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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連清 -【沙王寵妓(頭號敵人之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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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清 - 沙王寵妓(頭號敵人之五)

賣肉?!有沒有搞錯!書小刁本以為自己是來釣金龜婿的,
但沒想到竟是來當沙王的寵妓!
雖然為了任務,她只得必須接受,
可是以她這副平板身材,要她當寵妓,這實在太難看了。
況且以她的直覺,眼前這個霸道、脾氣差、
把女人踩在腳底下的大沙豬,根本不可能是她的丈夫。
更扯的是,他竟還大膽地要她服侍他入浴?哼!他是誰呀!

「沙王」──在中東地區,他是王,
他是女人想飛奔撲過來的勇者;但這妮子簡直不識好歹,
竟敢冒犯他,說他是受過感情創傷的脆弱男子,
說他是不敢承認真愛的自尊受損者。
哈哈!她以為她可以在罵完他之後安全逃走嗎?
想捋虎鬚,也得掂掂自己的斤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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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4 00:39:2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我的直覺告訴我,我的丈夫將是一位英俊挺拔的男子,而且呢,他的個性還是屬於溫柔體貼、斯文有禮的那一型,最重要的是他會很愛很愛我喲!」書小刁趴在窗台上,美麗的小臉泛出絕美的彩光,暖暖的和風拂過她臉龐,暖和她的心,再想到未來的命定丈夫將是這世上唯一僅有的好男人,她就快樂得要飛起來。

    「我的直覺向來不會出差錯,所以我有信心會嫁給最好的男人,一定、一定的,我有把握,我一定能如願地嫁給這世界上最完美的白馬王子,嘻……」

    「妓女?您要我去當妓女?」書小刁石破天驚的嗓音在辦公室爆裂開來!尖銳的聲波直擊面前一位年屆六十的老人家!一對圓圓的俏眼不敢置信地瞪著捂著耳朵的可憐老人,她不敢相信地再問道:「卓爺,您是不是弄錯了,妓女?妓女耶!您竟然教我去當妓女?!」

    「噓,小聲一點,小刁兒,你的聲音輕一點行不行,我的耳膜都快被你震破了。」

    「您教我怎麼小聲嘛!」她吼得更激烈。「妓女耶!我不敢相信,是妓女耶……妓女耶……」

    「書小刁!」卓爺再也忍耐不住地運用他的獅子吼反制書小刁的咆哮。「什麼妓女妓女的,哪有你形容的這麼難聽,你說得太誇張了。」

    「可是明明就……」

    「那叫情婦,情婦。」他迅速摀住她的嘴唇,暫時止住她的音波。「聽著,那叫情婦好不好,叫情婦哦,你聽聽,這念起來的感覺是不是優美多了,用情婦兩字來形容是不是好聽多了?」他誘哄地對她洗腦道。

    她杏眼瞪得更圓。「什麼優美不優美、好聽不好聽的,情婦跟妓女給人的騷勁味兒還不是一個樣子!」

    「話不能這麼說呀!」卓爺委屈極了。

    「本來就這麼說!」書小刁深吸一口氣,腦袋清楚些後才道:「卓爺,要不然我來換個身份好不好?」

    「不好。」卓爺想都不想地回絕道。「你若決定要參加這次的任務,也希望凱旋歸來的話,就只能在妓女和情婦之間選一個角色來扮演。」

    「為什麼嘛?」書小刁搞不懂。「為什麼我一定要選這種身份才能成功?」未免太詭異。

    「因為這是沙王的要求,因為唯有這種方式,才能讓你順理成章的待在沙王身邊而不會被懷疑,你才能進一步引誘出我們要逮捕的『目標』。」

    「是嗎?」她懷疑著。

    卓爺拚命點頭,既諂媚又狗腿地繼續分析道:「小刁兒呀,你也明白在阿拉伯世界裡,女人地位低,不會惹人懷疑,所以你用情婦的角色出現在敵人面前,他才不會防範你,如此一來,你的『目標』上勾的機率也會大上許多。」

    書小刁反盯他,腦袋像雷達一樣解析他每一句話的意義,須臾,她突然嚴肅地詢問道:「卓爺,我要你老實回答我,那位協助我們辦案的沙王是不是個糟老頭子?」所以才會提議這種方式好順便揩油。

    「什麼糟老頭,胡說八道,沙王他是一個非常非常……」他突然住口。「不行,我不能說,這樣會影響你的判斷力,沙王的一切要由你親自去挖掘比較妥當。小刁兒呀,你是一個福星,雖然偶爾才幫忙你卓爺爺我去辦幾件大案子,可是每次你一插手,再怎麼難搞的案件都可以順利偵破,也因為這樣,所以這一次我才又找上你。」他凝視她。「好,就算你不相信卓爺爺的官方說辭,也該相信你自己的運氣吧。」

    她撇撇美麗的小嘴兒:「話是這麼說沒錯啦,可是這一次……感覺很奇怪。」

    書小刁是「段氏家族」的一份子,而「段氏家族」正是以神秘聞名於世。其家族成員個個才華洋溢,在各階層領域中都有出色的成績,「段氏家族」可謂是一處人才精英聚集的集中地。

    而她書小刁,雖然是成員之一聶赦魂的小表妹,在家族成員中有著小小的地位。但是呢,在精英彙集的家族裡,她根本沒有做出過任何驚人的成就,雖然沒有人說過她什麼,也不會有人說她閒話,可是她就是不服氣嘛。明明一樣的出身,她的智慧也不比人差呀,為什麼她就是闖不出一番讓人刮目相看的大事業來?

    就在兩年前她十八歲的時候,她巧遇了卓爺這位國際刑警機構的亞洲領導者。當是「兼差」一樣,她偶爾就協助卓爺辦辦一些難纏的案子。

    或許她真是個幸運兒,居然每戰皆捷。

    於是乎,她成了卓爺口中的小福星嘍。

    「小刁兒呀……」卓爺圓呼呼的大臉龐繼續諂媚地誘哄道:「你放心啦,你卓爺爺我是不可能害你的,你應該相信我才對呀!」

    她皺皺小鼻子:「可是我的直覺告訴我,這中間好像會出問題耶!」從訂下中東之旅後,心裡頭老覺得怪怪的。

    「直覺?」卓爺不以為然地反駁道:「又不是小娃娃,竟然相信這種沒有科學根據的東西,再說直覺這玩意見可靠嗎?」

    「可是我的直覺一向超神准的。」所以她信奉不渝。

    「哦,是嗎?那麼卓爺爺問你,單靠直覺可以讓你闖出一番大事業來嗎?」

    「這……」她立即語塞。

    「小刁兒呀,其實我也不想勉強你一定要參與這次的任務,到底這回的任務危險性非常高,要不是你自個兒前些時候千拜託、萬拜託的要我替你找一件可以震驚國際的大案件讓你參與,我也不會找上你。」他愛憐地揉揉她發頂。「不過呢,要是你真的不想去,也不想扮演情婦這角色的話,那就別去了,我另外找別的女幹員好了。」

    乍聞要改派別人,她又急功好義地攬上身。「不行,我去。」

    「小刁兒……」

    「對不起,我剛剛太孩子氣了,忽略掉完成任務所必須要做的犧牲,跟您耍了賴,真的對不起。不過我要去,別的女幹員能做的工作我當然也能做,更何況您剛剛說這次的危險性勝於以往,那就更該由我去了,您都說我是個福星嘛,危險遇上我通常都沒轍。」

    卓爺眼眶不禁泛紅。「你這娃兒就是這種心性讓人疼進骨子裡,不過,也正是因為你這種個性才讓我甘冒被『段氏家族』大卸八塊的危險,也要請你去沙王身邊。」

    「我的個性跟那個沙王又有什麼關聯?」奇怪,卓爺爺對那個沙王好像藏有某種特殊的「情感」。呀──她突然面紅耳赤、目瞪口呆地喃道:「不會吧,不會有這種事吧……」

    「什麼事?」卓爺一頭霧水。

    她震驚地看著他,「那位沙王該不會是卓爺爺您的老相好吧?」

    「老相好?」他頓時傻住,下一秒立刻賞她一顆大爆栗。「你這瘋丫頭,沙王是個男人,他是男人!」天哪,老相好。

    「男人跟男人之間,也有發生可敬可佩的同性之戀呀!」她無辜地揉著小腦袋瓜,嘟嚷反駁道。

    愈說愈誇張。「總之呀……總之呢……」幸好話收得快。「總之呢,沙王欠過我一份人情,所以他不會出賣我們。而你呢,就待在沙王身邊,盡量利用沙王在阿拉伯世界的勢力,引誘那個該死的電腦天才伊凡來到紐約,這樣就算大功告成了。」若非那個電腦天才狡猾奸詐,都是用電腦遙控方式控制不法的買賣,機警地死不離開他的勢力範圍,否則他何必繞這麼一大圈逮人。

    「我曉得了,反正就是盡量利用沙王的勢力嘛,只不過……卓爺爺,您真的確定沙王是我們這一國的?」直覺告訴她,沒這麼簡單。

    「確……」他眼神怪怪。「確定啦,如果你跟沙王之間真的遇到什麼問題,你只需記住,用你的本性去感動他,再大的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

    「我的什麼本性?」她又聽糊塗了。

    卓爺拍拍她的小臉道:「就運用你那種急功好義、悲天憫人的天性,我保證你馬到成功。」

    ※※※

    阿拉伯的世界。

    跟她所居處的環境完完全全的不同。

    中東半島,可說是一處古老習俗與現代進步並存的奇特地方。

    女人在這種父權主義充斥的環境下生活,向來是件很辛苦的事。

    書小刁和卓爺搭乘飛機先來到阿拉伯首都,然後再換搭大轎車,接著又改乘吉普車,馬不停蹄地一直趕往目的地,連休息的時間都不給。小刁當然知道自己是來工作而非渡假的,所以對這種馬拉松式的趕路方式不能有任何抱怨。

    況且六十琅璫歲數的卓爺爺,還是精神奕奕且笑容滿面呢!

    「小刁兒呀,一旦見到沙王,基本禮貌一定要周全,雖然人家曾經欠過我一份人情,不過他卻是我們得巴結的對象,尤其這次的任務相當重要,不管遇到什麼困難,你都要忍耐一點哦!」卓爺再次對她耳提面命道。

    「我會盡量啦!」好像深怕她會把沙王吞噬入腹一樣,她雖然不是溫馴小綿羊,可也不是凶狠母老虎呀!

    卓爺卻不滿意地要她保證。「不能用盡量,要說你將全力以赴。」

    書小刁瞪大杏眸。「卓爺爺,您幹麼這麼忌憚他?」

    「在阿拉伯世界裡,他是帝王之尊。」他不諱言。

    「言下之意,我見到他還得叩首伏拜嘍!」她嗤聲。

    卓爺居然點頭如搗蒜。「沒錯,阿拉伯世界裡的女人根本沒有地位,就算你叩首伏拜也不為過。」

    「什麼!」她跳起來,想她是新時代的頂尖女性耶!「卓爺,您還把我的話當真……」

    卓爺見她即將翻臉,忙安撫道:「小刁兒,任務要緊、任務要緊哪,你只要想到這次是抓到伊凡的最佳機會,再大的委屈都得要吞下。」

    「可是我這回要扮演的角色是『賣肉』的耶,這種委屈我怎麼吞呢?」愈想愈不對勁,盤旋心口的不安愈來愈嚴重,直覺不斷告訴她,即將會有不可預期的「慘事」發生,要她趕快溜之大吉。「卓爺爺,我……」

    「會館到了!」卓爺興奮的一句話,把書小刁的退堂鼓給擊碎。

    唉!來不及了。

    「到了。」她無力自言。

    「來吧!」卓爺笑咪咪地把她拉下車,眼前所見,亞麥會館是一棟相當豪華寬敞的建築物,而且是純回教式的造型,對於鮮少涉獵中東世界的書小刁來說,這裡的人文風情非常有趣,然而,她也發現這個小城市的居民似乎非常的嚴謹保守,有過路行人經過他倆身邊時,居然對外地人不敢投以好奇的一瞥,目不斜視到彷彿沒見到她和卓爺的存在。

    「這裡距離沙王所居住的金色堡壘還有一段路程,亞麥會館只是金色堡壘的入口站而已。」卓爺悄悄聲地跟書小刁通告訊息。

    「入口站就這麼詭異呀!」如果照卓爺所形容的,那麼這座小城市是歸沙王所統轄,而一位統治者能將自己領地上的人民弄成跟軍隊一般嚴守紀律,那麼他的性子可想而知──必然是那種難搞難纏的混蛋型。

    「兩位請進。」停好座駕的司機帶領兩人進入會館,請兩人稍坐後隨即退開。

    在會客室等候近五分鐘,門口出現另一名身材高大壯碩的中東男子,一出現便以流利的英文跟卓爺問安。「您好,好久不見。」

    「是好久不見。」卓爺非常驚喜地彈起來!「沒想到竟然是你出面來接我,小刁兒,快點問聲安。」他興奮異常地拉起書小刁道:「讓我介紹,這位是沙王的貼身侍衛,也是沙王最倚重的左右手法德先生,沙王竟然指派他來接你到大本營,可以想見沙王是多麼重視我跟他之間的交情啊!」他又吹又捧的,意圖讓書小刁的不滿減至最低。

    「你好啊!」書小刁打招呼,這位純中東味長相的侍衛有著相當強悍的氣勢,屬下如此,上司可想而知──肯定是個殘暴的傢伙。

    反正她就是對沙王沒好感。

    誰教他居然指定她得扮演「寵妓」的角色,才願意配合抓那個電腦犯罪天才伊凡。

    膽敢不要臉的乘機佔便宜,這種糟老頭何必去敬重。

    咳呸!

    法德望著書小刁好半晌,隨後才回頭正視卓爺,他的臉色不僅凝重,連口氣都變得異常謹慎。「卓爺,您指派的對象怎麼會是『她』?您是不是弄錯了?」

    卓爺的笑容愈來愈虛假。「沒有錯,就是她沒錯呀!」

    「不對,她是個女人。」法德臉色一凜。

    「是女人又怎樣?」書小刁忍不住插嘴。這個叫法德的,一開口的「她」就是充滿不屑的意味,她雖然大略知曉中東男人對女子極端輕蔑,但至少,至少看在她是來辦案、是來工作、是負有使命的面子上,也不該把她當成一般女子來輕視。

    「法德,你聽我說,小刁不是尋常女人,我保證她不僅不會惹麻煩,而且很快就結束掉任務,不會干擾到沙王的作息。」不知在掩飾什麼,卓爺又把書小刁捧成仙。

    「她是個女人!」法德再度強調她的性別,鄙視的口吻大概連阿拉伯灣畔都聞得到。

    「女人也是人,而且比你們男人更有用處。」書小刁卯上他,不服輸的個性再度展現得淋漓盡致,一點都不管他的凶眼凶眉。「如何?你不相信我的實力嗎?不信的話就帶我去見那個沙王,我保證他一看見我,立刻五體投地的朝拜我。」

    「你……」這什麼話?朝拜?

    「是啊,法德,你快帶她去見沙王。」卓爺軟硬兼施的介入,好不容易書小刁卸下心防,當然要打鐵趁熱。「沙王答應過要完成我一件心願,我都已經把『心願』帶到這裡,豈有讓我又帶回去的道理,況且,小刁只會待在沙王身旁一陣子,等任務完成後,一切將會歸於平靜,你我雙方都不會有損失。」

    「誰說沒損失,我可是要賣……」

    卓爺偷偷捏了小刁一把,要她住口。

    法德思索了一會兒,來接人之前,沙王曾經交代不可以怠慢卓爺。「好吧,我帶她進入金色堡壘,不過她是留是走交由沙王定奪。」

    「當然。」卓爺眼睛笑瞇成一直線。

    「女人,跟我走。」看都不看她一眼,丟下話,法德立即箭步如飛地邁出,完全不管個頭差他甚多的書小刁是否跟得上他的腳步。

    「卓爺,您快來呀!」她趕上去,小刁發現卓爺卻站在原地動也不動一下,只拿條手巾跟她揮手道別。「您在幹麼?」

    「跟你說再見呀!」卓爺誇張地頻頻擦拭眼淚。

    她愣了愣。「您不一塊兒去?」

    「小刁兒,你忘了,這個任務是由你一個人去完成的。」

    對哦,她差點忘了。「那……那我走啦,我親自去會會那個沙王,瞧瞧他究竟是不是長得三頭六臂。」

    「你要保重喔!」

    「放心吧,我會凱旋而歸的。」

    卓爺目送小刁兒上車,望著車子消失在太陽光下,他才收起手帕,呼出一口氣。「小刁兒啊小刁兒,一切都靠你嘍!」他仰天長歎,心事仍擺在胸中、沒有道出的意思。

    ※※※

    金色堡壘,它藏身在與世隔絕的天空下。

    三日前,法德帶著她來到沙王的大本營金色堡壘,書小刁著實被這個小綠洲給迷去了心魂。

    太美了,所有能想像的富麗堂皇全都看得見。它美得不但囂張,還美到讓人無話可說,即使書小刁是以找碴的眼光來評價金色堡壘,但參觀三天下來,她還是擠不出庸俗兩字來諷刺人。

    「這個沙王看起來是挺厲害的!」書小刁喃喃自語道。畢竟要擁有這座宮城必定要有非凡能力,否則唯有承襲祖業。「法德,沙王的真正名字叫什麼?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三天下來,只有一位精通英文的女侍陪伴她參觀金色堡壘,順便監視她的一舉一動,但嚴守紀律的女侍除了替她介紹牆上的畫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抑或地毯是出自哪個地方精品等等沒啥建設性的話題外,其他的一律噤口不答。

    好不容易失蹤三天的法德再度現身,書小刁當然要把滿肚子的疑惑給倒出來。

    「沙王應該有名有姓吧,除非他是從石頭縫裡迸出來,那就沒話說嘍!」問到最後,她還是忍不住小小諷刺一下,誰教他們神秘兮兮的。

    「你不配知道。」法德不客氣地反將一軍。

    小刁忍住氣,拐個彎繼續探問:「他可是中東人?」

    「不關你的事。」

    「他挺難相處的,對不對?」

    法德瞪她。「別對沙王不敬。」

    「是你什麼都不回答嘛,讓我不免疑惑,你到底是敬畏他呢?還是害怕他?」她挑釁迎視法德的牛眼。「敬畏跟害怕可是不一樣的喲!你說說,沙王是屬於明理派的?還是暴君型的?」

    「你這個女人真多嘴。」若非看在她是卓爺帶來的人,早拎她到沙漠埋掉,竟敢污蔑沙王。

    「我不叫女人,我姓書,叫書小刁,麻煩你以後喊我的名字,別女人女人的亂叫一通。」該死的大沙豬,她再也無法忍受。「還有,請問沙王何時才要見客?我都等他三天了。」

    「沙王想見你的時候自然就會見你。」法德這三天來,根本聯絡不上沙王好通報卓爺所帶過來的「驚喜」,行蹤飄忽不定的沙王,有時連他這名貼身心腹都找不到其下落;而這個女人還不知道事情一旦揭開後,她將成為一堆炮灰,竟然還得意洋洋地在金色堡壘大放厥詞。

    「這個混蛋沙王究竟在端什麼架子?」書小刁忍不住用中文罵了聲。

    「你說什麼?」只精通英文的法德聽不懂她中文的叫囂詞。

    「我說──」她還是用中文痛罵。「我說沙王那個混蛋東西,快點出來見我!」吼完,心情愉快些,她旋過身想回自己房間,哪知撞進一堵肉牆裡,把俏鼻都撞紅了。「又是哪個混蛋站在我背後不出聲。」這次她用英文咒罵,法德聽懂了,不過臉色也白了。

    「混蛋,有意思。」低沉的磁嗓在她發頂上掠過,還帶著某種詭異的氣息。「打從十年前就沒人敢用這兩個字來形容我,今天卻出於一個女人之口。」這指責是用中文發音,咬字清楚的音符把書小刁的痛感趕走,更讓她皺成一團的五官立即舒展開。

    她呆呆端詳眼前這位年歲不超過三十的年輕男子,他不僅講得一口標準且流利的中文,最最最讓她訝異的是那張面孔,他的臉分明是屬於東方的,不僅東方,而且還有極美的五官,但絕不是屬於女性之美,而是以男人姿態所造就出來的完美線條,俊美又懾人!

    他的外貌遠遠超過任何一位偶像明星,唯一可惜的地方是他的眼神以及散發出來的氣韻。

    那對目中無人的眼神似乎在笑歎紅塵俗世人。

    全身沒有熱度的氣息說明他冷血無情的個性。

    「沙……沙王。」法德略帶沙啞的聲音震醒看呆掉的書小刁。

    「沙王?他就是『沙王』?」小刁不敢相信眼睛所見、耳朵所聽。沙王居然是東方人,而且他才幾歲年紀啊?書小刁望望法德,期待從他臉上找到開玩笑的痕跡,但法德除了敬畏地站著一旁不敢妄動外,就是斜瞪書小刁。「不會吧?這太不可思議了!我不敢相信,不敢相信……」沒辦法,她的腦袋就是沒有辦法把糟老頭的形象扭轉成眼前這位俊美男子的形態。

    「她就是書小刁?」沙王極黑色的眼瞳瞥了法德一眼,但見法德全身悚然,一句話都不敢回。

    答案已現。

    寒潭似的雙眸調回書小刁身上。

    「不是說送來的是一名天才少年,怎麼出現的卻是個營養不良的丫頭。」似笑非笑的口吻令人摸不透他的想法。

    「我……我營養不良?」她微啟小嘴,不敢相信這傢伙丟過來的形容詞。

    他置若罔聞,習慣性的唯我獨尊,只專注在自己的思緒裡。「有意思哪,難得卓爺敢誆我。」

    法德立即單腳跪地請罪。「對不起,三天來我一直沒辦法聯絡上您告知此事,所以決定暫時留下她,我是打算請您返回後再做裁奪。」

    「喂,你們到底在說什麼?我怎麼愈聽愈糊塗?」什麼該出現的是天才少年,而非她這個營養不良的丫頭,並且還說什麼……卓爺誆他?

    法德忍不住制止書小刁。「這裡沒有你插嘴的餘地。」的確是個蠢女人,不知大禍將至。

    「事情攸關我,為什麼我不能問?」她不畏懼地反駁。

    冷冽的黑眸掃向書小刁,她則用大眼迎對。

    須知沙王此刻的眼神曾經嚇昏過許多大男人,但長期生活在「段氏家族」裡,已經被家族中的優秀男人用氣勢「訓練」過的書小刁一點都不在乎。相反的,她開始欣賞起他的狂姿,還比較起他跟表哥聶赦魂,還有遠親段絕塵、段談有何不同?

    「你不怕我?」沙王發現她膽敢肆無忌憚地打量起他,不得不說這叫書小刁的勇氣顯得特別大一些。

    「我為什麼要怕你?」果然,她如此反問道。

    法德臉一黑。「書──」

    沙王突然舉手示意法德閉嘴,並且讓他退下。

    「屬下告退。」恭謹地行了個禮,法德再次瞪了書小刁一眼後才離開。

    她扮了個大鬼臉。「果真什麼人養什麼鳥。」她咕噥道,有這種主子才會有這種部下。

    「你要提倡大女人主義就不該出現在阿拉伯世界中,事實上,你根本就不該出現。」他聲音又低了好幾度。「可以想見卓爺腦袋愈來愈不靈光了。」

    書小刁不是滋味地反駁道:「為什麼你口口聲聲說該出現的是男人,卓爺明明跟我說要我以情婦的身份在你身邊伺機而動。」

    「他要你扮我的情婦?」沙王儼然也是第一次聽到這種消息,眼眶立即躍上嘲諷。

    書小刁臉蛋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的,但她必須把混亂釐清。「沒錯,他要我假扮成你的情婦,因為唯有這種方式才可以讓那個該死的鬼才伊凡喪失戒心。」你以為我願意呀。磋!……「情婦?」沙王放聲大笑,好像聽到本世紀最好笑的笑話一般。

    「很好笑嗎?」書小刁氣急敗壞,她都快嘔死了,他居然笑得出來。「我是為了工作,我是為了執行神聖的任務才不得不假裝扮演這種角色。我告訴你,扮你的情婦我已經夠委屈的了,你可不要乘機佔我便宜。」

    「佔你便宜?」他睨她,這輩子第一次碰見這種能讓他「想玩」的小東西。「憑你這副平板身材連當我的女侍都不夠格,還擔心我碰你。」一向將自己緊緊封閉在無形冰牆中的沙王,難得可以用如此輕鬆的姿態應付人。留下她或許可以紓解平日的緊繃情緒,這也許才是卓爺送她過來的真正目的──為了取悅他。

    她惱極,渾然不知在她心口擺盪的不安正悄悄成真。「我身材不夠突出又如何,就算小巧玲瓏也美極了,你這傢伙果然是只沒腦袋的色狼,看女人只看三圍數字……」

    「你有腦子?」

    「當然,至少比你聰明。」否則,他也不會被卓爺給誆騙了去。

    「你挺得意的。」彷彿被觸及到夢魘,他的黑眸忽地蒙上一層陰影。

    「沒錯。」

    他冷情說道:「可惜單靠這點完成不了任務。」

    「你怎麼曉得我做不到?」

    「因為你是女人,女人的存在,只是為了讓男人得到滿足、讓男人遊戲。」

    這是什麼鬼話?

    「你未免太瞧不起女人了!」她終於開始磨牙。

    「我是瞧不起,事實上除了逞口舌之快以外,我還沒見過有哪個女人可以運用她們的腦子闖出一番成績來。」尤其,纏上他的全是覬覦他的皮相或權勢財富的拜金女。

    而對付那些膚淺女人,他已經習慣先將她們制得服服貼貼,在愛情遊戲上先讓她們受寵若驚,攪得她們自亂陣腳,等到她們想起自己最終的目的,露出貪婪本質時,也就是打入後宮的時刻。

    書小刁豈能讓他瞧扁。

    「我就行,我就有本事闖出自己的一番成就。」所以她來到這裡,所以她不怕危險的來釣伊凡入甕。

    「你確定?」他的眼眸閃出危險光芒。

    她瞧見了,卻不知那代表何種涵義。「當然確定。」

    「好,那我們先來試試你會不會受到引誘。」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拉住她手腕,將她嬌軟的身子擁進懷中,收緊手臂,掬起她的下顎,狂猛的唇片不由分說就覆上她紅灩灩的小嘴兒。

    「你……唔……」她杏眸暴睜,驚駭的大眼流竄出不敢相信的光芒。沙王竟然這樣對待她?!

    「不……」她回神,十指開始拉扯他濃密黑髮,但他不為所動,霸道的唇片依然鎖死她的檀口不放。

    「放開,唔……」不管她的臉怎麼躲避,他的唇就是如影隨形地黏附在她唇上。「沙沙……」她扯得更用力,但反倒激起他的征服慾望,沙王唇舌並用地吮吻吸舔,動作色情極了。

    「……唔,不要……不要……」擺脫不了他的臉,她改弦易轍地掄起小拳頭捶打他的胸膛。

    沙王低低一笑,這根本是花拳繡腿,而且她太會偽裝了。

    「你想要的,別口是心非了。」他的唇繼續凌虐她的小嘴,他的手更開始挑開兩人間礙事的衣物。沁涼的空氣拂上她的粉胸,被他撫觸過的肌膚流過一股奇異的戰慄。

    她抖……不斷顫抖……她亂到不知如何逃。

    「承認吧,你想得到我的。」他狂妄再道,大掌立刻包覆住她右邊的渾圓。

    她一震!爆發了!

    「你這個大色狼!」貝齒狠狠地往他唇片一咬,血絲立即逸出。沙王愣了下,書小刁乘機推開他,連連後退。

    她的初吻,她要獻給白馬王子的初吻──沒了、被強佔了!

    「你──你──」氣急攻心,書小刁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你──」

    「怎麼,你對我的吻技那麼不滿意?」沙王拭掉唇上的血絲,還若無其事檢討起自己的吻功來。

    「你──你竟然敢──」

    「是啊,你居然敢。書小刁,你是第一個敢咬破我嘴唇的女人,我該為你的勇氣喝采。」他不讓她把話說完,反倒讚美起她異於常人的勇氣。「為此,我考慮讓你成為我的寵妃好了。」

    她氣急敗壞、磨牙霍霍,好不容易終於迸出狠話。

    「我警告你,你別太囂張,下一次你若敢再偷襲我,我不僅讓你全身見紅,還讓你不能人道。」這傢伙太可恨,也太可惡了,不管他如何的「需要」,也不可以動她,雖然她扮演的角色很「畸形」,可他明明知道她是來工作的。

    「是嗎?你警告我,那好吧,我就很嚴肅的期待你的利爪朝我伸過來。」他一邊調侃,邪氣的黑眸掃過她的身子。「不過我似乎犯了個大錯,居然誤判你的身材。」原來挑開鈕扣,露出酥胸以及細緻肌膚的她並不是那麼「沒料」,誠如她自己所言,小巧玲瓏的曲線別有一番特別風情。

    書小刁這才發現自己衣不蔽體,又窘又急地拉攏被他扯開的衣襟。「還敢說,都是你這個色魔害我的。」

    沙王這回沒應聲,只是微微一笑,轉身跨步走。

    她一怔。「你就這麼走人?不行,你至少要跟我說聲對不起。」

    笑聲忽然大作,他用囂張的狂笑回應她的要求。

    「笑,你竟敢笑,狂妄自大的男人,我要你說對不起。」她再嚷,但他的身影已消失在遠方。

    書小刁愈想愈惱怒、愈想愈不對勁。「這是怎麼一回事?卓爺怎麼會找他幫忙?他到底在計劃什麼?」她跟著衝到大廳找電話打回台灣,然而任由鈴聲震天漫響,卓爺的專線就是沒人接聽。「可惡,他到哪兒去了?到哪兒去了?」

    太可怕、太可怕了。原來沙王是個品德低劣的惡男人,卓爺爺當時怎麼會把他捧成舉世無雙的好男子呢?

    雖然事情已經過去兩天,她還是記憶猶新。

    怎麼忘得掉呢?一見到她就來場驚心動魄的狂吻,再相見豈不是要……哇,這太恐怖,書小刁把自己埋在水面下,不敢繼續想像會讓她七孔噴血的曖昧影像。

    閉了好一會兒氣,小腦袋瓜子才又破水而出,赤身裸體的書小刁游到浴池畔,先將身子刷洗乾淨,然後享受按摩水泡,也再度打量起這間大浴室來。

    好大,真的好大,浴池大到可以游泳;藍白色系的地中海風格,讓浴池彷彿建構在海洋之中,營造出的氣息舒暢極了,她真想賴在池子裡直到永遠呢!

    沙王的大本營的確像極人間仙境。

    雖然討厭那個人,卻喜歡他的城堡。

    因為好舒服哪……書小刁打了個小呵欠。

    不知打哪兒吹進來的徐風柔柔地拂上身,連懸掛在玻璃窗框的風鈴都響起清脆的催眠曲,好舒服,真的好舒服,金色堡壘實在太美妙了。

    等完成這次任務打道回府,她一定也要在自己家裡弄個大浴室,然後跟自己心愛的男人共享鴛鴦戲水之樂;她臉紅了紅,想到直覺告訴她,她未來的丈夫將是這世上最溫柔、最體貼、最寵愛她的男性時,書小刁忍不住笑逐顏開。

    好期待他趕快出現。

    好期待哦……呵──書小刁又打了個大大的呵欠,眼皮變得好重,不久後她沉沉睡了過去。

    這丫頭居然倚坐在按摩池內睡著了。

    找她良久的沙王走下水池移近她。

    瞧她粉嫩美麗的小臉蛋還泛出笑意,她在作美夢嗎?這丫頭來到金色堡壘是享福的?

    「女人,起來!」聲音震動空氣,流蕩出揶揄的氣息,然而書小刁只呼出嬌憨的呵欠,沒有醒來的跡象。

    「唔……」她迷迷糊糊地嬌嚀了聲,換了個舒服姿勢後繼續睡。「我困,別吵嘛!」

    「吵?」沙王怔了怔,戲弄的興致大起,她不設防的態度既嬌又俏而且好玩。「你睡在浴池裡會著涼的。」修長的食指撫上她潔白的頸項,肌膚軟軟柔柔的,滑膩的觸感讓他滿意地開始摩挲,徘徊在她姣美的肩頭上。

    癢癢的──「我想睡嘛!」討厭,爸媽明知她最重視睡眠,向來不會吵她睡覺,而且爹地的手幹麼在她肩上摸過來摸過去的,好奇怪喲!

    「書小刁,你醒一醒。」沙王不懷好意傾近她耳畔,邪魅的聲音命令道:「你該起來了,不許再睡,現在開始是你的工作時間。」

    「工作時間?」她似醒非醒,聽不明白這段話。

    「你難道忘了必須服侍我?」

    「服侍你?」倏來的話令她混沌的腦袋剎那間震醒!她睜開美眸,臉蛋抬起,在回神的同時她一邊喃喃反問:「你是誰呀?我幹麼服侍你,我──呃!」她嘴兒、眼兒當場呈現雞蛋形狀態。

    他的臉上跳躍出惡魔光彩。「我是你的主人,你是我的寵妓,我現在要沐浴,你當然要服侍我洗澡。」

    「我的主人、你的寵妓──」她尖叫一聲,彈起來,真真切切清醒過來了!「沙……沙王……」

    「沒錯,是我。」

    書小刁頭一低,瞧見自己的裸身,她又尖叫一聲,忙不迭遮住胸部,不斷往旁邊繞去。「胡說八道,誰是你的寵妓來著,你這個自以為是的混蛋,怎麼可以這樣形容我,還有,你怎麼跑進浴室來了?」慘了,是不是被他看光光了?

    沙王銳眼一睨。「你站的地方是我的宮城、我的屬地,為什麼我不可以進來?」

    「可是──這裡是浴室,而我在洗澡啊!」他懂不懂禮義廉恥呀?!虧他還念過中文!

    他道:「就因為知道你在這裡,所以我才進來。」

    「什麼?」

    沙王堂而皇之地走向她。「總要開始讓你學習如何當個優秀的寵妓吧!」

    「你、你……」被逼到無路可退,書小刁只能捲縮在水面下,露出小臉來。「你這登徒子……你給我站住,別靠近我。」

    「不靠近你,你怎麼幫我脫衣服?」

    「脫衣服?!」她杏眼暴睜,呼吸困難。

    「我說我現在要沐浴,你得服侍我。」手指輕點水面,水紋一圈圈地散開,把書小刁的心也蕩得一晃一晃。

    「哪有這個道理?」她清脆的抗議聲沙啞到不成調。

    「當然有道理。書小刁,你是以什麼身份來到我的金色堡壘,你比我更清楚才對。」

    「我是為工作而來……」

    「所以你更該盡職扮好寵妓的角色。」他挑釁地中止她的論調。

    不可理喻,這男人簡直不可理喻到了極點。

    「休想我會幫你脫衣服。」用講的沒用,她只好展現士可殺不可辱的風範。

    「哦?」

    「你別指望我會屈服。」圓圓的大眼露出凶光。

    沙王譏誚一笑,倒也不勉強,自己動手褪掉身上的長袍。

    我的天哪!

    書小刁目瞪口呆地瞪望他赤裸的胴體在她眼前張揚。雖惱他,卻不得不歎,他均勻的體格與修長的體態,無疑是人間最美的極品,連畫冊上的裸男也比不上他的千分之一。

    「你……你……」古銅色的肌膚泛著誘人的光彩,教她半天說不出話來,不得不承認他充滿力與美的體魄讓她想入非非,不自禁地她竟然吞嚥了一口口水。

    「如何,要不要撲上來。」沙王大方地敞開胸膛,邪眼睇住她渴望的臉蛋。

    「撲上去?」書小刁幡然醒來,她差點就丟了定力。「誰要撲過去,我只是一時失了神。」

    「失神?怎麼,你沒看過赤身露體的男人?」他眼中閃過一抹沉思。

    「當然沒……誰說沒有,我當然有。」絕不能在氣勢上輸給他。「不過你真不要臉,竟然在淑女面前全身光溜溜的。」

    「你不同樣未著寸縷?」

    「我是……」她面紅耳赤,這傢伙根本無法溝通。「我不想再跟你瞎扯,你滾啦,給我滾出浴室,我要穿衣服。」

    「在我的地方你沒有資格對我發號施令。」這女人幾番對他叫囂,早就超過他的忍耐限度,早先看在她是卓爺所重視的珍寶分上,暫時不予計較,然而,她似乎沒有收斂的意思,反倒變本加厲。

    沙王臉色變得挺難看,書小刁識時務地暫退一步。「不然你閉上眼睛轉過身子去,總之就是不許看我。」

    「如果我不呢?」

    「你若敢說個不字……」她咬住下唇。「那我就不客氣了。」她忽然抄起水朝他潑去,不斷往他臉上潑去。「你快給我滾,休想利用我當你情婦的機會乘機佔我便宜。」

    水花往他臉上濺,他的眼皮卻是一瞬也不瞬,容她放肆一會兒,薄唇才詭譎地彎起來,神情陰冷地一步步逼向她。

    書小刁忽覺涼意逼人。

    「走開啦……」她驚惶,更加努力潑水,無計可施的她還是只能縮在池角做毫無意義的攻擊,拚命往他臉上潑水。「走開啦……走開──呀!」她慘呼!沙王居然攫住她的手腕,將她整個人提起來。

    她的上身脫離水面的掩蓋,赤裸裸地展露在空氣中、映在他的瞳孔內。

    「你……你……」她在他的瞳孔裡瞧見自己渾圓的酥胸,此時的沙王看起來異常的森冷且危險。但她不能服輸,不能被他打敗。「請你自重!」她表面迸出正義凜然的警告,心裡頭卻怕得要死,他該不會打算要對她……「怎麼,你害怕了?」他殘酷欺近她嗤笑,赤裸的身子幾乎黏上她。

    書小刁輕易地感受到了他的體溫與他的強悍,差點就攀附上去。「我……我才不怕你呢!」

    「是嗎?」

    「邪不勝正。」小嘴兒說得義正詞嚴,天曉得有那麼一剎那她差點變成女色魔。

    沙王哼了聲,忽然放開她,喜獲自由的書小刁連忙潛進水面下,快速游到另一個方位去。

    幸好、幸好,否則極可能要失身了。

    放開她就是容許她逃竄。

    沙王好整以暇地望著緊張兮兮的書小刁道:「真不明白卓爺怎麼會選擇你來當奸細,像你這種不知輕重的女人能成什麼事?」

    「我哪裡不知輕重?」搞不清楚狀況的人是他才對。

    「連個最起碼的忍耐都做不到,你還想做什麼?」

    「忍耐?」她嘔極。「要我忍耐你的調戲?!」這是哪門子道理?

    「你不就該習慣我的親近?!」他慵懶地伸展軀幹,那充滿魅力的體魄再度蠱惑她的眼。

    她又不爭氣地猛嚥口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他睨她。「你要欺騙伊凡,就得把你的身份毫無破綻地表演出來。伊凡能在中東半島立足,憑借的就是他那顆無與倫比的腦袋,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所以,你若想引誘伊凡上勾,首先就得讓他無法對你起疑,而你老是把我當成敵人對待,當伊凡看見身為寵妃的你居然逃避我的親近時,他會怎麼想?」

    他居然會好心的提醒她。雖言之有理,卻也不懷好意。

    「你想要成功,就得配合我。」沙王的眼神佈滿譏嘲。

    「難不成我必須對你言聽計從?」她悶聲。

    「當然,而且不能有一絲絲的反抗。」沙王即曖昧又戲謔地道:「你最好明白,被我選上的女人,個個都是歡天喜地,絕不會有人跟你一樣,擺著一張不甘心的臭臉,擺明是來找我麻煩。」

    她橫瞪他。

    「你不願意服從也沒有關係,就快點回台灣去,別再妨礙我,不過我欠卓爺的人情已算還清,往後你們跟伊凡的恩怨都與我無關。」

    意思是別再煩他!

    「我……我必須再想一想,我得想一想。」一事無成的離開金色堡壘,不僅愧對卓爺,也愧對自己。可是這傢伙又擺出一副欠人砍的囂張樣。

    沙王悠閒地在池子裡開始沐浴,沒把眼前的肅殺之氣放在眼中。

    書小刁瞪著他宛若皇帝般高傲的姿態。

    「如何?想通沒有?」他問。

    「還在想。」

    「想通的話就過來替我擦擦背。」他還真的背過身體,一派大老爺架式。

    書小刁差點嘔出血來,眼看就要破口大罵,卻突然止住──不行、不行,她要忍耐,這個大沙豬或許說對一件事,她的忍耐功力確實不夠成熟。

    不過,她也不能為了完成任務就貶低自己的女性尊嚴呀!

    骨碌碌的眼珠子靈活地轉著,忽地定在浴巾位置上,嬌軀瞬間彈出,以百米光速跳出浴池,抓起浴巾包住身體,飛也似的逃出有惡魔存在的浴池。

    開玩笑,能冀望沙王這種大色狼替他們引來伊凡嗎?

    誰能確定他會真心幫忙?

    真不懂卓爺的精明腦袋哪時糊成豆腐渣,居然期待沙王協助他們抓伊凡?

    不行,她一定要另外想辦法挽回頹勢,否則繼續下去,除了被他「欺負」著玩以外,她嗅不到任何成功的希望。

    她得自己想辦法。

    沙王連頭也不回,任她逃難也似的跑掉。

    隨後伸展筋骨。跟書小刁玩一玩,疲勞總能消除些。

    她算得上是一帖良藥。

    ※※※

    是夢?!

    非夢?!

    眼前看見的全是幽幽渺渺的黑色漩渦,耳朵聽到的是淒厲而詭譎的風聲,身體所感應到的除了暗沉以外還是暗沉,除此外,什麼都沒有。

    下一秒,有張女人的臉龐突然晃出來!沙王定睛一看,那是他母親的面孔,也是他所仇視的對象。因為,這個女人為了金錢財富不惜背叛自己的丈夫,讓他的父親慘死在沙漠中;而且這樣還不夠,她殘酷的魔爪還伸向他──若非十歲的他聰明,幸運地帶著父親遺留的一箱黃金逃出母親與其姘夫的勢力外,躲進北葉門中,他早就如同父親一樣變成橫死在沙漠中的荒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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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4 00:39:5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血似的花瓣忽地又從頭上飄落。

    他伸手想接,花瓣卻幻化出另一張女人的面孔。

    那是他的初戀女友。

    十年前,羽翼漸豐的他開始在中東半島演出權勢爭奪戰,眼看他可以和初戀女友在這片土地上札根,想不到她卻背棄他,同樣因為權利財富,她倒戈向另一個男人,讓他的基業差點化成烏有。

    他永遠都不會忘記被背叛的感覺。

    那種椎心刺骨的痛楚,狠狠地烙印在他心房中。

    永誌難忘啊……「呀!」沙王突然低吼一聲,從夢魘中清醒過來。他彈坐起來,發現自己一身的冷汗。這些事情過去很久了,清楚的痛感怎麼還是留存在心中?

    他拭去額上的汗珠,過去種種有時如同惡魔一般,會趁其不備時跳脫出來折磨他。

    該死的,此刻的他羽翼已豐,權勢在握,誰又能傷害他,但為何他還是擺脫不了這些噩夢?

    他按按鼻樑,靜默了半晌,才切下一個鈕,喚來女侍端來洗臉水與毛巾讓他擦拭;同時,接往台灣的衛星電話,也在他的命令下接上了卓爺。

    「哈囉,快樂嗎?」遠在地球另一端的卓爺劈頭就是一長串快樂的笑聲,好像自以為做了一件多麼了不起的事情。

    沙王卻覺得欲蓋彌彰。

    他低聲道:「怎麼,你很得意,我還以為你是怕我找你麻煩,才躲起來不敢見人。」

    「不是,我是去處理別的事情。」

    「是嗎?」

    卓爺哈哈大笑道:「逆,別這樣,我是很真心在問候你耶。」

    「問候我?」沙逆輕哼:「你以為用這種方式,就可以免除欺瞞我的罪行?」

    「嘿嘿,你先別惱,你自個兒摸著良心回答,小刁兒是不是一件非常特別的禮物?」

    「沒錯,是非常特別,給我製造一堆麻煩。」整個金色堡壘就唯有她敢冒犯他。

    「咦,這怎麼可能?逆,你不能錯看小刁喲,那丫頭是個福星,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就會有快樂,不可能會有麻煩的啦!」

    「她是個大麻煩。」他再度強調。

    「呀!我明白了,一定是你不懂得運用她。」卓爺不僅不承認,反倒教育起他。「逆,以你的聰明才智,你應該懂得運用她來改變你無趣的生活。」

    「等等,卓爺。」他漫不經心的語氣突然透出不贊成。「你是不是搞錯了?」

    卓爺辛辣地反駁道:「沒有搞錯,我送書小刁到金色堡壘的用意絕對沒有錯,況且,當初是你自己同意送我一個願望償還欠我的人情債,那就不可以反悔。」卓爺和他能夠結識,肇始於一次「意外」。有一回卓爺破獲一件國際犯毒案,無意間從匪徒之手得到一張磁片,那張磁片對卓爺毫無用處,卻可以讓沙王免除許多麻煩,於是卓爺聰明地歸還磁片,而一個小小的歸還動作,讓從不欠人恩情的「沙王」承諾給他一個心願。

    「逆,你千萬千萬別小看了書小刁的能耐,我可以向你保證,擁有她,就像掌握了幸運之神一樣,你不會失望的。」卓爺繼續苦口婆心地慫恿道。

    「你不在乎我動她?」卓爺滿口狡辯分明別有居心。

    「嘿嘿……」卓爺又鬼笑,原本送過去就是讓他「動」的。

    沙逆正欲再道,但緊急通訊的紅燈突然刺眼地亮起,他只好先按下另一組通訊系統。

    「什麼事?」法德的臉出現在螢光幕上。

    「書小刁不見了。」他頭一低,十分慚愧,竟然連個女人都看不住。

    「不見了?」

    「是,所有行李全拿走,而且她還『借用』了我們的吉普車。」

    他冷冷一笑。「逮她回來。」

    「是!」

    「有意思哪……」沙逆轉而跟電話那頭的卓爺道:「卓爺,告訴你一件有趣的消息,書小刁那女人溜走了。」

    「什麼?溜走了。」卓爺驚天動地地喊。小刁跑了?!

    他的笑聲更冷。「有意思吧!你千方百計把那個女人塞在我身旁,說是要改變我的生活,沒錯,她的確做到了,她讓我的生活變得更加忙碌。」

    「小刁兒呀……」卓爺不甘心地哀嚎,這傻丫頭在幹什麼,怎麼不懂得把握機會釣金龜婿呢?

    沙逆逕自掛掉電話,實在懶得聽他戲劇化的表演。

    那個充滿傲氣的妮子到底想做什麼?這才是他挖掘的重點。

    太陽好大、氣溫好高,要不是吉普車裡有空調系統,她早就被烤成人肉乾了。

    向來最怕熱天的書小刁卻不得不在這種氣候下逃走,因為快點離開沙王才是上上策。她踩住油門,抓好方向盤,以飛快速度馳騁在沙漠中。雖然外頭的景色淨是同個樣子,但只要回想起兩個鐘頭前,她逃出金色堡壘時的精彩刺激,她就忍不住得意洋洋的笑。

    首先,她確定車庫所在位置,再從守衛口中騙得鑰匙藏放處,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踢倒守衛,接著用橫衝直撞的氣勢,嚇壞了金色堡壘內所有的警衛軍。

    可能是沙王的名號在中東半島上太過響亮,以至於嘍囉們錯以為沒有人敢在沙王的地盤上撒野,一時之間,被她火車頭似的氣勢嚇呆掉,得以讓她順利跑出金色堡壘。

    只要想像沙王知道自己吃癟時的德行,她嘴上的笑紋就咧得更大。

    氣死他最好。

    書小刁心情愉快地瞄了瞄方向盤邊的衛星定位儀,以及中東半島上各大城市的街道圖,幸虧車上裝設有先進科技儀器讓她可以確定方位,否則熱死在無垠沙海中那可就慘了。

    先到阿拉伯首都去,然後再想辦法探聽伊凡的藏身處,她就不信逮他非得靠沙王不可。

    她開心地駕駛吉普車。

    不過十分鐘過後,她的笑容卻慢慢僵硬起來。直覺告訴她,背後有某種氣流在企圖接近中。可能嗎?在這浩瀚的沙漠中想找出一輛吉普車有如大海撈針,而且她駛去首都的路還故意繞了繞,照理是不該被掌握住方位──可是她的直覺又是該死的超神准。

    吉普車繼續飛馳,當翻過一座沙丘時,書小刁的臉色煞白。

    前方竟然有十輛吉普車以半月型擋住她的去路。

    不久後,後頭也冒出另十輛吉普車以山嶽姿態擋住她的後路。

    書小刁踩下煞車,揚滾捲起的黃煙宛如牢寵,圍困住她這隻小文鳥。

    二十對一,她能往哪兒跑?

    「書小姐。」喀嚓一聲,法德竟然不需要車鑰匙就輕易打開吉普車的車門。他直接躍上她身旁的座位,一張臉毫無表情。「麻煩你把車子開回金色堡壘,否則由我接手。」

    「法德你……你怎麼有辦法找到我?」這是她的疑問。既然被逮到,就算要死也要死得清楚明白。

    法德橫了她一眼,還是面無表情。「隸屬金色堡壘的每一種交通工具都配有追蹤器,你沒有發現嗎?」

    該死,她是輕忽了。

    書小刁回身抓起後車廂的行李,惱道:「算了,我認輸了,既然被你抓到,那車子就還給你,我自己下車用走的。」她準備跳下吉普車。

    法德突然拎住她衣領,把她扯回來。「你說什麼?」

    「我說我下車用走的。」他煩不煩?

    「你想死在沙漠裡?」這女人是不是白癡呀!想在沙漠中步行,而且是用她修長瑩白的雙腿──這雙美腿才是法德硬逮住她的理由,若非她是卓爺送過來的人,並不屬於阿拉伯世界,否則依她今日的穿著肯定重刑伺候。

    她穿短褲。

    書小刁揮開他的手,道:「告訴你,曬死在沙漠也比被關進沙豬窟裡要來得有尊嚴許多。」

    他又把她扯回來,她這副德行他一個人瞧見就足夠了,要不然這女人休想在金色堡壘立足。

    「沙王命令我帶你回去。」法德開始搬出最厲害的武器。

    她是顫了下,不過沒打算臣服。「如果我不服從呢?」

    「沒有讓你說不的權利。」法德突然用件素色披袍裹住她的身體,又在她頭上蓋下一條面紗。以法德魁梧的身體和力量,書小刁哪是他的對手,三兩下被五花大綁起來,丟在後座中,而他直接接手駕駛座,將吉普車駛往金色堡壘的方向。

    被丟在後座的書小刁倒是不吼也不叫,跟沙王的走狗又吼又喊只是白費力氣,她現在要把精、氣、神集中於一處,只要針對那名罪魁禍首就行。

    ※※※

    一陣天旋地轉,書小刁被法德從肩膀上放在地毯上──幸好他不敢用丟的。

    然後有人解開束縛她身體的布條,再將包裹住她的披袍一扯,她竟然像個禮物般地從白色披袍中滾出來。

    重獲自由、一臉鐵青的書小刁第一個動作就是扯掉罩頭的面紗,站起來。

    「沙王──」

    「我在這裡,每句話都聽得清楚,你不必嘶吼。」好聽的磁嗓阻斷她差點炸開的咆哮,向來吃軟不吃硬的書小刁也不方便太激烈。

    況且,眼前所看見的氣氛太奇怪了!

    沙王斜靠著臥墊,指間夾著一隻水晶杯,正一派悠閒地品嚐美酒。一身長袍的他此刻是標準的中東男子裝扮,雖沒有華麗或多餘的裝飾,照樣以他獨特的性感和自成一格的冷漠氣息散發出傲不可侵的王者風範。

    這間起居室她頭一次進來。

    書小刁忍不住打量這個寬敞的空間。

    屋子裡除了鋪設繡有精緻圖案的地毯外,牆上還懸掛好幾幅不知名的名畫,天花板則掛有數盞典雅水晶燈當照明,四周角落並且放置許多骨董級的藝術品,還放有精心剪裁的盆栽當點綴,將東方氣息融入中東味道內。

    還有──這間美麗的起居室除了她跟沙王之外,完全沒有「閒雜人等」。

    沙王擺明要親自對她執行審判。

    誰怕誰呀!

    書小刁乾脆大大方方地踱上前去,盤腿坐在地毯上,跟他面對面相對望。瞧他指尖勾著酒杯,悠哉悠哉品啜美酒,對於她的挑釁視若無睹。

    過了半晌──「夠了,我不是來欣賞你喝酒的,有話直說吧。」她劃下道來,乾脆說個清楚,免得糾纏下去對誰都不好。

    他垂眼淡笑道:「你那雙露在短褲外的長腿確實漂亮。」

    沒料到他天外一句,書小刁嬌顏霎時一片酡紅。「我在跟你談正經事,你管我的腿漂不漂亮。」她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退。

    「你不就是為了展示你的美麗,才穿成這副德行大搖大擺的踏出金色堡壘。」短褲、T恤,好「清涼」的裝扮。

    「你胡說什麼,外頭太陽這麼大,我穿這樣哪裡不對。」這也可以成為他挑剔的過錯。

    「在中東半島上,你這身穿著是大不敬。」

    「還好吧,阿拉伯首都的思想已經開放許多。」

    「可惜你人是在金色堡壘內。」

    「咦,你又不是純種的阿拉伯人,幹麼學習他們的禮俗,而且還要求得一絲不苟,比正統的回教徒還要囉嗦。」

    「你在我的地方就得遵守我的規矩……」

    「所以我逃之夭夭了。」她搶話。「沙王,我跟你之間的交易就暫時告一段落吧,我不再要求你的協助,你也不用委屈的配合我,咱們分道揚鑣,你輕鬆、我愉快,這樣就天下太平了。」趕快導入主題要緊,別再扯她的長腿或是穿著。

    他忽然滿意地點頭道:「你逃出金色堡壘,就只為了跟我劃清界限。」

    「廢話,不然你以為我想幹什麼?」

    出賣他──不過他沒說出口,以往的經歷讓他的思考邏輯總會多繞幾個彎,以至於他做此懷疑。

    「沙王大老爺,我的解釋你滿意了吧,那麼是不是可以放我走了。還有──」她從行李裡拿出十張鉅額的旅行支票,遞給他。「這些美金夠我買一輛吉普車外加到首都去的燃料費用吧,麻煩你,賣我一輛車,我承認自己走不出大沙漠。」

    「你還是要離開?」

    她點頭。「我走你會比較愉快。」

    他閉了閉眼,懶散再問:「沒有我的協助,你有自信逮到伊凡?」

    「當然。」總要試試才知結果。

    這一生只有他不信任他人,還沒有人不信任他。

    沙王放下酒杯,斜倚在睡墊上的軀幹坐正,興味盎然地望著她。「我很好奇,就算你近得了伊凡的身,你打算用什麼方式制伏他?」

    「槍呀!」書小刁得意一笑,她的槍法連卓爺都讚譽有加。

    沙王不可思議地看她。「你要用槍?」

    「我的槍法是一流的。」這份自信她絕對有。

    他突然大笑。

    書小刁瞇起眼道:「你又笑,你笑什麼笑?你不相信我?」

    「我信。」

    她一愣。「既然相信,那你還笑!」

    等笑夠了,他才戲謔地說道:「我只是不知道你要用什麼方法帶著手槍走到伊凡面前去?」

    「我──呃!」她語塞!

    「明白了吧?」

    「是明白了。」她的確忽略掉伊凡身邊一定有精密的保全措施。

    「你若想贏,唯一的法子就是確定自己有能力讓唾手可得的東西可以當成武器使用。」刷地,一把水果刀從她臉側閃掠而過,還削下幾根髮絲,咚地一響,她回頭看,刀尖竟直挺挺地插進身後的壁畫上。

    隨後一顆葡萄又從他指間彈出,彈翻了桌上的一隻花瓶。

    流暢的動作全都一氣呵成。快、毒、辣,且速度快到讓她連防範的時間都沒有。

    書小刁驚呆了!

    「就是要如此,你做得到嗎?」他剝了顆葡萄吃。

    「不會吧……」她黑玉似的眼睛漸漸堆起興奮的彩光,還燃燒起崇拜之火。「沙王,你好厲害。」

    沙王第一次在她眼中看到了欽佩。

    「難得你讓我找到了一項優點了耶!」太厲害,真的太厲害了。「告訴我,你是怎麼辦到的?」她亮晶晶的眼眸淨是貪婪之色。

    他心生警惕。「你想做什麼?」懷疑的因子又冒出來。

    「學呀!」她移上前去,垂涎兮兮地坐在他跟前,大眼盈滿乞求。「你可不可以教我?可不可以?」她第一次心甘情願的對他低聲下氣。

    「教你?」

    「對呀!」她點頭如搗蒜。「我學東西一向很快,只要你告訴我訣竅,我有把握在最短時間內把飛刀術、彈指法運用得揮灑自如。」

    銳利的精瞳掠過一絲陰影。

    「不教!」他竟一口否決。

    「為什麼?」

    「不教!」沒有解釋,只有決定。

    「總該有個理由吧?」

    「不教!」他斬釘截鐵。

    書小刁既失望又生氣地道:「幹麼這麼小氣,難不成你怕我學來暗殺你?!」

    彷彿被擊中心事,他深刻的臉龐僵硬許多。

    「是啊,我怕你學來暗殺我。」沙王凝睇她,嘲諷地涼涼回應著。

    聽起來很像開玩笑,可為什麼她覺得他是話中有話。

    直覺忽地閃過──沙王肯定遇到過什麼事,肯定有的。

    書小刁半晌不說話,只用那兩道怪怪的眼神探索他。

    沙王神情一凜。「你在看什麼?」他厭惡這種目光。

    「看你呀,看你的心是不是受過傷──」

    「你在胡扯什麼!」他躁動地截斷她的話。

    書小刁嚇一大跳!撫住胸口,她還是要說:「我的直覺告訴我你很不開心,我並沒有胡扯。」

    「直覺?」

    「是啊!」她不畏他臉上冰寒繼續傾身過去,尤其她好想撫平他眉宇間的皺折。「雖然你不可一世的態度老是讓我很生氣,可是我發現我更不喜歡看到你落寞的神情。」

    「你知道什麼?」他攫住伸過來的皓腕,緊緊拽住。「在我面前你最好別自以為是。」

    「放手……好痛哪!我的手快斷了……」她疼得大吼大叫。

    「怕痛就少管閒事。」他甩開她的手,霍然起身,頭也不回地踏出起居室。

    「你以為我想嗎?你這只死沙豬,要不是你強行綁我回來,我幹麼受這種氣,你這個大混蛋、死沙豬,我討厭你、討厭你……」

    ※※※

    餘怒消不了啊!

    「稀罕、稀罕、稀罕,你以為我愛研究你嗎?要不是你莫名其妙地露出那種悲傷的面孔來,一時間害得本姑娘軟了心腸,我管你吃過什麼悶虧。」書小刁在人造花園裡一邊幫忙修剪花樹殘枝,一邊努力撫平仍然受創的心靈。「沒見過像他這麼不知好歹的臭男人,實在太可惡,也太可恨了。而且都過去十天了,還見不到他的鬼影子,他到底躲到哪裡去?還有他答應協助引誘伊凡露面的工作,到底有沒有在進行?」受了悶氣和對未來的不確定讓她氣到小臉紅噗噗。

    「書小姐──呃!」幾名專司花圃工作的男僕偷覷了她好半天,本想請她進屋休息一下,可是看她拿著剪刀,好像在剪敵人脖子般地喀嚓喀嚓剪掉枝葉,全都摸摸鼻子打消主意,深怕一個不小心成為剪下亡魂。

    還是躲遠些比較妥當。

    「陰陽怪氣的臭沙王。」書小刁渾然不知眾人已當她是暴力女,個個避而遠之地躲得遠遠的,依舊沉淪在被傷害的不滿情緒裡。「他以為我愛待在金色堡壘嗎?搞清楚,我也是受騙才來這裡,還有,我是來工作的,不是來讓你調戲的。」想到那張迷倒眾生的俊臉,還有不可一世的威風,天之驕子就是專門為這種人所造的詞;詭異的是,像他這種呼風喚雨的皇帝怎麼也有陰鬱的心事,實在有些不可思議。

    他當時的表情讓她好心酸。

    「呀呀呀!」她煩躁地喊:「管他陰鬱不陰鬱,那根本不關我的事。」不願再讓沙王的事盤據心頭,況且任務一旦完成,她就要返回台灣,而在金色堡壘所經歷的一切,只不過是一頁人生過程罷了,不用放在心上。

    該想的人是她的白馬王子。

    她的直覺告訴她,她未來的丈夫是個斯文、體貼、善良的好男人;完美的形象跟沙王的粗暴、狂妄、無恥是完全的顛倒。

    白馬王子呀──你何時現身?

    「咦?」有某種審視的目光鎖住她。書小刁敏銳地回頭,不遠處有個西方女子站在那邊靜靜打量她。

    這女孩的穿著不是侍女裝。

    「你是誰?」書小刁用英文詢問。這西方女子的個頭嬌小,不過婀娜的曲線非常噴火,她雖然也像中東女子的打扮一樣將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風,但飄逸閃亮的金髮與立體的五官倒是沒有藏掩起來。

    「你就是書小刁?」西方美女沒說明身份,反倒質問起她。

    「沒錯,我是書小刁。」身份一確定,這西方女孩眼中的敵意愈來愈明顯。「你為什麼要用這種眼神看我?」

    她直接問道:「你究竟哪裡特別?」

    「特別?我從頭到腳、由裡到外都很特別呀!」這女人問的問題太詭異,而且,她的眼神分明蘊藏著某種不安。書小刁反問道:「你還沒有回答我,你是什麼人哩?」

    西方女人頓了頓,然後很慎重地答道:「我叫恩雅,是沙王的──妻。」

    「你是他老婆。」胸口重重一窒!分不清是震驚還是痛楚。「沙王娶妻了?!」

    「是啊。」恩雅點頭。

    「他有老婆了?」該死、該死!她只知道自己扮演寵妓的角色,卻忘了詢問沙王的婚姻狀況,以及她這種做法是否會傷了元配的自尊。

    恩雅急切地上前握住她的手問道:「書小姐,你和沙王是在亞洲認識的嗎?是他命令你來到金色堡壘的嗎?你跟他的感情究竟有多深了?」

    難怪她緊張。

    她是正妻嘛!

    「抱歉,我不能答覆你。」她輕輕說道。好奇怪,一向活力十足的聲音變得死氣沉沉,她忽然提不起力氣來。「但是你用不著緊張,我跟沙王的交情不是你想像的那種樣子,我跟他之間絕對、絕對沒有感情糾葛。」

    「是嗎?」恩雅沒料到近日來獨佔沙王全部注意力的東方女人,居然說她沒有跟沙王談情。

    「真的!」她硬擠出笑容,還用力點頭。

    她很誠懇,恩雅總算稍稍放下心。

    「幸好呀。」她嬌媚的小臉釋放出微笑,那柔柔媚媚的模樣極惹人憐惜。「這些天來,我一直都好害怕。」

    「怕什麼?」

    「怕你搶了沙王。」她靦腆道。

    「你太多慮了。」事實上,沙王跟她水火不容,倒是──「恩雅,你怎麼會嫁他呢?」像她這種瓷娃娃豈受得了沙王輕輕一捏?!

    恩雅直直睇住她。「因為我愛他,我非常非常的愛他。」她不斷強調道,好像要讓書小刁烙印在心版、永不許忘似的。

    「你愛他?」西方人表達情感的方式向來直接,而且她眼睛所散發出來的光彩是著了魔似的專情。「你為什麼會愛上他?沙王那種大男人不好駕馭。」

    「我豈敢駕馭他。」恩雅不滿地糾正她的言論。「請你說話一定要有分寸,不要隨便低貶沙王的人格。」

    不會吧,連說說沙王的壞話都不可以。

    原來他就是這樣被女人寵愛,才可以把大男人主義的精粹發揮到淋漓盡至的地步。

    「可是跟在他身旁還是很辛苦吧?」書小刁拐個彎問。

    「所以我什麼都會學,我不讓自己成為沙王的負擔。」她一派小女人的天真與誠摯。

    是很令人感動。那種男人居然也會有恩雅這樣的女人願意為他付出,那麼──「對了,恩雅,你會不會沙王那幾招,比如像是射飛刀之類的,甚至連葡萄都可以當做武器使用。」她心血來潮一問。

    「我學過鞭法。」她的眼神又閃爍崇敬的光芒。「雖然沙王已經那麼厲害,但是站在他身邊的女人絕不能損及他的名聲。」

    YA!押到寶了。「對、對、對,你說的沒錯,不能損及他的名聲,那麼恩雅,你能不能教教我怎麼耍鞭子呀?」

    「教你?」

    「我老實告訴你好了,其實我真正的身份是國際刑警,來到金色堡壘是為協助沙王對付一個厲害的敵人,雖然我的槍法已經是一等一的強手,不過多學一項技能也是好的呀,你說對不對?」書小刁故意誤導她,那隻大沙豬不肯教她飛刀術、彈指功,那麼只好從恩雅下手。

    雖然恩雅敵視她。不過,愈跟她深談愈發現她是個可愛的小女人。

    「你說真的?」恩雅緊張地抓住她的手,急問。

    「真的、真的,所以沙王最近才不得不跟我黏在一塊兒,這才造成你的誤會。」她又請托道:「喏,我現在把秘密告訴你,你千萬要替我守密喲,不可以將消息外洩,否則會害沙王遭到暗算的。」

    「我會守密的。」恩雅承諾道:「還有我也願意教你耍鞭子,不過你要用來保護沙王,你能保證嗎?」

    「當然。」

    「那你跟我來。」她帶著她到另一個居處去。

    「咦,沙王所住的主屋不是這裡啊?」她是他的妻子,理應跟他住在一處。

    恩雅臉皮一僵,忙不迭地解釋道:「沙王工作繁忙,為了不打擾到他的作息,我才另住一處。」

    她瞪大眼。「你能忍受他數日不歸且不住同一處?你是他的妻子耶。」太不可思議了,尤其她是西方人,西方婦女不是最重視女權?

    「別談這事,你不是要學鞭法嗎?」她拿了條銀鞭拉著她到空地上去,無意跟她深談家居生活。「書小姐,你仔細看好。」她手腕一甩,長鞭立即如蛇般的靈活飛竄。

    「好厲害。」看她個兒嬌小,揮起鞭子竟虎虎生風,金色堡壘的人個個身懷絕技。

    書小刁看得好興奮,恩雅表演幾次,並且告訴她訣竅。「要多練習才能隨心所欲地控制鞭子的力道與速度。」

    「我一定會努力練習,並且好好保護你的沙王。」她雖然擠眉弄眼地對她下此承諾,心口卻有點酸酸的。

    恩雅開心地笑紅了臉。「謝謝,還有,這條銀鞭送給你。」

    「真的?」

    「你拿去練習吧!」

    「恩雅,你們在做什麼?」冷冷的嗓音破壞兩人的友好氣氛,不速之客闖進兩姝的對話中。

    「法德。」恩雅臉一僵,書小刁則挑釁地瞪住他。

    「恩雅,你先回去。」他說道。

    她溫馴地乖乖領命,一個字都不敢多問。

    書小刁看傻了,不會吧,法德只是沙王的心腹,連心腹的話都得聽。

    「嘖、嘖、嘖,這未免太可怕了,她居然這麼聽話。」書小刁不免稱奇。

    「為了沙王,恩雅任何事都肯服從。」法德不屑地瞄她,可怕的女人是她書小刁才對。

    「這樣豈不是毫無尊嚴。」

    「書小姐,你要跟在沙王身邊扮演好寵妓的角色,就得要學習恩雅唯命是從的態度。」

    她大翻白眼。

    法德瞪她的眼又轉回警戒。「對了,你纏著恩雅教你鞭法做什麼?」

    「打人呀!」她大方承認。

    「打人?你想打誰?」

    「你猜呢……」她故作邪惡地道。

    法德不安地問:「你該不會是想──」

    「沒錯,我是想打我的敵人──」瞧他臉都綠了,書小刁才公佈答案。「伊凡。」

    法德才不相信,天曉得這條長鞭很可能直接抽到他身上來。

    如蛇吐信,書小刁手上的銀色長鞭在空中忽高、忽低、忽旋、忽轉地快速起伏著,她揮鞭的速度又疾又快,而且熟練,誰會相信這只是練習三天的成果。

    「抽死你、抽死你、看我打死你……」她一邊揮舞軟鞭,嘴中唸唸有詞,她學習的速度能夠這般快速,有一半功勞要歸於沙王。只要想到那個狂妄傢伙的臉,就能驅使她拚命練習鞭法,多擁有一項保身技藝,哪天不爽就可以教訓他。

    「我會讓你瞧瞧我的厲害,你雖然有飛刀術、彈指功,我照樣可以用長鞭抽你個哭爹告娘。」她愈想愈開心、愈想愈邪惡、愈想鞭子耍得愈上手。

    「抽死你!」「咻」一聲,鞭尾將枯樹打落。

    從花園另一端現身的沙王冷冷看她超暴力的演出。

    「嘿嘿嘿,就像這樣,最好別再讓我看見你,否則讓你小命不保。」書小刁再下詛咒。

    那丫頭嘴裡唸唸有詞在說些什麼?

    「你最好別給我出現,否則的話──呢!」她才轉身,詛咒的對象竟然就出現在前方。她心獵喜,惡向膽邊生,一旋手腕方向,銀色長鞭立即以光速朝沙王的面門捲過去,她這次要好好鞭笞這隻大沙豬。

    「小心,快點閃開!」不過書小刁還是得做戲地高喊警告,以免惹毛他。

    沒想到沙王居然不閃不躲,探出右手準確無誤地抓住鞭尾,扯住。

    一頭一尾,翻騰的銀鞭瞬間被拉成一直線,成了拉鋸戰。

    不會吧,怎麼可能──書小刁嚇傻了,他竟然……竟然這麼輕易就抓住鞭子。

    沙王又使勁一扯,呆掉的書小刁整個彈了過去。

    「啊!」她跌跌撞撞,差點摔成狗吃屎的慘狀,幸虧千鈞一髮之際,有只鐵臂勾住她下墜的腰。

    「繼續玩呀!」鐵臂驀然束緊,她的呼吸跟著一窒。

    她臉皮僵硬地抖了一下。「我沒有玩……我是……」

    「在抽我。」沙王凝睇她。

    「呵……呵呵,你誤會我了吧,我哪有要抽你,我是新手上路,鞭子耍得不熟練,才會一個不小心飛到你臉上去,我又不是故意的。」慘了,不會被他發現她的惡毒了吧。「而且我出聲警告你了呀!」她忙搬擋箭牌,幸虧她有先見之明。

    「你敢說你不是故意的?」俊臉傾近,送她一道魔魅的冷笑。

    「你……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她居然錯估沙王的本事。

    「可惜我不信。」他逸出煞氣。

    「那你想怎樣?」她驚懼地皺起五官道。

    「你說呢?」

    「隨你便了!」她咬牙切齒道:「我是觸怒了偉大的『沙王』,隨你怎麼整治我好了,你要回我一鞭也無所謂。」

    「我不打女人。」

    皺緊的小臉立即舒展開來。

    「是啊,你一點都不像是會打女人的人渣。」趕緊灌些迷湯好求脫身。

    「你別高興得太早,不打女人不代表我不會處罰你,而且精神上的折磨遠比凌遲肉體要來得有意思多了,你不明白這個道理嗎?」

    她瞪大美眸。「你這人好恐怖。」什麼精神折磨的。

    「我是恐怖,怎麼,你現在才看清我。」他滿不在乎地道。

    「我早明白你根本不是什麼善類,只是不曉得你遠比我想像的還要毒辣,我真搞不懂,像你這種男人怎麼會有女孩願意嫁給你,而且還深深愛著你?」她豁出去地痛斥道。

    「你說誰嫁給我了?」他眉一挑。

    「恩雅呀!」那位洋娃娃般的西洋美女對沙王好深情。

    「恩雅?」他頓了頓,哼了聲。「這麼說,她除了私自傳授你鞭法外,還告訴你她是我老婆。」

    「你這是什麼口氣?妻子耶,她是你的妻子耶,你的口吻怎能如此不屑,好像她是個癡纏你的花癡一樣。」她得替恩雅掬把同情淚,她怎麼會選擇這種男人嫁?

    「你在替她打抱不平?」他打量她氣沖沖的怒顏。

    「我是替她不值。」她義憤填膺地道。

    他好笑地說:「女人,你是不是搞錯了,我不願意承認恩雅,你應該歡天喜地才對,怎會代替她伸張正義起來?」

    「我沒弄錯,你的行為值得我大加撻伐。」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惱!這麼無情的男人太過分了──今日他可以這樣對待恩雅,明日他是不是也可以這麼對待她……呃!干她屁事?

    他玩味地審視她美麗的臉兒。「做妾、當人情婦的都要學會吃醋這一套,你卻反其道而行。」

    「我跟你之間又不是玩真的。」她瞪他。「我是為了工作才來到這裡,才必須委曲自己扮演寵妓的角色,況且我連你是誰都還搞不清楚,我對你的印象只有『沙王』這封號,面對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我學人家吃什麼醋。」

    他的眼神泛出戒備。「你又想挖我隱私。」

    她冷冷一哼!

    「是你自己告訴我要學會吃醋、嫉妒的。那麼我多認識你、多瞭解你,知道一點你的底細也不為過吧。」她反將他一軍。

    她倒挺聰明的。

    「逆。」沙王突然道:「這是我的名字。」

    「逆?這是你的名字?這麼奇怪的名字?」難怪連個性都顯得古里古怪,確實人如其名,都是沒理由的叛逆。「還有呢?」

    「還有──」他散出隔離的氣息。「剩下的,你自己去挖掘。」

    「你故意找我麻煩是不,我哪來這份閒工夫,況且──我幹麼去瞭解你?!」又不是她老公。

    「何妨一試呢?倘若你對我用心、表現良好,我或許可以把注意力移轉到你身上來。」

    聽他的語氣好似那是莫大的恩寵。

    「謝謝你哦!」她大翻白眼,他真當自己是皇帝。

    「別輕易拒絕,這可是許多女人想求都求不來的承諾。」

    求?

    她睨看他。「喂,你不僅奇怪,而且殘忍,把女人都當成工具。」

    「男人跟女人在一起,不是只求肉體上的快樂就行?」

    「哪有這回事,你看看恩雅,她來自一個進步的國度,卻可以為了愛你而甘心放棄自己的尊嚴,她對你的這份感情難道你不動容?」

    「她貪的是我的皮相、我的權勢、我的財富。」他不客氣地道,執拗地認定。

    書小刁為之氣結。「你這樣說恩雅太過分了!」枉費恩雅替他著想,他竟是如此不屑。還有──他是否吃過女人虧呀?!不然的話,怎麼老是把女人想成是貪婪之輩,百般認定女人會貪他的人、圖他的錢。

    「女人都是一個樣,就連你也脫離不了這窠臼。」黑眸裡淨是鄙夷之色。

    又來了。「我不會。」她道。

    「不會?」

    「對,我才不會因為你俊美的皮相和驚人的權勢就看上你!」

    他不屑一笑。「大話誰不會說?」

    「我就不會。」她再度強調。

    「是嗎?」他邪魅一笑,手指勾起她的下顎,拇指在她姣美的下顎上挑逗地游移。

    「是……是啊!」她想用力點頭,可是身體被他的手指挑得一陣陣酥麻。

    手背滑過她細嫩的臉頰,他涼涼道:「怎麼辦?我就是沒法子相信。」他身子傾近,撲鼻而來的男性氣息令她心猿意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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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4 00:40:1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不信就……就不信!」她瘋了啊,差點心旌動搖起來,連忙插腰對抗那股掠奪人心的流氣,並且命令道:「你站開一點,離我遠一些,啊!你……你又想幹什麼?」他不僅不退後,俊容還幾乎貼上她的臉,瞧他邪光四射,她心臟狂跳,「沙……沙逆,你該不會又想學上一次──」

    「YES,你答對了。」

    她一驚!「不可以,你不可以這樣欺負我──」

    「可以的。」語落,唇片欺覆上了她紅灩灩的小嘴兒,又將舌尖探往她緊閉的紅唇,脅迫她啟開。

    「唔!」噩夢再現!書小刁抵住他的胸膛推拒,她並沒有同意他的親近哪!「滾……唔……」

    沙逆不理她的抗議,大掌突然繞到她後背摩挲,她一驚!他的舌頭立即探進她的唇齒內,恣意要與她的粉舌嬉戲。

    他又狂性大發了,他又不顧她的意願強吻她了。

    「唔唔……不要……不……」初吻被他奪去已經夠她嘔的了,她正打算抹掉記憶,怎麼又來一次。

    「為什麼不要?」他霸道的手臂攏緊她的身子,讓兩人的曲線緊緊密合,刻意加深兩人的糾纏。

    「你太卑鄙了……唔……我又沒有……沒有答應……」好不容易她搶到說話空間,努力抗議。

    他跋扈道:「那你就試著習慣吧……況且等會兒你就會覺得很舒服……」他扣緊她掙扎的小身子,糾纏的結果讓沙逆體溫驟升,熱騰騰的氣息穿透彼此的布料,書小刁明顯感受到他身體的變化。

    「哪有教人家習慣的。」戰慄感擄獲她,她口吃得更厲害。「我才……我才不認輸……」

    「你會臣服的。」

    什麼叫臣服?書小刁氣結,大聲咆哮道:「夠了,你這只只會掠奪的野獸,你太不要臉了。」

    「對女人只要懂得掠奪就可以。」他大言不慚地反駁。

    太過分了,真的太過分了。

    而且,她怎能容許他繼續佔便宜?!

    書小刁氣急敗壞,瑩白貝齒一露,惡狠狠地準備往他嘴唇咬下──沙逆眼尖,旋即移開唇,氣息粗喘地睇住她。

    「你做什麼?又想咬我!」好大的膽子。

    「是啊,我是要咬你,算你機警躲得快。」她也好不到哪兒去,撫住急遽起伏的胸口連連後退,手背用力擦拭被他吻過的嘴唇,大力大力擦拭著。

    沙王看她嫌惡地猛擦他的氣味,表情難看。

    書小刁更得意。「怎樣,我就是沒有被你迷得神魂顛倒吧,事實證明你的掠奪理論徹底失敗。」

    強行掠奪對這丫頭沒有用。

    沙逆沉住氣,斂下眼皮,掩去眸中精光,不疾不徐地說著:「告訴你一件事,過兩天伊凡就會抵達金色堡壘。」

    「真的?」她一愣。

    「你的計劃可以開始執行了。」

    她大大鬆了口氣。「太好了,總算可以開始了,我都等得不耐煩,還以為你背棄了對卓爺的承諾,不管這檔事了呢!」

    果然是一個直性子的女孩!三兩下的話題轉移。她就忘卻了先前被佔便宜的氣怒。

    「我說到做到!」這丫頭徹頭徹尾貶低他,所以他一定要好好「教訓」她。「只是伊凡一出現,你可要展現出你的訓練成果來。」邪魅光束一閃而逝。

    「訓練成果?什麼訓練成果?」

    「按照計劃,你要以寵妃身份出現在伊凡面前,身為我的女人,你知道該怎麼表現吧?」

    一股不好的預感強烈晃蕩,方才沙逆的強吻畫面,又掠上她心頭,令她臉色一僵。「不就等你引薦我跟伊凡搭上線就成了?」

    「哪這麼簡單。」他微微一笑。「為了不讓他懷疑你的身份,你得配合我的命令。」

    他的笑讓她看得膽戰心驚。「你會要我怎麼做?」該不會又要當場與他接吻吧?

    「看情況。」他回以模糊的答案。「不過可以確定一點,不管我要求你做什麼,你都不能違抗。」

    她臉色大變。「哪有這道理的!」

    「如果你不願意,一切到此為止。」他轉身就走。

    「沙逆,你站住。」她焦急地喊。

    他停下,回頭的第一句就是命令。

    「聽著,喊我『沙王』,你的身份沒有資格喊我的名字。」在她反駁前他搶先再道:「若不肯,被看出端倪,你可別怨我。」

    嘎!被抓住要害。

    她吸氣再吸氣,委屈道:「我明白了,『沙王』。」

    「還有,」他回頭走向她,掬起她低垂的小臉。「千萬告訴自己不能反抗我的任何決定。」

    「要是命令不合理呢?」

    「我的命令就是律法,沒有所謂的合不合理。」沙逆頭一低,在她唇上一啄。

    她杏眼圓瞪,準備開罵──他立刻警告:「不許罵,不管你心裡有多麼不高興,全得接受,這是你必須要做的犧牲。」

    一句話堵得她啞口無言。

    書小刁臉蛋脹得紅紅,檀口幾番啟合,最後選擇無言。

    他的手撩玩她如絲如水般柔亮的髮絲,笑得無害且誠摯。「對,就是要像這個樣子,溫馴又聽話。」

    「是嗎?」可憐她為了任務沒法子反駁,只能任由他的大掌捧住她的雙頰。

    「而且我們除了親吻外,可能還會有更親密的撫觸動作──」

    「啥?」

    「因為你是我的『愛妃』呀!」他低低一笑,含住她的唇,這回不再使用強行掠奪的狂暴蠻力,而是用膩死人的調情技巧在她的唇上輾轉吸吮著。

    溫柔的纏綿與以往的粗暴大相逕異,絲絲縷縷穿透她的心,宛若迷藥,她的身體被迷得沒了力氣。

    這丫頭的清新氣息極為甜美。

    而她的心也會如此潔淨嗎?

    沙逆吻著她,緊擁著她,直到暈眩感淹沒兩人,頭昏腦脹的感覺愈來愈嚴重,相纏的唇瓣才甘心分開。

    她是不是掉進幻境裡頭了──書小刁混沌地怔想沙逆何時也有溫柔的時刻?

    沙逆回到現實,睇住她雙眼迷離的神態。

    「原來你吃軟不吃硬呀!」他喃喃自語道。

    「……你說什麼?」

    「沒什麼,說你表現良好。」

    「是嗎?」

    「記著,繼續保持下去。」他用手點了點她的小鼻子道。

    看他得意洋洋的表情,書小刁忽覺自己是不是又被騙了?

    ※※※

    來了,他來了,期待已久的逮捕大典終於要展開了。

    書小刁站在玄關處,探頭探腦地打算偷窺宴客廳內的情況,她想快一步知道伊凡是何種長相?是否和他的犯罪成績可以相匹敵?

    「伊凡到底長什麼德行哪?他是不是一臉橫肉?還是屬於小頭銳面的奸詐狡猾型?」她想讓自己心裡先有個底。

    這妮子的想像力真豐富。「你可以住嘴了。」

    「問問也不行。」

    「不行,在這裡沒有女人多話的餘地。」沙逆拎住拚命往前偷窺的她,這妮子是否來壞事的?「把你的面紗戴好。」

    「要戴?好彆扭耶!」穿披袍、包頭巾已經把她弄得無法喘息,為什麼連面紗都還要戴上?「我快沒法子呼吸了,可不可以不戴面紗呀?」

    「就算憋死也要蒙頭。」他毫無商量餘地地將她的面紗蒙上臉,只露出兩顆圓圓滾滾的晶亮大眼。

    「我們又不是出門到公共場合去,在你的宮城內也要這般講究?」她忍不住抱怨道,真不明白沙逆存著什麼心?

    「你再囉嗦一個字,信不信我立刻中止計劃。」

    「信!」她立刻答道。此人的溫柔只會出現在欺騙她的時候──偷走她的吻時。「你這人只會威脅我。」

    「對付你,用威脅的就綽綽有餘。」

    「你──」

    「嗯?」要翻臉一塊兒來。

    她咬牙道:「是,對不起,我承認我太躁進,我道歉,計劃開始吧。」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對,就像這樣,我的愛妃。」無視於她的橫眉豎眼,沙逆走前她跟後的進入宴客廳。而客人,也就是伊凡已經盤坐在軟墊上,一名男童正在為客人倒著咖啡。

    他就是伊凡──書小刁呆了呆!暫止腳步。

    他、他、他……他怎麼生得這副模樣啊?

    五官明亮、年輕英俊,坐在軟墊上的身軀散發出溫柔似水的氣質,脾氣看起來似乎好得不像話,簡直就是白馬王子的最佳代言人。

    伊凡似乎注意到了她的注視,朝她勾起一抹友善的微笑。

    天哪!這和煦有禮的笑容簡直像極天使轉世。

    「你別給我流口水。」耳畔忽聞陰沉的警告聲。

    書小刁一震!將視線移至沙逆充滿煞氣的邪美臉龐上,他跟伊凡果然是強烈的對比。

    「我哪有流口水,你少胡扯。」她回以小小聲的抗議,以免計劃玩完。

    「沒有最好,你要謹記,你眼裡唯一能容納的男人就只有我。」旁人看他倆咬耳朵,還以為他倆好恩愛,誰曉得是在戰爭。

    「知道了。」不能怪她嘛,誰曉得她要逮捕的電腦犯罪天才,竟然跟她所期待的白馬王子一模一樣。

    「跟我過來。」他冷冷地命令道。

    「是。」面紗下的貝齒磨呀磨,會的,她會找到機會咬死他的。

    「沙王。」伊凡起身,朝他恭謹地行個禮。「承蒙你願意接見,我感激不盡。」

    「請坐。」沙逆落座的同時也拉下書小刁,她嬌軟的身子旋即被困進他的胸壑內。

    拜託──他們有必要黏成一團嗎?

    可是又不能推開他。書小刁覆在面紗下的小嘴兒撇了撇。

    伊凡注意力擺在沙王身上,對於兩人曖昧的坐姿恍若未見。「沙王,恕我直接道明,這次來見,是要找你商量一件合作案。」

    「找我合作?」男童要替主人倒咖啡,但沙逆示意換來陳年美酒。「真讓我意外!大名鼎鼎的黑狐伊凡也會找人合作。」在中東半島上他們擁有各自的勢力,向來井水不犯河水,即使黑狐伊凡的名聲臭傳天下,但只要不觸犯到他的利益,也就不至於發生紛爭。

    各人頭上一片天。

    而這回沙逆雖是為償還欠卓爺的人情債而引誘伊凡現身,但也只是製造機會,至於國際刑警方面要怎麼逮捕伊凡,那就不關他的事。

    「沒辦法,這回牽扯的利益相當龐大,白花花的鈔票讓我不得不動心,自然要找你一談。」伊凡寓意深遠地解釋動機。

    「究竟是什麼樣的利益引你心動?」沙逆的鐵臂卻專注於鉗緊懷裡佳人的纖腰,書小刁覺得自己快被他揉進骨子裡,可又不能抗議。

    搞不清楚他現在是把心思擺在哪邊?

    是在聽伊凡的合作案?還是在「玩」她的身體?

    「石油礦。」伊凡帶著挑釁的嗓音直接道明。「據我所知,你在西部區域又鑽探到新的油田。」

    沙逆的視線總算投往他臉上。「你曉得?」

    「雖然這個消息被你下令封鎖,但我確實知道,也因為我有這本事,這才敢出現在你面前要求合作。」他斯文淡定地說著。

    伊凡在威脅沙逆?!

    趁著沙逆分心,書小刁圓滾滾的眼才得以偷覷伊凡,他連威脅的表情都顯得好瀟灑。

    「如何?跟我合作有利無害。」伊凡非常誠摯地邀約道。

    「我向來不與人合作!」沙逆否決。「伊凡,到此為止,你走吧!」

    書小刁一驚!小手偷拉他白袍。幹什麼呀,把伊凡趕出去,她要怎麼親近他!

    沙逆忽地執起她小手,放在掌心上把玩她如雪般的蔥白玉指。「我再說一遍,我不跟外人合作。」他的眼光卻定在她憤怒的杏眼上。

    她要咬死他,可是又不能,一旦沉不住氣,計劃當場腰斬。

    本以為伊凡會離開,沒想到他動也不動。

    「沙王,在中東半島上你權勢驚天,的確是不需要外人跟你合作、與你分享利益,可是這一次不同,你遇上的對手是我。」他的目光移轉至沙逆懷中佳人身上,饒富興味地看著,嘴巴卻說道:「我能查出你鑽探到新油田的訊息,就能快一步控制住你賣油的價格,你不想你的辛苦化為烏有吧。」

    「我不合作!」他回以同樣答案。

    伊凡挑眉。「那麼,你也沒興趣知道洩漏這個秘密的背叛者是誰?」

    「我當然想知道。」

    書小刁有瞬間搞不清楚,此時的局是沙逆為了完成對卓爺的承諾,引誘伊凡出來所布下的反間計,還是真有所謂的「背叛者」?

    她想知道答案。

    可是沙逆回視的眼神除了傲慢以外,她找不到任何可以推敲的線索。

    書小刁不得不承認,沙逆的心思好神秘、好深沉,她根本無從掌握。

    「沙王,你懷裡的女人是你鍾愛的寶貝。」伊凡突然話鋒一轉,問出壓抑半天的疑問。

    書小刁一聽,顧不得之前的研究,大眼轉向他,原來伊凡是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是啊,她是我的妾。」沙逆扣住她下巴,將她的臉轉回。

    「她有一對美麗的眼睛。」伊凡大方稱讚,事實上對他們這種有權有勢的男子而言,女人只是種工具,有時還是拉攏彼此關係的禮物。

    「謝謝你的誇讚。」他的眼鎖住她的。「小刁年紀輕、好奇心重,再加上見識不多,若有得罪之處請你海涵。」

    「小刁,她叫小刁?」伊凡玩味地喃念。「小刁小姐的個性似乎很活潑,比起那些唯唯諾諾的女人要有意思許多。」他不在乎她是人家的寵妾,還大方讚賞道。

    書小刁忍不住想轉頭看他,但扣住她下顎的手指捏得好緊。

    她齜牙咧嘴,但沙逆不為所動,依然緊緊壓制住她的身體。

    伊凡試探一問:「你很疼愛她?」

    「至少還沒討厭。」

    書小刁大眼一瞪,這臭混蛋,講這什麼混話,什麼叫還沒討厭?換言之,倘若玩膩了,就可以把她送出去了是不?

    她覺得被傷害了。

    「能否拿下她的面紗,介紹認識。」伊凡不管嚴格的禮教,而所謂規範,對他們僅是遊戲,當心血來潮時就好玩的遵守,認為無意義時就視如敝屣,況且沙逆根本就不是中東人,伊凡更不必去避諱。

    「不。」沙逆再度冷冷拒絕。

    書小刁更不滿,她無法忍耐了,她的工作就是接近伊凡,取得他的信任,然而沙逆卻處處設限。

    她忿忿地扯掉面紗,打算跟伊凡攀談,哪知沙逆忽然撈起前方酒杯,迅速含了一口,直接吻住書小刁敞開的小嘴,將酒液哺進她的唇內。

    酒液順著她的口,燒進食道;燒進她的胃,也把她的腦袋燒呆掉!

    沙逆在做什麼?

    趁她呆滯,他替她戴好面紗,遮去她的臉龐,眸光轉而鎖住伊凡,森冷的眸光降至更森冷的冰點。

    「她是我的女人。」沙逆再度宣告。

    「她『目前』是你的女人。」伊凡不以為意。「有機會的話,還是希望你介紹我倆認識,反正多一個朋友會比多一個敵人來得有意思。」他不死心,並且意有所指他願意等待接收這位小刁姑娘。

    沙逆這回倒沒說什麼。

    伊凡站起身,爾雅再道:「那麼我先告辭,至於我們的合作案,我希望你慎重考慮,我會再度來拜訪。」他依依不捨地再看書小刁一眼,嘴巴眷戀地說:「小刁小姐,希望我有榮幸目睹你真實的容顏。」

    待伊凡離去後,書小刁再也不肯委屈地立刻跳出沙逆的懷抱。

    「你在幹什麼?」她忿忿不平地扯掉面紗,氣到抖顫的食指幾乎黏在他鼻尖上。「伊凡對我產生好奇心,他注意到了我,可是你看看你,你到底在做什麼?」

    「我做什麼?」沙逆淡淡應聲。「不就做我該做的工作。」

    「你的工作是破壞我的計劃嗎?」為了任務,她都肯委屈,可瞧瞧他──沙逆收起慵懶的氣息,取而代之的神情寡淡漠冷。「也許是你的勾魂術超乎我的意料之外。」

    「勾魂術?」她狂瞪眼前那張漠然的臉孔,他竟然給她這種答案。「是啊,我是有厲害的勾魂術,我是打算布下陷阱引誘伊凡上勾,可惜我的想法全部被你給破壞掉,我問你,你為什麼要阻止我接近他?」

    他異常炯亮的眼像是要吃人似的。「你的意思是我剛才就應該把你轉送出去?!」

    「不對嗎?」

    他忽然幽冷一笑。「在中東半島上,通姦是死罪。」

    「通姦?」她錯愕,好半晌後才回過神來。「你說我跟男人通姦?你有沒有搞錯?說我通姦?」

    「打從踏進宴會廳,你的眼睛就只在他身上轉。」

    她惱道:「沒錯,我承認第一眼見到他時,被他斯文、溫柔的氣質給嚇了一大跳,可是──」

    「你喜歡那種男人?」不待她把話說完,沙逆截口道。

    「我……」這怎麼說呢,伊凡跟她直覺上的白馬王子十分的相似,當然一見面就被他的外形所吸引。

    「若非我不斷警告你,你可能忘了己身的任務、忘了該扮演的偽裝工作,直接撲進他懷裡去了吧?!」她的吞吐激起他的諷刺。

    「你──」書小刁突然閉起嘴巴。

    「承認了?」不知為何她的無言已然激怒了他。

    小刁不敢置信地望著他。「不會吧,你不會當真了吧?」

    「什麼東西當真?」

    「你不會真的把我當成是你的寵妾,才這樣百般警告我不可以背叛你。」他的口氣不僅帶著酸味,還大有制裁紅杏出牆的意味。

    沙逆一愣,隨即自然地遮掩心口的難堪。「你是誰?我會為你吃醋?你也未免太抬舉自己了。」這是哪門子笑話。

    「可是你明明……」

    「我是在提醒你沒有卸下寵妾這個身份前,最好別妄動。」他專斷說道。

    在他蠻橫的命令下,一種奇異的暖流掠過胸臆──怎麼回事?她該為他的無聊指控而生氣,而非讓暖意滲進胸中。

    「你多心了,伊凡是我要逮捕的罪犯耶。」但捫心自問,她對伊凡那人並沒有敵視的感覺。

    「你最好記住你自己說過的話。」

    「不用你來警告我──恩雅?」眼角餘光瞥見一縷金髮飄過,雖然一閃即逝,但書小刁喊了出來。

    沙逆頓了頓,旋即對空無一人的門外命令道:「你進來。」

    恩雅怯顫顫地現身,步伐沉重地走進宴會廳,未經應允私自偷窺是犯了沙逆的大忌,可是她好久沒見到他,實在壓抑不了心中的思念。

    「對不起,打擾兩位。」她行禮並且道歉。

    「有事?」沙逆臉色不佳,恩雅的舉止愈來愈放縱,這是否也意味她會愈來愈貪婪?

    「我……」她貪戀地凝視相思已久的面孔,傾慕又畏懼地說道:「我只是想……想見你……」

    「見我何事?」

    「我……」她望了望他,又覷了眼書小刁,垂下臉來。

    「我先退下好了。」書小刁忙道。人家夫妻講體己話她杵在這裡多殺風景。「你們夫妻好好談談,我先走了。」

    聽到夫妻兩字,恩雅臉色霎時一片白。

    沙逆沒理會恩雅,卻拽住書小刁的皓腕。「我有同意讓你走?」

    「你留我在這裡當電燈泡啊?」恩雅都委屈得快哭出來,他還不安慰安慰小妻子的思慕心情,硬留她做什麼?

    「不許走。」

    她脾氣倏揚。「你這人簡直不可理喻!」她是在做好事耶!

    「小刁,你別走。」恩雅加入他的陣容。「而且,『沙王』的命令是不可以違抗的。」

    她扯扯僵掉的臉皮。

    「恩雅,我不是你,我跟他之間沒有任何關係,他的命令我沒有必要遵守。」她突然拉起恩雅的小手塞進沙逆的蒲掌內,並且道:「他是你的丈夫,你們才該好好談心,我怎麼可以打擾你們呢?」她送給她一朵鼓勵的微笑。「好啦,就這樣,我不打擾了。」她旋即轉身飛奔出去。

    她不想當電燈泡,她更不想讓恩雅誤會,她把應對進退掌握得恰如其分,可是方纔的好心情為什麼忽然不見了?

    她可是做了件好事耶,把思君的妻子送進丈夫懷裡。

    但為什麼她的好心情卻像坐溜滑梯一樣急速往下墜落──看書小刁飛也似的衝出去,沙逆並沒有追上去,薄唇只是輕輕念道:「丈夫?妻子?多有趣的說法。」

    恩雅渾身一震,期期艾艾地說:「我……我只是……」

    「只是編故事。」他銳利的黑眸分明已經透析出她內心深處的想法。

    她悚然:「我……我會這麼說,只是想讓書小刁明白自己在金色堡壘中的地位,我只是──」

    「你有資格代我決定書小刁該以什麼身份站在我身旁?」

    「呃!」是沒有資格,她什麼都不是,當初沙逆和父親談生意,自己一見到他便為他傾心,不顧一切追隨他來到中東,雖然明知沙逆對感情非常漠冷,但她以為自己可以改變一切,只要陪伴在他身邊,榮登正妻之位指日可待。

    但沒想到──「恩雅,你是個聰明的女孩,所以我同意讓你來到我的宮城,而這一年來你也表現得極為得體,才能一直住在金色堡壘內,只不過──你若忘了自己的本分……」

    「你不會要趕我走吧。」恩雅大驚失色,急躁地解釋道:「我會跟書小刁撒謊,也是因為我愛你,我不想失去你,我擔心書小刁會搶走你的心。」

    「沒有任何女人可以搶走我的心。」兩次教訓已然足夠,他不會讓自己再輕信女人,再嘗背叛滋味。

    「是嗎?」這麼說來書小刁不是個障礙,她連日來的懷疑可以一掃而空,但相對的是否也說明她無法奪得沙逆的心呢?

    「恩雅,我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沙逆忽道。

    「是,請您吩咐。」她連忙應聲,他會這麼說代表事情有轉圜機會。

    「沒有我的命令,你暫時別揭穿這個謊言。」

    「啥?」她傻眼。「你同意讓我繼續扮演正妻身份欺騙書小刁?」

    「沒錯。」

    「為什麼?」不對勁,以沙逆的個性不可能容忍這種事。

    「別多問,你只要照做就行。」他警告道。

    恩雅領命,卻不免懷疑自己是否太過樂觀了,書小刁絕對是個障礙。

    ※※※

    奇怪?

    心口怎麼還是悶悶的?

    更恐怖的是,眼睛裡好像有股濕熱的液體正威脅地要衝出。

    不會吧?見人家夫妻恩愛她該歡天喜地才對,怎麼會……想哭呢?

    她著了什麼魔?

    書小刁大步大步跨回自己的臥室,卻怎麼也壓不下四處飛揚的奇異情緒,她在地毯上來來回回踱步、來來回回走著,走到自己腳酸無力,才一屁股坐下,雙手抱住自己的腿,身體弓起來,捲縮成一團呆呆發愣。

    還是悶哪……她揉揉酸澀的眼睛,抓來電話撥往台灣,事情會變成這樣,全是卓爺一手所造成的,那個始作俑者到底在搞什麼鬼哪?

    鈴──鈴──電話聲漫天價響卻依然沒人接聽。

    卓爺把她送到金色堡壘後,就像是被烈日蒸發了一樣再也沒了蹤影,她聯絡不上始作俑者,卓爺已經擺明「畏罪潛逃」的架式,慘的是她又不能落跑,況且沙逆也不容許她落跑。

    可憐哪,號稱幸運女神的書小刁竟然會遇上這等倒楣事。

    她撐頰哀悼自己的不幸。

    「你還在想伊凡?」一隻大手不知何時勾住她的腰,在她回神的同時,驟起的力量將她攬進懷中她掙扎了下,一對上他強硬的目光便放棄抵抗──她怎麼也鬥不過他懾人的力量。

    「你怎麼回事?不陪恩雅卻跑來抱我?」她意思意思地又抗拒了下,這麼做比較沒有罪惡感。

    他卻摟擁得更緊。「我就喜歡抱你。」

    「你──」她瞪他。「你簡直莫名其妙。」

    「並不。」他的手指撥玩著她柔軟的髮絲,又輕撫她的下巴。「你柔軟的身體和處女馨香很誘人,會讓男人想一口吞了你。」

    她小臉脹紅,好肉麻的話。「你無賴、不要臉,有妻室還在覬覦別的女人。」

    「你該覺得這是你的光榮。」

    「我敬謝不敏。」

    沙逆突然下令侍者端來美酒。

    當侍者放下酒壺與酒杯,他又令其退下,由他親自為兩人各倒一杯。

    「讓你親自為我斟酒,真是折煞我呢!」她嘴巴諷刺,心裡奇怪他的轉變,這隻大沙豬目前的行為嚴重違反他的狂妄原則。

    「你酒量似乎不錯。」他把盛酒的杯子遞給她。

    「你怎麼知道?」她接過。

    「在宴會廳裡我親口餵過你,一試便知。」他聞著酒香,先嘗一口。

    「說到這裡──」她想坐起身好當面質問,沙逆卻不放,仍將她安置成他最喜歡的姿勢。算了,先委屈一點。「你到底是想怎樣?你會不會繼續破壞我跟伊凡認識的機會?」

    他睨她。

    「我沒想怎樣,我只是把你的心給拉回來,免得你被伊凡迷得暈頭轉向,忘了自己是任務在身。來,喝一口。」他先乾為敬。

    她奉陪。「我才不會像你以為的那種樣子,你當我白癡嗎?真被伊凡迷了去,雖然他的外表實在不像是作奸犯科的罪犯。」

    「犯人臉上不會寫明罪犯兩字,況且由美男子來犯罪更理想,如你,就給他好分數。」

    「我承認他的外形是讓我訝異。」她又跟他乾一杯。「不過,我還是會努力把他逮到卓爺面前。」

    「真的?」

    「真的!」

    他哼了哼,擺明不信。

    「你的酒量確實好。」他又一口飲盡,書小刁也奉陪,一下子酒壺裡的美酒空無一滴,又命人拿來幾壺。

    她粉紅色的臉蛋美得驚人。「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了,我訓練過的。」

    「訓練?」

    「我來自『段氏家族』──『段氏家族』你聽說過嗎?」她飄飄然。

    「原來如此。」他怎麼可能沒聽過,這個神秘的家族成員個個是人才精英。「這就難怪你年紀輕輕會有這麼大的勇氣敢闖虎穴,不過你不想嗎?把你送來這裡跟敵人周旋,可是會遇上生命危險。」

    「我是自願扛起這個任務,我生活的世界裡沒有人會脅迫我。」她神智開始昏亂,醉陶陶地捧住他微紅的面頰,懊惱地斥責道:「這世上唯一敢脅迫我的人就只有你一個,是你呀,沙逆,就只有你老是威脅我。」

    「這是我的榮幸。」她醉迷糊的神態很誘人,他忍不住輕撫著,滿意一笑。

    「你還笑,還敢笑得這麼驕傲!」她的食指又貼上他鼻尖。「你就是這麼囂張、狂妄,讓我看見你就生氣。」

    「我是學不來白馬王子的形象,學不來伊凡那種溫文有禮的模樣,不過有一點我倒是可以確定,假使你貪他的男色而做出出賣我的舉動,我可不會放過你。」他說的似真似假,還舉杯敬她。

    她不甘示弱地喝乾到底。「別把我想得那麼卑劣,就算我不喜歡你,也不會那麼沒格扯你後腿。」

    「你確定你不喜歡我?」

    「是啊,我討厭你這種自以為是的男人,來,干!」又乾一杯。

    對嘛,她怎麼可能喜歡他嘛,他是有妻室的男人,她喜歡他幹什麼,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就算回教世界裡可以一夫多妻,但她信奉一夫一妻制,而且不做壞人婚姻的第三者。

    「我才不會喜歡你這隻大沙豬呢!」她大吼大嚷,醉兮兮的嬌態可人極了。

    「你今晚罵我罵得很痛快。」

    「好啊,難得罵你你不還口,我還要多罵幾句,你這個大混蛋、大沙豬、大……大傻瓜……唔──你在幹麼?」她又清醒些。

    他的舌尖搔癢似地正舔著她唇上的熱,接著又含了含,然後輕緩且爾雅地吻著她的唇。

    吻了好一會兒,他才拉開些距離,回答她道:「我在吻你。」

    「我知道你在吻我,問題是你幹麼吻我?」分不清盤旋在鼻下的酒氣是屬於誰的,昏昏的腦袋只奇怪他為何要吻她?

    「因為你剛才任意罵我,我當然要禮尚往來以示懲罰。」語畢,濕潤的唇又堵住她的芳唇,由溫柔轉為激烈,再由激烈轉為溫柔。

    她任由他吞食自己的唇,直到盡興了,才慢慢分開。

    「你真是個有趣的丫頭。」食指輕撫被他吮得脹紅的唇線,這次她居然不反抗。

    「哦。」她呆呆回應。

    他奇怪看她。「你怎會這麼乖?」

    「哦……」

    他恍然大悟。「原來你是醉了……」

    叩,但見書小刁整個人跌趴在地毯上。

    「喂?喂──」同樣昏沉沉的沙逆拍著她紅噗噗的臉蛋。「書小刁,小刁,你睡著了嗎?」見她沒回應,他笑笑道:「那就可惜了喲,也許你再也沒機會亂罵我了。」見她仍然沒反應,他開懷暢笑。「有意思,今晚真是有意思……」

    未久,他也臥睡在她身旁,擁著軟綿綿的她,兩人一覺到天明。

    什麼東西壓在她的胸口上?

    沉甸甸的,教她呼吸有些困難。

    書小刁睜開惺忪的睡眼,腦袋還是有點昏昏的,垂眼一瞧,原來是有隻手臂橫放過她胸口,順勢攬住她肩頭,並且還有一股灼熱的氣息在她頸項邊拂呀拂地,氣息暖烘烘、讓她覺得癢癢的,只是啊,這是什麼……究竟是什麼呢?

    呃!她猛然一驚,剩餘的酒氣完全蒸發掉,眼珠兒再向下瞄了瞄,幸好啊幸好,兩人衣袍整齊,這表示昨天晚上他們並沒有酒後亂性。

    書小刁大大鬆了一口氣。

    倒是──他們躺在同一張地毯上,這算不算是同床共枕呀?

    她不免思索。

    記憶中,昨晚兩人不但喝了很多酒,她還罵他罵得極為痛快,並且,兩人似乎還激吻過。

    激吻?

    阿拉真神呀,又是睡又是吻的,這要傳了出去,恩雅她──「對啊,恩雅,我要怎麼跟人家交代?我先前還信誓旦旦的跟她保證絕對不搶她男人的,可是我現在卻跟他睡在一塊兒。」她緊張地開始扭動身子,撥開環住她上身的手臂,可是鐵鉗般的手臂卻怎麼也推不開。「喂,你起來了啦,別困著我,喂──」她又推又扯地,但沙逆的手臂硬是不動,緊緊環住她的上身。「沙逆,你睡死了嗎,起來!」

    他手臂一縮,把她禁錮得更緊。

    「你做什麼啦?」書小刁羞愧地又推又踢。「你太過分了,放開我,讓我起來啦,你別再裝睡了。」

    「不放!」沙逆依然閉著眼睛,聲音暗啞地應道。

    「不放?」她臉色驟變。「怎麼可以不放,要是被恩雅看見了怎麼辦?我怎麼跟她交代?」好不容易她終於掙出鐵臂,立刻彈起來,打算往前衝。

    沙逆大掌一探,迅速攫住她腳踝。

    「你幹什麼?」該死,害她差點跌跤。「你別抓著我的腳,啊──」叩,他一用力,她立刻跌坐地毯上。

    氣死她了。「你到底在幹什麼?」她怒髮衝冠地指著他怒吼。

    沙逆好整以暇地起身,盤坐她面前,跟她相對看。「別老是指責我,這回不對的人是你,沒有得到我的命令你怎麼可以溜?」

    「你、你、你……」她氣喘咻咻,小拳頭幾乎要揮出去。不過她最後仍然選擇忍耐,跟他講道理。「偉大的『沙王』大老爺,你還不懂嗎?我們這種樣子要是讓恩雅瞧見,她會誤會的,你的妻子會以為我們之間有著不清不楚的關係。」

    「她要誤會就讓她誤會,何妨。」他一派無謂。

    「你!」書小刁語塞。她真笨呀,怎忘了大沙豬是不管他人死活,只管自己是否愉悅的死種馬,她用恩雅來當擋箭牌當然是個笑話。

    要對付這種人只有挑他最忌諱的扎!

    書小刁美麗的櫻唇突然彎揚了起來。「沙逆,你明明就不信任女人的,可是怎會對我這麼感興趣,按照你的邏輯觀念,你應該對我避而遠之才對。」

    他揚眉,帶著一貫的戲謔反問道:「我對你感興趣,你反倒害怕起來?」

    她笑意微僵。「我不是怕,而是不懂。」

    「那我就告訴你答案好了。」他垂眼淡笑。「因為你好玩。」

    「我好玩?」她愣了愣,美麗的容顏慢慢變得猙獰。「呵呵……好玩,我好玩,好玩……」她一定要宰了他,一定要,這傢伙居然把她當成寵物耍。

    她臉上的挑戰光芒難以忽視,沙逆發現自己最愛看她這種表情,每當她氣憤填膺時,就會勾起他降服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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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4 00:40:4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好玩?是很好玩哪!可惜我來到金色堡壘可不是讓你玩耍的,再說,倘若真要玩的話,也該由我來玩你才對。」她突然蹦前,出其不意就拽住沙逆的前襟,邪惡地放話道:「我的直覺告訴我,你會仇視女人是因為你曾經被女人所傷,對吧?我的直覺沒錯吧,你吃過女人的虧對不對?」

    沙逆面容陡地冷下,陰森森地瞅住她。

    這妮子知道了什麼?

    「哈哈哈,看你的表情我是猜對了,其實這也是應該的,我的直覺向來不出差錯。」她得意洋洋地繼續炫耀:「你這傢伙一定有不堪的過去……」

    「你給我住口!」他陰寒下令:「我是什麼人,有誰可以影響我,沒有──」

    「你才少說大話!」她不甘示弱來記回馬槍。「依我看來,你被夢魘捆死了,假使你不被過去的記憶所影響,又豈會對女人疑神疑鬼。」

    他臉色晦黯得駭人。「這只是疑神疑鬼嗎?你敢發誓你一輩子都不會背叛我?」

    「我才不敢發這種誓言。」她想都沒想地回道。

    沙逆厲眼一瞇,沒料到書小刁竟然答得這麼坦白。

    「你嚇一大跳對不對?」她黑白分明的水瞳有著整到人的快意。「你好意外我會這麼回答你是不?其實這也沒有什麼,我這人就喜歡實話實說罷了,況且我信奉恩怨分明的真理,如果你對我壞,我又怎麼可能對你好,人與人相處我要求公平兩字。」

    他不屑一哼。「公平?在我面前誰敢要求公平二字?」

    「所以嘍,等你學會公平對待我之後再來要求我發誓好了。這是我的原則。」書小刁站起來,整了整自己的衣袍,淘氣地道:「你自個兒就坐在這裡好好反省反省吧,恕不奉陪嘍,等你想通之後再來找我。」她開心地跳出宴會廳,今天能整到沙逆實在是大快人心哪!

    她要再狂笑三聲──哈、哈、哈!

    書小刁愉悅地跳出走廊,法德迎面走來,一瞧見書小刁便問道:「女人,你有沒有看見沙王?」

    「有啊!」她點頭,纖纖玉指往後一比。「他正在宴會廳內閉門思過呢!」

    「閉門思過?」法德一愣,隨即瞪大牛眼:「書小刁,我警告你,你要是繼續胡言亂語的話,小心我會把你抬到沙漠埋掉。」她居然敢消遣沙王?!

    「放心吧,你永遠不會有這種機會的,因為書小刁我呢,從來不胡言亂語。」她笑咪咪地反駁道。

    法德惱極,可又不能對她出手,無計可施之下,只好先到宴會廳找沙王,但書小刁卻反過來抓住他。

    「等一等,我想起來有話得問問你。」她拉住他的長袍。

    「做什麼?」他甩開她的小手,這妮子完全沒有男女之防,總是這麼的隨心所欲。

    書小刁翻了翻白眼,真受不了這些父權教條下的男人。「你別緊張,我只是想問問你知不知道用什麼方式可以把伊凡給引出來?」

    「引他現身?你又打算做什麼?」法德謹慎地問。

    「還能做什麼,就逮住他啊!」

    「你又要單獨行動?」他想起上回她私自偷溜。

    「沒錯。」

    「有這必要?」他不以為然。「沙王已經答應協助你抓他,而且也開始安排,你就靜心等候沙王下一次的指示,何必私自行動?」

    「問題是他可靠嗎?」就是覺得他愈來愈不對勁,她才想自己出手。

    法德的牛眼瞪到她跟前,怒火狂燒。「你誰都可以懷疑,就是不許懷疑沙王的能力。」

    「哦,對哦,我又忘了你是他最忠實的心腹手下,當然見不得他出醜。算了,問你也是白問,我自己想辦法去。」揮揮手,她揚長而去,再跟法德討論只是浪費時間罷了。

    法德瞪著小妖精離開,他確定自己總有一天會掐死她。

    「法德。」有道聲音自背後傳來。

    他一凜,立刻躬身道:「沙王。」

    他冷如夜炬的銳眼凝睇書小刁消失的方向,淡冷下令:「密切注意書小刁的一舉一動,我倒要看看這丫頭又想搞出什麼花樣來。」

    「遵命。」法德立刻追蹤而去。

    沙逆微微地收緊下巴,為她可能有的舉動醞釀怒氣。

    ※※※

    「書小刁,來自台灣,二十歲,是段氏家族的成員。」黑狐伊凡的心腹大將依循命令搜集書小刁的相關訊息,告一段落後,現在正對老闆做匯總報告。

    「她是段氏家族的一員。」伊凡顯然很意外。

    「應該沒有錯,根據我們派在台灣的探子回報,書小刁的確是段氏家族中的一員,雖然沒有找到有關她的更詳細資料,而且她也沒有對段氏家族有任何重大貢獻,不過她身邊的親人與朋友都相當疼愛她,視她是掌上明珠。」

    「我瞭解了。」伊凡閃爍的眼神有著神秘的計算。

    「還有,這是她的長相。」放大的相片上,書小刁細緻的五官完整呈現,這張相片是在她跳躍時所拍攝;一頭綢緞般的烏絲四散飛揚,閃耀出少女風情,朱唇也綻放炫人笑靨,似在慶祝這快樂一天,尤其是那一雙活靈活現的水汪汪大眼睛,讓她美麗的容顏更添光彩,再加上眉宇間所漾散出來的天真,她活脫脫像極誤落凡間的小精靈。

    伊凡端詳照片好一會兒,斯文的面孔勾勒出滿意的笑意。「跟我所想像的一模一樣,書小刁是個值得搶奪的珍寶。」活潑的笑靨令人心醉神馳,彷彿只要有她在身邊,日子就會變得精彩絕妙。「她為什麼會來到中東半島?甚至走進了沙逆的金色堡壘?可有這方面的訊息?」伊凡詢問道。

    「抱歉,目前仍查不出她的企圖。」心腹手下回稟。

    「那她跟誰一塊兒入境的?」

    「所有的資料顯示她是獨自前來。」

    「事情有這麼簡單嗎?」他質疑道:「如果她只是沙逆所看中的女人那倒好辦,反之,要是這趟中東行另藏目的的話……」

    「老闆,要不要屬下去──」他目露殺光。

    伊凡惡殘地警告:「沒有我的同意你少出餿主意。」

    「是。」他退縮。

    「書小刁啊書小刁,」伊凡輕撫照片,呢喃說道:「你太有意思了,值得我放手一搏,或許我能藉由你來扳倒沙逆、謀奪他的王國也不一定。」

    ※※※

    咻!

    銀鞭在半空中忽上忽下的飛舞。

    即使烈日當頭,照得書小刁小臉一片嫣紅,她依然勤奮地練習鞭法,靈巧的身影在庭園裡來來回回,雖然揮汗如雨,她依然咬著牙關誓言要把鞭法練到盡善盡美。

    恩雅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她。

    對於她的毅力不禁佩服,書小刁不僅活力十足,她對沙逆那種無所畏懼的態度更令她折服。

    她就是以這種方式一寸一寸吞食沙逆的心思嗎?

    而她能眼睜睜的任由事態蔓延下去?

    「恩雅?」書小刁一個轉身,瞥見恩雅站在角落邊,忙收起銀鞭,迎上前去。「來了也不喊我一聲,站在烈日底下曬,身體會不舒服的。」她拉她到陰涼處。

    恩雅幽幽說道:「我看你很用功的練習鞭法,不好意思出聲打擾你。」

    「是嗎?」書小刁心虛地望著她,恩雅審視的眼神讓她覺得怪怪的。「對了,找我有事?」

    她遲疑了會兒,但還是說了:「我是有件事要找你確定一下。」

    心跳漏跳一拍!糟糕了,是不是上回她跟沙逆共睡一張地毯的事件曝了光,恩雅前來興師問罪?

    她忐忐忑忑地詢問道:「你要問我哪件事?」

    恩雅凝睇她不安的眼神,書小刁好像在逃避什麼。「小刁,你曾經對我說過,你不喜歡沙王,那麼,你現在的想法還是跟以前一樣嗎?」

    「我……」她的心糾痛了下。不喜歡,她不喜歡沙逆,可是為什麼沒法子乾脆的回答她。

    「小刁?」恩雅臉一沉。「難不成你──」

    「不!你別誤會,我……我當然不喜歡沙逆,雖然他有錢有勢、仗著外貌優人一等,可是他的脾氣個性太古怪,不是我欣賞的類型。」她忙不迭地回話。

    「當真?」恩雅咄咄逼人再問。

    書小刁差點喘不過氣來。

    「當真。」她逃難也似地拚命點頭。「當然是真的。」

    「是嗎?」她仍質疑。

    書小刁試探地輕問道:「恩雅,我的存在是不是給你造成了麻煩?」

    是啊,所以她放心不下,她壓抑不了嫉妒蔓延,就算沙逆警告過她不許將她先前所編織的謊言繼續擴大,但她仍想讓書小刁知難而退。

    「小刁,希望你明白,我很愛很愛他的,我不能沒有他。」她的聲明讓書小刁內疚極了。

    「我明白,我早就明白了……」對呀,恩雅老早之前就跟她談過,她明白的,但她還是跟恩雅的男人又吻又抱又同睡一室,她好過分。

    只是──記憶所及,沙逆那個狂妄自大的男人從來不把別人的感情放在眼下,尤其是女人所付出的真愛更是棄若敝屣。

    書小刁不免替她擔心。

    「恩雅,你如此深愛著他,但你不擔心嗎?」她一逕地付出真情是否會盡付流水?她有沒有想過最後結局可能是一無所有?

    恩雅執意道:「不擔心,我愛他,我無怨無悔地愛著他。」

    「可是你──你能確定沙逆對你的態度?這個男人是否也會用同等的感情回報你,你可曾考慮過他是怎麼想的?」

    恩雅好似被重重打了一巴掌,小臉扭曲著。「我不打算想這麼多。」

    「一廂情願很辛苦的。」她衷心道。

    「我不管,也不想管,我只想把我的愛傳達給他。」她近似惱羞成怒地瞅住她。「我只希望不要遇上阻礙。」

    「阻礙,你是指我。」書小刁心口好酸好澀,卻不能怪她這麼想。「恩雅,你放心吧,我不會成為你的阻礙的。」

    她狐疑道:「你確定?你不會又騙我?」

    腦袋一下子變得好沉好重,她吃力地點頭承諾。「我沒騙你,我不愛他,不想愛他,也不能愛他。」

    恩雅大喜過望。「那麼,你能對我起誓?」

    書小刁怔住,隨即苦苦一笑。「你們這對夫妻倒是挺同心的,都要我發誓。」她聲音低了好幾度。「當我面對沙逆時,我不肯許給他任何承諾,但於你,我卻有義務不傷害你,是該給你個交代。」她深深吸口氣,獨自承擔心口乍現的負荷與茫然。「恩雅,你放心吧,我一定會盡快結束這趟任務、盡快離開金色堡壘,不再妨礙你們夫妻相處。」

    「是嗎?」恩雅既緊張又開心地再確定。

    「本來就該如此,況且我來到金色堡壘原本就只是為了工作。」

    恩雅忽地好不安,囁嚅地:「小刁……」

    「你不必再說了,我一定辦到,我一定會想辦法快點把伊凡逮捕到手,不當你的阻礙。」

    ※※※

    「我記得這居處有一間秘密書房的。」是夜,書小刁以完全靜音的技術通過警衛的安全防線,成功繞行過幾條彎曲的長廊,來到她注意已久的神秘書房。「太好了,連天都在幫助我,今晚大門居然沒有設定密碼,我還以為要花點時間的。」她自語道。小心翼翼地推開門,偷偷窺視裡頭的情況,偌大的書房並沒有人在裡頭,她稍稍安了心。「動作得快點才行,否則被發現的話腦袋肯定不保。」

    頃刻,她躡手躡腳地移進書房內。

    關上門,仍不免好奇先行打量沙逆的神秘書房。

    數幅古老油畫懸掛在牆上和綺麗壁飾的色調相融合,宮廷格調的大書桌擺在大窗子前,而水晶燈飾與數個大花瓶讓室內充盈著書卷氣味,十足貴氣的風采印證出主人高貴不凡的身價,不過沙逆這名昂藏男子確實可以跟這些華麗又氣派的景物相匹配。

    男主人如此,女主人恩雅與他並肩同站……也稱得上是天造地設的一雙。

    「恩雅……」她喃念這名字,深深吁歎一聲,自責道:「我不能再傷害人家了,得快點把事情搞定,快點離開金色堡壘。」

    所以她才會選擇今夜潛進沙逆的書房裡,試試看可否從中查探到關於伊凡的消息。

    一旦確定伊凡的藏身位置,她就可以直接找上他,跳過沙逆這個累贅,既可快速行動,也不會傷人心。

    她先往書桌找,打開抽屜,在成疊的卷宗裡翻閱可有伊凡的資料。

    什麼都沒有。

    她又打開書櫃搜查可有暗格之類的秘密空間。

    阿彌陀佛,她絕對沒有偷竊或背叛的意思,她現在的所作所為全是為了快快找到線索好離開金色堡壘。

    天地可鑒哪!

    她不敢想像如果被沙逆抓到的話會有什麼下場──「哎!」忍不住歎口氣──必死無疑哪。

    搜翻了半天,還是一無所獲。

    書小刁想到另一處找尋是否有保險櫃,哪知才回頭,便被一條陰影當頭罩住。

    「呀!」她張大嘴、瞪大眸,一臉呆愕地望著沙逆。

    不會吧,不會吧……他沒說話,只是回凝她,然而,無情的眼神、陰森的態度、冰冷的神情,都讓書小刁的呼吸逐漸變得困難。

    「呃!沙、沙逆……」怦怦怦,心臟急速跳動!慘了,有沒有辦法可以讓她即刻變不見?

    沙逆環視書房一周,書小刁偷竊的技術挺高明的,若非當場逮到,否則很難證明她曾經潛入過。

    厲眼移到她戴著手套的柔荑上,定住!

    她一震,期期艾艾說道:「你、你別誤會,別誤──會。」她急著想解釋,可是喉嚨緊縮住,連要出聲都很困難。「沙、沙王你、你千萬別誤會,我、我不是來做壞事的,真的,你要相信我。」

    「不做壞事?」沙逆嘲諷的微笑讓她驚駭得大起疙瘩。「那你所為何來?難不成是闖進這裡來唸書?」

    「不,我是、我是……」

    「或者你想說你是要替我整理書房?」

    「不、不是這樣!」

    「那是怎樣?」

    「我……」

    「說呀!」他迸出令人發寒的冷冽氣息。「我洗耳恭聽你的解釋。」

    她大駭!一鼓作氣地道出:「我偷闖進書房,是為了找尋這裡是否放有關於伊凡的消息,我單純是為了伊凡的事件而來。」

    他更冷凝。「你也承認你是為他而來。那麼你是在替他找尋關於石油礦的秘密,好協助他掐住我的咽喉、毀我計劃是不?」

    她大驚失色。「沒有,我怎麼可能替伊凡辦事。」老天爺,他居然誤會她跟伊凡連成一氣。

    「沒有嗎?我看你已經在行動了。」女人不可信的真理再度得到印證,幸虧他有先見之明要法德密切注意她的一舉一動,否則要讓她竊走資料,他的王國可能又要面臨一次打擊。

    書小刁冤枉極了,她壓根兒是為了逮捕伊凡才有這項舉動。「你不可以誣賴我,我才沒有你想像的這麼惡劣。」

    他沒答腔,只是目光更鄙夷,神色更嚴峻。

    她最討厭被人誤會,尤其是這種要命的誤會。「你靜下心來聽我說,我偷溜進來並不是替伊凡搜集你的秘密,相反的,我是想從你這裡找尋伊凡的下落好盡速逮捕他,我是打算早日離開金色堡壘──」

    「你好和他雙宿雙飛。」沙逆接口道。

    「你!」她俏臉煞白,這男人執拗到難以溝通,就偏偏要往卑劣的方向想。

    「怎麼,沒話可說了?」當她初見伊凡時就清楚表明出對他的興趣,現在倒戈向他也不值得訝異。

    書小刁沉靜下來,挺了挺胸,道:「我沒有背叛你。」她直視他,拒絕這種欲加之罪。「我問心無愧的再對你說一次,我沒有出賣你,我連想都沒想過,沒有就是沒有。」

    沙逆眉峰一變,旋即又以冰臉對她。「你很會演戲。」

    她氣惱。

    「再跟你扯下去也沒有意義,總而言之我沒有做壞事,沒有就是沒有。」撂下話,她舉步欲離開書房,沙逆豈會輕易放過她,立刻攫住她的手臂。

    「你想上哪兒去?」

    「回我房間整理衣服走人。」

    「畏罪潛逃。」他的臉色益發難看。「沒交代清楚前,你哪兒都不能去。」

    「我清清白白,也交代得夠清楚了。」她使勁掙扎著,她的手臂被抓得好痛好痛。「我沒有背叛你,更沒有出賣你,你放開我,我的手臂被你抓痛了。」

    「或許要把你關起來嚴刑拷打你才會承認,而卓爺那老傢伙也該一併論罪。」

    她凝聚煞氣,這傢伙居然還打算遷怒別人。

    「你不可理喻!」她嚷道,並且用盡全身力量要從沙逆手中掙脫。

    沙逆沒料到她會突然用力,因為在她喊痛時他的手勁已然放鬆,結果書小刁往後一扯,立即收勢不住地向後跌去──她的背撞到後方一人高的大花瓶上,隨後踉踉蹌蹌地跌摔在地,一旁花瓶搖晃,忽地往她所倒方向砸下,已經跌趴在地的書小刁只來得及護住腦袋,而大花瓶則不偏不倚地往她的右小腿砸下。

    砰!

    碎裂聲四散,夾雜她的慘呼!

    只見鮮紅的血液從書小刁的右小腿上流下來。

    「呀!」她咬住下唇,不讓自己再喊出聲,小身子捲縮成一團,小手緊按住傷口試圖阻止血液再流出。

    刺眼的紅色揪住沙逆胸臆,一抹不該有的心痛乍然賁起!

    「小刁?」沙逆回神後立即抱起她往臥室方向奔去。

    好痛好痛──書小刁冷汗直淌,疼得齜牙咧嘴,但怎麼也不肯讓痛苦的呻吟又一次流瀉出來。

    好氣好氣,這男人為什麼就是不肯相信她?

    沙逆將她放在自己居處的躺椅上後,立刻召來醫生診治。

    「快點。」他完全隱藏不住赤裸裸的惡劣情緒。

    「是。」匆匆趕到的醫生先替她打了止痛劑,然後剪開傷口上褲管,將黏在血肉中的碎瓷片一一挑出,接著小心翼翼地將傷口縫合。

    一連串的診治,書小刁哼都沒哼一聲,身子斜趴在躺椅上,任由醫生處置。

    當診治告一段落後,醫生起身道:「沙王,我必須去配藥,等會兒會吩咐侍女送來給書小姐服用。」

    「你快去。」

    「遵命。」

    待醫生退出,沙逆立即踱到她身旁,半蹲跪在她小臉前。

    書小刁五官仍然皺成一團,額頭頰鬢都是冷汗,渾然不知沙逆正陰鬱地望著她。

    「很痛?」他力持淡漠,但顯然不成功,聲音微微扭曲。

    可惜被疼痛所折磨的她,根本無心辨別沙逆的情緒起伏。

    她只是緊緊咬住下唇,死命咬住,深怕一旦開了口,嘶嚷會跟著傾瀉出來,眼淚會潰堤。

    「忍耐一下,止痛劑很快就會發揮作用。」沙逆細聲安撫她,對於自己不能減輕她的痛楚而懊惱。

    她點頭,此時此刻的她也只能咬緊牙關等候止痛劑能快快發揮作用。

    她什麼話都不說,她的傲氣令他心疼,然而沙逆卻不想看見書小刁獨自承受痛苦,那幫不上忙的無奈讓他焦躁難安。

    漸漸的,止痛劑開始發揮藥效,書小刁不再冷汗直流,身子也不再顫抖得那麼厲害。

    「好些了吧?」沙逆跟著鬆了口氣,拿條手巾替她擦拭臉上汗水,承受他溫柔的照顧,書小刁總算可以將他放進眼裡。

    「你不必對我好,也毋需自責,會受傷是我的過錯,與你無關。」她一開口就是替他撇清。

    他的手頓了下,隨即又繼續替她拭汗。

    她奇怪地睇他。「偉大的沙王,你沒聽清楚我的話嗎?我說這全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她不斷把他隔開的口吻讓沙逆有著被刺傷的感覺。

    「你不需要我?」他抬眼,陰陰冷冷的眼神聚滿寒霜。

    她無奈道:「是你一味地認為我是壞蛋,是背叛你的牆頭草,如今受傷,你該拍手叫好才對,又何必管我死活。」

    「你終於承認自己意圖不軌了。」當她受傷時,他滿腔憤怒忽爾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連自己都不明白的焦躁與煩心,他都放下身段了,這妮子卻千方百計地要逼出他的冷情。

    「我沒有意圖不軌!」聽他又誣賴,她鏗鏘有力地再次強調:「我沒有,可是你不信我,一直不信我。」她吸口氣,委屈地說著:「沙逆,我最後一次對你解釋,我會潛進書房是想找尋關於伊凡的資料,我只是想一個人去完成任務,我不要再賴在金色堡壘、賴在你身旁麻煩你們。」

    「你就這麼急切地要見到他?」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敢當著他的面急沖沖地去找另一個男人,她是破天荒的第一名。「你就這麼喜歡那位白馬王子。」他想起書小刁曾經給過伊凡的封號。

    她尷尬極了。「什麼白馬王子,胡說八道。」對哦,她都快忘了,在幾個月前她向來引以為傲且從不出差錯的直覺告訴她,她未來的丈夫就像伊凡那個樣子,是個溫柔、斯文、體貼的好男人,並且會對她好得不得了。雖然伊凡是個電腦犯罪天才,是她奉命要逮捕的壞人,但老實說,她沒法子對他產生惡劣印象。

    雖是這樣,但每回把伊凡跟沙逆擺在天秤上時,沙逆卻該死的一面倒地盤踞她心間。

    她總是忘了伊凡這號人物。

    她居然老對一個「有婦之夫」感興趣?!

    怎麼會這樣?!

    她的道德良知呢?

    書小刁煩窘地紅了臉,為自己放不開沙逆的事實而內疚。

    沙逆驀然掬起她下顎,瞧她為伊凡臉紅,奔騰的怒火全往腦門沖。

    「你要是這麼等不及,我會立刻把你送去給他。」冷冷的語調充斥著詭譎的威脅。

    她不明白他忽然爆裂的怒火所為何來,只知道──「把我送給他?」什麼話,當她是禮物可以隨便亂送人,這麼殘酷的男人……她發神經竟會在意他?!

    這傢伙遠比伊凡更難纏、更可惡,根本是排名第一的頭號敵人,是眼中釘。

    書小刁氣極。「好啊,隨便你要把我送給誰,反正把你討厭的女人送給別人是你的專長,我現在腳不能動,逃也逃不掉,只能任你宰割,隨你意思吧,我認命了。」她別過臉。「你出去,我不想看見你。」

    「我還沒趕你走,你倒端起架子來。」是她心急的要見伊凡。

    「我不想聽你說話,請你離開。」

    「反客為主了。」

    「你不走是吧,好,你不走我走!」她氣急攻心,啥都不管,一動受傷的右腿,好不容易壓下來的疼痛感立即又炸開,她痛得差點掉下眼淚。

    「你給我躺好。」怎忘了她的性子不同於一般女人,不懂藉由受傷博取他的疼惜,反倒變本加厲的跟他唱反調。

    虛弱的她任由沙逆扶躺下,她全身都沒了力氣。

    瞧著她不肯妥協的小臉,沙逆不想再跟她吵下去,否則就算廢了右腳,這妮子也一定執意離開。

    他居然捨不得讓一名叛徒以後拄著枴杖走路。

    沙逆勾來一張椅子坐在她身邊,盯著她賭氣的小臉蛋,眼光又移至那兩條白玉般的小腿,纏住傷口的紗布讓她美麗的長腿出現不協調的瑕疵。

    他的手指忽地輕輕摩挲她的腿,書小刁剎那間臉紅心跳。

    「你、你、你──你想做什麼?」不會是想利用她動彈不得的機會砍了她的右腿吧?

    「假使你引以為傲的長腿留下疤痕,你會怎麼辦?」他忽一問。

    「留下疤痕?」她眨了眨眼,一臉莫名。「有疤痕就有疤痕啊,哪能怎麼辦,無所謂的。」

    「你不在乎?」多奇特呀,他所接觸的女人個個把自己的容貌身體當成至寶,時時刻刻小心呵護,受不得一點傷害。

    她莫名其妙。「我幹麼在意這種小事,況且我又不是那種必須以身侍人的勾魂女。」順便教他明白她的為人。

    「這樣……」他修長的手指持續在她滑如凝脂的小腿上輕撫著,他的撫摸不含猥褻之意,是不捨的珍惜。

    書小刁呼吸又變得困難,他手指的溫度一縷一縷地滲進她的肌膚裡,又融毀她的不滿。「你、你幹麼這樣摸我的腿?」

    他的眼依舊凝睇在她潔白如玉的小腿上。「雖然你不在乎,但我不會讓它留下任何傷痕,它該是完美無瑕的。」

    聞言,書小刁氣血翻湧,連聲音都嘎啞了。「這實在不像是你會說的話,我還以為你會一不做、二不休,乾脆讓我瘸了腿以示懲罰。」眼眶好濕,方纔的痛楚她可以忍住,可現在卻為他這句話而想掉眼淚。

    沙逆想再開口,然而傳來敲門聲,侍女送藥進來,後面還跟著恩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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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4 00:41:2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恩雅。」一見到她,感動的心情霎時又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怎又忘了恩雅的存在,和沙逆已是有婦之夫的事實,差點又栽進萬劫不復的境地裡。

    「來,交給我。」恩雅接過侍女的托盤,走到書小刁身畔,一臉擔憂地望著她蒼白的小臉。「小刁,怎會突然間受了傷?」瞧見繃帶還滲出血絲,她緊張詢問:「好像傷得很嚴重,怎麼回事?你怎會這麼不小心?」

    「是……是啊,我是太不小心了。」她只能這樣回應。

    「來,先把醫生開的藥服下。」她又倒水又拿藥的。

    「謝謝。」接過後書小刁趕緊吞下。

    恩雅理了理情緒,忽然鼓起勇氣向站在一旁的沙逆討差事。「沙王,請把這裡交給我,您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小刁的。」

    沙逆淡淡拒絕:「不用你,我會陪她,你出去。」

    「可是……」恩雅臉一變。

    書小刁連忙插話道:「沙逆,讓恩雅陪我,我喜歡她陪我。」

    「你喜歡她陪你?」沙逆眉一挑。

    「是啊,我們同是女生,這樣照顧起來也比較方便,你一個大男人不適合擔任護士的工作。」她拚命對他使眼色。「就請你容許我放肆一次行不行。」她夠愧疚的了,實在不願讓恩雅再受到傷害。

    他靜默。

    書小刁的眼珠子都瞪痛了,假使他還不能意會,打算繼續搞怪的話──「好!」他同意,全是看在這妮子已經受傷的面子上,否則她一旦又激動起來肯定加重傷勢。

    書小刁這才鬆了一口氣。

    「謝謝,請出去。」她趕人。

    沙逆橫了她一眼,這才離去。

    門扉才闔上,恩雅立即輕輕說著:「小刁,你真的好厲害,我都不得不欽佩你。」眼見沙逆竟然聽從書小刁的要求離去,恩雅的心情好複雜。

    書小刁臉又白了。「恩雅,你不會因此又誤會我跟沙逆之間有不清不楚的牽連吧!」她都盡力在撇清,難不成結果是愈描愈黑。

    恩雅未答,忽地轉移了話題。「對了,你是怎麼受傷的?」

    書小刁愣了下,隨即苦笑道:「還不是為了找尋有關伊凡的線索,我沒經過沙逆的同意就私自潛進他的秘密書房,結果被他逮個正著,丟臉丟到家了。」

    恩雅嚇一大跳!「你沒經過他的同意就私闖他的書房?」

    「是啊!」她比比受傷的右腿。「結果就弄成這副樣子啦!」

    「不會吧!」恩雅仍然沉浸在無比驚駭裡。「小刁,你怎麼敢做這種事?你居然私闖沙王的秘密書房,而且還被他當場抓到,太可怕了,小刁,你怎麼敢做這種事?」

    還不是因為你──不過小刁不想加重她的負擔,跳過不談。

    「反正就是落此下場了。」她暗自歎息。

    「那麼接下來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只有把責任扛起來。」

    恩雅驚惶地抓著她的手。「你要扛責任,但是你扛得起嗎?你知不知道沙王從來不饒恕背叛者。」她不傻,自然知道書小刁會偷闖書房全是為了她,她在執行諾言,她在想辦法盡快離開金色堡壘。

    「扛不起也得扛,不管他要怎麼對付背叛者,我都只能接受。」

    「小刁,情況不是你以為的那麼簡單。」她怎會一點也不怕。「沙王對付叛徒是很殘酷,也不留情面的。」

    「我管不了那麼許多。」

    恩雅突然覺得好不安。「小刁,我是不是太過分了?」恩雅感覺自己好像成了劊子手,她只想逼走她,並不想害死她哪!

    書小刁傻眼。「恩雅,你怎麼怪起自己來了?」

    「我──」對啊,她幹麼良心不安?可是──她反過來安慰她。「恩雅,我只是做自己該做的事情罷了。」

    她愈是這麼說,她愈覺得自己惡劣。

    「說到這,」書小刁忽地反握她的手。「我一直想問你,你曉不曉得沙逆為什麼會有這種個性?我的直覺告訴我,他似乎受過傷害,但我一直找不到機會求證,老弄得我一頭霧水。」

    「我是知道一點點。」恩雅侃侃而談。「據我所知,他小時候被他母親傷害過,他的母親背叛他的父親,而且連他這個兒子都不放過,若非他機警,也許早就死在沙漠裡頭,哪能擁有今天的一切呢?還有,在這十年當中,他拚命累積自己的勢力,好不容易總算在中東半島上掙出一片天地,原本以為苦盡甘來,哪知他深愛的女友又背叛他,投效到敵對陣營中,讓金色堡壘差點毀於一旦,我所知道的情況大約如此,這些還是我請爹地暗中替我調查才知道的,不過我不曾,也不敢去求證,至於正不正確、有沒有其他內情也就不清楚了。」

    這些就足夠了,這些就讓她覺得驚心動魄了,一個人可以忍受多少次的背叛,尤其還是自己最該信任、最愛的人。

    也難怪他會對人這般疏離,總是用有色眼光看待人。初時她不瞭解,以為他是被權勢沖昏頭才會自大狂妄。

    原來他真的吃過大虧。

    「我原本是打算跟在他身邊,用我的愛去感動他,讓他不再防備我,可是我努力一年多了,他卻依然……」

    恩雅繼續訴說自己的心情,只是書小刁什麼都聽不進去。

    她腦中所想的全是沙逆那雙盛著濃濃保護顏色的眼睛,和不許人們看穿心事的面孔。

    她替他好不忍。

    ※※※

    必須承認,她從沒辨清過真正的他,若不是恩雅替她解除疑惑,她至今仍然不知沙逆的專製冷厲是源自於過去驚險的人生旅程。

    以命相搏的日子是多麼的恐怖與危險,她不用親嘗,光用聽的就替他緊張而且不捨。

    也難怪他不肯輕易相信他人。

    要是今天換成是她的話,或許也會跟沙逆一樣……不!搞不好會比他更嚴重百倍呢!

    沙逆望向躺椅上靜默無聲的書小刁,她難得如此的安靜,而且瞧他的眼神充滿著──心疼。

    「你到底在瞧什麼?」糾纏的目光像在挖刨他不為人知的某塊角落,他有被掀底的不自在。

    書小刁露齒淺笑,對他招手。「沙逆,你過來!」

    招手──當他是小狗。「你是什麼東西,叫我過去我就過去。」

    「我有話跟你說嘛!」她行動不便啊!

    他哼了聲:「這世上只有我能指使人,沒人有權利命令我。」

    「說的也是!」她又忘了憑他的身份當然不可能移樽就教,他是阿拉伯世界的帝王,身份不同凡響嘛!「那就我過去好了。」她移下躺椅,用左腿撐起身子一蹦一蹦往前跳。

    「你──非得這麼鬧嗎?連受傷都不能安分些,簡直是不會照顧自己!」

    「我有重要事要問你──啊!」她搖搖擺擺,一不小心往前栽倒,還好沙逆迅速上前扶住了她。

    「你看你!」他忍不住開始磨牙,她是活得不耐煩了。

    毫不在乎他的凶眼,書小刁綻顏一笑。「謝謝你。」

    沙逆心一軟,只好把她攙扶到沙發上。「你到底要說什麼?快點講。」

    「好。」坐正後,書小刁先整理好裙擺,然後挺挺背脊,十分專注地正視她面前的沙逆道:「我決定給你一個承諾。」

    「給我一個承諾?」不太對勁,這妮子向來是以對抗他的命令為樂。

    「沒錯。」她用力點頭。「我要給你一項承諾,我是認真的,我書小刁向你發誓,我這輩子絕對不會背叛你,永遠永遠都不會背叛你。」

    他暗吃一驚!「為什麼?我記得你先前曾經要求我公平對你,你才願意許下誓言。」

    「那是因為我不知道你的過去,不曉得發生在你身上的遭遇才會──呃。」她聲乍止!

    他凌厲的目光幾乎要把空氣給劃開。

    「你知道什麼?你又瞭解什麼?」他眼光奇寒,手筋暴起,她竟敢窺探他的內心世界?!

    「你生氣了?」然而她並沒有畏怯,依舊昂首直視他。

    「你從哪兒打聽我的過去,是誰多嘴。」他眸中的陰鷙非常的可怕。

    她當然不會招出恩雅。

    「很早以前我的直覺就告訴我,你的心口有個結,這個心結讓你對我充滿著不信任,甚至處處為難我。」相較於他的陰寒,書小刁的態度從容又不迫。

    「直覺?」這是什麼鬼東西,卻又該死的擊中他的缺口。

    「總之,我現在只想告訴你,我書小刁願意對你發誓了,我承諾在有生之年裡絕對不會背叛你,所以對我你是可以放心的……」

    「夠了。」他非但不領情,反倒惡狠狠地斥責她:「收起你的鬼誓言,我沒有心結,也不需要你這個丫頭片子的效忠。」

    「沒有心結最好了。」水瞳閃呀閃的,充滿著光明與燦爛。「我也不喜歡看見你被過去種種所困擾。」

    他冷笑。「困擾?我最大的困擾正是你,打從你出現在金色堡壘後,規律的秩序全被你擾亂。」

    她委屈地撇撇小嘴:「豈能全怪我,有大部分原因是出於你的蠻不講理。」

    他危險地瞪住她。

    「怎麼,我說的不對嗎?」她嬌憨地抗議。

    沙逆神情一震,她乾淨純潔如同天使般的無辜震撼他黑色的靈魂。

    他的表情好奇怪?

    「怎麼,你還是很生氣是不是?」她閉上眼。「隨你便啦,反正我現在也跑不動,只能任你宰割。」

    「任我宰割,這話可是你說的。」他聲音變得異常的溫柔,書小刁有些坐立不安。

    「是……是啊,是我說的,反正聽說你從來不饒過背叛……者。」她倏地睜眼,那張偉岸卓絕的面孔才離她三寸,她清楚地聞到他的男性氣息。「你想做什麼?」她輕抽口氣。

    「想要如何宰割你。」他的唇幾乎快貼上她的。

    書小刁努力維持聲音的正常,故意漠視他的氣息。「那你……你決定要怎麼對付我了?」

    他磁嗓降得好低沉。「你私闖我的書房、未經我同意對我的過去妄加揣測,種種不敬的行為,你想我會輕饒嗎?」

    他如魔如幻的輕吐,挑動著她的腦波,書小刁嚥了嚥口水。

    「你、你最好還是別胡來,卓爺爺老說我是個幸運之神,有些人的命運會因為我的出現而改變,所以你最好還是別欺負我。」方纔的勇氣消失了,她變得緊張又害怕,他怪怪的眼神好像要將她吞噬入腹。

    沙逆抬起手,將手掌搭在椅背上,身體擋在前方,將她困在其中。

    「呀、不。」熱熱的體溫不斷傳輸而來,書小刁的身子逐漸泛起火焰般的燥熱感,只能無意義地吶言。

    他邪惡一笑。「你還真把自己當成是幸運之神,惡魔碰不得的?書小刁,你真有這麼大的能耐嗎?或許你連自己都守護不了。」

    「你、你、你……你少看不起我。」她身子往後傾,他的大掌適巧扣住她腦勺,書小刁打了個戰慄!直覺告訴她,又有「驚心動魄」的慘事即將發生,她沒來由地害怕起來。

    「我就是看不起你。」她微顫的櫻唇看起來又香又甜又可口,手指撫上她的唇。

    「呀,你別亂來哦!」她語無倫次地再次警告。

    「我不亂來,我只想要好好懲罰你。」語畢,他的唇黏上她的唇。

    「唔。」書小刁呆掉,他真做了。

    沙逆先是淺淺品嚐她輕顫的唇瓣,然後舌尖挑開她僵硬的牙關,滑進她的小嘴內勾引著她的丁香小舌配合。

    「你……唔……」她無法扭開頭,沙逆甚至把她喊叫的聲音盡數吞進嘴裡。

    他炯炯發亮的眸鎖死她。「接受我的懲罰吧。」

    這算是哪門子的懲罰?

    「不。」

    「這是你該受的。」

    「你……嗯……」在他如火如炬的專凝注視下,書小刁僵硬的身子漸漸不受控制的放軟,他熾熱的目光同時也將她的抗拒意識給慢慢焚燬殆盡,纏吻未久,她就忘情地輕吟出聲。

    「這樣就對了。」下一瞬,他將她壓進鬆軟的沙發上,炙熱的體溫覆貼在她身上,他是強勢在掠奪,卻小心謹慎地避免碰觸到她小腿上的傷口。

    怎麼回事?她無法移開眼,她無法命令他移開。

    為什麼她忽然間可以接受他的予取予求?

    而且他的手開始不安分。

    「小刁……」沙逆忘情地喃喊她的名,她的身子竟然讓他感受到源源不絕的顫意,記得他還嘲笑過她的平板身材。

    她暈眩又暈眩,他的低語像催眠曲,他的唇片像嗎啡,迷得她暈頭轉向。

    大掌在衣衫底下游移。

    「嗯……」她顫動,他粗糙的手掌像極針刺鑽進她的肌膚內,又痛又麻的戰慄感讓她輾轉難耐。

    沙逆把唇從她臉頰一路吻至頸間,又在她微開的領口處吸吮啃舔著。

    「我……我……」書小刁迷亂又昏茫,被他銷魂的眼睛和頑皮的唇舌給亂了理智。「不,我、我怕……」

    「別怕,有我在。」一個字一個吻。

    「可是──」書小刁忽然驚醒了。「不行,快停止……不行再下去了……不能……」

    「為什麼不能?」他氣息急促、聲音粗嘎,理不了她突如其來的拒絕,手掌繼續在她細嫩的柔膚上摩挲,又酥又癢的醉人感受幾乎再度吞沒了她。

    「不行……」她催促自己飛散的注意力集中。「恩雅……我不能對不起恩雅……有恩雅啊……」她抬出控制心神的武器。

    「關恩雅何事?」他不以為然,甚至推開她的上衣。

    涼涼的空氣拂上她潔白美麗的胸脯,更加喚醒她差點沉淪的理智。

    太荒謬了,她現在在做什麼?她竟然淪為最讓人厭惡的第三者。

    書小刁硬是壓抑住體內的騷動,嘶嚷道:「停!停下來,我不能對不起恩雅,我不能──」

    「我說與恩雅無關。」她的小腦袋怎麼如此頑固。

    「怎會與她無關──唔……」她呼吸一窒,沙逆這傢伙居然用光裸的胸膛覆貼她同樣赤裸的上身。「不可以,快停下來,快停!」

    他卻狂烈地纏吻她,得將她拉回慾海裡,沒有中途停止的道理。

    一會兒後,沙逆的喘息聲像會扎人似的。「別管其他人,你現在只需想著我就行。」語畢,他吻得更激烈,執意鎖住她的唇,靈巧的手指則沿著她軟平的小腹往上描畫她挺立的胸線,更是包住她小巧渾圓的柔軟,溫柔肆意地挑逗輕捻。

    「不要、不要了。」她扭動掙扎,倉皇地嚷聲道:「我不可以做錯事,不可以。」

    他喘氣。「小刁──」

    「不行,啊!」她劇烈的推拒終於弄到傷口,疼得她臉色發白。「痛……不行了,我快痛死了,夠了……不要再繼續了……」

    他終於停止一切,氣喘咻咻地瞪住她,不知她的哀叫是真還是假?

    「不要了啦!」眼淚都快掉下來,是被深深的內疚與不安所圍困。

    見狀,沙逆還能怎麼辦,又不能強索。

    他坐起身,臉色難看地道:「你這女人……」

    「你還說。」她快一步搶話,羞極窘極地將敞開的上衣給穿戴回來。「討厭,怎麼會變成這樣,根本就不對。」懲罰不該是很凶很悍很殘酷的教訓她嗎?怎麼變了調。「你這樣對我,教我拿什麼臉去面對恩雅。」

    「你別開口閉口就恩雅恩雅的叫。」煩不煩。

    她不滿,正義感又冒出頭。「恩雅是你的妻子,她是你的妻子耶,你是有婦之夫,卻跟我──」她臉紅得不像話。「你說,我怎麼可以不顧慮她,我現在的行為就叫通姦。」

    他一時氣結。

    「誰說她是我的妻子?」沙逆忽地脫口而出,怔了怔後,也無所謂了,原本是要用恩雅來戲弄她,沒想到反而整到自己。

    她一愣一愣,腦筋轉不過來。「這是恩雅說的啊!」

    「她說你就信?」

    「為什麼不信?」

    「你找我求證過嗎?」他受不了地回吼她。「你就沒想過這也許只是她的片面之詞?」

    「阿……」仔細想想,書小刁發現根本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恩雅的話,她確實只聽信她單方面的說法。「恩雅真的不是你的妻子?」心頭的不安正悄悄融化。

    「目前沒有任何女人有資格坐上沙氏王后的寶座。」他狂妄道,書小刁卻不再覺得礙眼。

    她只知道有個重擔正緩緩在消失中,她的心情竟有說不出來的愉快。

    「你安心多了吧?」他戲謔地看著書小刁呼出哽在胸坎的那口不安之氣。「很好,你終於擁有寵妃該具備的反應。」

    她小臉板起,不以為然地道:「你休想藉此機會把我的地位貶低,什麼寵妃來著,我可不當男人的玩物,只是──」她美麗的雙眼誠摯十足地望著他。「沙逆,我仍然得向你道歉,畢竟未經你同意就私闖你的書房是我的不對,我承認我錯了,請你原諒我。」

    她嚴肅認真的表情好美好美,他的心神晃了晃,其實早在她受傷時他就不再追究此事,不再當一個期待見到血腥的暴君。一切只因為她。

    「這次我原諒你。」他開口道。

    「真的!」她大喜過望。水瞳漾出徐徐彩光,蕩得沙逆又重重一撼!

    從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影響他至此,卓爺特意挑她來到金色堡壘確實是高明哪!

    叩、叩!

    醫生的出現打散了各自的心情。

    他清了清喉嚨,誠惶誠恐地上前稟告道:「沙王,書小姐該換藥了。」

    「嗯。」他返到一旁盯看,與生俱來的霸氣讓醫生換藥的動作顯得僵硬不自然。

    沙逆再開口道:「貝尼,小心看照她的傷口,千萬別讓她的腿留下疤痕,否則我會撤了你的職位。」

    「是……我會細心照料,我一定會辦到。」他答得緊張兮兮,並且有赴斷頭台的覺悟。

    「貝尼醫生,你別緊張嘛,沙逆只是跟你開玩笑而已,你別把他的威脅當真了。」書小刁跳出來轉圜,她受不了這種緊繃兮兮的氣氛。

    貝尼醫生訝異地看著這不知死活的漂亮女孩。

    她繼續拆台。「真的,貝尼醫生,沙逆是個好人,他一點都不可怕,你可不要被他嚇壞了。」

    「書小刁!」沙逆終於出聲警告。

    她卻笑得甜滋滋地。「真的喲,沙逆是個好人,他是的。」銀鈴似的笑聲在室內清脆地響呀響的,蕩得人心情大好,一切的不愉快全都消失無蹤。

    銀鈴似的笑聲不斷在耳畔迴盪,揮也揮不去。

    他信任書小刁,破天荒的再度信任了女人。

    夜深時分,沙逆沉靜地剖析著自己,清楚地發現自己又掉進一個陷阱中。

    在不知不覺中,他信任了最不該相信的女人,忘了理智的叫囂、忘了以前的教訓、忘了許許多多的忌諱,控制不住自己去相信書小刁,甚至甘願把她偷竊的行為合理化。

    他永遠不會忘記當她許下不背叛的誓言時,他快樂的心情就彷彿得到了全世界。

    書小刁成了他的世界?

    「沙王。」

    法德的聲音自身後傳來,適時拉回他狂亂的心緒,沙逆整了整心緒,回頭問道:「有事?」

    「伊凡派遣使者來告,請求再見您一次,並且希望書小姐能夠作陪。」

    沙逆眼瞳倏忽糾縮。

    「他指定書小刁作陪?」為客者竟然不顧禮儀作此要求,好大的膽子。

    「是的。」沙王冷冷的臉龐似乎很不滿,怎麼回事?書小刁本就是為了抓住伊凡而來,如今伊凡要求跟書小刁會面,對沙王而言是實踐諾言的大好機會,眼看可以擺脫負擔,但為何沙王看起來──很介意?

    法德肅然一驚!

    難不成沙王喜歡書小刁?!

    不會吧,倘若書小刁那小妖精真的成為金色堡壘的女主人,那可──啊,完了──精彩可期,未來的日子肯定天天過得驚世駭俗。

    沙逆冷冷笑了。

    「看情況伊凡十份喜歡書小刁。」他的聲音降得好低好沉。這意味書小刁的任務成功在望了。假使小刁懂得適時推波助瀾一下,好比說以出賣他來換取伊凡的信任……十指倏地縮緊,從沒有過的強烈憤怒鑽進心口;倘若書小刁真的為了任務背叛他的話……他沒法子阻止自己臆測,沒有辦法,就算書小刁曾經承諾過不背叛,他依然──放不下心。

    「沙王?」他的臉色忽青忽白,好像遭遇到什麼打擊一樣。「要是您覺得不妥,不如拒絕他吧!」即使擔心,法德依然站在主子這條陣線,如果他真的欽點書小刁為妻的話,身為屬下的他被女主人欺負至死,也只能默默承受。

    「為何要拒絕?」他詭異地揚唇,浮出的寒意極冷酷。「既然伊凡對書小刁這麼感興趟,我當然要成全他。」

    法德被他的神色嚇退一步,不知該如何回話。

    「就來試一試吧。」沙逆已做好打算,這也是測試書小刁實踐諾言的機會。「回他,我會約見,並且如他心意,讓他見到書小刁。」

    「是。」

    「還有,我交代給你的事情辦妥沒有?」

    「辦好了,我已經通知恩雅小姐的家人來接她回去。」

    「好。」語畢,他擺擺手,法德躬了躬身後退下。

    夜空下,波濤詭譎的計謀正在一一凝聚中。

    ※※※

    「小刁,這是你愛吃的蟹腳,我特地吩咐廚房為你做的,很新鮮喲!」恩雅端上特別為她所烹調的食物,香噴噴的味道讓原本躺在床上看書的書小刁連忙起身。

    「恩雅,我怎麼受得起,實在太麻煩你了。」書小刁連忙移下床,不好意思地上前去。

    「什麼麻不麻煩的,我答應過要照顧你,這只是盡本分而已。」她一邊扶著她坐在軟墊上,一邊問:「倒是你的腳傷如何?還痛不痛?」

    「不礙事了,瞧,都能走了呢,這幾天有你悉心照料,再怎麼難纏的病痛也會被你治得服服貼貼。」

    看她笑靨如花,恩雅反倒湧起一陣陣的狼狽。

    「你的個性真好。」恩雅由衷說著:「你是我遇見過最好的女孩子了,一點心機都沒有,還總是替別人著想。」

    書小刁臉一紅。「幹麼這樣稱讚我,我會不好意思的。」

    恩雅心情複雜地看著她,本來有滿肚子的話想對她說,但話到嘴裡又說不出口,最後只能化為一口長氣。「來,先吃吧,免得涼掉失去原味。」

    「你也一塊兒用。」小刁邀道。

    恩雅搖頭,只是坐著,看著她興高采烈地剝著最愛的蟹腳吃。「小刁,你現在有沒有什麼想法?」

    「想法?」她大眼睛眨呀眨。「我有什麼事情該想嗎?我不記得。」

    恩雅小巧的秀眉微微擰起。「當然有,你忘了偷闖書房的是非了?我是說……我是說你會不會擔心沙王又狠下心來責怪你。」

    她剝蟹殼的手頓了下。

    「那件事情應該扯平了吧──阿!」瞧見恩雅錯愕,她連忙換個方式解釋:「我的意思是說,再怎樣我都是個客人,況且我也因為這件事情受了傷,算起來也已經得到懲罰,既然都罰過了,沙逆應該不會再找我麻煩了吧!」千萬不能說沙逆對她另眼相看,他早早忘了懲罰之事。

    「你確定?」有這麼簡單?但是書小刁似乎滿不在意,她愈想愈不安,心急如焚地繼續探問:「小刁,沙王可曾告訴過你關於我的事,呃,我是指我跟他之間的婚姻狀況。」

    「沒、沒說過呀,他什麼都沒對我說過。」她忙裝傻。恩雅癡情沒錯,她要單戀沙逆也是她的權利,他們兩人之間的情事有資格戳破真相的唯有沙逆,她沒有立場代言。

    「他真的沒對你說過?」小刁的態度好奇怪。

    「真的,好啦,別談這事了,美食當前,吃它要緊。來!陪我一塊兒吃嘛!」書小刁急著轉移話題。

    恩雅抿了抿唇,是不再追問,卻也沒有心思陪她動叉子。

    叩、叩,有人敲門,法德不請自來的現身,恩雅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心悸。

    「恩雅小姐。」

    「法德。」她不安地站起來,看著面色凜然的法德,當一位西方男人跟著出現在法德身旁時,恩雅白皙的臉龐瞬間沒了血色。「約瀚先生?」是爹地的秘書,他怎麼出現在金色堡壘內,照理他該在美國協助爹地的事業。「你、你怎麼來了?」

    「恩雅小姐,我是奉老爺的命令來接你回國。」約瀚先生一見到小主人,直接把來意說清楚。

    「接我回去?」不安成真,她跌坐回軟墊上,失神地喃道:「爹地要我回去?他要我回去?」

    「請小姐盡速準備吧,我都準備妥當,小姐可以隨時起程。」

    「不、我不要!」她突然大喊。

    「小姐──」

    「無緣無故為什麼要我回去美國?」淚如雨下,她不願意讓噩夢成真哪!

    看不下去的書小刁跳出來伸張正義。「是啊,為什麼突然做出這項決定,為什麼?說出來讓大家評評理啊!」

    「抱歉,我只是奉命前來,至於答案──小姐還是回去問董事長比較適當。」秘書為難地回道。

    「這是為什麼……我不要,不要,我不要回去……」她不想離開金色堡壘,她還沒有得到沙逆的愛情,雖然她已經努力一年多,可是還沒成功哪!「約瀚,你自己回去,我不走。」

    「恩雅小姐,你還是隨約瀚先生回國比較妥當。」法德突然插嘴。

    「法德?」恩雅臉色鐵青,怎麼連他都這麼說?

    「咦,難不成這是沙王的意思?」書小刁挑出真相,她見不得有人欺負弱小。「太過分了,沙逆真的太過分了,再怎麼說恩雅都是他的老婆,他怎麼可以不顧恩雅的感受隨便趕人。」

    法德臉色一變。「誰說恩雅是沙王的妻子?」

    「呃……」完了,一時大意捅出樓子來了,趕快轉回來。「是啊,她是沙逆的妻子呀,我跟沙逆求證過,他是這麼回答我的啊!」她豁出去道,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編派。怎可讓癡心人兒落得如此慘澹,就算不是事實也得硬拗。

    「小刁……」恩雅不知如何說好,她清楚地感受到書小刁處處維護她的用心。

    「恩雅應該留下來,何況這很可能只是一場誤會,你們弄錯沙逆的意思,他並沒有要趕她走。」她拉住恩雅。「走,我們現在就去找他求證去,我挺你。」

    「小刁?」

    「我們去找他爭個公道。」

    恩雅突然嗚咽出聲。「不要了。」

    「恩雅?」

    「不要了!不要了!」她吼了聲!猛地掙出書小刁的手,逃出眾人的視線,奔回她自己的寢居去。

    「恩雅。」小刁叫道,邁開步伐想追,法德卻擋住她的去路。「你幹麼?快點讓開,我要去開導開導恩雅。」她不滿地推著擋路的龐然大物。

    「你先顧好自己再說。」法德卻反過來警告她,這丫頭片子似乎還不知道挑戰正在等著她。

    「顧好我自己?」她疑惑。

    「沙王找你。」

    她沒好氣地回嘴:「等我有空再見他。」

    「這可由不得你!」法德拎住她跳開的身子。「跟我走。」

    「喂──」算了,掙扎幾下後她便放棄,這些大男人總是仗著天生的力量欺負女孩子,在力氣比較上,她認輸。

    ※※※

    法德將她「提」到沙王面前,放下她,立刻退開。

    書小刁雙腳一落地便唬地衝到沙逆面前質問:「聽說你要見我?」

    「你這是什麼態度?」他不答反問。

    「什麼態度?」她想揍人哪。不過正事要緊,書小刁吸了口氣後問道:「沙逆,我問你。你是不是命令恩雅的爹地把她帶回美國去?」

    他濃眉斜挑,神態輕狂。

    「沒錯,是我下的命令。」沙逆不否認,倒是她的反應也太激動了吧?他是在為她解決麻煩,她在憤怒什麼?

    「你。」書小刁差點嘔血,他竟然可以回答得那麼天經地義並且乾脆,她原以為他會否認的。「你真冷血。」

    「我冷血?」他似笑非笑。「我哪裡冷血了?」

    「你欺負女人。」可憐恩雅對他癡心一片,竟換來如此下場。

    他收起閒散的氣息,顧盼之間換上某種嚴厲,幽幽說道:「我看弄不清楚狀況的人是你。」

    「我哪裡弄不清楚狀況了,你這個惡魔不但沒有良心,還很惡劣,你於心何忍這樣傷害一個愛你的女孩子。」

    「恩雅已經是幸運兒了。」他天外飛來一句。

    「幸運兒?」她睜大眼瞳。「被你拋棄還稱做幸運兒?」這是哪門子的邏輯?

    「相較於過去那些被我驅趕出門的女人,她並沒有受到太大傷害。」他斜睨她,給了她解釋,破天荒地要讓書小刁瞭解她的與眾不同。

    「這還不算傷害?」她被他這席話說得瞪目結舌,哪還能體會他的用心。

    「恩雅是有尊嚴的踏出金色堡壘。」

    「可是她心碎了。」

    「當她決定來到金色堡壘時就已經有這份自覺,她在賭,只是賭輸了。」

    這話讓她啞口。書小刁心痛地搖起頭來,不明白為什麼要有人被情所傷,不明白……沙逆走向她,捧住她搖晃的小臉,再次強調道:「她賭輸了,所以必須走,就這麼簡單,你懂不懂?」他不想繼續陪她玩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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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4 00:41:4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我不能苟同你的作法,太無情了。」

    「無情?對誰無情?是你?還是我?」他盯著她,壓抑惱怒,他在為她排除「障礙」,她非但不感激,還一味地責備。「別告訴我是恩雅,對她來說,我的決定對她而言才是救贖。」

    「沙逆……」他那副知之甚詳的態度讓她心口倏地揪緊。

    「留下恩雅,對她只有害處。」他更加清楚的解釋,書小刁該為這份殊榮而跪地伏拜。

    「是嗎?」

    他咬牙迸話:「事實已經證明,我不可能喜歡她、不可能愛上她,那麼,把她留在金色堡壘內讓她為愛傷神、為情痛苦,為了一份永遠得不到的感情浪費青春,你認為這樣做會比較幸福?」

    「這……」她一時語塞。

    「你還建議我繼續留下她?」諷刺的唇明顯地揚高。

    她挫敗了,回歸理智面,他的做法並沒有錯,問題是──「怎麼說恩雅她都──」

    「別再提她的名字。」他不耐煩地點住她的唇。「別再提她,我不想記住這個女人。」食指滑上她的唇線,誘哄地摩挲著。「我現在只想記住你。」

    她大驚失色!心卻是欣喜的。「這、這怎麼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為了讓你理直氣壯地擁有我,我甚至讓恩雅離開。」

    她一震!「你是說……你說你是為了我才趕走恩雅?」

    「沒錯,這樣你就不再有負擔。」上回他只想明明白白的弄清楚她在他心中的份量有多重,而就在情慾被挑起的剎那,他知道她也想……但恩雅的名字卻壞了他的心情……她震驚極了。

    「明白沒有?我不要你拿恩雅當借口來拒絕我。」他露出他的霸性。

    「換言之,我成了幫兇。」她怎沒想到這一點,老天哪!「你好可惡呀,你這個十惡不赦的大惡魔、你這個惡棍。」而她呢,也好不到哪裡去,把別人的痛苦建築在自己的快樂上,她也不是什麼好人。

    「說得對極,我是惡魔,所以決定得到你也是理所當然。」他倒挺樂意接受惡魔封號,並且更加猖狂。

    「你?」她瞪大美眸。

    「惡魔沒有廉恥心,更不必顧慮他人看法,一旦看中獵物便誓言奪下,這是惡魔的天性,而你,恰巧落在惡魔手上,該得到何種下場自然由我決定。」

    「你、你、你!」她氣到臉皮抖顫。

    「你認命吧!」

    ※※※

    二日後。

    「面紗戴上。」在準備進入宴會廳跟伊凡二度會面之前,沙逆第一道命令就是警告她蒙上臉。

    「其實露臉根本沒有關係。」她嘀咕抱怨,不過為了預防他像上次一樣粗暴蠻橫地對付她,還是乖乖地先把面紗戴好。

    「你是我的女人,別的男人當然不能看見你的真面目。」

    「你住口,不要再提這件事了行不行?」不斷地說曖昧話、不斷地戲弄她,還愈說愈離譜,幾乎弄假成真。

    她都願意大人不計小人過,努力要把前兩天跟他的對話給抹去,哪知他還是不願打住。

    「可惜我沒想住口,還打算繼續說下去。」他睇住她,烙著火焰的眼彷彿魔鬼之瞳,書小刁的知覺剎那間被狠狠撞擊。

    她好半天無法言語,只能怔忡地望著他。

    「我看你也挺開心的。」還裝。

    停、不行、不能看深了,否則真會被他所迷惑。

    書小刁連忙收起波動的情緒,警告自己恢復正常。

    「你的病真的是愈來愈嚴重了,我懶得理你。」應付沙逆就是要以不正經的手腕對付,否則真會被惡魔吃掉。

    「病?你說我有病?」她竟敢這樣形容他?

    「沒有嗎?」她呸了聲。「愈說愈過分,真把我當成是你的妻。」

    他銳眼微瞇。「我肯把你收在身旁是抬舉你。」

    「你開心我卻不覺得有趣。」她越想越不對勁,他宛如求愛的宣告迷得她心慌意亂,然而她怎麼可以去當真呢?「在我來到中東半島前,卓爺爺就提醒我不能得罪你,因為你是中東半島上的帝王、是無與倫比的至尊,而我一踏進金色堡壘,更是領教了你的權勢與狂妄,尤其在感情上──我深深瞭解你:你、沙逆、不屑愛情,絕不接受一對一的專情,你只把女人當成是寵物,是你征服的遊戲,我既然知道你對愛情的看法,又怎會傻傻地去當附屬品。」

    「你要爭唯一?」他口氣一寒。

    「爭唯一?」感情為何要爭?「你搞清楚,世上的男人何其多,我並非一定要選擇你。」她惱了。

    「我一直在讓步,你卻步步進逼。」

    「我步步進逼?」求專情也叫貪心?

    「哼,我差點忘了你心有所屬。」他嗤哼一聲,知道她腦子裡盤旋的都是伊凡這個人。

    「對啊,我的直覺告訴我,我將來的丈夫是個溫文儒雅的好男人,跟你恰巧是對比,他的模樣就跟伊凡一模一樣。」他能氣她,她也行。

    「那麼你可要好好感謝我,我又讓他再度踏上金色堡壘,成全你的事。」

    「是啊,謝謝你哦,我會好好表現,迷得他神魂顛倒。」

    「你別高興得太早。」沙逆忽然凶悍地扯下她臉上的面紗,讓她露出美麗的小臉。

    她怔然。

    「你、你又幹什麼?你幹麼扯掉我的面紗。」是他自己要她包得密密實實,現在又狂妄不講理的跟隻野獸一樣。

    但他沒反應,只是粗魯地拉著她的藕臂往宴會廳方向行去。

    大敵當前,書小刁也只能忍受他的粗魯,無法作聲反抗。

    ※※※

    伊凡再度來到金色堡壘,可是這回並不僅止他一人前來,除了兩名貼身助理外,還有兩名彪形大漢押著一名中年的中東男性,而那名男性正頹萎地跪在沙逆的座位前,等候處置。

    當沙逆拉著書小刁進入宴會廳時,看見的正是這種情景。

    書小刁不明所以,暫時選擇噤口,看看情況再說。

    同時,伊凡驚艷的目光鎖在書小刁臉上,毫不避諱她是沙逆的妾室。

    沙逆不動聲色地把書小刁摟得更緊,彷彿要將她揉進體內。

    「手勁輕點好嗎,會痛耶!」她小小聲地抱怨,沙逆老是用這方式宣告所有權。

    「你最好忍耐。」他深冷以回。

    「你──」可惡,老是利用她不能反抗的時機欺負她。

    「小心點,伊凡的眼睛死盯著你不放,你要是想完成任務,最好別輕舉妄動。」沙逆借力使力地把書小刁困得無法動彈。

    弄得她只能暗地磨牙。

    僕傭替主子與各人端上飲品。

    客套一番後,伊凡收回視線,對於自己不禮貌的行徑並不以為意,悠遊地開口:「希望此舉沒嚇著沙王你,因為這份禮物實在太重要了。」他爾雅地指了指跪地上的男人,態度自得極了。

    沙逆睇住被綁伏住的中年男子;他腦袋垂得低低,身子直打顫。

    「這個男人您該很熟悉吧?而我綁他過來的用意,相信您也明白才對。」伊凡啜了一口酒。

    「就是他跟你洩漏油田的機密?」

    「沒錯,就是這個人──阿契巴特,您重要的幕僚,卻背叛您,將您鑽探油田的秘密告訴我,想乘機好好撈一筆。」

    「沙王,我……」阿契巴特臉色死灰,他太清楚沙逆對付背叛者的恐怖手腕。

    「您聽我說,我、我是──」

    「這裡沒有你說話的餘地,帶下去。」沙逆聽也不聽就令人將犯人帶下去監禁。

    「沙、沙王……饒命、饒命啊……」他拚命哀求,卻沒人理會他。

    「辛苦你替我除害。」沙逆淡然道。對於伊凡突如其來的作法並未多加表示,只在等待下文。

    伊凡眼一閃,他果然是個極其謹慎的男人。「沙王,我把叛徒交給你,意味著我將放棄先前所提的合作案。我想,從今以後黑狐伊凡可以跟沙王您和平共處了吧。」

    他毫無溫度地笑。「伊凡主動示好,倒是破天荒第一次,對於你的友善,我自當會重重酬謝。」

    「我並不需要你的酬謝。」沒想到伊凡一口就回絕。

    「哦?」沙逆不會樂觀的以為事情可以就此了結,因為他的眼神又再度落在書小刁身上。他意欲何為?其實已經洩漏大部分玄機。

    「我不要酬謝,我只想商求一事,希望您務必同意。」果然,伊凡一如預料地道。

    沙逆垂下眼來,看著不能言語的書小刁。「說吧!」

    「我想留在金色堡壘作客幾日。」

    「你想留在金色堡壘作客?」書小刁興奮的表情映入眼瞳,沙逆的表情愈來愈難測。

    「歡迎嗎?」伊凡問。

    沙逆慵懶地撥玩著書小刁的長髮。

    答應啊、快答應啊──書小刁用眼神拚命暗示。

    沙逆流轉出倜儻到不可思議的微笑,眼一抬,道:「可以,當然歡迎。」

    ※※※

    總算暫時鬆了一口氣。

    這回沙逆不再破壞她的任務,萬幸啊!

    書小刁對於沙逆肯讓伊凡留在金色堡壘作客雖然挺滿意的,但她並不以為從此一帆風順,因為沙逆愈來愈莫名其妙。

    「小刁。」

    「恩雅?」呀,她差點就把恩雅給忘了,不過才兩天,她怎麼瘦了這麼多。書小刁內疚地拉住她的手,拚命道著歉:「對不起啊,真的很對不起,這兩天被伊凡的事情給絆著,沒時間探望你,你還好吧?」

    「還好。」她幽幽道。

    瞧她表情落寞,書小刁的不安又轟地炸開來!

    「要不然我們現在就去找沙逆談談,相信我,我一定會拚命請求他留下你。」

    「不用了。」恩雅搖起頭來。

    「不用?」她反而嚇一跳。「為什麼?你不是希望被留下來?為什麼不再找他談談?」

    「談有用?」小手緊握成拳,顫抖著。「小刁,你知道嗎?我好不甘心,我真的好不甘心……」

    「恩雅?」書小刁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難怪她不甘心,罪魁禍首正是她。「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沒錯,都是因為你的出現。」恩雅不客氣地直指道。

    「恩雅……」書小刁慚愧低下頭,無言以對,否認不了她曾經因她的離去而心喜。

    她老罵沙逆是惡魔,但自己呢,也不遑多讓。

    恩雅空茫地說著:「如果沒有你,沙王不會這麼快就毀去我的夢,讓我的希望完全破碎。」

    「其實我是──」

    她截斷她的話:「其實你也喜歡他。」

    「啥?」書小刁彈了起來,驚悸地直揮手。「你怎麼會這麼想,沒有、我沒有──」

    「那是你自己沒發現吧。」恩雅的眸藏著遙想與確認。「就算你沒有,但沙王呢?他對你動了真情卻是事實。」

    「他對我動心?」她被這席話嚇得背脊發涼。

    「就因為他動了心,他愛上了你,所以開始覺得我是累贅──不止是我吧,還有幾個住在金色堡壘的女人,大家都因為你的存在而讓沙王漠視了。」

    慘了,連恩雅都發現沙逆的怪裡怪氣。

    她困難地吞了吞口水:「恩雅,你是不是很氣我?」

    「是氣!」聞言,書小刁小臉垮下來。「但不是氣你,是氣我自己,你知道嗎?你跟沙王身邊的女子完全不一樣,你對我從不吃醋,甚至還願意幫助我。你說,面對這樣的你,我如何氣你、如何恨你,所以我才說我不甘心。」

    「恩雅……」她面紅耳赤。

    她拭了拭淚,平靜地說著:「好啦,反正都過去了,我找你是要跟你告別,我決定回美國去。」

    「你要回去?」

    「是的!」她心堅意決。「不過你別高興得太早,也許哪一天,我又想不開跑回來金色堡壘跟你搶沙王,到時候可又是一番波折。」

    「恩雅,我當你是朋友,我從來就不想跟你起爭執。」書小刁誠心道。

    總是這樣,這女孩一點心眼都沒有,想爭也無從爭起,所以她才決定退出。

    「小刁,你真好,願真神保佑你找到真愛。」她擁住她,同樣是誠摯的祝福。

    「恩雅。」謝謝她的祝福,可是真愛為何?她的命定丈夫是誰?她也無法確定呀!

    什麼東西壓在她的胸口上?

    沉甸甸的,教她呼吸有些困難。

    書小刁睜開惺忪的睡眼,腦袋還是有點昏昏的,垂眼一瞧,原來是有隻手臂橫放過她胸口,順勢攬住她肩頭,並且還有一股灼熱的氣息在她頸項邊拂呀拂地,氣息暖烘烘、讓她覺得癢癢的,只是啊,這是什麼……究竟是什麼呢?

    呃!她猛然一驚,剩餘的酒氣完全蒸發掉,眼珠兒再向下瞄了瞄,幸好啊幸好,兩人衣袍整齊,這表示昨天晚上他們並沒有酒後亂性。

    書小刁大大鬆了一口氣。

    倒是──他們躺在同一張地毯上,這算不算是同床共枕呀?

    她不免思索。

    記憶中,昨晚兩人不但喝了很多酒,她還罵他罵得極為痛快,並且,兩人似乎還激吻過。

    激吻?

    阿拉真神呀,又是睡又是吻的,這要傳了出去,恩雅她──「對啊,恩雅,我要怎麼跟人家交代?我先前還信誓旦旦的跟她保證絕對不搶她男人的,可是我現在卻跟他睡在一塊兒。」她緊張地開始扭動身子,撥開環住她上身的手臂,可是鐵鉗般的手臂卻怎麼也推不開。「喂,你起來了啦,別困著我,喂──」她又推又扯地,但沙逆的手臂硬是不動,緊緊環住她的上身。「沙逆,你睡死了嗎,起來!」

    他手臂一縮,把她禁錮得更緊。

    「你做什麼啦?」書小刁羞愧地又推又踢。「你太過分了,放開我,讓我起來啦,你別再裝睡了。」

    「不放!」沙逆依然閉著眼睛,聲音暗啞地應道。

    「不放?」她臉色驟變。「怎麼可以不放,要是被恩雅看見了怎麼辦?我怎麼跟她交代?」好不容易她終於掙出鐵臂,立刻彈起來,打算往前衝。

    沙逆大掌一探,迅速攫住她腳踝。

    「你幹什麼?」該死,害她差點跌跤。「你別抓著我的腳,啊──」叩,他一用力,她立刻跌坐地毯上。

    氣死她了。「你到底在幹什麼?」她怒髮衝冠地指著他怒吼。

    沙逆好整以暇地起身,盤坐她面前,跟她相對看。「別老是指責我,這回不對的人是你,沒有得到我的命令你怎麼可以溜?」

    「你、你、你……」她氣喘咻咻,小拳頭幾乎要揮出去。不過她最後仍然選擇忍耐,跟他講道理。「偉大的『沙王』大老爺,你還不懂嗎?我們這種樣子要是讓恩雅瞧見,她會誤會的,你的妻子會以為我們之間有著不清不楚的關係。」

    「她要誤會就讓她誤會,何妨。」他一派無謂。

    「你!」書小刁語塞。她真笨呀,怎忘了大沙豬是不管他人死活,只管自己是否愉悅的死種馬,她用恩雅來當擋箭牌當然是個笑話。

    要對付這種人只有挑他最忌諱的扎!

    書小刁美麗的櫻唇突然彎揚了起來。「沙逆,你明明就不信任女人的,可是怎會對我這麼感興趣,按照你的邏輯觀念,你應該對我避而遠之才對。」

    他揚眉,帶著一貫的戲謔反問道:「我對你感興趣,你反倒害怕起來?」

    她笑意微僵。「我不是怕,而是不懂。」

    「那我就告訴你答案好了。」他垂眼淡笑。「因為你好玩。」

    「我好玩?」她愣了愣,美麗的容顏慢慢變得猙獰。「呵呵……好玩,我好玩,好玩……」她一定要宰了他,一定要,這傢伙居然把她當成寵物耍。

    她臉上的挑戰光芒難以忽視,沙逆發現自己最愛看她這種表情,每當她氣憤填膺時,就會勾起他降服的念頭。

    「好玩?是很好玩哪!可惜我來到金色堡壘可不是讓你玩耍的,再說,倘若真要玩的話,也該由我來玩你才對。」她突然蹦前,出其不意就拽住沙逆的前襟,邪惡地放話道:「我的直覺告訴我,你會仇視女人是因為你曾經被女人所傷,對吧?我的直覺沒錯吧,你吃過女人的虧對不對?」

    沙逆面容陡地冷下,陰森森地瞅住她。

    這妮子知道了什麼?

    「哈哈哈,看你的表情我是猜對了,其實這也是應該的,我的直覺向來不出差錯。」她得意洋洋地繼續炫耀:「你這傢伙一定有不堪的過去……」

    「你給我住口!」他陰寒下令:「我是什麼人,有誰可以影響我,沒有──」

    「你才少說大話!」她不甘示弱來記回馬槍。「依我看來,你被夢魘捆死了,假使你不被過去的記憶所影響,又豈會對女人疑神疑鬼。」

    他臉色晦黯得駭人。「這只是疑神疑鬼嗎?你敢發誓你一輩子都不會背叛我?」

    「我才不敢發這種誓言。」她想都沒想地回道。

    沙逆厲眼一瞇,沒料到書小刁竟然答得這麼坦白。

    「你嚇一大跳對不對?」她黑白分明的水瞳有著整到人的快意。「你好意外我會這麼回答你是不?其實這也沒有什麼,我這人就喜歡實話實說罷了,況且我信奉恩怨分明的真理,如果你對我壞,我又怎麼可能對你好,人與人相處我要求公平兩字。」

    他不屑一哼。「公平?在我面前誰敢要求公平二字?」

    「所以嘍,等你學會公平對待我之後再來要求我發誓好了。這是我的原則。」書小刁站起來,整了整自己的衣袍,淘氣地道:「你自個兒就坐在這裡好好反省反省吧,恕不奉陪嘍,等你想通之後再來找我。」她開心地跳出宴會廳,今天能整到沙逆實在是大快人心哪!

    她要再狂笑三聲──哈、哈、哈!

    書小刁愉悅地跳出走廊,法德迎面走來,一瞧見書小刁便問道:「女人,你有沒有看見沙王?」

    「有啊!」她點頭,纖纖玉指往後一比。「他正在宴會廳內閉門思過呢!」

    「閉門思過?」法德一愣,隨即瞪大牛眼:「書小刁,我警告你,你要是繼續胡言亂語的話,小心我會把你抬到沙漠埋掉。」她居然敢消遣沙王?!

    「放心吧,你永遠不會有這種機會的,因為書小刁我呢,從來不胡言亂語。」她笑咪咪地反駁道。

    法德惱極,可又不能對她出手,無計可施之下,只好先到宴會廳找沙王,但書小刁卻反過來抓住他。

    「等一等,我想起來有話得問問你。」她拉住他的長袍。

    「做什麼?」他甩開她的小手,這妮子完全沒有男女之防,總是這麼的隨心所欲。

    書小刁翻了翻白眼,真受不了這些父權教條下的男人。「你別緊張,我只是想問問你知不知道用什麼方式可以把伊凡給引出來?」

    「引他現身?你又打算做什麼?」法德謹慎地問。

    「還能做什麼,就逮住他啊!」

    「你又要單獨行動?」他想起上回她私自偷溜。

    「沒錯。」

    「有這必要?」他不以為然。「沙王已經答應協助你抓他,而且也開始安排,你就靜心等候沙王下一次的指示,何必私自行動?」

    「問題是他可靠嗎?」就是覺得他愈來愈不對勁,她才想自己出手。

    法德的牛眼瞪到她跟前,怒火狂燒。「你誰都可以懷疑,就是不許懷疑沙王的能力。」

    「哦,對哦,我又忘了你是他最忠實的心腹手下,當然見不得他出醜。算了,問你也是白問,我自己想辦法去。」揮揮手,她揚長而去,再跟法德討論只是浪費時間罷了。

    法德瞪著小妖精離開,他確定自己總有一天會掐死她。

    「法德。」有道聲音自背後傳來。

    他一凜,立刻躬身道:「沙王。」

    他冷如夜炬的銳眼凝睇書小刁消失的方向,淡冷下令:「密切注意書小刁的一舉一動,我倒要看看這丫頭又想搞出什麼花樣來。」

    「遵命。」法德立刻追蹤而去。

    沙逆微微地收緊下巴,為她可能有的舉動醞釀怒氣。

    ※※※

    「書小刁,來自台灣,二十歲,是段氏家族的成員。」黑狐伊凡的心腹大將依循命令搜集書小刁的相關訊息,告一段落後,現在正對老闆做匯總報告。

    「她是段氏家族的一員。」伊凡顯然很意外。

    「應該沒有錯,根據我們派在台灣的探子回報,書小刁的確是段氏家族中的一員,雖然沒有找到有關她的更詳細資料,而且她也沒有對段氏家族有任何重大貢獻,不過她身邊的親人與朋友都相當疼愛她,視她是掌上明珠。」

    「我瞭解了。」伊凡閃爍的眼神有著神秘的計算。

    「還有,這是她的長相。」放大的相片上,書小刁細緻的五官完整呈現,這張相片是在她跳躍時所拍攝;一頭綢緞般的烏絲四散飛揚,閃耀出少女風情,朱唇也綻放炫人笑靨,似在慶祝這快樂一天,尤其是那一雙活靈活現的水汪汪大眼睛,讓她美麗的容顏更添光彩,再加上眉宇間所漾散出來的天真,她活脫脫像極誤落凡間的小精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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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4 00:41:57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伊凡端詳照片好一會兒,斯文的面孔勾勒出滿意的笑意。「跟我所想像的一模一樣,書小刁是個值得搶奪的珍寶。」活潑的笑靨令人心醉神馳,彷彿只要有她在身邊,日子就會變得精彩絕妙。「她為什麼會來到中東半島?甚至走進了沙逆的金色堡壘?可有這方面的訊息?」伊凡詢問道。

    「抱歉,目前仍查不出她的企圖。」心腹手下回稟。

    「那她跟誰一塊兒入境的?」

    「所有的資料顯示她是獨自前來。」

    「事情有這麼簡單嗎?」他質疑道:「如果她只是沙逆所看中的女人那倒好辦,反之,要是這趟中東行另藏目的的話……」

    「老闆,要不要屬下去──」他目露殺光。

    伊凡惡殘地警告:「沒有我的同意你少出餿主意。」

    「是。」他退縮。

    「書小刁啊書小刁,」伊凡輕撫照片,呢喃說道:「你太有意思了,值得我放手一搏,或許我能藉由你來扳倒沙逆、謀奪他的王國也不一定。」

    ※※※

    咻!

    銀鞭在半空中忽上忽下的飛舞。

    即使烈日當頭,照得書小刁小臉一片嫣紅,她依然勤奮地練習鞭法,靈巧的身影在庭園裡來來回回,雖然揮汗如雨,她依然咬著牙關誓言要把鞭法練到盡善盡美。

    恩雅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她。

    對於她的毅力不禁佩服,書小刁不僅活力十足,她對沙逆那種無所畏懼的態度更令她折服。

    她就是以這種方式一寸一寸吞食沙逆的心思嗎?

    而她能眼睜睜的任由事態蔓延下去?

    「恩雅?」書小刁一個轉身,瞥見恩雅站在角落邊,忙收起銀鞭,迎上前去。「來了也不喊我一聲,站在烈日底下曬,身體會不舒服的。」她拉她到陰涼處。

    恩雅幽幽說道:「我看你很用功的練習鞭法,不好意思出聲打擾你。」

    「是嗎?」書小刁心虛地望著她,恩雅審視的眼神讓她覺得怪怪的。「對了,找我有事?」

    她遲疑了會兒,但還是說了:「我是有件事要找你確定一下。」

    心跳漏跳一拍!糟糕了,是不是上回她跟沙逆共睡一張地毯的事件曝了光,恩雅前來興師問罪?

    她忐忐忑忑地詢問道:「你要問我哪件事?」

    恩雅凝睇她不安的眼神,書小刁好像在逃避什麼。「小刁,你曾經對我說過,你不喜歡沙王,那麼,你現在的想法還是跟以前一樣嗎?」

    「我……」她的心糾痛了下。不喜歡,她不喜歡沙逆,可是為什麼沒法子乾脆的回答她。

    「小刁?」恩雅臉一沉。「難不成你──」

    「不!你別誤會,我……我當然不喜歡沙逆,雖然他有錢有勢、仗著外貌優人一等,可是他的脾氣個性太古怪,不是我欣賞的類型。」她忙不迭地回話。

    「當真?」恩雅咄咄逼人再問。

    書小刁差點喘不過氣來。

    「當真。」她逃難也似地拚命點頭。「當然是真的。」

    「是嗎?」她仍質疑。

    書小刁試探地輕問道:「恩雅,我的存在是不是給你造成了麻煩?」

    是啊,所以她放心不下,她壓抑不了嫉妒蔓延,就算沙逆警告過她不許將她先前所編織的謊言繼續擴大,但她仍想讓書小刁知難而退。

    「小刁,希望你明白,我很愛很愛他的,我不能沒有他。」她的聲明讓書小刁內疚極了。

    「我明白,我早就明白了……」對呀,恩雅老早之前就跟她談過,她明白的,但她還是跟恩雅的男人又吻又抱又同睡一室,她好過分。

    只是──記憶所及,沙逆那個狂妄自大的男人從來不把別人的感情放在眼下,尤其是女人所付出的真愛更是棄若敝屣。

    書小刁不免替她擔心。

    「恩雅,你如此深愛著他,但你不擔心嗎?」她一逕地付出真情是否會盡付流水?她有沒有想過最後結局可能是一無所有?

    恩雅執意道:「不擔心,我愛他,我無怨無悔地愛著他。」

    「可是你──你能確定沙逆對你的態度?這個男人是否也會用同等的感情回報你,你可曾考慮過他是怎麼想的?」

    恩雅好似被重重打了一巴掌,小臉扭曲著。「我不打算想這麼多。」

    「一廂情願很辛苦的。」她衷心道。

    「我不管,也不想管,我只想把我的愛傳達給他。」她近似惱羞成怒地瞅住她。「我只希望不要遇上阻礙。」

    「阻礙,你是指我。」書小刁心口好酸好澀,卻不能怪她這麼想。「恩雅,你放心吧,我不會成為你的阻礙的。」

    她狐疑道:「你確定?你不會又騙我?」

    腦袋一下子變得好沉好重,她吃力地點頭承諾。「我沒騙你,我不愛他,不想愛他,也不能愛他。」

    恩雅大喜過望。「那麼,你能對我起誓?」

    書小刁怔住,隨即苦苦一笑。「你們這對夫妻倒是挺同心的,都要我發誓。」她聲音低了好幾度。「當我面對沙逆時,我不肯許給他任何承諾,但於你,我卻有義務不傷害你,是該給你個交代。」她深深吸口氣,獨自承擔心口乍現的負荷與茫然。「恩雅,你放心吧,我一定會盡快結束這趟任務、盡快離開金色堡壘,不再妨礙你們夫妻相處。」

    「是嗎?」恩雅既緊張又開心地再確定。

    「本來就該如此,況且我來到金色堡壘原本就只是為了工作。」

    恩雅忽地好不安,囁嚅地:「小刁……」

    「你不必再說了,我一定辦到,我一定會想辦法快點把伊凡逮捕到手,不當你的阻礙。」

    ※※※

    「我記得這居處有一間秘密書房的。」是夜,書小刁以完全靜音的技術通過警衛的安全防線,成功繞行過幾條彎曲的長廊,來到她注意已久的神秘書房。「太好了,連天都在幫助我,今晚大門居然沒有設定密碼,我還以為要花點時間的。」她自語道。小心翼翼地推開門,偷偷窺視裡頭的情況,偌大的書房並沒有人在裡頭,她稍稍安了心。「動作得快點才行,否則被發現的話腦袋肯定不保。」

    頃刻,她躡手躡腳地移進書房內。

    關上門,仍不免好奇先行打量沙逆的神秘書房。

    數幅古老油畫懸掛在牆上和綺麗壁飾的色調相融合,宮廷格調的大書桌擺在大窗子前,而水晶燈飾與數個大花瓶讓室內充盈著書卷氣味,十足貴氣的風采印證出主人高貴不凡的身價,不過沙逆這名昂藏男子確實可以跟這些華麗又氣派的景物相匹配。

    男主人如此,女主人恩雅與他並肩同站……也稱得上是天造地設的一雙。

    「恩雅……」她喃念這名字,深深吁歎一聲,自責道:「我不能再傷害人家了,得快點把事情搞定,快點離開金色堡壘。」

    所以她才會選擇今夜潛進沙逆的書房裡,試試看可否從中查探到關於伊凡的消息。

    一旦確定伊凡的藏身位置,她就可以直接找上他,跳過沙逆這個累贅,既可快速行動,也不會傷人心。

    她先往書桌找,打開抽屜,在成疊的卷宗裡翻閱可有伊凡的資料。

    什麼都沒有。

    她又打開書櫃搜查可有暗格之類的秘密空間。

    阿彌陀佛,她絕對沒有偷竊或背叛的意思,她現在的所作所為全是為了快快找到線索好離開金色堡壘。

    天地可鑒哪!

    她不敢想像如果被沙逆抓到的話會有什麼下場──「哎!」忍不住歎口氣──必死無疑哪。

    搜翻了半天,還是一無所獲。

    書小刁想到另一處找尋是否有保險櫃,哪知才回頭,便被一條陰影當頭罩住。

    「呀!」她張大嘴、瞪大眸,一臉呆愕地望著沙逆。

    不會吧,不會吧……他沒說話,只是回凝她,然而,無情的眼神、陰森的態度、冰冷的神情,都讓書小刁的呼吸逐漸變得困難。

    「呃!沙、沙逆……」怦怦怦,心臟急速跳動!慘了,有沒有辦法可以讓她即刻變不見?

    沙逆環視書房一周,書小刁偷竊的技術挺高明的,若非當場逮到,否則很難證明她曾經潛入過。

    厲眼移到她戴著手套的柔荑上,定住!

    她一震,期期艾艾說道:「你、你別誤會,別誤──會。」她急著想解釋,可是喉嚨緊縮住,連要出聲都很困難。「沙、沙王你、你千萬別誤會,我、我不是來做壞事的,真的,你要相信我。」

    「不做壞事?」沙逆嘲諷的微笑讓她驚駭得大起疙瘩。「那你所為何來?難不成是闖進這裡來唸書?」

    「不,我是、我是……」

    「或者你想說你是要替我整理書房?」

    「不、不是這樣!」

    「那是怎樣?」

    「我……」

    「說呀!」他迸出令人發寒的冷冽氣息。「我洗耳恭聽你的解釋。」

    她大駭!一鼓作氣地道出:「我偷闖進書房,是為了找尋這裡是否放有關於伊凡的消息,我單純是為了伊凡的事件而來。」

    他更冷凝。「你也承認你是為他而來。那麼你是在替他找尋關於石油礦的秘密,好協助他掐住我的咽喉、毀我計劃是不?」

    她大驚失色。「沒有,我怎麼可能替伊凡辦事。」老天爺,他居然誤會她跟伊凡連成一氣。

    「沒有嗎?我看你已經在行動了。」女人不可信的真理再度得到印證,幸虧他有先見之明要法德密切注意她的一舉一動,否則要讓她竊走資料,他的王國可能又要面臨一次打擊。

    書小刁冤枉極了,她壓根兒是為了逮捕伊凡才有這項舉動。「你不可以誣賴我,我才沒有你想像的這麼惡劣。」

    他沒答腔,只是目光更鄙夷,神色更嚴峻。

    她最討厭被人誤會,尤其是這種要命的誤會。「你靜下心來聽我說,我偷溜進來並不是替伊凡搜集你的秘密,相反的,我是想從你這裡找尋伊凡的下落好盡速逮捕他,我是打算早日離開金色堡壘──」

    「你好和他雙宿雙飛。」沙逆接口道。

    「你!」她俏臉煞白,這男人執拗到難以溝通,就偏偏要往卑劣的方向想。

    「怎麼,沒話可說了?」當她初見伊凡時就清楚表明出對他的興趣,現在倒戈向他也不值得訝異。

    書小刁沉靜下來,挺了挺胸,道:「我沒有背叛你。」她直視他,拒絕這種欲加之罪。「我問心無愧的再對你說一次,我沒有出賣你,我連想都沒想過,沒有就是沒有。」

    沙逆眉峰一變,旋即又以冰臉對她。「你很會演戲。」

    她氣惱。

    「再跟你扯下去也沒有意義,總而言之我沒有做壞事,沒有就是沒有。」撂下話,她舉步欲離開書房,沙逆豈會輕易放過她,立刻攫住她的手臂。

    「你想上哪兒去?」

    「回我房間整理衣服走人。」

    「畏罪潛逃。」他的臉色益發難看。「沒交代清楚前,你哪兒都不能去。」

    「我清清白白,也交代得夠清楚了。」她使勁掙扎著,她的手臂被抓得好痛好痛。「我沒有背叛你,更沒有出賣你,你放開我,我的手臂被你抓痛了。」

    「或許要把你關起來嚴刑拷打你才會承認,而卓爺那老傢伙也該一併論罪。」

    她凝聚煞氣,這傢伙居然還打算遷怒別人。

    「你不可理喻!」她嚷道,並且用盡全身力量要從沙逆手中掙脫。

    沙逆沒料到她會突然用力,因為在她喊痛時他的手勁已然放鬆,結果書小刁往後一扯,立即收勢不住地向後跌去──她的背撞到後方一人高的大花瓶上,隨後踉踉蹌蹌地跌摔在地,一旁花瓶搖晃,忽地往她所倒方向砸下,已經跌趴在地的書小刁只來得及護住腦袋,而大花瓶則不偏不倚地往她的右小腿砸下。

    砰!

    碎裂聲四散,夾雜她的慘呼!

    只見鮮紅的血液從書小刁的右小腿上流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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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4 00:42:19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呀!」她咬住下唇,不讓自己再喊出聲,小身子捲縮成一團,小手緊按住傷口試圖阻止血液再流出。

    刺眼的紅色揪住沙逆胸臆,一抹不該有的心痛乍然賁起!

    「小刁?」沙逆回神後立即抱起她往臥室方向奔去。

    好痛好痛──書小刁冷汗直淌,疼得齜牙咧嘴,但怎麼也不肯讓痛苦的呻吟又一次流瀉出來。

    好氣好氣,這男人為什麼就是不肯相信她?

    沙逆將她放在自己居處的躺椅上後,立刻召來醫生診治。

    「快點。」他完全隱藏不住赤裸裸的惡劣情緒。

    「是。」匆匆趕到的醫生先替她打了止痛劑,然後剪開傷口上褲管,將黏在血肉中的碎瓷片一一挑出,接著小心翼翼地將傷口縫合。

    一連串的診治,書小刁哼都沒哼一聲,身子斜趴在躺椅上,任由醫生處置。

    當診治告一段落後,醫生起身道:「沙王,我必須去配藥,等會兒會吩咐侍女送來給書小姐服用。」

    「你快去。」

    「遵命。」

    待醫生退出,沙逆立即踱到她身旁,半蹲跪在她小臉前。

    書小刁五官仍然皺成一團,額頭頰鬢都是冷汗,渾然不知沙逆正陰鬱地望著她。

    「很痛?」他力持淡漠,但顯然不成功,聲音微微扭曲。

    可惜被疼痛所折磨的她,根本無心辨別沙逆的情緒起伏。

    她只是緊緊咬住下唇,死命咬住,深怕一旦開了口,嘶嚷會跟著傾瀉出來,眼淚會潰堤。

    「忍耐一下,止痛劑很快就會發揮作用。」沙逆細聲安撫她,對於自己不能減輕她的痛楚而懊惱。

    她點頭,此時此刻的她也只能咬緊牙關等候止痛劑能快快發揮作用。

    她什麼話都不說,她的傲氣令他心疼,然而沙逆卻不想看見書小刁獨自承受痛苦,那幫不上忙的無奈讓他焦躁難安。

    漸漸的,止痛劑開始發揮藥效,書小刁不再冷汗直流,身子也不再顫抖得那麼厲害。

    「好些了吧?」沙逆跟著鬆了口氣,拿條手巾替她擦拭臉上汗水,承受他溫柔的照顧,書小刁總算可以將他放進眼裡。

    「你不必對我好,也毋需自責,會受傷是我的過錯,與你無關。」她一開口就是替他撇清。

    他的手頓了下,隨即又繼續替她拭汗。

    她奇怪地睇他。「偉大的沙王,你沒聽清楚我的話嗎?我說這全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她不斷把他隔開的口吻讓沙逆有著被刺傷的感覺。

    「你不需要我?」他抬眼,陰陰冷冷的眼神聚滿寒霜。

    她無奈道:「是你一味地認為我是壞蛋,是背叛你的牆頭草,如今受傷,你該拍手叫好才對,又何必管我死活。」

    「你終於承認自己意圖不軌了。」當她受傷時,他滿腔憤怒忽爾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連自己都不明白的焦躁與煩心,他都放下身段了,這妮子卻千方百計地要逼出他的冷情。

    「我沒有意圖不軌!」聽他又誣賴,她鏗鏘有力地再次強調:「我沒有,可是你不信我,一直不信我。」她吸口氣,委屈地說著:「沙逆,我最後一次對你解釋,我會潛進書房是想找尋關於伊凡的資料,我只是想一個人去完成任務,我不要再賴在金色堡壘、賴在你身旁麻煩你們。」

    「你就這麼急切地要見到他?」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敢當著他的面急沖沖地去找另一個男人,她是破天荒的第一名。「你就這麼喜歡那位白馬王子。」他想起書小刁曾經給過伊凡的封號。

    她尷尬極了。「什麼白馬王子,胡說八道。」對哦,她都快忘了,在幾個月前她向來引以為傲且從不出差錯的直覺告訴她,她未來的丈夫就像伊凡那個樣子,是個溫柔、斯文、體貼的好男人,並且會對她好得不得了。雖然伊凡是個電腦犯罪天才,是她奉命要逮捕的壞人,但老實說,她沒法子對他產生惡劣印象。

    雖是這樣,但每回把伊凡跟沙逆擺在天秤上時,沙逆卻該死的一面倒地盤踞她心間。

    她總是忘了伊凡這號人物。

    她居然老對一個「有婦之夫」感興趣?!

    怎麼會這樣?!

    她的道德良知呢?

    書小刁煩窘地紅了臉,為自己放不開沙逆的事實而內疚。

    沙逆驀然掬起她下顎,瞧她為伊凡臉紅,奔騰的怒火全往腦門沖。

    「你要是這麼等不及,我會立刻把你送去給他。」冷冷的語調充斥著詭譎的威脅。

    她不明白他忽然爆裂的怒火所為何來,只知道──「把我送給他?」什麼話,當她是禮物可以隨便亂送人,這麼殘酷的男人……她發神經竟會在意他?!

    這傢伙遠比伊凡更難纏、更可惡,根本是排名第一的頭號敵人,是眼中釘。

    書小刁氣極。「好啊,隨便你要把我送給誰,反正把你討厭的女人送給別人是你的專長,我現在腳不能動,逃也逃不掉,只能任你宰割,隨你意思吧,我認命了。」她別過臉。「你出去,我不想看見你。」

    「我還沒趕你走,你倒端起架子來。」是她心急的要見伊凡。

    「我不想聽你說話,請你離開。」

    「反客為主了。」

    「你不走是吧,好,你不走我走!」她氣急攻心,啥都不管,一動受傷的右腿,好不容易壓下來的疼痛感立即又炸開,她痛得差點掉下眼淚。

    「你給我躺好。」怎忘了她的性子不同於一般女人,不懂藉由受傷博取他的疼惜,反倒變本加厲的跟他唱反調。

    虛弱的她任由沙逆扶躺下,她全身都沒了力氣。

    瞧著她不肯妥協的小臉,沙逆不想再跟她吵下去,否則就算廢了右腳,這妮子也一定執意離開。

    他居然捨不得讓一名叛徒以後拄著枴杖走路。

    沙逆勾來一張椅子坐在她身邊,盯著她賭氣的小臉蛋,眼光又移至那兩條白玉般的小腿,纏住傷口的紗布讓她美麗的長腿出現不協調的瑕疵。

    他的手指忽地輕輕摩挲她的腿,書小刁剎那間臉紅心跳。

    「你、你、你──你想做什麼?」不會是想利用她動彈不得的機會砍了她的右腿吧?

    「假使你引以為傲的長腿留下疤痕,你會怎麼辦?」他忽一問。

    「留下疤痕?」她眨了眨眼,一臉莫名。「有疤痕就有疤痕啊,哪能怎麼辦,無所謂的。」

    「你不在乎?」多奇特呀,他所接觸的女人個個把自己的容貌身體當成至寶,時時刻刻小心呵護,受不得一點傷害。

    她莫名其妙。「我幹麼在意這種小事,況且我又不是那種必須以身侍人的勾魂女。」順便教他明白她的為人。

    「這樣……」他修長的手指持續在她滑如凝脂的小腿上輕撫著,他的撫摸不含猥褻之意,是不捨的珍惜。

    書小刁呼吸又變得困難,他手指的溫度一縷一縷地滲進她的肌膚裡,又融毀她的不滿。「你、你幹麼這樣摸我的腿?」

    他的眼依舊凝睇在她潔白如玉的小腿上。「雖然你不在乎,但我不會讓它留下任何傷痕,它該是完美無瑕的。」

    聞言,書小刁氣血翻湧,連聲音都嘎啞了。「這實在不像是你會說的話,我還以為你會一不做、二不休,乾脆讓我瘸了腿以示懲罰。」眼眶好濕,方纔的痛楚她可以忍住,可現在卻為他這句話而想掉眼淚。

    沙逆想再開口,然而傳來敲門聲,侍女送藥進來,後面還跟著恩雅。

    「恩雅。」一見到她,感動的心情霎時又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怎又忘了恩雅的存在,和沙逆已是有婦之夫的事實,差點又栽進萬劫不復的境地裡。

    「來,交給我。」恩雅接過侍女的托盤,走到書小刁身畔,一臉擔憂地望著她蒼白的小臉。「小刁,怎會突然間受了傷?」瞧見繃帶還滲出血絲,她緊張詢問:「好像傷得很嚴重,怎麼回事?你怎會這麼不小心?」

    「是……是啊,我是太不小心了。」她只能這樣回應。

    「來,先把醫生開的藥服下。」她又倒水又拿藥的。

    「謝謝。」接過後書小刁趕緊吞下。

    恩雅理了理情緒,忽然鼓起勇氣向站在一旁的沙逆討差事。「沙王,請把這裡交給我,您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小刁的。」

    沙逆淡淡拒絕:「不用你,我會陪她,你出去。」

    「可是……」恩雅臉一變。

    書小刁連忙插話道:「沙逆,讓恩雅陪我,我喜歡她陪我。」

    「你喜歡她陪你?」沙逆眉一挑。

    「是啊,我們同是女生,這樣照顧起來也比較方便,你一個大男人不適合擔任護士的工作。」她拚命對他使眼色。「就請你容許我放肆一次行不行。」她夠愧疚的了,實在不願讓恩雅再受到傷害。

    他靜默。

    書小刁的眼珠子都瞪痛了,假使他還不能意會,打算繼續搞怪的話──「好!」他同意,全是看在這妮子已經受傷的面子上,否則她一旦又激動起來肯定加重傷勢。

    書小刁這才鬆了一口氣。

    「謝謝,請出去。」她趕人。

    沙逆橫了她一眼,這才離去。

    門扉才闔上,恩雅立即輕輕說著:「小刁,你真的好厲害,我都不得不欽佩你。」眼見沙逆竟然聽從書小刁的要求離去,恩雅的心情好複雜。

    書小刁臉又白了。「恩雅,你不會因此又誤會我跟沙逆之間有不清不楚的牽連吧!」她都盡力在撇清,難不成結果是愈描愈黑。

    恩雅未答,忽地轉移了話題。「對了,你是怎麼受傷的?」

    書小刁愣了下,隨即苦笑道:「還不是為了找尋有關伊凡的線索,我沒經過沙逆的同意就私自潛進他的秘密書房,結果被他逮個正著,丟臉丟到家了。」

    恩雅嚇一大跳!「你沒經過他的同意就私闖他的書房?」

    「是啊!」她比比受傷的右腿。「結果就弄成這副樣子啦!」

    「不會吧!」恩雅仍然沉浸在無比驚駭裡。「小刁,你怎麼敢做這種事?你居然私闖沙王的秘密書房,而且還被他當場抓到,太可怕了,小刁,你怎麼敢做這種事?」

    還不是因為你──不過小刁不想加重她的負擔,跳過不談。

    「反正就是落此下場了。」她暗自歎息。

    「那麼接下來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只有把責任扛起來。」

    恩雅驚惶地抓著她的手。「你要扛責任,但是你扛得起嗎?你知不知道沙王從來不饒恕背叛者。」她不傻,自然知道書小刁會偷闖書房全是為了她,她在執行諾言,她在想辦法盡快離開金色堡壘。

    「扛不起也得扛,不管他要怎麼對付背叛者,我都只能接受。」

    「小刁,情況不是你以為的那麼簡單。」她怎會一點也不怕。「沙王對付叛徒是很殘酷,也不留情面的。」

    「我管不了那麼許多。」

    恩雅突然覺得好不安。「小刁,我是不是太過分了?」恩雅感覺自己好像成了劊子手,她只想逼走她,並不想害死她哪!

    書小刁傻眼。「恩雅,你怎麼怪起自己來了?」

    「我──」對啊,她幹麼良心不安?可是──她反過來安慰她。「恩雅,我只是做自己該做的事情罷了。」

    她愈是這麼說,她愈覺得自己惡劣。

    「說到這,」書小刁忽地反握她的手。「我一直想問你,你曉不曉得沙逆為什麼會有這種個性?我的直覺告訴我,他似乎受過傷害,但我一直找不到機會求證,老弄得我一頭霧水。」

    「我是知道一點點。」恩雅侃侃而談。「據我所知,他小時候被他母親傷害過,他的母親背叛他的父親,而且連他這個兒子都不放過,若非他機警,也許早就死在沙漠裡頭,哪能擁有今天的一切呢?還有,在這十年當中,他拚命累積自己的勢力,好不容易總算在中東半島上掙出一片天地,原本以為苦盡甘來,哪知他深愛的女友又背叛他,投效到敵對陣營中,讓金色堡壘差點毀於一旦,我所知道的情況大約如此,這些還是我請爹地暗中替我調查才知道的,不過我不曾,也不敢去求證,至於正不正確、有沒有其他內情也就不清楚了。」

    這些就足夠了,這些就讓她覺得驚心動魄了,一個人可以忍受多少次的背叛,尤其還是自己最該信任、最愛的人。

    也難怪他會對人這般疏離,總是用有色眼光看待人。初時她不瞭解,以為他是被權勢沖昏頭才會自大狂妄。

    原來他真的吃過大虧。

    「我原本是打算跟在他身邊,用我的愛去感動他,讓他不再防備我,可是我努力一年多了,他卻依然……」

    恩雅繼續訴說自己的心情,只是書小刁什麼都聽不進去。

    她腦中所想的全是沙逆那雙盛著濃濃保護顏色的眼睛,和不許人們看穿心事的面孔。

    她替他好不忍。

    ※※※

    必須承認,她從沒辨清過真正的他,若不是恩雅替她解除疑惑,她至今仍然不知沙逆的專製冷厲是源自於過去驚險的人生旅程。

    以命相搏的日子是多麼的恐怖與危險,她不用親嘗,光用聽的就替他緊張而且不捨。

    也難怪他不肯輕易相信他人。

    要是今天換成是她的話,或許也會跟沙逆一樣……不!搞不好會比他更嚴重百倍呢!

    沙逆望向躺椅上靜默無聲的書小刁,她難得如此的安靜,而且瞧他的眼神充滿著──心疼。

    「你到底在瞧什麼?」糾纏的目光像在挖刨他不為人知的某塊角落,他有被掀底的不自在。

    書小刁露齒淺笑,對他招手。「沙逆,你過來!」

    招手──當他是小狗。「你是什麼東西,叫我過去我就過去。」

    「我有話跟你說嘛!」她行動不便啊!

    他哼了聲:「這世上只有我能指使人,沒人有權利命令我。」

    「說的也是!」她又忘了憑他的身份當然不可能移樽就教,他是阿拉伯世界的帝王,身份不同凡響嘛!「那就我過去好了。」她移下躺椅,用左腿撐起身子一蹦一蹦往前跳。

    「你──非得這麼鬧嗎?連受傷都不能安分些,簡直是不會照顧自己!」

    「我有重要事要問你──啊!」她搖搖擺擺,一不小心往前栽倒,還好沙逆迅速上前扶住了她。

    「你看你!」他忍不住開始磨牙,她是活得不耐煩了。

    毫不在乎他的凶眼,書小刁綻顏一笑。「謝謝你。」

    沙逆心一軟,只好把她攙扶到沙發上。「你到底要說什麼?快點講。」

    「好。」坐正後,書小刁先整理好裙擺,然後挺挺背脊,十分專注地正視她面前的沙逆道:「我決定給你一個承諾。」

    「給我一個承諾?」不太對勁,這妮子向來是以對抗他的命令為樂。

    「沒錯。」她用力點頭。「我要給你一項承諾,我是認真的,我書小刁向你發誓,我這輩子絕對不會背叛你,永遠永遠都不會背叛你。」

    他暗吃一驚!「為什麼?我記得你先前曾經要求我公平對你,你才願意許下誓言。」

    「那是因為我不知道你的過去,不曉得發生在你身上的遭遇才會──呃。」她聲乍止!

    他凌厲的目光幾乎要把空氣給劃開。

    「你知道什麼?你又瞭解什麼?」他眼光奇寒,手筋暴起,她竟敢窺探他的內心世界?!

    「你生氣了?」然而她並沒有畏怯,依舊昂首直視他。

    「你從哪兒打聽我的過去,是誰多嘴。」他眸中的陰鷙非常的可怕。

    她當然不會招出恩雅。

    「很早以前我的直覺就告訴我,你的心口有個結,這個心結讓你對我充滿著不信任,甚至處處為難我。」相較於他的陰寒,書小刁的態度從容又不迫。

    「直覺?」這是什麼鬼東西,卻又該死的擊中他的缺口。

    「總之,我現在只想告訴你,我書小刁願意對你發誓了,我承諾在有生之年裡絕對不會背叛你,所以對我你是可以放心的……」

    「夠了。」他非但不領情,反倒惡狠狠地斥責她:「收起你的鬼誓言,我沒有心結,也不需要你這個丫頭片子的效忠。」

    「沒有心結最好了。」水瞳閃呀閃的,充滿著光明與燦爛。「我也不喜歡看見你被過去種種所困擾。」

    他冷笑。「困擾?我最大的困擾正是你,打從你出現在金色堡壘後,規律的秩序全被你擾亂。」

    她委屈地撇撇小嘴:「豈能全怪我,有大部分原因是出於你的蠻不講理。」

    他危險地瞪住她。

    「怎麼,我說的不對嗎?」她嬌憨地抗議。

    沙逆神情一震,她乾淨純潔如同天使般的無辜震撼他黑色的靈魂。

    他的表情好奇怪?

    「怎麼,你還是很生氣是不是?」她閉上眼。「隨你便啦,反正我現在也跑不動,只能任你宰割。」

    「任我宰割,這話可是你說的。」他聲音變得異常的溫柔,書小刁有些坐立不安。

    「是……是啊,是我說的,反正聽說你從來不饒過背叛……者。」她倏地睜眼,那張偉岸卓絕的面孔才離她三寸,她清楚地聞到他的男性氣息。「你想做什麼?」她輕抽口氣。

    「想要如何宰割你。」他的唇幾乎快貼上她的。

    書小刁努力維持聲音的正常,故意漠視他的氣息。「那你……你決定要怎麼對付我了?」

    他磁嗓降得好低沉。「你私闖我的書房、未經我同意對我的過去妄加揣測,種種不敬的行為,你想我會輕饒嗎?」

    他如魔如幻的輕吐,挑動著她的腦波,書小刁嚥了嚥口水。

    「你、你最好還是別胡來,卓爺爺老說我是個幸運之神,有些人的命運會因為我的出現而改變,所以你最好還是別欺負我。」方纔的勇氣消失了,她變得緊張又害怕,他怪怪的眼神好像要將她吞噬入腹。

    沙逆抬起手,將手掌搭在椅背上,身體擋在前方,將她困在其中。

    「呀、不。」熱熱的體溫不斷傳輸而來,書小刁的身子逐漸泛起火焰般的燥熱感,只能無意義地吶言。

    他邪惡一笑。「你還真把自己當成是幸運之神,惡魔碰不得的?書小刁,你真有這麼大的能耐嗎?或許你連自己都守護不了。」

    「你、你、你……你少看不起我。」她身子往後傾,他的大掌適巧扣住她腦勺,書小刁打了個戰慄!直覺告訴她,又有「驚心動魄」的慘事即將發生,她沒來由地害怕起來。

    「我就是看不起你。」她微顫的櫻唇看起來又香又甜又可口,手指撫上她的唇。

    「呀,你別亂來哦!」她語無倫次地再次警告。

    「我不亂來,我只想要好好懲罰你。」語畢,他的唇黏上她的唇。

    「唔。」書小刁呆掉,他真做了。

    沙逆先是淺淺品嚐她輕顫的唇瓣,然後舌尖挑開她僵硬的牙關,滑進她的小嘴內勾引著她的丁香小舌配合。

    「你……唔……」她無法扭開頭,沙逆甚至把她喊叫的聲音盡數吞進嘴裡。

    他炯炯發亮的眸鎖死她。「接受我的懲罰吧。」

    這算是哪門子的懲罰?

    「不。」

    「這是你該受的。」

    「你……嗯……」在他如火如炬的專凝注視下,書小刁僵硬的身子漸漸不受控制的放軟,他熾熱的目光同時也將她的抗拒意識給慢慢焚燬殆盡,纏吻未久,她就忘情地輕吟出聲。

    「這樣就對了。」下一瞬,他將她壓進鬆軟的沙發上,炙熱的體溫覆貼在她身上,他是強勢在掠奪,卻小心謹慎地避免碰觸到她小腿上的傷口。

    怎麼回事?她無法移開眼,她無法命令他移開。

    為什麼她忽然間可以接受他的予取予求?

    而且他的手開始不安分。

    「小刁……」沙逆忘情地喃喊她的名,她的身子竟然讓他感受到源源不絕的顫意,記得他還嘲笑過她的平板身材。

    她暈眩又暈眩,他的低語像催眠曲,他的唇片像嗎啡,迷得她暈頭轉向。

    大掌在衣衫底下游移。

    「嗯……」她顫動,他粗糙的手掌像極針刺鑽進她的肌膚內,又痛又麻的戰慄感讓她輾轉難耐。

    沙逆把唇從她臉頰一路吻至頸間,又在她微開的領口處吸吮啃舔著。

    「我……我……」書小刁迷亂又昏茫,被他銷魂的眼睛和頑皮的唇舌給亂了理智。「不,我、我怕……」

    「別怕,有我在。」一個字一個吻。

    「可是──」書小刁忽然驚醒了。「不行,快停止……不行再下去了……不能……」

    「為什麼不能?」他氣息急促、聲音粗嘎,理不了她突如其來的拒絕,手掌繼續在她細嫩的柔膚上摩挲,又酥又癢的醉人感受幾乎再度吞沒了她。

    「不行……」她催促自己飛散的注意力集中。「恩雅……我不能對不起恩雅……有恩雅啊……」她抬出控制心神的武器。

    「關恩雅何事?」他不以為然,甚至推開她的上衣。

    涼涼的空氣拂上她潔白美麗的胸脯,更加喚醒她差點沉淪的理智。

    太荒謬了,她現在在做什麼?她竟然淪為最讓人厭惡的第三者。

    書小刁硬是壓抑住體內的騷動,嘶嚷道:「停!停下來,我不能對不起恩雅,我不能──」

    「我說與恩雅無關。」她的小腦袋怎麼如此頑固。

    「怎會與她無關──唔……」她呼吸一窒,沙逆這傢伙居然用光裸的胸膛覆貼她同樣赤裸的上身。「不可以,快停下來,快停!」

    他卻狂烈地纏吻她,得將她拉回慾海裡,沒有中途停止的道理。

    一會兒後,沙逆的喘息聲像會扎人似的。「別管其他人,你現在只需想著我就行。」語畢,他吻得更激烈,執意鎖住她的唇,靈巧的手指則沿著她軟平的小腹往上描畫她挺立的胸線,更是包住她小巧渾圓的柔軟,溫柔肆意地挑逗輕捻。

    「不要、不要了。」她扭動掙扎,倉皇地嚷聲道:「我不可以做錯事,不可以。」

    他喘氣。「小刁──」

    「不行,啊!」她劇烈的推拒終於弄到傷口,疼得她臉色發白。「痛……不行了,我快痛死了,夠了……不要再繼續了……」

    他終於停止一切,氣喘咻咻地瞪住她,不知她的哀叫是真還是假?

    「不要了啦!」眼淚都快掉下來,是被深深的內疚與不安所圍困。

    見狀,沙逆還能怎麼辦,又不能強索。

    他坐起身,臉色難看地道:「你這女人……」

    「你還說。」她快一步搶話,羞極窘極地將敞開的上衣給穿戴回來。「討厭,怎麼會變成這樣,根本就不對。」懲罰不該是很凶很悍很殘酷的教訓她嗎?怎麼變了調。「你這樣對我,教我拿什麼臉去面對恩雅。」

    「你別開口閉口就恩雅恩雅的叫。」煩不煩。

    她不滿,正義感又冒出頭。「恩雅是你的妻子,她是你的妻子耶,你是有婦之夫,卻跟我──」她臉紅得不像話。「你說,我怎麼可以不顧慮她,我現在的行為就叫通姦。」

    他一時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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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誰說她是我的妻子?」沙逆忽地脫口而出,怔了怔後,也無所謂了,原本是要用恩雅來戲弄她,沒想到反而整到自己。

    她一愣一愣,腦筋轉不過來。「這是恩雅說的啊!」

    「她說你就信?」

    「為什麼不信?」

    「你找我求證過嗎?」他受不了地回吼她。「你就沒想過這也許只是她的片面之詞?」

    「阿……」仔細想想,書小刁發現根本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恩雅的話,她確實只聽信她單方面的說法。「恩雅真的不是你的妻子?」心頭的不安正悄悄融化。

    「目前沒有任何女人有資格坐上沙氏王后的寶座。」他狂妄道,書小刁卻不再覺得礙眼。

    她只知道有個重擔正緩緩在消失中,她的心情竟有說不出來的愉快。

    「你安心多了吧?」他戲謔地看著書小刁呼出哽在胸坎的那口不安之氣。「很好,你終於擁有寵妃該具備的反應。」

    她小臉板起,不以為然地道:「你休想藉此機會把我的地位貶低,什麼寵妃來著,我可不當男人的玩物,只是──」她美麗的雙眼誠摯十足地望著他。「沙逆,我仍然得向你道歉,畢竟未經你同意就私闖你的書房是我的不對,我承認我錯了,請你原諒我。」

    她嚴肅認真的表情好美好美,他的心神晃了晃,其實早在她受傷時他就不再追究此事,不再當一個期待見到血腥的暴君。一切只因為她。

    「這次我原諒你。」他開口道。

    「真的!」她大喜過望。水瞳漾出徐徐彩光,蕩得沙逆又重重一撼!

    從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影響他至此,卓爺特意挑她來到金色堡壘確實是高明哪!

    叩、叩!

    醫生的出現打散了各自的心情。

    他清了清喉嚨,誠惶誠恐地上前稟告道:「沙王,書小姐該換藥了。」

    「嗯。」他返到一旁盯看,與生俱來的霸氣讓醫生換藥的動作顯得僵硬不自然。

    沙逆再開口道:「貝尼,小心看照她的傷口,千萬別讓她的腿留下疤痕,否則我會撤了你的職位。」

    「是……我會細心照料,我一定會辦到。」他答得緊張兮兮,並且有赴斷頭台的覺悟。

    「貝尼醫生,你別緊張嘛,沙逆只是跟你開玩笑而已,你別把他的威脅當真了。」書小刁跳出來轉圜,她受不了這種緊繃兮兮的氣氛。

    貝尼醫生訝異地看著這不知死活的漂亮女孩。

    她繼續拆台。「真的,貝尼醫生,沙逆是個好人,他一點都不可怕,你可不要被他嚇壞了。」

    「書小刁!」沙逆終於出聲警告。

    她卻笑得甜滋滋地。「真的喲,沙逆是個好人,他是的。」銀鈴似的笑聲在室內清脆地響呀響的,蕩得人心情大好,一切的不愉快全都消失無蹤。

    銀鈴似的笑聲不斷在耳畔迴盪,揮也揮不去。

    他信任書小刁,破天荒的再度信任了女人。

    夜深時分,沙逆沉靜地剖析著自己,清楚地發現自己又掉進一個陷阱中。

    在不知不覺中,他信任了最不該相信的女人,忘了理智的叫囂、忘了以前的教訓、忘了許許多多的忌諱,控制不住自己去相信書小刁,甚至甘願把她偷竊的行為合理化。

    他永遠不會忘記當她許下不背叛的誓言時,他快樂的心情就彷彿得到了全世界。

    書小刁成了他的世界?

    「沙王。」

    法德的聲音自身後傳來,適時拉回他狂亂的心緒,沙逆整了整心緒,回頭問道:「有事?」

    「伊凡派遣使者來告,請求再見您一次,並且希望書小姐能夠作陪。」

    沙逆眼瞳倏忽糾縮。

    「他指定書小刁作陪?」為客者竟然不顧禮儀作此要求,好大的膽子。

    「是的。」沙王冷冷的臉龐似乎很不滿,怎麼回事?書小刁本就是為了抓住伊凡而來,如今伊凡要求跟書小刁會面,對沙王而言是實踐諾言的大好機會,眼看可以擺脫負擔,但為何沙王看起來──很介意?

    法德肅然一驚!

    難不成沙王喜歡書小刁?!

    不會吧,倘若書小刁那小妖精真的成為金色堡壘的女主人,那可──啊,完了──精彩可期,未來的日子肯定天天過得驚世駭俗。

    沙逆冷冷笑了。

    「看情況伊凡十份喜歡書小刁。」他的聲音降得好低好沉。這意味書小刁的任務成功在望了。假使小刁懂得適時推波助瀾一下,好比說以出賣他來換取伊凡的信任……十指倏地縮緊,從沒有過的強烈憤怒鑽進心口;倘若書小刁真的為了任務背叛他的話……他沒法子阻止自己臆測,沒有辦法,就算書小刁曾經承諾過不背叛,他依然──放不下心。

    「沙王?」他的臉色忽青忽白,好像遭遇到什麼打擊一樣。「要是您覺得不妥,不如拒絕他吧!」即使擔心,法德依然站在主子這條陣線,如果他真的欽點書小刁為妻的話,身為屬下的他被女主人欺負至死,也只能默默承受。

    「為何要拒絕?」他詭異地揚唇,浮出的寒意極冷酷。「既然伊凡對書小刁這麼感興趟,我當然要成全他。」

    法德被他的神色嚇退一步,不知該如何回話。

    「就來試一試吧。」沙逆已做好打算,這也是測試書小刁實踐諾言的機會。「回他,我會約見,並且如他心意,讓他見到書小刁。」

    「是。」

    「還有,我交代給你的事情辦妥沒有?」

    「辦好了,我已經通知恩雅小姐的家人來接她回去。」

    「好。」語畢,他擺擺手,法德躬了躬身後退下。

    夜空下,波濤詭譎的計謀正在一一凝聚中。

    ※※※

    「小刁,這是你愛吃的蟹腳,我特地吩咐廚房為你做的,很新鮮喲!」恩雅端上特別為她所烹調的食物,香噴噴的味道讓原本躺在床上看書的書小刁連忙起身。

    「恩雅,我怎麼受得起,實在太麻煩你了。」書小刁連忙移下床,不好意思地上前去。

    「什麼麻不麻煩的,我答應過要照顧你,這只是盡本分而已。」她一邊扶著她坐在軟墊上,一邊問:「倒是你的腳傷如何?還痛不痛?」

    「不礙事了,瞧,都能走了呢,這幾天有你悉心照料,再怎麼難纏的病痛也會被你治得服服貼貼。」

    看她笑靨如花,恩雅反倒湧起一陣陣的狼狽。

    「你的個性真好。」恩雅由衷說著:「你是我遇見過最好的女孩子了,一點心機都沒有,還總是替別人著想。」

    書小刁臉一紅。「幹麼這樣稱讚我,我會不好意思的。」

    恩雅心情複雜地看著她,本來有滿肚子的話想對她說,但話到嘴裡又說不出口,最後只能化為一口長氣。「來,先吃吧,免得涼掉失去原味。」

    「你也一塊兒用。」小刁邀道。

    恩雅搖頭,只是坐著,看著她興高采烈地剝著最愛的蟹腳吃。「小刁,你現在有沒有什麼想法?」

    「想法?」她大眼睛眨呀眨。「我有什麼事情該想嗎?我不記得。」

    恩雅小巧的秀眉微微擰起。「當然有,你忘了偷闖書房的是非了?我是說……我是說你會不會擔心沙王又狠下心來責怪你。」

    她剝蟹殼的手頓了下。

    「那件事情應該扯平了吧──阿!」瞧見恩雅錯愕,她連忙換個方式解釋:「我的意思是說,再怎樣我都是個客人,況且我也因為這件事情受了傷,算起來也已經得到懲罰,既然都罰過了,沙逆應該不會再找我麻煩了吧!」千萬不能說沙逆對她另眼相看,他早早忘了懲罰之事。

    「你確定?」有這麼簡單?但是書小刁似乎滿不在意,她愈想愈不安,心急如焚地繼續探問:「小刁,沙王可曾告訴過你關於我的事,呃,我是指我跟他之間的婚姻狀況。」

    「沒、沒說過呀,他什麼都沒對我說過。」她忙裝傻。恩雅癡情沒錯,她要單戀沙逆也是她的權利,他們兩人之間的情事有資格戳破真相的唯有沙逆,她沒有立場代言。

    「他真的沒對你說過?」小刁的態度好奇怪。

    「真的,好啦,別談這事了,美食當前,吃它要緊。來!陪我一塊兒吃嘛!」書小刁急著轉移話題。

    恩雅抿了抿唇,是不再追問,卻也沒有心思陪她動叉子。

    叩、叩,有人敲門,法德不請自來的現身,恩雅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心悸。

    「恩雅小姐。」

    「法德。」她不安地站起來,看著面色凜然的法德,當一位西方男人跟著出現在法德身旁時,恩雅白皙的臉龐瞬間沒了血色。「約瀚先生?」是爹地的秘書,他怎麼出現在金色堡壘內,照理他該在美國協助爹地的事業。「你、你怎麼來了?」

    「恩雅小姐,我是奉老爺的命令來接你回國。」約瀚先生一見到小主人,直接把來意說清楚。

    「接我回去?」不安成真,她跌坐回軟墊上,失神地喃道:「爹地要我回去?他要我回去?」

    「請小姐盡速準備吧,我都準備妥當,小姐可以隨時起程。」

    「不、我不要!」她突然大喊。

    「小姐──」

    「無緣無故為什麼要我回去美國?」淚如雨下,她不願意讓噩夢成真哪!

    看不下去的書小刁跳出來伸張正義。「是啊,為什麼突然做出這項決定,為什麼?說出來讓大家評評理啊!」

    「抱歉,我只是奉命前來,至於答案──小姐還是回去問董事長比較適當。」秘書為難地回道。

    「這是為什麼……我不要,不要,我不要回去……」她不想離開金色堡壘,她還沒有得到沙逆的愛情,雖然她已經努力一年多,可是還沒成功哪!「約瀚,你自己回去,我不走。」

    「恩雅小姐,你還是隨約瀚先生回國比較妥當。」法德突然插嘴。

    「法德?」恩雅臉色鐵青,怎麼連他都這麼說?

    「咦,難不成這是沙王的意思?」書小刁挑出真相,她見不得有人欺負弱小。「太過分了,沙逆真的太過分了,再怎麼說恩雅都是他的老婆,他怎麼可以不顧恩雅的感受隨便趕人。」

    法德臉色一變。「誰說恩雅是沙王的妻子?」

    「呃……」完了,一時大意捅出樓子來了,趕快轉回來。「是啊,她是沙逆的妻子呀,我跟沙逆求證過,他是這麼回答我的啊!」她豁出去道,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編派。怎可讓癡心人兒落得如此慘澹,就算不是事實也得硬拗。

    「小刁……」恩雅不知如何說好,她清楚地感受到書小刁處處維護她的用心。

    「恩雅應該留下來,何況這很可能只是一場誤會,你們弄錯沙逆的意思,他並沒有要趕她走。」她拉住恩雅。「走,我們現在就去找他求證去,我挺你。」

    「小刁?」

    「我們去找他爭個公道。」

    恩雅突然嗚咽出聲。「不要了。」

    「恩雅?」

    「不要了!不要了!」她吼了聲!猛地掙出書小刁的手,逃出眾人的視線,奔回她自己的寢居去。

    「恩雅。」小刁叫道,邁開步伐想追,法德卻擋住她的去路。「你幹麼?快點讓開,我要去開導開導恩雅。」她不滿地推著擋路的龐然大物。

    「你先顧好自己再說。」法德卻反過來警告她,這丫頭片子似乎還不知道挑戰正在等著她。

    「顧好我自己?」她疑惑。

    「沙王找你。」

    她沒好氣地回嘴:「等我有空再見他。」

    「這可由不得你!」法德拎住她跳開的身子。「跟我走。」

    「喂──」算了,掙扎幾下後她便放棄,這些大男人總是仗著天生的力量欺負女孩子,在力氣比較上,她認輸。

    ※※※

    法德將她「提」到沙王面前,放下她,立刻退開。

    書小刁雙腳一落地便唬地衝到沙逆面前質問:「聽說你要見我?」

    「你這是什麼態度?」他不答反問。

    「什麼態度?」她想揍人哪。不過正事要緊,書小刁吸了口氣後問道:「沙逆,我問你。你是不是命令恩雅的爹地把她帶回美國去?」

    他濃眉斜挑,神態輕狂。

    「沒錯,是我下的命令。」沙逆不否認,倒是她的反應也太激動了吧?他是在為她解決麻煩,她在憤怒什麼?

    「你。」書小刁差點嘔血,他竟然可以回答得那麼天經地義並且乾脆,她原以為他會否認的。「你真冷血。」

    「我冷血?」他似笑非笑。「我哪裡冷血了?」

    「你欺負女人。」可憐恩雅對他癡心一片,竟換來如此下場。

    他收起閒散的氣息,顧盼之間換上某種嚴厲,幽幽說道:「我看弄不清楚狀況的人是你。」

    「我哪裡弄不清楚狀況了,你這個惡魔不但沒有良心,還很惡劣,你於心何忍這樣傷害一個愛你的女孩子。」

    「恩雅已經是幸運兒了。」他天外飛來一句。

    「幸運兒?」她睜大眼瞳。「被你拋棄還稱做幸運兒?」這是哪門子的邏輯?

    「相較於過去那些被我驅趕出門的女人,她並沒有受到太大傷害。」他斜睨她,給了她解釋,破天荒地要讓書小刁瞭解她的與眾不同。

    「這還不算傷害?」她被他這席話說得瞪目結舌,哪還能體會他的用心。

    「恩雅是有尊嚴的踏出金色堡壘。」

    「可是她心碎了。」

    「當她決定來到金色堡壘時就已經有這份自覺,她在賭,只是賭輸了。」

    這話讓她啞口。書小刁心痛地搖起頭來,不明白為什麼要有人被情所傷,不明白……沙逆走向她,捧住她搖晃的小臉,再次強調道:「她賭輸了,所以必須走,就這麼簡單,你懂不懂?」他不想繼續陪她玩遊戲。

    「我不能苟同你的作法,太無情了。」

    「無情?對誰無情?是你?還是我?」他盯著她,壓抑惱怒,他在為她排除「障礙」,她非但不感激,還一味地責備。「別告訴我是恩雅,對她來說,我的決定對她而言才是救贖。」

    「沙逆……」他那副知之甚詳的態度讓她心口倏地揪緊。

    「留下恩雅,對她只有害處。」他更加清楚的解釋,書小刁該為這份殊榮而跪地伏拜。

    「是嗎?」

    他咬牙迸話:「事實已經證明,我不可能喜歡她、不可能愛上她,那麼,把她留在金色堡壘內讓她為愛傷神、為情痛苦,為了一份永遠得不到的感情浪費青春,你認為這樣做會比較幸福?」

    「這……」她一時語塞。

    「你還建議我繼續留下她?」諷刺的唇明顯地揚高。

    她挫敗了,回歸理智面,他的做法並沒有錯,問題是──「怎麼說恩雅她都──」

    「別再提她的名字。」他不耐煩地點住她的唇。「別再提她,我不想記住這個女人。」食指滑上她的唇線,誘哄地摩挲著。「我現在只想記住你。」

    她大驚失色!心卻是欣喜的。「這、這怎麼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為了讓你理直氣壯地擁有我,我甚至讓恩雅離開。」

    她一震!「你是說……你說你是為了我才趕走恩雅?」

    「沒錯,這樣你就不再有負擔。」上回他只想明明白白的弄清楚她在他心中的份量有多重,而就在情慾被挑起的剎那,他知道她也想……但恩雅的名字卻壞了他的心情……她震驚極了。

    「明白沒有?我不要你拿恩雅當借口來拒絕我。」他露出他的霸性。

    「換言之,我成了幫兇。」她怎沒想到這一點,老天哪!「你好可惡呀,你這個十惡不赦的大惡魔、你這個惡棍。」而她呢,也好不到哪裡去,把別人的痛苦建築在自己的快樂上,她也不是什麼好人。

    「說得對極,我是惡魔,所以決定得到你也是理所當然。」他倒挺樂意接受惡魔封號,並且更加猖狂。

    「你?」她瞪大美眸。

    「惡魔沒有廉恥心,更不必顧慮他人看法,一旦看中獵物便誓言奪下,這是惡魔的天性,而你,恰巧落在惡魔手上,該得到何種下場自然由我決定。」

    「你、你、你!」她氣到臉皮抖顫。

    「你認命吧!」

    ※※※

    二日後。

    「面紗戴上。」在準備進入宴會廳跟伊凡二度會面之前,沙逆第一道命令就是警告她蒙上臉。

    「其實露臉根本沒有關係。」她嘀咕抱怨,不過為了預防他像上次一樣粗暴蠻橫地對付她,還是乖乖地先把面紗戴好。

    「你是我的女人,別的男人當然不能看見你的真面目。」

    「你住口,不要再提這件事了行不行?」不斷地說曖昧話、不斷地戲弄她,還愈說愈離譜,幾乎弄假成真。

    她都願意大人不計小人過,努力要把前兩天跟他的對話給抹去,哪知他還是不願打住。

    「可惜我沒想住口,還打算繼續說下去。」他睇住她,烙著火焰的眼彷彿魔鬼之瞳,書小刁的知覺剎那間被狠狠撞擊。

    她好半天無法言語,只能怔忡地望著他。

    「我看你也挺開心的。」還裝。

    停、不行、不能看深了,否則真會被他所迷惑。

    書小刁連忙收起波動的情緒,警告自己恢復正常。

    「你的病真的是愈來愈嚴重了,我懶得理你。」應付沙逆就是要以不正經的手腕對付,否則真會被惡魔吃掉。

    「病?你說我有病?」她竟敢這樣形容他?

    「沒有嗎?」她呸了聲。「愈說愈過分,真把我當成是你的妻。」

    他銳眼微瞇。「我肯把你收在身旁是抬舉你。」

    「你開心我卻不覺得有趣。」她越想越不對勁,他宛如求愛的宣告迷得她心慌意亂,然而她怎麼可以去當真呢?「在我來到中東半島前,卓爺爺就提醒我不能得罪你,因為你是中東半島上的帝王、是無與倫比的至尊,而我一踏進金色堡壘,更是領教了你的權勢與狂妄,尤其在感情上──我深深瞭解你:你、沙逆、不屑愛情,絕不接受一對一的專情,你只把女人當成是寵物,是你征服的遊戲,我既然知道你對愛情的看法,又怎會傻傻地去當附屬品。」

    「你要爭唯一?」他口氣一寒。

    「爭唯一?」感情為何要爭?「你搞清楚,世上的男人何其多,我並非一定要選擇你。」她惱了。

    「我一直在讓步,你卻步步進逼。」

    「我步步進逼?」求專情也叫貪心?

    「哼,我差點忘了你心有所屬。」他嗤哼一聲,知道她腦子裡盤旋的都是伊凡這個人。

    「對啊,我的直覺告訴我,我將來的丈夫是個溫文儒雅的好男人,跟你恰巧是對比,他的模樣就跟伊凡一模一樣。」他能氣她,她也行。

    「那麼你可要好好感謝我,我又讓他再度踏上金色堡壘,成全你的事。」

    「是啊,謝謝你哦,我會好好表現,迷得他神魂顛倒。」

    「你別高興得太早。」沙逆忽然凶悍地扯下她臉上的面紗,讓她露出美麗的小臉。

    她怔然。

    「你、你又幹什麼?你幹麼扯掉我的面紗。」是他自己要她包得密密實實,現在又狂妄不講理的跟隻野獸一樣。

    但他沒反應,只是粗魯地拉著她的藕臂往宴會廳方向行去。

    大敵當前,書小刁也只能忍受他的粗魯,無法作聲反抗。

    ※※※

    伊凡再度來到金色堡壘,可是這回並不僅止他一人前來,除了兩名貼身助理外,還有兩名彪形大漢押著一名中年的中東男性,而那名男性正頹萎地跪在沙逆的座位前,等候處置。

    當沙逆拉著書小刁進入宴會廳時,看見的正是這種情景。

    書小刁不明所以,暫時選擇噤口,看看情況再說。

    同時,伊凡驚艷的目光鎖在書小刁臉上,毫不避諱她是沙逆的妾室。

    沙逆不動聲色地把書小刁摟得更緊,彷彿要將她揉進體內。

    「手勁輕點好嗎,會痛耶!」她小小聲地抱怨,沙逆老是用這方式宣告所有權。

    「你最好忍耐。」他深冷以回。

    「你──」可惡,老是利用她不能反抗的時機欺負她。

    「小心點,伊凡的眼睛死盯著你不放,你要是想完成任務,最好別輕舉妄動。」沙逆借力使力地把書小刁困得無法動彈。

    弄得她只能暗地磨牙。

    僕傭替主子與各人端上飲品。

    客套一番後,伊凡收回視線,對於自己不禮貌的行徑並不以為意,悠遊地開口:「希望此舉沒嚇著沙王你,因為這份禮物實在太重要了。」他爾雅地指了指跪地上的男人,態度自得極了。

    沙逆睇住被綁伏住的中年男子;他腦袋垂得低低,身子直打顫。

    「這個男人您該很熟悉吧?而我綁他過來的用意,相信您也明白才對。」伊凡啜了一口酒。

    「就是他跟你洩漏油田的機密?」

    「沒錯,就是這個人──阿契巴特,您重要的幕僚,卻背叛您,將您鑽探油田的秘密告訴我,想乘機好好撈一筆。」

    「沙王,我……」阿契巴特臉色死灰,他太清楚沙逆對付背叛者的恐怖手腕。

    「您聽我說,我、我是──」

    「這裡沒有你說話的餘地,帶下去。」沙逆聽也不聽就令人將犯人帶下去監禁。

    「沙、沙王……饒命、饒命啊……」他拚命哀求,卻沒人理會他。

    「辛苦你替我除害。」沙逆淡然道。對於伊凡突如其來的作法並未多加表示,只在等待下文。

    伊凡眼一閃,他果然是個極其謹慎的男人。「沙王,我把叛徒交給你,意味著我將放棄先前所提的合作案。我想,從今以後黑狐伊凡可以跟沙王您和平共處了吧。」

    他毫無溫度地笑。「伊凡主動示好,倒是破天荒第一次,對於你的友善,我自當會重重酬謝。」

    「我並不需要你的酬謝。」沒想到伊凡一口就回絕。

    「哦?」沙逆不會樂觀的以為事情可以就此了結,因為他的眼神又再度落在書小刁身上。他意欲何為?其實已經洩漏大部分玄機。

    「我不要酬謝,我只想商求一事,希望您務必同意。」果然,伊凡一如預料地道。

    沙逆垂下眼來,看著不能言語的書小刁。「說吧!」

    「我想留在金色堡壘作客幾日。」

    「你想留在金色堡壘作客?」書小刁興奮的表情映入眼瞳,沙逆的表情愈來愈難測。

    「歡迎嗎?」伊凡問。

    沙逆慵懶地撥玩著書小刁的長髮。

    答應啊、快答應啊──書小刁用眼神拚命暗示。

    沙逆流轉出倜儻到不可思議的微笑,眼一抬,道:「可以,當然歡迎。」

    ※※※

    總算暫時鬆了一口氣。

    這回沙逆不再破壞她的任務,萬幸啊!

    書小刁對於沙逆肯讓伊凡留在金色堡壘作客雖然挺滿意的,但她並不以為從此一帆風順,因為沙逆愈來愈莫名其妙。

    「小刁。」

    「恩雅?」呀,她差點就把恩雅給忘了,不過才兩天,她怎麼瘦了這麼多。書小刁內疚地拉住她的手,拚命道著歉:「對不起啊,真的很對不起,這兩天被伊凡的事情給絆著,沒時間探望你,你還好吧?」

    「還好。」她幽幽道。

    瞧她表情落寞,書小刁的不安又轟地炸開來!

    「要不然我們現在就去找沙逆談談,相信我,我一定會拚命請求他留下你。」

    「不用了。」恩雅搖起頭來。

    「不用?」她反而嚇一跳。「為什麼?你不是希望被留下來?為什麼不再找他談談?」

    「談有用?」小手緊握成拳,顫抖著。「小刁,你知道嗎?我好不甘心,我真的好不甘心……」

    「恩雅?」書小刁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難怪她不甘心,罪魁禍首正是她。「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沒錯,都是因為你的出現。」恩雅不客氣地直指道。

    「恩雅……」書小刁慚愧低下頭,無言以對,否認不了她曾經因她的離去而心喜。

    她老罵沙逆是惡魔,但自己呢,也不遑多讓。

    恩雅空茫地說著:「如果沒有你,沙王不會這麼快就毀去我的夢,讓我的希望完全破碎。」

    「其實我是──」

    她截斷她的話:「其實你也喜歡他。」

    「啥?」書小刁彈了起來,驚悸地直揮手。「你怎麼會這麼想,沒有、我沒有──」

    「那是你自己沒發現吧。」恩雅的眸藏著遙想與確認。「就算你沒有,但沙王呢?他對你動了真情卻是事實。」

    「他對我動心?」她被這席話嚇得背脊發涼。

    「就因為他動了心,他愛上了你,所以開始覺得我是累贅──不止是我吧,還有幾個住在金色堡壘的女人,大家都因為你的存在而讓沙王漠視了。」

    慘了,連恩雅都發現沙逆的怪裡怪氣。

    她困難地吞了吞口水:「恩雅,你是不是很氣我?」

    「是氣!」聞言,書小刁小臉垮下來。「但不是氣你,是氣我自己,你知道嗎?你跟沙王身邊的女子完全不一樣,你對我從不吃醋,甚至還願意幫助我。你說,面對這樣的你,我如何氣你、如何恨你,所以我才說我不甘心。」

    「恩雅……」她面紅耳赤。

    她拭了拭淚,平靜地說著:「好啦,反正都過去了,我找你是要跟你告別,我決定回美國去。」

    「你要回去?」

    「是的!」她心堅意決。「不過你別高興得太早,也許哪一天,我又想不開跑回來金色堡壘跟你搶沙王,到時候可又是一番波折。」

    「恩雅,我當你是朋友,我從來就不想跟你起爭執。」書小刁誠心道。

    總是這樣,這女孩一點心眼都沒有,想爭也無從爭起,所以她才決定退出。

    「小刁,你真好,願真神保佑你找到真愛。」她擁住她,同樣是誠摯的祝福。

    「恩雅。」謝謝她的祝福,可是真愛為何?她的命定丈夫是誰?她也無法確定呀!

    恩雅離開了。

    說起來沙逆打碎恩雅美夢的方式很殘酷,但長痛不如短痛的選擇她頗為認同,畢竟讓恩雅繼續浪費青春更加不道德;只是啊只是,心裡不免唏噓,尤其臨別前恩雅跟她說──沙逆對她動了心、沙逆愛上了她?自此,她陷入混亂的深淵裡。

    「這怎麼可能呢?那種人豈會懂得愛?」她捻玩著花瓣,小嘴不斷喃喃念道:「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沙逆對我只有戲弄,他最愛唬弄我了,笨蛋才會相信他有感情,可是……」又否認不了她有時會信以為真。「唉!煩死人了,真的煩死人了……」

    「書小姐在為誰煩心呀?」一道斯文的詢問來自身後,書小刁驚訝地回過頭。

    「伊凡?你怎麼會在這兒?」沒防備他會突然冒出來,書小刁有點措手不及。在沙逆同意讓他留在金色堡壘作客後,她的心卻懸念在恩雅的離去,以及沙逆究竟愛不愛她的議題上,忘了引誘伊凡這檔子事。

    她太糟糕了。

    「抱歉,打擾到你了嗎?我原本打算四處走走逛逛,哪知在門口卻聽到你的歎氣聲。」伊凡摘下一朵玫瑰,遞到她面前。「送你,希望你的心情能好些。」

    她接過玫瑰,小心翼翼地試問道:「你……你剛才聽到我的自言自語啦?」

    「是的,經過時聽到一點點。」

    「這樣啊。」她眼珠兒一轉,當下決定順理成章的演下去,既然他都主動上勾,豈有放棄接近他的道理。「唉,我的心情是很不好。」

    「喏,容我猜猜,你該不會是為沙王煩心吧?」他目光灼灼盯住她的俏臉,毫不忌諱地直接說道。

    她一怔,這伊凡也太直接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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