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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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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露茜 -【騙子與將軍(奪寶奇家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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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7 00:52:18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她果然還是騙了他。

  奉稹劍站在龍雲寺後院後方的一間屋舍當中,臉色極沉。

  半個月前,皇宮藏寶殿遭竊賊入侵,而且許多來路不明的黑衣人爲了搶奪寶物,竟然在皇宮大院的屋頂上大打出手,雖然禁衛軍很快便捉拿到大部分的黑衣人,但是真正的主謀仍舊逍遙法外,還偷走了藏寶殿內的寶物,這件事等于讓皇宮禁衛軍的顔面掃地,也讓皇威受到嚴重的打擊。

  皇上特別下令嚴加查辦,一定要將主要策劃計謀的賊人繩之以法。

  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事件發生的三天後,情況急轉直下,朝廷不但在短短三天內就抓到了竊賊,而且那個竊賊的行竊動機竟然跟旭王爺有關,這件事轟動了整個京城,因爲旭王爺乃是當朝皇帝的胞兄,竟然會犯下那麼大的罪行,實在教人費解。

  皇上無比震怒,下令那個賊人立即流放邊疆,而旭王爺則當場被撤除王爺身分,從此降爲平民,並且永遠不得再進入京城。

  這件事在京城裏喧騰一時,百姓們議論紛紛,朝廷內部的權力角逐更在暗中隱隱動蕩,畢竟旭王爺不僅握有朝廷的大部分兵權,擁有的權力更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一旦降爲平民,原本擁有的權勢與財富必定會被有心貪圖的人所覬覦,必須嚴加防範這樣的情況發生。

  這是在京城與朝廷中公開的傳聞,但是事實的真相隻有少數人知道,奉稹劍就是其中之一。

  他默然看著眼前密室中的景象,眉宇深鎖。

  幾名忠心的護衛站在他的後方,龍雲寺的住持方丈則立在他的身旁,同樣爲他們所看見的景象震詫不已。

  因爲密室中不但擺放著許多古董珍品與寶物,更有著傳聞中繪有皇朝曆代以來所有密藏寶物的藏寶圖,也是那些黑衣人所欲搶奪的那張藏寶圖,教他們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在密室中放著不隻一張藏寶圖,而是數張。

  這些藏寶圖與他從黑市人手的那張藏寶圖完全一模一樣,分毫不差,而這些藏寶圖極有可能正是語冰親手繪制的。

  旭王爺離開朝廷是既成事實,而這個事實則連帶的代表著另一項事實,那就是身爲唯一受皇上與旭王爺信任的武將,奉稹劍必須在旭王爺離去後接替他的職責。掌管所有朝廷的兵權。

  也就是說,語冰離開之後,他無法立即動身去尋找她的下落,甚至一時半刻都還離不開京城,而且就算想辭官隨她而去,也必須等到他有辦法培養出另一個教他與皇上都同樣信任的人,才能夠卸下屑上的重責大任,就像旭王爺那樣。時機太糟。如同語冰說過的,他無法違抗他的本命。但是,這並不代表他會放棄她。就算知道語冰是自己離去的,不必擔心她的安危,他卻仍舊懸念著她。已經過了大半個月,她究竟在哪裏?難道真的能夠舍得下他?事件隔天,當他從昏迷中清醒過來時,看著已然空蕩的另一邊床鋪,立即下定決心,他要找到她,帶她回來,並且讓她永遠不會再離開他。

  他不在乎她又騙了他,因爲很清楚她之所以會選擇離開他的原因,那晚沒能說服得了她留下來,那他就用行動來向她表示他堅定的決心。

  而首要的工作,就是查清楚她的真實身分,繼而探查她可能的行蹤。

  所以爲了追查語冰的下落,在終于忙完接掌朝廷兵權的事情之後,他第一個想到的線索就是龍雲寺,隻是沒想到竟然會找到這個密室。

  他確定進入藏寶殿偷寶的主謀並非語冰,因爲真正的主謀已經被流放邊疆,但是她和這件事顯然脫不了關系,隻是藏寶圖如果真的是她繪制的,那她又何必進入皇宮來奪寶?那幅失竊的畫與寶藏一點關系都沒有,她要那幅畫做什麼?

  而且皇上在向他說明旭王爺離開的原因時,有提到偷家這個並非江湖門派的組織,難道語冰和他們有關系?

  謎團太多。

  但是至少已經有了頭緒。

  此刻他煩惱的是,如果語冰跟那些奇怪的組織真的有關聯,他該怎麼做才能讓她心甘情願並可以全然放心的回到他身邊?又該怎麼做才能讓她得以光明正大的留在他身邊,不再離開?

  「將軍……」方丈顫巍巍的開口,睜大的眼裏有著驚慌,「老衲真的不知道這些東西怎麼會出現在寺裏頭,請將軍一定要明察啊!」

  萬一將軍認定這些寶物與他們有關,劈頭就怪罪他們,那龍雲寺的名聲可就毀于一旦了。

  「方丈不必驚慌,我知道這一切跟龍雲寺無關,隻是有人假借佛門之便行犯罪之實罷了。」他剛直穩健的氣勢與態度讓人備感信任。

  「謝將軍明智。」方丈感動不已。

  奉稹劍回頭,對護衛們下令,「派人將這裏所有的物品運回宮中,等待監定與查驗,然後派人監視此處,記住,一切行動都不得驚擾寺院內的清靜,更不得讓龍雲寺的名聲受到一丁點污損。」

  「是。」護衛們領命而去。

  方丈也趕緊退下,去安排人手,幫忙處理寺內這邊的應變事宜。

  奉稹劍再看一眼室內,心知肚明派人監視這裏也沒有用,畢竟如果這裏確實是語冰作畫的地方,那她沒有在離去前徹底清空,就表示這些東西其實已經沒有多大用處了。

  走出密室,他思索著接下來該怎麼做。

  後院中,一個僧人迎面緩步而來,朝他彎身行禮,「阿彌陀佛。」

  是個尋常的老僧,看不出任何異狀,他點頭回禮。

  僧人停下腳步,微笑的說:「施主,看您面色凝重,彷佛心事重重,要不要去寺裏求支簽,替您解惑一番?」

  「不了,謝謝。」他再次點頭,邁步離去。

  「施主,佛度有緣人。」僧人的聲音自他的背後響起。

  他停下腳步,轉頭。

  僧人站在原地,笑看著他,「說不定小小一支簽就能解開施主心中所惑……阿彌陀佛。」又彎身行禮,轉身離去。

  唉!他都已經講得這麼清楚了,隻差沒直接把消息寫成碗公大的字往他的臉上貼去,這個將軍要是再聽不出來,那真是……真是太罪過了,阿彌陀佛。

  奉稹劍看著僧人的背影,原本打算追上去問明原因,但是轉念一想,腳步一轉,迅速往求簽的地方走去。

  京城裏一家熱鬧的酒樓,一樓客人滿座,人聲鼎沸,上了二樓,再繞過幾個回廊,就是隱密的單間廂房。

  看見龍雲寺的廟簽上寫著這個地點,奉稹劍便立即趕了過來,懷抱著些許期待……給他這個地點的也許是跟語冰有關系的人,他不確定目的爲何,但也可能是語冰本人,如果這真是話冰讓人帶給他的訊息,是不是表示她願意見他了+7.

  他迅速來到指定的房門前,敲門之後,立即推門進入,然後看見一名女子坐在桌旁,閑適的喝著酒。

  不是語冰。

  羅豔霜一眼便看見他臉上顯而易見的失望與隨即豎起的戒備,失笑的說:「你以爲會看見誰?」

  「你是……語冰的母親?」

  「她告訴你了?」羅豔霜微微驚訝,然後輕哼一聲,「嘖,真不得了。」

  騙子是不會輕易相信別人的,但是那孩子竟然給了他騙家人最難能可貴的真誠,嘖嘖,不得了,看來她果真是愛慘了他。

  「坐吧!」她爽快的開口,看見他滿身的警戒,不禁笑了,「放心,今天我沒打算對你怎麼樣,既然你已經知道我是誰,好歹陪你的嶽母喝一杯酒。」她幫他斟了一杯酒。

  奉稹劍看她一眼,坐到她的對面,但還是戒備著,沒動眼前的酒杯。

  「一朝被蛇咬。」她笑得很樂,「再怎麼說,語冰騙你的事情肯定比我多更多,怎麼你就沒怕過她那口毒牙?」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問道:「語冰在哪裏?」

  她看他一眼,似笑非笑,「你以爲我會知道?」

  「你一定知道。」

  「那你以爲我會告訴你?」

  「不然你叫我來這裏做什麼?」鏘的一聲,他的將軍令牌被丟還到他面前的桌上。

  「還你這個。」她笑得更樂,「已經仿制數枚了,真的就還給你吧!以後若有什麼麻煩找上門,就當作是你給我的聘禮,女婿。」她最後的稱呼叫得好不開懷。

  「你們到底是什麼身分?」

  「語冰不是已經全對你說了?」

  「她隻告訴我,你是她母親,以及……她是個騙子。」

  她看他一眼,「沒錯,她就是個貨真價實的騙子。」

  哎!她那個脾氣超拗的女兒還真不是普通的麻煩,要讓奉稹劍知道她的身分就一次說清楚嘛!偏偏隻說一半,分明是爲了保護他,不讓他和騙家有所牽扯,並且讓他對她徹底死心……真是個麻煩的女兒。

  但是她可沒打算就這樣放過奉稹劍,好不容易有了一個不怕死又不怕語冰的冷臉,而且最重要的是,還不怕被騙的女婿,再怎麼說,也得好好的留住他,這樣以後才能繼續玩他嘛!哈哈哈……

  「這件事其實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我們是『偷、騙、搶、拐』四家當中的騙家,與江湖門派無關,自成一路。」

  她于是將「偷、騙、搶、拐」四家,與這次比試的淵源始末說了個詳細。

  他聽了之後,雖然感到詫異,但也像是終于得以厘清所有的謎團,對語冰的身世有了全盤的了解,同時明白爲何語冰總是說他們是不同世界的人。

  不同,但絕對不代表不能在一起。

  「龍雲寺是你們的據點?」

  「狡兔隻有三個窟,騙子可是到處都是窟,你清了龍雲寺,當然還有其他地方,放任你毀了那裏,是因爲既然那幅畫已經被偷出皇宮,那個地方就已經沒有任何用處了。」她笑說。

  果然如他所想。

  語冰離去時,大可以派人徹底清空龍雲寺,之所以留下部分物品與那幅藏寶圖,目的就是藉由他讓整個事件可以告一個段落,另一方面則可以以此掩人耳目,甚至是混淆官府追查的方向—那些物品當中肯定夾雜有其他線索,就算繼續追查下去,也隻會往錯誤的方向追查,而不會讓騙家受到任何牽連。

  騙家就是專門來騙人的,這一點,他已經領教得很徹底了。

  「騙家的身分與背景可不是隨隨便便可以讓外人知道的。」羅豔霜忽然又說,玩味的看著他。

  「你擔心我會對騙家造成不利?」

  「你絕對不會那麼做,因爲語冰就是騙家人。」

  「那你有何用意?」

  「語冰會將我的身分告訴你,卻不說關于騙家的一切,表示她想保護你,所以她一旦決心離開你,就絕不宮再回頭。」

  「我一定會找到她,讓她回到我身邊。」

  她搖頭,「就算我知道她在哪裏,就算我告訴了你她在哪裏,你也肯定找不到她。

  「我絕不會放棄。」

  她依然搖頭,「我是在告訴你,語冰那孩子一旦固執起來,就算用全國的牛隻去拉她,也還是拉不動,既然她打算這輩子永遠不會再見你,那你就算把全國每一寸土地都翻過來,也肯定找不到她。」

  他蹙起眉頭,「你言下之意,是說我不能夠用尋常的方法尋找語冰?」

  她笑了,「沒錯,但這件事我肯定幫不了你,我也是她防範的對象之一你得自己想辦法了。」

  「爲什麼你要告訴我這些?」

  「你不想跟我女兒在一起嗎?」

  「你不反對?」

  「我有什麼必要反對?有一個將軍女婿在背後撐腰,我們騙家更可以放肆作爲,這麼天大的好處,我何樂不爲?」她擺明了要利用他。

  奉稹劍無所謂,畢竟他也不是省油的燈,絕不會輕易的任人擺布,而且語冰也絕不會讓他陷入困難的處境,不過他已經可以明白爲何語冰要如此保護他的其中一個很大的原因了,因爲她有個隨興過頭又很愛玩弄人的母親,不管羅豔霜真正的用意與目的爲何,隻要被她當作目標,她絕不會管是她親生女兒還是路人甲乙丙,照玩不誤,而且被她玩弄在股掌間的人絕對都不會太好過。

  不過這一次他可以肯定她是在幫他,筆直的看著她,拿起她替他斟的那杯酒,舉杯向她,然後一口飲盡。

  「多謝。」

  她笑得好不快活,笑裏有種「這份人情,以後得還」的狡猾意味。

  「告辭。」站起身,他大步走出單間廂房。

  她也爽快的揮手,「後會有期啊!女婿。」

  呵呵,她真的很想知道,一個個性執拗的人,對上一個意志堅定的人,到底最後誰會栽在誰的手中?

  離開酒樓之後,奉稹劍不斷的思索著羅豔霜的話。

  他該用什麼樣不尋常的方法才能夠找得到語冰,並且讓她永遠不會再離開他?

  也許,他該換個方向思考:…

  也許,根本的解決方法並不是在他或語冰的身上……

  也許,他應該反其道而行——既然他絕對找不到語冰,那就讓語冰來找他!

  他是那種一旦立定目標就筆直向前的人,現在要想辦法讓他的妻子回過頭來找他。之後,他前往皇宮,問了當今皇上一個問題——「皇上,欺君之罪,隻有死罪一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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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7 00:52:44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又過了一個月。

  熱鬧的京城大街上,今天顯得更加熱鬧了,幾條主要大街的兩旁已經聚集不少群衆,引頸企盼,像是在等待著什麼隊伍通過,大紅的布幔與燈籠高高的懸吊路旁,一路綿延,好像在歡慶著什麼喜事。

  圍觀的群衆全都露出開心與期待的表情,一邊等著隊伍來到,一邊嘰嘰喳喳的閑聊著這樁喜事。

  京城裏什麼沒有,可以讓人閑嗑牙的大傳聞與小消息最多,之前皇宮藏寶殿遭竊、藏寶圖最後落入誰的手中、旭王爺被降爲平民等等傳聞漸漸的不再熱門之後,最近人人茶餘飯後最火熱的閑聊話題就是鎮北將軍要成親了。

  而且還是皇上賜婚,不但得到許多賞賜,皇上還將親自主婚,這是何等的榮寵啊——

  尤其奉將軍平時處事待人既正直又寬厚,加上他有功于朝廷,還接掌了朝廷的兵權,聲望與權勢如日中天,所以非常受到京城百姓們的愛戴,大家對于他即將成親一事都同樣感到高興。

  隻是,就不知道是哪個宮家千金即將要成爲將軍夫人?

  沒有人確定到底是哪家千金將與奉將軍成親,傳聞很多,好像是右丞相的小女兒,又好像是尚書大人唯一的掌上明珠,皇上似乎也有意將一個皇室的表公主下嫁給奉將軍,讓他成爲駙馬爺,同時也讓他與皇室之間建立更深厚的關系……傳聞實在太多,卻沒有一個是可以完全確定的。

  反正百姓們並不在意這一點,隻要有熱鬧可看,有話題可以用來閑嗑牙,那就值得站在大街上一起恭賀、慶祝這樁喜事了。

  吉時一到,迎親隊伍便開始在大街上繞行,接受百姓們的祝賀,就見奉將軍一身大紅喜袍,騎著發亮的墨色坐騎領頭而行,風度翩翮,英姿煥發,他後頭的喜慶隊伍拖得老長,新娘子則坐在十二人擡的大紅喜轎裏頭,嫁妝豐厚,更顯示出這場婚禮的隆重程度。

  奉將軍一邊接受百姓們的祝賀,一邊向衆人微笑點頭緻意,俊朗的面容看得出新婚的愉快神色,喜慶隊伍鑼鼓喧天,喜炮聲響徹雲霄,全京城的百姓都同時感受到這份喜氣,顯得很歡樂。

  一家布莊的二樓,面對大街的一扇窗戶後方,一個身影站立在隱密的位置,透過窗欞縫隙,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熱鬧歡騰的景象,目光冷然似千年寒霜。

  「這麼快就另結新歡?他也挺厲害的嘛!」羅豔霜坐在後方的桌旁,一邊喝茶嗑瓜子,一邊百無聊賴似的嘲諷。

  喜慶隊伍還遠在幾條街外,這邊就已經可以清楚的聽見鑼鼓喧天的聲響,夏語冰立在窗前,對母親的話語置若罔聞,一動也不動。

  「不過也好啦!娶個官家千金,門當戶對,不會被騙,也不會招惹到什麼莫名其妙的麻煩,最好接著生下幾個白胖小娃,讓奉家開枝散葉,哎呀呀!這真是美好的遠景啊!奉家從此飛黃騰達,平步青雲,流芳百世……」

  「這是一場騙局。」夏語冰終于忍不住開口,打斷母親喋喋不休的話語。

  「騙誰?你啊?」羅豔霜吐掉一個瓜子殼,露出看笨蛋的表情,「這可是皇上賜婚,而且還親自幫奉稹劍主婚哪!你嘛也有點腦袋,連皇上都一起來騙你?會不會太大面子了?」

  「絕對是假的。」夏語冰還是堅持。

  皇上主婚又如何?鬧騰得全城皆知又如何?還是可以成爲騙局一場,而他這一切作爲都是爲了騙她出現,一定都是假的,所以她絕對不可以現身,不可以失了她的理智與冷靜。

  「怎麼?難道你這是在不甘願?」羅豔霜又吐掉一個瓜子殼,「別鬧小孩子脾氣了,當初是你自己要離開他,跟他徹底斷絕關系,現在他要娶新婦,想重新跟別的女人共組家庭,你卻想假裝這一切隻是騙局?別自欺欺人了。」

  「他不可能會娶別人。」

  「喝!難不成你要他癡守你一輩子?奉家可是隻有他這一血脈,就算不爲他自己,也得爲他們奉家著想,難不成你從沒想過他會另娶他人?還是你打算這一離開,就讓奉家斷後?」

  她眼神一閃,轉身,看向母親,語帶質疑的問:「你站在哪一邊?」

  母親護著奉稹劍的態度實在太過明顯,讓人不起疑都難。「當然是他那邊啊!」羅豔霜倒也理直氣壯。「你有參與這件事?」「當然。」她回答得更加幹脆。「所以說這真的是一場騙局?」

  「當然是一場騙局呀!」然後她開始抱怨,「你就不知道我有多辛苦,還得去向皇帝老爺千拜托、萬拜托,拜托他替奉稹劍找一門好親事,別讓奉家斷後,不然依照奉稹劍的個性,肯定到老到死都還是會癡等著你回心轉意。哎!想我騙家雖然作惡多端,但是從沒真正害死過人,這份豐功偉業我還想延續下去,可不希望我女兒把一個好好的大將軍弄得肝腸寸斷,心碎而亡,隻好想辦法讓他再去娶另一個女人了。」

  夏語冰簡直聽不下去,冷聲斥道:「真是胡說。」

  她這個母親,說話永遠沒個認真,顛三倒四,前後矛盾還亂七八糟,根本分不清到底說的話哪些是真、哪些是假,而且最惹人討厭的就是她那副永遠嘻皮笑臉的樣子,真是看了就讓人光火。

  轉過身子,她繼續看向窗外,不理會母親的胡言亂語—光是她去找皇帝這一點,就根本不可能發生。

  「咳!什麼胡說?你是我女兒,我是絕對不會對你說謊的。」

  夏語冰理都不理她,這句話,她從小聽到大,而且每一次都是謊話。

  「就算你不相信我,你那些眼線回報的消息,總不能說也全都是造假的吧?」

  她沉默不語。

  離開奉稹劍之後,她在他身邊埋伏了幾個眼線,原本隻是爲了知曉他的狀況,以及防範他追查她下落的行動,但是他們最近這一個月回報的消息,都指證曆曆,他是真的要娶親,隻是不知道要娶何家女子,光憑這一點,她就可以確定他肯定是在騙她。

  她的理智知道這肯定是一場騙局,她的心卻動搖了。

  他真的要另娶新婦?才短短兩個月不到?

  他已經決心要放棄她了嗎?他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這般薄情?然而,這不正是她要的嗎?

  這個月以來,他的動向顯示他似乎已經放棄繼續尋找她,隻專心在籌備婚禮的事情上,她一方面感到放心,另一方面卻也開始感到痛苦……深沉的、椎心的、無法言喻的痛苦,像是有千萬隻螞蟻不斷的咬著她的心魂,教她百般糾結折磨。

  明知道是她自己選擇要離開的,也知道她必定會感到痛苦,這一切在離開他之前,她就已經都很明白了,然而知道和真正體會到卻又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

  「算了吧!和他分開也好,反正你根本不是什麼將軍夫人的命,那種位置坐了也是麻煩,什麼事都不能放手去做,悶都悶死了。你們本來就不適合,何必硬要湊在一起?讓他好好的成親娶妻,也是爲了他好,然後你也幹脆再去找另一個適合你的丈夫嫁了,反正你又不打算回他身邊,就不要再去招惹他……」

  聆聽著母親毫無意義的叨絮,夏語冰的一顆心卻是緊緊揪疼著。

  迎親隊伍很快的來到布莊前方的大街街口,馬背上的奉稹劍一臉神清氣爽,春風滿面。

  盡管離布莊還有一段距離,不過已足夠她將他的容顔盡收眼底。

  他看起來還是那般偉岸英挺,器宇軒昂,隻消一眼,就足以奪去她所有的目光、所有的呼吸、所有的心跳、所有的魂牽夢縈……她的心口狠狠的擰絞著,看向他後方的那頂大紅喜轎。裏面坐著的人,到底是誰?就算是一場騙局,看見這樣的場面,仍教她備感痛苦。

  如果不是騙局呢?如果他是真的要娶妻呢?如果要她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他娶別的女子,她可會甘心?可會放心?可會……不傷心?

  太痛苦,太嫉妒,太……難以承受。

  她暗自深深吸氣,正想幹脆移開眼睛,轉開身子,打算眼不見爲淨,突然一支流星般的黑箭破空而來,直直的朝馬背上的大紅身影射去……

  咚的一聲,他中箭落馬。

  衆人嘩然。

  「稹劍!」她無比震詫,低叫出聲,用力推開窗子,探出頭,看向他落馬的位置,胸口彷佛也被射中一箭般痛苦。

  「不好了!將軍中箭了!」有人大喊。

  她瞪直了眼,看著隨行的幾個護衛隨即奔向他,將他團團圍住,周遭的百姓們,有的心生害怕,趕緊躲避閃開,有的卻更加向前靠去,想看個仔細,整個場面亂成一團。

  「給我布!撕成長條!快啊!」護衛大叫。

  「快!先包紮傷口,然後趕緊將奉將軍帶回去醫治!」

  「不好!傷勢太嚴重!快叫大夫立刻去府裏等著!快啊!慢一步就遲了!」

  此起彼落的叫喊聲取代原本喧鬧的歡慶聲,她聽得心驚肉跳,臉色蒼白。

  是騙局嗎?不是騙局嗎?到底是誰射的箭?他怎麼可能躲不開?因爲周圍太嘈雜,他聽不見利箭破風的聲響嗎?到底是騙局?還是不是騙局?他的傷勢嚴重嗎?真的嗎?假的嗎?

  她的心也同樣亂成一團,圍觀的群衆太多,阻擋了她的視線,她看不見他受傷的情況,驚駭得無以複加,幾乎半個身子探在窗外,手指緊緊捏握著窗框,用力得彷佛要將窗框整個拆下。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羅豔霜聽到異樣,走到她旁邊,跟著往窗外看去,「不會吧?受傷了?到底是誰跟他有仇?」

  「讓開!所有的人都讓開!」幾個護衛動作迅捷俐落的將奉稹劍扛放到一輛馬車上,對圍觀的人群大叫:「讓開!讓奉將軍回府救治!快讓開啊!」

  然後護送的馬車疾奔出大街,往奉府的方向疾馳而去。

  夏語冰看著馬車奔馳過布莊的前頭,奉稹劍已經被放進馬車,她還是看不到他的狀況,但是眼尖的發現馬車車緣有斑斑血跡,一顆心倏地緊緊痛縮,蒼白的臉龐更加慘白,驚恐莫名。

  「看來受傷不輕哪!如果有個萬一……」

  不等母親說完,她已經飛身出窗外,並以最快的速度往奉府的方向疾飛而去。留在屋內的羅豔霜則終于露出得逞的詭笑,坐回桌旁,繼續喝茶嗑瓜子。

  還有時間,她還不必急著動身……

  「哼哼,不愧是我的女婿,頗有成爲騙家人的資質。」她笑得很開懷。

  夏語冰一路疾飛至奉府內院,藏身在院落中一棵樹上的隱密處,看見奉稹劍被擡進一間房間,他身上披蓋著衣物,她還是無法確定他的傷勢,而且他進去的那個房間並不是他們原本的居所,應該是特地爲了這場婚禮而準備的新房,因爲此刻房外掛滿了大喜的紅燈籠。

  那樣的紅看著就覺得刺眼,更何況是現在他身陷險境的狀況,她的一顆心彷佛一直被緊緊的掐住,然後懸吊在半空中,怔忡惶惑。

  大失來了,幾個仆人和俞總管忙進忙出,護衛成排守在門外,她心焦如焚,不知道奉稹劍的狀況到底如何。

  觀望了一會兒,她發現進出的人全是一臉驚恐戒慎的表情……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未知的恐懼有如蛛網一般覆蓋住她,于是她再也管不了會不會和護衛起沖突,管不了這情況到底是真是假,更管不了被劇人發現她之後的種種後果,趁著俞總管剛走出房門,她迅速眺下樹,奔至他的面前,不理會立即對她拔劍的護衛們,直接開口,「俞總管,我要進去。」

  「少夫人?」俞總管十分訝異。

  啊!這麼快就來了?裏面還在準備哪!

  「那個……」他支吾,轉頭,往房門的方向看了一眼,發現護衛們已拔劍相向,趕緊對他們揮手,「把劍放下!她就是奉府的少夫人。那個……應該可以進去吧?」最後一句話像是在自言自語。

  反正現在裏面也沒有閑雜人等,應該可以進去了吧?

  她根本顧不得俞總管的異樣,閃過護衛們,直接推開門,進入房裏,隨即感受到一股不尋常的異樣威。

  門在她進房後立即被人從外頭關上,一具溫熱的軀體更馬上將她擁入懷中,她微微抽氣,睜大雙眼,瞬間便認出這個絕不會錯認的氣味與體溫。

  「稹劍?」

  「你終于回來了。」他像是恨不得將她揉進體內一般緊緊擁著她,在她的耳畔低語,「我好想你。」

  「這……」她恍然大悟,這果然是一場騙局。

  「對不起,我騙了你。」他也馬上道歉,但是依舊緊緊的抱住她,彷佛擔心一放開手,她又會消失不見。

  「你……沒事嗎?」她輕歎一口氣,伸手撫上他的身軀,確定他是真的安然無恙,就算知道這是一場騙局,但是方才攫獲住整個胸口的恐懼感還沒全數散去。

  「當然沒事,箭矢隻是擦劃過我的身體,那可是皇宮內有名的神射手所射出的箭,絕不會射偏。」

  「你……這是何苦呢?」爲了她而大費周章的安排了這樣一出戲,結果並不會有任何改變呀!

  他退開一些距離,好看著她的臉龐,目光堅毅而果決,深情的說:「這一次,我要你心甘情願的回到我身邊,心甘情願的留在我身邊,並且不會再有任何不安、任何疑慮。」

  她看著他:心口隱隱作痛。

  她也希望能夠這樣啊!不必再受分離之痛,受相思之苦,更不必再因爲可能出現在他身邊的女子而嫉妒到快要發狂。

  然而,那根本是不可能做得到的事。

  他充滿真誠與堅定的眼眸看得她心口揪痛,移開眼,避開他灼燙的視線,忽然注意到房內還有另一個人,她原本以爲是大夫,此刻定睛一看,整個人不禁怔愣住。

  竟然是當今九五之尊的皇上!

  怎麼回事?皇上怎麼會在這裏?

  她訝異的看向奉稹劍。

  他朝她露出堅定與安撫的笑容,放開她的身子,改牽起她的手,兩人一同面對皇上。

  皇上坐在一張太師椅上,正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們,年輕卻英明睿智的臉上有著明朗溫雅的淺笑,渾身散發出屬于天子的非凡氣勢。

  「你就是奉將軍千懸萬念,視若珍寶,甚至甘願拿命來換的夏語冰?」

  「拿命去換?」她不禁蹙起眉頭。

  「而且也是騙家此代師尊的女兒?」

  她心頭一凜,神色更加戒慎。皇上怎麼會知道這件事?難道是……她轉頭,看著奉稹劍。

  他給她一個肯定的眼神,然後握緊她的手,將他堅定不移的力量傳達給她。

  所以他已經知道了她的身分?這件事肯定是娘告訴他的,所以娘果然有參與這件事?那他請皇上來這裏到底有何用意?

  她內心糾結,思緒迅速運轉,卻仍然無法確定到底情況將會如何發展。

  皇上淺笑,「關于你的身分背景,以及你和奉將軍之間的情況,朕都已經聽奉將軍說明清楚了,隻是來問你一個問題。」

  她坦然回視皇上看似溫和,卻隱藏著足以看透一切的目光。

  「如果朕要砍了奉將軍的頭,你會怎麼做?」

  沒意料到會是這樣沖擊性的問題,她眼眸微閃,神情卻更加無畏且強悍,腳步直覺的往奉稹劍前方移動,護衛他的態度十足明顯。

  皇上微挑眉頭,一臉興味。

  「我會盡我一切所能的保住他,就算要踩過我的屍體,我也會化成鬼魂,保住他的命。」她無比堅定的回道。

  聽見她的回答,被她護在後方的奉稹劍露出微微驚訝的神情,隨即感動又疼惜的會心一笑。

  「真不愧是夫妻。」皇上溫暖而爽朗的笑說。他們兩人給他的答案竟然一模一樣。

  她一時沒細想皇上的言下之意,以爲皇上對她的身分有所疑慮,更對奉稹劍的忠誠起了疑心,立刻又開口,「皇上,我雖是騙家人,但絕不會做出危害朝廷安危的事情,如果皇上有所顧忌,我願意遠離京城,並且永遠不再和奉將軍有所牽扯。」

  皇上以一個眼神制止奉稹劍欲開口說話的動作,然後問道:「那朕要砍他頭的時候,你怎麼來得及保住他?」

  「皇上,奉將軍剛直忠誠,正氣浩然,萬萬不可能做出對朝廷或皇上不利的事情,請皇上明察。」她急切的強調。

  「你願意用你的性命來擔保?」

  「當然。」

  「這可是實話?」

  「字字肺腑。」皇上又笑了,「那好,朕已經查得相當清楚了,你們都願意爲對方付出性命,無怨無悔,朕相當感動于你們對彼此的真心,特別賜婚予你們兩人,成就一段難能可貴的美好姻緣。」

  「咦?」她愣住,對這樣急轉直下的發展一時之間感到錯愕。

  「對于朕問的問題,你們兩人的答案都是一模一樣的,既然如此,奉將軍一心忠誠衛國,你也絕不會對朝廷不利,那朕還有什麼好憂心懷疑的?你不必顧慮你的身分背景,朕也認識一個偷家的人,她跟你一樣,同樣都是堅持自己所愛的絕世奇女子。」

  皇上露出笑容。隱含著回憶的溫暖。

  「朕以爲凡事雖有好惡之分,卻不一定得用同一個準則加以評斷,任何利器都可以助人,也可以傷人,取決于個人的心智與意志力。家乃國之根本,既然你們都願意護在對方之前,阻擋所有的困難險惡,那就表示你們對家的忠誠勝于個人,那朕當然相信你跟奉將軍都必定會忠于國家、忠于朝廷,奉將軍的夫人是你,朕很放心,也同樣替奉將軍感到高興。」

  她怔怔的聽著皇上的一席話,既驚訝又感動,感覺手再度被牢牢的握住。

  奉稹劍站到她的身邊,「你不必再顧慮你的身分,皇上是賢明睿智的君主,絕不會妄加論斷任何事情,而我也絕對會守護你到底,與你攜手到自首,絕不再分離。」

  面對他足以撼動天地的堅定深情,夏語冰的心劇烈的動搖著,她也想依照他說的美好未來一起攜手走去,她也很想,很想,真的很想……

  「可是……」她還有所疑慮,「可是騙家不隻有我一個人,萬一我娘她……」

  「那就由我也來替你擔保吧!」一道聲音忽然從門口響起,然後一個人笑著推開門,走進屋裏。

  「娘?」她無比詫異的看著母親。

  羅豔霜對皇上福了個身,「皇上。」

  「夏夫人不必多禮。」皇上完全不意外她的出現。

  「這是怎麼一回事?」夏語冰訝異的問,看向奉稹劍,他也是一臉理所當然的神色。難道他們三個人早就見過面,並且串通好了?今天發生的一切都是爲了她所設下的騙局?

  皇上笑著替她解答疑惑,「前不久朕跟夏夫人談過之後,這才知道騙家早已存在許久,而且先皇跟夏夫人也有些淵源,騙家不曾真正危害到朝廷的安全,先皇也非常信任夏夫人,這一次比試更是因爲之前的一些未完的糾葛,所以朕決定不予追究,那其他小事,朕也決定睜一眼、閉一眼……當然,這件事隻有此刻在場的人知道,可千萬不能傳出去,否則朕的皇威就岌岌可危了。」說到最後,年輕的臉上閃過說笑似的輕快神色,隨即又回複屠于天子的穩重冷靜。

  「皇上,我以個人的性命起誓,騙家絕不會做出危害朝廷或皇室祥和的事情,以前不會,以後也絕對不會。」羅豔霜難得正經八百的說道。

  「娘?」夏語冰從沒見過母親這樣的態度。

  羅豔霜看向女兒,神情也變回平常的模樣,笑道:「所以,女兒啊!你就別再無謂的憂心煩惱了,就算你不相信我,總該相信這裏的其他兩個人,皇上是君無戲言,而奉將軍則是爲了你早就賭上比他性命更爲重要的名譽了。」

  「娘,你……」她更詫異的是母親竟然願意爲了她而起誓,騙家人無論說什麼都是謊話,但她知道母親絕不會輕易的起誓,這是隻有她和父親知道的秘密,所以聽見母親的誓言,等于得到騙家人最無價的承諾。

  「我就說我絕不會騙你的呀!」羅豔霜看著女兒,露出「放心吧!這份人情總有一天你還是得還我」的笑容,然後像是終于受不了這種母女情深的場面,轉移視線,看向奉稹劍,「好了,就這樣,時間也差不多了,我說女婿啊!皇上還得替你們主婚,不是嗎?前頭大廳裏有一堆人早已等上大半天了,所有的人都準備好了,獨缺新郎和新娘哪!」

  「咦?」婚禮?夏語冰訝異的睜大眼。

  奉稹劍瞅著她,「我說過,我要爲你舉行一場盛大的婚禮,讓所有的人知道我已經擁有一個獨一無二的美嬌娘,絕不可能再娶其他人。」

  「可是那頂轎子裏……」

  他執起她的手,深深的凝望她,「轎子裏面是空的,我此生唯一的妻子在這裏。」

  她怔怔的看著他,又看向母親,最後看向始終溫和淺笑的皇上,知道自己已經得到了最無價的信任。

  「皇上,語冰衷心戚謝您的恩賜。」

  皇上年輕的臉上布滿真誠的愉悅笑容,「可以這樣看著有情人終成眷屬,朕也是備威欣慰。」

  看著眼前這對情深意重的愛侶,他又想起已經遠走的皇兄:心想,他們應該也一樣過得這麼幸福吧!天際清朗,未來無限美好。

  盛大又隆重的婚禮之後,奉稹劍和夏語冰進到屬于他們的新房。

  「我想你。」他擁著她,躺在床上,不斷愛戀的輕吻著朝思暮想的美麗容顔,低聲哺喃,「想你,想你,想你……好想你。」

  她被吻得有些迷蒙,今天一連串發生的驚訝與詫異,教她還有些許恍神,一切彷佛還有些不真實……

  但是有一件事,她知道自己一定要對他說清楚。

  輕輕撫上他的臉頰,望進他的眼,她可以在那裏面清楚的看見自己的倒影,深吸一口氣,「我愛你。」

  他心一動,忍不住深深的吻住她的唇,品嘗她的滋味。

  好一會兒,他才依依不舍的放開她,微喘著氣,問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其實這才是他好奇的點。

  她也有些喘,「我十七歲那一年,在京城第一次遇見你,你就隻是站在那裏跟你當時的同袍說話,然而你那筆直而堅毅的目光,與渾身剛正凜然的氣度i…隻一眼,我的心就淪陷了。」

  當年心隨意動,卻因爲驕傲的自尊心,她不想承認,也不願讓他知道,而現在她終于可以向他坦承,並且希望他明白她對他的真心愛戀。

  「所以你才會僞造父親的書信,嫁入奉府?」他好不訝異,「而且你的確來過軍營救過我,對不對?」

  「那時邊關戰事緊張,我擔心你的安危,便喬裝入軍營,而俞總管始終以爲那段時間我長期住在龍雲寺裏吃齋浴佛。」她回憶道。

  「你一直在我身邊,我卻沒發現。」

  「要是真的被你發現,那我騙家人的面子往哪裏擺?」她笑說。

  他萬般憐愛的輕吻她的臉,「怎麼不把你真正的心意告訴我?還是你一直在生我的氣?氣我沒有發現你的真心?氣我上次的新婚之夜竟然不告而別?氣我把你丟在府裏三年不聞不問?氣我沒有在回京之後立刻想到你?氣我像個笨蛋一樣一直沒發現你其實有多麼深愛著我?氣我……」

  她突然捏了下他的臉頰,佯裝氣怒,嘴角卻甜甜的揚起,「都氣。」

  該誠實的是,她並不是在氣他,而是在氣她自己,氣她不該不顧矜持設局下嫁給他,氣她不該拿了休書還厚著臉皮不肯離去,氣她怎麼樣都當不了一個溫順的妻子,氣她不該爲他如此牽牽念念、萬般迷戀,氣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在第一眼就愛上了他……簡而言之,就是她的自尊心作祟。

  但,這就是她的個性。而他肯定也知道,卻仍然願意接受她的一切。「那現在還氣我嗎?」他笑意深濃的問。「我……」他俯首,往她的櫻唇親一下。「你……」她再張口,他往她的櫻唇又親一下。「別……」他再親她。「就……」他深吻她。「好……」他深深的吻她,然後又忽然放開她,佯裝怒意的說:「我也要生氣。」「你?」她微揚眉頭,從來隻有她的脾氣差,他從沒真正對她生過氣。「你不信任我。」他指責。

  「我不是不信任你,而是我的身分與你無法相容,萬一你得在兩難之中抉擇,我勢必離你而去。」

  「所以說你不相信我,而且太小看我。」他的眼中充斥著受傷的情緒。

  她凝望著他,無聲的承接他過去這些日子以來爲她所受的擔憂與痛苦,伸手環過他的身軀,緊緊依偎在他的懷中,「對不起。」

  他回擁她,知道她聽懂了他爲她受苦的心情,知道她不會再輕易的離去。

  「我們還真是互補哪!」她輕歎一聲,「是我先愛上你的,但一直以來,想逃的、想放棄的人也都是我,你從沒想過要放棄……謝謝你。」

  她是沖動和義無反顧,而他則是意志堅定,隻要確定目標,必定朝目標筆直的前進。

  「是我該感謝你愛上我。」她放開他,與他拉開一些距離,看著他,「難道你不怕我又會騙你?」「你說了,我就信。」「就算我是騙你的?」

  「就算你又騙我,隻要你每說一次,我就信一次。」

  她的心醉了,沉溺了,萬劫不複了,雙手往上勾住他的頸項,深濃的低語,「原來我嫁了個笨將軍。」

  「只屬于你的笨將軍。」

  她搖頭。「不。」然後深深的吻上他的唇,「是隻屬于我的……養蜂人。」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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