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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宋雨桐 -【乖一點才識相(戀愛聽我的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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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 01:03:36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宋雨桐 - 乖一點才識相(戀愛聽我的之二)

沒有人會相信英俊斯文的秦冀天,其實是個讓人聞風喪膽的黑幫頭子!
但身為警官,夏黎可不會被騙倒,她握有可靠線索證明他的雙重身份──
表面上他是泛天集團總裁,實際上他是亞洲最大黑幫的神秘幫主「雅爾」!
對付大壞蛋,她絕不手軟;然而跟在他身邊調查了半天,她竟然一事無成,
只更確定這男人很狡猾又很有魅力,讓她找不到把柄,偏又有點喜歡他……
沒有一個男人像他這樣溫柔,看她浮躁發火,仍笑容滿面,從不生氣。
沒有一個男人像他這樣有禮,連吻她都不忘事先詢問!
如果他不是真的那麼乖,那他一定是壞到骨子裡了……

鏡片後的眸光高深莫測,秦冀天看上了美麗的素顏警官──她真的很有趣,
板著臉不假辭色,偏又單純得可以,他只不過隨意放電,她就手足無措、心跳一百。
看透她吃軟不吃硬的個性,他也學會裝傻賣乖討好她;她越想快快執行任務,
他越要讓她意亂情迷,想玩官兵捉強盜的遊戲?呵!不到最後,勝負還未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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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 01:03:50 |只看該作者
楔子

  亞洲最大黑道組織「黑鷹幫」,近年來以極為迅速的手法將觸角深入了美國、日本的華人區,組織成員不僅呈倍數成長,而且還在加速進行中,因此引起了美方警界高層的深度關切,並成立了秘密專案小組嚴密監控「黑鷹幫」所有可能的違法行動。

  所謂擒賊先擒王,經過多年來臥底警員及各方的有力線報指出,「黑鷹幫」新任幫主乃前任幫主之義子「雅爾」,此人神秘非常,極具商業頭腦,運作組織、行事調度等,據聞都比前任幫主「吳商」來得俐落明快,也因為沒有包袱,決策更以快狠準著名。只不過,上任半年來,此人尚未在組織大會曝光過,且行事甚為低調,一切幫務都交由原副幫主康斐出面處理,因此更少有人見過他的廬山真面目。

  根據美國警方最新機密消息指出,近半年來,美國華人地區有數十通來自港澳的長途電話,經由無線電的監控設備也發現了「雅爾」的可能蹤跡,因此,所有的線索都指向——「雅爾」可能出沒於香港及澳門。

  為了搜集有力的犯罪證據,將美國「黑鷹幫」華人黑道頭子一舉成擒,美國高層警方近日秘密派遣了功績卓越且具有華人背景、對這個組織非常瞭解的夏黎警官親自到香港協助香港警方偵辦此案。

  夏黎警官秘密檔案——

  性別:女。

  身份:美國華人警官(在美任職六年),現年二十七歲。

  專長:射擊技術一把罩,是當年同一梯警官學校訓練畢業生中的第一名,有女神射手之美名。大學主修電腦工程,專門打擊黑道犯罪組織,上任警官短短一年,已在美國破獲十幾處犯罪集團,有「黑道剋星」之譽。

  美國警調高層的這項決議,引起了香港警界的小小抗議及騷動,除了不想被美方干預辦案之外,香港警方其實更不能忍受的是——他們必須讓一個年紀輕輕的女人牽著鼻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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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 01:04:0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香港市中心,維多利亞港附近的中環廣場,一棟約四百米高的摩天大樓矗立在藍天裡、陽光下。

  「泛天金融國際集團」,位於此摩天大樓的四十四樓,面積約莫一千坪,員工數百,全都是菁英裡的菁英,從事國內外的金融投資工作,年收入平均破百萬,締造的業績每月上億美金,是不景氣年代裡的奇跡。

  帶領「泛天金融國際集團」在三年內就上軌道,並列入香港前十大產值企業的人,就是「泛天」的總裁——秦冀天。

  秦冀天,二十九歲的黃金單身漢,個性溫文爾雅,平易近人,常掛在臉上的是一副細框的咖啡色眼鏡,眼鏡下的眼睛看著人時總是閃爍著淡淡的笑意。一八0的身高,總是穿著一式多色系的Versace襯衫及休閒長褲,雖不多變,卻非常適合溫文儒雅的秦冀天,讓他看起來就像他給人的感覺一樣——如沐春風,自在悠閒,溫和無害。

  此刻,下午五點二十五分,金黃色的夕陽高掛在窗外,會議正要告一個段落時,會議室的大門卻突然遭人撞開,一群手持衝鋒鎗的香港警察蜂擁而入,短短三十秒的時間已將整間會議室圍得滴水不漏。

  「香港警察!通通不許動!」帶頭的警官成泰恩率先拿出了證件。「有人密報『泛天』私底下在進行販賣毒品及替黑社會洗錢的違法交易,這是香港政府今天下午三點四十八分所開出的搜索票,請大家配合警察的行動,把你們的雙手舉起來!」

  眾人屏息,個個嚇得臉色蒼白,乖乖地把雙手舉起,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室內的空調好像在一瞬間壞掉了,所有人皆陷入無止盡的躁熱與濕熱中。

  秦冀天也乖乖地把雙手舉起,鏡片下的眸子卻迅速地掃過在場的所有警察,包括那位頭髮烏黑亮麗,簡單地側綁一束馬尾就迷人萬分的女人。她,是唯一一個沒有穿上警察制服的警察,或者應該說——是警官。

  東方美女,身高一七O左右,腿很修長,胸部不算非常豐滿,但摸起來應該也夠讓男人悸動了,臀部微翹,腰身纖細,膚色……偏白?

  這點倒是難得得緊,她是警察不是嗎?如果不是她保養得太好,就是她實在太天生麗質了,才會曬也曬不裡——秦冀天逕自下了一個結論,雖然這個結論對目前的狀況而言一點用也沒有。

  「哪一位是『泛天』的負責人?」成泰恩又問。目光自然地掃向坐在會議桌主位的那個斯文男人。

  「我就是秦冀天。」秦冀天輕扶了一下眼鏡,溫柔地對他微笑,嗓音不疾不徐,溫和而悅耳。

  哇咧,真他X的不像個男人!成泰恩暗咒了一聲。

  一個男人好看成這樣、斯文成這樣、笑得這樣美……哪像個男人啊?偏偏,他長得那樣高,身體看上去也挺結實的,絕不會是女扮男裝的女人!

  「你就是秦冀天?」成泰恩不太願意相信眼前這個有錢得不得了的男人除了擁有財富外,竟然還「年輕貌美」。喔,該死的!老天真是他X的不公平!

  「我是。」秦冀天還是一派溫柔,伸手想掏出皮夾裡的身份證給他看。

  「不許動!想幹什麼?」成泰恩變臉大喝,槍已上膛。

  「我只是要拿身份證給警官驗明正身而已,警官不必這麼緊張。」秦冀天還是笑,卻乖乖的不動了。「如果警官覺得沒這個必要,那我就不拿了,一切全聽從警官的指示。」

  這麼乖?一旁的夏黎挑了挑她那道美麗的細眉。

  而且他笑起來真的很……娘。夏黎為自己想到的字眼而得意著。

  這個男人笑起來太俊美迫人、光彩閃動,閃得她眼都花了,礙著了她辦案的情緒,所以無論如何,她實在不太甘願把他的笑容冠上「傾國傾城」的封號。雖然他的笑容的確是傾國傾城得讓人一時之間還有點移不開眼。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麼就算我把貴公司的桌椅全翻過來,你也不會有任何異議嘍?」成泰恩好笑地看著眼前這個空有一副美貌,卻半點男子氣焰也無的秦冀天。真不知道如果要他當場跪下,這個秦冀天會不會也乖乖聽話?

  「警官請自便。」秦冀天溫柔一笑。「但,各位警察大人如果搜完之後一無所獲,請馬上還本公司清白,並且負責把所有的東西歸回原位,如何?」

  「廢話少說!來人,給我搜!」成泰恩一聲令下,十數名警方人員立即展開了搜查行動。

  一千多坪的辦公樓層,空氣中頓時灰塵翻滾,只聞物品的碰撞窸窣聲,以及成泰恩不時冒出的幾聲叱喝及命令。

  夏黎朝秦冀天緩緩走來,越近,她的美麗容貌就越清晰,清晰到他不敢相信這個女人的臉上真的一點斑點細紋都沒有。而且,該死的!她的膚質竟比他想像中的還要細緻,讓他忍不住想伸手探去……

  然而,她的雙手卻比他快了一步,往他身上摸來——

  秦冀天身體一緊,覺得體內的某部分火熱地燒了起來。

  她的手從頭摸到腳,無一遺漏,就連褲襠也下放過……一直到證明他身上沒有一處有私藏凶器的可能時,雙手才從他身上撤開。

  一股被侵犯的情緒讓秦冀天覺得不悅,卻很快地讓他的理智給化去。同一時間,一雙厲眸讓鏡片的反光所掩蓋,瞬間轉柔,唇角微微勾起。

  「你讓我受寵若驚啊!警官。」語意明明飽含著戲譴與性暗示,可是他的神情看起來卻像極了無辜善良的小羊。

  她瞪他一眼,冷言命令道:「帶我去你的辦公室!」

  「恭敬不如從命。」秦冀天微笑著,雙手放下,側過頭看了依然拿槍指著他腦袋的成泰恩一眼,成泰恩這才不情願地把槍放下。

  「夏警官——」成泰恩對她這種私下帶走秦冀天的行為不表贊同,正要開口,她已經打斷了他。

  「我有自保的能力,如果成警官擔心的是這一點的話。」夏黎轉向秦冀天,一把小巧精密的手槍倏地抵住了他。「如果他敢輕舉妄動的話,那就太完美了,因為我們不需要找到任何證據就可以直接抓他去坐牢,聰明的人都不會這麼做的。我說的對嗎,秦總裁大人?」

  秦冀天非常配合地點點頭,附和著夏黎的話。「警官說的沒錯,而我也絕對是屬於聰明的那一群人。」

  成泰恩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不知道為什麼,他竟有一種錯覺,覺得這一男一女好像是一對情人,而且越看越登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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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泛天」的總裁辦公室,位處於這棟摩天大樓四十四層樓的最角落,兩面環窗,窗外的天空已換上黑幕,但滿天星子也比不上在此居高臨下的位置俯望著大香港夜景的美,以及維多利亞港的燈火燦爛。

  只可惜,整顆心都專注在電腦前的夏黎完全沒有心思及這種閒情逸致去欣賞窗外的夜景與星空,而且她一向脆弱的胃因為一整天忙碌得沒能好好坐下來吃一頓飯而飢餓著,甚至開始覺得微微疼痛。

  不過,她想,應該還可以撐上兩個鐘頭。再兩個鐘頭,她應該就可以把這傢伙的電腦全部約略地檢查過一次了。

  非得找到一些蛛絲馬跡不可。

  她不信,關於秦冀天是「雅爾」的這個傳聞會是空穴來風。

  儘管傍晚進來搜查的警員已無功而返,全部撤離,但是,既然這個總裁大人沒有對她繼續留在他的大位前看他的電腦資料的動作提出任何異議,她理所當然地決定厚著臉皮繼續跟他的電腦奮戰。

  電腦程式、數字及外語全都難不倒她,可以難倒她的只有她總是不太爭氣的胃及體力,而關於這個天大的弱點,大概只有當初錄取她及訓練她的幾位長宮知曉了。要不是她擁有絕佳的電腦密碼破解長才,要不是她擁有一流神槍手的射擊水準,而那些長官基於愛才惜才的心理,才破格讓她進入警界,否則以她的體能標準,根本不可能成為美國華人警察。

  這麼多年來,她非但沒有因為體能不濟之故而出過什麼大烏龍,反倒還因為擅長電腦網路的緣故,偵破了數十起大小案件,並在半年前榮升警官。好強好勝的她一向將自己的弱點保護、掩飾得很好,非必要,絕對會讓自己好好地吃飯、好好地睡覺。在美國與她搭配的男警官孟加主武、她主文,兩人一向配合得天衣無縫。如今,她卻隻身來港數月有餘,也難怪孟加三天兩頭地寫電子郵件來關心她的狀況了。

  胃又輕輕地抽疼了一下。夏黎輕蹙著眉,發出一聲極細微的呻吟。

  她繼續盯著正在電腦裡頭跑的數字、程式和一些商業投資的資料,倒不是她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只下過對於某些值得投以特別關注的事,她會特別的有記憶力及敏感度,所以閱讀及檢索大量的資料對她早日破案甚有幫助。

  那些微的抽氣聲在靜寂的辦公室內雖稱不上擾人,卻也很難不讓一向機警的秦冀天察覺,更何況,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擱下手上正在翻閱的文件,秦冀天抬眸望向夏黎,伸手推了推鏡框,喚了一聲:「夏警官。」

  「嗯?」她頭也不抬。

  「有件事我想我必須告訴你一聲,這事已經困擾我好幾個小時了,現在,我想我不得不說出口。」

  「你說。」依然沒把他放在眼裡,她的眼中只有電腦裡頭跑著的程式和數字。

  一抹輕歎從秦冀天的口中逸出,他覺得自己的自尊有些微的被刺傷了。他想,這個女人如果不是個同志,那就是一個從來不曾談過戀愛的老處女,否則,怎會無視於他超級無敵的魅力,寧可把目光一直盯牢在那台電腦上?

  「我餓了。」他嘴裡發出可憐的低嗚聲,體內的巨大怪獸卻想把那台電腦給砸爛——這樣她就會把視線放在他身上了吧?

  「你什麼?」沒聽清楚,她疲憊的雙眸掃向他。

  「我餓了,很餓很餓。」他加重語氣強調著,甚至伸手撫住胃,以溫柔又可憐兮兮的眸光看著她。「我的胃一向不太好,而我已經十個小時沒有進食了。」

  一個大男人……竟跟她討饒似地要飯吃?夏黎愕然地瞪著他,他那雙眼睛所流露出的神情跟流浪狗一樣可憐。這麼高大的男人竟縮著身體,跟一個才一面之緣的人喊著他的胃有多壞?

  噢,她真瞧不起他!打她從娘胎出生以來,都還不曾像他一樣如此輕易地顯現出自己的弱點呢!

  胃痛……好吧,她雖然瞧不起他,卻很同情他,因為她知道胃疼起來有多麼的令人抓狂,而他竟跟她有一樣的毛病,這教她不得不同情,畢竟她感同身受。

  「我並沒有綁住你,秦大總裁,你隨時可以走出去吃飯,不會有槍指著你——在我找到任何可疑的罪狀之前。」她盡可能慈悲地說著,但一想到這個男人可能就是「黑鷹幫」幫主「雅爾」,她就很難給他好臉色。

  「我知道,可是夏警官看起來還不太想離開這裡,是嗎?」

  「這跟你有什麼關係?」她瞇起眼。「難道你終於開始怕了?我已經接近了線索,是嗎?」

  低笑,起身,秦冀天踩著像豹一般無聲無息的優雅步伐朝她走來,夏黎突然覺得自己的胃部緊縮了一下,因為莫名地,她竟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壓迫感,像是面臨了某種危險一般……

  夏黎下意識地將手探到腰間按住槍把,一雙美眸一瞬也不瞬地盯著朝她走來,然後站立在她面前的秦冀天。

  「我想我有必要再說清楚一點兒,夏警官。」秦冀天溫柔地微笑著,兩手自然地下垂落在辦公桌上,身子微微往前傾向她。

  像在調情似的!她在心裡低低咒罵一聲,卻不示弱地繼續將眸子盯在他好看又迷人、溫柔的俊逸臉龐上。

  明明半點殺氣也無,為何她會覺得危險逼近?

  天曉得,她已經不是十七歲的小女生,而是二十七歲的大女人,對這種善於「賣弄風情」的男人早該免疫了,可是……見鬼的!她的心跳卻因為他而越來越快,快得……連胃都疼了。

  「你想說什麼?快說!」她不耐地移開了眼,按住槍把的手不著痕跡地轉而摀住胃。

  「我想說的是……」秦冀天瞄了她的手一眼,笑意更濃了。「其實,我非常樂意配合警官的所有調查,警官真的沒必要急在這一時半刻。如果警官希望的話,我甚至可以帶警官回我住的地方,讓警官愛怎麼搜就怎麼搜,只要……你先陪我一起去吃頓晚餐,把我的胃給填一填,如何?」

  嗄?夏黎倏地抬眸。

  「你說什麼?你要讓我去你家搜查線索?」這個男人若不是太狡猾、太聰明,就是太低估她辦案的能力了。

  「前提是,你得先陪我去吃飯。」他不得不再一次提醒她,因為她的臉色看起來糟透了,而他相信她的胃疼也已經到了臨界點。

  雖然,這好像跟他一點兒關係也沒有。

  雖然,他好像真的有點兒多管閒事。

  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更何況,他真的覺得餓了。

  夏黎的眸子眨了眨,腦子瞬間糾結成一團。

  陪他去吃飯……這似乎不是個好主意。

  可是,卻可能對破案大有幫助……

  夏黎掙扎著,一隻寬大溫柔的男性手掌已輕輕扣住她的手腕——在她尚未意識到他何時出手而做出任何反擊之前。

  這實在太匪夷所思了!

  她的體力雖不佳,但反應卻是很快的,怎麼可能連他何時動作都不知道,就被他的大掌給扣住了手腕呢?

  夏黎怔怔地看著他。

  是因為他看起來如此無害,所以讓她的身體自動疏於防備嗎?還是這個男人的身手比她所想像的還要高深莫測數十倍?

  無視於她眸中的驚愕與怔愣,秦冀天還是維持他一貫的溫和笑意,溫柔卻堅定地對她說:「我餓了,我想馬上走出這個辦公室去填飽我的肚子,而我不可能讓你一個女人留在一個人也沒有的辦公室裡直到三更半夜,所以你必須跟我一起離開,希望我的意思表達得很明白了,嗯?夏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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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港彌敦道,是油麻地的不夜城,珠寶、美食是此地的特色,而夏黎沒想到,秦冀天這個大總裁肯放下身段,帶她來吃路邊攤。滿天星光及燦爛的燈火,隱隱約約還可以聽到海浪聲從不遠處傳來,讓人不由自主地放鬆了神經,大快朵頤起來。

  東西一端上,夏黎便大口大口地吃著。早在東西上桌之前,她就已經被那美妙的香氣給勾引到快要不行,這會兒東西一上桌,自然是毫不客氣了。一直到掃光了眼前的食物後,她才有空抬眸看一眼面前正吃得慢條斯理、優雅得像是貴族的秦冀天。

  「東西不合你胃口嗎?」他看起來一點兒都不像是餓得半死的人啊!難不成他說肚子餓是誆她的?

  「不,很好吃。」他溫溫一笑,又送了一口白滑晶潤的豬腸粉到嘴裡,細細咀嚼,薄薄的唇上下的一開一合,好看的兩排貝齒美麗得像是訂做出來似的。不管怎麼看、從哪個角度看,這個男人就是一尊美麗的藝術品。

  看著看著,夏黎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突然覺得肚子又餓了,而且有點渴……

  「老闆,再來一個綠豆蓉肉粽、一杯豆漿!」她揚聲喊道,神情有些不自在地從他好看的臉上栘開。

  她的臉淡淡地浮現一抹紅暈,視線閃爍著,躲避他的眼,含羞帶怯得像個新嫁娘一般……秦冀天為這美妙的發現而莫名驚喜,不由得抿唇淺笑,彎彎的笑弧更為他的溫柔魅力添上一筆。

  這讓偷覷著他的夏黎再次閃了眼,心撲通撲通地跳著,幾乎大聲得要讓她聽不見四周的聲音了……

  她決定趕快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秦冀天。」她的嗓音悶悶的。

  「嗯?」

  「你當真要讓我搜你家?」這實在太詭異了,因為太詭異,讓她覺得不安到了極點,偏偏,她又捨不得放棄這太好機會。

  「如果你希望的話。」

  「我當然希望。」單是研究「黑鷹幫」這個組織,已經花掉她好幾年的青春歲月了。

  秦冀天溫徐的嗓音帶著淡淡的笑意。「那我的承諾依然有效。」

  她眸子閃亮亮地看著他。「你當真如此有恃無恐?」

  或許,他的後台比她所設想的還要硬,甚至硬到整個美國調查局都因為香港政府的不夠配合,而到了動他不得的地步?

  秦冀天笑著搖首,突然傾身向前,一手執起她的下顎。「這句話說錯了,夏警官。應該說——我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證明我的清白。」

  溫柔的指尖輕拂過她的下巴,那柔柔滑滑的觸感讓她的身子不由得悸動、輕顫著。

  這一刻、這一秒,她竟希望他真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清白。

  她知道她似乎被他的溫柔眼神所蠱惑了,而這對她而言是前所未有的事——至少這二十七年來不曾有過。否則,她應該馬上揮掉他摸著她下巴的手,然後威脅要用子彈把他的手給射穿。

  心,動了。

  為一個疑似黑道頭子的男人而動……

  她想,她要不是瘋了,就是病了,得了一種叫女人思春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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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 01:04:2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夏黎失眠了一整夜,乾脆早早地進香港警局臨時替她準備的個人辦公室裡,打算好好地享用她手上拎著的早餐──玉米雞蓉粥及一杯頂級香醇的咖啡。孰料,她才一腳踏進警局,就被眼前的景象給搞得錯愕不已。

  她以為她是第一個到警局的人,結果不是,現在才清晨五點,警局裡卻擠滿了人,個個半癱半坐的,好像剛進行完一場世界大戰似的。

  「請問一下,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就算她是美國警方派來支援查辦「黑鷹幫」的非香港編制內警官,但,她還是和一般的香港警察一樣,每天都來警局報到,偶爾還會幫忙辦些其他案件。像

  「夏警官,你終於出現了!」成泰恩遠遠地看見了她,說話的嗓門刻意地放大,好像深怕別人聽不見似的。「怎麼樣?昨天一整晚都待在『泛天』總裁的辦公室裡,可有查到什麼蛛絲馬跡?」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夏黎心裡有些悶。

  「沒有。」

  「沒有啊……唉,真是辛苦你了,你一定很累吧?辛辛苦苦地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才弄到一張搜索票,結果查了半天卻查不出什麼名堂來,真是辛苦了。」

  夏黎不是笨蛋,成泰恩句句帶刺的話她不是聽不出來,而是不太想理會。打從她來到香港的第一天開始,這個成泰恩就處處跟她唱反調,告訴她這個行不通、那個不可做,否則會惹火上身等等,偏偏她不吃這一套,氣得他牙癢癢的,卻又無可奈何,現在被他找到了把柄,不好好說上一頓,他是不會罷休的吧?

  她承認,要弄到那張搜索票,她的確是花了好些工夫,還動用了美國警方及政府的勢力。畢竟,搜索票是除了警方掌握確切的證據及實證,足以證明該嫌疑犯確有涉嫌時才可以開出的,而她來港月餘卻始終找不到秦冀天和「黑鷹幫」有任何關係的證據──除了他是「黑鷹幫」前任幫主吳商的義子這一點外。

  因此,她不得不利用了一些管道拿到搜索票,打算出其不意,殺秦冀天個措手不及,這樣她便可以很快地掌握到可能的證據來證明秦冀天就是現任「黑鷹幫」幫主「雅爾」。

  孰料,整組人馬大剌剌地出現在「泛天集團」搜了一整夜卻一無所獲,平白無故給警方鬧了個大笑話。

  最嘔的就是她了,這個成泰恩卻還故意來激怒她。

  夏黎看了他一眼,懶得回應他一句,邁開步子往前走,打算進自己的辦公室把門關起來,當他是個瘋子。

  「夏警官。」成泰恩再次喚住她。

  她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還有事?」

  「你不是想知道為什麼一大早這裡卻有一堆人嗎?」成泰恩邊說邊走到她面前站定。「讓我跟你報告一件事──昨天半夜兩點十一分,我們香港警方在澳門外海破獲了一艘販毒的私人豪華遊艇,逮到的人裡頭就有一個人名叫……『雅爾』。」

  聞言,夏黎神情一凜,犀利的美眸一瞬也不瞬地望住成泰恩。「是『黑鷹幫』的那個『雅爾』?」

  「很遺憾,恐怕是的。不論是長相、外型、身高,我手上的『雅爾』都跟線報來源的那個『雅爾』非常吻合──除了他不是『泛天集團』的秦冀天以外。」

  「昨天那批人確定是『黑鷹幫』分子?」她不敢相信她花了那麼多時間所研究出來的線索會是錯誤的,沒道理啊……那個神秘且高深莫測的「雅爾」怎會這麼快便落網呢?

  「錯不了。」

  「你該通知我到場的,成警官,你該知道,這個案子是我在主導──」

  「我發誓,我撥過十通以上的電話給你,可是你的手機似乎沒開機。」

  手機?她的手機昨夜根本沒響過……

  夏黎下意識地掏出手機瞄了一眼──果真沒開機。

  噢,她想起來了,為了專心查案,昨天她一進「泛天」的辦公室就把手機給關了,回家後也是倒頭就睡,又忘記再把它打開。

  該死的!夏黎懊惱地低咒一聲。

  「很遺憾沒能讓你親自參與這場聖戰,夏警官。我們有兩位警員殉職、兩名警員負傷。其實內心裡我是很開心你沒能到場,因為當時的我根本無暇它顧,更別提保護你了,但你的命卻丟不得……」

  成泰恩嘲弄地一笑,繼續道:「不過,我還是希望夏警官可以明白一件事,關於你昨天的那張搜索票,將帶給我們香港警方多大的困擾。因為你濫用職權,無故騷擾我們香港市民,而且是極有身份地位的市民,所以我想過不了多久,我應該就會接到上級官員的電話,然後被臭罵一頓、甚至降職處分,而這一切都拜你的恣意妄為所賜……」

  ***  ***

  案情一夜之間急轉直下得令人措手不及,夏黎直覺地感到一切的事情都不太對勁,但因為昨天半夜的那個時間點她正和秦冀天「吃宵夜」,沒親自到現場,完完全全的在狀況外,因此當她從看守所裡審問完那個自稱是「雅爾」的男人之後,她還是無法將一切拼湊出較完整的輪廓來。

  昨天半夜,成泰恩突然接到有力的線報指出──「雅爾」的一艘遊艇會出沒在澳門外海十浬處。由於「黑鷹幫」將和澳門某個秘密的販毒集團進行一筆千萬港幣的軍火交易,因為金額大,所以「雅爾」有可能會親自出面。

  因此,成泰恩動員所有可能的警力及海防部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當場人贓俱獲,將風聞一時的「黑鷹幫」幫主「雅爾」也一舉成擒。

  皆大歡喜的結局吧?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剛剛會見了那個「雅爾」,也的的確確一如她在美國的線民所描述出來的樣子,只除了他不是她所追查出來的線索人物──秦冀天。

  她後悔了,後悔昨天吃完宵夜之後沒有乘機進秦冀天的大宅裡搜索,而是像個白癡似的,因為害怕發生某些可能對自己的處境非常不利的事而逃之夭夭。

  如果,她昨天真的去搜了秦冀天的住宅,最後卻還是一無所獲的話,或者今天的她就會比較容易接受「雅爾」並不是秦冀天的這個事實了吧?現在的她就像是在一艘漫無目的的船上,隨著海水的律動而隨意飄流著,總覺得找不到一個適當的歸處。

  一切,順利得讓她難以接受。

  突然間無事一身輕,讓她覺得腦袋空空的,不知所措。

  雖然「黑鷹幫」還存在於世界各地,雖然逮捕到「雅爾」並不代表「黑鷹幫」的瓦解,但「雅爾」卻是她來到香港的目的,現在「雅爾」被捕,她的任務也完成了,該是離開香港的時候了。

  陽光燦爛,人行道邊的綠樹迎風招展。藍藍的天,白白的雲,一切的一切都美好得令她訝異。

  夏黎隨意地在路邊的人行道上找個地方一屁股坐下來,雙手托腮,長髮亂亂地披在身後,難得的沒有束起。仰望著藍天,她毫無目的地看著天空上的雲朵四處飄移。

  突然,腦袋瓜裡出現了秦冀天那張帶著溫柔笑意的俊逸臉龐……

  不該想的,怎地又想起他來著?

  就算他不是「雅爾」,也不可能成為她夏黎的對象,因為,他可是高高在上、政商關係良好、幾乎有半個香港政府為他撐腰、身價數十億元的秦冀天。而她呢?只不過是個小小的美國華人警官,一個平凡得很無趣的女人,一個沒有女人味、穿著中性、長到二十七歲了卻連妝都不會化的女人。

  呵!夏黎自嘲地一笑,搞不懂自己為什麼會突然覺得自卑了起來?就因為那個秦冀天高高在上、不屬於她的世界嗎?可是,昨天晚上,她還跟他同坐在路邊攤的一個小位子上吃宵夜呢!

  真像夢一樣……

  正當她沉浸在夢中的時候,手機鈴聲擾人地響起。

  「喂,我是夏黎。」

  『夏黎,是我。』是遠在美國紐約,同是華人警官的夏黎合夥人──孟加。『我聽到消息了,你還好嗎?』

  夏黎微微一笑,聲音有氣無力的。「我希望我可以更好一點兒。長官一定把我臭罵一頓了吧,關於搜索票的事?嗯?」

  『很意外的,並沒有。看來香港「泛天」那邊並沒有對香港政府抗議或抱怨,一切風平浪靜得很詭異。』

  夏黎訝異地挑了挑眉。「我還以為我會丟官哩!」

  孟加大笑,朗朗笑聲從話機那頭傳過來。『誰敢摘你的官位?你可是網路駭客的頭號大敵耶!咱們警方要破重大案件,還得靠你呢!親愛的,你什麼時候啟程回美國呢?我好想你,你在香港多待一天,我就多失眠一天。』

  「聽你在胡扯!」夏黎笑著,目光無意識地看著街道旁來來往往的行人與車輛。「孟加……」

  『嗯?』

  「我覺得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

  話機那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所以?』

  「有一些狀況,我可能需要你的幫忙……你會幫我吧?還有,我想在香港多待一陣子,如果長官那邊有什麼意見,那就當我這一次是申請休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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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黎再次現身在「泛天集團」的大樓裡,是在警方的搜索行動發生後的第三天。

  這一日,夏黎穿著一件淡藍色的針織背心和一件過膝的藍灰色蛋糕裙,搭配著一雙白色的平底布鞋,狀似悠閒地出現在秦冀天的面前。

  「很意外啊,夏警官,你今天居然沒有拿著槍抵住我的腦袋,叫我不許動。」秦冀天鏡片下的眸子閃爍著溫柔流光,緩步朝門邊的她走近。

  她有些緊張地迎視著他越來越近的身影,兩隻手不安地在身後交錯,盡可能表現出她的膽識,掩飾掉她的極度不安。

  「我也很意外,秦大總裁聽到我的名字之後,非但沒有讓秘書叫我馬上滾出去,還體貼地讓她帶我進來。」

  「叫這麼美的女人滾出去,絕對不是我秦冀天的作風。」他在她面前站定,居高臨下地笑望住她。

  心,因為他的注視而飛快地跳動著,夏黎幾乎是極力地克制住,才沒有因為他落在她身上的灼熱目光而腳軟。

  他竟說她美?

  是啊,她當然知道自己是警界之花,本來就是男警眼中的美人,但她一直認為那是因為她身在女人稀少的警界所造成的一種錯覺。秦冀天的身邊美女如雲,讚她美,絕對是另有居心的違心之論。

  她不太相信他的讚美,卻又同時間覺得無上光榮……她真的病得有點嚴重吧?夏黎在心裡暗自哀歎一聲。

  「秦大總裁……」她試著努力找回自己的舌頭。

  「夏警官。」他恭敬地微微頷首,彷彿正在等待命令的下屬。

  「其實我今天來的目的是……道歉。」她尷尬又不安地望著他,他的唇角正輕勾起一抹笑。「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對香港政府提出對警方的抗告,我的意思是……那是你的權利。當然,如果你願意自動放棄這個權利,我會很高興……我的意思是……無論如何,我都欠你一個道歉。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我,不是香港警方,我願意承擔一切的後果。」

  「那太好了。」

  「嗄?」她愣愣地看著他。

  「陪我去吃飯。」話落的下一秒,他已牽住她的手往外移動腳步,邊走邊道:「我剛好餓了,今天天氣很好,太平山的夜景一定美呆了。」

  秦冀天自然而然地拉著夏黎的手走出辦公室,路過秘書面前時,夏黎沒有錯過他秘書臉上那副見到鬼似的錯愕表情,她甚至還聽見他對他的秘書交代道──

  「替我訂山上那間我常去的餐廳,等一下的會議取消,晚上的應酬推掉……還有,王秘書你也早點下班,明天見。」

  然後,她被他這樣一路拉著手,一直走到地下室。

  然後,她上了他的加長型白色賓士轎車,一路驅車前往太平山。

  掌心還熱熱的,她無法不去感受到他的男性大掌輕握住她柔荑時的奇異觸感,雖然他的手早就離開她的了。

  「溫度會不會太冷?」他察覺到她的身子在微微顫抖。

  夏黎搖搖頭,被他握過的那隻手平放在膝上,一動也不敢動。

  「夏警官。」

  夏黎側過臉瞧他。

  「你今天很不一樣。」

  不一樣?被他瞧出來了?他知道她為了見他這一面而找了一整個早上的衣服,卻還不知道該穿哪一件?他知道她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比較像女人一點兒,還特地跑到彌敦道買了身上這一件看起來不那麼像是刻意裝扮的素色蛋糕裙?他甚至也知道她在唇上搽了一點很淡很淡、幾乎看不太出來顏色的口紅?

  老天!她已經那麼努力地想讓自己變得有女人味一點兒,卻又不像是刻意為他妝扮過的模樣,為什麼還是讓他給識破了?

  夏黎臉一紅,渾身僵硬著,說不上來的懊惱與沮喪讓她好想馬上跳車逃走!

  「停車!」她再也受不了了!

  秦冀天側臉瞧她,溫柔地問著:「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我叫你停車就停車!」真是嘔死了!

  她突然覺得今天的自己好丟臉!她為什麼要盛裝社會?就只是為了要跟他道歉?該死的!她知道不是這樣子的!潛意識裡,她是希望在他眼中的她是比較有女人味的、美麗的,她希望在他的心裡留下美好的印象!

  好討厭這樣的自己!這樣的她、今天的她,一點兒都不像那個永遠冷若冰霜、對男人不太假以辭色的夏黎!如果美國的孟加知道今天她穿著裙子跑來見秦冀天,下巴可能會掉下來吧?或者是大笑她終於思春了?

  夏黎的手緊緊扣住門把,大有他不停車,她就直接打開車門跳下去之勢!

  終於,秦冀天把車子停在山路邊的一座涼亭前,夏黎也在下一秒鐘打開車門下了車,逃難似地往山下走。

  她聽到後頭秦冀天追來的腳步聲,本來用走的腳改用跑的,反正她穿的是布鞋,就算她今天穿了裙子,跑起來也不至於會不小心跌倒。可是,她可能太低估了這個男人,她才跑沒兩步,手腕就被他給扯住了!

  「夏黎。」

  他輕聲一喚,溫柔低啞的嗓音輕輕地震動了她的心。

  「誰允許你這樣叫我的?」該死的!為什麼這個男人叫著她名字時的聲音竟是這樣的溫柔悅耳?

  「對不起,夏警官。」不介意她在鬧脾氣、耍性子,秦冀天乖乖地改了稱呼。

  「你──」她回眸瞪他,不明白他為何可以如此從容地面對她的無理取鬧?是啊,連她都知道自己現在是在無理取鬧了,他會不知道嗎?「你這個人不懂得生氣嗎?不會生氣嗎?你沒生過氣嗎?」

  秦冀天溫柔地笑了。「我當然會生氣,而且頻率不低。不過,要我生氣總要有理由吧?你的理由是什麼呢?」

  「我──」她能說她自己在無理取鬧嗎?她跟他的關係根本還不到她可以在他面前無理取鬧的程度,不是嗎?那是身為他女朋友的權利!不是她夏警官的權利!

  「告訴我,我剛剛是否無意中冒犯了你呢?如果是,我道歉。我這人一向不太會說話,如果說錯了什麼,請夏警官大人大量,饒了小的一次,好嗎?」秦冀天誠懇地望住她,半點浮躁之氣都沒有。

  浮躁不安的人是她,夏黎。

  她從來不曾像今天一樣,渴望討好一個男人。為了見一個男人而把自己搞得神經兮兮的,挑衣服、買衣服,還刻意地買了一條口紅,甚至在「泛天」公司門口站了半天,卻鼓不起勇氣踏進去……

  無法控制住自己這麼做,卻又討厭這樣的自己,因此心虛得更厲害,懊惱得更徹底,以至於他才說了那麼一句「你今天很不一樣」,她就再也受不了地抓狂了……

  她其實是在氣自己,結果演變到最後,他卻成了那個受氣包。

  「我今天來找你只是為了道歉。」她的口氣像在說服她自己,而不是他。

  「我明白,這點你一開始就說得很清楚了不是嗎?我接受你的道歉。」

  「可是這並不表示,為了道歉我可以付出任何不願意付出的東西,包括……包括……」

  「包括你自己。」他好心地幫她說下去。

  「是的,沒錯,就是這樣!」她頻頻點頭,看也不看他一眼,繼續把話說完。「還有,我今天並沒有不一樣,因為我目前正在放假,所以穿著自然會跟出任務時不太一樣,並不是刻意……我的意思是……並不是為了你。」

  秦冀天鏡片後的眸子閃過一抹笑意,急促而短暫。

  這個女人的心思真是單純得可以了,這麼急於解釋她今天的穿著根本就是欲蓋彌彰的做法。他秦冀天是何許人也?會看不出她今日的刻意裝扮全都是為了他嗎?尤其,她今天看起來非常的不自在。或許,他可以把她的一舉一動解釋為情竇初開?雖然她的年紀是二十七而不是十七,哈!

  想歸想、說歸說,秦冀天還是順著她的話,安撫著她顯然脆弱又不安的心。

  「我瞭解,夏警官,我並沒有自戀到以為全天下的女人見到我都會心動的程度。還有,我得聲明一點,我剛剛在車子裡說你今天很不一樣,指的並不是你今天的淑女穿著,而是你今天的個性。」

  「個性?」夏黎愕然地抬眸。

  「呃,是啊,因為你今天的態度比我第一次看見你時來得溫婉而且比較容易親近……」更貼近現實一點兒的說法是──含羞帶怯、慌亂無措。

  溫婉?容易親近?她有嗎?她根本就是魂不守捨、心懷不軌啊……

  「不過,我想我還是收回這句話好了。」

  啥?她挑挑眉。「為什麼?」

  「因為我發現今天的你還是很凶,很有個性,跟我第一次看見的你並沒有什麼不同,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夏警官。」這樣說,她應該不會那麼緊張又介意她今天的刻意裝扮了吧?唉,可愛的傻女人!

  秦冀天這番話,究竟是褒還是貶呢?她無言,心裡卻是失落的。

  「現在誤會都解釋清楚了,夏警官還願意賞臉跟在下吃頓飯嗎?我肚子餓了,好餓。」秦冀天又露出他那副祈求的眼神及無辜的神情了。

  又來了……

  這個男人為什麼每次在她面前都在討飯吃啊?

  「走吧。」她看了很想笑,卻又莫名地覺得很甜蜜,正要回頭往車子的方向走時,才發現他的手一直到現在都還拉著她的手腕。

  她微低下頭,看著他修長好看、握住她手的大手,淡淡的羞澀化為一抹暈紅,瞬間染上她的雙頰,讓她顯得瑰麗而迷人。

  這樣的夏黎讓秦冀天有剎那間的目眩心惑。一股衝動湧上,狠狠地撞擊著他的胸膛,他強烈地渴望能一把將她拖進懷裡大吻特吻一番,不顧一切。

  抓著她手腕的那隻大掌在瞬間緊了緊,夏黎似乎感受到了一丁點兒什麼,卻又那麼那麼的不確定與短促。

  她仰起一張漾動著緋色情意的粉頰,幽幽地瞅向他。

  這一眼,適巧落進秦冀天此刻灼熱逼人的目光中,她竟像被定住了一般,再也移不開眼。

  她覺得口乾舌燥、心跳一百,有那麼幾秒鐘,她甚至以為她會突然腿一軟地昏厥過去。

  「夏警官……」

  「……什麼?」

  「雖然我此刻真的有點情不自禁地……想吻你……可是,你一定不會同意的,對嗎?」他的俊顏傾近她,偎在她耳畔說話的嗓音低沉溫柔而有磁性。

  每字每句,聽了都性感得讓她的腳趾頭忍不住要蜷曲起來。

  但他字裡行間的話意卻讓她想要尖叫!

  他的意思是……他要放棄了?他不要吻她了?因為他認為她一定不會同意他這麼做?噢,該死的!她真想拿槍抵住他的腦袋,命令他馬上吻她!可是於情於理,她都無法放下身段這麼做。

  她想說──我同意、我同意、我同意,百分之一百的同意!你馬上給我吻下去就好了,問這麼多幹麼?

  沒看過哪個男人像他這麼乖巧懂事又聽話的,連要吻一個女人都還要問對方肯不肯、願不願意?

  可是,她卻不能這麼說,因為那就擺明了她哈這個男人哈得要死!

  所以,她臉上緩緩地勾起一抹笑,假裝鎮定地對他說:「沒錯,我不會同意的,雖然我得承認你很迷人。」

  說完,她掙開他的大掌,率先快步地走上車。

  鎮定、鎮定!夏黎抬頭挺胸,昂首闊步,勇往直前。她一定要讓她的背影看起來一如往常,完全沒有想回頭撲到他身上的慾望,絕對沒有。

  她相信自己可以做得很好,只要再幾步她就可以走到車門邊了,只要再幾步……當夏黎的手終於摸到車門的把手時,她幾乎要喜極而泣了!

  幸好,她沒有丟女人的臉,沒有反悔地奔回頭,像頭惡虎似地將他撲倒在地上,要他吻她。

  孰料,人算不如天算。當夏黎的唇邊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打算打開車門跨進車內的同時,一輛黑色的保時捷跑車咻地飛身而過,將山路邊一個大水窪裡的水全給濺到了她身上──

  她,從頭濕到腳,成了名副其實的落湯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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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 01:04:4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香港太平山這一帶,是出了名的高級住宅區,可她萬萬沒想到,秦冀天的家也剛好住在這裡,而且離她被濺了一身水的地點才約莫三公裡之遠,因此,她似乎沒有理由不接受他的邀請,跟著他回他家一趟,換下一身的濕衣服。

  他說——「我保證家裡有適合你的衣服可以換,你絕對不必穿著男人的臭衣服。」

  他說——「你不必擔心我可能對你意圖不軌,別忘了你是個女警官,你的身上有槍,而我沒有。如果我敢輕舉妄動,你大可以開槍射我,我只有等著挨子彈的分。」

  他甚至說——「如果你還是不放心,或許我可以告訴你,我的身邊從來不缺女人,所以我對女人絕對不會有『太餓』的表現,只除了美食。」

  所以,夏黎來到了秦冀天位於半山腰的豪宅。當車子停在可以俯望著整個香港地區的綠色草坪上時,她就已經深深地被這裡的自然美景給震懾住了。

  房子背靠著連綿的青山,正面則對著翠綠婉蜒的山路及整個山下的香港景觀。白雲悠悠,夕陽金黃,遠方碧綠的海水在陽光下閃現著粼粼波光。這樣的一情一景,讓夏黎忍不出發出了淡淡的讚歎,完全移不開目光。

  「進屋去吧。」

  「我不想。」

  他好笑地睨著她。「這裡風大,你一身濕,會感冒的。」

  「我不會。」才說完,夏黎鼻子一癢,當場「哈啾」了一聲。

  打完噴嚏,她難為情地看了他一眼。

  秦冀天似笑非笑地瞅著她,倒是一句話也沒說。

  「想笑就笑好了,我知道從剛剛我被弄了一身濕時,你就很想笑了。」

  「冤枉啊!警宮。」

  她瞪他,他則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夏黎快步往前走,上了約莫十個階梯才來到他白色大房子的門口。

  他開門時順手就拉著她的手進屋,她還來不及抗議,他便溫柔地對她說:「我家的設計比較複雜,我擔心你迷路,還是我拉著你走好了。」

  迷路?哪一個人的家會大到讓人迷路的?夏黎愣愣地瞪著他那將她的小手圈住的大大掌心,身子突然一下子熱了起來。

  他拉著她的手優雅地往前走,一路上沒有說話,她一顆心撲通撲通地跳著,只能努力地將注意力放到他家的擺設上。

  室內是一式的水藍,水藍色窗簾、水藍色方格子桌巾、水藍色布質L形大沙發、水藍色窗邊躺椅加腳墊、水藍色的畫,還有窗外水藍色的天空及海洋……簡直神秘得不可思議,美得像是天堂。

  左彎右拐的,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好像經過了一間畫室、一間廚房、一間會客室和一間大臥房……她不確定那間臥房是不是他的臥室,因為大床上擺了幾件亂丟的女性睡衣……

  「這間是一樓的浴室,你可以慢慢洗,我在客廳等你。」

  「嗯,好。」……等等!慢慢……洗?洗?洗什麼?夏黎還沒問出口,已經看見敞開的浴室門,還有那間應該有她住的宿捨五倍大的浴室。「那個……我不是來你家洗澡的……」

  「你全身都濕了,這樣不舒服。」

  「可是我——」孤男寡女的,要她在他家洗澡?天啊,她根本不敢想下去,那畫面太煽情了!

  他瞥了她不自在的神情一眼,覺得她真的挺可愛的,美麗、成熟、幹練又兇惡如她,卻老是有小女孩的青澀反應。有趣,也迷人得很。

  「你可以把槍擺在身邊,一聽到風吹草動就開槍。」他好心又體貼地建議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

  「進去吧,你的頭髮沾到了泥巴,身上也都是。」秦冀天溫柔卻堅持著。「你先進去,我幫你找替換的衣服,等我一下。」

  一分鐘後,秦冀天替她找來了符合她身材尺寸的黑色背心、黑色短蓬裙、黑色內衣、黑色蕾絲內褲,夏黎將這些捧在懷裡,詫不成言。一堆問號在她的腦袋瓜子裡轉,卻一個也問不出口。

  「這些應該都符合你的尺寸吧?」

  「是……沒錯。」她紅了臉。跟一個大男人討論自己內衣及衣服的尺寸,會不會太過了一點啊?她跟他甚至只能說是嫌疑犯和警官的關係而已,而且才見了兩次面,沒想到他竟然就可以看出她身材的尺寸?實在是太詭異了!

  將她臉上的羞澀攬進眼底,秦冀天輕勾唇角,笑意更深,道:「衣服都是乾淨的,內衣褲是新的,你別擔心。快進去洗吧,洗完後我們去吃晚餐。」

  她看著他,想問他「這些衣服是誰的?為什麼一個大男人家裡會有女人的內衣褲,而且是新的?他是為誰而準備的呢?」,但所有的問題一對上他溫柔無害的眼神,便全自動地梗在喉間,半個字也吐不出來。

  「怎麼了?有事嗎?」

  「沒有。」她搖搖頭。

  一笑,秦冀天將她輕輕地推進浴室,替她關上了門,還不忘叮嚀道:「別忘了把槍放在身邊喔,夏警官。」

  秦冀天含笑離開,故意加重腳步,讓浴室裡頭的她可以聽見他走開的聲音,好讓她心安。

  「主子。」一到客廳,秦冀天的保鑣兼機要秘書柯光茂已經等在那裡。

  秦冀天的眸子微微一閃,收斂起臉上的溫柔笑意,換上一張冷峻的臉。「小柯?什麼時候到的?」

  「……剛到。」柯光茂詫異地看了秦冀天一眼,彷彿他會問出這樣的話非常奇怪,不過主子都問了,他自然也只能乖乖回話。

  「你一直跟著我們?」而他竟然沒有發現?這件事……有點嚴重了。他該不會因為一個夏黎而把自己的警戒心完全給捨棄了吧?該死的!這是絕對不該發生在他身上的事!

  「是的,主子。」

  「有重要的事嗎?」否則,小柯應該會一直躲著不讓他看見,畢竟現在家裡有客人。

  「是關於今天晚上的交易。因為警方放出風聲,說已經抓到了『雅爾』,所以對方似乎對這樁交易很是猜忌,覺得頭子被抓,幫裡可能亂成了一團。今天晚上副幫主會親自出面交涉,但過兩天的交易地點是在澳門外海,遠在美國的副幫主這個時候不太適宜前來,小的想,是否該把兩天後的交易給延後或取消——」

  秦冀天揚手打斷小柯的話。「不必了,趁現在警方得意地以為抓到『雅爾』之際進行這樁交易,反而是最安全的。何況,夏黎正在休假,今晚我會困住她,讓她沒空坐在電腦前查案,叫康斐小心一點兒就沒事了。今天一定要完成交易,不得有誤,知道了嗎?」

  「是的,主子。」柯光茂看著秦冀天,似乎還有話要說。

  「有話直說,小柯。」

  「請主子務必小心那個女人,雖然她長得很美,有時候看起來也很柔弱動人,但……她是只毒蠍子,而且擁有一身好槍法。主子,萬不得已,你實在不必親自下海招呼這個女人——」

  「小柯。」冷冷的眸掃向了柯光茂。

  「是。」柯光茂立刻低下頭。跟在秦冀天身邊這麼多年,他當然知道自己的這番話已惹主子不快。但,該說的還是要說啊!除非,他根本不在乎主子的命。

  「注意你的分寸。我的私事……還用不著你多嘴。」秦冀天寒了臉,心知肚明屬下說的一點兒也沒錯,卻打死不願承認自己對夏黎是有點兒不一樣。

  因為,承認自己對一個女人特別,就好像承認愛上了那個女人一樣,將會為自己帶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甚至變成了一種致命傷,而這,當然不是他所樂見的。

  ☆☆☆☆☆   ☆☆☆☆☆   ☆☆☆☆☆   ☆☆☆☆☆   ☆☆☆☆☆

  位於太平山頂的這間餐廳,落地窗外可以俯瞰整個香港夜景,星星好像貼在屋頂上似的,彷彿手一伸就可以摘一顆下來賞玩。

  美麗的夜色、輕柔的鋼琴樂曲、俊美溫柔的男人、令人大快朵頤的香港美食,這頓晚餐,應該是美好得再也無法挑剔才對,但是,夏黎卻一直坐立不安著。

  她想,可能是因為這件背心太過貼身,讓她的身材曲線展露無遺;也可能是這件裙子太短,把她白皙的小腿給露了出來;或者,坐在她正前方,老是對她溫柔地笑著的這個男人,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她全身不自在,開著空調的餐廳卻讓她覺得有點呼吸不順暢,真是見鬼了!

  相對於夏黎的坐立難安,心浮氣躁,秦冀天卻十分的淡定悠閒。優雅地用完他的菲力牛排後,此刻的他正用他性感無比的兩片唇辦輕抿在杯緣處,啜飲著頂級的法國紅酒。

  夏黎看著那裝著三分滿紅酒的高腳杯被他好看修長的大手輕輕托著,把玩著、吻著……不由得覺得喉嚨有些發乾,小臉兒也滾燙起來了。

  「今晚的你……特別漂亮。」秦冀天溫柔地讚美著,深情的眼眸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她臉上令人迷醉的紅暈。

  聽到他的讚美,夏黎的反應是抬眼瞪向他。像見了鬼似的,她突然放下刀叉,慌亂地起了身。

  「我……我去一下洗手間,不好意思。」飛也似地逃進廁所後,夏黎用手摸著胸口,想按住撲通撲通亂跳的心。

  怎麼回事?著魔了嗎?

  天啊!她只是看著這個男人喝紅酒而已,就想像出他吻著她,賞玩著她,用大掌撫摸著她的景象?!這樣也就算了,這男人竟然還好死不死地在這個當下說她漂亮?害她竟強烈地渴望被他吻……

  不逃不行!她可不想成為世界上第一個公器私用、拔槍威脅男人無論如何非得抱她一夜的女警官!

  瘋了……

  完了…….

  她是前幾年太封閉了嗎?否則這一次怎麼會突然發春成這樣?

  不行!她得馬上離開這裡、離開這個男人!他對她造成的影響實在太匪夷所思了,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愛上他的!一定會!

  可是不行,這個男人根本不是她的對象!除去他還是她眼中的嫌疑犯這個原因之外,他那優雅、溫柔、迷人的俊美外表及上億美金的身價背景,更不是她這位平凡女警官高攀得起的!

  她曾作過夢,但如今二十七歲的她早已脫離作夢的年紀了,不會傻得以為像他這樣的男人會愛上她,然後娶她當老婆。既然如此,就該離他越遠越好,免得真的陷落下去後,就再也爬不上岸,永遠得活在暗戀、癡戀的痛苦地獄裡,見不到陽

  想著,夏黎隨即付諸行動,打開廁所門。她打算就此不告而別,從餐廳的另外一道門離開。

  孰料,當夏黎順利地找到後門,並像個小偷似地奔出餐廳之後才發現,除了隨身攜帶的槍以外,她什麼東西都沒帶出來。

  回去餐廳拿嗎?這當然是最明智的決定,否則她可能要一路走下山,或者拿槍威脅路人順路載她一程。當然,她也可以跟人借電話,找同事上山來接她,然後像犯人一樣地被拷問著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不,她不要這樣。所以回去餐廳拿自己的包包,絕對才是她現在應該做的選擇。

  可是,她身上的每一根神經都在警告她——不要回去那個男人身邊!

  回去了,可能就再也走不開了……

  夏黎懊惱地蹲在馬路邊,望著山下一閃一閃的璀璨燈火,突然開始生起自己的氣來。她可是堂堂的美國華人警官,最年輕的華人女警官耶!怎麼可以一遇見像樣點兒的男人就變得這麼脆弱?這根本不是她!

  孟加老說她冷冷冰冰、沒有溫度,對男人從不假辭色的啊!那個樣子的她才是她,而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的她……

  「你在這裡幹什麼?」

  夏黎的身後突然傳來一道熟悉卻又有點陌生的嗓音,她嚇一跳,忙不迭地起身,下意識地想要跑。

  不料,她的手腕卻被秦冀天一把扣住!

  「你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氣得想把她掐死。

  莫名其妙地被她遺棄在餐廳裡,像個笨蛋一樣地等著她回來,他發揮了極大的耐性才沒有直接殺到女廁去找人,不料熟識的餐廳夥計卻告訴他,他的女伴不知為何從後門跑了出去,然後,他又像個傻蛋一樣地衝出來找她!

  結果呢?這個女人一聽到他的聲音,竟拔腿就跑?!

  「你不要管我!我只是想……回家。」手腕被抓得好疼!這個男人的力道似乎比她所想的大。

  秦冀天冷冷地提醒道:「連包包都來不及帶走就趕著回家?你要怎麼回家?一路走下山嗎?有什麼重要的事可以讓你急成這樣?你剛剛甚至還蹲在馬路邊發呆,我看不出你有任何急事想要回家的樣子。更何況,無論任何原因,你是不是都應該禮貌性地知會我一聲再走?怎麼可以——」

  「是是是!我錯了,我錯了,都是我的錯!可以了吧?」夏黎有點失去控制地無肋低喊,抬起臉對他吼道:「好了,我道歉了,你可以放開我了嗎?放開我!把包包還給我,讓我回家!」

  抬起的臉龐上,兩行清淚悄然滑過,當夏黎自己不經意地嘗到鹹濕的淚時,才驚覺地低下頭想掩飾自己的狼狽。

  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

  「怎麼哭了?」秦冀天皺眉。

  還問?她也想知道啊!

  她怎麼會哭?真是莫名其妙……

  然後,更莫名其妙的事發生了——

  她帶著鹹濕淚水的兩片唇辦在下一秒突然被一股霸氣的男性氣息給攫獲,然後是一陣令人暈眩無力的索吻。

  這吻,讓星空與地面交換了位置,讓人分不清哪個是天、哪個是地……

  柔軟的身子癱軟在一雙強而有力的健臂之中,夏黎虛弱無力地承受著這股太過霸氣的掠奪。從來不曾覺得自己竟是這麼的脆弱而易碎,彷彿只要這個男人再多使點力,她就會整個融進他的身體裡。

  這樣的感覺……太可怕。

  可怕到讓她可能連最後一絲絲殘存的理智都要棄守了……

  不可以!不可以再這樣讓他吻下去了!理智的鬧鐘在響,一直響,直到這個男人的大掌輕撫上她柔軟的渾圓時,她的呼吸一窒,身子一僵,手槍隨即上手,在片刻之間抵住了這個男人的胯下!

  「你最好乖一點,不要再輕舉妄動了!」她冷著嗓音,但嬌艷動人的粉紅雙頰、紛亂的吐息、起伏不定的酥胸,卻洩漏了她激情末平的紊亂情緒。

  秦冀天輕勾起唇,失笑地望著她此刻的舉動,乖乖地舉起雙手。

  「對不起,你的眼淚讓我有點兒……情不自禁。」

  好一個情不自禁!這話讓夏黎冒了火。

  「是不是只要女人哭,你就會像這樣吻對方?」

  「基本上……沒錯。」他乖乖地、無辜地招認。

  「你——」拿槍的手氣得直顫抖。

  「當然,前提是——對方必須稱得上是美人。」他趕緊補了一句,免得她一氣之下失控射壞了他的命根子。

  「秦冀天!」

  「在。」

  「我警告你,不准你再動我一根寒毛!如果你再靠近我,做出類似今晚這樣的事來,我一定會……」

  「怎麼樣?」他嘲弄似地瞅著她。她害羞的樣子真的好可愛,而且與眾不同。憶起方纔她因為一個吻而癱軟在他懷中的柔弱模樣,他的心又微微地動了一下,下腹也更加的緊繃。

  他不想否認,此時此刻的自己有多麼的渴望著她。

  如果他此時的身份不是「泛天」總裁秦冀天,他鐵定會不顧一切地把她抱進車內狠狠地吻住她,撫遍她身上那美妙的曲線,品嚐她平日所有難以見到的一面,包括她的脆弱、無助與潛藏在她體內那源源不絕的熱情。

  「我不會饒你!」她說不出狠話,因為威脅像他這樣的男人根本不是她夏警官的長項,對付壞蛋才是。

  何況,她方才是那麼地享受著他的吻……

  「我知道了,夏警官,下回我會注意的。」

  她瞪他。「還有下回?」

  「我希望沒有。」秦冀天無辜地笑著。「只要你不要在我面前哭的話,我想應該不會再有了吧。」

  「我沒有哭!」睜著眼睛說瞎話。「剛剛是沙子突然跑到我的眼睛裡,我的眼睛很痛才會這樣的……」越說越無力,越說越心虛,看他乖乖的沒應聲,夏黎收起了槍。

  秦冀天舉高的雙手緩緩放下,沒有怪她的無理取鬧,還道:「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包包給我!」她伸手跟他要回自己的東西,他二話不說地把她的包包遞給她。

  「我送你。」他又說了一次。

  「我自己搭計程車回去!」她堅持。

  他咬牙,想打她一頓屁股,瞼上卻依然掛起了溫柔的笑。「那好吧。一路小心,香港的治安並沒有看起來的那麼好。」

  她好笑地睨了他一眼。「你別忘了我是警察。」

  揚手,招車。

  夏黎在計程車內跟他揮揮手。「謝謝你的晚餐,再見。」

  計程車揚長而去,秦冀天看著車子在山路的轉角處消失了好一會兒後,正想離開去取車,小柯卻已經把車子開到他身邊停下了。

  「那邊怎麼樣了?」一上車,秦冀天便問起美國那邊的交易狀況。

  「搞定了。」

  「沒被條子跟上吧?」

  「風平浪靜。」

  微微頷首,秦冀天微笑地閉上眼,不再說話。

  腦海中盤旋著的,是剛剛吻著夏黎的美妙滋味,以及她抱起來的柔軟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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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在放自己大假整整放了一個多禮拜後的星期三下午,夏黎接到孟加的一封秘密郵件,而後緊急在香港警局召開了一個秘密會議。這個會議足足開到晚上八點,眾人才鳥獸散的離去,一直到凌晨一點,這些參與秘密會議的警員紛紛到達澳門外海事先說好的集合地點,預備進行一場極機密的攻堅行動。

  今兒個的風浪大,海風呼呼地吹上面頰,吹得讓人幾要睜不開眼。海上的捕魚船隻三三兩兩的,在偌大的藍色海洋裡劇烈晃動著,看得人心驚肉跳。眾人埋伏在四處,屏息以待著,等那些漁船靠岸。據說,這裡將是今天晚上的交易地點。

  消息來源出自美國警方長期派駐在美國「黑鷹幫」裡的臥底,準確度高達百分之百,時間、地點、出席的人員全都有了,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出席的人員裡還打上一行字——「雅爾」,

  這兩個宇在警界刮起一陣旋風,香港警方從上到下都對這兩個字的出現感到錯愕不解外加氣悶,連帶著也對美國臥底人員的專業度感到質疑。但,夏黎在會議裡力排眾議,用自己的名譽擔保這個消息的可信度。

  「如果今天晚上是場烏龍,如果今天我看不到『雅爾』,我可不可以要求夏警官一件事?」成泰恩嚴重睡眠不足,再加上海風吹得他頭疼欲裂,此刻在他的嘴裡能蹦出好話就是奇跡了。

  「說。」

  「馬上滾回美國去,不要再管『黑鷹幫』的案子了!」媽的!因為這個臭娘們的擔保,他帶的這組人馬今天晚上都可能做白工了!「那個牢裡的『雅爾』你也見過了,我幾乎可以用我的膝蓋判斷,今天的這樁交易根本不會有『雅爾』這號人物在場!」

  夏黎冷冷地看著他,很想告訴他——她比他更希望今天晚上的交易是消息錯誤所導致的大烏龍。

  「雅爾」這兩個字出現在秘密郵件的線報上時,讓她一直心驚肉跳、惴惴不安。如果那個被關在牢裡的「雅爾」是假的,那麼,那個她一直鎖定的秦冀天就很有可能是真的「雅爾」……而這樣的認知讓她煩悶不安,像一顆大石頭重壓在她的胸口上般,幾乎要讓她喘下過氣來了。

  該死的!她告訴過自己絕不能再想起那個秦冀天的!

  別想了……

  他的吻、他的擁抱、他溫柔的笑容……全都不可以再想了!

  夏黎深吸了一口氣,勉強打起精神,淡道:「就算沒有『雅爾』,只要我們今天可以抓到任何一個罪犯,也不算做白工了。」

  「重點是——這可能只是一場大烏龍,而我們卻因為你動員了將近一百名的警力!」成泰恩低頭瞄了一眼表。「瞧,快兩點了,那三艘船根本沒有靠岸的意思。他們可能打算在海上捕魚到天亮,而我們卻像傻子一樣,以為他們是毒品交易商!那間木屋裡甚至連隻貓都沒有!」

  成泰恩話語方落,海上的某艘漁船突然閃起了燈。接著,木屋那頭也回應了一閃一閃的燈光。

  「看到沒有?」夏黎努努嘴。「來了。」

  成泰恩抿唇不語,終是打起精神來,專心地查采兩方的動靜。

  「我得更靠近那木屋一點,我過去倒數過來第三個窗戶邊,你等我的暗號。」夏黎在黑暗中摸索著前進。

  「你行吧你?」成泰恩不放心地問。一個女人堅持要在前方打頭陣,不知以後哪個男人敢娶這樣不要命的女人?

  沒想到這個成泰恩竟然也會擔心她,夏黎愣了一下,舉起手朝他比了個OK的手勢。

  夏黎壓低著身子,迅速地往木屋移動。幸而今天風浪大,可以很輕易地便掩蓋住她的腳步聲,讓她得以快速地靠近木屋窗邊的位置。會選這扇窗,是因為她事先勘察過地形,這扇窗在木屋的角落,不易引起人的注意。再者,它破了一個小洞,讓她可以看見屋內的人。

  此刻,屋內沒人,陳舊的長方形木桌上卻擺滿著一堆堆的白粉。半個鐘頭後,木屋的門被推開,一群人進入屋內,夏黎忙不迭地壓低身子,把耳朵緊緊貼著木屋壁面。

  「貨都在這裡。」有一個低沉的嗓音率先開口。

  「阿米,驗貨。」現在說話的顯然是另一方人馬的頭子。

  一陣窸窣聲之後,叫阿米的朝自己的主子點點頭。

  「錢都在這裡。」

  夏黎把身子抬高些,透過窗戶的破洞往內望,但卻看不見屋內人的面孔,因為他們全都背向著她,不過她清楚地看見一箱箱的行李被提進屋,打開的行李箱內滿滿的都是錢。

  確認交易!

  夏黎隨即揚手,打算用隨身帶著的精密小手電筒向不遠處的成泰恩打一個攻堅的暗號。

  突然,不知打哪兒來的一隻貓卻從木屋後方的土堆上往她這頭跳了下來,爪子在她雪白的手腕上劃傷了一道血痕——

  痛!她輕喘一聲,克制著不叫出聲。

  喵喵~~

  但貓卻在叫,一直在她身邊叫,彷彿是一隻訓練有素、專門采視敵情、正在跟它的主子打暗號的貓。

  完了!他們一定會發現她的!

  果真,下一秒鐘她便聽見了——

  「窗外有人。」

  低沉淡定的嗓音聽來似乎有點熟悉……

  不過,夏黎已經來不及看清楚對方是誰,因為數發子彈砰然劇響,紛紛不約而同地朝她這邊射過來——

  看不見屋內的人,夏黎只能隨便朝那個方向射出數槍以退來人的逼近,接著,她下意識地選擇往木屋後方的土堆上頭跑,然後,她聽見了數十道的槍聲在她的耳旁劃過,有的在遠處,有的近在咫尺。

  她的腿部中槍了……就在她爬上上堆的第一秒鐘。

  「有警察埋伏!」木屋裡頭的人突然大喝著。

  「別管那個女人了!一堆警察朝這頭衝過來了,大家快走!」

  現場一片混亂。

  「這些貨呢?」

  「命都快沒了還貨呢?快走!」

  「燒了它們!馬上!」

  「什麼?老大?你要燒了它們?」

  「不能留下任何證據,否則不小心被抓去的弟兄們就完了。馬上燒,一點都不能留!」沉聲說完後,這個被稱做老大的男人出乎意料地邁開步伐,快步從木屋後門往後方走去。

  「老大!後面有警察,你應該從地道——」

  「我馬上回來,你們顧好自己就好,我不會有事的。燒完東西就快走,聽見沒有?」

  「是,老大!」聽從命令,掏出打火機在木桌上放了一把火。

  火勢延燒得很快,十數分鐘的光景,整座木屋便沐浴在一片火海之中……

  ☆☆☆☆☆   ☆☆☆☆☆   ☆☆☆☆☆   ☆☆☆☆☆   ☆☆☆☆☆

  夏黎以為這一次真要命喪黃泉了。當她隱身在屋後的土堆上方,因為大腿的槍傷而動彈不得,偏偏木屋裡卻開始冒出濃得讓人睜不開眼的黑煙時,她想著,在流血過多而死之前,她可能會先被濃煙給嗆死。

  大腿的槍傷傳來熱辣辣、燒灼著的痛,讓她不住地冒出冷汗,即使緊咬著貝齒仍抵不住那股疼痛感地直打顫。濃煙嗆得她猛咳,淚水不住地溢出,視線一片模糊,什麼都看不清楚了……

  等等,眼前好像站著一個人,一個很高大的男人……

  夏黎眨眨被熏得發酸發疼的眼,意識渾沌中,仍強忍著疼痛地開了口:「是誰……站在那裡?」

  對方沒開口,只是朝她走過來。

  「是誰……」她再問,劇烈的咳嗽讓她頭昏腦脹、淚水直流,濃煙根本讓她睜不開眼,她試著拿槍指著前方。「你不說話我就開槍了!」

  對方的反應卻是走上前,一把拿走她的槍,然後拿出一條手帕綁住她大腿槍傷的上方,彎下身子攔腰將她抱起,大跨步地離開了現場。

  這個懷抱、這個胸膛、這個男人身上的味道……就算眼睛睜不開、看不清,夏黎也知道他是誰了。

  心微微扯著,眼睛又痛又酸,淚水狂肆奔流,她卻緊咬住雙唇,不想讓自己哭出來,不想在他面前崩潰。

  「我知道你很痛,痛就哭出來。」男人壓抑的嗓音裡帶著淡淡的心疼。

  「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她低啞地哭出聲,雙手緊緊扯著他的衣服,身子因為壓抑著哭聲而極力地顫抖著。

  他根本不知道,真正令她椎心泣血的痛,是因為心,而不是槍傷。

  「夏黎……」

  「我不認識你,你也不認識我。你給我記好了,今天……就當我們從來沒有相遇過。」

  聞言,心一動,秦冀天瞇了眼,略微迷惑地低頭審視著懷中的人兒。

  「就當作……我還你的救命之恩。只此一次,下不為例。」夏黎幽幽地抬眸看他最後一眼,然後閉上。

  不打算再張眼瞧他,不打算再開口跟他說話,就當作……她昏迷了,又或者根本不識得他的名、他的姓,甚至是他的樣貌。

  放鬆了緊繃傷痛的身子,她安靜地倚偎在他懷裡,動也不動,然後,她想,她真的昏了過去……

  ☆☆☆☆☆   ☆☆☆☆☆   ☆☆☆☆☆   ☆☆☆☆☆   ☆☆☆☆☆

  夏黎在醫院裡整整住了半個月,而有整整一個禮拜的時間,她像個犯人一樣地接受著香港警方的拷問,問題不外乎是——她是讓誰送來醫院的?是怎麼躲過那場槍林彈雨的?那天在屋子外頭是否看見了什麼人?

  她把事實全說了,只除了秦冀天救她一命這件事,因為——她昏迷了。一個昏迷不醒的人,對於是誰救她、把她送到醫院一事,本來就不應該知情的,不是嗎?她的不知情是理所當然的。

  孟加得知她受傷的消息後,也從美國飛來香港看她,在她受傷住院的這段日子裡,孟加可以說是寸步不離地在她身邊保護她,甚至替她擋掉了很多不必要的干擾,讓她得以好好的休息。

  半個月後,她出院養傷,孟加還是像個保母一樣地伴隨左右,好像她只要不在他的視線範圍之內,就會突然消失不見似的。這種情況真的很好笑,她又不是三歲小孩了,孟加卻拿她當小孩在保護。

  夏黎拄著枴杖,緩緩地走在警察宿捨外不遠處的公園裡。微風徐徐,讓她不由得深呼吸了一口氣。

  孟加邊陪她走著、邊四處張望了好一會兒,這才側瞼瞧她。「怎麼樣?美國的空氣還是比這裡好吧?」

  夏黎抬眸望著眼前這個高頭大馬的男人。「我沒有要求你留下來陪我,孟加,你隨時可以回美國。」

  孟加看著她,笑著直搖頭。「你這個女人,很會傷別人的心耶!沒想過我的心會痛嗎?」

  她古怪地看著他。「你可不要告訴我,你一直留在香港是因為你愛上我了,捨不得離開我。」

  這是不可能的!她跟他已經同事六年了耶!要愛早愛了吧?更何況她根本沒感覺到他愛她啊!

  「如果是呢?」

  「別開玩笑了!」夏黎扁扁嘴,秦冀天的微笑突然飄進了腦海,讓她的眼眶一紅,她忙不迭地別開眼。

  近來的她,似乎分外的脆弱,只要想起那個男人,她的情緒總會失控得厲害。她已經盡可能的不要想他了,但很多事根本不受人控制,例如:思念。

  「夏黎,你好像變了。」孟加若有所思地瞧著她。她本來就美,如今那瑰麗的容顏上又不時地再添上一抹羞澀紅暈及落寞惆悵,竟意外地惹人心憐。「告訴我……你是不是戀愛了?」

  心一驚,被人看透的狼狽讓她下意識地開口防衛。「胡扯!」

  「我看是真的……」孟加越瞧她越覺得詭異,因為夏黎是個冰霜美人,他從沒看過她臉紅,這回來香港,卻常常發現她在臉紅。

  「喂,再胡說小心我不理你了!」被他盯得心虛,夏黎索性拄著枴杖快步往前走。

  「你別走那麼快,小心傷口裂開。」孟加擔心地警告著。

  「好了七、八成啦,別像我老爹似的老擔心。」說歸說,夏黎還是放慢腳步。

  孟加追上前,帶點認真的神情看著她。「你真不跟我回美國?」

  回美國之後,她就再也看不到秦冀天了吧?夏黎的心裡發悶,不語。

  其實她心知肚明,就算留在香港,她也見不著秦冀天。在她養傷的這近一個月裡,他只在她的夢裡出現過。

  但,感覺總是不一樣。因為在香港,他跟她看的是一樣的夜景,吹的是一樣味道的海風,彷彿這個男人就在她身邊一樣。

  她笨她傻,像個呆子似的,卻不可自拔,情願沉淪。

  終於有點像個女人了,她想。

  為了一個男人癡傻顛狂,卻管不了值不值得……

  「我答應你,孟加,等我腳傷痊癒之後,我就馬上回美國。」總是要放下的,只是她還需要一點時間去學習遺忘。

  「真的?你真放得下『黑鷹幫』的案子?」這次香港警方出動了一百名警力圍捕,雖抓到不少幫派分子,卻都是些小嘍囉,而且,因為沒有販毒的證據,到最後只能無罪釋放。

  只能說,「黑鷹幫」的手腳很快,而警方的速度太慢。不過,這其中的因由其實有點古怪,既然已事先埋伏,怎麼說也不該空手而回,關於這些疑點,他還得努力地查清楚。

  她不想,但卻不得不放棄,因為,她已經不敢保證自己可以做到行事中立,不為那一丁點清淺的愛戀所牽絆了。

  夏黎低眸一笑。「『雅爾』已經被捕了,不是嗎?我在香港的任務已經完成。我想,我沒有再待下來的理由了。」

  ☆☆☆☆☆   ☆☆☆☆☆   ☆☆☆☆☆   ☆☆☆☆☆   ☆☆☆☆☆

  因應近月來香港警方三番兩次的突擊行動,「黑鷹幫」三個月一次的秘密集會地點改在一艘巨大的遊艇上。

  今夜,滿天星子,海面平靜,陣陣的浪濤聲像首醉人的樂曲,不過這千人等不懂風花雪月。酒杯的撞擊聲、放浪的笑聲、你一句我一句的吆喝聲,早將浪聲掩蓋。

  「那娘們真夠厲害,一個人對我們十幾個弟兄,要不是她腳傷未癒,手腳還不夠靈活,再加上康副幫主暗中相助,還真難拿得住她呢!」想到兩個鐘頭前的激烈戰況,仍是讓人餘悸猶存。一個女人對他們十來個大男人,眨眼之間卻讓他們個個中槍倒地。

  康斐掃了那名說話的兄弟皮頭一眼,冷笑道:「不過是個娘們,能厲害到哪去?等會兒躺平了讓眾兄弟消消火,這一趟也值了!」

  聞言,眾人哈哈大笑。

  方纔說話的皮頭臉上露出猥瑣的笑容。「那也得等大家傷口好了才行得通啊!否則白白便宜了這些沒上工的弟兄們,這可說不過去!還是副幫主想要先嘗鮮?嘿嘿……那我們倒是可以大方地讓出來。」

  「這可是你們說的,把她給我拖出來!」那娘們,說真格的,還真帶勁!身材好得沒話說,真個兒的頂尖美人,怎讓人捨得放手?

  「呦,真的假的?康老大,你想明著來,讓大家一起欣賞嗎?」皮頭一句話,又惹得眾人一陣哄笑。

  人被拖上來,一邊一人地架著。夏黎的嘴巴被塞著一塊破布,纖細有致的身材緊緊裹在黑色絲質的緊身衣褲裡,雙手被一條粗繩給縛在身後,烏黑的長髮散亂在海風裡,冰冷的面容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一瞬也不瞬地望著眼前這個大約有四、五十歲、滿頭白髮的男人。

  她知道他是康斐,長期活躍在美國華人地區,是舊幫主的得力助手,「黑鷹幫」的領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領袖,那一人,指的就是幕後的「雅爾」,「黑鷹幫」的現任幫主。

  沒想到,康斐來到了香港……不,是澳門。她放眼瞧去,香港已在遠遠的、海的那一邊。

  康斐走向她,粗魯地伸手一把抓住她的下顎,捏在掌心裡。「你就是夏黎夏警官?啊?有種!真有種!三番兩次挑我『黑鷹幫』的窩,破壞我們的生意!美國不好好待著,還給我跑到香港來撒野,我看你是吃飽撐著,太閒了!」

  冷眼瞅著,就算下顎吃疼,她也緊咬著牙根,不讓自己痛呼出聲,甚至掉淚。

  「挺有骨氣的嘛!我倒要看看你能裝啞巴裝到何時?」一隻大手驀地捏住她的一邊乳房,康斐冷笑著,另一手又撫摸上她的另一隻渾圓。

  夏黎倒吸了一口冷氣,瞪著他的眼冒出了滾滾火花。

  「好軟,好豐滿的貨色,光摸著你就讓我的下腹蠢蠢欲動了!」康斐邪臉笑道,走近一步,將龐大的身軀貼向她。

  眾人在旁捧腹大笑,有人看了流口水,有人不斷地加油挑動現場氣氛,一切的一切混亂且擾人極了。

  夏黎忍著作嘔及想劈人的衝動,依然鎮定地冷眼瞅著他,身子卻不住地微微顫抖著。

  她不否認她有點害怕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如果真的發生了……也許,她會自己了結掉自己的性命。

  該死的!都怪她太大意了!孟加大概想也想不到,他前腳才踏上飛機回美國,她就在機場外頭的一道暗巷裡被一群「黑鷹幫」的人給堵了。如果她的腳之前沒有受過傷,她相信她或許可以拚死逃過這一劫……

  「我先來替大家驗驗貨色好了!」康斐又一把往她的臀部摸去,將她的身子扯向自己。

  「有人來了!」突然,有弟兄驚慌地叫喊著。

  「是一艘快艇!」又有人道。

  「是不是條子?」康斐咒罵了一聲,眾人備槍嚴陣以待,他側瞼望去,只見快艇越來越近。突然,快艇的上空點燃了一道紫色煙火,康斐狐疑地皺了眉。「媽的!他怎麼來了?」

  「誰來了?」

  「是『雅爾』。」

  「『雅爾』?!」眾人詫叫,紛紛收起槍枝,肅立在船上。

  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雅爾」來了?真的是那個從來不在公開場合出現的新任幫主「雅爾」?眾人難掩訝異的神色,卻也有著莫名的興奮與期待。

  康斐冷眼掃了一旁的皮頭,低聲道:「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嗎?」

  不然那個不喜歡沾染黑道色彩的「雅爾」,怎麼會沒事出現在這樣公開的聚會裡,還明目張膽地坐著快艇前來?

  皮頭莫名其妙地看著康斐。「最近我們都很聽話,什麼事都沒做喔……只除了抓了這個娘們……」

  才說完,一種不太妙的直覺突然湧上心頭。

  該不會這麼倒楣,這娘們剛好跟幫主有關係吧?一個是黑道頭子,一個是警官,說什麼也不該會有關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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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 01:05:21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秦冀天跨上了遊艇,身後跟著隨身保鑣小柯,「黑鷹幫」眾人一字排開,敬畏地不敢抬起頭來,因為傳說中的新任幫主最討厭人家盯著他的臉看,所以大夥兒自動自發地低下頭——除了康斐和被人架住的夏黎。

  秦冀天一上船便看見她了,緊身的黑衣裹住她劇烈起伏的酥胸,胸前的幾顆扣子似乎被扯掉了,雪白的嬌乳呼之欲出。散亂的長髮雖然狼狽,卻別有一番性感風情。視線再往上些,秦冀天對上了她噴火的一雙美眸。

  夏黎瞪著他,雖然眼前的男人半邊臉都被面具給遮住了,但他還是該死的英俊偉岸、從容淡定。目光掠過她時,眼神裡彷彿還帶著濃濃的嘲弄之意,好像是在告訴她——她有多麼丟警察的臉!

  是,她是丟臉丟大了,不過,此刻的她根本不在乎,她在乎的是——他出現了!在她差一點被污辱的這一秒鐘,奇跡似地出現了!

  只是,他的出現是要帶她遠離地獄?還是要將她拖進地獄呢?她完全無法預料。

  「幫主,你怎麼來了?」康斐欠身淡問。

  「聽說你們抓了我的女人,我能不來嗎?」秦冀天輕扯著唇,優雅地走到康斐面前。「你信上帝嗎?」

  「嗄?」康斐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如果信的話,他就會保佑你,讓你還沒有機會動到我的女人身上的半根寒毛。你究竟信不信上帝?嗯?」溫柔的嗓音卻帶著致命的威脅。

  秦冀天靠近康斐,神情裡閃過的一抹肅殺之氣,只有緊靠著他的康斐才可以明顯地感受得到。

  康斐壓抑住自己莫名的恐懼,再怎麼說他也是「黑鷹幫」的元老,憑這毛頭小子不該嚇唬得了他,至少,他深信「雅爾」不敢動他。

  深吸了一口氣,康斐抬眼,難掩眉梢之間的質疑與挑釁。「我不明白,幫主,我們抓的人可是夏黎夏警官,她怎麼可能會是你的女人?除非我們抓錯人了。」

  「她的確是我的女人……即將是。」秦冀天宣告似地道。微微一笑,轉向夏黎,修長的指尖輕撫著她嬌俏卻冰冷的臉,她的身子打顫了一下,狠狠地瞪視著他。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她即將是他的女人?

  難道他想……

  他敢!

  秦冀天微勾起唇,對於她的怒目相向不置可否,抬眸對上一臉不以為然的康斐。

  康斐朝他冷哼了一聲。「她是警察,幫主。」沒有一個正常的黑道人士會找一個警察當女人,除非腦袋秀逗了!「希望我沒有誤會你的意思,我想我可能聽錯了,幫主只是要這娘們陪一夜罷了,而不是——」

  「我說了,她是我『雅爾』的女人,從現在這一刻開始。」秦冀天清朗的嗓音在海面上揚開,堅定而不容置喙。

  「黑鷹幫」幫規裡載明瞭,只要是幫主親口宣告過屬於他的女人,幫內眾兄弟便絕對不能染指,違者將以最嚴厲的幫規論處。此一宣告,也等於判定夏黎的所有權,「黑鷹幫」眾兄弟都要誓死保護幫主的女人,此事自然非同小可。

  「幫主,請三思,她是條子——」皮頭也加入勸說的行列,只不過眸一抬,恰巧撞見寒星閃過。

  「她的職業我當然知道。」秦冀天微瞇著眼打斷他。

  如果她的職業不是警察,如果他們兩個人只是一般的善良老百姓,那麼,一切都會簡單許多。他會把她追到手,然後就像一般男女一樣地談戀愛、上床、約會,又何必諸多顧忌?

  這個女人的出現並不在他的生涯規劃內,他的直覺早就告訴他,必須遠離這個女人,但事情的發生總是無法如己所願,上次的小木屋事件是他生命中的破例,這一次也即將是。

  越想推開她,她就靠得越近呵……看來,她注定會是他的,就算明知是趟渾水,因為她,他也非蹚不可了。

  「還有她破壞『黑鷹幫』的豐功偉業,您也知道吧?」康斐不怕死地又道。

  「這是自然。」

  「那你還——」

  「我會讓她乖乖地待在我身邊,她的所做所為以後由我負責。」

  「幫主!」

  「幫主無戲言,她是我的女人這件事,今夜大家都可以見證。」說罷,秦冀天伸手拉住她的手臂,將她帶往遊艇內最大的一間豪華艙房。

  ☆☆☆☆☆   ☆☆☆☆☆   ☆☆☆☆☆   ☆☆☆☆☆   ☆☆☆☆☆

  艙房很大,這是夏黎唯一能感覺到的,因為這個高大的男人絲毫不懂得憐香惜玉地直接把她甩在大床上,甩得她頭昏眼花。她想對他吼,可是嘴被布堵著;想用腳踢他,可是他的大掌輕易地捉住她纖細的腳踝,還往他的身下一拉——

  「乖一點,這樣對你比較好。」他將她困在身下,俯身在她的耳畔呢喃低語。「我知道你不願意,但是沒辦法,如果你不想被一堆男人享用,如果你還想要保有一條命,這是唯一的辦法。」

  夏黎拚命搖頭,死命地扭動著身子,恨恨地瞪著他。

  他不可以這樣!絕對不可以!

  「你只有成為我的女人,才有機會活著從這艘船走出去。請相信我,我也不是很樂意這麼做,但是,我說過了,這是目前唯一的一個辦法。讓你成為我的,你才不會有生命危險。」

  夏黎還是拚命地搖頭,嘴裡嗚嗚嗚個不停。她要說話,她想要說話!拜託,請把那令人作嘔的破布給拿開!她用眼神示意他、懇求他。她必須說點什麼,例如她寧可死也不要受到這種屈辱等等之類的……

  他深沉的眸子蘊著柔情,似哄誘、似蠱惑,他溫熱的舌尖輕舔上她小巧雪白的耳垂,細細地勾劃著。

  「沒那麼糟的,我保證……」呢喃的低語誘哄著她,他靈巧的舌一一滑過她的頰畔、頸間,然後來到她敏感的鎖骨,再延伸而下,探向她微敞的酥胸。

  夏黎的身子不由得繃緊僵硬著,卻壓抑不了薄薄的衣料下,那粉紅誘人的蓓蕾因為挑情的撥弄而奮力地為之盛開挺立。她覺得身上沾染了火苗,刺刺燙燙地蔓延至全身,漸而渲染成一片大火……

  滑溜的舌尖勾畫著、挑弄著那兩朵羞澀盛開的粉紅,身下的人兒喘著,情難克制地將上半身拱起,奮力地想抵抗,卻又承受不住這種致命的吸引與誘惑,整張臉潮紅著,雪白的酥胸也染上一層薄薄的汗與玫瑰色澤……

  秦冀天的眸色不由得轉為深濃,下腹部的渴望早已昭然若揭,他卻不能對她如此急躁,尤其是在這種狀況之下。他希望可以讓他與她的第一次不至於太糟——雖然被人窺視與傾聽,都不會是太令人愉悅的一件事。

  他的暫時停頓讓夏黎的理智稍稍回籠,睜眼,美眸染上一片淡淡的薄霧,似沉浸、似控訴、似幽怨……連她自己都搞不清楚的心情折磨著她的靈魂。

  究竟,她是期待著他繼續?還是就這樣大發慈悲地放過她?

  「如果我鬆開你手上的繩子、嘴上的破布,你是不是可以答應我,乖乖地別亂來?」他柔聲詢問著。

  他想吻她的唇,渴望她的雙手可以緊緊地抱住他的身體,他一點都不希望她在成為他秦冀天女人的過程中,是在近似強暴之下完成的,就算他有自信可以讓她得到最美的體驗,也絕對會是個缺憾。

  夏黎瞅著他,不明白為什麼到現在,他還可以對她這樣溫柔?

  方纔他不是才像個蠻子一樣,把她粗魯地甩在床上嗎?方纔他不是才像只獸性大發的野獸一樣,想要一口吞下她嗎?他的動作粗蠻,可跟她說話時卻是那麼的溫柔,好像……她真的是他的情人……

  「乖乖的,好嗎?」他低頭親吻上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額頭。「我不想這樣抱你……但是我非抱你不可……明白嗎?就算你有一千一萬個不願意,也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除了成為我的女人,而我相信那不是一件挺壞的事。」

  像是過了一世紀那麼久的時間,她終於點頭了。秦冀天把她從床上拉起,解開了她手上的繩子,拿掉了她嘴上的破布,新鮮的空氣瞬間竄入口中,引來她一陣的嗆咳。

  一隻大掌輕柔地在她背上拍撫著,另一隻大掌順勢將她給摟進懷中,夏黎的臉枕著他的心跳,多麼希望時間就在此刻停止,不要再動了。

  可惜,天不從人願,一隻大掌從胸前摸了過來,探進衣領內,托起了她飽滿的渾圓。她嬌喘一聲,抬起頭來想開口抗議,兩片紅唇卻驀地被攫取,秦冀天靈巧的舌尖長驅直入,深深地吻住了她。

  這吻,深不可測,她被吻得根本無法喘息。

  灼熱的大掌燒燙著她裸露的胸,然後延伸到她的腰及平坦的小腹,最後來到她的兩腿之間……

  她驚喘一聲,不自主地用腿夾緊他的手,伸出雙手推拒著他,他卻反而將她壓在床上,龐大的身軀壓上她柔軟的嬌軀。

  「放開我!」她真的害怕了,眼裡透著濃濃的祈求。

  「我說過了,不可能。」他再度親吻她的唇、她的眼……

  「我求你……」

  「沒用的。」

  她被他吻得腦子開始昏沉了,整個身體就像快要融掉一般。「求求你……沒有人會知道我們究竟做了沒……」

  「我不能欺騙我的弟兄。」就算他騙得過他們,她的樣子也騙不過,她可能連做愛的真正過程是什麼樣子都還不太清楚,他怎能期望她可以美好地演出這場戲呢?他不敢妄想。

  「秦冀天……」盈盈水眸瞅著他。「你真的要這樣對我?」

  「我說過了,這是唯一可以保你性命的方式。」如果他不這麼做,就算她逃過今日,也逃不過明日,與其無法掌握狀況的擔心受怕,還不如乾脆一點地把她留在身邊,這樣反而安全。

  算他著了魔好了!當他知道「黑鷹幫」的兄弟背著他把夏黎給擄上船時,他就一刻也不曾停留地朝這方急奔而來,顧不得自己的身份可能會曝光,顧不得她可能會成為他日後的累贅與麻煩,也顧不得可能惹來的眾叛親離後果……

  不是著了魔,是什麼?

  現在的狀況已經騎虎難下,他也只能這麼做了。何況,他心知肚明,要讓一個女人心甘情願地留在身邊,首要之道就是讓她成為自己的,再來便是讓她不可自拔地愛著他。

  「我會恨你。」

  他微微一笑。「你也會愛我的,我保證。」

  「既然你如此執迷不悟,就別怪我了!」驀地,夏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探手取他腰間的槍。

  令她意外的事發生了,他的速度竟然比她更快!

  在她扣下扳機前的一瞬間,他便把槍奪回!

  這樣還不夠令她震驚,令她害怕的是,他氣得把槍遠遠地丟在艙房的一角,開始粗魯地脫下她的褲子和上衣!

  「你……」他好像在一秒間內又變回野獸了,任她如何拳打腳踢,對他而言都彷彿只是花拳繡腿。

  「這是你自找的,夏黎,我本來希望可以很溫柔地對待你,可是你一點兒也不乖,所以,我想你可能比較喜歡這一種方式……」侵略性的狂猛氣息朝她席捲而來,如狂風驟雨。

  一樣是吻,卻有如掠奪豪取,片刻不容她喘息……

  夏黎嬌喘呻吟,偶爾伴隨著氣急敗壞或是無法招架似的吶喊聲,一一從艙房內傳了出來,聽得外頭的人臉紅心跳也心驚肉跳。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紛紛散去,繼續玩樂。

  「你們猜,那娘們會乖乖地當幫主的女人嗎?」有人好奇地問了,結果腦袋卻被人狠狠地一敲。

  「是幫主夫人!什麼娘們?小心被幫主聽見了,把你趕出『黑鷹幫』!沒大沒小的!」

  「知道了。」那人摸摸頭,好奇未減。「你們猜,幫主夫人到底會不會乖乖地當幫主夫人啊?」

  沒有人回答這個問題,因為沒有人知道答案,就像沒有人知道幫主究竟為什麼會選一個條子來當幫主夫人一樣……

  紅顏禍水這四個字,似乎成了最佳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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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黑色的身影火箭似地衝上了甲板,那人衣衫不整、怒氣沖沖、滿臉是淚,所到之處無人敢擋。身後一名高大的男子尾隨而至,劍眉微凝、衣衫半敞,筆直修長的雙腿上套著一條白色休閒褲,連褲頭都還來不及扣好。

  「停下來,夏黎!」他沉著嗓音叫喚著前方怒氣沖沖的人兒,腳步未有停滯,只見夏黎一直衝到甲板盡頭處,踩上了高台。一股不太妙的感覺才剛湧上,就見那道黑色的身影縱身一躍,跳下了海!

  「該死的!」秦冀天低咒一聲,火速衝上前去,也縱身往下躍入海中。

  聞聲而來的眾弟兄們圍在船邊,紛紛往下望,只見黑夜中的大海漆黑一片,海浪翻騰,看半天也沒看到半個人影。

  柯光茂站在船邊觀察半晌。秦冀天一向水性極優,還擁有潛水教練的執照,照理來說,這樣跳海救人應該不會有任何問題,怕只怕那個女人也是個水中高手,兩個人在海裡頭比賽或是打起架來,到時可就沒完沒了,甚至可能會出事。

  才想著要不要也跟著跳入海中時,秦冀天身上攀著一條女人雪白藕臂的畫面瞬間躍入眼前,眾弟兄見狀,連忙合力將他們拉上船。

  秦冀天一語不發地抱著夏黎筆直地走回艙房,把她整個人塞進浴池裡,打開了水龍頭,用溫熱的水淋在她冰冷的身體上。隨即,自己也脫光了衣服跨進浴池,開始動手幫她脫衣。

  夏黎掙扎著,全身狼狽不堪又濕漉漉的她不斷地揮舞著拳頭,試圖甩掉那雙堅持替她把衣服脫下的手,卻反被這個男人壓制在身下強吻。她該繼續抵抗的,可那吻卻癡纏得令她著迷、深陷……

  就這樣被吻著,雙腿發軟,全身彷彿都要融化了。當他終於放開了她時,她才發現自己的身上已經一絲不掛,這個發現讓她羞慚得想乾脆撞牆而死。夏黎雙手交叉護在胸前,癱軟著身子,無助地靠在浴池的牆面上,任他拿著蓮蓬頭替她沖洗著。

  「我討厭你。」

  「沒關係,你覺得舒服就好。」

  「我恨死你了。」他對她做出那樣的事來,她明明該去找把槍斃了他的,卻又一直想著他抱她、吻她時的感覺,她甚至……渴望他再度親吻著她的唇,用他的雙手撫摸著她的身子……

  她真的恨死他了!因為,是他讓她變得這麼是非不分,讓她在一夜之間從淑女變成思春的蕩婦……

  是他!是他!都是他秦冀天!為什麼天底下有這種天殺的男人,讓她會不由自主地為他心動呢?她覺得無力透了,完全不知道該用什麼方式來面對他還有她自己……

  「我知道,可是,你也愛著我,不是嗎?」秦冀天淡淡地睨著她驚愕不已的容顏。

  「不,我不愛你!」她想也不想地便反駁道。她瘋了才會讓他以為她是愛他的!她不要愛他,這樣的男人她愛不起!

  「你是愛我的。」修長的指尖勾畫著她蒼白脆弱的臉,秦冀天薄薄的唇勾起一抹淡笑。「不管你願不願意承認,它已經是個事實,否則,你不會在我抱著你的時候,那樣地叫喊著——」

  「住口!你住口!該死的你!」晶瑩的淚珠滾滾而落,她氣哭了,伸手打他、捶他。「你這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傢伙!你怎麼可以這樣污蠛我?明明是你這只該死的禽獸不顧我的意願要了我的,明明是的!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

  他放任她打他,叮叮咚咚的拳頭紛紛落在他的胸膛,他一動也不動,打定主意讓她盡情地宣洩她激動又難堪的情緒。

  「我說的是事實。」他歎息,想抱住她,卻被她給甩開。

  「你是全天下最自戀的自大狂!」她對他咆哮。

  「你真那麼氣我的話,我可以讓你消氣。」說著,他長手一伸,自旁邊的櫃子裡取出一把手槍,遞到她面前。「拿去。扣下扳機,殺了我。」

  她瞪視著他,身子顫抖著。「你以為我不敢?還是你以為我的槍法像個三歲孩兒般不濟,這麼近的距離射殺你還會不小心打偏,無法命中你的心臟?」

  他笑,把槍塞進她軟綿的掌心裡。「我知道你槍法神准,可以一槍斃命。這樣,我也不必死得那麼痛苦,你說對嗎?」

  槍一上手,細細的槍口便在下一秒鐘對準他的心臟。

  「你以為我不敢殺了你?」

  「你敢,但是你不會,因為你愛上我了。」他自信滿滿地道。

  如果不是愛上他,她在那場大火之後就該直接把他的身份給揭穿;如果不是愛上他,以她的固執個性及身手,她有太多的機會可以從他的懷抱裡逃開,更遑論她看著他的眼神充滿著無數的掙扎與無助。

  他心疼她,卻又莫名地帶著一股愉悅感……因為她愛上他這件事。

  喀噠一聲,子彈上了瞠。

  「你不要後悔……」她瞅著他,告訴自己,要為自己報仇。只要一槍殺了他,她所有的怒氣與委屈都可以找到出口。

  「開槍吧。」他伸手摸摸她的瞼。「如果你真那麼氣我、怨我,那麼討厭當我秦冀天的女人,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如果你現在不開槍的話,那就表示以後你得乖乖聽我的,當我的女人,嗯?」

  秦冀天一派從容,氣定神閒,完全沒有臨死的恐懼與畏縮。究竟,是他太有自信,還是太笨了?是太小看了她,還是太高估了她?

  只要動動食指,輕輕地動一下……他就完了。

  然而,夏黎的手卻抖得厲害,雙腿虛軟得快要站不穩,淚眼模糊了她的視線,也模糊了她的心……

  她做不到!她竟然做不到!該死的做不到呵……

  頹然丟下槍,她伸手搗住臉,淚水不斷地從指尖冒出,她無聲地哭泣著。

  「不要這樣,像個傻瓜似的。」秦冀天將她擁入懷中,把她當小孩似的輕拍著。

  「你贏了,得意了?我本來就像個傻瓜!不,是瘋了,我瘋了……才會……才會……放過你……」

  「相信我,我會好好對你的,只要你乖乖的,不鬧事。有一點你或許應該明白,這世上至少有好幾萬個女人渴望當我秦冀天的女人,你該明白你真的很幸運,可以雀屏中選。」

  她推開他,伸手抹淚。「你大可以去找那幾萬個女人的其中一個,我根本不希罕!」

  她沒有忘記,他是為了救她一命才故意在眾兄弟都可以聽得到、看得到的地方抱她,宣示他對她的所有權,而不是因為他渴望她、要她、愛她……

  「我知道,可是事實已然如此,你已經是我的了。明兒一早,這消息會傳遍全世界的『黑鷹幫』分部。」

  心一動,一種奇特的感覺油然而生,夏黎看著他,一直看著、望著,突然之間,有些兒厘不清心裡頭的千頭萬緒。

  「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麼?」

  「我的命對你何以那麼重要?甚至重要到你必須對你的弟兄們宣示……我是你的女人?」

  長年對「黑鷹幫」的研究,也讓她對這個新任幫主「雅爾」的個性或多或少有點瞭解。「雅爾」深謀遠慮,內斂不喜露鋒芒,也因此,她才會老抓不到他的把柄,甚至找不到誰才是真正的「雅爾」。

  如今,他竟然為了保住她的命而昭告世人她是他的女人?終究,理智回籠,細想,於他而言,除了這一夜的歡愉之外,他能得到什麼好處?

  半個也無。而且還得冒著被她這位警官出賣的風險。

  越想,越不明白。

  這中間似乎有一些她想不通的關卡有待進一步釐清……

  秦冀天閃避著她直視的眸子,微勾起唇。這小女人終於找回了一點腦袋,而這讓他有點困擾。

  「想做就做了,沒有為什麼。」他敷衍地道。

  「秦冀天,你是不是想利用我來對付警察?如果是,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那是不可能的事!我絕對不會違背我的良心去幫你為非作歹的!」這是她唯一想得到的理由——因為他覺得她有利用價值。

  長長的黑髮披掛在夏黎雪白的胴體上,顯得十分的美麗奪目,要不是她身上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傷痕、勒痕及割傷,一切都將完美無瑕。

  秦冀天的視線再次落在她腰間的一大片瘀青,以及小腿肚上的血紅色傷口上。如果他猜得沒錯,那腰間的瘀青是他剛剛在海裡使力抓她的結果,而那小腿肚上的明顯傷口,則是因為她奮力抵抗而被某種不知名的東西給劃開的。

  這樣的傷口碰上海水的鹹度,該是很痛的,她卻連吭也沒吭一聲。該佩服她,還是罵她笨呢?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不希望看見弟兄們犯下大錯,自找麻煩。你該知道,殺了一名警察,我們可能得賠掉數以百計的弟兄的命來償還。條子的瘋狂程度只是還沒有被激發而已,一旦復仇之心被激發了,就會跟世上所有人一樣的瘋狂,我可不想看到條子這方面的潛力。」

  「只是……這樣嗎?」她迷惑著。

  他微笑地看她一眼。「是這樣沒錯。好勇鬥狠不是我的嗜好。還有……下次要跟我討論事情以前,請先穿好你的衣服,否則,我根本無法專心跟你討論任何事。」

  話落,浴室內陡地響起她的一陣尖叫與怒罵聲,還有秦冀天的朗朗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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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 01:05:41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當晚,秦冀天當著眾兄弟的面前,把她帶上他乘坐而來的快艇,揚長而去,就好像,一切的一切只是一場夢而已。

  海上風涼,秦冀天不知打哪兒找來了一件外套,披上她的肩,不由分說地執起她的腳放在他的大腿上,她下意識地想抽回,卻聽到身旁涼涼地傳來一句——

  「小柯在甲板上,這房裡沒有別人,你不必再抗拒我。」秦冀天淡道,拿起醫藥箱裡的棉花棒及消毒藥水細細地為她清理傷口。

  「你憑什麼以為我是因為別人才抗拒你的?我根本不是——」

  「還要我給你一把槍來證明嗎?」

  清淺的嗓音微帶著笑謔,惹得她的小臉一陣緋紅。

  「那根本不代表什麼……」

  「喔?是嗎?」

  「我只是不喜歡殺人!而且在那麼近的距離殺你,你的血會噴到我,那種畫面不會太令人愉快,我可能要因此而作惡夢作上好幾年。我只是不想自虐罷了,你實在不必過於得意忘形。」她冷冷地開口,已然恢復了平靜。

  秦冀天只是拾眸睨了她一眼,便低頭繼續為她上藥。

  海風吹亂了他微鬈的褐髮,使他看來分外灑脫不羈,和她初見他時那一絲不苟、溫文儒雅的感覺截然不同。經過了這麼多事之後,她當然知道在她面前的這個男人絕對不是他剛開始所表現出來的那樣溫和無害,反而,致命而危險。

  傷口有些疼,她輕咬著牙根不吭聲。身為警察,身上不免常有些大大小小的傷痕,她早不以為意了,但這個男人捧著她腳的模樣卻好像是在捧一隻水晶般,她痛沒皺眉,他的兩道劍眉卻緊揪在一起。

  搞不懂這個人……

  怎麼可以一下子粗魯得像個未開化的蠻子,一下子又溫柔細心,體貼如斯,讓人禁不住為之動容?

  心一動,夏黎忍不住開口問他:「為什麼要幹盡壞事?你有那麼好的事業,而且身價上億,要什麼有什麼,你為什麼要當『黑鷹幫』的幫主?」

  秦冀天的手頓了一下,上完藥後替她的小腿纏上繃帶,這才輕輕地放下她的腿,收好醫藥箱擱在一旁。

  「你的問題很有趣。」仰首望天,星月璀璨,秦冀天輕閉上眸子,以手當枕斜倚在快艇的一角,感受窗外的海風吹拂在臉上的輕柔觸感。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她渴望瞭解他的想法,不是以警官審問犯人的心態去瞭解,而是想以一個女人的身份去瞭解。

  「其實這個問題的答案非常簡單。你聽過什麼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嗎?當你沒得選擇地成為了『黑鷹幫』幫主的義子,且一路被扶養長大之後,你又憑什麼可以這樣拍拍屁股,轉身就走?何況,走得掉嗎?

  「除非我死了,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否則根本脫離不了『黑鷹幫』,既然如此,與其讓人擺佈,還不如先把一切掌握在我手上,然後伺機而動。再說,就算世上沒有『黑鷹幫』,還是有別的幫派及組織會跟我們一樣,做著相同的事,販毒、買賣軍火……這些都是生意,不會因為沒有了『黑鷹幫』就不存在,不是嗎?」

  話落,室內卻一片寂靜,只聽得到海浪拍擊的聲音。

  秦冀天張眸,瞧見的是她略帶驚愕、小嘴微張,難得不已的可愛表情。

  他以為,她會痛斥他胡說八道、泯滅天良,為自己的惡行找借口。料不到,她竟會是這副表情,真是可愛得不得了。

  「怎麼啦?呆掉啦?」他笑,伸手勾住她的頸子,把那張可愛的臉拉近他,想看得清楚些。

  她的反應是馬上伸手打掉他的手,往後退開了些。一靠近他,她的腦袋便會突然不靈光,還是與他保持距離來得妥當。

  「你……為什麼告訴我這麼多……」她真的沒想到他會對她說上這麼一大串,她以為像他這樣的男人根本懶得跟女人多說話的,想不到,她才問了一句而已,他就一股腦兒地全招了。

  「你不是想知道嗎?你想聽,我就說。」他深情款款地望著她。

  「可是……這很奇怪。」她垂下眸子,假裝沒看見他的深情注視。他讓她心跳加快,但她卻不想讓他看出來。

  「哪裡怪?」

  「就是怪……」說不上哪裡怪,反正就是怪。

  他伸手撫著她的發,抬起她的下巴,讓她不得不面對他。「夏黎,有一件事我想我必須告訴你。」

  被他看得心慌,夏黎輕動了動唇瓣。「什麼?」

  「你現在是我的女人了,所以,我也把你當成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你想知道什麼我都會告訴你。」

  她懷疑地瞄瞄他。「包括你要幹什麼壞事嗎?」

  果真是……警察的本能呵!秦冀天失笑。

  「這點是我唯一無法做到的事,請你見諒。」

  「怕我洩密?」

  他的眸子一暗,傾身吻上她的眉眼。「我是怕你洩密之後所招致的後果。我不願見到你有事,所以請你務必答應我,不要做這樣的傻事。如果你做了,聰明如你,應該知道會有什麼結果,到那個時候……我就算要保你,恐怕也保不住了。」

  她很想笑,卻笑不出來。一個黑道頭子要求一名警官不可以打擊犯罪?用膝蓋想也知道不可能,可他卻還是開口要求她這麼做,他以為她會乖乖地聽他的話嗎?她不以為他有那麼傻。

  但,此時此刻,不知道為什麼……她卻無法拒絕他。

  他神情之間的凝重與認真,她無法不感受到,還有,他對她的在乎……

  鼻頭有點酸,眼睛有些刺痛,胃也莫名地開始翻攪……她咬唇,忍住那股淡淡的疼痛感,也在同時強忍著讓自己不要掉下眼淚。

  她並不愛哭的,他卻老讓她想哭。

  「既然如此,就放我走吧。」從今而後,再無瓜葛,省了兩相拖累。「你若一直拘禁我,就算我不是天天都得向香港警方報到,他們遲早也會發現我失蹤被縛,甚至查出我被囚禁在你們『黑鷹幫』的事,屆時,我只會為你們添麻煩。」

  「不是我不放你走,而是……你已經回不去了。」

  夏黎愣了一下。「你是……什麼意思?」

  這女人似乎還想得不夠透徹明白,看來他有必要直接點醒她。秦冀天撥了撥被風吹亂的發,溫柔一笑。

  「你當然知道警方在我們這邊有臥底吧?」

  夏黎心虛地看他一眼,點頭也不是,不點頭也不是。

  「所以,『黑鷹幫』發生了什麼事,應該也瞞不了多久,對嗎?一旦警方聽聞你成了我的女人的消息,你不僅是沒了名節,而且再也無法得到警方的信任,更別提……你已經知道我的身份這件事了。只要你回去,你就勢必得揭穿我是『雅爾』一事,你說,你回得去嗎?」

  是啊,她回得去嗎?

  除非把今天在那艘遊艇上的「黑鷹幫」兄弟全部殺光,否則,她成了他女人的事遲早會傳到警方耳裡。

  當然,她可以矢口否認,但可能沒有幾個人會完全相信她,除非她把秦冀天就是「雅爾」一事給公諸於世,這樣大家才有可能相信她的失身是出於「被迫」,偏偏,她不會這麼做,因為她無法出賣秦冀天。

  他就是吃她這一點吃得死死的……

  該死的!她為什麼覺得自己好像掉進了陷阱裡?一個掉下去就再也不能爬出來的陷阱。

  夏黎瞪向秦冀天,這個男人的唇邊依然帶著溫柔迷人的笑容,可是她卻覺得他好可惡、好可惡,像個溫柔的惡魔……

  ☆☆☆☆☆   ☆☆☆☆☆   ☆☆☆☆☆   ☆☆☆☆☆   ☆☆☆☆☆

  秦冀天澳門的住處,位於澳門半島的最高點——東望洋山上。維多利亞式的白色建築被一團花海所圍繞,頂著藍色的天、白色的雲,踩著青色的草皮與綠意,比起他香港的居所來得更為悠閒恣意。

  奇怪的男人,她想。

  明明優雅摩登又貴族,家裡的擺設卻是一貫的閒適風格,從裡到外看不到粗俗或是刻意的華麗,反而將每一處的自然都攬進屋裡。若說看一個人住的地方可以察覺出這個人的內在性格,那麼,她相信他是令人迷醉不已的。

  但,她著實不願意承認這一點,因為這個男人令人迷醉的都只是假象與外表,他的內心其實是邪惡的。就像他三言兩語便說服了她,讓她不得不自動拿起電話打到美國長官那裡要求辭官退隱,正式結束了她為期六年多的警察生涯。

  孟加當時追問著她,問她為什麼突然要辭官?問她是不是被迫說出這些話的?問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卻什麼都不能對他說,只能不發一語地掛上電話,選擇沉默。

  一切的一切,都讓她既生氣卻又無可奈何,所以整整三天,她都沒有開口跟他說過一句話,而他也像沒事可做似的,始終賴在家裡不出門。她哪裡都不能去,也沒有人可以說話,這樣都不打緊,但她卻不能沒有電腦可用,然而唯一的一台手提式電腦,卻始終被那男人巴著不放。

  這個男人邪惡的地方還不只如此,她想他是故意的,因為他找人幫她買來的衣服全都是非常風情萬種的裙裝——圓點碎花洋裝、幾何圖樣橙黃色亮彩色系的短裙……唯一的褲子則是快要露出小屁屁的性感小短褲,她當然捨棄不穿。

  還有,他雖然對她當啞巴暫時沒有發表任何意見,但是卻不能容忍她把長髮盤在頭上或綁起來,如果她做了,他就會不時地伸出手來把她頭上的東西給鬆開、拿開,撥開,氣得她想開口罵人卻又因為自尊而不得不忍住,恨得她直咬牙。

  此刻,夏黎斜倚在—扇大窗前的貴妃椅上,眼睛望著窗外的—片花海,腳丫子微縮。這樣躺著讓她睡意甚為深濃,好幾次頭點啊、點地撞到了玻璃窗才勉強醒過來。

  這三天來的夜晚,她都沒有睡好,雖然鎖上了門,還在門邊放了椅子擋住,但是,她還是害怕這個男人會突然獸性大發,半夜跑進她房裡,上了她的床,因此她戰戰兢兢的,一直不敢入睡。

  她真的累壞了,除了精神上的疲憊,心理上莫名的失落感也讓她的心情極度鬱悶。

  因為,這個男人對她的沉默抗議無動於衷,不誘不哄,就這樣讓她自己一個人生著悶氣生了三天。除了她不吃飯這件事、綁頭髮這件事,他對她根本「無所求」,好像,他對她根本沒有慾望……

  見鬼了!她知道自己矛盾得非常可笑!

  害怕他碰她,又期待他來碰她……

  他碰她的話,她一定會死命地抵抗到底來證明自己根本沒有他想像中那樣的愛上他;他不碰她的話,她又會開始嚴重地懷疑起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份量與價值是否有如他所言的重要,懷疑自己對他是否真的有吸引力。

  瘋了……

  夏黎氣悶地拿頭輕輕去撞玻璃窗,希望可以撞醒自己被這個男人迷得昏頭轉向的笨腦袋!

  一次、兩次、三次:….

  腦袋還沒撞醒,夏黎的身子卻被一雙健臂給輕輕抱起,轉眼離開了舒適的貴妃椅。

  下意識地抱緊他,免得自己掉落。夏黎拾眼瞪著秦冀天,咬著唇,衡量著是否要因此而開口跟他說話?

  「吃飯了。」秦冀天假裝沒看見她瞪他,把她抱進餐廳,然後輕輕地放在椅子上,在她的額頭上印上一個吻。

  傭人瑪麗亞見主人對夏黎這麼體貼溫柔又親密,微厚的唇忍不住勾起笑意,卻不敢明目張膽地笑出來,只好忙不迭地低頭替兩人布菜,然後識相地趕緊乘機退了出去。

  夏黎的臉眼紅著,再度氣得瞪他,氣他老愛故意在人前對她親密,讓她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他笑,挾了一塊馬介休球到她的碗裡。「吃吃看,瑪麗亞特別為你做的口味,你胃不好,所以辣椒放得很少,只取它的香味。」

  「你怎麼知道我胃不好?」一句話衝口而出,夏黎氣得差點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秦冀天只是笑,不想告訴她,他跟她第一次碰面時就知道她的胃非常不濟事了。他想,她不會希望讓人知道她竟然這麼地讓人「一覽無遺」。

  伸手又挾了一小塊血鴨放進她碗裡。「這個你少吃點,因為很貴。」

  夏黎差一點就笑出來了,真的。

  她知道他是故意這麼說要逗她笑的,因此她更是死命憋住,不想讓他得逞,低頭猛吃著飯菜。

  滿桌子誘人的澳門式葡國菜,伴著來自非洲、印度及馬來西亞的辣椒燒烤,混合著咖哩、香料、蝦醬以東方特有的方式烹調出來的馬介休球、葡國雞、釀蟹蓋、血鴨、免治牛肉、鹹蝦酸子豬肉……等六、七道菜。說她不心動根本是騙人的,她一向喜歡美食,只是通常沒有太多的時間去品嚐美食。

  這短短三天,可能是她這輩子最無所事事又悠閒不已的時光,可是卻全讓她拿來生悶氣了。她知道,這件事從頭到尾也不能全怪他,但是要她完全不怪他根本就不可能!

  她氣他讓她變成一個是非不分的人;她氣他吃她吃得死死的,把她看得精透,讓她完全沒有招架的餘力;她氣自己這樣莫名其妙地愛上他,明明知道他是個大壞蛋,還愛得這般不可自拔、抽身不開……

  「讓我走,我會一輩子感激你的。」

  淡淡的話語在飄著香氣的空氣中散開,久久下去。

  秦冀天揚眸,深深地望住她,感覺到一股氣流在胸腔裡悶悶地滾動。「關於這一點,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不可能。」

  除非,他想讓她去死。

  叫她辭官是為了保護她,不讓她因為他的緣故而被官方條款制裁;不讓她離開他的羽翼之下,是因為如今唯有他能護她周全。就算她已脫離警界,「黑鷹幫」內的某些躁動分子也不見得會輕易放過她,如果他放她走,等於置她的性命於不顧,這丁點兒道理,難道她不懂?

  他相信她懂,卻又急於甩開他,這其中的道理很明白,不是她太過於愛他,怕越靠近他越不可自拔,就是她很討厭他,急於甩脫他。他相信,這個問題的答案百分之百是前者。

  「難道你打算這樣跟我過一輩子?」她惱怒地瞪他。「如果不行,請你現在就放我走。」

  她不要深深地愛上了才得分開,那太疼太痛,還不如不要。

  「你想要一個婚禮嗎?我可以以秦冀天的身份娶你。」

  「然後被人懷疑你就是『雅爾』?」她不敢想像他這麼做會引來的一連串後果,不過,她想他也只是隨便說說而已。他不可能因為她想要一個婚禮,就決定娶她當他的妻子,不可能!

  他不愛她,不是嗎?

  挑了挑眉,秦冀天很開心她對他的關心。「你真的想要一個婚禮?」

  「我不是——」

  「還是要我會愛你一輩子的承諾?」他微笑地等待著。

  女人,不都是想要一樣的東西?

  一個莫須有的東西——關於天長地久的承諾。

  這樣的東西很可笑,連上帝都不敢開保證書,女人卻拚命地想跟男人要一張保證書。

  不過,如果她想要,他也很樂意給,畢竟,她已經是他生命裡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讓他縱情寵溺也不為過,只要,她可以乖乖地留在他身邊。

  「我——」夏黎的小嘴微張,眨眨眼睛看著他,此刻他臉上的笑,是在嘲弄她的天真還是白癡?她頓時覺得難堪不已,無地自容。「我當然不會這樣要求你……你甚至從沒愛過我……」

  「誰說的?」他傾身向前,越過桌面,伸手執起她的下巴,含情脈脈地吻上了她的唇。

  他靈巧濕熱的舌尖輕舔上她的上唇,再細細地勾畫著她的下唇,她嬌喘一聲想退開,他的舌卻猛地抵開她的貝齒,長驅直入地席捲住她畏怯的舌尖,將她的嚶嚀嬌喘一併糾纏在他密綿的吻中……

  「我愛你。」他說。

  溫潤低沉的嗓音輕輕地表達了他的愛意,震得她心都痛了、軟了,脆弱得一敗塗地。

  淚珠滾落雙頰,悉數掉落在一道又一道的菜裡。

  他說他愛她呵,怎麼辦?該怎麼辦?她還可以冷冷地走開,假裝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嗎?

  過了好久,秦冀天的唇才輕輕地栘開她的唇,回身坐回飯桌旁,目光卻依然糾纏在她被他吻得紅腫的兩片唇上,還有她那小臉上掛著淚,卻又絕美的羞紅春色。

  「你一定是說著玩的,我不會笨笨的被你騙。」她抹去淚,恢復了冷然的面容,假裝鎮定地繼續吃飯。

  甜言蜜語之於秦冀天,該說是家常便飯吧?她不能一直像個傻子似的,隨便聽他說一句話,就感動得要死。

  「那又為什麼哭?」嘴硬的丫頭。

  「那是因為你吻我的時候很粗魯,把我弄得很痛,所以我才哭的。」

  「喔喔。」秦冀天表示理解地點點頭。「那我下次會輕一點。真的很抱歉弄痛你了,我沒想到你是第一次……這一點我真的很意外。」

  聞言,夏黎就算有再好的食慾也沒了。這個男人話中有話,意有所指,他說的分明不是眼前這個吻,而是指在船上那場混亂,迷惑,又充滿著拳打腳踢的激情抗戰……

  她無法忘懷他的雙手是怎麼樣撫摸著她全身的,更無法忘懷他那肆虐在她身上每一寸肌膚的吻有多麼的使她淫蕩又迷亂……

  想著,她全身熱度不住地往上廷燒,體內隱隱地被一股電流竄進,讓她再也無法若無其事地繼續坐在他面前吃東西。

  起身,夏黎忍著腳傷的疼痛,飛也似地往餐廳外跑,卻在通往二樓房間的長廊上被尾隨其後追來的秦冀天給伸手逮著,一把拉進懷裡狠狠地吻住。

  「你真的很不聽話……我說過了,如果你不開那一槍,之後就得乖乖聽我的,當我的女人……回到飯桌旁吃你的飯!馬上。」他邊吻邊說,一雙鐵臂卻緊摟著她嬌軟的身軀,完全捨不得放開她。

  兩個人的目光在漾滿激情因子的空氣中火熱交纏著。

  「我從來就不懂得如何當一個乖巧的女人,」她喘息著,身子因為他的擁抱而渴望更多更多。

  「那就從現在開始,讓我來教你。」眸光微沉,嗓音低啞,他實在很難再掩飾他對她的渴望,如果她不馬上離開他的懷抱的話。

  「我很不受教的。」

  「我卻是個很好的馴獸師。」

  「你——」竟然把她當成了野獸?!

  夏黎氣悶地揚手,一拳往他身上招呼去,下一秒卻被他的掌心給接住,反手往她的腰後方緊扣,動作迅速俐落,完全沒有讓她反擊的餘地。

  「如何?我的能力來制你,該是綽綽有餘吧?」秦冀天微笑著。「現在,你可以選擇乖乖地走回餐桌旁用你的豐盛午餐,也可以選擇讓我將你抱上床,讓我來當你的午餐。老實說,現在的我寧可你選擇後者……」

  秦冀天的話還沒說完,夏黎已掙脫他的懷抱,又羞又氣地轉身走下樓,乖乖地往餐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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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 01:06:03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他想,她真的累壞了。

  秦冀天低頭俯視著白色絲綢大床上睡得深沉的人兒,修長的指尖輕輕地掠過她的頰畔,在她的眉眼之間停駐半晌,再滑落至她的唇辦,然而這樣的騷擾卻一點兒也沒有驚動她。

  窗外,月兒高掛,雪白的月光襯得她的膚色顯得分外粉嫩清透。高大的身軀輕輕地上了床,俐落地滑進有著軟玉溫香的薄被裡,側過身、低頭,未曾有片刻猶豫地吻上那誘人的唇。

  吻,極淺,帶著些微紅酒氣味的舌尖試探似地舔舔她,輕易地抵開她的貝齒侵入,她柔軟、濕潤、帶著些許甜蜜芳香的舌有些失措地、迷亂地迎合著這個入侵者的柔情攻略。

  迷人的男性氣息,好聞的肥皂香味籠罩住她,輕吟吐納之間,一抹奇異酥麻的電流拂過她的全身,然後,她感覺到那極富技巧的手輕探向她胸前的蓓蕾,又轉向她平坦的小腹,悄悄地來到她的私密叢林間游定……

  身子熱燙不已,睡夢之中,夏黎下意識地發出了清淺的吟哦,感受那指尖之下所帶來的狂熱電流下住地燒向她。

  她口乾舌燥,身子像烈火在燒,迷濛之中,她睜了眼,看見了秦冀天帶著溫柔微笑的俊逸面容。

  「醒了嗎?」低沉的嗓音就像最上等的紅酒般讓人迷醉。

  夏黎幽幽地瞅著他,似醒未醒,小臉酡紅,被他挑逗動情的身子虛軟而泛著高溫,雪白的酥胸在他的眸光下染上一抹瑰麗的粉紅。

  黑眸一黯,他再次傾身吻她,為她的美麗、為她的動人,還有……為他的極度渴望。他的吻溫柔之中又帶著一股強大的佔有慾,想要將她吞噬殆盡,把她融進自己的陽剛裡……

  她在作夢嗎?

  現在是夢嗎?

  她記得她該是在睡覺的,秦冀天怎麼會在她的床上呢?

  是夢吧?一定是夢……

  主動地反手抱住他健壯赤裸的身軀,夏黎的身體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般,往那股熱源靠攏,越攀越緊。

  秦冀天低歎一聲。「看來你還沒醒……」

  回應他的,是夏黎越漸狂亂的低吟。

  「沒關係……少了爪子的野獅看起來也很動人美麗……」他低喃著,翻身壓住了她。「只是……醒了之後可別怪我……是你勾引我的……記住了,是你勾引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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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覺,夏黎睡得好沉好沉,沉到她好幾次睜開了眼睛,身子卻動彈不得,想起床卻根本動不了,只好合眼又睡去。當她真正醒過來時,竟已看見紅霞滿天。

  飢腸轆轆,肚子餓得咕咕叫。夏黎打算去找東西吃,才起身,被單滑落至腰際,露出她赤裸裸的雪白身子,她愣了好幾秒,腦子一片空白。

  「天啊……」腦子努力轉著,想不起來昨天夜裡上床睡覺時有脫掉衣服過,她一向沒有裸睡的習慣啊!

  「這是怎麼回事……」她低頭看了雪白的身子一眼,竟見上頭四處佈滿粉紅色的印記。

  昨夜些微的片段瞬間湧上腦海,有點模糊,然後越漸清晰。

  記住了,是你勾引我的……腦袋瓜子突然響起了這個聲音。

  夏黎驀地臊紅著瞼,拉起被單遮住自己的裸身,就好像秦冀天此刻就在她身邊盯著她的裸身瞧一樣,讓她的身子敏感的一顫。

  很好,非常好,她竟然該死的又跟他上了一次床!

  原來昨天那個男人出現在她床上的畫面根本就不是夢。

  所以,他吻著她身子的唇是真實的,一雙大手撫摸上她全身也是一點兒都不假的。而她呢?她因他的激情衝撞而放聲哭喊的情狀也是真的……

  夏黎把被單拉到自己頭上,整個人埋進被子裡不住地喘息、低咒著,為自己不斷地在那個男人面前表現出蕩婦的樣子感到非常非常不滿及生氣。此刻的他一定得意到得內傷了吧?

  因為,她嘴裡抗拒著他,身體卻不斷地迎合取悅著他。

  「堂堂的美國夏警官,何時成了縮頭烏龜了?」低沉悅耳的嗓音在她頭頂上愉悅地響起。

  被子一掀,夏黎的頭探了出來,氣呼呼地瞪著他。「你這個無恥的男人,竟然乘虛而入!我有請你進我房間嗎?我有說你可以吻我嗎?我有准你跑上我的床偷抱我嗎?你怎麼可以在人家累得睡死的時候偷襲人家?你就這麼缺女人暖床?我就這麼吸引你嗎?」

  秦冀天兩手一攤,無辜地看著她。「你的身體的確很吸引我,我也的確很缺女人為我暖床。現在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如果我再去找別的女人來為我暖床,這樣對你不好。我們現在應該還在熱戀中才對,如果我去找別的女人來抱,你的身份將會變成棄婦。」

  夏黎伸手拿了一顆枕頭丟向他,朝他大吼:「我說過了我不希罕!你要找女人就去,我根本無所謂,只要你不要再拿摸過別的女人的手來碰我!」

  這個男人真的很惡劣,得了便宜還賣乖!把她吃光摸盡了還冠冕堂皇地說他抱她都是為她好?去他的!

  「夏黎……別像個瘋婆子一樣的亂鬧好嗎?」

  說她是瘋婆子?好,很好,那她就繼續瘋給他看!

  夏黎開始朝他丟東西,枕頭丟完丟抱枕,抱枕丟完丟床頭上的面紙盒、電話、鬧鐘……

  雖然她一向不是這種愛無理取鬧的女人,但此刻的她卻有一肚子的怒氣要發洩,因為這個男人讓她的生活變得一團亂,因為他的話激怒了她,因為他抱完她之後又是那麼不在乎的樣兒……

  夏黎使勁地往他站的那個方向丟、胡亂地丟,反正那個大男人的身手俐落矯健,她就算拿花瓶砸也砸不到他的衣服一角,因此,她丟得毫無顧忌,出手毫不留情,看到東西就扔,一邊扔東西還要一邊拉被子遮裸身,直到床上及床邊的東西都丟完了,她才氣喘吁吁地抬起頭來——

  視線對上秦冀天那雙陰沉而閃著怒氣的眼,這其實還沒那麼令她害怕,令她害怕的是……他眼角邊、額頭上不斷滲出來的紅色鮮血。

  鮮血越滲越多,滴下來落在他白色的睡袍上,看起來分外的令人觸目驚心。

  她打傷他了……

  他是白癡嗎?為什麼要呆呆地站在那裡讓她丟?他明明可以閃過的啊!他的身手甚至此她好太多了。

  室內的空氣靜寂得駭人,他沉重的呼息聲,她狂烈跳動的心跳聲,交織成夏日裡暴風前夕的沉緩低鳴。

  秦冀天的眼神看起來好可怕,他會動手打她嗎?如果他要打她,她要乖乖地讓他打嗎?畢竟,是她把他打傷的……

  見那白色睡袍上的鮮血越滴越多,夏黎的眼中滿是悔意,再也管不得他會不會動手打她了,下床,背過身去,她開始穿衣服。

  灼熱的視線燒烙著她光裸的背,秦冀天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她有點笨拙的穿衣動作,顯然是他的存在影響了她。

  「如果你想乘機逃跑,這樣的舉動並不明智。」他還直挺挺地站在這裡沒被她打昏,想逃?門兒都沒有!

  「我如果想逃,根本不必等到這個時候,」她知道,如果不是他放她走,天涯海角他也會逮到她的。更何況,她本來就打算待下來……關於這一點,當然不能讓他知曉。

  或許,他認定她不會出賣他,因此以為決定把她留在身邊是安全的,但,天曉得,她從小到大就不是個乖女孩,如果她是,就不會去當警察,而是會每天穿著蕾絲長裙當淑女了。

  他是低估了她在美國警界的地位了。如果她可以憑著一通電話就辭職成功的話,那只表示了她的存在對美國警界沒有太大的功用,偏偏她不是。她的立場或許沒有他在「黑鷹幫」的艱難,但,卻也不是她想走就可以馬上拍拍屁股走人的。

  剛開始,她是真的想離開他的。她相信如果沒有她,他可以把自己保護得更好,甚至連警方都難不倒他。但,現在的她變得騎虎難下了……

  「那你現在想幹什麼?」

  夏黎好不容易穿好衣服,這才抬眸瞧他,這一瞧,眼眶跟著紅了。她咬住唇,冷冷地道:「替你這個笨蛋上藥啊!急救箱在哪裡?」

  她越過他想動手找,他卻反手扯住她的皓腕。

  「不必了,只是一點小傷。」他看到她眼底深層的悔意與淚光,那揚升到差點控制不住的怒氣陡地平復下來。「如果覺得很對不起我,只要答應我以後都會乖乖的,我就原諒你。」

  「我沒有對不起你!」夏黎昂起了美麗的下巴,硬著嘴道:「是你自己笨得不會躲開,想要博取我的同情心,自己活該!」

  「是嗎?好,我活該。吃飯吧,瑪麗亞應該把飯菜都弄好了。」拉著她的手往餐廳走,秦冀天的舉動看起來像是打定主意不處理他頭上、眼角上的傷口了。

  從臥房到餐廳的路突然變得好長,在他身後,她看到沿路上的血一直滴、一直滴,深濃的愧疚與悔意不斷地折騰著她的心,跟著他的腳步益發的沉重,終至再也邁不出去。

  「夠了,我認輸了!」她懊惱地低叫著。鼻頭酸楚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頭也沒回,秦冀天繼續拉著她往餐廳走,手帶點勁道,讓她甩了半天才甩開。

  「我說夠了!秦冀天!」夏黎再次大叫,洶湧的淚驀地奪眶而出。「是我的錯,是我、是我、是我!我求你去上藥行了吧?我答應你會乖乖的行了吧?你不要這樣故意讓我難過……討厭的你……可惡的你……」

  她索性蹲下來大哭特哭,最後乾脆坐在地上,像個三歲小女孩般地要賴著,期待著大人的原諒、寵疼與愛撫、妥協。

  秦冀天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唇角似笑非笑,雙手悠閒地放在睡袍的口袋裡。

  眼角和額頭上的傷口不深,比起那些槍林彈雨的傷口,她應該早就習以為常了,此刻卻哭得像個小孩子似的,好像……他痛,她比他更痛。

  一抹溫柔像微風一樣蕩進他的心湖畔,讓他的心不禁變得暖和而柔軟。

  他還要繼續折磨她嗎?明知道這個女人已經無可自拔地愛上他,他卻故意逗著她玩,沒打算要交出真心。

  傷了她,他的心會好過嗎?

  見到她的眼淚,他的心不會難受嗎?

  當初,那麼不顧一切地出面保住了她的小命,又那麼失去理智地把她納入他的羽翼之下保護,當然不僅僅止於他對她的那麼一丁點兒不尋常的在乎,而是更多更多他未曾察覺或不想面對的情愫吧。

  為什麼是她呢?除了她那聰穎、美麗與冷漠高傲的氣質不由自主地吸引住他的視線外,這個女人之所以可以讓他決定守護,他猜,可能就是她這種替他擔透了心的關懷與在乎。

  明明生得嬌艷冷漠,像朵帶刺的玫瑰,可她的心,卻比那含羞草還要軟,軟得令他、心疼又愛戀……

  「主臥室內衣櫃裡左手邊下方的第二個抽屜。」他淡淡地開了口。

  「什麼……」她抬眸,迷惑地看著他,淚眼婆娑,宛若委屈過頭的小媳婦般。

  「你要的急救箱。」他再次淡漠地開口,隨即轉身走開。

  秦冀天知道,接下來這個女人會馬上起身飛奔到他的臥房去找急救箱來替他處理傷口,也知道,這個老是帶著爪子的女人不會再對他做出這種不理智的事來,甚至於……

  從今以後會讓他予取予求。

  心甘情願地愛著他。

  這個苦肉計所換得的報酬,可是相當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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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的月光特別柔和,連風也溫柔。

  夏黎替秦冀天上完藥後,他拉著她的手一起走到餐廳吃晚餐,她低頭顧著吃飯,他則動手挾了幾道菜放到她碗裡,兩個人都沒說什麼話,空氣中卻漾滿一股異樣的動人情愫。

  這頓飯她吃得心驚肉跳,因為秦冀天的眼神似乎定在她身上似的,好像他嘴裡嚼的晚餐是她而不是滿桌子的美食。

  飯後,她搶著要幫瑪麗亞洗碗好躲開可能與秦冀天獨處的機會,瑪麗亞卻把她推到外頭,叫她不要搶她的飯碗。站在餐廳門邊,正煩惱著待會兒見到秦冀天的第一句話要如何開場,一隻健臂卻從她身後驀地伸過來摟住了她的腰!

  「啊!」她驚呼一聲,跌入秦冀天寬大溫暖的懷中。

  「噓。」一隻大掌倏地搗住她的嘴,另一隻手則摟著她的身子,把她帶到牆邊的角落後,這才把大掌從她唇上栘開。

  「你……幹什麼像做賊似的……」嚇得她心臟都快跳出來了。夏黎幽怨地瞅著他,他鏡片下的眸光幽深似海,讓她不由得一陣悸動。唇兒有些干,她不由得抿抿唇,身子被他抱得有點緊,她不由得動了動。

  「別動了,再動……我會在這裡要了你……」話落,性感的薄唇驀地蓋住了她驚喘一聲的小嘴,輕柔地銜住那兩片粉嫩的紅唇,像在品嚐世間最醉人的紅酒似的,流連聞香著。

  她兩隻手不知該往哪裡擺,無助地在空氣中晃啊晃地,最終因承受不住他激狂的深吻而不得不緊緊攀住他寬大的肩臂,而後悄悄往上,勾住了他的頸項。

  他在她腰間的手一個收緊,寬大的手掌捧住她的翹臀,密密地貼上他雙腿之間堅硬勃發的熱源。

  「秦冀天……」她嬌喘,小臉羞紅如火,奮力地將他推開,卻只推動了半寸。「不要……不可以……不可以了……」

  「你說要乖乖的,這麼快就忘了?嗯?」他沉了眸,抿緊了唇,再次將她拉進懷中,穩穩地鎖住。

  「我……可是……」

  「我要你,你也要我,我有說錯嗎?」定睛瞅住她羞意滿頰的嬌容,他坦直的眸光不容她迴避對他的渴望。

  她想對他說不,想告訴他根本沒有這回事!可是……她做不到!

  她要他、渴望他,從很早很早以前就開始了。只是她一直很努力地抗拒著,因為她知道他是黑道頭子,而她是警察,這是根本無法交集的兩條平行線!

  如今,這兩條平行線竟然交叉在一起,還纏繞在一塊兒,根本分不開了……簡直就是莫名其妙的……奇跡!

  她可以坦坦蕩蕩地接受這個奇跡嗎?她如何可以一面愛著他,一面又做出出賣「黑鷹幫」的事呢?如果他發現了……那麼,他將會怎麼對她?

  還會這樣溫柔地看著她,對著她笑嗎?

  還會這樣激狂地吻著她、抱著她、渴望著她嗎?

  她不能想像,曾經如此溫柔甜蜜地看著她、抱著她的男人,有一天會冷漠地、絕然地離她而去,更甚者……把她當成他這輩子最恨的女人。

  可是,她逃不開呵!逃不開他撒下的情網、刻意的挑逗與迷惑,而且,他說他愛她……

  「這個問題的答案需要讓你想這麼久嗎?」他有些不悅了。「看來我需要改變問問題的方式。」

  話甫落,一個傾身,他猛地攫奪她的紅唇,把她壓向她身後的那道牆面,一手托起她的臀,一手抬起她的腿,將之環住他的腰身,好讓他可以更密切地貼合住她的柔軟。

  「不……」她被他激情的舉動給嚇傻了。這裡是餐廳外頭,瑪麗亞隨時會出現的地方耶!他怎麼可以這麼大剌剌地抱她?

  秦冀天不理會她花容失色的表情,狂野地索取更多,關於她身體的每一寸。大掌覆上她胸前的渾圓,另一手採進她的裙內摸索……

  「不!秦冀天!不要……你不要這樣……不要在這裡……」她被他挑逗得慾火焚身,不能自己,但她還是沒忘了這裡是餐廳外頭,瑪麗亞隨時會走出來看見他對她所做的事。

  他不理她,火熱的唇探進她的衣領底下,輕咬住那朵粉紅。

  她再也抑制不住地嬌吟出聲,乖乖地把他想聽的話一次說個夠。「我要你、我要你、我要你……可以了嗎?我說了我要你……我渴望著你……比你渴望我還要多更多……」

  他停下了狂肆的吻,揚眸瞧她。

  對於她的回答,他算是有點滿意,但他不想這麼快就放棄折磨她,他要她記住——不聽話又不乖的下場,對她絕對沒有任何好處,甚至還得付出雙倍的代價來當作對她的懲罰。

  「求你,不要在這裡……」她身子虛軟,柔順地靠在他身上。「抱我進房好嗎?我一切都聽你的……」

  沉聲,依舊不語,手臂卻一橫,將她抱起,往二樓的臥房行去。

  枕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夏黎覺得自己變得脆弱又無助。

  她愛他,真的愛他,絕對比他所以為的還要多更多。

  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痛苦還來不及席捲她的靈魂,她的身體已被放在一張像雪花般柔軟的大床上,強而有力的身軀朝她壓了過來,卻小心極了的沒有壓痛她。

  此刻,秦冀天難得地摘下臉上的眼鏡,露出他那雙微微往上勾、動人心魄的銳利鷹眼。

  「看著我的眼睛,跟我說愛我。」他命令著,蠱惑著。

  夏黎看著他,伸手觸摸他眼角、額頭上的白色紗布,再輕輕地試著觸摸他輪廓甚深的俊美臉龐,指尖落處,竟引來他的輕顫,濃烈的呼息吹向她,她很難不感受到他體內的悸動。

  「我對你的愛……你不是早就知道了?說與不說,重要嗎?」這個男人自負得緊,也聰明得很,天下事有什麼難得了他呢?偏要像個小孩子似地索愛,為的是什麼?她不懂。

  是啊,重要嗎?根本不重要。他竟然也跟女人一樣地想跟她要一個承諾嗎?這真的是……可笑。

  可笑極了。

  被她這麼一問,秦冀天竟有些著惱,低頭,狠狠地吻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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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 01:06:22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黑鷹幫」美國分部,近日來有大規模的集會運動,這一切都在美國警方的監控之中,也在「黑鷹幫」澳門總會的監控之中。代理「雅爾」對外一切事宜的柯光茂,在第一時間將此事通報給秦冀天。

  「……這次的集會行動據說是針對幫主『雅爾』而來的……」柯光茂說著,難掩眸中的憂慮。

  秦冀天只是輕佻了挑眉頭。「說下去。」

  「近一個月來,幫內在美國及香港地區的各項交易均被警方突擊破壞,尤其是七天前運往阿拉伯的軍火也在半途被美國警方所攔截,讓幫內損失上百億。因此,康副幫主懷疑幫內出了內奸,而最可疑也最有能力把訊息在第一時間通報給美國警方的人唯有……夏警官。」

  聽到夏黎的名字,秦冀天的眼皮微掀,鏡片下的眸子閃露一股精光,宛若暴風雨前的寧靜。

  「所以?」壓抑的嗓音悶雷一般地響起。

  「所以,康副幫主應該會趁這次的大規模集會行動,在弟兄面前公然要求幫主交出夏警官,以正視聽。」柯光茂據實以告,不卑不亢。

  跟了秦冀天這麼久,柯光茂當然十分瞭解他的脾氣。秦冀天不輕易信任別人,但一旦被秦冀天視為自己人,他就會把對方納入自己的羽翼之下保護,絕不可能輕易鬆開手。

  他柯光茂是如此,那個夏黎也絕對是如此。

  雖然對於秦冀天為了保護一名女警官而把自己陷入進退不得的險境這一點,他始終難以苟同,但,他的命是秦冀天的,秦冀天說一就是一,他只會服從,除非……幫主的命令危及到幫主他自己的性命時,他才有可能有所猶豫,而他希望這一天永遠不會到來。

  「你認為如何?小柯?」秦冀天一雙溫柔的眸子輕輕掃向他。

  柯光茂一愕,想也想不到幫主會拿這事兒來問他。

  「儘管照你心裡的意思說。』秦冀天像是誘拐獵物掉入陷阱似地低哄著。

  「主子……」要他說什麼呢?以他的特殊身份而言,不要表明任何立場才是最完美的。「那個……請你不要為難屬下了。」

  這麼多年來,除了他,夏黎是秦冀天第一個不顧一切、冒著自己的身份被公開的危險而公然宣告納入羽翼之下保護著的人,想當然耳,她對幫主而言具有很大的意義,他又怎麼能要求幫主把她交出去呢?

  上回秦冀天堅持要出席那場在小木屋裡的交易,讓他自己差一點被警方抓去。這一回,他無論如何都要更為謹慎,才不會在盡職的同時卻累得自己的救命恩人再次深入險境。

  「你的意思是……你也認為我應該把她交出去?」秦冀天一瞬也不瞬地瞅著他,懷疑地問著。

  「我……」柯光茂面有難色地看著他。他不擅於逢迎交際,拍馬屁,實話實說是他的本色,幸好他跟對了主子,在這方面他從來不需有所顧忌,只是這一回,他當真碰上了難題。

  夏黎是警察,秦冀天則是他的救命恩人,兩邊他都不可能任其犧牲……柯光茂選擇了沉默。

  「我知道了。」秦冀天沒等到答案卻也無所謂。

  淡笑,起身,走到窗邊,見滿山雲海環繞,風清氣爽,對於這些凡塵瑣事,更顯不耐。「去傳我的口令,誰敢動夏黎一根寒毛,就是違反幫主之令,幫規伺候!」

  柯光茂一愣,黑眉緊鎖。「主子,您這樣會掀起眾怒的。對您的聲望一點兒幫助也沒有,對夏小姐的清白也沒有任何助益,反而只會顯得您護短!康斐近來打的旗號就是您縱情聲色、為色忘事,遲早會把『黑鷹幫』給毀了,您現在還下此命令,這不是把您自己推入險地裡嗎?」

  秦冀天眸光一閃,意味深長地笑了。「這樣……也是挺好。」

  他本就不戀棧這幫主之位,要不是義父吳商臨死相求他非得接下此幫主之位,算是報答他的大恩大德,他是死也不會沾手「黑鷹幫」幫務的。吳商這老頭子老謀深算,以為只要追他接下幫主一位,他便再也抽身不得,直到老死都要守住他創下的「黑鷹幫」。

  他錯了,大錯特錯。

  老頭子有心機,他秦冀天又豈是省油的燈呢?他太小看他秦冀天對於光明面的追求之心了,如果他會戀棧「黑鷹幫」幫主之位及它所帶來的巨額財富、權勢地位,那麼,當初他就不可能會靠自己的力量創立跨國企業「泛天集團」。

  他秦冀天絕不容人玩弄於手掌心,要玩,也只有他玩人的分啊……

  好?好在哪裡?柯光茂一頭霧水。「主子……」

  心思一轉,秦冀天再次朝柯光茂丟了一顆原子彈——

  「這陣子,幫我安排和香港的幾位大財團總裁會面,我要賣掉『泛天』。」

  「什麼?!」這次柯光茂再也顧不得冷靜自持的天職了,驚愕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主子,『泛天』是您這麼多年來辛辛苦苦努力下來的心血啊!您怎麼可以把它賣了?」

  「泛天集團」是秦冀天接任「黑鷹幫」幫主之位以前就辛辛苦苦靠自己一手創立的企業,就連因為身為「黑鷹幫」前幫主之義子的身份而被迫不得不接下「黑鷹幫」幫主一位時,他都沒有放棄過,怎麼會到了現在這當下,卻打算放棄它了呢?

  秦冀天回眸一笑。「如果連命都要沒了,留著『泛天』就一點用也沒有了,不是嗎?」

  柯光茂心一動,竟是沉默不語了。

  「記住,這件事不要讓夏黎知道。」

  「是,我知道了。」

  「還有,關於下一次的幫內會議,有幾件事我必須請你幫忙。」

  秦冀天突然的慎重其事讓柯光茂有點不安,但他還是畢恭畢敬地接受命令。「主子請說。」

  「在我說出要你幫什麼忙之前,我想問你幾句話。」

  「主子……」柯光茂惴惴不安地看著秦冀天。主子……知道什麼了嗎?

  秦冀天微笑地看著他,突然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別緊張,就算我發現了什麼事,我都相信你不會做出任何真正對我不利的事。更何況,我想你也許也必須清楚地明白某些事,例如……我們兩個人不是敵人,以前不是,現在不是,未來也絕不會是……」

  嗄?柯光茂愣住了,一滴冷汗從他的背脊悄悄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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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桌上的筆記型電腦裡滿滿的都是夏黎洩漏「黑鷹幫」交易的證據,她不知道的是,就算他不在這間屋子裡,就算他大方地讓她使用他的電腦上網到美國警方甚至是中情局,她使用過的所有紀錄也都會被他使用電腦最高科技的反追蹤系統給鉅細靡遺地截錄下來——就算她的破解密碼再高超,也未及偵測。

  最大的敗筆就出在,她用的是他秦冀天的電腦及網路系統。

  合上筆電,秦冀天修長的指尖輕揉著太陽穴,為這個女人替自己招來的禍端感到生氣。她的出現迫使他的很多行動都得提前,這些都不打緊,令人生氣的是她的不聽話所導致的、危害到她自己生命安全的這個鐵一般的事實!

  他真的很想狠狠地揍她一頓屁股!不過,縱使他真的這麼做,還是太便宜她了!只能說,她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或者,她真的是個藝高人膽大,就連愛情都無法將她迷昏頭的女人?

  秦冀天高大的身影背著光,窗外的月色將他籠罩在一片濃濃的憂鬱之中。

  今夜的他,看起來分外的不同。

  夏黎的腳步有些微的遲疑,尤其在看到他桌上的筆記型電腦之後,她的眼皮不安地跳動著,心虛讓她無法假裝若無其事地開口跟他噓寒問暖。

  自從那一夜晚餐後的火熱交纏之後,他整整離開這間屋子一個多禮拜,而她也利用了這一個多禮拜的時間,偷偷用他的電腦上網,並破解他的秘密對外通聯帳號,奪取到許多遍佈於世界各地的「黑鷹幫」的交易訊息。但礙於警方的管轄地點問題,她只聯絡了在美國的孟加,由孟加那頭的監控設施及臥底偵防系統,輾轉破獲了那一次極機密的阿拉伯軍火交易。

  不能說這一次的功勞全在她,但,她卻是開啟機密資料的罪魁禍首。

  本以為,相安無事了,以為他不會發現,現在確定是在癡人說夢。三天前他突然不告而別,她就該知道有事。

  現在,她該怎麼去面對他呢?坦然承認自己的過錯?還是抵死否認自己做過對不起他的事?如果他不信呢?或者他已經找到了證據?這點極有可能,否則,當初她帶人去掃「泛天集團」就不會空手而回。這個男人太過機警聰明,想得總比一般人還要深透,又怎會不知她動了什麼手腳?

  所以,他可能會動手打人?或者是把她關起來,永不見天日?甚者,再也不會吻她、抱她、愛她了?夏黎冷冷地打了個哆嗦,一股寒意從赤裸的腳丫子一直蔓延而上,滲入骨髓。

  「過來。」懶洋洋的嗓音卻帶著不容違逆的氣勢。

  夏黎猶豫了一會兒,覺得心跳得好快。

  「心虛了嗎?」

  背挺直了起來,夏黎直覺地討厭起他說話的樣子。「我需要心虛嗎?」

  「不心虛就給我過來。」秦冀天取下眼鏡,座椅一轉,深邃的眼眸直勾勾地轉向她,將她從頭到腳,溫柔地審視一遍,緩緩地朝她伸出了手。「過來……好幾天不見,你該直接飛進我懷裡的,還站在門邊做什麼?」

  他那溫柔如微風一樣的嗓音飄進她耳邊,夏黎像是被催眠似的,腳步緩緩地朝他走去,就在一步遠的距離外,秦冀天長手一伸,將她拉近,讓她整個人坐在他的大腿上。

  微微驚呼,夏黎的雙手抵著他寬闊碩健的胸膛,不自在地想要挪動臀部離開他的大腿,腰際卻突然一緊,反而被他緊扣在懷,柔軟的胸部貼著他的劇烈呼息,連她的心也跟著猛烈跳動了。

  她抬起頭來望進他深不見底的黑瞳,陡地,心跳失序,瞬間大亂。「你的眼神像是想要殺了我……」

  「我是想這麼做。」冷寒的氣息逼近她的眼、她的唇,秦冀天薄唇微啟,輕輕地含住她的雙唇,再重重地咬下。

  痛!她皺眉,淚盈於睫,卻咬牙不讓它落下。

  「我叫你乖一點的……你卻老不聽話。」唇再次覆上她的,再次狠狠地啃咬了一口她的唇瓣,鮮血滲出,他溫柔地舔舐,如此重複再三,直到那兩片紅唇艷紅似火。

  淚終是忍不住掉落,痛徹心肺呵,她卻不求饒。

  「為什麼?嗯?在你眼中,我就是你那麼迫不及待地想要消滅且除之而後快的對象嗎?你在我懷裡呻吟是假?你眼中的愛意是假?你說會乖乖聽話也是假?你躺在我懷裡癡情地望著我的面容,全都是你為了工作而做的犧牲嗎?靠近我的目的,就是為了更快瓦解『黑鷹幫』、消滅『雅爾』,是嗎?」

  是,也不是。

  夏黎咬住唇,淚滾落,卻忍住不出聲。

  「說話!」他捏住她的下巴,讓那被淚水染得晶亮的眸子不得不面對他。

  「你有你的苦衷,我也有我的。」

  他冷笑一聲。「喔?你的苦衷是什麼?想要陞官,所以不擇手段?」

  夏黎淡淡一笑。「我要陞官幹什麼?多一點薪酬?如果要錢,要多少你都會給,不是嗎?」

  「那是什麼?大義滅親?因為社會公理?還是國家安全?」他笑諷,唇角微微一勾,眼底卻有著傷痛與失落。「無論你的動機是什麼,你的所做所為只代表著一件事——就是你不夠愛我。」

  不!夏黎下意識地想要否認他的指控。

  她就是因為愛他、想要保護他,才會答應上頭當內奸的!上級答應過她,只要她配合警方順利毀掉「黑鷹幫」,讓「黑鷹幫」瓦解,他們會給「雅爾」一個新的身份,讓他重新來過。這是她答應當內奸的唯一條件,為的就是愛他呵!

  而且自始至終,她都沒有對警方說過「雅爾」就是秦冀天。上級相信她是被迫成為「雅爾」的女人,因此她完全沒有拒絕的理由,如果她拒絕了,反而會引起更多不必要的懷疑。

  一切的一切,其實非她所願,更何況,他不是說他接任「黑鷹幫」幫主都是出於無奈嗎?既然如此,他一定也渴望著可以脫離「黑鷹幫」,不是嗎?如果她的存在對他還有一點幫助,那麼她就願意為他去做。可是,她能這麼對他說嗎?他會信嗎?

  「你答應過我好幾次,說你會乖乖聽話的,可是,看來你總是無法做到這一點。真的很可惜,夏黎……我想我們得說再見了。」

  什麼?夏黎睜大眸子望著他,好像有點聽不懂他所說的。

  她想過數十個他會對付她的辦法,卻沒想過他會離開她,還是,他的意思是……

  「你要殺了我嗎?」她問出口。

  秦冀天笑了,溫煦的笑意緩緩地轉為震天狂笑,透著緊貼的胸口震得她的心發疼、發酸。

  為什麼他明明在笑,她卻覺得他好像在哭呢?

  「相信我,如果可以,我真的想這麼做。」狂笑之間,他的大手悄然撫上她的大腿,輕輕地將她的睡袍推了上去,修長的指尖探進了她的兩腿之間……

  「你……」她下意識地夾緊雙腿,身子卻因為他刻意的挑逗而越來越熱。

  「可是,我現在比較感興趣的是要你、抱你、聽你承受不住的大喊與呻吟……」秦冀天低語著歎息,俯低臉吻住她。「記住這一次,夏黎,記住被我緊緊抱住、吻住的每一種感覺……不要忘了,千千萬萬不要忘了這種感覺。還有,我愛你……如果有來生,我也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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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黎覺得身體好像浮在海面上一樣,整個人有點暈沉沉的,舒服得一點兒都不想醒過來了。

  她想,她一定是在作夢,而且這個夢讓她整個人飄在雲端,甜蜜幸福得根本不像是真的。

  如果有來生,我也愛你……

  腦海裡不斷地播送著秦冀天的這句話。

  是甜言蜜語嗎?他激狂地抱著她的身體索愛,嘴裡低低喃喃的全是些愛她的話語,她不敢信,他卻一說再說,讓她不能不信。

  唇,笑得彎彎的;眉,也笑得彎彎的。

  夏黎翻轉著身子,試著尋找較為舒服的角度睡覺,卻發現伸手所及之處都是濕冷生硬的物品,甚至,她還聞到海水的鹹味……

  不對勁!

  夏黎眨眨眼,張開,又眨眨眼,以為自己還在夢中,但卻不是。此刻,她人的的確確是在船上,原來她在夢裡搖著搖著,不真是夢而已。

  她以為自己又被綁了,整個人跳起來,結果發現身上蓋著薄毯,手腳無恙,只是頭還有點暈沉。

  「你醒了?」船艙的門「咿呀」一聲被推開,進來一個和秦冀天一樣高大的男人。

  是柯光茂。

  夏黎瞇了眼。「秦冀天呢?我為什麼會在船上?你要送我去哪裡?你不會是想背著秦冀天把我賣了吧?」

  雖然她跟他見不上幾次面,但每次見面,這個男人都對她不是很友善,她感覺得出來他對她的敵意,自然也不會認為對方出現在這裡對她會是件好事。何況,她在船上這件事著實讓人匪夷所思。

  柯光茂冷冷地看著她。「如果你是想要問我真正的心意的話,是,我的確想把你賣了,因為你的命根本不值得用主子的命去換。」

  夏黎的心一凜,一股強烈的不安瞬間湧上心懷。「什麼意思?」

  柯光茂冷眼瞅她,不想再開口。

  夏黎卻走近他,近到她的鼻子都快要碰到他的下巴了,他厭惡地皺眉。

  「你幹什麼?」主子不在就想對他投懷送抱嗎?該死的女人!若非她是警察,他真的很想把她丟進海裡餵魚!

  夏黎朝他笑了笑,身子貼了上去,一手繞上他的腰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在兩秒鐘之內取走了他的槍!

  「你說呢?」槍口已抵在他的太陽穴上。

  「你……這個瘋女人!」手腳快得令人意外。柯光茂皺眉,為自己的輕忽而自責著。他不該小覷她的,她畢竟是夏警官,不是一般的女人。

  「我是瘋。現在要不要把事情的前因後果簡單而且完整地告訴我?還是你想試試我的槍法?我的槍法不錯的,應該不會讓你死得太痛苦才對。」

  「要殺要剮隨便你!」

  「你的意思是,你也不管你主子的死活嘍?你死了,有誰可以救得了你主子?靠我嗎?」夏黎冷哼一聲。「我只要你告訴我實情,你最好不要浪費你我的時間,如果你真不想用你主子的命來換我的命的話,就快招了吧!」

  「他不會有事的……」他希望一切真如主子所言的順利進行,要是有個萬一……該死的!他快被這個萬一給逼瘋了!

  「看你的樣子一點把握也沒有。說吧,反正現在你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秦冀天真要怪罪下來,反正你是被我逼的,是不得已的。快說!別浪費時間!」

  柯光茂瞪著她,心知肚明她所說的沒有錯,一咬牙,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把話挑明了說。

  「先前『黑鷹幫』眾弟兄在美國集會,要主子把你交出來,主子不肯,還下了一道命令——誰敢動你一根毫髮,幫規伺候。副幫主康斐藉由此事召集了不滿幫主的各分部角頭弟兄們,打算把幫主換下來。這次的集會鐵定會要求主子把你交出來的,如果主子不交出你,根本無法對幫內的弟兄交代。」

  夏黎拿槍的手輕輕顫抖著。「然後呢?他會怎麼樣?」

  「你說呢?主子雖不戀棧幫主之位,但少了幫主這個頭銜,康斐要除去他就再也不費吹灰之力了。也許,主子根本走不出那扇大門……」

  「那你為什麼還在這裡?」夏黎激動地吼他。「你不是他的心腹嗎?不是用生死相護的心腹嗎?」

  柯光茂也火了。「還不都是因為你!要不是主子要我誓死保護你離開澳門,親自護送你到達安全的地方,我又怎麼會在這裡?你以為我願意嗎?還不都是你這個惹禍精害的!要不是你的出現,一切都可以慢慢來,按著主子的步調走,偏偏你出現了,搞得香港警方也跟著雞飛狗跳的……」

  柯光茂罵不下去了,因為夏黎看起來快哭了。

  她瞪著他,深濃的憂懼罩著她,像怎麼也揮不去的霧。

  「還來得及的,對嗎?」她無力又虛弱地問著他,根本不敢想像秦冀天被亂槍掃射的淒慘畫面。

  如果她的世界沒有了他,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如果要她一輩子惦記著他對她的守護,卻再也觸摸不到他,日子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該死的!他怎麼可以就這樣把她撇下不管?

  「什麼?」來得及幹什麼?柯光茂挑眉。

  「把我送回去,交給『黑鷹幫』吧。」她平靜地微笑道。

  他可知道,她寧可為他死,也不要活著去思念他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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