚上九點,在檢查了「咬人草坪」、「纏吊柳樹」以及那個所謂「會釣起頭髮的人工湖」以後,他們才回到車邊吃起了自帶的盒飯。

  說實話,靈異突擊隊的工作態度還是非常令人欽佩的,辦事勤,意志堅,不怕苦,不怕死,無論從做節目的角度,還是除靈的角度,這五個有幸可以將興趣作為職業的人,無疑是非常認真地在努力著。

  就連這吃飯時間,都是他們事先擬定過的,因為有可能要工作到早上四五點,如果晚飯吃得早,到淩晨肯定會餓。那是人最容易犯困的時段,也是靈異鬼怪出沒的高峰。他們可不想在節目的高潮部分暫停錄製吃夜宵,因此才一直拖到九點多再用餐。

  雖然他們有全套的除靈裝備,完全的計畫,滿腔的熱情,但其實這五個普通人錄製這款節目至今,遇到過的靈異現象並不多。因為他們靈識全無,所以十期節目裏有八九期都沒有遭遇真正的鬼怪,不過電視觀眾和他們一樣,也不知道這每週的「靈異突擊隊」裏究竟是有鬼沒鬼,只當科幻喜劇在看。

  也正是這個原因,五個人幸運地活到了現在,如果每期節目都讓他們找到厲鬼,這幾個傢伙早就瘋的瘋,死的死了。

  威廉趁他們吃飯也得以休息一會兒,他兩手背在頭後,靠著大樹歇了起來。

  那五個傢伙吃完飯,就拿出了公園地圖,開始指指點點,計畫著午夜到天亮的重頭戲拍攝。

  而這時的王詡,獨自一人來到了那個一個月未開的泳池。

  「掃遍公園也只有這兒可能會出問題了。」他單手就輕易地把門鎖給卸了,走進了泳池旁的那幢兩層樓建築。

  王詡大搖大擺地拐了幾個彎,進了男更衣間,在一個儲物櫃前面停了下來,「24號啊……」他看著略微低於自己視線的一個儲物箱,又伸出了手,應該是準備把那個鎖給捏碎。

  可奇怪的事情又發生了,這個鎖上居然附有法術,王詡用蠻力打不開。於是,他嘗試用鬼穀道術去解,結果和在沙坑那裏遇到的情況一樣,不管用。

  「哎……」沒辦法,王詡只好出了男更衣間,跑到櫃檯那兒,翻身而入,打開了每一個抽屜,終於在一堆鑰匙裏找到了那把24號。再回到男更衣間的那個儲物櫃前面,用鑰匙開鎖,然後打開了箱子。

  王詡望著那箱子裏的東西,頓時傻了眼。因為那是一個人……

  或許應該說,曾經是個人,現在嘛……

  那人扭曲的面孔正注視著王詡,滿臉的橫肉並沒有腐爛,卻像是快要從皮膚下爆裂一般浮腫;而他腦袋後面,是他錯位的四肢和身體,臃腫地擠壓在一起,形狀詭異至極,塞得這個大約只有三十釐米見方的儲物櫃滿滿的,還散發出一陣陣的惡臭。

  這絕對不是縮骨功,具體是什麼王詡也說不上來,如果非要形容,就好比有人想把一隻青蛙硬塞進了一個空的眼藥水瓶子裏,感覺上體積是不太夠的,但幹完以後,卻發現……成功了,只是這青蛙變成什麼樣子大家可以想像一下……

  那箱子裏的「人」惡狠狠地盯著王詡看了半天,王詡一時間還真不好判斷這玩意兒究竟是個什麼?說你是人吧,你更像鬼,說你是鬼吧,你又更像妖怪,說你是妖怪吧,你這M傾向是不是太嚴重了一點……

  還未等王詡考慮好應該怎麼處理這傢伙,他就冷哼一聲,自己從裏面把儲物箱關上了……

  王詡這下可驚了,他足足愣了有一分鐘,再次打開了箱子,對著那傢伙道:「出來。」

  「知道你在和誰說話嗎?」

  「那你告訴告訴我。」

  「我是『盒中之軀』。」

  「看得出來……」

  「所以我應該呆在盒子裏。」

  「嘿我這暴脾氣……你可別逼我動手啊。」王詡恐嚇道。

  「你動手也是沒有用的,我必須一直在這盒子裏,不要再來打攪我了。」他說著又一次從裏面關上了儲物箱。

  這回任由王詡怎麼拉都無法再打開了,有鑰匙也無濟於事,這箱子就像被焊死了一樣。

  又敲又砸地弄了好一會兒,王詡只能放棄了,心想著,反正那沙坑也沒處理掉,等查清楚這公園究竟是個什麼情況再回頭來一一解決吧。

  於是他飛速用單手塗了條短信,把這個情況也大致告知了埃爾伯特,然後離開了這鬼地方。

  …………

  與此同時,S市西北城區。

  一個醉漢從某間酒吧的後門搖搖晃晃地走了出來,在幽暗的小巷中,他扶著牆,對路邊的陰溝嘔吐起來,嘴裏還罵罵咧咧地:「這黑心老闆,賣假酒的吧……嘔……呸……怎麼喝著喝著這麼難受……嘔……」他說著、吐著,忽然,他看見自己吐出的東西裏,混著大量渾濁的紅色,那股味道分明是血。

  「什麼……這……」醉漢嚇得不輕,自己居然吐出這麼多血,這不是假酒,簡直是毒酒啊!

  驚魂未定之時,又一陣吐意襲來,醉漢幹嘔了一陣,然後感到有什麼異物從自己的胃裏翻了上來,又長又粘。當他好不容易將其從口中吐出時,差點兒嚇昏過去。掉在地上的是一截腸子!他自己的腸子!

  他真的怕了,腦子一片空白,恐怖至極的是,縱然是吐出了自己的部分臟器,他也沒有感到絲毫的不適。

  這條小巷裏一個人都沒有,醉漢跌跌撞撞地朝著右手方向快步走去,他想跑到馬路上大喊救命。

  可他的胃裏突然又泛起一陣噁心,使其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朝著眼前的地面噴出了一大灘污穢的液體,這次他看到了碎成一塊塊雞血般的肝臟,和稀泥一般與嘔吐物混在一起,淌在地上。

  而下一陣吐意也很快來臨,且更加強烈……

  醉漢的那句「救命」終究還是噎在了喉嚨裏,到他斷氣時都沒有喊出來。

  不到十分鐘就有人發現了這具屍體,軀幹裏所有的內臟都像被猛獸咀嚼過一般,散落了一地,但其身上卻沒有任何外傷,最可怕的是,那死者似乎沒有流露出半點痛苦,臉上竟是虔誠和安詳……

  …………

  半小時後,驚嚇盒子,黑色區。

  雖然此時人間界已是晚上十點了,但尤先生的待客之道仍然是那風格,兩張精緻的籐椅,還有一茶几的杯具。在他的地盤兒,似乎每分每秒都可以來上一杯歐式的下午茶,而且只要有人拜訪,他都會毫不吝惜地跟你喝上一壺。

  「今日貴客駕到,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呵呵……」尤先生客套著。

  貓爺道:「咱們直接切入主題如何。」

  「當然可以,您是非常好的顧客,我十分願意和您這樣一位紳士做買賣。」

  「我不是來和你交易的。」

  「哦?那您是不是走錯地方了呢,在我這裏,雖然你可以得到這世上大多數東西,但卻沒有一件是免費的。」

  貓爺顯得很嚴肅:「你失竊了。」

  尤先生那肥臉微微一抽:「您……您說什麼?」

  貓爺從兜兒裏逃出一張S市地圖,指著L公園的位置:「王詡在這個公園發現了『黃昏之沙』。」

  「您確定是黃昏之沙?而不是別的什麼……」

  貓爺打斷道:「在我到你這兒的路上,王詡又給埃爾發了條消息,說有個自稱『盒中之軀』的筋肉人大叔賴在儲物櫃裏不肯走。」

  尤先生拿出手帕開始擦汗:「請說下去……」

  貓爺指著地圖上聞雨遇鬼的墓地:「這個地方,大約在一周前,有鬼魂使用聯鬼境特意將受害者引到這個點,並且沒有直接殺死,而是很耐心地花了數天時間消磨其意志,很明顯,是為了提取『迷失之魂』。」他停頓了一下,接著道:「那個女孩兒被王詡和威廉救了,王詡昨晚應該已經清理了那裏,這我們暫且不管。」

  「不過這兒。」他的手指在地圖上移動著,最終停在了以L公園為軸,與剛才那墓地南北對稱的一個點:「有個女孩兒的屍體今天在那兒被發現,死亡時間大約是昨天早晨,她應該是『純淨之水』的犧牲者無疑。」

  話說到這裏,尤先生終於坐不住了,蹦了起來:「我被盜了!我居然被盜了!究竟是誰?!我要把那個陰險、狡詐、無恥、貪婪的盜賊找出來,捏成肉餅,一把塞進臭鼬的腋窩裏!」

  「冷靜,發怒無濟於事。」貓爺道。

  尤先生注意到了自己頗為可愛的失態,他整個人像個企鵝一樣搖擺了幾下,重新坐到籐椅上:「對不起,古塵先生,這種事太久沒有發生過了,我幾乎已經忘記了被盜是什麼感覺,現在看來,依然很糟糕……」

  貓爺把地圖放到茶几上,拿出一支信號筆:「那麼,現在是這樣一個情況,以L公園為中心,除了南北那兩個已知的出事地點……」他又分別在L公園的西南,西北,東南,東北,各畫了一個點,然後用線將這些聯繫起來,地圖上就出現了一個圍繞著L公園的巨大六芒星圖案。

  「盒中之軀和黃昏之沙已經在公園裏了,週邊的六個點上,純淨之水已經產生,迷失之魂應該還沒有出現,但也不能掉以輕心。」貓爺說道。

  尤先生用他粗短的手指指著地圖接道:「總共需要滿足的十個條件中,有六個是必須在六芒星陣的陣眼上產生的,否則無效,所以在這六個點上必然會出事。

  而另外四個條件,黃昏之沙,盒中之軀,虔誠之血以及魔王之眼,生成的地點並不重要,只要儀式發動的時候,這十個條件全部聚集在六芒星陣的中心範圍內就可以了。」

  貓爺道:「任何一個條件一旦生成,我們『凡人』便無可奈何了,而你的身份特殊,在上頭行動有諸多不便,因此……眼下的狀況是,我就算趕去公園裏也是徒勞的,唯一的辦法就是在六個陣眼上的條件生成之前就將其破壞。」他又指了指地圖:「迷失之魂的生成被意外地阻止,這是目前最好的消息,但其他的五個地點,恕我直言,按時間來看,迷失之魂本來應該在昨晚產生,而純淨之水則是昨天白天,這樣想來,現在除了南邊這個點,很可能其餘五個陣眼的條件全都已經生成並被人取走了。」

  尤先生道:「我需要去『儲藏室』裏看一看,那小偷還偷走了什麼東西沒有。檢查完畢我會親自去公園和王詡說這件事。」

  貓爺點頭,起身:「那麼我就去南邊的墓地守株待兔了,事不宜遲,你能不能幫個忙。」

  尤先生回道:「當然可以。」他的手觸碰了一下貓爺的肩膀,瞬息之間,貓爺已經來到了目的地。

  這埋骨之所,此刻竟是霧氣氤氳,四下寂靜無聲,一排排墓穴朝遠處延伸而去,黑雲遮月,使貓爺的視線只能看到幾米遠。本能使他幾乎在來到這裏的瞬間就使用了靈視。

  「這鬼境倒有趣,和五十年前黑白恐怖片裏那種怪物隨時會從黑暗中衝出來的場景如此相似。」貓爺輕鬆自在地念道。

  有腳步聲傳來,越走越近,最終,一個高挑俊美的白人男子出現在了貓爺眼前,此人一米九幾的身高,金色長髮披肩,長相還頗具古典氣質。

  「你是東方的狩鬼者嗎?」他問道。

  貓爺撓了撓自己亂糟糟的頭髮,根本不回答對方的提問,而是拋出自己的問題:「你湊齊幾個條件了?」

  對方微微一怔,嘴角隨即露出了一絲得意的微笑,好似根本不介意將進展告訴眼前的男人:「我還需要三樣東西……首先,是昨晚被某個瘋子給攪黃了的迷失之魂;其次,是虔誠之血,這個不限生成地點,並不困難;最後,還有魔王之眼。」

  貓爺歎了口氣,用一副頹廢的神色道:「在我負責的城市裏,神不知鬼不覺地搞這麼大的動作,你還算可以啊。」

  金髮男子笑了,眼中充滿了藐視:「這很難嗎?我隨意將些許微薄的力量賜予這城市中的幾個遊魂,他們就都很樂意地替我去辦事了,而我只需要在條件生成的時刻,到場提取便是。」他像炫耀戰利品一般,舉起一手,手上端著一個體積不大的臟器罐:「就在剛才,我拿到了六個陣眼中的第五個條件,腐朽之心。隨便弄死一個酒鬼就到手了,呵呵……可我並沒覺得在『你的』城市裏,做這些事需要遮遮掩掩啊。」他用嘲諷的語氣說完了這段話。

  貓爺卻並未被激怒,他懶洋洋地回道:「我很感興趣,我現在就站在這裏,你該如何獲得迷失之魂。難道再雇幾個小鬼,花上一個星期?」

  「哼……呵呵呵……」金髮男子自信地笑著,看上去並不像是虛張聲勢:「我之所以要借助鬼魂的力量幫我湊齊條件,只是不想為那些繁瑣的細節分心罷了,因為我還要準備今晚的儀式,並且以最佳的狀態去對付『魔王之眼』。如今條件已經湊得差不多了,我完全可以親自出手來獲得迷失之魂,那根本就不需要多久。」

  貓爺直視著他:「那就是說,我是擋在你面前,最後的一塊絆腳石了。」

  「哈哈哈……」對方大笑:「區區狩鬼者,一介凡人竟以為能阻擋我。」他說話間,貓爺的身後,突兀地出現了數十個扭曲漂浮的鬼影。

  「反正今晚我有的是時間,不如你先和這些傢伙較量一下,讓我在殺你以前,還可以看些餘興節目。」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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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卷 聚散人生

第二十六章 神典

  貓爺根本沒有把這些鬼魂放在眼裏,他站在原地,目光頹廢依然,猩紅的刀芒如疾風般綻放在黑夜中,圍上來的厲鬼們瞬間被撕得魂飛魄散。

  「這餘興節目還真是短暫呢。」貓爺說著歎了口氣。

  金髮男子依然一副趾高氣昂的神態;「凡人,看來你比我想像中更有兩下子。」他高聲道:「吾名為荷魯斯,復仇之神,王權的守護者,渺小的靈魂,你且報上名來。」

  貓爺才懶得理他,有氣無力地回道:「你想怎麼叫我都可以,不過在那之前,你該不會真的以為自己是神吧?」

  「凡人,你根本不配提及『神之名』。」荷魯斯嚴肅地說著。

  貓爺卻是哈哈大笑:「你知道嗎,我倒真認識那麼幾個有資格把我稱為『凡人』的傢伙,他們可以像碾死螞蟻一樣地幹掉你,但那群傢伙卻不像你這麼目中無人,妄自尊大。」

  荷魯斯不屑地回道:「東方的狩鬼者,你的無知和愚蠢讓我震驚,就讓你看一下真正的神力吧。」他說著,揮手一指,貓爺腳下的地面就化為了一潭流沙,沙中伸出十數條乾枯的手臂,就如一群早已死在裏面的犧牲者,正試圖抓住任何經過這流沙上的活物陪葬。

  「喂。」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他的手在同時拍上了荷魯斯的肩膀。

  荷魯斯回過頭,心中正驚訝於此人是如何悄然接近自己時,對方的另一條胳膊就已揮來一記老拳,直接打在荷魯斯的面門上。

  貓爺從那魔法幻象中逃脫出來,看清了來人,直接就道:「幹得好,往死裏打!」

  「好的,姐夫!」水雲孤趁勢而上,拳拳到肉,打得荷魯斯招架不能,從跌跌撞撞地後退,到抱頭鼠竄,再到滿地打滾。

  貓爺見這傢伙倒地了,於是也非常興奮地衝上前去,跟著踹了幾腳。

  荷魯斯被這姐夫和小舅子組成的親友團打得鼻青臉腫,全身劇痛,根本就沒有任何使出所謂「神力」的機會。他考慮著,是不是先服個軟,在被打死之前求饒之類的……

  就在此刻,這頓胖揍終於是結束了。

  貓爺望著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荷魯斯道:「說,『神典』在哪兒?」

  荷魯斯喘息著:「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貓爺摸出一把手術刀,將其穩穩地移到了荷魯斯的脖子邊上:「那你去死好了。」

  「等……等等……」

  「等什麼,既然你不準備告訴我,留你何用。」

  荷魯斯快速地說道:「要是殺了我,你就永遠都不知道『神典』的下落了。」

  貓爺冷哼一聲:「反正你還有同夥兒,我守在這迷失之魂的陣眼,他們早晚會自投羅網。」

  「你……你是怎麼知道……」

  「廢話,就憑你也想從驚嚇盒子裏偷出『神典』來?即便你剛才一直都用『我』,而非『我們』,可我依然可以輕易地從你的眼中看到謊言的影子,你只是想要誇大自己的能力罷了。」這回輪到貓爺換上了一副囂張的神情:「可惜,這更加彰顯了你的無知和愚蠢。」

  「好吧……我把知道的都告訴你,但你要保證放我走。」荷魯斯終究是妥協了。

  貓爺道:「這就對了,老實交代。」

  荷魯斯翻身坐了起來,他一抬頭就能看見水閻王正用那缺心眼兒的表情死死瞪著自己,那眼神彷彿在說:「你企圖逃跑我就把你打成白癡。」

  「我們一共有四個人,『圖特』盜取了『神典』;根據上面的指示,由『莫斯』負責製造盒中之軀、黃昏之沙、虔誠之血;我負責獲取六芒星陣眼上的純淨之水、迷失之魂、腐朽之心、顫慄之音、劇毒之舌,還有不諧之影;『阿努比斯』他會準備儀式,並帶領我們對抗魔王之眼。」

  貓爺聽完,開口就道:「你覺得這四個傢伙是什麼來路?」

  他不是在問荷魯斯,也不是在問他小舅子,他問的是在場的另一個人。

  「某種古怪的宗教吧。」柳傾若忽然出現在了一旁,好似從剛才起她就一直站在那裏,只是無人能看見她。

  荷魯斯也顧不上對方為何人手越來越多了,他看著貓爺道:「我知道的都已經說了,我如果一直不回去,他們會來找我的。」

  貓爺「哦」了一聲,割斷了荷魯斯的喉嚨,並在他斷氣前那短暫的幾秒說道:「那什麼……既然你全都告訴我了,留你何用?」

  荷魯斯妥妥兒的死不瞑目了,他的死狀倒確實異於一般人類,在其生命跡象消失後,其屍體竟化為了數以百計的甲蟲,這些甲蟲中竟還夾雜著五個臟器罐,地面也在此時突兀地出現了一灘黑色的液體,甲蟲和臟器罐一同迅速沉了進去。

  「果然已經不是人了,這身體隨時都能化為冥河的通道嗎……」貓爺看著地上那漸漸消失的黑水道。

  小柳似是啥都沒看見一般:「你剛才消滅的那些鬼魂,和我在創世計畫中招來的異世生物很類似。當他們獲得了荷魯斯所賜的力量後,便不再受這個時空『業』的影響了。」

  貓爺接道:「我知道,所以才會那樣毫無顧忌地出手。」

  小柳繼續道:「從這點可以推測,那四個人,也是獲得了某個來自異世的邪神所賜予的力量,他們或許認為這是種信仰,並且這信仰已使他們成為了神,但本質上,他們只是那個邪神的傀儡罷了。」

  水雲孤打了個響指:「就像蕭錦榮當年被多瑪所控制一樣。」

  小柳道:「那麼結論就是,邪神命令他們去偷『神典』,並按照上面的某個儀式……目前看來是『冥王降臨』,從而使自己來到我們的世界。」

  貓爺打斷道:「等等等等……我說兩位,你們怎麼會知道『冥王降臨』的?」他在這個問題上確實很疑惑。

  貓爺自己的推理過程大致如下:首先,從王詡和埃爾伯特那裏,他得知了黃昏之沙以及盒中之軀的存在,並結合純淨之水已誕生的資訊,還有聞雨險些成為迷失之魂這件事,把以上四個證據和地圖擺在一起,貓爺才基本確認是有人在策劃「冥王降臨」儀式。

  他自己會知道這個儀式的條件都是由於巧合。很多年前伍迪如同說書一般給他講過很多亂七八糟的故事,不過後來想想,這些故事中的資訊貌似全是真的,而且他還遇到了不少,這麼說來也不算巧合了……

  總之,在確認了儀式的種類以後,貓爺才想到了人界唯一記載著『冥王降臨』具體操作方法的一本書——神典。眾所周知,這玩意兒就藏在尤先生的驚嚇盒子裏,每個城市的地下黑市,總有那麼一個相當強力的老闆,每個老闆都有那麼幾件鎮店之寶,這幾乎是公開的事情了。

  由此,貓爺繼續推測,眼前的可能性無非兩種。第一,事兒是尤先生自己幹的,理由就是這胖子吃飽了撐著,想用神典召喚個異世邪神出來,搞個基之類的。這顯然不太可能,他要是真敢這麼弄,天堂地獄絕對不會放過他,以四賤客當年在加勒比海給尤胖子留下的陰影來看,他絕對沒有重蹈覆轍的勇氣……

  於是就只剩下第二種可能,神典被這次事件的真正元兇給盜走了。

  這個推測的過程其實在貓爺腦中也就是幾個念頭過渡一下罷了,因此他在非常短的時間內就決定去找尤先生幫忙。

  但貓爺看著眼前這兩位,心想……要說你倆追蹤靈識迅速殺到墓地來支援,這倒不奇怪,畢竟大家都是自家人,說不定是我老婆大人一聲令下,你們就都滾過來了。但二位究竟是如何在短時間內獲知那麼多資訊的,看這意思,你們不但知道「冥王降臨」的條件,而且對目前事態的發展、資訊,瞭解的和我一樣多啊?

  小柳氣焰囂張地回道:「我能掐會算唄。」

  「哦~」貓爺恍然大悟般:「神算篇的卦術是吧。」

  小水接道:「其實她只是每天起床的時候,像看星座運勢一樣,隨手拿手邊的東西算一卦,如果沒什麼特別的,就此作罷,如果有大事發生,再推敲細節,隨時做好準備……」

  貓爺想了想,說道:「既然你們已經大致瞭解了情況,那咱們就一塊兒來個守株待兔。另外三個自以為是神的二貨一定會來取迷失之魂的,到時候就算我們一不留神把他們全部幹掉了也無妨,等尤先生來了,他自然會有辦法找到神典的所在。」

  一個尖銳無比的聲音此時接著貓爺的話道:「你似乎是自信過頭了吧,凡人。」

  小水笑道:「說曹操,曹操就到啊……」

  「鼠輩們,吾名為莫斯,司職戰爭之神。」一個鷹首人身的傢伙,穿著古埃及神官的長袍,出現在了這漆黑的夜幕中。

  小柳的眼神變了,她的能力似乎使其感應到了什麼,她的語氣也不再那麼輕鬆:「他們四個受到污染的程度不一樣……」

  貓爺有氣無力地回道:「啊……確實呢,僅僅是這樣站在他的面前,也能感覺到他和剛才的荷魯斯完全不同,級別差太多了。如果另一個叫圖特的傢伙也有這種實力,恐怕真的可以從尤先生那裏偷出東西來。」

  …………

  與此同時,L公園。

  靈異突擊隊終於是來到了那個被關閉的泳池,他們本來還準備翻柵欄進去,結果發現門鎖已經被人砸了。

  主持人小沈略顯激動地對著攝像機忽悠道:「各位觀眾,這個門鎖竟然壞了,大家請看,這是完完全全得被巨大怪力給破壞掉的,在這個無人的公園裏,究竟有著一股什麼樣的神秘力量,這對我們靈異突擊隊到底是助力還是威脅,請大家跟隨我們的腳步,繼續前進。」

  他們魚貫而入,分頭對泳池的男女更衣間都進行了拍攝和勘察,雖說找到了不少王詡留下的蛛絲馬跡,不過從未有人想過要打開所有的儲物櫃之類的,這五人中也不可能有人會發現盒中之軀在哪個箱子裏,當然了,即使知道它在哪兒,連王詡都打不開的箱子,他們就更別想了。

  就這麼折騰了二十分鐘左右,靈異突擊隊就開始拍攝那空蕩蕩的泳池了。威廉則在護欄外面,離他們大概不足五十米的地方晃悠,心道:反正這晚天很黑,手電筒的光照不了那麼遠,這幫傢伙也不會靈視,不可能看見自己。

  忽然,一個人影悄無聲息地來到了威廉的身後,而威廉竟絲毫沒有察覺。

  說是人影,其實也不儘然,因為從那模糊的輪廓看來,這分明是一個高兩米有餘,狼首人身,手持權杖的恐怖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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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卷 聚散人生

第二十七章 無力的諸神

  陸坤奔波了一天,到了晚上十一點才回到了住處,累得半死的他,摔在床上倒頭就睡。可腦子裏混亂一片,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今天陸坤下班以後去女友家裏吃的晚飯,這不是他第一次上門了,不過他每次去都會被丈母娘拉進小黑屋促膝長談,核心內容就是,要娶我女兒必須買三居,倒插門的女婿堅決不予考慮。
  
  想想自己已經二十有八,和這女孩兒也交往了好幾年,如果這次再搞砸,那基本就真成剩男了。
  
  但如今這房價,他一個工薪階層,不偷不搶,就算拯救過世界也沒什麼油水可撈,怎麼可能承擔得起。有時陸坤真想隨便找個省級以上貪官污吏,來個血洗滿門,劫富濟貧,這樣他自己也能順便脫貧致富了。
  
  「啊……煩死了……」陸坤抱怨了一句,搖搖頭把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拋到腦後。他乾脆從床上起來,準備弄點吃的,換身衣服再睡。
  
  陸坤現在還住在七年前的公寓,可謂宅男標配,一居室,客廳就是廚房,或者從某種意義來說,他沒有客廳……
  
  所以說……他走進了廚房,圍上圍裙,嫺熟地往鐵鍋裡加了些廉價食用油,油沸時便將冰箱裏的剩飯剩菜一股腦兒地扔進了鍋裏,開始製作自己最拿手的一道菜,他從小就經常做這個,文森特稱其為——驚奇炒飯,因為每次嘗起來味道都不一樣。
  
  陸坤翻炒著這一鍋不明物體,突然,他表情淡定地舉起鍋鏟,頭也不回地將其朝自己身後一扔。鍋鏟看似只是飛向了一堵牆而已,但一個鷺首人身的怪物此刻卻突兀地出現了,而陸坤扔出的鍋鏟恰恰是擊向它的面門。
  
  那怪物立即抬手去接這鍋鏟,但在接觸一瞬間,他就後悔了。一股可怕的巨力傳來,使它直接就撞破牆壁倒飛了出去。
  
  陸坤家住六樓,那堵牆外面是空的,鋼筋水泥的牆壁像個被敲碎的西瓜一樣爆開,怪物破牆而出飛到了空中,鍋鏟推著它繼續倒退,它兩手並用,終於在被擊飛將近百米的距離後,止住了自己的退勢。
  
  「呵……凡人,你打招呼的方式還真是粗暴。」圖特浮於空中站定,雖然雙手仍然顫抖著,但眼神中並未透露出任何恐懼。
  
  陸坤出現在了破掉的牆裏,解掉圍裙隨手扔在一邊:「你欠我一堵牆。」
  
  圖特回道:「那明明是你打破的吧。」
  
  陸坤的瞳孔已經開始變色:「哼……我怎麼知道你連個鍋鏟都接不下。」
  
  「呵呵呵……你確實厲害,比我計算之中還要恐怖,即便沒有千年妖瞳,僅憑這份身手你也算人界的一流高手。」圖特笑道:「哈哈哈哈……我真是太高興了,起初我還擔心,以你一介凡人的力量根本無法成功創生魔王之眼,但現在看來這擔憂是多餘的了。」
  
  「我可以看到你的記憶,可以看到你的意圖,可以看穿你的實力。」陸坤平靜地說道:「所以我現在就能明確地告訴你,你的信仰是狗屎,你的計畫會破產,你的力量根本不值一提。」
  
  圖特冷靜地回道:「我當然知道無法戰勝你,也知道你所能看到的。」
  
  陸坤聽到此處,神情明顯有些怒了。
  
  圖特繼續道:「你有弱點,陸坤,為了救那些與你無關的人,你會自投羅網的不是嗎?所以我的目的,在我來到這裏的時候就已經達到了,我能不能戰勝你都無妨。」話音未落,圖特便消失在了空中。
  
  陸坤「切……」了一聲,走回屋裏,集中精神,開始以天眼視世。
  
  …………
  
  此刻,L公園,黑夜中突如其來的一聲怪響吸引了靈異突擊隊的每個人,他們把所有的攝像設備都對準過去,四個鏡頭在同一時間,拍到了同一幕。
  
  一個巨大的黑影如同出軌的火車頭一樣,轟然撞破了泳池外的護欄,鐵質的護欄如紙糊的一般被輕易扯開,而那黑影的勢頭卻依然不減,接著向前飛行,在地面上撕扯出一條溝壑,一路前進,直到撞上了泳池的邊緣,水泥瓷磚皆被撞得粉碎。黑影這才跌落在了空蕩蕩的泳池底部。
  
  五個人站在邊上完全傻了眼,這是什麼情況?有人扔了頭河馬進來?
  
  王詡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了那被破壞的護欄處,踢開腳邊的碎石瓦礫,大刀闊斧地走了進來:「看什麼看?說你呢,別用手電筒照我臉。」
  
  「你!是你!」大周第一個反應過來。
  
  其他幾人也紛紛認出了王詡:「是便利店的幽靈!」
  
  這裏要說明一下,那天王詡和埃爾伯特在小歇便利店值夜班,最後遭到了靈異突擊隊的捨命圍攻,他們倆惱羞成怒,將這五個傢伙一頓胖揍,悉數打暈,扔在雜物室中,直到天亮時,真正的鬼魂離世,而小歇便利店也重新變成了一塊空地,這時那五人才醒了過來。
  
  所以說,他們至今仍誤會王詡是個兜售重口味錄影帶的無良惡鬼,這也是王詡白天在街上不想和他們撞見的原因。
  
  「吵吵什麼?把攝影機給我關了,聽見沒有,說你呢!」王詡邊說邊往泳池的方向走。
  
  靈異突擊隊的隊員們可是嚇得不輕,個個嚴陣以待,死死盯著王詡,不敢妄動。根據他們的印象,這惡鬼道行極深,什麼大蒜、十字架、佛珠、古蘭經沒一個管用的。
  
  王詡歎了口氣,回過頭,對著自己身後的黑暗中喊道:「還愣著幹什麼,快過來把這幫礙事的轟走。」
  
  五十餘米外,威廉目光呆滯地站在黑夜中。
  
  就在剛才,他本能般地回過頭去,看到了阿努比斯狼首人身的可怖形象,一種讓人窒息的壓迫感和死亡即將降臨的氣息瞬間就讓威廉的全身無法動彈。
  
  可僅僅一秒過後,王詡就以一記飛踹訪問了阿努比斯先生的臀部,直接把這大狼狗踢飛幾十米,撞破護欄,撞碎泳池,並跌落進去……
  
  「哦……好!我來了。」威廉被王詡這一喊才剛剛回過神來。他匆忙地從那個護欄的缺口跑了進來,對靈異突擊隊的眾人吼道:「你們快跑,會沒命的!」
  
  威廉一邊說著,一邊已經接近了站在最前面的阿贊,他一把抓住了阿讚的胳膊:「發什麼呆,是我,李警官!」
  
  阿讚這才反應過來:「李警官……你這到底……」
  
  「沒時間解釋了,再不跑就……」威廉話未出口,泳池底部傳來一聲巨響。
  
  阿努比斯高大的身影一躍而起,重新回到了地面上,它渾身都散發著死亡的氣息,呼吸時口鼻中皆吐出黑色的煙霧,而透過其鼓起的雙眼似乎可以看到冥河的水流。
  
  沉悶悠遠的聲音從它口中響起:「凡人,你的偷襲根本傷不到我,只會將我激怒!」
  
  王詡鬆了鬆筋骨,學著阿努比斯的語氣,一本正經地回道:「狗人,你的挑釁根本嚇不到我,只會使我蛋疼。」
  
  「啊!!」阿努比斯憤怒地咆哮起來,身為一個神(至少它自以為是神),他被這凡人一句話就給弄得爆血管了。
  
  「各……各位觀眾,大家請看,這是在第一期節目中出現的便利店惡靈!他正要和一隻狗頭人身的妖怪在這裏鬥法!我們的攝像機將全程記錄下這一幕!」小沈幾乎是出於本能地對著麥克風喊了起來,這種鏡頭確實是千載難逢。
  
  威廉頭都大了,這幫人呆在這兒不是找死嗎?他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上前一步,抓起小沈和阿讚的領口,朝著遠處就是一甩。
  
  這二人只覺得腳跟離地,身體失重,然後飛躍護欄,高高昇起,接著來了個自由落體,在空中劃出一道猶如標槍軌跡般完美的拋物線,最後一同摔入了距離泳池三百米有餘的人工湖中。
  
  大周、小斥和阿尼還在不知所措之時,威廉再次動手,一個過肩摔,再飛起兩腳,他們三人也起飛了……
  
  這五個傢伙統統落入湖中,但不可思議的是,飛了這麼遠,他們竟都沒有受傷,只是身上的設備和膠捲全都泡了水,不能用了。
  
  威廉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原來還能這麼用啊。」
  
  王詡身形一閃就到了他的身邊:「現在可不是研究靈能力的時候。」他說著話,神情輕鬆地祭出八卦護體,恰巧擋住了阿努比斯用權杖射向威廉的黑色光束。
  
  威廉一看這狀況,扭頭就跑:「我去外面掩護你!!」
  
  而王詡身前的八卦光陣竟在這股能量的作用下暗淡下來,並逐漸消弱下去,不過他見狀也只是略微皺眉,堅持到威廉跑出百米,這才收起法術,閃到一邊。
  
  阿努比斯也停下了手:「凡人,抵抗是沒有意義的,就讓『死亡』本身來引導你,走向最終的歸宿吧。」
  
  王詡竟獰笑起來;「現在累贅們都撤遠了,我可沒什麼顧忌了。」
  
  「那又如何,從你的反應來看,你應該已經明白了,死亡的能量,不是你這等凡人可以觸碰的。」
  
  王詡冷哼一聲:「在不碰的情況下殺了你不就完了。」
  
  阿努比斯不屑道:「哼……狂妄愚蠢之輩……」
  
  王詡更加不屑道:「切……腦殘狗臉之徒……」
  
  他們遠遠對峙著,形同隔江對壘,各自默默提升著自身的力量,都準備著給對方一個下馬威。
  
  很快,阿努比斯已經將權杖上的冥河能量聚集到了一個非常可怕的量,對準王詡的所在,蓄勢待發。
  
  而王詡的招式也非常簡單,他從一開始就準備用「鬼嘯——源」來應付對手,還心想著:你蓄力多久我就蓄力多久,反正你這白癡現在站位比較高,我不必擔心威力太大毀滅地球之類的,最多炸了月亮。
  
  「為你的無知付出代價吧,凡人!」阿努比斯的權杖上,冥界的能量噴湧而出,那黑色的光束如同軌道炮一般朝著王詡徑直襲來。
  
  幾乎在同一個瞬間,阿努比斯的眼中出現了白色的光芒……當看到鬼嘯——源的剎那,它就發現自己才是愚蠢而狂妄的一個,這次能量的對沖,它無疑會是慘敗,而且將避無可避地被擊中。
  
  「不可能……竟然有這種事……這個凡人究竟是誰……」阿努比斯的最後一刻,心中僅存震驚與恐懼。
  
  醞釀許久的冥河能量只支撐了短短幾秒,便被熾白的鬼嘯吞沒,接著被吞沒的,就是阿努比斯的肉體。
  
  鬼嘯,這單純而強大的靈力所構成的攻擊,在王詡的手中,已經突破了質與量的界限,成為了這世間最強的招式之一。
  
  …………
  
  還是同一時間,墓園中。
  
  貓爺只是坐在那裏,根本沒有出手的意思,因為當他的小舅子和柳首領一同出手之時,他發現自己其實看看就行了……
  
  此刻,鷹首人身的戰爭之神莫斯,它的雙翼已被撕碎,神袍已被鮮血染紅,在連綿不絕的、無形的攻擊下,苦苦支撐,漸漸不支。
  
  水雲孤和柳傾若,這二人並肩站著,就像坐在一起打遊戲機那樣,對著空氣動動手指,就把眼前的鳥人打得半死不活了。
  
  「啊……真可憐呢,莫斯,其實你也算很強了,只可惜,你遇到了真正的怪物。」貓爺無奈地聳肩,說著風涼話。
  
  「說誰怪物呢?」小柳還有很多餘力,可以回頭嚷嚷,發洩不滿。
  
  貓爺笑著道:「別在意,別在意,這世間怪物雖多,你倆是最美型的一對。」
  
  「這種挖苦般的誇獎說出來別人聽了會高興嗎?!」小柳忍不住吐了個槽。結果她發現,身邊那個缺心眼兒的聽了之後好像還真是挺高興的,露出了一個招牌式的得意傻笑……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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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冥王降臨

  陸坤的身影在夜空中疾行著,其目的地自然是L公園。S市林立的高樓,反而使他更容易隱藏自己的行蹤。因為有個挺奇怪的現象,生活在大城市裏的人,很少會抬頭看天。
  
  「一定要趕上!」他心中念叨著,神色顯得忐忑不安。
  
  而身在L公園的王詡卻感到毫無壓力,阿努比斯被鬼嘯——源完全命中以後雖然沒有直接灰飛煙滅,但也是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毫無抵抗能力了。
  
  王詡還覺得挺奇怪的,眼前這位狗頭兄根本沒有靈魂,而肉體在純粹的能量衝擊下竟也沒有消殞,難道它真的非凡間之物?
  
  「你做得很好。」一個鷺首人身的怪物忽地出現在了阿努比斯身邊。它用右手接過了同伴手上的權杖,而它左手上,正捧著一本包著黑色書皮的巨大古書。
  
  「吾名為圖特,智慧之神。」圖特轉過臉對著王詡道:「你的出現是一個意外,狩鬼者,但儀式已無法被阻止。」
  
  王詡心道:又是個沒有靈魂的神經病,記憶都沒法兒讀啊……
  
  …………
  
  此時,此刻。
  
  莫斯似乎是束手就擒了,它倒在地上,任由自己的血流淌,不作任何的行動。
  
  正當貓爺考慮著是不是從這位身上再搾取一些情報的時候,莫斯卻用那尖銳的聲音桀桀怪笑起來。
  
  「吾神,吾主,將賜我永生!哈哈哈哈哈!!」它狂笑著,全身瞬間變成了黑色,身下的地面成了一窪泥漿般的水潭。
  
  那些甲蟲又出現了,短短幾秒,就將莫斯拖進了這冥河的入口之中。然後這一切景象又一次驟然消失。
  
  貓爺的腦中閃過了一個念頭,頹廢的雙眼忽然來了精神,大聲道:「快去王詡那兒!」
  
  …………
  
  此刻的王詡正琢磨著是該把眼前的鳥頭人一舉解決呢,還是先問問他關於儲物櫃裏的大叔以及黃沙妖怪的事情再動手。
  
  圖特卻率先有了動作,它將阿努比斯的權杖指向地面,一灘黑水像地下溫泉似地井噴出來,隨著冥河之流一同湧出的還有五個臟器罐和一個形似老鷹的頭顱。
  
  「莫斯用自己的犧牲製造了迷失之魂嗎……看來它在墓地那裏遇到了非常強的阻礙。」圖特只是平靜地敘述著,同伴的死在它看來其實是非常光榮且理所應當的事情,如果有需要,它自己也會做同樣的選擇。
  
  「王詡!」陸坤的身影出現在了極遠處,開口便是一聲暴喝:「快殺了它!」
  
  王詡與陸坤算是有一面之緣,他也聽過這位「正義白癡」的些許事蹟,因此在這種情形下,王瘋子非常明白,自己最好在三秒之內就將這個叫圖特的轟殺至渣,不然就會有可怕的災難降臨。
  
  「靜影磐鳴!」王詡大袖一揮,靈力沆然而出,彈指之間,夜空中雲崩氣走,無形的威壓從天而降,轟然爆開,以圖特為中心的方圓百米,每一寸土地皆被碾為瀣粉。
  
  短短數秒過後,此地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圓柱形無底深坑,只有王詡一人浮於其上空,而圖特已經不見了蹤影。
  
  威廉看到這一幕,算是徹底傻了眼,呆立在遠處,思考不能;至於靈異突擊隊的那幫傢伙離得太遠,根本搞不清狀況,還以為是地下煤氣管道爆炸了。
  
  只有陸坤,神情肅然地快步接近,待走到大坑的邊緣,他低頭朝下望去:「奇怪……它怎麼還活著……」
  
  王詡道:「它在地下那麼深的地方,而且沒有靈魂,你怎麼知道死活?」
  
  陸坤回道:「血管裏的能量在流動。」
  
  王詡還未來得及調侃幾句,笑聲便從他們腳下的深淵傳來:「哈哈哈哈……太晚了,陸坤!狩鬼者!」
  
  圖特殘缺的肢體慢慢升起,它的腰部以下以及四肢全都不見了,黑色的腸子飄飄蕩蕩滴著體液,但它仍然笑得像個勝利者。
  
  「看清楚了,凡人們。」圖特話音未落,但見那五個臟器罐、莫斯的頭顱、阿努比斯的權杖以及神典,全部從地下升起,浮在了它的周圍。
  
  「純淨之水,腐朽之心,顫慄之音、劇毒之舌,不諧之影……」圖特每念出一個名字,就有一個臟器罐破裂,隨即便有一股黑色的能量飛進它的體內。
  
  「神雷剪!」「熾妖燃!」王詡和陸坤的反應幾乎是一致的,不管這廝想幹什麼,反正現在是攻擊的大好時機。
  
  黑夜中,一條閃光的雷龍呼嘯而出,還有藍色的妖火纏繞在其週身。
  
  人界最強的這二人,在同時使出了威力驚人的殺招,無意之間還合二為一了,世上最恐怖的招式莫過於此,想必圖特老兄是凶多吉少。
  
  但出人意料的情況再次發生,圖特被擊中之後完全無恙,相反,吸收了那些臟器罐的它,殘缺的肢體逐漸重生復原了。
  
  「哼……徒勞的掙扎。」圖特平舉起雙手,權杖和神典回到了其手中:「黃昏之沙,盒中之軀,迷失之魂,虔誠之血!」
  
  黃昏之沙所化的那股暗流從遠處急速飛來,如泥牛入海般,撞進了圖特慢慢壯大的軀體。
  
  那盒中之軀本來就在泳池旁邊的屋子裏,雖然方圓百米之內的東西都已被王詡摧毀,但那個盒子是無法破壞的,所以此刻盒中之軀所化的黑色能量直接從這坑底竄了上來,完成了它的使命。
  
  而莫斯的頭顱也在此刻從實體溶解成了虛影狀,鑽入了圖特的額頭裏,使其得到了迷失之魂的力量。
  
  至於虔誠之血……只見阿努比斯的狼首也從地下緩緩飄了上來。不得不說,這幾個沒有靈魂,自稱眾神的怪物,其肉體的耐打程度實在是讓人歎為觀止。縱然被無比恐怖的靈力和妖力輪番蹂躪,卻還能殘留下來。
  
  圖特輕搖權杖,阿努比斯的頭便爆裂開來,化作黑色的血雨,淋在了它的身上。
  
  「顫慄吧,愚昧的凡人,吾主將君臨你們的世界,唯有臣服者可生。」圖特的聲音開始變化,它喉嚨裏忽然發出了類似於人類即將窒息的怪叫。
  
  幾秒過後,和巨大無比的軀體相比明顯比例過小的鷺頭從內部被擠破,成了一灘黑色的碎皮碎肉,一個新的頭顱出現了。
  
  現在,立於此處的這個怪物,它已不再是圖特,更不是阿努比斯、莫斯或者荷魯斯。
  
  足以讓人顫慄的聲音從其口中響起:「賽特……你這卑鄙的蛆蟲,沒想到吧,我在這東方的土地上歸來了!」
  
  王詡歪著脖子對陸坤道:「他不是在跟咱們講話吧?」
  
  陸坤苦笑:「這傢伙根本沒把我們放在眼裏,我看他那意思,應該是迫不及待地想找一個叫賽特的傢伙復仇。」
  
  「我,奧西裏斯,偉大的冥王,天空與大地之子,命令你,凡人!」奧西裏斯指著陸坤:「獻出你的力量,我可以給你永生。」
  
  陸坤冷哼一聲:「你是說,和剛才那幾個屍骨無存的半獸人一樣,也能被稱為永生?」
  
  「凡人!」奧西裏斯一聲咆哮,他僅僅是揮舞單臂,便有一股強勁的烈風迎面壓來,竟將王詡和陸坤推出去幾十米遠。
  
  「你以為自己能夠拒絕嗎?」奧西裏斯獰笑道:「沒錯,我騙了那四隻渺小的螻蟻,奪走了他們的靈魂,但他們的忠誠也換得了我所許諾的力量。能夠成為我來到這世界的大門,他們應該無比榮幸。」
  
  奧西裏斯看著陸坤:「你,和那些螻蟻不同,只要你甘願獻出力量,便可以化為我的眼睛,見證我未來的王途,這可是神給你的莫大恩惠。」
  
  陸坤還沒說話,王詡先插嘴道:「你這個死太監,自我陶醉也要有個限度吧。」
  
  「你說什麼?!」奧西裏斯今天是第一次聽到太監這個詞,它雖然不太理解,但好似又隱隱地明白了些什麼……
  
  在讓人抓狂這件事上,王詡絕對屬於天賦異稟,突然間,他的意識變得犀利無比起來:「哎……宦官,乃刑餘之人,六根不全,都這小德行了,自我感覺還十分良好。」
  
  奧西裏斯沒來由地發狂了,他也不知是為了什麼,現在自己對眼前這個小子的滔天恨意甚至已經超越了對仇人賽特的憎恨。
  
  貓爺的說話聲這時傳來:「如果各位眼前的這個奧西裏斯真是傳說中的那個九柱神之一,王詡的話倒也沒說錯。
  
  根據神話,他之所以成為冥王,是因為自己的身體被賽特切成了14塊,其中一塊很關鍵的部位怎麼也沒能找到,原因嘛……被拿去餵魚了。」
  
  小水和小柳也跟在貓爺身後正好趕來,水雲孤還恍然大悟般:「哦~」了一聲,這無疑是更加殘忍地傷害了奧西裏斯先生的感情。
  
  「你們這些卑微的、愚蠢的、不知死活的螻蟻!」奧西裏斯咆哮起來,他腳下的深坑在此時如同火山噴發般噴湧出了黑色的冥河之水。
  
  大地在顫抖,整個城市都在搖晃著,S市的每一寸土地,無論是堅實的柏油馬路,還是泥濘的黃土上,都出現了細密的裂痕,從那裂痕下面,隱隱傳來那伴隨著惡鬼哀號的冥河水流之聲。
  
  「想把全城都沉入地府中嗎?!」陸坤的瞳孔已經閃耀出了黑色,看來他已準備殊死一搏。
  
  「呵呵呵……不要著急,陸坤,你的冒險全無必要。」這句話出現在每一個人的耳畔,大地的異動也在說話聲響起的同時停止了。
  
  「死胖子是你!」王詡瞪大了眼睛,對著來人驚愕道。
  
  尤先生穿著燕尾服,打著個紅領結,頭戴黑色的小圓頂帽,手持枴杖,用企鵝步慢慢走來。
  
  奧西裏斯的眼神明顯變了,連語氣都透露出了恐懼:「是你……」
  
  尤先生笑道:「王詡,貓爺,你們不要一搭一唱地散佈謠言了,連我都看不下去了……發生在奧西裏斯先生身上的事情,和傳說是有些出入的。
  
  神話故事中,奧西裏斯確實被切成了14塊,其中有一塊也的確……嗯……呵呵……」
  
  尤先生的笑聲也很惡毒,但奧西裏斯真不敢衝他發火,只好任由他接著說:「但事實上呢,14塊的版本是錯誤的,而且分屍也不是用切的那麼簡單;其實賽特只將奧西裏斯分為了九個部分,即你們所知的這九種東西。將其中的七份分別交給了九柱神中的另外七位,而他,帶著剩下的兩份遠走東方。
  
  數千年過去了,九柱神都已離開了人界,而奧西裏斯的九個組成部分早已在歲月的摧殘下化為了烏有。」
  
  尤先生說到此處,眼中忽然閃過一許猙獰之色:「直到有一天,早已被放逐到這個世界之外的奧西裏斯先生,終於找到了一條微弱的縫隙,他從縫隙中窺探著這裏,從而展開了一個計畫。至於他的第一步嘛……」
  
  尤先生的枴杖在地上一跺,神典像變戲法兒似地出現在了他那肥掌之上:「居然是一次可恥的盜竊行為。」
  
  奧西裏斯這時竟是回道:「我只是借用而已,你我大可不必為此爭鬥……」
  
  連水雲孤都能看出這傢伙怕尤先生,就更別說其他幾人了,王詡第一個叫道:「胖子,別聽他廢話,快動手,我在這裏掩護你!」
  
  尤先生笑盈盈地道:「其實我是不便在人界胡亂動作的,但你這次玩得實在是過火了,奧西裏斯。」他的笑容中儘是赤裸裸的殺意:「你湊齊了自己的肉身重新復活也就罷了。居然敢去打魔王之眼的主意……三界中任何的高位者都不會袖手旁觀的。」
  
  話音未落,奧西裏斯竟是突然暴起發難,雙手擒住尤先生的兩條胳膊,像捧籃球那樣將這體型遠遠小於自己的胖子抓在了手裏。
  
  「那你就去死吧!」他把尤先生扔進了腳下的深坑中,千萬條慘白乾枯的手臂從黑暗中伸出,把那胖子裹了個嚴嚴實實,將其拉入了一個常人根本難以想像的恐怖深淵中。
  
  貓爺歎了口氣:「哎……這尤胖子還真是個不靠譜的傢伙,看來還得靠我們自己呢……」他打了個響指,像地主呼喝佃戶一般,衝著遠處呆若木雞的威廉道:「傻愣著幹嘛?趕緊過來,有你的活兒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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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儘是徒勞

 「不……不是吧……」威廉說話都打結巴了:「這種場面下我有插手的餘地?」
  
  正當他還在驚訝之際,那邊奧西裏斯突然朝天怒喝一聲,一股眾人所不識的巨大能量從其身上升起,薰天赫地的黑色詭能直破九霄,隨即化作了一片巨大的、狀如漩渦的漆黑烏雲。數秒過後,滂沱的「冥雨」驟然降下。天空中落下的每一滴黑色水珠,都像徵著死亡的力量。
  
  貓爺轉過頭,對小柳道:「勞駕,請調整一下這惡劣的天氣。」
  
  這乍聽之下是不可能的指示,柳傾若卻也沒說辦不到,只是冷哼一聲回道:「自說自話地指揮起來了呢……」話雖如此,她還是抬起頭,望著天空,使出了塌縮。
  
  一聲沉悶的怪響過後,雲消霧走,夜空中一片晴朗,如宇宙爆炸的逆向過程一般,所有的一切全都被壓縮成了一個極小的奇點,化為烏有。
  
  但那些已經降下的黑水依然在飄落,看來是無法阻止了。
  
  「自從和你們相遇以後就總是遇到超乎想像的強敵呢,這次又是什麼?冥王?」齊冰用那一貫的冰冷語氣淡定出場。
  
  天空中落下的每一滴水都變得越來越慢,然後全部化為了黑色的冰晶,接著,這些被凍結的冥雨完全無視萬有引力,調轉方向如子彈般朝高空飛去。
  
  埃爾伯特雙手插袋,形同散步般跟在齊冰身後出現,此刻他抬起頭輕鬆地說道:「把大氣層當成焚化爐用嗎?哎……自然系就是方便。」
  
  奧西裏斯不屑地道:「凡人……來再多又如何,就算你們能阻止冥雨,也難逃最終的命運。」
  
  「過來,聽好了,我跟你解釋一下你的靈能力……」貓爺勾著威廉的肩膀,完全無視奧西裏斯賣力的嘲諷,自顧自地開始了解說。
  
  這下連奧西裏斯都想吐槽了,這幫人簡直就是目中無神,居然當著我的面商量起戰術來了,當我是團副本BOSS啊?
  
  奧西裏斯此刻算是想通了,和他們耗下去也沒什麼意義,這群人渣跟三千年前的愚民不一樣,那時的凡人對自己是萬分敬畏的。但眼前的狩鬼者們,顯然根本就不怕自己,想要在他們的心中烙下恐懼的烙印,唯一的辦法就是絕對的武力。
  
  「首先,你要認清自己靈能力的本質。」貓爺說道。
  
  威廉想了想:「我感覺上,是種拋東西特別准的能力。」
  
  「不,完全錯誤,半個月前我就告訴過你了,沒事兒的時候多研究研究,哎……連自己的能力是什麼都搞不清楚,我當時才想了兩分鐘就明白了。」
  
  旁若無人的聊天就這麼展開了,奧西裏斯也放棄了威嚇他們的念頭,所以直接就衝了上來,對著這兩人一拳砸下。
  
  王詡和陸坤雙雙消失在原地,瞬間便來到貓爺和威廉的身前,各出一掌,迎上了奧西裏斯的拳頭。
  
  身形如巨人般高大的冥王,看似普通的一拳就足以打出地崩山摧之威力,而王詡和陸坤的實力也絕非等閒之輩,他們還真就將這一擊給擋住了。
  
  在場的基本都是高手,心裏自然明白,也就是王詡和陸坤二人可以單純靠身體能力去接這一擊,換做其他人恐怕就是一個粉身碎骨的結果。
  
  「我說老兄,你還可以啊。」王詡對陸坤道。
  
  「你也挺厲害的。」陸坤回道。
  
  「從你之前那招熾妖燃的威力來看,超能力估計是沒戲了。」
  
  「那麼你的神雷剪應該也可以宣告靈能力同樣無效咯?」
  
  「哈哈哈哈……」王詡狂笑起來。
  
  「呵呵呵……」陸坤也笑了。
  
  奧西裏斯很驚訝,不僅是因為他的拳頭竟被兩個凡人徒手擋下了,更讓他毛骨悚然的是,這二人在得知自己的能力全都無效以後還笑得出來?
  
  「那就只好用拳頭了!!」二人異口同聲地喝道,然後又一次做了相同的事情。他們踩著奧西裏斯的手臂飛奔而上,躍起空中,衝著冥王的臉揮拳便打。
  
  奧西裏斯的反應也是神速無比,他舉起另一手護住臉部,用手掌擋住了兩人的正拳。
  
  拳掌相觸時,宛如白刃相接,鏗鏘有聲,一股氣浪以穿雲裂石之勢爆開,王詡和陸坤被衝擊力震得倒飛而出,冥王卻只是倒退數步而已。
  
  「太可笑了,人類想依靠肉體和神較量嗎?」奧西裏斯心中雖有些暗暗吃驚,但卻也是有恃無恐,以其九柱神的特性來講,這個時空中的超能量,即便強如熾妖燃也已無法傷害他了;而依靠純粹的體術去和他較量,無異於小貓打老虎,你們當自己是奎爺還是聖鬥士,想打死冥王?
  
  可王詡這瘋子理都不理他,剛穩住身體,立刻疾速殺回,一招黑狗鑽襠,切入對方防守死角,然後便是一記犀利無比的淩空上鞭腿,打了奧西裏斯一個措手不及。
  
  這足以一劍封喉的超強、超突然、超下流殺招,逼得奧西裏斯不得不往後高高躍起進行閃避。
  
  正待他剛剛浮到空中,立足未穩之際,陸坤掌呈虎爪,勢若脫兔,獵鷹撲食一般襲向奧西裏斯的眼睛。
  
  「卑鄙的螻蟻!」奧西裏斯怒吼著,一掀胳膊,狠狠劈中了欺近的陸坤。
  
  「他太快了,兩個人還不夠。」陸坤平靜地說著,雖然偷襲沒有得手,但他只是曲起手臂便阻住了奧西裏斯的手刀,看上去並未受什麼損傷。
  
  「好吧……既然來都來了,那我也活動活動。」埃爾伯特不知何時來到了奧西裏斯的下方,說話之間,他便抬起頭,腳下一踏,整個人如炮彈般竄起。
  
  當其身形由模糊再次變得清晰時,恐怖至極的一拳已經揮出,擊打的位置是奧西裏斯的腳底板……
  
  人的身上有很多無法鍛煉的地方,被稱為弱點,俗稱軟當,比如腋下,胯下,腳底,脖子,眼球等等等等。
  
  奧西裏斯曾經也是個人,即便現在他的肉體幾乎已成金剛不壞之身,但這三個下流的混蛋依然能打得他膽戰心驚,防守時如履薄冰一般,處處險象環生。
  
  只要一不留神,就會像現在這樣,被埃爾狠狠陰一招……
  
  此刻奧西裏斯的感覺,打個比方就如同……奮力一跺腳,結果踩到了一枚釘子,而且這釘子比筷子還長,還整根都插入了自己的腳心。那股強勁的穿刺力一路往上直達自己的膝蓋。
  
  「啊!!!」奧西裏斯狂吼一聲,低下頭,口中忽然噴出一道黑色的能量衝擊,轟向剛剛收拳的埃爾伯特。
  
  可在這瞬息之間,又生異變,一把劍的劍鋒悄然移到了奧西裏斯的頸側,那是原水神劍。
  
  「有這種事!」奧西裏斯心中大驚,立刻朝旁邊逃開,他的攻擊也因此偏離了埃爾的所在。
  
  「可惜,就差一點點。」水雲孤頗為懊惱地搖頭。
  
  奧西裏斯卻是嚇得三魂丟了七魄,心道:他是何時靠近我的……還有他手上那劍是什麼?凡人居然擁有這種可以屠神的利刃。
  
  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奧西裏斯這時才意識到,圍攻自己的這群凡人全都是怪物級別,想要速戰速決是不可能的了。如果拖延下去,勝負尚未可知,不過尤先生是遲早會從冥河之底爬上來的。
  
  雖然不知道這胖子在這個世界扮演什麼角色,但掂掂自己的斤兩,恐怕是惹不起他的。一旦發展成持久戰,這群怪物和那個胖子一塊兒上,恐怕自己得交代在這兒了……
  
  想到這裏,奧西裏斯便決定要跑,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說到底,他和東方的狩鬼者也是無冤無仇,沒必要拼得你死我活,而那個魔王之眼顯然是個硬點子,一時半會兒絕對啃不下來,放著以後再說吧。
  
  於是,這方纔還認為自己稱霸世界指日可待的冥王,突然施法,使地面裂出一道噴湧著黑水的巨口,然後飛身躍入了其中。
  
  「逃跑了?」王詡道。
  
  這確實出乎了眾人的意料,但卻有一個人,用他一貫的頹廢口吻,用那一切盡在掌握的自信,開口說道:「沒關係,只要還沒跑遠,威廉就可以把他揪出來。」
  
  「啊?」除了貓爺和威廉以外的所有人都愣了。
  
  「來,照我剛才跟你說的試一下。」貓爺對威廉道。
  
  威廉聚精會神地看著那道裂口,靈能力已在運用當中,但其消耗的靈力極小,並沒有什麼驚天的能量波動,也沒有明顯的效果出現,好像是沒什麼用的樣子……
  
  一分鐘過去了,王詡的毒舌正要噴出毒汁時,奧西裏斯竟然真的從地面的口子裏爬了出來,而且還面露驚惶之色。
  
  「你們究竟做了什麼!冥河怎麼會……」從他的神色看來,已被嚇得魂不附體。
  
  貓爺接著他的話道:「消失?」他陰險地笑了起來:「其實只是看上去消失了而已,暫時的,不過能把你逼出來就行了。」
  
  王詡也徹底驚了,大聲道:「什麼情況!威廉可以暫時地毀滅冥界?」
  
  貓爺捂臉搖頭:「你沒救了……」
  
  陸坤依舊很鎮靜,他就是那種情況越是失控,理智越是清明之人:「他的靈能力很特殊,從我的角度來觀察,他將無形的空間折疊了起來。」
  
  「有這種事……話說為什麼你在給我解釋啊,那種同情的目光是什麼意思啊喂!」王詡用吐槽斬斷了自己借坡下驢的退路。
  
  威廉抹了把汗,長籲一口氣:「說折疊了『維度』更加確切。」
  
  貓爺補充道:「從物理角度,維度可以理解為連接兩個同種空間的通路,這熊孩子以為自己只是扔東西很準而已,其實是沒看透這能力的真面目。不過經過本人的點播,他已經可以正確理解並使用了。」
  
  貓爺轉頭看著奧西裏斯:「你所謂的冥界,或者說那條冥河,只不過是一個並不算大的異空間,充滿了數千年前被你收割的靈魂而已,你還真當自己是什麼冥界之王嗎,哼……充其量最多算一個地方信仰的神罷了,說你是信仰你就是,說你是邪教又如何?」
  
  「啊!!」奧西裏斯似乎是惱羞成怒了,張開巨口又想使出能量衝擊,可卻不見有黑色的光束出現。
  
  「還不明白嗎?連力量的源泉都消失了,何來冥界之力供你使用?」貓爺笑道。
  
  「哎呀呀……終於出來了,居然被那樣的偷襲給得手了,看來我也實在是太善良,太沒有戒心了。」尤先生也從地下爬了出來,身上沾滿了殘肢、血漿、冥河之水等等……
  
  雖然他說話的語氣和說出的內容都還算正常,但其眼中卻充斥著壓抑到極限的憤怒和殺意。
  
  「我要感謝今天在場的諸位,你們幫了很大的忙,沒有讓這個小偷和殺人犯得以逃脫。」尤先生的笑容顯得無比恐怖:「現在,由我來處理剩下的事情吧,躲在遠處那五個普通人,還有被嚇暈的公園看門人,他們的記憶我會清理的,這個現場我也會負責修繕,保證和新的一樣。」
  
  他轉過頭對眾人道:「我這就送你們離開,接下來的事情會是很糟糕的回憶,我想你們是不會願意觀看的。」他說著,也不顧別人願意與否,只是打了個響指,在場的所有人都突兀地消失了。
  
  於是,黑夜中,月光下,徒留一個高大的冥神,和一個憨態可掬的胖子。
  
  其實說穿了尤先生和奧西裏斯也沒有深仇大恨,只不過是後者身處異界時指揮傀儡們盜走了神典,讓自己成功復活罷了。
  
  說實在的,他要是沒有那麼大野心,企圖得到魔王之眼統治人類什麼的,也不會引起尤先生的殺心。
  
  再退一步講,就在剛才,奧西裏斯還是有退路的,他只要放棄陸坤,再把神典還了,服個軟,認個錯,立刻走人,這仍然是一條生路。
  
  狩鬼者們肯定不至於全球追殺這傢伙,而陸坤和尤先生對這個世界的諸神是有一定程度瞭解的,他們很清楚,像奧西裏斯這樣的存在,在外面撲騰不了幾天,天堂或者地獄肯定就派人去和他聊天了。
  
  可是,天下沒有「如果」這種東西,假設只是假設,事實是,奧西裏斯犯了最不該犯的錯誤,他把尤先生這死胖子徹底惹毛了,這便成了絕死的局面。
  
  「我……我可以為你效命……請寬恕我之前的冒犯……我只是想……」奧西裏斯語無倫次地尋求著最後的生機。
  
  尤先生卻是步步靠近,殺意絲毫不曾動搖。
  
  「等……等等……不要……」奧西裏斯後退著。
  
  忽然,他的身體僵住了。
  
  連尤先生也在這一刻停下了腳步。
  
  一個身披黑色斗篷的男人出現在了奧西裏斯的肩上,他似是一隻烏鴉,僅僅站在那裏,也帶來了肅殺與淒涼的氣氛。
  
  「別害怕,我是來救你的。」黑斗篷下,是一個男青年的面孔,這人竟是高劍。
  
  「謝……謝謝……」奧西裏斯剛說完這句話,他的頭顱便和身體分開了。
  
  高劍手中不知何時已多了一把黑色的巨大鐮刀,砍頭時竟不沾一滴血。
  
  「將你從無盡的折磨中拯救出來。」他這才算把完整的句子說完了。
  
  尤先生笑了:「呵呵……這是何等讓人懷念的場景,一位年輕的死神,身著黑暗時代的制服。」
  
  高劍回道:「沒辦法,最近這幾個月是非常時期,其實我也很懷念西裝啊,現在這個樣子確實有點囧呢。」
  
  尤先生笑裏藏著刀:「年輕人,你最好為自己剛才的行為找一個合適的理由,不然我只能教訓你一番來發洩發洩了。」
  
  「呵呵……理由當然是有的,我可沒打算故意來得罪您。」高劍道:「嗯……這也不是什麼機密了吧,相信您也有所耳聞,某場血祭已經過去,一場遊戲也已落幕,死神們換上過去的制服……」他舉起手,指著天空:「今年的滿月都已不同。」
  
  尤先生略一思量:「那麼……你現在是在收集靈魂,清理城市……」
  
  高劍回道;「是的,剛才一直有凡人在場,我不好現身而已。」
  
  尤先生冷哼一聲,繼而歎道:「結果是凡人們多管閒事了嗎,其實整件事要是沒有他們的插手,在奧西裏斯降臨那一刻,你就會消滅他和他的手下,然後把神典帶來還給我。」
  
  「是啊……您本來只要在家裏喝茶坐等就行了。」
  
  「哈哈哈……有趣的命運,總是愛作弄我,難道是在提醒我還活著嗎?哈哈哈……」
  
  高劍微笑道:「那麼,今夜的善後工作,如您之前所承諾的,就由您來完成吧,我先告辭了。」話還沒完全傳進尤先生的耳朵,高劍便消失了,如同他來時一樣,靜而快,不起波瀾。
  
  奧西裏斯那龐大的身軀在被高劍斬首以後還一直詭異地站立著,彷彿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將其牽引。而直到這一刻,當死神離開了他的肩膀,這無頭屍體才得以摔落在地。
  
  這一幕,像極了一個連烏鴉都懶得理的稻草人,最終在一陣大風中垂頭喪氣地倒下,不知是可笑還是可悲。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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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2-27 1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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