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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鄀藍 -【親愛的別鐵齒(不要說我愛妳老公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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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0 08:41:0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親愛的別鐵齒(不要說我愛妳老公之三) 作者:鄀藍

她家阿娘只告訴她有克夫命,
沒說戀愛運也糟得如此悲情啊!
第十五任男友想結婚,爲了他小命著想,
她只好狠心“切”啦,
來到PUB買醉,發酒瘋罵兩個男人沙豬,
人家不記仇,好心當小黃司機送她回家,
她卻吐得那倒楣男一身兼一車,
損友還將她生活費全賠人,
叫她這個月吃空氣啊!
也算是有緣,去應徵新工作又遇到他,
他不但賜給她待遇好、福利佳的肥缺,
還把他的頂頭上司跟她送作堆,
她是沒興趣飛上枝頭當鳳凰,
不過既然這鐵齒男不怕死,
她就嫁這個她不愛的男人來破宿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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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0 08:41:5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葑沄,你不要再喝了,再喝就醉了。”江幼真不免開始擔心起來。她這好友只要喝醉,就和平常的樣子完全不同,簡直到無人能控制的地步。

“我難過呀!”朱葑壇說著說著,一口氣又將半杯烈酒給倒進肚子裏。“我更不懂,我到底哪裡好,爲什麽每個和我交往的男人都要和我結婚?”

“我也很納悶,更想不出你到底哪裡好?”江幼更看著已有三分醉意的她也十分不解。那些狂追葑壇的男人,要是看到醉態百出的她,還真的會想和她結婚嗎?

“幼真,你說什麽?我沒聽清楚。”她含胡不清地問。

“我說你不要再喝了,你喝醉了。”江幼真趁她不注意,偷偷地將她的酒換了杯白開水。

“我難過嘛!爲什麽沒有人瞭解我?!”

“瞭解,我都瞭解。”

“嗯,幼真,你果然是我最好的朋友。”朱葑壇說著說著,忽然間眼淚就這麽掉了下來。

江幼真被她這模樣給嚇到了。從高中和她同學到現在已經整整九年,她從十八歲開始談戀愛,七年的時間,總共談過十五次戀愛,短則一個月,最長的不會超過一年。

身爲她的知心好友,對於她每一次的戀愛史全都知之甚詳,但卻從沒見過她和男朋友分手後,曾如此傷心難過,甚至還借酒澆愁。

這可是頭一遭呀!

江幼真趕緊拿出面紙,抽出兩張讓她擦拭眼淚。“別哭了,那個男人不值得你這麽傷心難過。”她邊說,邊看看四周對她們投以往目的眼神。

真是丟死人了,早知道她會這麽失常,就買酒在家裏讓她喝死算了,現在也不會這麽丟人現眼。

“男人全都是豬——”朱葑壇突然大叫出聲,外加比手畫腳。“爲什麽就不能單純談戀愛就好了,真想不懂,結婚有什麽好?”

江幼真被她的突然大叫給嚇到了,慌亂的看著全將注意力看向這邊的客人。

今天是周末夜,PUB裏坐無虛席、喧嘩嘈雜,可不代表葑壇這麽又哭又鬧不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呀!

“葑壇,你喝醉了,我們回家了啦。”

“我沒醉,我還可以再喝。”朱葑壇拿著已經被江幼真偷偷換掉的酒杯,走向隔壁桌。“你們這些臭男人告訴我,你們交了女朋友之後,就會想結婚嗎?”

江幼真真恨不得地上有個洞可以讓她鑽進去,真是丟臉死了!

唉,真是交友不慎。

“對不起,她剛剛和男朋友分手,心情不好多喝了點酒。”她跟在後頭拼命的向被騷擾的客人道歉。

“幼真,你幹嗎跟他們說對不起?!”朱葑壇又轉向那兩名正在喝酒的男人。“喂,你們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是不是男人都會想結婚?”

顧任遠看了侯巖一眼,沒有不悅,倒覺得這個女人挺有趣的。“女人不是都想用結婚綁住一個男人?”

“誰說女人都會想結婚,原來你也是一隻沙豬。”她喝著手上拿的“酒”,感覺平淡無味。“這不是酒呀!”她將它放在桌上,很隨便的拿過侯巖前面的酒,咕嚕咕嚕當成白開水一口就喝光。

顧任遠睜大雙眼,看著她喝酒的豪情,真是佩服不已。

“這是什麽酒,好難喝呀!”她自言自語的。“談戀愛不好嗎?爲什麽一定要結婚?”

“結婚的確是不怎麽好。”他附和著她的話,會想結婚的男人現今已屬稀有動物。

“你說的沒錯,你真是上道。”她宛如遇到知音。“來,我敬你一杯。”她抓起人家桌上的酒瓶,歪歪斜斜的倒著酒。“我先乾爲敬。”就這樣,一口又乾了杯酒。

“葑壇,你別再丟人現眼了。”江幼真使盡全力想將她拉走。沒想到這女人看來比自己瘦,喝了酒力氣會這麽大!

“幼真,你別拉我,我還要喝。”朱葑壇用力將她一推,竟將她推倒撞到旁邊的桌子。

“對不起、對不起。”江幼真忍著背部的疼痛,覺得很丟臉的向人道歉。

她到底是做了什麽孽,竟然是她的朋友!

想著反正臉都已經丟盡了,心一橫,她也不再顧什麽面子問題。

“朱葑壇,你到底回不回去?”

朱葑壇根本不理她,繼續纏著顧任遠說個不停。

“那就別怪我了!”

她隨即手刀一劈,正滔滔不絕的朱葑壇就在那一刹那,馬上閉了嘴,整個人往前一倒,昏了過去。

顧任遠和侯巖看得目瞪口呆,完全被這個看起來也嬌嬌弱弱的女孩給嚇傻了。

“對不起,可不可以麻煩你們幫我扶她出去?”江幼真向他們說。

打從小學她就開始學空手道,早已是個黑帶高手,想讓一個人昏倒對她來說易如反掌。她學空手道是爲了防身,若非逼不得已,也不會對自己的好友使出如此殘暴的手段。

“你——你、你有開車嗎?”顧任遠問話的聲音有些顫抖。

“沒有,你只要幫我扶她到外面,我們坐計程車回去。”

“顧子,你開車送他們回去吧!”一直沉默不語的侯巖,一開口就是派了個工作給他。

“我?”他比著自己的鼻子,呆呆的問:“那你呢?”

“你剛剛不是還跟人家聊得好像是幾十年好友一樣,你就好人做到底,現在都已經十二點多了,兩個女人半夜搭計程車很危險。”侯巖看了剛剛一掌劈昏人的女人。這危險性好像不太可能會發生,除非那計程車司機瞎了眼。

“危險?!”顧任遠看了一眼江幼真,這簡直是笑話。

江幼真被他的眼光看得恨不得自殺算了,她的形象毀之殆盡,這全部拜朱葑壇所賜。

侯巖拿起賬單,站起來連同她們的賬單一起拿去付了賬之後,再走回去,拍拍好友的肩膀。“我先回去了。”

“你不知道政府的宣導嗎?開車不喝酒、喝酒不開車,我剛剛喝了酒。”

他點點頭,然後從皮夾子裏拿出一張千元大鈔,塞進他的手裏。“這樣總行了吧!”

“侯巖,你以爲我是沒錢坐計程車嗎?”這臭小子,明知道他的意思,還……

“時間不早了,早點送人家回去吧!”侯巖當然知道他的意思,兩人都認識了十幾年,他才一開口,他就看到他的喉嚨裏,怎麽會不知道他在想什麽。“記住,可要安全的將小姐送到家。”

接著他帶著笑容先行離去,一點都不管氣呼呼的好友。

“侯巖——”顧任遠氣得想殺人,卻只能不知該如何是好的看了看昏倒的女人。

“對不起,你只要幫我將她扶上計程車就行了。”

“算了,就算我倒楣,我送你們回去吧!”這個教訓告訴他,以後不可以隨便被女人搭訕。

他扶起朱葑壇,讓她的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撐著她走出PUB。“我車停在前面,我們走過去。”

“真的很對不起,麻煩你了。”江幼真對眼前這個五官端正的男人感到十分歉意,不過也著實松了口氣。她雖然練過空手道,可以對抗色狼,卻沒練過舉重,可以扛得動體重和她差不多的人。

顧任遠只能苦笑著。一個美好周末夜,原想到PUB把美眉,結果酒都喝沒幾口,就遇到了這等倒楣事!

他扶著不知是醉得不省人事,還是因爲那一掌而昏倒的“酒女”,將她塞進後座。

現在他只祈禱她可千萬別吐,他的車可是新買不到三個月的百萬名車,對於這輛車他遠比對任何一個女人都還要鍾愛,它可是他的寶貝呀!

“你坐後座照顧她。”他吩咐同樣倒楣的女人。

車子順利的開上馬路,平常在沒人的街道他至少都會開到時速八十公裡,可今天車上有個喝醉酒的女人,爲了不讓車子晃動得太厲害,他只敢將車速維持在四十,足足減了一半。

“你們住在哪裡?”

“新生南路,靠近溫州街。”江幼真告訴他一個大方向,待他將車子開到那邊時,再慢慢的指引他穿梭在如迷宮般的小巷弄。

顧任遠依著她的指引,順利的將她們送回到所住的地方,心中正在感謝上帝聽到他的祈禱,未讓他最擔心的事發生,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他趕緊下車,想趕快將那酒女送回家,就算日行一善了事了。

說時遲、那時快,在他完全無法反應過來時,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見一件悲慘的事發生卻無力阻止,那種感覺就好像你看到一個人站在大樓樓頂上,那人正往下倒下一桶餿水,你卻連閃躲都來不及,只能被又臭又髒的餿水醍醐灌頂般的淋下。

“嘔、嘔——”只聽到朱葑壇嘔了兩聲,嘔吐物就這麽全都往他的身上傾倒,這下不只他的愛車遭殃,就連他身上這套昂貴的亞曼尼也泡湯了。

他的臉色是難看得不能再難看。

“啊——”江幼真也只能眼睜睜看著悲劇發生。“對不起,我……”可再多的對不起,也無法彌補朱葑壇所做的好事。

顧任遠看了一眼江幼真,對於她那萬般歉疚的眼神,所有的怒氣也只好隱忍下來,除了自認倒楣外,他還能說什麽。

這一筆賬,他會全算在侯巖那小子頭上!

一千元的計程車費?!看他現在這樣,就算是賠他一百萬也不算什麽!

“你們住在幾樓?”顧任遠抱著朱葑壇下車,問著呆然在一旁的另一個女人。

“五樓加蓋的房子。”

打從她們上大學之後,就在這裏租屋而住,這麽一住也住了六年了。

“電梯在哪裡?”抱著她走進去,他四下張望卻找不到電梯。

“對不起,沒有電梯。”江幼真低著頭,完全不敢看他臉上鐵青的表情。

他一聽,差點手軟,真想將懷裏的女人當場摔在地上。

對女人他一向最憐香惜玉,從來沒有一刻這麽討厭一個女人,尤其是懷裏這個雖然醉死了,卻也是道道地地的大美女。

仔細一看,她長得還頗像他最近的新偶像新聞女主播侯佩岑。

無可奈何,他還是只能慢慢地拾級而上,每走一個階梯,嘴裏就咒駡一句侯巖那渾小子,總共有多少的階梯,他就罵了多少次。

終於爬完了五樓,將她安全送回到家,他的腳已經抖得不聽使喚,氣喘如牛,沒想到常上健身房健身,他的體力卻還是這麽差。

江幼真趕緊打開朱葑壇的皮包,將皮包裏所有的錢全都掏出來給他。“先生,真的很謝謝你,你的衣服和車子都被弄髒了,這些錢就算是她賠給你的洗車和洗衣費,只是不知道夠不夠。”

“算了,就算是我這個人難得一次的日行一善。”他搖搖頭,他怎麽會收她的錢?!

“不行,你不收我會感到愧疚難安。”她拉著他的手,硬是將近萬元的千元大鈔全塞進他手裏。

顧任遠看著手裏的鈔票,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又看看她們所住的地方,看來她們只是從外地到臺北來討生活的兩個年輕女孩子,這些錢可能是她們一個月的生活費,要是收下了,他才真的會心裏不安。

他將錢還給了她,“你放心,洗車和洗衣服的費用,我會找另一個人算。”說完,他轉身走了出去。

江幼真送他下了樓。今晚真虧有他的幫忙,要不她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在他上車、準備將車開走之前,她才想起自己連恩人的名字都還不知道,手及時的放在車門上。“對不起,我還沒請教你貴姓大名?”

“顧任遠。”他丟下名字後,車子隨即如箭沖出。

她看著消失在巷弄的車子,口中叨叨念念的

顧人怨?!

怎麽會有人取這種名字?

不過他的名字雖然叫做顧人怨,可他還真是個大善人,一點也不會顧人怨。


侯巖將麻煩丟給顧任遠,自己先離開PUB,回到家時已經將近一點,家人都入睡了。

他躡手躡腳的上了三樓,回到自己的房間,燈一打開,卻發現他的床上躺著一個妖嬈的女人。

他眉一皺,二話不說的轉身離去。才剛下了樓,就正巧碰上剛要上樓的媽媽。

“侯巖,你不是才剛回來嗎,怎麽又要出去了?”劉婉君問著。

“媽,我爲什麽又要出去,你怎麽會不知道?!”他反問她。

“我怎麽會知道?”她一頭霧水。

“好,那我問你,舒晴怎麽會睡在我的床上?”

“你說舒晴睡在你的床上?”

他露出一副她再裝就不像的表情。

“我想她可能是等你等到累了,才會在你的房間裏睡著了。”她陪笑的說。

“媽——”

“對了,還有件事我忘了告訴你,舒晴從今天開始會住在我們家一陣子。”

“舒晴要住我們家?爲什麽?”他大叫出來。這樣他的日子還過得下去嗎?

“你舒伯伯現在大部份時間都在大陸工作,最近舒晴的姐姐要到美國念書,你舒伯母要陪她過去住一陣子。她不放心舒晴,才拜託我幫忙照顧她。你也知道你舒伯母和媽是幾十年的好姐妹,她拜託我,我怎麽可以拒絕?!”

侯巖太瞭解他媽媽了,她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心裏打什麽主意,怎麽騙得過他。

“她會住多久?”

“大概三個月左右。”

“我知道了。”他一直都想搬出去住,這下就有理由了。

“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好兒子,不會讓你媽媽爲難。”劉婉君笑得好詭詐。俗話說日久生情,舒晴是那麽可愛的女孩子,她相信只要經過相處,兒子一定會喜歡上舒晴的。

“你是我媽媽,我當然不會讓你爲難。”他笑笑地說,越過她,往大門走去。

“侯巖,你要去哪裡呀?”劉婉君追過去。

“我去任遠那裏睡。”

“你自己有家,幹嗎跑去任遠那裏睡?”

侯巖沒回答她,直接離開家,開車往好友的住處去。

他來到顧任遠的黃金狗窩時,他還沒有回來,反正他也有一副顧任遠房子的鑰匙,一點也不用擔心會被關在門外,吃上閉門羹。他自己主動開門進去。

他前腳才一踏進,顧任遠後腳就回來了。

顧任遠一進到屋子,侯巖隨即聞到一股腐酸的味道,聞了真令人作嘔。

“這是什麽味道?好臭。”他捂住鼻子,腐酸味真是難聞。

“這全都拜你所賜!”顧任遠氣得想殺人,尤其是面前正站著這個始作俑者。

“拜我所賜?”他仔細一看,才看清楚好友似乎沾染了一身嘔吐物,他心中已然明白了。“你趕快去洗個澡,把衣服換下來吧,真是臭死了。”

“等一下我再找你好好算賬。”顧任遠氣衝衝的回到房間,洗澡去了。

半個小時後,他已經一身乾淨清爽、香噴噴的出來。

“你難不成是倒了整缸的香水下去洗澡,這麽香!”侯巖俏虧他。

“我記得這是我顧某人的房子,而我好像沒有請你進來。”

“喂,我們是穿同一條褲子的好兄弟,你該不會見死不救吧!”

“你死了是你家的事,不過就看在我們相交多年的份上,我會去替你上個香,望你好好安息。”

“喂,你太無情了吧!”虧他們還是死黨,一點惻隱之心都沒有,還落井下石。

“你說錯了吧,是你不顧兄弟之情!”一想到他今天不顧兄弟道義,先行離去,他心裏就有氣。

“那兩個女孩都還算是上等貨,我是給你一個機會,你應該感謝我才對。”

“明天我會把洗車費和那一套亞曼尼的請款單送到你秘書那裏。”

“什麽亞曼尼的請款單?”

“我可不像你,衣櫥一打開不是凡賽斯就是亞曼尼,我只是一個三級貧戶,想買一套稱頭的衣服可得存錢存個一年半載。被吐了一身我可以不跟你算賬,但你總得賠我一套新衣服吧!”

這小子,簡直是趁機勒索。

如果一間全國前十大企業大公司的副總經理是個三級貧戶的話,那全臺灣大概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人都是三級貧戶了。

“行,沒問題。”

顧任遠不太相信地看著他,對於他回答得如此爽快,頓覺其中有詐。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侯巖露出雪白的牙齒,卻讓人感到更加的毛骨悚然。“我只是想請你幫個忙。”

“你要我幫你什麽忙?”

“先讓我在這裏住幾天。”

“你該不會捨棄豪華大別墅,寧願屈就我這破茅屋吧!”顧任遠椰愉著他。“你要住幾天?”

“等我找人把我的公寓打掃過,我就搬過去住。”他那間公寓都買了好幾年了,裏面該有的都有,但他卻沒機會去住,那公寓平常除了養蚊子之外,沒有其他用途。

“怎麽?你決定要搬出來住嗎?你媽會准嗎?”

“她不准也沒用。”這都是她逼的,怪不得他。“我都已經是三十歲的大人了,可不是三歲的小孩。”

“你媽又逼你去相親了嗎?你不是一向都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怎麽這一次投降落跑了?”

“你知道舒晴吧?!”

“那個非你不嫁的千金嬌嬌女?!”侯巖身邊有過多少女人,他可是了若指掌。“她是伯母最好的姐妹淘的寶貝女兒,你何不依了伯母的心願,娶她當老婆就好了。”

“你還真是名副其實的顧人怨。”

“喂,我警告你別拿我爸爸替我取的名字開玩笑,我會翻臉。”任遠任遠,他爸爸是希望他以後能夠“任重道遠”,可怎知打從小學開始,他就一直被同學喚作顧人怨。

別人這麽叫他,他可以充耳不聞,然而自己最好的朋友這樣說,他就無法忍受了。

“對不起,我說錯話了。”侯巖趕緊道歉。“顧子,你一向足智多謀,你也幫我想想辦法,如何才能讓舒晴對我死心。”

“要讓舒晴對你死心,就得先讓伯母死心。”

“那要怎麽讓我媽死了這條心?”

“簡單呀,你就趕緊去交個女朋友,這樣就可以讓伯母對你死了心。”

“交女朋友,那不是要我自尋死路嗎?”他目前最不想要的就是束縛和婚姻的責任。

“喂,你可是你家的獨子,你該不會打算單身一輩子吧!”

“你放心,我沒有打算一輩子不結婚,只是不是現在。”

“不是現在?那又是什麽時候?”

“不知道,就看我什麽時候遇上她。”

“她?!”不知怎地,顧任遠想到了在PUB遇到的那個酒女,她醉言醉語嚷著只要戀愛不要婚姻,這下不正好?

“這事簡單,就看我的。”哈,君子報仇三年不晚,沒想到這麽快就有這個機會了,這真是所謂的現世報。“我會幫你找到一個不會用婚姻綁住你的女人。”

那個酒女就是最佳的人選。

“好痛呀!”朱葑沄隔天一醒過來,感到頭痛欲裂,連脖子都好痛。

“痛死活該。”江幼真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幸災樂禍的說。

“幼真,我怎麽了?”

“你真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麽事嗎?”

“我做了什麽?”朱葑沄對於自己怎麽會成了這副模樣,一點印象也沒有。

“你昨天告訴我你又失戀了,心情很難過,要我陪你去借酒澆愁。”她一一的提醒她。

朱葑污點點頭,這些她都還有印象。“我還記得我們到nm喝酒,可是我記得我並沒有喝很多呀。”

‘‘你喝了好幾瓶啤酒,然後發了酒瘋跑到隔壁桌,對著不認識的男人指著人家的鼻子問是不是男人都想結婚,不但拿了別人的酒一口喝光,還罵人家是沙豬。”

朱葑沄越聽越感到丟臉。“我真的這麽失態啊?!”

“不但這樣,人家好心開車送我們回家,你還吐了人家一車和一身。”想想那個叫顧人怨的人,還真是個好人。“後來我從你皮包裏拿了錢給他洗車和洗衣服。”

聞言,她頓時忘了頭又痛又昏,迅速沖下床,找到她的皮包。她記得她皮包裏還有將近一萬塊的現金,那可是她這個月的生活費。

她爲了避免和男友分手之後,見了面會尷尬,更不想聽到公司那些八卦廣播站,天天在她背後道長論短,只好遞出辭呈,眼不見爲淨。

現在對她來說可是得錙銖必較,一塊錢也不能亂花的克難時期。

“你把我所有的錢都拿給他了!”皮包裏的大鈔全都不翼而飛,她整個人都傻了。

“對呀!”江幼真看著她那絕望的神情,決定給她一個教訓,看她以後還敢不敢酗酒。“沒道理人家好心送醉得不省人事的你回家,還得自己花錢去洗車、洗衣服。”

“那也不用全部都拿給他。”

“喂,人家那可是百萬名車,身上穿的是亞曼尼,沒叫你賠一套新的,你就該偷笑了。”

朱葑沄一臉如喪考妣,後悔莫及呀!

“才幾千塊,反正快領薪水了。”

“幼真,我把工作辭了。”

她聞言忍不住大叫出來。“朱葑沄,你是不是瘋了,你不知道現在失業率不斷創新高,想找一份工作比登天還難,你竟然自己將工作辭掉?!”

“我和黃少剛都已經分手了,還在同一個公司,見了面也尷尬,最重要的是,我受不了一些三姑六婆在背後指指點點。”

江幼真拿了瓶一大早她出去替她買的解酒藥,將瓶蓋打開後遞給她。“先把這解酒藥喝下去,比較不會那麽難受。”

朱葑沄接過來,咕嚕咕嚕一口氣喝光。

“對了,你還沒說你這第十五次失戀,又是爲了什麽原因?”

“少剛逼我結婚,他說不結婚就分手。”

“像黃少剛這麽優質的男人都快絕跡了,你還不好好抓住。”黃少剛才三十一歲,已經是一家公司的業務部經理,年薪百萬,可真是青年才俊,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的好物件,真不曉得她到底是什麽死腦筋。

“不是我不想抓住,而是因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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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唉……

這是一段說來話長的故事。

從小,朱葑沄母親便一再告誡她,她們朱家從她前五代開始的女人就受到詛咒,凡是朱家的女人都有克夫命,只要一結婚,一定會克死自己的丈夫。

而這樣的詛咒並非無稽之談,且還靈驗至極,她的曾曾曾姑婆結婚兩年,生了一男一女後沒多久,城裏瘧疾大流行,她的丈夫就因感染瘧疾而死。還有曾曾姑婆也在嫁人生下一女後,丈夫便無緣無故的被人打死。

她的曾姑父因爲參加革命也死了,連她的姑父也逃不過命運,因病去世。這些早逝的祖先們,年紀都不會超過三十五歲,可真謂英年早逝。

因此朱家的女人有克夫命的傳聞,讓朱家的後代深信不疑。

她媽媽也因爲這原因抱定終身不嫁的念頭,可卻情難自禁愛上一個男人,於是懷了她後,便離開他,偷偷將她生下,兩母女相依爲命。

長大之後,媽媽更是不時對她耳提面命,告訴她朱家的女人所受到的詛咒。

朱葑沄從懂事開始,就打定主意,這輩子只戀愛,不結婚。

只是事與願違,每個和她交往的男人一聽到她不結婚,全都馬上提出分手,一點也不想浪費時間,甚至沒有人會想瞭解她害怕結婚的真正原因。

“現在都已經是二OO四年,你還相信你媽媽說的那些荒謬可笑的話!”詛咒?!要是說下蠱還會讓人家比較相信一點。

“如果詛咒是真的,那我就會害死我所愛的人。”朱葑沄害怕的說。

“這……”江幼真雖然不相信所謂的詛咒,卻又不知該如何反駁。倘若男人娶了葑沄後死掉了,葑沄一定會認爲自己是兇手,雖然不是她親手殺了對方,但那種我不殺伯仁,伯人卻因她而死的心理折磨卻是一輩子消弭不去的。

“幼真,我想這就是身爲朱家女人的宿命,我除了認命之外,又能怎麽辦?”

“你現在還年輕,想再交男朋友有得是機會,但你總不能只要有人向你求婚,最後的結果就是分手。當你年華老去時,該怎麽辦?”

“反正現在沒結婚的女人多如過江之鯽。”

“你是個很依賴的人,根本沒有辦法自己過一輩子。”如果葑沄是個堅強獨立的女人,她並不會擔心,但她卻是個依賴心比任何人都重的女人。

這也是她在無數次和男人分手之後,不怕失戀的痛苦很快又戀愛的原因。

“我媽不也是沒結婚,也過得很快樂。”

“你別忘了,你媽還有你這個女兒,加上有好多個兄弟可以照顧你們母女,可你就只有自己一個人。”江幼真真是被她給打敗了。“除非……”

“除非什麽?”朱葑沄急著抓住她的手。幼真一直都是個智多星,點子特多,她一定有辦法。“你快告訴我。”

“除非你去找個好男人,不要結婚,當人家的情婦,這樣你的後半輩子才會有個依靠。”

“對呀,我怎麽沒想過當人家的情婦,這樣既可以和我所愛的人在一起,又不會克死對方。”她茅塞頓開。

“葑遠,你可要想清楚,當人家的情婦可是會一輩子擡不起頭來,如果到時對方結婚了,你可能會被他的妻子告破壞家庭,鬧上法院去。”

“不怕,我會找一個害怕婚姻、不結婚的男人。”

“我很懷疑事情真的有那麽簡單嗎?”她都已經二十五歲了,想法還這麽天真。

“你放心,我一定會很努力的去找,總有一天一定會讓我找到的。”

“那我只有祝福你。”

江幼真看著好友,她的宿命觀真是夠八股的了。


失戀再加上失業,是人生最悲慘的事。

朱葑沄看著越來越少的銀行存款,可沒時間讓她躲在家裏,舔舐失戀的傷口。

就算失戀了,日子總還是要過下去。她大學畢業都兩年了,也工作了兩年,但微薄的薪水,讓她成爲時下最流行的“月光族”一員。

每月五號一領了薪水,隔天房東就會馬上來收房租,之後就是一堆賬單、卡費,總是讓她過了二十號之後,就得勒緊腰帶過日子,這樣的理財法,又怎麽能存得了錢?

她打開電腦,在104人力銀行裏丟了無數份履歷表。

攤開報紙,每一間適合的公司,都被她用紅筆圈起來,圈得密密麻麻,再一個一個篩選,太遠的畫掉,福利不好的刪掉,就這樣挑到剩下五間公司。

她換好衣服,帶著準備好的履歷表,將報紙放在皮包裏,出門找工作去了。

一個早上她面試完三個工作,其中一個要她回家等通知,另兩個當面就拒絕了她。

從辭掉工作到現在,都已經半個多月,她也找了牛個多月的工作,要是再找不到,她也只好先去找個打工性質的工作來撐過這段失業的日子。

爲了省錢,她中午隨便吃了碗魯肉販,然後找了一間麥當勞,叫了最小杯的可樂,坐在裏頭休息。

雙眼盯著玻璃外,車水馬龍、人來人往,每天與自己擦身而過的陌生人不下數十、數百人,這又何嘗不是一種緣份。

突然之間,馬路上傳來一道劃破天際的煞車聲,拉得長又刺耳,讓人感到心驚膽跳。

一輛闖紅燈的車,在千鈞一髮之際,差點撞上一個正要過馬路的老婆婆。

朱葑沄的正義感讓她不能坐視不管。她背起皮包,沖出麥當勞往老婆婆的方向跑過去。

“老婆婆,你有沒有受傷?”她先關心老婆婆是否有受傷。

“謝謝你,我沒事。”滿臉皺紋的老婆婆看著這好心的女孩子笑了笑。

她一聽老婆婆沒事,義憤填膺的走到肇事車旁,敲著車門的玻璃窗。

沉信邦也被剛剛的驚險給嚇到了,待他稍稍平撫受到的驚嚇後,他先將車開到路邊,再下車。

“喂,你知不知道你差點撞到了人!”她叉著腰,指責著他這個不遵守交通規則的人。

他掏出皮夾子,拿出幾千塊。若不是他趕時間,也不會闖紅燈,更不會因而差點撞到人。

遇到這種倒楣的事,也只能花錢了事。

“這裏有六千塊,你拿給老婆婆去壓壓驚。”

“你不先問問人有沒有受傷,你以爲我們要的是你的錢嗎?”朱葑沄最恨這種以爲錢是萬能的人。

他看了手錶一下。他快遲到了,再扯下去,要是拿不到這份合約,損失的可不是單單這幾千塊。

“老婆婆,你有沒有受傷?”他順著她的意思問了。

“我沒事。”

“你聽到了沒,老婆婆說她沒事。”沉信邦將手中的六千塊塞進老婆婆手中。“這些錢就給你壓壓驚。”說完他趕緊上車。

“你——”朱葑沄想再說些什麽,卻被老婆婆阻止了。

“小姐,我沒事就好了。”老婆婆對於她的見義勇爲很感激。“你不要爲了我和人家吵架,這樣我會不好意思。”

她扶著老婆婆,“婆婆,你一個人要去哪裡?”

“我現在要回家。”

“你住在哪裡?”

“我就住在離這裏不遠的地方,走路很近。”

“我送你回去。”

她扶著老婆婆,兩人沿著信義路下路走下去,老人家走路較慢,走了將近一個小時,才走到信義路六段尾。

“小姐,我就住在那間房子。”老婆婆指著前面一處有著菜園的一間小平房。

她們進了屋子。“婆婆,你一個人住在這裏嗎?”

“是呀!”老婆婆去倒了杯水給她,看她才走這麽點路已經汗流浹背。

“謝謝。”朱葑沄接過開水,一口氣喝光。“外面菜園的菜全是你種的嗎?”

“嗯,種種菜,也算是一種運動,骨頭才不會生銹。”老婆婆拿了幾個塑膠袋出來。“你等一下,我去摘些菜讓你帶回去吃。”

“婆婆,謝謝你。”她婉謝她的好意。“我等一下還要去找工作,帶著菜不太方便。”

“這樣呀,那你找完工作後再來,我摘一些菜給你。”

看了看表,她暗叫聲糟。“婆婆,我得走了,再不走我就來不及去面試了。”她向老婆婆道完再見後,便趕緊離去。

這麽一耽擱,都已經快三點了,這間大公司的面試時間到下午三點爲止,她只得忍著心痛,搭計程車趕過去,或許還來得及。

朱葑沄一下計程車,心疼地付了一百二十塊的計程車費,快步沖進侯高企業大樓。

“小姐,我是來應徵的。”她向一樓的總機小姐表明自己的來意。

“很抱歉,已經結束應徵的時間了。”總機小姐充滿歉意的告訴她。

“可不可以麻煩你通融一下,我才超過十分鐘。”

“真的很抱歉,這是公司的規定。”侯高企業的總經理是個最重視時間觀念的人,就算是遲到一分鐘,也不可能得到通融。

“我會遲到真的是有原因的,我是因爲……”她看見總機小姐一臉愛莫能助的表情,想解釋的話就這麽咽了下去。算了,反正這也不是第一個被拒絕的工作,就當她和這家公司無緣。“不好意思,謝謝你。”

道完謝後,她轉身準備趕著去下一間公司應徵,可就在要拉開玻璃大門時,卻有一隻男人的手比她更快一步,搶先拉開。

鏗!她的額頭被那個冒失鬼拉開的們撞到了,撞得她眼冒金星、頭昏眼花。

“你這個人出門不帶眼睛的呀,”她揉著被撞疼的額頭,發現這個冒失鬼正是害她應徵遲到的那個人。“是你!”

“是你!”沉信邦幾乎和她同一時間的叫出來。

冤家路窄、仇人相見份外眼紅,現在再加上這個新仇,兩人敵視的目光頗有一觸即發的趨勢。

沉信邦沒想到因爲剛剛的事,再加上找不到停車位,他趕到時已遲到了三分鐘,多家廣告公司想爭取的侯高企業的廣告企劃說明會已經開始了。

等每一家廣告公司都做完簡介,他帶著投影片正想上前說明時,侯高企業總經理卻站了起來,宜會議到此爲止。

他當場愣住,事後才由其公關經理那裏得知這位總經理最討厭沒有時間觀念的人。

就這樣,一年三千多萬廣告預算的Ca魄頓成泡影,他辛苦了好幾個月的努力就這麽付諸流水了。

他真不知道回公司時該怎麽交代。

而這一切全都是因爲眼前這個該死的女人多事、雞婆造成的。

“你這個賤女人,都是你害得我幾千萬的廣告飛了,看我怎麽……”

“那是老天有眼,要是將廣告交給你這種人去負責,那肯定是對方瞎了眼,八輩子沒燒好香。”朱葑沄可是一點都不畏懼他的兇悍。

‘你說什麽?若不是你多管閒事,我就不會遲到。”’

“ 我是見義勇爲,況且若你不闖紅燈,不是一切都不會發生了,我也不會遲到,失去面試的機會。”她都沒找他算賬,他倒有那個臉怪她,真是做賊的喊捉賊。“我想你的老師一定忘了教你‘欲速則不達’的意思,這次就算是給你一個機會教育,勸你以後別拿別人的生命開玩笑,否則總有一天老天爺會將玩笑開在你身上。”

“你這是在教訓我?!”

“你不笨嘛!還聽得懂我在教訓你。”就算是對分手的男朋友,她也從沒這麽討厭過一個男人。

這個男人真令人反感。

“你這欠打的賤女人!”

“哼!打女人的男人是孬種。”她一點都不怕他,這可是人家的公司大廳,她只要大叫一聲,警衛馬上就過來。

沉信邦被氣到可說是喪失理智了,他舉起手真就要打下去。

朱葑沄沒想到這男人真的這麽混蛋,閉起眼睛準備技下這一掌,然而等了良久,卻始終沒有疼痛的感覺。

她偷偷睜開一隻眼睛,觀察情勢,眼前不知何時多出一個男人,正對她展露燦爛的笑容。

她一見到有救星出現,膽子也大了不少。

“沉先生,動手打女人,不是君子該有的行爲。”顧任遠放下及時抓住的手,語氣平和的說。

“哼!”反正這個廣告是不可能拿到了,他也不需要再維持什麽鬼風度。沉信邦拉開玻璃大門怒氣衝衝的離去。

她朝著他的背,吐了吐舌頭,表現出她俏皮的那一面。

“先生,謝謝你剛剛拔刀相助。”她向救命恩人道謝。

“拔刀相助?!是不是太誇張了,頂多只算是舉手之勞而已。”顧任遠笑笑地說。

“不管怎樣,我還是要謝謝你。”剛才那一掌要真打下來,她的臉頰鐵定烏青瘀血,會腫得跟麵包一樣。

有外傷就算了,還有可能得內傷,會氣上大半年。

“你不記得我嗎?”他剛剛一走出電梯,就認出她來,想他也俊美似潘安,她竟然忘了他,真傷他男人的自尊心呀!

“我們曾經見過嗎?”將他從頭到腳仔細的看了一遍,她對他完全沒印象。

“你來這裏做什麽?”他還以爲她專程來報恩的。

“我來找工作,可是已經錯失了應徵的時間。”

“你有帶履歷表來嗎?”

她趕緊從包包裏拿出履歷表,交給他,心中重新燃起希望。她並不認識他,所以這應該不算是靠關係,更不是走後門。

顧任遠大略的將她的履歷表看了一遍,“你跟我到我辦公室坐一下,我給你一個機會。”

“謝謝你。”額頭被玻璃Kiss,總算沒白撞。

他帶著她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並交代秘書泡兩杯咖啡進來。

朱葑沄從他辦公室們上貼著燙金的“副總經理室”名牌,才知道原來他職位這麽高。

“你是這間公司的副總經理呀,他看起來還很年輕,竟是國內十大企業的副總經理。

“你要喜歡這個位置,我讓給你好不好?”

“你在跟我開玩笑的是不是?”他不但一點都沒有高級主管那高高在上的威嚴,講話還挺幽默、風趣的。

“你知道我是開玩笑的就好。”

門外傳來兩道敲門聲,接著他的秘書端了兩杯咖啡進來,很快的又退了出去。

“我可不可以請問你一件事?”

“你想問什麽,儘管問。”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貴公司應徵人才,都由副總經理親自面試嗎?”

“你以爲我吃飽了沒事做,公司一個月花二、三十萬請我來,就只爲了做這種事嗎?”這太污辱他的專業能力了。

“那你爲什麽會親自面試我?”

“你真的記不得我嗎?”他再問一遍。“你還記不記大約半個月前,你到一家PUB喝酒的事?”

“你怎麽知道?”朱葑沄驚訝的問:“難道你是……”

“看樣子,你還沒醉得太厲害。”

“對不起,對於那天的事我是一點也不記得了,我所知道的事,全都是我朋友後來告訴我的。”她一想起那天將他吐了一身,便感到非常的不好意思。“真的很抱歉,聽說我吐了你一身一車。”

“沒關係,送洗就好了。”

“不知道那些錢夠不夠?”

“你說你朋友從你皮包拿的那些錢嗎?”見她點點頭,他澄清道:“我沒拿呀!”

“你沒拿?!”她大叫出來。“可是幼真明明告訴我,她將我皮包裏的錢全都賠給你了呀!”

“她是要賠給我,不過我沒收。”看來她的朋友暗吞了她的錢。

“那這樣不是讓你破費了?”

“你放心,自然有人會賠給我。”

“喔——”朱葑沄頭又低了下去。

“那一天你是因爲和男朋友分手,心情不好才去喝酒?”

她點點頭,頭低得都快碰到桌子上了。

“你好像有說到你是因爲不想結婚,所以才會和男朋友分手?”

她又點點頭。

顧任遠看著她履歷表上寫的出生日期。“你也到了適婚年齡,爲什麽不想結婚?”

“總之,我有我的苦衷。”他對她來說還是個陌生人,交淺言深並不恰當。

“你還想再談戀愛嗎?”

“女人就像是一朵花,如果沒有愛情的滋潤,很快的就會枯萎。我一定會鍥而不捨的尋找屬於我的愛情,我相信一定會讓我找到一個和我一樣只想戀愛、不想結婚的男人。”

他越聽笑容越蒙越大,決定了,就是她。

“你什麽時候可以開始上班?”

“你要錄用我嗎?”

“一個月三萬五,試用期三個月,每年三大年節獎金,一次國外旅遊,一次國內旅遊,朝九晚五,偶爾得加班,一個星期上班五天,享勞健保,怎麽樣,做不做?”顧任遠故意開出超優條件,一般新進員工的薪水不過兩萬八,但她特別點。

“做做做,不做的是白癡。”這麽好的福利她瘋了才不做。

他聽她說得這麽直接,不禁笑了出來。“那好,下個星期一十點,你直接到我辦公室報到。”

“好好,我一定準時報到。”

朱葑沄一直到離開侯高企業後,依然不太相信她真的這麽幸運,才失業半個月,就找到一份這麽好的工作。

這份工作的福利可比她之前的那間公司要好上幾百倍,至少主管就不會像前一間公司的一樣,不但是個大豬哥,平常還嘰歪得可以,有夠機車的。

“啊——”

她實在太高興了,忍不住的在大馬路上就這麽大叫出來。


“拿來,”朱葑沄將手伸到江幼真面前,一副不把錢討回來,誓不罷休的模樣。

“拿什麽?”江幼真對於她的張牙舞爪,早已練就一副泰山崩於前仍面不改色的功夫。

“你少跟我裝蒜。”

“我是真的不知道你要我拿什麽?”

“我皮包裏的錢。”。

“我不是說了嘛,我賠給人家當做洗車和洗衣費了。”她尷尬的笑笑。

“人家根本沒跟你拿,你還要騙我到什麽時候?”

“你怎麽知道他沒拿?”怪了,那天她不是醉得一塌糊塗,對方是阿貓還是阿狗,她根本不可能會知道。

“我今天去應徵,剛好是那個人的公司。”朱葑沄將今天發生的事說給她聽。

“你連找個工作都可以這麽曲折和戲劇性呀!”江幼真大大搖頭。葑沄的人生可真是精彩。

“我都快丟臉死了,你還取笑我。”她真的是自己的知心好友嗎?

“不過那個顧人怨真的是個好男人,比起黃少剛好不知幾百倍。”

“顧人怨?!你是說他的名字叫顧人怨嗎?”她不太確定的再問一遍。

“那天他要回去之前,我問他的,很好笑的名字吧!”

“他人那麽好,怎麽會叫做顧人怨?人家都說人如其名,我覺得一點都不符合。”

“我在想他出生的時候一定長得很醜,不得父母喜歡,所以他父母才會給他取了這個個名字。”

“好可憐喔!”朱葑法語調裏充滿同情,名字可是跟著人一輩子的。“他爲什麽不去改名字?”

“或許你下次可以問問他。”

“嗯。”她點點頭,忽然間想起原先的話題。“我們好像把話題岔遠了,你說,你把我的錢拿到哪裡去了?”

“我……”江幼真開始往後退,口氣也心虛了許多。

“你不用你我他的,快說,你把我的錢拿到哪裡去了?”朱葑沄看到她的表情,大概猜得到她的錢就像是被丟進水裏,一去無回了。

“我本來只是想要給你一點教訓,想說先放在我這裏幾天再還你,但是你也知道我很想買那個AQda的皮夾子,前幾天我去逛街,又看到了,所以就……”她越說越小聲,到最後都沒聲音了。

“所以你就拿著我的錢去買了那個皮夾子?”朱葑沄雙手把腰,臉部氣紅了。

“我自己也出了一半呀,反正我的生日也快到了,就當是你提早送我的生日禮物嘛。”

“什麽叫做你自己也出一半呀?”她凶得就像是灰姑娘的後母。“我自己也哈那個皮夾於哈得要命,都捨不得買,你竟然這麽大方的把錢就花下去了。”

“頂多你生日的時候,我也出一半的錢你再買一個。”

“我的生日才剛過,那我不是要再等一年。”

“好了,我們是好朋友,你就別計較這麽多了。”

“算了,誰叫我交友不慎!”

江幼真不禁嘀咕著。我才交友不慎咧,陪著你在PUB丟盡了臉都還沒跟你算帳,若不是一下子禁不住誘惑,現在講話大聲的人可是我呀!

“爲了慶祝你找到好工作,今天晚上我請你去吃飯。”

“那我們去吃王品台塑牛小排。”好久沒吃好的,今天她要好好替自己補一補。

“喂,你太狠了吧,一客王品要一千塊,你明知道我……”

“那去吃碗牛肉面也行,等領薪水時,記得把錢還給我,到時我自己去吃。”坑了她九千塊,請她吃一千塊的牛排都捨不得。

“好好好,吃吃吃。”哎,誰叫自己愛買,現在才會被她威脅。

“這樣才差不多。”

“哼,下次再失戀就別找我當你的垃圾桶。”

“別嘰嘰歪歪的,我肚子餓了,走吧!”

“你是餓死鬼投胎呀!”

“江幼真,爽快點好不好?”

“不是你出錢,當然可以這麽說。”江幼真跟在她身後,歪著嘴巴小聲地說。

朱葑沄忍住笑意,她今天心情好,就不與她計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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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才二十歲的舒晴,爲了想吸引侯巖的目光,故意將自己打扮成二十五、六歲的模樣,微髻的頭髮,香肩小露的性感連身式短洋裝,臉上還化個大濃妝,腳上踩著三寸高跟鞋,一搖一擺的走進侯高企業大樓。

她曾和劉婉君來過幾次。而劉婉君交代過,只要這位舒小姐來公司,讓她隨意進出沒關係。總經理的母親都親自下達命令,這會微不足道的小小總機小姐一見到她自然不敢攔阻,任由她直搗黃龍的往總經理辦公室走去。

舒晴直接走進總經理辦公室外的秘書室,卻被侯巖的秘書給擋了下來。“舒小姐。”

“林秘書,我老公在嗎?”舒晴一點都不知道害羞的直接喚著侯巖叫老公,她打小開始,就認定長大後一定要嫁他爲妻。

你老公?!還真是大言不慚呀!

林秘書在心裏叨念著,不以爲然的情緒卻不敢;在臉上表現出來。

“舒小姐,總經理正在開會,現在不方便見客。”

“我是他未來的妻子,不是客人。”舒晴提醒著她犯的錯誤。

“舒小姐,我只是領人薪水,你就別爲難我。”

“你也知道你是領人薪水,我要是不高興,我就叫我老公把你開除。”

“舒小姐……”林秘書是不擔心總經理真會將她開除,只是若想趕走這個有總經理母親撐腰的嬌嬌女,實在也挺麻煩的。

就在這時,顧任遠走過來,她頓時仿佛看見救星般。

“什麽事?”顧任這帶著剛來報到的朱葑沄來見侯巖,沒想到會看到舒晴這小女生在爲難林秘書這一幕。

“副總,總經理正和業務部經理開會,他交代不准任何人進去打擾,可是舒小姐……”

顧任遠明白了。“舒晴,你就別爲難林秘書了。”

“顧人怨,我要見我老公,她憑什麽不准我見?”舒晴其實不喜歡顧任遠,若不是念他是侯巖最麻吉的好朋友,她才不會對他這麽客氣。

“我叫顧、任、遠,不叫顧人怨。”他忍著氣的提醒她。

“顧人怨就是顧人怨。”哼,他這個樣子還真是顧人怨,他爸爸還真有先見之名,會給他取這個名字。

“舒晴,你才是個煩人精。”他氣得和她吵開了。

“你說我煩人精?!”這下子可是沒完沒了。

“你本來就是個煩人精,人家侯巖根本不喜歡你,你卻死不要臉的直纏著人家。”

“臭顧人怨、死顧人怨,我一定叫我老公開除你。”

“真不害躁,八字都沒一撇就叫人家老公。”

站在一旁的林秘書和朱葑沄好像看到兩個小學生爲了誰超過桌子中間的那條線吵得臉紅脖子粗,感到嘖嘖稱奇。

“人家劉阿姨已經認定我是她的惟一媳婦,侯巖就是我未來老公。”

“那你嫁給他媽媽不就好了。”

“你這個死顧人怨,你是存心跟我作對的是不是?”

“我只是提醒你,女孩子家要懂得含蓄,要不然以後還有人敢要你嗎?”他將站在一旁看戲的朱葑沄拉過來。“我告訴你,她是侯巖的女朋友,也是侯巖的未婚妻,我勸你別再來纏他了。”

“我——”朱葑沄感覺自己好像莫名其妙踏入一攤渾水之中,她想解釋,但手卻被拉了一下。

“你就算是幫總經理的忙,先別否認。”顧任這靠在她耳邊小聲地說。

“顧人怨,你說她是我老公的女朋友?”

他撇撇嘴,小聲地嘀咕著,“你老公?!說得還真像唱片不會跳針那麽順!”

現在七年級生倒追男人都是這麽直接的嗎?雖然說他的年紀也屬於黃金期的六年級中段班,可也被這七年級的給打敗了。

“你要不相信,等一下你可以親自問侯巖。”

“我當然會問他。”

這時,總經理辦公室的們開了,業務部經理拿著文件走出來。外面吵得鑼鼓喧天,裏面都聽得清清楚楚。

“副總。”業務經理向顧任遠打了個招呼。

“開完會了嗎?”

“嗯。”就算沒完,也只能暫時結束。

舒晴馬上沖進侯巖的辦公室,顧任遠帶著朱葑沄也跟著進去。

“老公,這個顧人怨說這個女人是你的女朋友是真的嗎?”她跑到侯巖身邊,拉著他的手臂,哭著問他。“舒晴,這裏是公司,你別亂叫。”侯若被她左一聲老公、右一聲老公叫得實在很刺耳,煩死了。

“人家從小就打定主意長大後要嫁給你,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而且劉阿姨也說過等我大學畢業,你一定會和我結婚。”

“那是你自己的想法,侯巖可從來沒說過。”顧任遠涼涼提醒她。“況且侯巖已經有一個真心相愛的女朋友葑沄,你就別再一相情願了。”

“顧人怨沒人問你話,你可不可以閉嘴!”

“這恐怕很難,我又不是啞巴,怎麽可能不說話。”他和她一來一往的鬥嘴,就是爲了氣死她。

“老公,他這麽欺負我,你都不幫我說說話。”

“舒晴,你別鬧了。”侯巖拉開她拉住自己的手,走到朱葑沄的身邊,用行動讓她死心。“顧子說的沒錯,葑沄是我愛的女人,我也有打算和她結婚。”

他的話不僅讓舒晴聽了心碎,更讓朱葑沄聽了愕然。

“不管你怎麽說,我都不會相信,而且阿姨也絕不會同意,讓你和一個門不當戶不對的女人結婚。”自己身上隨便一樣飾品,價值大概就勝過她全身行頭了。

“隨你相不相信,過幾天我會帶葑沄回家見我爸媽。”如果沒聽錯,顧任遠剛才好像就是這麽叫她。

“我不管,我一定要叫劉阿姨替我做主。”舒晴傷心的哭著沖出辦公室。

“總算走了,真是煩人的小女孩。”顧任遠嘴裏雖然這麽說,語氣卻仍含著一絲包容,只是沒有人發現。“不過還真沒看過有女人這麽黏人,人家不喜歡她,卻死命要纏著人。”

“其實這也不能怪舒晴,如果不是我媽從小就跟她說要她當我的妻子,她也不會這麽死心眼,只認定我。我想等有一天她遇到她真正想愛的男人時,她就會瞭解她對我其實只是一般的兄妹之情,並非男女之愛。”

“我想你真的要早點結婚,否則很難讓你媽媽死心。”

這時他們兩人將目光同時望向朱葑沄。

“你們看我做什麽?”

侯巖望著她,對她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我是不是見過你?”

她搖搖頭,“我想我們應該沒見過。”像他這麽出色的男人,她若是見過,她絕對不會記不得,除非……

“你忘了嗎?她就是那天在PUB裏喝醉酒,大聲嚷著男人都是沙豬的那個美女。”顧任遠故意誇張地說。

他的話一出,朱葑沄的臉立刻如一抹晚霞般的嫣紅排麗,嬌羞得就像是個小女人,和在PUB裏的醉態百出是天差地別。

他的確是有點顧人怨,存心讓人難堪丟臉的嘛!

“她叫朱葑沄,我想她是最適合當你老婆的人選。”

“她?!”

“我已經調查過了,她是個只想戀愛不想結婚的女人。不過我也想過,如果你不娶個假老婆,你媽媽是不可能會這麽容易死心的。”

“喂,你在說什麽?我只是來工作的耶。”朱葑沄覺得自己好像陷入一場混亂之中。

侯巖更加仔細的端詳她,認真地思考顧任遠所說的話。

“你爲什麽不想結婚?”

“不想結婚就不想結婚,還要什麽理由。”

“就算你的物件是我,你也不想結婚嗎?”

“別說是你,今天就算是比爾蓋茲向我求婚,我也不會嫁。”她承認他人長得帥又多金,但就是因爲他如此優秀、卓然,她就更不能害人了。“算了,這份工作我不要做了。”她得趁自己還沒蹚太多渾水之前,趕緊抽身。

“朱小姐,你放棄這工作,可是很難再找到更好的工作。”顧任這拉住她,開始利誘。

侯巖並非真的認同顧任遠所出的主意,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若他不願結婚、不想娶任何人,就算是他的父母也逼不了他。

舒晴或許是煩人些,但並不會爲他帶來多大的困擾。

可是她不想結婚、不願結婚的態度,卻激起他更大的好奇心。

只要能釣上金龜婿,可以飛上枝頭當鳳凰,哪個女人不會緊緊地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又有誰會避如蛇蠍般,躲得遠遠的?

沒錯,他是沒有比爾蓋茲有錢,但他卻遠比比爾蓋茲年輕、俊帥,時間就是金錢,將來他要賺得比他多,並不是不可能的。

不過,他也知道她那些話只是搪塞之詞。到底是什麽原因,讓她不想結婚?

“顧子,你幫她安排了什麽工作?”

“林秘書的助理。”

“你帶她出去,交給林秘書就行了。”

“沒問題。”顧任遠聽他沒反對,也就清楚他打什麽主意了。

朱葑沄感覺自己好像是個布袋戲木偶一樣,任人耍弄於手掌之間。

顧任遠帶著她走出總經理辦公室。“林秘書,以後朱小姐就當你的助理,等會你通知總務課在這裏多加一張桌子和電腦。”

“你說她要當我的助理?”

“你不是常常偷偷抱怨工作量太多,忙得都沒時間回家煮晚餐,你可愛的小女兒都在抗議了。”顧任遠是個非常體貼員工的主管,他不像侯巖那樣的粗線條,所以當他的秘書遠比跟著侯巖好太多。

但若以視覺享受來說,顧任遠縱使每天都笑臉迎人,卻怎麽也比不上侯巖擺出的那張酷臉來得迷人,公司裏的女人只要一見到侯巖他這個酷哥,總會在背後偷偷驚聲尖叫。

“想不到副總你有讀心術,連我在心裏想的你也聽得到。”林秘書笑著說。

“我不是有讀心術,只不過我們同樣都是拿人家薪水,當然更能體諒大家工作的辛苦。”顧任遠轉過去看向朱葑沄。“朱小姐,你以後就和林秘書一起工作,有什麽不會的儘管問她。”

“林秘書你好。”她向林秘書問好。

“你好,希望我們以後能共事愉快。”林秘書也露出親切地笑容。

“林秘書,人我就交給你了,有什麽問題你就看著辦吧!”

“沒問題。”


“爸,有事嗎?”接近下班時刻,侯巖的父親侯鴻豪來到兒子的辦公室。

“你媽下了命令,要我一定要帶你一起回家吃飯。”侯鴻豪雖然是個管理數萬名員工的大老闆,但對老婆的話卻是言聽計從。

“晚上我和客戶有約。”

“我問過林秘書了,不是很重要的約會,就讓任遠替你去就行了。”

“爸——”只要他爸爸一出面,他就不能抗拒,這也是他媽媽高明的地方。

“你長大了,搬出去住我並不反對,但也得常回家看看,你媽媽她會想兒子,回家陪你媽媽吃個飯,也是爲人子女應該做的。”

“爸,你明知道媽媽要我回家,絕不會只有吃飯這麽單純。”

“就算明知你媽媽另有自的,你身爲人家的兒子,還是有義務要回家陪她吃飯。”

“我知道了,晚一點我會回去。”侯巖不會讓父親爲難,他知道一定是母親找不到他,才會要父親來傳話。

“別太晚,我們會回等你吃飯。”

“我知道了。”

等父親離開後,他按了內線。“林秘書,你叫朱小姐進來。”

電話掛斷不到三十秒,朱葑沄敲門進去。“總經理,你找我有事嗎?”

今天是她第一天到公司上班,除了早上發生的那些莫名其妙的事,侯巖出出人人經過外面的秘書室好幾趟,也沒有多看她一眼,臉上的酷表情感覺有點踐。她並不以爲意,畢竟他是一家大公司的總經理,當然得不苟言笑,才能管理手下的員工。

快下班了,他突然叫她不知有什麽事?

“你今天晚上有事嗎?”侯巖低著頭,手不停地寫著東西。

“沒有。”

‘‘那好,晚上陪我去個地方應酬。”

“應酬?我嗎?”她呆呆的問。

聽到她的問話,他才擡起頭,停下筆,好玩的看著她。“難道這裏還有其他人嗎?”

“我才第一天上班。”她小聲地提醒他o

“你放心,加班費會照算。”他又低下頭,繼續專心工作。“沒事,你出去忙吧!”

朱葑沄只好轉身出去,回到座位上時,忍不住的問:“林秘書,請問你以前需要陪總經理去應酬嗎?”

“偶爾。怎麽?總經理要你陪他去應酬嗎?”

“嗯。”

“總經理還真現實,有了新人忘舊人,有了漂亮的新秘書,就將我這個歐巴桑甩了。”林秘書消遣著自己。

“林秘書……”朱葑沄雖然知道她說的是玩笑話,還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是跟你開玩笑的。“副總幫她找了個助理,讓她這間辦公室總算有點人氣,也多個人可以說說話。“總經理雖然給人感覺有點嚴肅,不過他真的是個好老闆,如果不是真的需要,他不會去佔用員工下班的時間。”

“可是我才第一天上班,若真需要有人陪他去應酬,也不該找我這個還摸不清狀況的新人呀!”

“我想總經理可能只是需要個女伴,你不需要擔心太多。”

五點半下班時間一到,林秘書仍沒有準備下班的樣子,一直到了六點,她才進總經理辦公室,幾分鐘後又出來,開始整理辦公桌,要回家了。

“林秘書,你要下班了嗎?”

“嗯,總經理要你也準備一下,六點半就準時走。”林秘書邊說邊將辦公桌整理好,背起皮包,走向總經理辦公室,在半開的門邊向裏面說:“總經理,我先下班了。”

“好,今天辛苦你了。”侯巖回應道。

“我走了,明天見。”林秘書和朱葑沄道完再見後,便先下班去了。

朱葑沄卻在聽到侯巖對林秘書說的那句今天辛苦你了時,感到有些驚訝。

有幾個老闆會對員工說“辛苦了”這句話,總是能在員工身上壓搾多少算多少,就算他們做到死、鞠躬盡瘁也是理所當然,哪還有這種體貼活可以聽,讓人感到非常窩心。

六點半一到,瀟灑俊傑的侯巖穿著亞曼尼淺灰色西裝,提著公事包走出辦公室。

“走吧!”他只丟了這麽一句,便率先走向外面的電梯。

朱葑沄趕緊拿著側肩皮包,跟了上去,兩人搭電梯到地下一樓的停車場,坐上他的蓮花跑車。

侯巖熟練的將車開出停車場,外頭已是漆黑一片,馬路上一輛接著一輛的車子,形成一條很長很長的車龍。

她將皮包緊緊地抓住,看向車窗外。一輛輛擦身而過的車子,就好像一個個與她擦身而過的陌生人一樣,一秒鐘的相遇後就彼此遠離,誰也不記得誰、誰也不認識誰,也許不知何時,仍會有再擦肩而過的機會,卻依然不會認識彼此。

車子開了一段時間後,侯巖才開口,“你不用太緊張,你只是陪我去一個地方吃個飯,吃完飯就走了。”

“嗯。”

約莫又過了半個小時,他們來到位於外雙溪的侯家別墅。


“阿巖,這個小姐是?”劉婉君終於將兒子盼了回來,卻沒想到他還帶了個女孩子一起回家。

他雖然和不少女人交往過,卻從沒帶著任何一個回家過,這可是第一次。看來舒晴說的沒錯,兒子這回恐怕是認真的。

侯若故意將手放在朱葑沄的腰上,將她拉近自己身邊,“她叫朱葑沄,是我……”

“阿姨,她就是那個狐狸精。”他的話都還沒說出口,站在後面的舒晴就大聲說出來。“侯大哥就是要和這個狐狸精結婚。”

“我——”朱葑沄想否認,但侯巖放在她腰上的手卻用力一掐,讓她頓時住了嘴。

“我是有這個打算。”如果不是因爲舒晴,他怎麽會有這種既蠢又荒謬的想法。

“你說什麽!”這下子就連劉婉君也無法冷靜下來了。

“吃飯皇帝大,大家都餓了,先吃飯再說。”侯鴻豪緩和氣氛的趕緊出聲。

“可是……”她還想再說,卻被丈夫拉進飯廳。

“來者總是客,有事吃完飯再說。”

侯巖不想理舒晴,帶著朱葑沄直接走進飯廳,坐下來。

“小晴,先來吃飯。”劉婉君擺明瞭她是站在舒晴那一邊。她要是答應兒子娶這個女人,那她怎麽跟舒晴的媽媽交代?!

“朱小姐,不知阿巖會帶你回家吃飯,所以沒多準備點菜,你別介意。”侯鴻豪以主人的身份,說著客套話。

“董事長,請你別這麽說,我是個不速之客,還是不要打擾你們全家人一起用餐,我先告辭了。”朱葑沄站了起來。她要是知道總經理說的應酬是這種飯局,打死她也不會跟他來。

這種鴻門宴,叫她怎麽吃得下,回家吃泡面也比這滿桌的山珍海味要容易下肚。

“也好,我帶你去吃法國料理。”侯巖故意表現出體貼的樣子。

“朱小姐,難得到家裏來,就吃完飯再回去。”

聽到董事長都這麽說了,朱葑沄也只好再坐下去。看著桌上擺滿的美味佳肴,只怕吃起來也是食不知味。

一餐飯下來,只有侯鴻豪和侯巖父子倆不停地談論著公司的事,劉婉君則是自不轉睛的盯著她看,看得她是如坐針氈,至於舒晴則是用著噴火的眼神瞪著她,若是目光可以殺人,只怕她已經死過千百次了。

她低著頭,猛扒著白飯,一碗香噴噴、熱騰騰的白飯,吃起來卻像是石頭一樣,難以下咽。

一頓漫長難熬晚餐終於結束,從小到大,她沒有一刻像現在一樣感到度秒如日。

“大家到客廳坐。”侯鴻豪率先站起來走到客廳。

其他人也跟著由飯廳移到客廳,傭人吳嫂依著他們的習慣,分別泡了茶和咖啡出來。

“阿巖,你和朱小姐認識多久了?”

“時間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對她的感覺。”

“朱小姐,你認識阿巖時,知道他是侯高企業的總經理嗎?”

“我不知道,事實上……”

侯巖還來不及打斷她的話,舒晴就搶先一步。

“你騙誰,你如果不知道他是侯高企業的總經理,又怎麽會去公司上班?!”

“我……”

“朱小姐也在我們公司上班嗎?”侯鴻豪問著兒子。

“嗯,她現在是林秘書的助理。”侯巖不想否認。

侯鴻豪想起來了,今天秘書室的確是多了一個人,只不過他沒多注意而已。

“不是這樣的,請你們別誤會。”

“誤會?我們有誤會什麽嗎?”

朱葑沄覺得不能讓事情越變越複雜。“我和總經理之間根本沒什麽。”

“你和我兒子之間真的沒什麽?”劉婉君懷疑的問。

“董事長夫人,我們……”

“爸、媽,我已經決定要和葑沄結婚了。”侯巖這話一出,就好像是一顆炸彈,炸得所有人都呆了。

他一宣布完,拉著朱葑沄就往外走。

“阿巖——”

“爸、媽,我得先和葑沄談過之後,再跟你們說。”

“阿巖,不管說什麽我都不會答應你們結婚。”劉婉君迫過去在他們身後大聲地說,只是她的話全被侯巖拋諸腦後、置之不理。

朱葑沄在無法抗拒的情況下,又被侯巖拉出侯家,而被塞進車子裏後,她不再像從公司出來時一副乖乖女的模樣。

“總經理,我想我們需要好好的談一談。”她坐直身子,側轉向他。

“沒錯,一些細節我們是要好好談談。”侯巖點點頭,認同她的話。

因爲他現在可是好奇得要死,他可是國內前十大企業未來的繼承人,身價少說也有上百億。而她只是個平凡的女孩子,若是錯過他,她這輩子將不會再有這種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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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侯巖開著車,回到她住的地方,將車在路邊停妥後,率先走在前面,登上那棟老舊公寓。

朱葑沄快步的迫上去,待她追到他時,他早已經氣定神閑的站在頂樓加蓋的小屋外等著。

“你怎麽知道我住在這裏?”

“你的履歷表上有寫。”他見她沒有開門的意思遂問:“你不開們嗎?”

“有事就在外面談,這裏不只我一個人住,不方便讓男人進去。”她走到屋頂上擺的一張小木桌坐下來。

這間頂樓加蓋的房子外有一些空地,她和幼真種了許多不同季節的花,還擺放了桌椅,夏天的夜晚,她們最喜歡在屋外乘涼、欣賞夜色,微徐涼風也替她們省了不少的電費。

侯巖走過去,往另一張椅子坐下,單刀直人的問:“你爲什麽這麽排斥婚姻!”

“結不結婚是個人的自由,我沒必要告訴你。”

“我已經決定要和你結婚,你要什麽條件,儘管開出來。”侯巖的語氣一點都不像是在徵求她的意見,倒像在向她宣佈已經決定的事情。

“你這麽想結婚,那個叫舒晴的女孩子不是早已經準備好當你的新娘!而且你父母看起來也很喜歡她,你和她結婚不是皆大歡喜嗎?”

“我就是因爲不想和她結婚才有這個決定。”他要是想和舒晴結婚,又何需坐在這裏和她浪費時間、浪費唇舌說一些對自己一點幫助都沒有的事。

“你不想和她結婚就不要結婚,又不會有人拿著槍逼你一定要娶他。”

“是沒人可以逼得了我,不過你的拒婚,卻引起我的興趣。”

“我拒不拒婚也與你無關,不是嗎?”

“說出一個你不想結婚,又可以說服我的理由。”

“好,那你是不是可以告訴我,你爲什麽一定要和我結婚。”朱葑沄爲之氣結,一個連理都講不通的人,該怎麽和他說理。

“因爲你不想結婚。”

他的好奇心已被她激起,而他又有一股天生不服輸的個性,她越是不想結婚,他就是越要和她結婚。

“你明知道我不想結婚,爲什麽還要逼我去做我不喜歡的事?”

“你打從十八歲開始交過十五個男朋友,每一次分手的原因都是因爲他們向你表明了要以結婚爲前提來交往,要不就是對方向你求婚後,你就和他們分手。”

“你調查我?”才一天的時間,他竟然連她交過多少個男朋友都知道。

“我不否認。”

“你既然找人調查我,又怎麽會不知道我不想結婚的原因。”

“和你交往過的那些人都不知道原因,你不講出來,誰也不可能知道。”

看樣子他還沒找過幼真,否則他就會知道她寧可和男朋友分手也不結婚的理由。

“你那麽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其實我是因爲我有遺傳性的疾病。”克夫命也算是一種病吧!

“什麽樣的遺傳性疾病?”

什麽樣的遺傳性疾病?糟糕!她說謊之前來不及先打好草稿,一時之間辦不出病名。

“這是我個人的隱私,我想我沒有必要對你說。”

“就算你有遺傳性的疾病也無所謂,頂多不生孩子。”這個理由不足以讓他信服。

“什麽?”

“假如你喜歡小孩子,育幼院裏有很多孤兒,我們去領養一個就好了。”

“總經理——”

“叫我侯巖或是阿巖都可以。”

“你這個人到底可不可以講點理?!”

“我說過你不說出一個足以說服我的理由,我不會放棄。”

“好,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朱葑沄氣到跳起來。“你聽清楚了,我、有、克、夫、命。”

“克夫命?!”侯巖想過很多原因,也想過她或許真的有遺傳性的疾病,卻從沒想過是這麽荒謬的理由。

“凡是娶我們朱家女人的男人,都會被克死。”

他露出一臉無稽與荒謬的表情。現在都已經二OO四年了,哪還有這種幾世紀以前的愚蠢想法。

“你別不相信,打從找曾曾當姑婆開始,一直到我姑婆的丈夫全都活不過三十五歲。”

“我相信那只是巧合,不足爲信。”

“天下哪有那麽多的巧合,而且爲什麽都只發生在我們朱家人身上,還一連好幾代。我們朱家的女人受到詛咒的事絕對是千真萬確,所以我不能去害別人。”

“難道你要因這種荒謬可笑的事,一輩子不結婚嗎?”

“我總不能爲了自己,而去害了我所愛的人。”

“所以你寧願一輩子不結婚!”

“我雖然不結婚,但是我可以像我媽媽一樣,找個男人生個小孩,以後和小孩相依爲命。”

“你的意思是說你寧可當人家的情婦,也不結婚?”

“如果我真的能遇到一個真心相愛的男人,就算是只當情婦,我也無怨無悔。”

侯巖聽著她的話,一反平常的酷樣,縱聲大笑。

“你不相信嗎?我說的都是真的。”

“我這個人剛好很不認命,更喜歡反抗命運,不是都說命是在定,而運可以靠自己改變。假如我真的因爲娶了你而英年早逝,這也是我的命,不是嗎?”

“你嫌命太長那是你家的事,可你不能害我當兇手。”她才不要一輩子活在愧疚之中。

“你喜歡我嗎?”他用很嚴肅的語氣問她。

”我又不是花癡,會喜歡認識才一天的男人。”

“那好,這樣你就不會害死你愛的人。”他點點頭,解了她第一個問題。“所以我和你結婚之後,我會依然平安無事,如此一來不也破了你的詛咒之說,以後我們離了婚,你也可以放心的去追求你的幸福,再也不用擔心克夫。”

朱葑沄聽著他的分析,深覺有理。

她心裏也很明白,他之所以堅持要和她結婚,當然不是因爲對她一見鍾情,愛她愛到無你、死的程度。

只因爲他們這種人總是特別會反抗,反抗父母安排門當戶對的婚姻,反抗父母替他們安排好的未來,爲一切反抗而反抗。

“可是如果你真的被我克死了,怎麽辦?”她不安的問他。

“如果我真的被你克死了,也只能怪我自己命不夠硬,不是你的責任。你還能像上流美一樣,因爲得到我的遺産,一下子身價暴漲,說不定能成爲全臺灣最有錢的女人。以後就算你不會再結婚,也有好日子可以過。”他以舌築蓮花的口才說服她。

“你真的不怕死。”

“死誰不怕,只不過我相信我不會是個短命的人。”他站起來,“你好好想想,我們明天公司見。”然後他就離開她住的頂樓。


“喂,你真的決定要和朱葑沄結婚嗎?”早早上床睡覺的的顧任遠,三更半夜又被侯巖給拉起來。

而一聽到他的決定之後,所有的睡蟲紛紛四處亂竄,跑得無影無蹤。

“這不是你給我的建議嗎?”他反問著好友。

“可是朱葑沄不是說過她不要結婚嗎?”

“你哪一次看過我決定要做的事會輕易就罷手了?”

“那你知不知道她不結婚的理由?”

侯巖點點頭,“不過我不會告訴你。”

“爲什麽?”明知他的好奇心特重,卻故意要吊他的胃口。

“你是個大嘴巴,這件事要是傳到我媽媽的耳中去,會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喂,你這對我是很嚴重的侮辱。”他又不是三姑六婆,竟然說他是廣播電臺,這是何等大的侮辱。

“我以爲這是讚美。”

“去你的。”顧任遠站起來,走回房間,把自己摔上床,繼續睡覺。

侯巖跟了進去,再把他拉起來。“別睡了,我還有事要請你幫忙。”

“是公事還是私事?”

“私事。”“我告訴你我不只是大嘴巴,還兼沒度量。”他又躺了下去。

“你不只沒度量,更會記仇。”

“你知道就好,大門在哪裡你知道,不送了。”

“你這臭小子。”侯巖將他拉了起來。“明天替我跑一趟台中。”

“去台中做什麽?”

“替我去一趟她家。”

“她家?!誰家呀?”

“朱葑沄的家。”

“喂,你是認真的呀?”顧任遠現在才真正相信他不是在開玩笑。“你不覺得你該自己去向他們提親比較有誠意嗎?”

“我請你幫我去一趟,並不是要你告訴她媽媽我們要結婚的事,而是要你幫我帶張支票過去給她。這件事不能讓朱葑沄知道。”

“那她媽媽若問我,我要怎麽回答?”

“那就看你了,憑你的機智,一定知道該怎麽回答。”

“你在玩什麽遊戲我全不知道,就算我貝一八O也英雄無用武之地。”

“總之,我相信你。”侯巖拍拍他的肩膀,站起來。“你繼續睡吧,我回去了。”

什麽跟什麽,完全是在跟我裝肖氣,莫名其妙說了一堆讓人摸不著頭緒的話,現在拍拍屁股就走人,叫他還能睡得著嗎?

他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才會認識這樣的朋友。

他常說自己是個損友,現在看來他才是真正的損友。


六月的天氣已經熱到讓人短袖背心皆出籠,提早報到的豔陽簡直想將人給曬昏。

都市叢林中每一棟高樓大廈裏,冷氣已經開到最強,從冷氣箱排出的熱氣就足以將人給烤昏了頭。

外面炎熱,裏面卻也一樣熱烘烘。

“董事長夫人你好。”把守第一關的總機小姐一見到穿著高貴的董事長大人,立刻有禮的開口。

手臂上掛著一隻黑色的香奈兒皮包,身邊還挽著舒晴的劉婉君輕輕點頭,便直接往電梯走去,來到董事長辦公室。

“你怎麽會來公司,有什麽事嗎?”侯鴻豪看著甚少來公司的妻子。

“老公,我有事要告訴你。”

他走出紅檜木的大辦公桌後,來到那組紅色大沙發上坐下。“有什麽事打個電話就行了。”

“我來找你是爲了小晴的事。”

“小晴?”他看著舒晴。她是個可愛的女孩子,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兒子不喜歡她,他也不能強逼兒子和她結婚。“小晴有什麽事?”

“小晴學校已經開始放暑假了,她想到公司來打工,多學點社會經驗,明年大學一畢業才可以更快的適應職場。”這是一個很好的藉口,讓人很難拒絕。

“上個月公司才剛應徵完,現在沒有空缺。”

“你不需要空出一個職缺給她,就讓她當阿巖的助理就行了。”

“這得經過阿巖的同意,我沒辦法直接答應你。”公司有公司的制度,他就算是董事長,也不能亂了規定。

“你只要點頭答應,我會自己去跟阿巖講。”

“如果阿巖同意,我沒意見。”侯鴻豪明白妻子的用心良苦,自從舒晴住到家裏來之後,早就很想搬出去住的兒子,找到一個很好的理由搬出去另立門戶。

對於這件事,他並沒有什麽意見,兒子長大了,想搬出去住的心情他可以瞭解。

只是自從兒子搬出去住之後,一個星期回家不到一次,這讓他的妻子頗有微詞。

舒晴原想借由住進侯家,多點時間和侯巖相處,來個近水樓臺,結果非但沒能近水樓臺,距離還越來越遠。

現在她的情敵出現了,他的妻子和舒晴也只能採取緊迫盯人的招式,別無他法。到公司上班根本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只要你答應就行了。”劉婉君站起來。“我現在就去阿巖辦公室找他。”

“侯伯伯,謝謝你。”

舒晴向侯鴻豪道完謝後,隨著劉婉君來到侯巖的辦公室。

“董事長夫人,你來了。”林秘書一見到劉婉君,站起來恭敬地向她問候。

朱葑沄也緊張害怕地站起來,頭垂得低低的,完全不敢看她,有種作賊心虛的感覺,好像她從她那裏偷了貴重的東西般。

“你怎麽會在這裏?”劉婉君一見到朱葑沄,眼神和語氣中充滿鄙夷。

她委託征信杜調查她的身世,才知道她只是個父不詳的私生女,她的母親是台中一家醫院的護理長,幾個舅舅也只是一般的基層公務員,除了她的私生女身份外,其餘的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實在是配不上他們這種上流人家。

真是癩蝦蟆想吃天鵝肉。

“夫人,朱小姐是我的助理。”林秘書替她回答。

“你的助理?!”

舒晴拉了劉婉君的手臂一下,“阿姨——”

“你放心,阿姨會幫你。”劉婉君安撫她。“林秘書,總經理在嗎?”

“他和副總在開會。”

“只有他們兩個人?”

“是的。”

劉婉君往前走,沒有敲門直接走進去。

侯巖一見闖進辦公室的人是自己的母親,眉頭忍不住攏聚在一起。“媽,你怎麽會來公司?”

“ 你連家都不回了,我這個做媽媽的想兒子,當然只能自己跑來公司看兒子。”她的語氣裏可完全聽不出對兒子的思念,抱怨和指責還多了些。“媽——”“不錯,你還沒忘了我是你媽。”顧任遠深覺處在他們母子之間十分尷尬,收起桌上的文件準備離開。“伯母,你們慢慢聊,我先出去了。”

“任遠,不好意思打擾你們工作。”

“不會,我們也談完了。”他就像是逃命一樣,奪門而出。

侯巖暗罵這個傢夥沒義氣。“媽,這裏是公司,有什麽事晚上回家再說。”

“我今天是專程爲了舒晴的事來找你的。”

“媽,我說過了。”

“你閉嘴,先聽我把話說完。”

他只好閉上嘴,讓她說。

“舒晴學校已經放暑假了,她要來公司打工。”

“不行。”他馬上反對。“這裏是公司,有公司的制度,可不是我們家裏,你高興讓她住就住。”

“爲什麽不行?!公司每年到暑假時不是都會提供名額給一些大學生提早做實習嗎?”

侯巖從進公司之後,就對父親建議在每年的暑假期間應徵一批大學生,一來可以提供一些貧困的學生一個打工的機會,另方面也可以從中挖掘出一些人才,等他們大學畢業後就可以招攬進公司,也算是爲公司培訓人才。

“那是給一些家庭貧窮的學生,舒晴有沒有這份工作,對她來說都沒差別。”他又怎麽會不瞭解媽媽的別有用心。

若讓她知道他已經安排好了公證結婚的日期,只怕會氣昏了過去。

“薪水不重要,小睛明年大學就畢業了,她只想多點社會經驗。”

“媽——”

“你爸爸已經答應了,你沒有理由不答應。”

“你說爸爸已經答應了?”這怎麽可能?!爸爸雖然一向都很順著媽媽,卻也是個公私分明的人。

“總之,我把小晴交給你了,今天就開始正式上班。”

“我可以答應讓舒晴在公司打工,但做什麽工作你不可以干涉。”

“阿姨——”從一進來到現在都沒開口的舒晴,嬌柔的叫了聲。

“我知道。”劉婉君拍拍她的手。“你就讓小晴當你的特別助理。”

“媽,這不是玩家家酒,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小晴的能力很強,讓她當你的助理,一定可以成爲你的左右手。”

“不行,要嘛就聽我的安排,要不就回家去。”

“那你告訴我,你要讓小晴做什麽工作?”兒子的個性她很瞭解,見好就該收,至少他已同意讓小晴到公司上班。

“讓她當任遠的助理。”

“我不要。”舒晴一想到那個顧人怨,就很不得將他砍成八段,丟去喂流浪狗,省得污染社會。

“不要就回去。”

“阿姨——”她尋求靠山。

劉婉君看著兒子堅持的態度,明白他絕對不可能再妥協。

“好了,就讓小晴當任遠的助理。”

“阿姨,我不要。”

“小晴,你雖然當任遠的助理,可至少還是跟阿巖在同一個公司,總是有多一點的時間相處。”劉婉君小聲的勸著她。

“可是人家不要和那個顧人怨一起工作。”

“任遠是阿巖最好的朋友,如果你能拉攏他,那對你贏得阿巖的心是很有幫助的。”

她只好很委屈的點點頭。

“怎麽樣,你們決定好了嗎?”

“好啦,我答應當顧人怨的助理就是了。”

侯巖看著舒晴十分委屈與不願的表情。待會任遠要是知道她要當他的助理,只怕是會又跳又叫,那畫面實在令人想到就頭痛。

拿起電話,他按下內線。“林秘書,你請副總進來。”

“是的。”

在外面的林秘書看著著沒離開的顧任遠,這位仁兄因好奇心作祟仍等在秘書室裏想看好戲。

殊不知接下來的戲,他也是演員之一。

“副總,總經理請你進去。”

他帶著疑惑,敲了門就進去。“什麽事?”

“任遠,舒晴要到公司來打工,這段時間她就當你的助理,她有什麽不懂的,你就儘量多教教她。”有顧任遠來“照顧”舒晴,他總算可以松了口氣。

“你說什麽?!”顧任遠聞言驚嚇的大叫出來,是注意到還有劉婉君在場才閉上了嘴。

“任遠,小睛就麻煩你多照顧,記得可別讓人欺負她。好了,不打擾你們工作,我先回去了。”劉婉君交代完後,就離開。

“董事長夫人,你要回去了嗎?”林秘書一見到她走出來,很快地迎上去。

“嗯。”她應了聲後,走向朱葑沄。“朱小姐,希望你謹守自己的本份,對於不屬於你的,可千萬不要有非份之想。”她丟下警告後,便離開了公司。

林秘書聽得懂董事長夫人的話。若不是她已經結婚生子,或許她也會被這麽警告吧!

誰叫他們總經理是個又帥又酷、又有能力又有錢的黃金單身漢,的確有很多女人都會對他存著非份之想。

“別想太多。”

“我不會。”

總經理辦公室裏突然間傳出爭吵聲,嚇得林秘書和朱黃個面面相覷。

“我不要!”顧任遠幾乎是暴跳如雷,他大聲的吼叫著。“你故意想整我是不是?”

“你以爲我就想要呀!”舒晴也火大了。他這是什麽態度,仿佛她是蛇蠍般,讓人避之惟恐不及。“若不是我老公沒有給我選擇的機會,我也不會委屈我自己。”

“你委屈?!我才不幸咧!”

侯巖這時就像是個沒事人,退回辦公桌後坐下,隔山觀虎鬥,雖然引起這場戰爭的人是他。“那你就去說服我老公讓我當他的助理,我會十分感謝你。”

“侯巖,你馬上取消這個非常惡質的主意。”

“顧子,你該不會這麽輕易就認輸了吧?”侯巖知道他這個好友,最受不了激將法。

“我不是認輸,只是好男不與女鬥,而且還是和一個還沒長大的小女生鬥,這要傳出去,可會讓人說我大欺小。”

還沒長大的小女生?!

這句話對舒晴可說是最大的侮辱。想她前凸後翹,擁有三十二C、二十三、三十五完美比例的身材,竟然說她還沒長大!

他是要氣死人不償命嗎?

“顧人怨,你要是怕了就老實說,這間辦公室裏只有我們三個人,不會有人會笑話你。”她賭上這口氣了。

她發誓,一定要整得他向她求饒爲止。

“怕了,笑話,我顧任遠天不怕、地不怕,會怕你這個發育不良的小女生?!”那他的一世英名不就全毀了。

“怎麽樣?你們兩個喬好了嗎?”

“哼!”她冷哼了一聲。

顧任遠則轉身拉開辦公室的門,用力的將那扇門甩上,力氣之大差點讓這棟大樓重現九二一時的天搖地晃。

侯巖忍住笑意,直到舒晴追著顧任遠出去後,他再也忍不住的爆笑出來,笑聲之大,傳進在秘書室裏那兩入耳中。

朱葑沄只是感到好奇,倒沒什麽驚訝;林秘書可是意外的下巴都快掉到胸前了。她當了他兩年多的秘書,他生氣、繃著臉時的表情是屢見不鮮,然別說大笑了,就連偶爾露出的笑容,也是可遇而不可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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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侯巖原本想至少要給朱葑沄一個簡單而隆重的婚禮,卻被她給否決了。她說若是真的要結婚,就找兩個證人直接到法院公證就好。

她的理由是兩人又不是因認真心相愛才結婚,最重要的是,她並沒有打算將結婚的事告訴住在台中的媽媽和舅舅們。

侯高企業接班人要結婚的事,也算是企業界的一個大新聞,她根本不想弄得大張旗鼓、衆所皆知,更不希望自己成爲新聞媒體追蹤的目標,麥克風伸過來就問:“你對於麻雀變鳳凰的這件事有什麽感受?”等等的問題。

既然她不要一個正式的婚禮,侯巖也落得輕鬆,反正結這個婚,只是爲了避免舒晴的糾纏。

最舌他們找了個時間,直接到法院公證,整個過程中只有顧任遠和江幼真相陪。

公證完之後,侯巖更接回公司去,朱葑沄則回家整理自己的東西,今天就搬到侯巖的公寓住。

“幼真,你告訴我,我和他結婚,會不會害了他?”朱葑沄怎麽也想不到,她總共交過十五個男朋友,最後竟會嫁給一個才認識不到三天的男人。

如果不是從三個星期前在PUB喝醉那一夜開始算的話。

“怎麽會,像侯巖這樣的好男人,你不好好的抓住,可是一輩子再也遇不到了。”

江幼真一聽朱葑沄說要和侯巖結婚時,驚訝得幾乎從椅子上跌下來。

認識葑沄開始,就跟見她男朋友一個比一個條件還要好,讓她身邊的朋友簡直是羨慕死她。

想想她雖然長得沒朱葑沄漂亮,卻也五官端正,可是她的男人緣和她比起來真是夭差地別呀,活到二十五歲,她也才交過一個男朋友。

“可是我真的很怕會害了他。”

“你別想太多,他自己不是說過了,他要真的被你克死,那也是他的命。假如他的命夠硬,沒被你克死,那不正好破解了你的克夫命詛咒之說嗎?”江幼真安慰著好友。

“我也不知道。”

“不過說真的,葑沄,你真的很狗屎運,才剛失戀又失業不到一個月,不但找到一個比以前還好的公司,更找到比黃少剛不知優秀幾千幾萬倍的男人結婚。老天爺真是不公平,總是獨厚愛於你。”

“幼真,你也知道這並不是真正的婚姻,說起來也只算是個交易。”

“他有跟你說是交易嗎?”

“沒有。”朱葑沄搖搖頭。

“他有跟你簽下任何契約嗎?”

“也沒有。”

“你不是說過他要辦一個簡單而隆重的婚禮,是你不要的。”

“嗯,這個婚姻搞不好撐不了多久,又何必弄得衆所周知。”最重要的是,她沒告訴她媽媽,若是辦個正式的婚禮,媽媽和其他親戚看到新聞了,她又該怎麽解釋。

所以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還是公證簡單些。

“你也幫幫忙,今天是你結婚的第一天,你就開始詛咒你的婚姻撐不了多久,到時真的是如此,那也得怪你自己。”

“可是這婚姻不是建立在愛情上,沒有愛做根基,又怎能經得起任何的風風雨雨。”

“愛情是可以培養的,從今天開始你就要搬去和他住在一起,你又是他的助理秘書,每天朝夕相處、日久生情的感情可遠比一見鍾情來得堅固可靠。”

“可是他太優秀了,又是大企業的繼承人,我只是個私生女,他媽媽也說過絕不會答應他和我結婚。”

“拜託,娶你的人是他,要和你過一輩子的人也是他,不是他媽媽,最重要的是,他連被你克死都不怕了,還會在乎你是個私生女嗎?”

“可是……”

“別再可是了,你已經談過十幾次無疾而終的戀愛,這一次就讓順序顛倒過來,先結婚後戀愛也不錯。”

“我要是能像你這麽樂觀就好了。”

“天塌下來也有高個子頂著,你也就不需要太過杷人憂天了,一切就順其自然吧。”

“幼真,謝謝你。”朱葑沄輕擁著好友。

“你真要謝謝我;就替我物色個好男人,不用像你老公那麽有錢,也不用那麽帥,只要有他的二分之一就可以了。”

她的腦海裏閃過了顧任遠的名字。或許她可以先去探探他是不是有女朋友,若是沒有,她也許可以替好友拉個紅線。


朱葑沄總是等林秘書先下班之後,自己才走人。

生活還是一樣,除了從貧民區搬到了高級住宅,除了她的身份證上多了個名字,除了她的室友從女人變成了男人、從同學變成了老闆。

除了這一些之外,她沒什麽不同。

整理好東西,準備去向侯巖說一聲就走。

才剛站起來,就看見侯巖打開門,大步走出來。

“你準備好下班了嗎?”

“嗯。”

“那好,一起走吧!”他很自然的走過去,拉著她的手快步的走向電梯。

朱葑沄的腳步有些踉蹌,進電梯時還一個不小心撞上他的肩膀。

“喔,好痛呀!”她忍不住叫了一聲。

他低頭看了她一眼,看見她的鼻梁都紅了,伸出手替她揉揉撞疼的地方。

“走路記得要帶眼睛。”他從來不曾對一個女人這麽溫柔過,不知怎地,他不管對她做出什麽,仿佛都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你說的那是什麽鬼話?!”

“我是人,怎麽會說鬼話?”

“你要下班了嗎?”

“公司上班時間只到五點半。”

“可是你不是都到九點才會下班?”她聽林秘書說過他是個工作狂,以前有時她下班之前,還得先幫他準備好晚餐。

侯巖只是抿著嘴,若有似無的淡淡一笑。

當!電梯門開了,他率先跨出電梯,往他的車子走去。

朱葑沄快步的追上去。幸虧自己一向喜歡穿平底鞋,要不然又是拉、又是跑的,她的腳不知會扭傷幾次。

他一走近他的車子,看見舒晴靠在他車門上,等著他。

“老公,你怎麽這麽慢才下來?我等你等得腳都酸了。”舒晴故意揉揉小腿,從五點半下班等到現在,都快等了一個小時,腳上還穿著三寸高跟鞋,腳怎能不酸。

“舒晴,這裏是公司,你該叫我總經理。”她除了在他父母面前叫他侯大哥外,在其他場合總是老公、老公叫個不停,不知情的人還真以爲他是她老公。

“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況且阿姨說過會儘快讓我們訂婚,你當然就是我老公了,我爲什麽不能叫?!”

朱葑沄聽得都快吐了。她真是將女人的臉都丟盡了,倒追男人也不是這種追法。

看在侯巖連死都不怕的份上,她決定要幫他甩掉這個煩人精。

朱葑沄走到她面前,將自己的右手舉到她的眼前。“看見了嗎,這是什麽?”

“一隻比菜瓜布還粗糙的手,有什麽好看的。”舒晴不認輸的也舉起手。“像我這種纖纖玉手,又白又嫩,有如翠玉白菜,不知有多少廣告商要找我拍手部的廣告。”

“是呀,我是沒你天生好命,銜著金湯匙出生,不過你的近視還真是挺嚴重的,連一顆閃亮亮的大鑽石擺在你眼前,你都看不見。”她故意在她面前把玩著手上的結婚戒指。

“聽說台大醫院的眼科不錯,你應該去掛個號看看眼睛是否有問題。”

“哼!”舒晴也不甘示弱。“你那個鑽石戒指只有鼻屎大,要讓人發現還真是挺困難的。再說誰知道你戴的是真鑽還是玻璃。”憑她也戴得起鑽石?!鐵定是路邊攤買的玻璃,拿來濫竽充數。

“老公——”朱葑沄用一種連自己聽了都會雞皮疙瘩掉滿地的嬌聲叫著侯巖,真是好噁心呀!“有人說你買的結婚戒指太小,還是假貨。”

侯巖從不知道她也有如此鬼靈精怪的一面,看見舒晴睜大的雙眼,一副被她給氣死的樣子,他滿意的配合她。“就算鑽石是假的,只要我對你的愛是真的,那比什麽都重要。”

“說的也是。”她突然踮起腳尖,往他的唇上輕輕一碰,雖然短暫,但在四唇相碰時,卻讓他們兩人的心同時像是被什麽用力撞擊了一下。

朱葑沄也被自己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了。她或許只是爲了想氣一氣舒晴,卻沒想到這個輕輕接觸,卻讓她的心跳加速,雙頰漲紅,羞赧得像是少女的初吻。

舒晴沖過去,用力將她推開,緊拉著侯巖的手,仿佛只要她緊緊地抓住,侯巖就是屬於她的。

朱葑沄沒料到她會有這一招,一時沒注意,不,應該說還震撼在那一吻中,被她推倒在地,跌得屁股差點開花。

“你這個狐狸精、私生女,憑你,也配叫他老公?”

“舒晴,你做什麽?”侯巖怒斥著她,將她的手給拉開,過去將朱葑沄扶起來。“有沒有摔痛?”

“都差點摔成蛋花,怎麽會不痛。”真是無妄之災!

“老公你——”舒晴實在不敢相信,侯巖竟然會爲了別的女人這麽對她!

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她從小到大就是被人捧在手心中呵護的心肝寶貝,有誰曾對她這麽大聲地吼過?

今天他竟然爲了一個女人,這麽吼她。

朱葑沄一見到她的眼淚,心不由得一軟。其實舒晴也挺無辜、挺可憐的,她只不過是愛一個人,有錯嗎?

愛了一個不愛她的人,可憐的總是女人。

“舒小姐,你別傷心了,不是有一首歌叫做‘下一個男人會更好嗎’,侯巖其實也沒什麽了不起,只不過是個男人而已,不值得你這般傷心難過。”

侯巖完全呆掉。這女人變得也太快了吧,前一秒鐘還在向舒晴炫耀手上的戒指,只爲了氣一氣她,下一秒鐘見了人家的眼淚,又女人同情起女人來了。

她……哎呀,真不知該如何說她才好。

“你不用貓哭耗子假慈悲,你以爲你是個勝利者嗎?就算你們結婚了又怎麽樣?結婚還是可以離婚的。”

“真是好心沒好報。”

侯巖走過去,打開車門,將前座往前移動些。“舒晴,上車,我先送你回去。”

“你讓她坐後面,我要坐前面。”

“坐後面就坐後面,又不會少塊肉。”朱葑沄彎腰,想坐進後座時,卻被侯巖拉住。

“你要不想坐,就自己搭計程車回去。”他才不甩她千金嬌嬌女的驕蠻。

他將座椅移回去,“你上車,我們去吃飯。”

“老公——”舒晴又是氣又是恨,卻不得不投降。她跺著腳,走過去,用力推開朱葑沄,故意將椅子扳回去,坐進了後座。

侯巖再將椅子調整好,“上車。”

朱葑沄上了車,可還真是擔心舒晴會從後面突襲,其實她寧願坐在後座,安全一些。

  侯巖將舒晴送回了侯家,她下車後,問著還坐在駕駛座上的侯巖,“你都已經回到家了,不進去嗎?”

“葑沄,上車。”侯巖不回答她,反而喚著朱葑沄上車,朱葑沄只好又坐上車。

“阿姨、阿姨,你快出來。”舒晴朝著屋裏大聲叫著。

只是等劉婉君聽到聲音出來時,侯巖的車早巳絕塵而去。

“那不是阿巖的車子嗎?”劉婉君只來得及目送兒子的車子離去。”他送你回來的嗎?怎麽不進門。”

“阿姨——”舒晴哭著趴在她肩膀上,將侯巖和朱葑沄已經結婚的事告訴她,要她一定要替她做主。

侯巖將車開往天母,將車停在地下停車場後,帶著朱葑沄來到一間義大利餐廳。

“你會不會覺得你對舒小姐太過無情了點?”

“一個男人對女人無情卻裝作對她有情,若不是對她存有目的,那才真的是無情。”

“你在繞口令嗎?”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舒晴罵你是私生女的事,你不會生氣嗎?”

“我本來就是個私生女,有什麽好生氣。”關於自己是私生女的事,她媽媽早就跟她解釋過原因,而她也能接受和諒解。

況且就算她真的有父親,也不見得會過得比沒有父親的生活好。

“你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嗎?”

她搖搖頭。

“你不會想知道嗎?”

“知道了又怎麽樣,不知道又怎麽樣?從小到大我的生活中就只有我媽媽,如果說現在突然有個男人出現在我面前,告訴我他是我父親,說不定我會還被嚇到。”

小時候她或許還曾有過對父親的孺慕之情,想知道父親是誰,但越是成長,這份感覺也就越淡了。雖然她沒有父親,但她有媽媽全心的愛,還有幾個舅舅的疼愛,早已彌補她沒有父愛的缺憾。

“你真是個奇女子。”

“你少說了一個字,是奇怪的女子。”她這人是沒什麽優點,但是自知之明還有。

一頓晚餐中,兩人就像是相識已久的老朋友般,盡情地交談。

侯巖沒想到自己竟能和一個女人,以這般輕鬆;毫無壓力的心情用餐。她那毫不做作的吃法,大口大口的吃著眼前那一大盤的海鮮義大利面,讓人覺得食物真的很好吃般,他的胃口也不由得好了起來。

用完主餐,侍者送上餐後的咖啡和甜點。

“總經理——”

“你可以叫我侯巖。”他們雖然沒有夫妻之實,卻已有夫妻之名,不需要這般客氣。

“侯巖,你是不是沒將我們結婚的事告訴你的父母?”

“你不也沒跟你母親說過?”

“我是不想讓我媽嚇到。”

“爲什麽你結婚的事會讓你媽媽嚇到?”他曾讓顧任遠去台中找過她媽媽的事,他一直沒有告訴過她。

她所不知道的是,她母親早已知道他們的事了。

“從小開始我媽就告訴我,只要找個真心愛我的男人,結不結婚都沒有關係,人只要活得快樂就好。”她知道媽媽是擔心祖先們的命運會重現在她身上。

“只要曾經擁有,又何必在乎天長地久,兩個人只要真心相愛過,就算生命短暫如曇花,卻擁有一輩子美麗的回憶。”侯巖同意她媽媽的話。

“如果會死的那個人是我,我也可以說這一句話。但我總不能自私的爲了擁有美好的回憶,就害了一個無辜的人。”

“那個男人如果真的愛你,我相信他並不會在乎自己生命的長短。”

“或許吧!”

朱葑沄看著坐在對面的他。她知道他並不愛她,也不知道自己以後是不是會愛上他,在這一刻,她知道自己或許有些喜歡他、欣賞他,卻還沒愛上他。不過像他這樣的男人,要愛上他是很簡單的事。

只是她也明白,就像舒晴所說的,自己的確是配不上他。

現在她所能做的,就是把持住自己的心,千萬不可以愛上他。

還有……或許她可以從他身上偷一樣東西,等東西一偷到,她就會偷偷跑走,找一個他找不到的地方重新生活。

“早知道就不用花錢請你來吃晚餐。”侯巖取笑著,她正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看。

“什麽意思?”

“秀色可餐我想不只可用於女人身上。”他笑笑地說。

“我是很佩服你的不怕死。”他們公證完已經一個多星期了,到目前是平安無事,但不表示以後也會繼續平安無事。

她總是膽戰心驚的度過每一天。

“人打從一出生,活多久早就在閻羅王的生死簿上注定好了,又何必擔心太多。”

“你說的雖然有理,但是……”真是事不關己則罷,一關己則心亂如麻。

“你吃飽了嗎?”

“嗯。”

“走吧!”侯巖拿起賬單,先去結賬。

離開餐廳時,發現外頭下起雨來。

“你在這裏等我,我去把車開過來。”

“不用了,我跟你一起過去。”朱葑沄伸出手去探探雨的大小。

“會淋濕的。”

“這種綿綿細雨,傷不了人。”她乾脆走進雨中,讓綿綿雨絲淋著自己。“以前我最喜歡淋雨,心情不好時,只要淋一場雨,所有的煩惱就會被雨水沖掉,回家再洗個澡:就能重新面對一切。”

“你失戀的時候也是用這種方法嗎?”

“如果剛好下雨,就去淋,但是臺灣並不是天天都下雨呀!要不然水庫也不會缺水,更也不會限水了。”

侯巖跟著走進雨裏,淋雨這種傻事,他這輩子還是頭一次做。

“喂,你不用跟著我淋雨,你的西裝很貴的。”

“不用管它,只要高興就好。”

真是有錢人講話的口氣,貧窮人哪能像他們說得這般輕鬆,高興就好。

但管他的,他別的沒有,就是錢多,一套幾萬塊名牌西裝,對他們這種人來說又算得了什麽。

就這樣,兩人像小孩子一樣,漫步雨中,享受著難得的“濕”意,直到兩人的衣服全都濕透了,才結束這一趟難得的“童真之旅”。

朱葑沄轉過臉看著專心開車的侯巖,今天晚上他又給了她另一種驚奇。

“你別擾亂我開車。”今天晚上對侯巖亦是如此,從她在公司停車場對他淡淡的一吻,用餐時那毫無掩飾大啖美食的模樣,淋雨時的童心未泯,在在都讓他對她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他所認識的女人,沒有一個會在男人面前用餓死鬼投胎的吃法吃東西,更沒有人會喜歡淋雨,那會毀了她們花很長時間去弄的頭髮和臉上的濃妝。

總之,這個不矯揉造作的女人,真是奇特。

“我什麽時候擾亂你開車?”這人也太會冤枉人了。

“一個美麗的女人目不轉睛的盯著我看,怎麽會不令我心猿意馬。”

“哈……”她忍不住地狂笑出來。“你真的是個好人耶。”

“我只是實話實說。”她給人的第一眼或許不是很亮眼,但越看,就會發現她擁有一股獨特的吸引力,讓人不由自己的被她吸引過去。

“不管是真話還是假話,總之我還是謝謝你的讚美。”

就在這時,馬路中間突然竄出一條狗,侯巖爲了閃躲它,方向盤快速往左轉,雨中視線不清,車子就這麽撞上分隔島。

砰!

車速並不快,他卻還是來不及踩煞車,他直覺的將她拉進懷裏,用自己的身體護著她,自己卻因此而撞上車窗玻璃。

朱葑沄在他護著她的那一刹那,心咚了一下,又聽到連續一大一小的碰撞聲,嚇得驚慌不已。

“侯巖,你怎麽樣了?有沒有受傷?”她急著想知道他的情況。

“我沒事。”他怕她擔心,笑著對她說。

“玻璃都破了,頭怎麽可能會沒破。”她檢查著他的頭,雖然沒流血,卻腫了一大包。

“你呢?你有受傷嗎?”

“沒有,我沒事。”如果不是他及時護住她,只怕她這一撞是避免不了的。

“沒事就好。”侯巖說完這句話後,頭一暈,眼前一黑,人昏了過去。

“侯巖、侯巖……”她擔心的叫他,車子外卻有人敲著玻璃,她趕快打開車門。

“小姐,他不知道傷了哪裡,你別搖晃他。一路人提醒她。“我已經打電話,救護車很快就到了。”

“先生,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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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0 08:44:06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侯鴻豪和劉婉君夫婦一接到兒子出車禍的消息,馬上趕到醫院去。一來到醫院,侯巖已經轉進普通病房休息。

“阿巖,你哪裡受傷了?嚴不嚴重?”劉婉君一見到躺在病床上的兒子,臉色那麽蒼白,心疼死了。

“媽,我沒事,你們不用擔心。”侯巖安撫著她。

“沒事爲什麽要住院?”

“我只是頭輕輕撞到車窗玻璃,是醫生小題大做,擔心有腦震蕩,說得住院,觀察一個晚上,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侯大哥,你開車的技術一直都很好,怎麽會去撞分隔島?”舒晴瞪著站在病床另一邊的朱葑沄。“是不是因爲那個女人?”

劉婉君一聽舒晴問起,才注意到朱葑沄也在病房裏。“阿巖,真的是因爲她,你才發生車禍的嗎?”

這場車禍讓朱葑沄既自責又內疚。今晚若不到天母吃晚餐,也不會發生車禍,吃完晚餐後,她若不發神經,跑去淋雨直接回家,或許也可以避開這一劫。

這一場車禍,她又怎能說與自己無關呢?

最重要的是,她身上還背有克夫的宿命。

這一次算他福大命大,只是有輕微的腦震蕩,下一次……

她一想到那可怕的可能性,嚇得全身顫抖,實在不敢再想下去。

侯巖擔心的看著朱葑沄。從他被送到醫院醒過來之後,就不斷地聽到她自責的話,她將所有的錯都攬在身上,讓他感到十分地不捨與心疼。

“媽,我是爲了閃避一條突然沖出來的狗,才會撞上分隔島,一點也不關葑沄的事。”

“那她爲什麽毫髮無傷,你卻躺進醫院?”舒晴又說。就算真的不關朱葑沄的事,她也要將責任怪在她身上。“阿姨,你看她這個樣子,侯大哥一定是爲了保護她才會讓自己受傷。”

“舒晴,你的想象力這麽豐富,怎麽不去當編劇,霹靂火的劇情絕對沒你寫的荒謬。”

“人家是擔心你的傷,你竟然這麽說我?”她感覺好委屈。“阿姨——”

“老婆,阿若沒事就好,你也不要再追究了上侯鴻豪出聲緩和大家的情緒。“阿巖,你媽媽和小晴也是因爲擔心你,你就體諒她們。”

“爸,我沒事,你帶媽和小晴先回家休息。”

“不行,我要留下來照顧你。”劉婉君放心不下。

“媽,醫院裏有醫生護士,葑沄也會留在醫院陪我,你就跟爸回家睡覺。”

“阿巖說的沒錯,我們就回家去。”

“那就讓小晴留下來照顧阿巖。”她堅持不讓朱葑沄留下來照顧兒子。

“阿姨,你放心回家睡覺,我一定會好好的照顧侯大哥。”有這個機會,舒晴當然不會放棄。

“不需要。”侯巖出聲拒絕。

“你如果不讓小晴留下來,用口就我自己留下來陪你。”劉婉君威脅他。

“好了,你就聽你媽媽的話,讓小晴留下來陪你。”侯鴻豪知道妻子已經退讓了,要兒子也退一步。

“我先回去了。”朱葑沄拿著皮包低著頭,轉身要出去。她是沒有資格留下來照顧他,他會發生車禍,都是因她而起。

侯巖拉住她的手,“爸,你替我送葑沄回去好嗎?”

“不用了,我自己搭計程車就行了。”她搖頭拒絕。

“你回到家時,記得打個電話給我,讓我知道你平安到家,別讓我擔心。”他叮嚀著她。

“好。”她點點頭,先離開了。

侯鴻豪還是頭一次見到兒子如此關心一個女孩子。或許兒子是真的喜歡這個女孩吧!

他並沒有門當戶對的迂腐觀念,只要兒子喜歡的,他都不會反對。

只是老婆就不會這麽想了,她已經認定舒晴當她媳婦,只怕除了她之外,任何一個女孩子她都會反對到底。

“小晴,阿巖就麻煩你,我們先回去了。”

“伯父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侯大哥。”

侯鴻豪摟著妻子的肩膀,走出病房。

朱葑沄覺得自己還欠他們一個道歉,雖然再多的道歉也不能改變什麽,但她還是得說聲對不起。

在走廊上等候的她,一見到侯巖的父母走過來,馬上向他們深深一鞠躬。“董事長、董事長夫人,真的很對不起,如果不是我……”

“阿巖不是說過了,他是爲了要閃避一條狗,才會僮上分隔島,怎能怪你。”侯鴻豪是個是非分明的人,對就是對、錯就是錯。

“本來就該怪她,如果不是因爲她,我相信阿巖絕不會發生車禍。”

“我太太是因爲擔心兒子,你不要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董事長夫人說的沒錯,都是我的錯。”

“我聽說你和我兒子已經結婚了,真有這麽回事嗎?”他晚上聽老婆和舒晴說起時,還畢信半疑,原本想明天再找兒子問個清楚。

“董事長,我們是已經公證結婚了,但並不是你們所想的那個樣子。”朱葑沄想解釋,卻又不知該怎麽解釋,真是有口難言。

“不是我們所想的那個樣子?!”侯鴻豪對她的話起了更大的疑惑。“你的意思是說你們並不是因爲相愛才結婚的嗎?”

她點點頭。

“荒謬!”他可以接受兒子娶一個他愛的女人,就算是那個女人沒有很好的家世背景,那也無所謂,但此時她的說法他就不能理解了。“你們簡直把婚姻當遊戲。”

“對不起。”她的頭低得不能再低了。

“何止荒謬,她根本是癩蝦蟆想吃天鵝肉,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麽身份。”劉婉君譏諷著她。

“老婆,你先不要說話。”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答應和他結婚,不過請你們放心,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和他離婚。”

“你和阿巖如果是因爲相愛而結婚,我們並不會反對,但是你們並不是。”

“對不起。”

侯鴻豪走過去,輕輕拍她的肩膀。“很晚了,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其他的等明天再說。”

“不用了,我先走了。”朱葑沄沒有等電梯,轉身沖向一旁的樓梯。

他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其實他對這個女孩的印象很不錯。看兒子關心她的樣子,實在也不像是不喜歡。

只是兒子到底在玩什麽花樣,也只有他自己心裏有底了。

“鴻豪,這件事你一定要管,這事要傳出去,叫我怎麽還有臉出見人?!”

“若不是你一直逼著他和舒晴在一起,阿巖也不會這麽做。”現在的年輕人流行著一句話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發生這種事老婆也是始作俑者。

“你的意思是說這件事全是我的錯?!”劉婉君沒想到結婚三十多年的丈夫,竟然會倒戈。

“我不是說你的錯。”電梯來了,他扶著妻子走進去。“只是你有沒有想過,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強的。當年的我不也只是個窮小子,你父母那時要是不答應你嫁給我,我們現在又怎能過著這麽幸福的生活。”

“那怎麽會一樣,至少我們兩個是真心相愛。”

“我們兒子的個性你難道還不瞭解嗎?他要是不喜歡一個女人,會隨隨便便的和對方結婚嗎?”

“可是你剛才沒聽那個女孩子說他們並不是因爲相愛才結婚的。”

電梯停了,他扶著妻子走出去。“一切就讓他們順其自然吧!”

“那小晴怎麽辦?我怎麽向小晴的媽媽交代?”

“如果小晴和阿巖有夫妻的緣份,他們就會在一起;反之,你就算是勉強阿巖娶了小晴,他們也不會幸福。”

“可是……”

“別再可是了,先回家。”


朱葑沄離開醫院之後,一個人在雨中走了好久好久,臉上流的不知是淚還是雨,淚和雨交雜著,刺痛她的心。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再也走不動時,她才攔了一輛計程車,回到她的避難所。

剛看完日劇正準備上床睡覺的江幼真,一見到開門進來的她,被她那副模樣給嚇住了。

“葑沄,你怎麽會把自己弄成這麽狼狽。”她趕緊進房間拿了一條大浴巾讓她擦。“你從哪裡回來的?淋了多久的雨?”

朱葑沄的淚雖然已不再流,眼眶卻仍泛紅,那盤旋在眼眶中的淚水,依然隨時會掉下來。

“不行,你得先去洗個熱水澡,要不然很容易感冒。”江幼直沖進浴室,替她放了一缸熱水,然後又進房間,幫她拿了一套乾淨的睡衣。“水放好了,你先去洗個澡,有什麽話等你洗完澡我們再說。”

朱葑沄拿著睡衣,走進浴室。

江幼真趁著她在洗澡的時間,幫她煮了碗面。

半個小時後,朱葑沄洗好了澡,頂著濕濕的頭髮走出來。

“怎麽不先把頭髮吹乾?”

“沒關係。”她用披在肩上的毛巾,將頭發包起來。

“我幫你煮了碗面。”

“我不餓。”她搖搖頭,她怎吃得下?!“你幫我煮杯咖啡好嗎?”

“也好。”江幼真進廚房用咖啡機煮了兩杯咖啡。兩人坐在小小的客廳裏,促膝長談。

朱葑沄雙手捧著咖啡杯,讓杯子的熱氣透過手心溫熱她寒澈的心,大口的喝了一口。

“葑沄,到底發生什麽事?”

“我們發生車禍了。”朱葑沄看著好友,晶瑩剔透的淚水,忍不住又掉了下來。

“發生車禍?!”江幼真聞言,趕緊將她從頭到腳檢查一遍。“你哪裡受傷了?”

“沒有,我沒有受傷。”

“葑沄,你想嚇死我嗎?我的心臟可是很脆弱,禁不起你嚇。”

“若不是侯巖及時護住我,我不可能這麽幸運地毫髮無傷。”一想到那一幕,她仍感到渾身顫抖。

“怎麽會發生車禍?他傷得很嚴重嗎?”

她搖搖頭,“他是爲了閃避一條突然沖出來的狗,才撞上分隔島,但他爲了保護我,頭撞上車窗玻璃,醫生說有輕微的腦震蕩,得留院觀察。”

“那你怎麽沒有留在醫院照顧他?”

“那裏不需要我,我也沒那個資格留下照顧他。”

“什麽叫做不需要你?什麽又叫做你沒資格?你是他公證結婚的妻子,你沒資格誰還有資格?”

“幼真,你知道事實根本不是那個樣子的。”

“不管什麽樣子,也不管你們是爲了什麽而結婚,總之你已經是他的老婆,而且他還是爲了保護你,才會受傷,你就有足夠的理由留下來照顧他。”

“你知道嗎?他媽媽早就有中意的媳婦人選,她叫舒晴,人和名字一樣漂亮,家世背景又好,而且她很愛侯巖,最重要的是她不會克夫。”

“葑沄,你該不會以爲……”

“不是以爲,而是事實。”就算她不想承認,卻也找不到否認的藉口。“我們才結婚沒多久,就發生了車禍,我真的無法想象,這個婚姻如果再持續下去,以後還會發生什麽事。”一想到這裏,她就害怕了起來。

“你這個腦袋瓜子就是特別會胡思亂想,儘是想那些有的沒的。”江幼真對她心裏的恐懼並非不瞭解,只是不知該怎麽勸她。“別想太多,先去把頭髮吹乾,然後好好的睡一覺,一醒來之後就什麽事都沒了。”

“嗯。”朱葑沄站起來,進房間去。

江幼真看她的背影,歎了口氣。葑沄的感情路,注定一輩子坎坷辛苦。


老天對朱葑沄所開的玩笑似乎不只這一樁,接二連三所發生的“意外”,再也無法令她自欺欺人。

那一場車毀人輕傷的車禍之後過了幾天,公司定期維修的電梯,竟然也選在他們兩人同時在電梯裏時罷工,讓他們就這麽被關在裏頭一個多小時。

就在她以爲他們就要因缺乏氧氣而死亡時,電梯在維修人員緊急搶修後,他們終於被救了出來。

這一天,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成眠,走出房間,去倒了杯水想回房,卻在經過侯巖的房間時,聽到了痛苦的呻吟聲。

她不安的趕緊去敲他的房門,可卻得不到他的回應,房裏的聲音越來越大,她再也顧不得許多,推門進去——

侯巖緊抱住肚子,表情十分痛苦地整個人蜷縮在床上,豆大的冷汗直冒,臉色蒼白如紙。

“侯巖,你怎麽了?哪裡不舒服?”

他痛得說不出話,騰出一隻手,緊緊的抓住她,當他的手握住她的那一刹那,他痛昏了過去。

“侯巖、侯巖,你醒醒,別嚇我。”但不管她如何的叫他,卻怎麽也叫不醒他。

朱葑沄放開他的手,沖到電活邊,抓起話筒打了一一九。

十分鐘後,救護車到了,迅速的將他送到醫院。

到了醫院之後,經過醫生的檢查,才知道侯巖是急性盲腸炎,幸虧她及早發現,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她在他被推進手術室後,也不管已經是夜兩點多了,趕緊打了電話通知侯巖的爸媽。

侯鴻豪一接到電話,馬上和妻子趕到醫院。

“阿巖呢?他怎麽又會半夜被送到醫院?是不是因爲上次車禍的傷?”劉婉君一見到朱葑沄,著急的問著。

“不是,醫生說他是急性盲腸炎,已經送進手術室半個多小時了。”

“好好的怎麽會突然急性盲腸炎?”兒子的身體一向非常健康,連感冒也很少,怎麽會得到急性盲腸炎?

“老婆,這種事葑沄怎麽會知道。”

“你真是個掃把星,阿巖自從和你結婚之後,一下撞車,一下被關在電梯裏,現在又被送進醫院。”劉婉君將一切的責任都怪到她頭上。

“老婆,你怎能把責任怪在葑沄頭上,我們應該要感謝她,如果不是她救了阿巖,說不定……”

“董事長,夫人說的沒錯,這一切都要怪我。”

“阿巖平安沒事就好,他要有個什麽,我絕不會原諒你。”

“好了,別激動,你先坐下來。”侯鴻豪扶著妻子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她有氣喘病,不能讓她太過激動。

約莫又過了二十分鐘,手術室上的紅燈熄了,緊閉的自動們打開,穿著綠袍的醫生走出來。

朱葑沄第一個迎上去。“醫生,他怎麽樣了?”

“還好送得早,如果再慢個一、二十分鐘,恐怕就很危險了。”醫生也松了一口氣。盲腸炎並不是什麽大病,但要是延誤就醫,就很危險。“手術很順利,他現在還在恢復室,等一下會送他到一般病房,你先去幫他辦個住院手續。”

“醫生,謝謝。”侯鴻豪一聽到醫生說手術順利,終於放下心來。

“老天爺保佑,感謝老天爺保佑。”劉婉君只是不斷地感謝老天爺。

“董事長,我先去辦手續了。”朱葑沄向侯鴻豪說。

“麻煩你了。”

她去幫侯巖辦好了住院手續,侯巖也已經被送進一般病房,但她卻沒有跟著回到病房裏,而是一個人在十二樓的休息廳裏等待。


侯巖一直到近中午時才醒過來,開刀的傷口因麻醉藥已退,有些疼痛。環視一眼圍繞在自己病床邊的人,父母、舒晴、顧任遠,卻沒有朱葑沄。

“爸,葑沄人呢?”

“誰知道,說是去幫你辦住院手續之後就再也沒見到人了。”她不在,劉婉君更高興。“說不定她早就跑回去睡覺了,哪還會理你的死活。”

“老婆,你不要這樣。”

母親雖然這麽說,但他根本不會當真,他知道葑沄不在,一定是因爲他爸媽在的關係,他媽媽是那麽地不喜歡她,每次總會對她說一些令人難堪的話。

侯巖看向顧任遠,現在只有他能幫自己去看看她。

“顧子,你去幫我找她好嗎?”

他點點頭,“我現在就去找她。”

“謝謝你。”

“阿巖,她把你害得還不夠嗎?”劉婉君真弄不清楚兒子到底是吃了那個女人的符水,還是被她下了蠱,真不知道他到底喜歡她哪裡?

“你們昨天一整晚都待在醫院嗎?”

“你的肚子上都被劃了一刀,我們怎能不待在醫院陪你。”她忍不住的數落著他。“前幾天才剛撞車,後來被關在電梯裏,現在又被送進醫院,你這個不孝子,你是不把我們嚇死不行嗎?”

“媽,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你要是真能體諒我們爲人父母的,就不會這麽對我們了。”

“老婆,阿巖剛開玩刀,讓他多休息,別和他講太多話。”

“爸,你先帶媽回去休息。”

“阿姨,你和伯父先回去休息,我會留在醫院照顧侯大哥。”舒晴雖然心疼他因開刀所受的痛,但她心裏更高興這又是她一次好機會。

她就不相信,這一次阿姨會不逼他們離婚。

“也好,老婆你昨晚一夜沒睡,我們先回去,晚一點再來。”

劉婉君看看兒子,又看看舒晴後點點頭。“小晴,真不好意思,又要再一次麻煩你。”

“阿姨,你別這麽說,你就像是我另一個媽媽,替你分擔也是應該的。”

“我真不曉得他是不是鬼迷了心竅,像你這麽好的女孩子都不懂得好好把握,偏偏要去娶那個掃把星的女人。”

“老婆,我們走了。”

侯巖等父母一走,馬上也趕舒晴回去。“舒晴,你也回公司去。”

“這怎麽行?!剛才阿姨要我得留在醫院裏照顧你。”

“是你自己說要到公司打工,你不能隨隨便便就蹺班,這樣叫我以後要怎麽管理公司的員工?”

“不管你怎麽說,我絕不會走。”

算了,隨她吧!

他閉上眼睛,疲倦得沒有多餘的體力再說話了。

顧任遠一走出病房,拿出手機正想打給朱葑沄時,卻看見她正站在前面不遠處。

“你一整晚都在醫院嗎?”顧任遠看她的臉色,比躺在病床上的人好不到哪裡去。

“侯巖醒了嗎?他的情況怎麽樣了?”

“他剛剛醒來,人很好,只不過可能因爲麻醉藥退了,傷口有點痛。”

“這樣就好。”她擔心了一整夜,終於可以放心了。“那我先走了。”

“葑沄,侯巖很擔心你,你不進去看看他嗎?”

“不用了,只要他醒來,沒事就好了。”她轉身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顧任遠直到她進了電梯,才再回到病房去。侯巖的父母已經先回去了,病房裏只剩下纏人、煩人又不知害躁,口口聲聲叫侯巖老公的舒晴。

侯巖一聽見開門的聲音,才再睜開眼睛。“顧子,怎麽樣,你找到葑沄了嗎?”

“她剛剛回去了。”

“剛剛回去?”

“她一整晚都在病房外面。”顧任遠告訴他。“她看起來很疲累,樣子不比你好到哪裡去。”

侯巖聽到他這麽說,感到好心疼。

“顧子,我住院的這幾天,公司就麻煩你了。”

“公司的事你別擔心,有重要的文件我會拿去給董事長簽審。你剛好趁這個機會好好的休息幾天,人就像機器,如果不固定維修的話,很容易出問題。”

“你先回公司,順便把舒晴帶回去。”

“那你好好地休息。”顧任遠走過去,強拉著舒晴。“走吧,你別在這裏打擾侯巖,讓他可以好好休息。”

“你這個臭顧人怨,你放手。”她想要板開緊抓住自自己的手,可他的力氣是這麽大,焉是她這個柔弱女子可以反抗得了的。“我要留下來陪我老公。”

“別整天老公長、老公短的叫,簡直是肉麻當有趣。”

“臭顧人怨,你是在嫉妒,因爲你根本沒人愛。”在公司他是處處找她麻煩,故意弄了一堆不重要的工作叫她做,只不過是爲了要整她。

“你說我沒人愛?!”他雖然稱不上萬人迷,可也有一脫拉庫的女人被他的風度翩翩所迷倒,她的話對他簡直是一大侮辱。

“你不只是沒人愛,更令人倒足了胃口。”

“你這女人,真是欠教訓。”顧任遠忘了他們還在侯巖的病房,就在病房裏跟她吵了起來。

“你想教訓我,下……”

突地,他對著她那紅澤雲嫩的唇就這麽吻了上去,沒想到的是,這一吻讓他感到驚天動地!

他記得一句廣告詞是這麽說的——水水嫩嫩,原來真有女人的唇是這般水水嫩嫩,真看不出來這女人臉皮厚得像城牆,唇卻薄得如水蜜桃。

啪!

這一巴掌讓顧任遠來不及驚愕,便先激起更熾狂的怒氣。

“你——”他顧任遠可是頭一次被女人甩耳光,這簡直是……

“我怎樣?”舒晴不停地擦著她的唇。可惡,她守了二十一年的初吻可是爲了要留給她愛的侯巖,現在竟然被這個顧人怨給奪去了。

想到這裏,眼淚就流了下來。

顧任遠只要一見到女人的眼淚就慌了,就算對方是恰北北的舒晴也一樣。

“喂,沒那麽嚴重吧,只不過一個吻,別哭得好像被強暴了一樣。”

“如果這是她的初吻,就有這麽嚴重。”這時,侯巖這個旁觀的無事者,說起話來帶著點幸災樂禍的味道。

“初吻?!”顧任遠睜大眼睛,無法置信地瞅著她看。“不——會——吧——”

“你——”舒晴被他那像是侮辱的表情,氣得沖出了病房。

他見她的反應,好像是真的。“侯巖,我是不是惹了什麽大麻煩?”

“這就得問你自己了。”

“我死定了!”

侯巖笑了。原來要擺脫舒晴也不是什麽困難的事,只要找到替死鬼就行了。

這麽一笑,扯痛了他剛開過刀的傷口,痛得他的臉都糾結在一起。

“痛死你活該。”顧任遠忍不住的說。他可是爲了幫他的忙,才爲自己惹禍上身。

唉,他該怎麽辦呢?

顧任遠也離去之後,侯巖拿起病房裏的專用電話,撥給朱葑沄。電話只響了兩聲就被接通。“你在哪裡?”

“我在醫院對面的咖啡店裏。”她離開醫院後,並沒有回家,走進路邊的一間咖啡店,叫了杯咖啡。

“我爸媽都回去了,你現在過來吧!”

“舒小姐呢?她沒有留下來陪你嗎?”

“她被顧子氣跑了。”

“可是……”朱葑沄的話被電話那頭傳來的一聲痛喊給打斷了。“侯巖,你怎麽了?”

“沒事,只是不小心碰到開刀的傷口。”

“你不要亂動,我現在馬上過去上她掛斷電話後,匆匆的趕回醫院。

一進到病房,看著他蒼白的臉色,她心裏既心疼又自責,想著想著,眼淚就忍不住的落了下來。

侯巖躺在床上,看著她流淚,感到束手無策,又是心疼又是心慌,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她哭。

她和男朋友分手的時候,也只是和好朋友跑到PUB喝得酩酊大醉,一解心中的傷痛,上次他撞車,她或許是被嚇到了,卻也勇敢的沒有哭泣,被關在電梯裏,雖然焦慮,可也一副聽天由命的模樣。

這會兒,卻因爲他再度躺在病床上,而擔心的哭了!

“葑沄,過來。”他對她伸出沒有打點滴的手。

朱葑沄走過去,將手交到他的手中,擔心難過的趴在他胸前痛哭流涕。

他沒有說話,只是將手放在她的背上,讓她盡情的哭,讓她發洩她壓抑的情緒。

她就這樣哭了好久,直到淚水哭乾、哭累了,才漸漸停止哭泣。

“對不起,昨天一定讓你嚇到了。”侯巖的語氣裏充滿著憐愛與不捨。昨夜裏他突然感到下腹疼痛,這痛來得突然,來得讓他措手不及,來得連想叫她的機會都不給。

或許是他們心有靈犀吧!讓她聽到他痛苦的呻吟聲,否則,或許他現在躺的就不是這醫院的病床上,而是太平間了。

朱葑沄從他的胸前擡起頭來,拭去淚水。“侯巖,昨天晚上我一個人想了好久。”

“你還是決定要離婚嗎?”

“爲了你好,我們一定要離婚。”

“好,我答應你。”

朱葑沄沒想到他會答應得這麽乾脆,沒有任何的挽留,也沒有任何的勸說。“你真的答應離婚?”

“我答應離婚是爲了不讓你繼續感到惶恐和煎熬,不過我有個條件,你答應了,我才會簽字離婚。”

“什麽條件?”

“你得繼續和我住在一起。”

“爲什麽?”她沒想到他會提出這樣的提議。

“因爲我不想讓你走。”

“爲什麽?”

“我記得你說過,如果你遇到一個真心相愛的男人,就算是要當他的情婦,你也願意。”

“我是說過,可是……”他愛她嗎?

“決定權在你。”

朱葑沄陷入了兩難。不離婚,他不知道會再發生什麽意外,離了婚,她雖然可以繼續留在他身邊,但就真的不會害到他嗎?

她到底該怎麽做才好?

“坐,別站著。”侯鴻豪帶著慈祥的笑容對她說:“你不用緊張,我只是找你來隨便聊聊。”

朱葑沄坐了下來,雙手擺放在大腿上,不停的扭動。“董事長——”

“這裏雖然是公司,不過我現在只是以爲人父的身份來跟你說話。”

“是。”

“葑沄,我找你來,並不是要反對你們結婚的事。你們兩個都是成年人,不管做什麽事,都擁有絕對的自主權。婚姻是一輩子的事,當然有權利去選擇自己的另一半。”

她低垂著頭,就好像是一個正在被訓話的學生一樣,連頭都不敢擡。

“只是對於你們將神聖的婚姻當兒戲這一點,我無法接受。”

“對不起。”

“我只想問你,你有信心和阿巖一起將婚姻維持下去嗎?”

“事實上我們已經談好了,等他出院後,我們就會簽字離婚。”

“我能知道理由嗎?我可以不問你們結婚的理由,卻不得不問你們爲何將婚姻當成兒戲。”

“我……”朱葑沄擡起頭來看著他。她知道他和侯巖的媽媽是不一樣的,至少他從來不因爲她出身平凡,對她說出任何譏諷的言語。

“有什麽難言之隱嗎?”

她點點頭,“我對於自己給侯巖帶來的不幸,深感抱歉。”

“阿巖說過會撞車是爲了要閃躲一隻狗,會被陷在電梯裏,那是機械故障的關係,更別說他的急性盲腸炎,這些全都與你無關,怎麽會是你爲他帶來的不幸?!”

“事情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難不成還有內情嗎?”

她歎了一口氣,決定不再隱瞞,“侯巖會發生這些意外,是因爲我有克夫命。”

“克夫命?”

她用力地點點頭,“從小我媽媽就告訴我,我們朱家的女人的宿命……”她開始將這段宿命的故事,毫不隱瞞的全告訴了他。

侯鴻豪越聽越是感到匪夷所思,也不太相信這種荒誕無稽的宿命之說,他很好奇兒子對於她的宿命論是否全盤知道。

“關於你說的克夫命之說,阿巖知道嗎?”

“在他說要和我結婚時,我全都告訴了他,只是他似乎不太相信。”但現在事實已證明,爲了他好,她得趕快和他離婚。“他說,如果他真的被我克死了,那只怪他的命不夠硬,怪不得別人。”

“你又爲了什麽原因答應嫁給阿巖?”

“剛開始我是因爲他說破解宿命的那句話,才一時心動,答應了他的遊說。”

“遊說?”

“侯巖之所以結婚,完全是不想接受董事長夫人安排的物件的關係,我們可以說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

“那現在呢?”

“現在?”

“你愛阿巖嗎?”

“我……”

幼真說的沒錯,人經過朝夕相處之後,很容易日久生情。侯巖表面上對人總是一臉酷酷的表情,但對她是極盡溫柔。他雖身爲公司高高在上的總經理,卻總是能體諒在他底下工作的人,從不因他的身份,而有任何的傲慢、狂佞。

當車撞上分隔島的那一刻,他竟爲了怕她受傷,而用自己的身體護住她,讓她可以毫髮無傷地躲去一劫。

這一些,都早已讓她深受感動。

“你愛阿巖嗎?”侯鴻豪見她久久沒回答,再問一遍。

朱葑沄最後點了頭,“我愛他,不過我想這只是我單方面的感覺,我不會……”

“葑沄,對你所說的克夫命,我和阿巖一樣,根本不相信。”

“董事長——”

“你先聽我把話說完。”他阻止了她。“阿巖並不是那種會被牽著鼻子走的人,只要他不想,就算是他媽媽也沒辦法逼他娶舒晴。我只知道若他對你沒有一點的好感,他不可能拿自己的婚姻當遊戲。”

“我很清楚自己只是他的擋箭牌。”

“你卻不知道你是他第一個帶回家的女孩子。”

“我想你是誤會了,那天他只跟我說要我陪他去應酬,我根本不知道他要帶我回家。”

侯鴻豪笑了笑,“葑沄,要讓阿巖的媽媽接受你,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你們要有點信心,不要輕易的向所謂的宿命低頭、認輸,知道嗎?”


一個星期後,侯巖出院,他和朱葑沄就到律師事務所簽字離女昏,他的婚姻只短短的維持不到一個月。

惟一讓朱葑沄感到慶倖的是,這場就像是小孩子辦家家酒的婚姻,除了少數幾個人之外,沒有多少人知道,這讓她避免了要費盡唇舌的去向其他不相關的人解釋自己迅速結婚又離婚的原因。

只是一想到侯巖的父親對她說過的那一席話,她就不免感到難過了起來。

侯巖也沒想到,這段婚姻只維持一個月不到,就以離婚收場,雖然沒創下最短的金氏世界紀錄,對他來說也算是個傳奇了。

砰!顧任遠像是吃了十噸炸藥般沖進侯巖的辦公室。

“你怎麽了?發生大戰了嗎?”

“沒錯,美伊大戰早就打過了。”他和舒晴之間的戰爭炮火,遠比美伊大戰的戰火還要炮聲隆隆。

“那你是美國還是伊拉克?”

“你少在那裏隔山觀虎鬥,我要你把舒晴調走。”

“沒問題,你想把她調到哪個單位,就調到哪個單位,你是公司的副總,你有權做主。”

“這可是你說的。”

“等一下,我話還沒說完。”侯巖怎麽會不知道他打什麽主意,可他卻不會讓他稱心如意。“除了我這裏之外。”

“你這只猴子,你根本是存心在要我!”他氣得暴跳如雷。“你明知道她到公司,就是爲了你,而你任由她把我搞得雞飛狗跳,你卻在這裏悠然自在,你到底還有沒有良心?”

“你就看在我大病初愈的份上,多擔待些。”侯若對於他的抗議,可一點都不會當真。“況且你也有責任對舒晴負責呀屍

“我負什麽鬼責任呀?”

“再怎麽說人家的初吻都是被你奪去,你怎麽樣都得對人家負責。”

“那我是不是還得因爲這樣娶了她,才算負責到底呀!”

“這我沒意見,記得送張喜帖給我,看在我們是好兄弟的份上,紅包我一定會包很大一包。”

“你現在是在幸災樂禍嗎?”

“顧子,你這話就不對了,我只是讓舒晴去當你的秘書,可沒叫你去吻人家。”

“你還說,若不是你的關係,我會被她氣到失去理智,做出這種讓我後悔不已的事嗎?”

“你這麽說,對舒晴是很不公平的。你是這方面的個中高手,一個吻就像是吃一頓飯,吃過抹一抹嘴就沒事,可人家怎麽說都是女孩子,還是第一次,初吻對一個女孩子來說可是很重要的。”

顧任遠被他說得氣惱的跌坐在沙發上。“那你告訴我,我現在該怎麽辦?爲什麽明明應該是你的麻煩,會變成是我的麻煩?”

侯巖站起來,走到他的身邊,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其實舒晴是個不錯的女孩子,反正你現在也沒女朋友,不如……”

“如果你覺得那個野蠻女是個不錯的女孩子,現在你和葑沄也離婚了,爲什麽你不和她在一起?!”

“我要是想和舒晴結婚,也不用繞這麽一個大彎了。”

“什麽叫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懂吧?!”

“好了,別氣了,下班後我們去喝一杯吧!”

“喂,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對朱葑沄動情了?”

他避重就輕的回答,“她是個不錯的女孩子。”

“廢話,你不也說過舒晴是個不錯的女孩子,你爲什麽就不對舒晴動情?”

“舒晴不適合我,她比較適合你。”

“你說的是什麽鬼話,我就活該這麽倒楣,好的都給你,壞的就留給我。”

“小心這話要是傳進舒晴的耳裏,你可會吃不完兜著走。”

“你以爲我會怕她是嗎?老公。”

“你叫我什麽?”

“叫你老公呀!”知道侯巖很氣人叫他老公,他就是故意要這麽叫他。

“你——”

“老公,別忘了晚上一起去喝酒喔。”顧任遠看他氣得吹鬍子瞪眼的,終於出了一口怨氣,心裏舒服多了。


侯巖今天晚上和顧任遠有約,她就算回去了,也只有自己一個人面對空蕩蕩的房子。

下班前,朱葑沄打了通電話約江幼真晚上一起去吃飯,沒想到她卻說今晚要去約會,沒空理她。

簡直是見色忘友的最佳典範。

她一個人在街上閑晃,忽然間她想起了那個老婆婆,想她年紀那麽大了,又一個人住,她應該再去看看她。

走到馬路旁,伸手一招,她坐上計程車,直接來到老婆婆住的矮房子。

走過小路,穿過菜園,她來到簡陋的屋外。“婆婆,你在家嗎!”

在菜園中的老婆婆聽到有人在叫她,趕緊從菜園裏走出來,“小姐,你找誰?”

朱葑沄轉過身去。“婆婆,你還記得我嗎?”

“當然記得,”老婆婆打開屋外的水龍頭,將手上的泥巴洗乾淨。“你這麽漂亮又有愛心的女孩子,我怎麽會忘記。”

“婆婆,我最近比較忙,所以一直都沒再來看你。”

“沒關係,我一個老太婆沒什麽好看的。”老婆婆推開門走進去,朱葑沄跟在後頭。“有時間就和男朋友多去約會。”

“婆婆——”

“你可別騙婆婆說像你這麽漂亮的女孩子沒有男朋友,婆婆人雖老,卻沒那麽好騙。”

“婆婆,我是真的沒男朋友。”

“你要真的沒男朋友,我就叫我孫子去追你。”

“婆婆,你還有孫子?”

“我當然有孫子,也還有兒子、女兒。”

“那爲什麽不和他們住在一起?”

“他們現在都住在大樓裏,人在裏頭整天就好像關在鳥籠,最重要的是,我也放不下我這小菜園,種種菜,對我們這種等死的老人,也是一種運動。”

“可是你年紀這麽大了,一個人住不會寂寞嗎?”老人家不都是最怕寂寞的?

“一個人住才自由。晚上留下來吃飯,我還沒好好的謝謝你。”

“婆婆,不用麻煩了。”

“不麻煩,我也要吃,你就當是陪我這個老太婆吃飯好了。”

“那我來幫你。”朱葑沄將皮包放下來,跟著她走進狹小簡陋的廚房。

“不用了,我煮飯都煮了一輩子,哪還需要人家幫忙。”老婆婆將她推出廚房。“要是把你的衣服弄髒了,那就不好了。”

“衣服本來就會髒,髒了洗一洗就好了。”

老婆婆不理她,乾脆直接將廚房的門關上。

不知怎地,老婆婆給朱葑沄一種很親切的感覺,就好像是自己的親奶奶一樣。

要她坐著等吃飯,她有點不好意思,趁著這段時間,她動手幫婆婆整理家裏,她找了一條破布,到外面擰濕,將桌子和椅子都擦一遍。

就在她又要到外面洗抹布時,有個中年男人往這兒走了過來。

他見到她,停了下來。“你——”

“請問你是來找婆婆的嗎?”朱葑沄禮貌的問。

“請問我媽在嗎?”顧振華問。

“婆婆在裏面。”她退了開來,讓他進屋去。

“謝謝。”顧振華對她笑了笑,走了進去。

老婆婆剛好端了兩盤炒好的菜走出廚房,一見到兒子,她沒有一點開心的表情,反而還拉下了臉。

“媽,我回來了。”

她只冷漠的看了他一眼,又回到廚房裏繼續煮菜。

顧振華對於母親的態度,早已經習慣了。父母在,不遠遊,遊必有方,但他這個不孝子,每一次總是來去匆匆,不但沒在媽媽身邊陪著她,甚至還跑到非洲那麽遠的地方,一去就好些年。

朱葑沄有些尷尬的看著這一幕,這對母子的關係似乎不太好。

顧振華轉過去,對她笑了笑,沒說話。

朱葑沄看著他曬得黝黑的皮膚,滿臉滄桑,似乎經歷過無數的風霜。

老婆婆又端了兩盤菜出來,來來去去,桌上已經擺滿七菜一湯,看得出來是多加了一些菜。

臉上的表情雖然是明顯的不高興,但再怎麽說畢竟是自己的兒子,母子之間就算有再多的誤會,終究沒有隔夜仇。

“婆婆,我先走了。”朱葑沄拿著皮包,這種時候有個外人在總是不太適合。

“飯菜都煮好了,吃完再回去。”

“可是……”

“沒關係,就坐下來一起吃。”顧振華說。

聽他這麽說,她也不好再說要回去,只好坐了下來吃飯。

“這些菜都是我自己種的,沒有農藥,你多吃點。”老婆婆不停地幫她夾菜,將她的碗裏堆得滿滿的。

“婆婆,我自己夾就好了,你自己也快吃。”

朱葑沄邊吃著飯,邊在意著他們。那個叔叔只是大口大口的吃著飯菜,好像已經有好久沒吃過老婆婆煮的菜似,沒多久,桌上的菜幾乎被他掃光一大半。

老婆婆是悶著氣的顧著吃飯,但眼神中卻無意的流露出屬於慈母的關愛。

終於吃完一頓晚餐,朱葑沄幫忙著將碗筷收進廚房洗,將時間留給他們母子倆。

“你這個不孝子,這次回來你還可以看見你的這個老媽子,下一次你就只能去我的墳墓上替我上香了。”

“媽,我知道是我不孝。”

“爲了一個女人,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你怎麽對得起你死去的爸爸,又怎麽對得起我?!”

“對不起。”

“你要真的感到對不起,就別再走了,趕快替自己找個老婆,讓我死了後,能對你老爸有個交代。”

朱葑沄將碗洗好後,又將廚房整理好才走出來。“婆婆,我先回去了,改天我再來看你。”

“你等一下,”老婆婆進廚房,裝了一大袋的菜出來。“這些青菜你帶回去吃。”

“婆婆不用了。”

“別跟婆婆客氣,以後你常來,婆婆菜很多。”

“婆婆,謝謝你。”朱葑沄無法婉拒她的盛意,只好收下來。“那我先回去了。”她向婆婆的兒子道完再見後,便離開了。

“要是你肯結婚,你的兒女也長這麽大了。”老婆婆對於兒子爲了一個女人,放棄大好前程,跟隨什麽醫療服務隊到非洲去,每隔幾年才回臺灣一次,非常不諒解。

這是她最無法原諒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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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朱葑沄提著一大袋的菜回到侯巖的住處,一開門進去,就看見屋裏的兩個人。

“董事長夫人。”她知道侯巖的母親和董事長不一樣,講起話來帶著點尖酸刻薄、咄咄逼人,若她不是侯巖的母親,她並不會在乎,但就是因爲她是侯巖的母親,她又怎麽能對她不禮貌。“你怎麽會來這裏?”

“怎麽?我到兒子家來看兒子,還得經過你同意?”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將手上的菜提進廚房,倒了兩杯果汁出來。“請喝杯果汁。”

“寒酸女就是寒酸女,連果汁都只有便利商店這種只有水的味道的東西,還叫果汁嗎?”舒晴冷嘲熱諷的說。

她知道今天晚上願人怨和侯巖會一起去吃飯,吃完飯後還會再去句亡由喝杯酒,不會那麽快回來。

所以她就趁這個機會,找阿姨來這裏,就算不能趕走朱葑沄,出出氣也好。

“朱小姐,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到底要多少錢才肯離開我兒子?”

“董事長夫人,我想你誤會了,我從來就沒想過要他的錢。”

“沒想過要他的錢,你以爲我們是三歲小孩子那麽好騙嗎?”舒晴才不相信她不是爲了錢。

“說吧,在我兒子被你害死之前,爲了我兒子的平安,就算要我付出再多的錢都沒關係。”

“董事長夫人,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不是爲了錢才和侯巖結婚的。”

劉婉君從皮包裏拿出一張支票,“就算你不是爲了錢才和我兒子結婚,那現在就請你爲了錢,和我兒子離婚,搬出這裏。”

“只要侯巖開口要我走,我一定二話不說東西收一收馬上離開。”

“你的意思是說你要死纏著我老公,是不是?”舒晴沒想到她這麽難纏、這麽不要臉。

“兩個人在一起是要兩情相悅,絕非單方面的死纏爛打,有句話說強摘的瓜不甜,勉強的愛情也絕不會幸福完美。”

“你說誰死纏爛打?”舒晴如一只張牙舞爪的老虎,氣得恨不得撕裂對方。

“沒想到你還是個伶牙俐齒的女人,看來是我太小看你了。”劉婉君也被她這句話給惹火了。“我告訴你,今天只要我不答應,你永遠別想進我們侯家大門,在我心裏,已經認定舒晴。”

“你放心,侯家的門檻太高,我自己腿有多長,我知道。”反正她已經和侯巖簽字離婚了,這輩子她也不會想再結婚,她答不答應,對她來說根本不重要。

“小晴,我們回去。”劉婉君怒氣衝衝地站起來離去。

“阿姨——”舒晴只好追著出去。

等她們離去後,朱葑沄任自己癱坐在沙發上。雖然只是唇槍舌劍,卻仿佛經歷過一場大戰般,讓她感到全身虛脫、筋疲力竭,原來和人吵架是這麽累的一件事。

如果以後她三天兩頭就得和她們戰上一場,到時一定不用她們趕她走,她就會自己舉白旗,棄械投降。


朱葑沄正忙錄的整理一份會議資料,雙手在鍵盤上不停地敲打著。來到侯高企業上班才短短一個多月,每天卻總是在忙碌之中度過,林秘書是個好上司,她總不厭其煩的教著她所有她不懂的事情。

日子不但過得充實,也讓她也學了許多的東西。哪像之前的工作,雖然輕鬆,卻有種混吃等死的感覺。

原來一份做起來有意義的工作,和混著等領薪水的工作差別那麽大。

“葑沄,你的手機響了。”林秘書提醒她。

“喔!”她這才聽到放在皮包裏的手機鈴聲,趕緊接起來。“喂——”

電話那頭傳來的消息,頓時讓她整個人慌亂起來,就連拿著手機的手也不停地顫抖著。

林秘書發現她的異狀,趕緊走過來瞧瞧。“葑沄,怎麽了?”

她關心的問話,驚醒了朱葑沄。“林秘書,我舅舅打電話告訴我,我媽媽突然病了,被送進加護病房,醫院也已經發出病危通知,我現在要請假回台中。對不起,總經理出差回來時,麻煩你替我跟總經理說一聲。”

“好,你趕快回去。”

“謝謝。”東西也來不及整理,她拿著皮包慌慌張張沖出去,一個小不心撞到了舒晴。“對不起。”

“喂,你撞到人說聲對不起就算了嗎?”

朱葑沄眼見電梯門就要關上。她沒有多餘的時間和她磨,她得趕緊趕到車站才行。

“喂——”舒晴快被她目中無人的態度氣死了,卻也只能對著關上的電梯門氣呼呼地手叉腰。

朱葑沄趕回台中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她直接來到醫院。

“舅舅,我媽怎麽會突然生病?她的身體不是一向都很健康嗎?”她抓著舅舅的手,擔心焦急的問。

“醫生說是猛暴性肝炎,情況不太樂觀,已經發出病危通知了。”朱士深告訴她。

“怎麽會這樣?”她擔心的將手放在胸前,在心中不停地向老天祈禱。

他拍拍她的肩膀,“別太擔心了,醫生一定會盡全力醫治你媽媽的。”

“我都還沒好好的孝順媽媽,我相信媽媽不會就這麽丟下我。”

然而最後老天爺還是沒聽到她的祈禱,在兩天後的晚上八點多,她的母親撒手人寰、與世長辭。

朱葑沄連與母親再說一句話的機會都沒有,這樣的遺憾讓她感到痛不欲生、傷心欲死。

她也明白,現在並不是她傷心的時候,媽媽就她一個女兒,一切後事都得靠她。

她臉色慘白的守在母親的靈前,披麻帶孝的她看見一個快步朝她跑過來的人時,眼淚再也忍不住的流下來。

侯巖只是安靜地將她摟在懷中,將自己的胸膛借給她,現在他能做的就只有這樣。

朱葑沄哭了好一會兒之後,才慢慢的停止哭泣,離開他的懷裏。“謝謝你。”

他看著正在拭淚的嬌人兒,才短短兩三天,她就已經瘦了一大圈,讓他感到好不捨、好心疼。

“想哭就哭,不要憋在心裏。”

“你怎麽會來?”

“我在香港接到任遠的電話,說你媽媽病了,那邊的事一處理完,我就馬上趕回來。”

“你不用趕回來的。”他們已經離婚了,說起來他們之間沒有任何的關係,他沒有必要爲了她而丟下工作。

“我只恨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沒能陪在你身邊。”

“侯巖——”朱葑沄看著他,在她最脆弱的時候,也最容易受到感動。“你爲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他握住她的手,“你是我的妻子也好,是我的情婦也罷,總之只要你是我的女人,我就應該要對你好。”

“你的意思是說你喜歡我嗎?”

“我是喜歡你。”他將手放在她肩膀上。“你先進房間睡一覺,還有很多事都得靠你,你不能讓自己累倒了。

她是累了,但在媽媽生前她沒盡到一點點的孝道,現在媽媽都已經走了,她又怎能連爲人子女最後能盡的孝道都不盡。

她搖搖頭,“我要陪著我媽。”

“我相信媽在天之靈,也一定不希望她最疼愛的女兒累倒了。”他扶著她,往屋裏走去。“你放心的先去睡一覺,我會幫媽媽守靈。”

“侯巖,你沒有必要這麽做。”

“我也是她的女婿,這是我應該做的。”

朱葑沄因他這句話再度地感動不已。

沒想到他竟會用如此真誠的心對待她,就算要她當一輩子的地下情婦,她也無怨無悔。


烽火連天、煙硝彌漫,副總經理辦公室自從舒晴來打工之後,已成了一級戰區,時時刻刻都會開打。

最倒楣的是顧任遠的秘書,整天都得繃緊神經,弄得草木皆兵。

一個是副總經理,一個則是有董事長大人當靠山,哪一個都不能得罪,只苦了他們這些只能任勞任怨的倒楣鬼。

“舒晴,我警告你別太過份了。”顧任遠氣得吹鬍子瞪眼睛,恨不得掐死她。

“過份?!我哪裡過份了?”舒晴對他的橫眉豎眼可一點也不放在眼裏,氣死他最好。

“你會不知道你做了什麽好事嗎?”

“你是說我在很多人面前叫你顧人怨的事嗎?”

“我警告你,再叫一次,我就讓你好看。”

“顧人怨,你要怪可得怪你爸媽取錯名字,況且我的國語發音不標準我也沒辦法。”

“好,那我就來矯正你的發音。”顧任遠已經被她激得失去理智,目露凶光的一步一步走向她。

“你想怎麽矯正我的發音?”哼,就不相信他能怎麽樣?

“我想你的發音會不標準,完全是因爲你舌頭太短的關係,所以……”

“你才大舌頭咧!”竟然說她舌頭太短,簡直是污辱她。

“我想只要將你的舌頭拉長,你這個毛病就不藥而愈了。”

“你又不是醫生,我警告你別亂來。”

“這種事不需要用到醫生,你的毛病是因我而起,我就有這個責任治好你的毛病。”

“顧人——”

她的怨字都還沒叫出來,唇便被他給攫住,他還探出舌頭,在她口中吸吮著甜蜜與芳香。

舒晴睜大眼睛,不斷地想抗拒他宛若野豹般狂野的吻。雖然初吻被他奪去了,但那一次也只是雙唇輕觸、蜻蜓點水,可這次他卻是將他的舌頭伸進自己的口裏,那感覺——

“嘔——”她突然感到一股反胃的噁心感。

顧任遠在聽到這道反胃的嘔吐聲時,想起了朱葑沄曾經吐得他一身那一幕,驚嚇的趕緊將她推得遠遠地。

下一刻——

她的嘔吐聲再起,胃裏的東西如風起雲湧般,不斷地往喉頭溢出,完全來不及阻止,就這麽全往他高級的沙發上吐。

一股腐酸味隨即彌漫開來,難聞的味道讓顧任遠不禁退得遠遠地,壓住鼻子。

“舒晴你……”這到底是什麽狀況呀!

她更是感到難堪。她竟然因爲一個男人的吻而吐得亂七八糟!

“你是因爲我吻你,所以才……”他實在不願相信這個事實,這要傳了出去,他一世英名豈不至毀了。

他不過是吻了她,怎麽會有這麽強烈的反應?

“顧人怨,你是個混蛋。”她罵了一句後,難堪又難過的沖離他的辦公室,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有這樣的反應。

“我——”顧任遠只能對著被用力甩上的門悄然地問:“怎麽會這樣?”


“葑沄,我先回臺北,媽出殯之前,我會再來。”侯巖留在台中陪了她三天之後,因公司有事,不得不趕回去。

“你爲了我的事,已經丟下工作太久,你就不用再來了。”

“我說過,這是我應該做的。公事一處理完,我就回來。”

朱葑沄送他到門口,目送著他開車離去。

“葑沄。”朱土深走過來。

“舅舅。”幸虧還有幾個舅舅幫她,要不她就真的成了一個孤苦伶仃的孤兒。

“舅舅有些事要跟你談,我們進去屋裏。”

“嗯。”進了屋子裏,她先倒了杯水過來。“舅舅,你喝水。”

“葑沄,我想你媽媽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不過現在看到你有一個好的依靠,你媽媽也能放心了。”

“舅舅,你誤會了,我和他其實只是……”

他將剛印好的訃聞拿給她。

朱葑沄接過來,沒想到會在訃聞上看到侯巖的名字。“舅舅,這……”

“他告訴我你們去公證結婚過,雖然說你們又離了婚,但他說他還是會一輩子照顧你,希望我能在訃聞上寫上他的名字。”

“我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麽做。”她除了感動之外還是感動,這輩子對於他對她所做的一切,她永遠無以回報。

“不管他做了什麽,可全都是爲了你所做的,對於這份情,不管是愛情還是恩情,你都要銘感於心。”

“我知道。”她點點頭。

“這是你媽媽在生前交給我的東西。”朱士深將一包東西交給她。

“舅舅,我媽媽是什麽時候將這些東西拿給你的?”

“陸陸續續,拿了好多次,最近一次是在一個多月前,她又放了一封信進來。你有時間再慢慢看,等一下你表哥會過來,你記得要先去睡一下,別讓自己累倒了。”

朱葑沄等舅舅回去後,才將袋子裏的東西拿出、來。其中有一本寫著她的名字的存摺,她打開一看,發現竟然有六百萬的存款,媽媽竟然幫她存了這麽多錢?!然後是兩家保險公司的保單,分別是一千萬和六百萬的保額。

這袋子裏還有三封信,信封上都分別寫上日期,她從信封最泛黃的一封先看起。

葑沄,媽的乖女兒,等你看到這些東西的時候,媽媽已經不在了。生死有命,你不要大傷心。媽這輩子或許沒有一個男人的陪伴和照顧扶持,但是媽有了你,是媽這輩子最值得驕傲的事。

葑沄,我們朱家女人所背負的宿命,不管喜或假,媽媽還是希望你能找到一個自己衷心所愛的男人。媽媽的這一生就是因爲有你爸爸的愛和你的陪伴,才會毫無遺憾……

朱葑沄看完第一封寫滿整整兩大張信紙的信,早巳淚流滿面。接著拿出第二封,上面的日期差不多是在她大學畢業的時候。

葑沄,恭喜你大學畢業了,媽媽知道你一直都是個貼心的女兒。你長這麽大,卻從沒問過關於你爸爸的事。你是個好女兒,可是我卻不是一個好媽媽。

媽媽一直在想,是不是該告訴你關於你爸爸的事,但因我的懦弱,最後我還是將你爸爸的事,留在媽媽的內心深處。

既然我無法自己親自告訴你,而你終究有這個權利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那麽只有訴諸筆墨了。當你看到了這封信,也是知道你爸爸是誰的時候了,至於無論你是否想去找你爸爸,媽媽都會尊重你的決定。

他叫顧振華,是個醫生,是個很好很好的人,我和他幾乎是一見鍾情,很快地就墜人愛河。我們的愛,就像是瓊瑤筆下的男女主角,愛得天崩地裂、愛得轟轟烈烈,醫生與護士,似乎是最完美的一對。

我也曾經這麽認爲過,但最後,我想起那宿命之說。雖然我也曾想過,那說法荒謬至極,可笑、無稽,可是我又怎能因爲我的不相信,而拿我最愛的人的生命去做賭注呢?

最後,我向宿命妥協、認輸了,我無法承受自己最愛的人因爲我而失去了生命。

葑沄,他一直都不知道你的存在,這裏有一些他的照片,也有他的地址,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還住在這個地方,都經過二十幾年了,我想他或許早已經有另一個幸福的家庭,要不要去找你爸爸,你自己決定。

原諒媽的自私。

看完這封信,再從母親所留下來的東西裏,她找到了一本相簿。裏面全都是媽媽和一個男人的照片,而他就是她的爸爸!

照片經過歲月的洗滌早已泛黃,但照片中的人那俊朗的五官依然清晰,她的淚一滴一滴的滴落在相簿上。

“媽——”朱葑沄擡起頭,看著靈桌上母親的照片,而她似乎帶著燦爛的笑容在對她笑。

接著她再拿出第三封信,這是一個多月前媽媽才寫的。

葑沄,媽知道你一直很勇敢的在追求屬於你的真愛,媽也知道你交過多個男朋友,最後總是因爲背負在身上的宿命而退縮了。

媽每次知道你又和男朋友分手時,就覺得自己好對不起你,如果不是媽,你又何須承受這樣的痛?!

如果媽從沒跟你說過朱家女人的宿命,現在的你絕對會是個沉浸在愛情中柑蜜、幸福的小女人。

他叫侯巖是吧!他曾請一位顧先生來看過媽,顧先生拿了一張支票給媽,他告訴媽媽侯巖會好好的照顧你。這張支票媽並沒有去兌現,要還給他還是要留下來,由你決定。

媽媽雖然沒見過他,但不知怎地,媽媽竟然相信他。如果你是真心愛他,就不要再去理會那些宿命,如果他真的愛你,就算宿命是真的,他也不會在乎的。

葑沄,人生是你自己的,也只有你自己可以去主宰自己的人生,要精彩、要平凡都無所謂,最重要的是要沒有任何的遺憾。

你懂嗎?

“媽,我真的可以愛他嗎?我真的可以沒有任何包袱的愛他嗎?”朱葑沄看著照片問著。只是不管她再怎麽問,媽媽卻永遠不會回答她了。

在母親出殯的前一天,侯巖又趕回到台中。

在喪禮上,他穿著女婿的孝服,以女婿的身份爲朱葑沄的母親送終。而他的行爲與孝心,不但感動了朱葑沄,更讓朱葑沄的舅舅們,終於能放心的將妹妹惟一的女兒交給這個男人。

辦完喪事之後,原本朱葑沄還想留在台中多住幾天,但侯巖擔心她會觸景傷情。母親的突然辭世,做子女的一定會悲傷,但日子總是得繼續過下去,他不能讓她獨自沉浸於悲傷之中,不斷地自責。

所以和朱葑沄的舅舅們商量過後,他便決定隔天就帶她一起回臺北。他也向他們承諾,他一定會好好的照顧她。

“葑沄,回臺北後要好好的照顧自己,有時間要常回來。”朱士深握著她的手,叮嚀著她。

“舅舅。”朱葑沄聽著舅舅的話,忍不住又想起了母親,悲從中來的哭了出來。

從念大學開始離開家到臺北,每次要回臺北時,媽媽總是會如此耳提面命的叮嚀她,天冷了得多穿一件衣服,要記得吃飯,要小心車子等等。

而現在再也聽不見媽媽溫柔的叮嚀話語了。

“好了,別再傷心了。”他拍拍她的肩膀。“快上車了。”

“舅舅、舅媽,再見。”朱葑沄上了車。

“開車小心。”

侯巖向他們道完再見後,開車上路,一上高速公路,他便溫柔的對她說:“你先睡一下,回到臺北時我再叫你。”

“嗯。”朱葑沄閉上眼睛,或許是太累了,沒多久就沉沉睡去。


朱葑沄沒有先敲門,就直接開門走進侯巖的房間。

“葑沄,你怎麽還不睡?”這一個多星期,爲了公司,再加上葑沄母親的喪事,他忙得像是兩頭燒的蠟燭一樣,累得他一洗完澡,隨即上床睡覺。

“侯巖,我今天可以在你這裏睡嗎?”今晚她真的害怕一個人獨處,她一躺在床上,一想起媽媽,眼淚就忍不住的流下來。

侯巖坐起來,伸出手。“過來吧!”這一夜對她來說會很難熬的,他明白。

她將門關上後,朝他走過去,在他身旁躺下來,頭枕在他手臂上,有了他的陪伴,她的心才不會感覺那麽孤獨。

“我會陪著你,你安心的睡一覺,別再傷心了。”他低下頭,心疼的吻著她的額頭。

“嗯。”有了依靠、有了他的呵護,朱葑沄感到很安心,也真是太累了,很快地沉沉入睡。

也是疲憊不堪的侯巖卻再也睡不著。

他低著頭看著躺在懷裏的女人,她的外表給人的感覺或許是堅強、樂觀的,但內心深處,她卻脆弱得像只小白兔,需要人細心的呵護。

而他願意一輩子的照顧她、疼愛她、守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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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0 08:44:47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侯巖見朱葑沄這段日子因爲仍沉浸在母親過世的哀傷中,便讓林秘書幫她辦好護照和簽證,趁著他到香港出差時,帶著她一起去,讓她散散心,暫時忘卻喪母之痛。

此際,他牽著朱葑沄的手,一起走出香港機場,坐上香港分公司派人來接他們的車子,直接來到位於九龍的香港洲際酒店。

“你先休息一下,晚點我們去山頂吃晚餐。”侯巖坐下來,拿出電腦,整理明天開會要用的資料。

“我想出去走走。”

“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我就在飯店的附近,不會走得太遠,我有帶旅遊書,而且就算我真的走丟了,我也會打電話給你。”

他站起來,將自己的手機拿給她,“把電話帶著,讓我可以隨時找到你的人。”

她將手機收起來;“我不會出去太久。”

“小心點。”

朱葑沄離開酒店後,往海邊慢慢走去,徐徐海風拂面而過,吹亂了她的頭髮,也吹淨了她一顆心。

走了一段路之後,她找了一處坐了下來,欣賞著維多利亞港的風景。

香港真不愧有著“東方明珠”的封號,相信只要一進入夜晚,整個香港被璀璨的霓紅結染成了萬紫千紅,一定更漂亮。

海灘上,有許許多多的人,有的帶著狗散步,前面不遠處還有兩個年輕的情侶旁若無人的火熱擁吻,而最令她感動的是一對白髮蒼蒼的老人家,手牽著手,慢步走在沙灘上,這樣的背影讓她想起電視的一個廣告。現在離婚率逐年提高,能相互扶持走完人生路的夫妻,是多麽不容易。

而她未來的宿命又是如何呢?

海平面上,被一抹嫣紅染上,閃閃爍爍的,是那樣的迷漾。

朱葑沄站起來,往來時路走回去。人不就是這樣,同一條路總會來來回回的走過無數次,這就是人生。

她回到飯店,看見侯巖還在工作,便安靜的走到陽臺上,欣賞維多利亞港的落日餘暉。

侯巖一見到她平安回來,便將資料存檔,再將電腦關掉,他也走到陽臺,站在她的後面,雙手圈在她的腰上,將她鎖在自己的胸前。

“你剛剛去哪裡?”

“我只是到沙灘上走走。”她的手放在他圈在自己肚子上的手。從媽媽突然過世之後,她總是一次又一次地被他給感動。“你忙完了嗎?”

“走吧,我們去吃飯。”

“如果你太累的話,其實我們可以隨便吃就好了,不用跑到山頂去。”

“這是你第一次出國,你既然來了香港,怎麽可以不到太平山上欣賞世界四大夜景之一的香港夜景。”

朱葑沄轉過去與他面對面。“我是擔心你會太累。”

“我不累。”侯巖吻了一下她的唇。“走吧。”

香港分公司這邊有派一個專屑的司機給他使用,這讓他不管想到哪裡,都方便了不少。

侯巖特地要司機將車開到中環花園道纜車總站。葑沄第一次來到香港,怎能不搭乘這舉世聞名的上山纜車?!

他們擠在許多的遊客中,來到了山頂餐廳,他們選擇了一個靠窗的位置,視野不錯,可以遠眺薄木林水塘及南丫島、長洲島的海上風光。

“侯巖,謝謝你。”

“謝我什麽?”

“謝謝你爲我所做的一切,能遇見你,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

“能愛上你,也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

“你……你說什麽?”朱葑沄驚訝的張著嘴、睜著眼看他。

“我說我愛你了。”他再說一次。

“侯巖,你不要開我玩笑,我會認真的。”她一直將自己對他不斷湧起的愛,隱瞞起來,擔心害怕這只是她的單戀。

他是那麽的優秀、卓然有成,而她卻只是一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女人,他怎麽可能會愛上她?

這對她來說,如夢一般。

“我沒有開玩笑,我是真的愛上你。”

“爲什麽?”這怎麽可能?

“愛,就是這麽簡單,愛就愛了,沒有任何的道理可言。”

“侯巖——”

他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你是我名正言順的妻子也好,情婦也罷,我都會一樣的愛你,照顧你一輩子。”

朱葑沄又哭了。以前的她總是笑口常開,就算再難過、再傷心,她也不會輕易的就流淚,但自從認識他之後,兩行淚就像是水龍頭一樣,隨時可以流下來。

“好多人在看你,趕快把眼淚擦乾。”侯巖拿出手帕,替她擦乾眼淚。“快吃,東西涼了就不好吃了。”

一頓晚餐,吃得幸福、吃得甜蜜。

用完餐後,兩人在山頂上散散步、吹吹風,享受不同的浪漫氣氛。


接連下來的幾天,侯巖有一連串的會議要開,根本沒有時間陪她。

朱葑沄也不想打擾他工作,就連他要將司機留給她用,她也拒絕了。

她的理由是她想體會一個人自助旅行感覺,如果在這樣同語言、同膚色,甚至連血液所流全都是源自於同個民族的地方,她也無法挑戰的話,那她又該如何在這個社會中生存。

侯巖被她說服了。“那你帶著手機,有什麽事隨時打電話給我。”

“我知道。”

她遂帶著一本旅遊書和一張香港地圖及飯店的名片,便離開飯店,去四處閒逛,好好地認識這個東方明珠之美。

她先去了離飯店最近的“鐘樓”,拿出數位相機,拍攝每一個景。去過“鐘樓”後,延著廣東道走到九龍公園的歷史博物館,這是由兩座舊式的英軍營房所改建而成,展覽著香港的歷史人物以及先民所遺留下來的生活痕跡。

慢慢仔細瀏覽過一遍之後,她對於香港的歷史有了粗淺的瞭解。

下午,隨便吃了午餐,她直接來到尖沙咀最熱鬧的彌敦道上,感受香港的繁榮與璀璨的見證。

接下來的幾天,幾乎整個九龍的旅遊點她都去過了,最後她來到了著名的黃大仙祠。

除了信“睡覺”之外,她並沒有任何的宗教信仰,但香港人有句流行話——黃大仙有求必應,既然來了,她也入境隨俗的走進了廟宇裏。

廟裏香火鼎盛,來參拜的善男信女足以媲美臺灣的行天官或是大甲的鎮瀾宮。廟宇的建築宏偉,雕梁畫棟、富麗堂皇,還有一座花團錦簇的花園。

朱葑沄雙手合掌,向黃大仙的神像膜拜之後,走到週邊,欣賞嬌妍花朵。

“小姐,請你等一下。”突然一個年邁的老婦人叫住她。

她不太確定的左右瞧瞧,確定她的左右沒有其他的女人後,才開口問:“你是在叫我嗎?”

“小姐,你可以坐一下嗎?”

她有些遲疑。這是一個相命的攤子,而這老婦人滿頭白髮,身著一襲唐裝,完全是個算命師的穿著打扮。

算命嘴、胡溜溜,算命師說的話,根本信不得。

但看在這老婦人年紀這麽大了,也是爲了賺口飯吃,她還是坐了下來。

“小姐,你可以把右手給我看一下嗎?”

她依言伸手出去,對方仔細的看著她的掌紋,看了好久之後才開說話。

“小姐,你今年二十五歲,你是個私生女,你的母親剛過世不久。”

朱葑沄聽到她這麽說,不禁驚訝且感到有些毛骨悚然,原以爲算命師都是隨口說說,哪想到人家是有些真本事的。

“師父,你——”

“你命中背負著注定的宿命,才會造成你感情路十分坎坷,除非遇到一個真心相愛的男人,這宿命才得以解開。”

“真心相愛?!”她和侯巖算是真心相愛嗎?

“你這輩子會結兩次婚,而你的第一次婚姻已經結束了,在你三十歲之前,你必須成爲男人的情婦,等你三十歲之後,再嫁給那個男人,這樣你的未來才會圓滿。”

“他是不是和我第一次結婚的人是同一個人?”朱葑沄急著問。

“這個答案你問你自己的心,就可以知道這個人是誰。”

“我可以再請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是想問你父親的事是嗎?”算命師閉著眼睛,幽幽地說:“從你身邊的人去找,很快的你就可以找到他。”

朱葑沄給了她一千元港幣,站起來打算離開。

“小姐,你有一塊錢嗎?”

她從口袋裏掏出十幾枚銅板。這幾天她都是靠巴士或地鐵在遊覽香港的風光,身上不愁沒零錢。

那算命師從她手裏拿了一枚銅板,將一千元還給她,不再多說一句話,閉著眼睛,等待下一個有緣人。

“謝謝。”

朱葑沄向她道完謝後,便離開了黃大仙祠,再也沒了遊覽的心情,直接回飯店休息。


藍天白雲,騰雲而起的飛機,翺翔於幾萬公尺高的天空之中。

“我沒有陪你在香港好好的玩一玩,你不會怪我吧?”侯若將朱葑沄的手包裹在自己厚實的雙掌中。

“你別這麽說,你怎麽可以爲了我而耽誤到工作。”

“等手上這幾個合併的重大案子處理完之後,我再找個時間帶你出國好好地玩玩。一對她,他是陷進去了。

她轉過去看他,淡然的笑容,如一抹春風,讓人感到心曠神怡、神清氣爽。

“你不要對我太好、太寵我,要不然我一定會被你寵壞。”

“你值得我寵。”

朱葑沄的眼眶又泛紅了,她趕緊擦去快流下來的眼淚。

“我一直以爲你是個愛笑的女孩子,沒想到你其實是屬於愛哭一族的,難怪有句話說‘女人都是水做的’,真是所言不差。”

“我本來不是愛哭的人,可也不知道爲什麽在你面前,我動不動就想流淚。”她知道那是一種感動,一種由心而發的感動。

他替她擦去盤旋在眼眶的淚,“你的眼淚像珍珠,流掉是很可惜的。”

“你一直對我這麽好,讓我有好大的愧疚感。”

“對你好我是心甘情願的,你不必感到愧疚。”

“我在想,如果沒有我的出現,現在的一切,或許都是屬於舒晴的。”

“打從舒晴一出生我就認識她了,我要是會愛上她,也不會讓你有機可趁。”

“喂,是你先來招惹我的。”

“是你先招惹我的。”

“我哪有?”

“你忘記了?在PUB裏。”

朱葑沄一聽見他提起那件她這輩子最丟臉的事,糗得低著頭,紅著臉。“你可不可以忘了這件事?”

“怎麽能忘掉。”

“侯巖,你相信宿命嗎?”

“我不相信宿命,但是我卻相信緣份。”

緣份?!

緣定宿命嗎?

“昨天,我一個人跑去黃大仙祠,有個算命的婆婆突然把我叫住。”

“算命的婆婆?她說了什麽嗎?”

“她什麽話都沒問我,就能說出我今年二十五歲,是個私生女,還知道我媽媽剛過世不久。原本我並不相信算命的話,但她說出這些時,我的內心感到非常的震驚。”

“她還說了些什麽?”

“她說我命中背負著注定的宿命,才會造成我的感情路十分坎坷,除非遇到一個真心相愛的男人,這宿命才得以解開。”

“真心相愛的男人……”這句話讓侯巖想起幾年前第一次到香港出差時,他也曾遇過一個算命師這麽對他說過。

“她還說我這輩子會結兩次婚,我第一次的婚姻已經結束了,在我三十歲之前必須成爲男人的情婦,等到三十歲之後,再嫁給那個男人,這樣我的未來才會圓滿。”她將算命師對她說過的話,一字不漏的告訴他。

“你相信她的話嗎?”侯巖感到震愕,這些話對他仿佛言猶在耳。相似的話他曾聽過,但他卻斥爲無稽之談。

沒想到……

或許葑沄說的沒錯,這都是宿命。

“我相信。”朱葑沄用力的點點頭。“而且我也相信,我已經找到我命中注定的人。”

“你確定你真的找到了嗎?”

“我確定。”她主動地抱住了他。“巖,我愛你。”

“我也愛你。”

“巖,你可以再幫我一件事嗎?”

“除了要我摘天上的星星這種不可能的事之外,不管什麽事,我都可以幫你。”

“我沒那麽幼稚。”她被他風趣的話給逗笑了。“我是想請你能不能幫我找到我的親生父親。”

“你爲什麽會想找你的親生父親?”

“我想知道是什麽樣的男人值得我媽媽到死之前,對他的愛從未曾改變過。”

“找到他之後,你想和他相認嗎?”

“我想他一定已經有一個美滿的家庭,我不會去打擾他。”

“你放心,一回到臺北之後,我會幫你找到你親生父親。”

“巖,謝謝你。”


“顧子,我要請你幫個忙。”葑沄將她母親留下的那封信,和她父親的照片拿給他看後,他發現那照片中的男人和她父親的名字,讓他有種很熟悉的感覺。

但他又不敢確定,於是一到公司,便先找顧任遠求證再說。

“我先說什麽事都可以,除了舒晴的事。”

“怎麽,才一個小女孩,就把你打敗了嗎?”侯巖笑著說。

“你少幸災樂禍。”

“她又做了什麽事,讓你氣得咬牙切齒?”

“關你屁事。”

“我是關心你,你怎麽這麽說。”

“算了,你還是多多關心葑沄吧!她的心情有沒有恢復點?”也幸虧有侯巖陪在她身邊,否則真不知道她該怎麽撐過這喪母之痛。

“我找你就是爲了葑沄的事。”

“什麽事?”

“顧子,我記得你好像有個叔叔是當醫生。”見顧任遠點點頭,他接著又說:“他是不是叫做顧振華?”

“沒錯,你怎麽會突然問起我叔叔?”

侯巖將大信封袋裏的照片拿出來給他看。

顧任遠拿起照片一張張仔細的看。這的確是他叔叔年輕時的照片。“原來,我叔叔就是爲了照片中的女人,甘願放棄一切,遠走他鄉。”

“顧子,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可不可以說得更詳細一點。”

“真正的情形是怎樣我也不太清楚,我只聽我爸媽說過,我叔叔爲了一個女人,放棄了在大醫院當醫生的工作,隨著國際紅十字會的醫療團到非洲落後的國家去,這麽一去就是二十幾年。說起來,我也沒見過我叔叔幾次。”

“他從沒有回來過嗎?”

“他幾年就會回來一次,住一段時間後就又離開,讓我奶奶氣得想和他斷絕母子關係。”

“這麽說你叔叔現在人並不在臺灣嘍?”

“前一陣子他剛好回來,只不過什麽時候會再走,就不知道了。”顧任遠將照片放好。

“你叔叔真的沒有結過婚嗎?”

“他要是肯結婚,也不會跑到非洲去行醫了。”顧任遠對於這個叔叔發自內心崇拜著。“對了,你怎麽突然問起我叔叔的事?”

“我想葑沄有可能和你是堂兄妹。”

“什麽意思?”他驚愕的問。

“照片中的女人是葑沄的媽媽,而照片中的男人是她的親生父親。”

“你說葑沄是我叔叔的女兒?!這怎麽可能?”顧任遠感到非常的無法置信。

“這是葑沄的媽媽的遺書中說的。”侯巖將信拿給他。

顧任遠一看完那封信,就算再不相信,也不得不信了。

“怎麽也想不到葑沄竟然會是我堂妹,還好當初沒愛上她,不然不就搞亂倫了。”

“可不可以幫我約你叔叔,我想葑沄會想見見他。”

“我試著聯絡看看,等聯絡到他,我再告訴你。”

“謝謝你。”

“葑沄是我堂妹,是我該謝謝你才對。”

“她是我所愛的女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應該的。”

“不管怎樣,我還是謝謝你。”

朱葑沄怎麽也無法相信,這世上真的有這麽多的巧合和緣份!

第一次在PUB裏被她臭駡沙豬的兩個男人,現在一個是她所深愛的男人,另一個則是和她有著血緣關係的堂哥。

更令她無法置信的是,她的親生父親是她在老婆婆那裏見到的那個充滿風霜的中年男人,而婆婆竟是她的親奶奶!

此刻,她是既緊張又擔心,佇立在原地,雙腳邁不開一步。

“叔叔,她就是你的親生女兒,你快過去呀。”顧任遠站在顧振華的身邊說。

顧振華看著站在面前的女孩。她和佳芬年輕時長得是那麽相似。

二十幾年前,佳芬突然間向他提出分手,隔天就向醫院提出辭呈,離開臺北回台中去。

他一直以爲分手是因爲她變心,他才會帶著一顆受傷的心,放棄大好的前程,隨著紅十字的醫療團隊到非洲行醫,這是他對自己的自我放逐,只爲了忘卻這一段讓他傷痕累累、體無完膚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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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0 08:45:06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沒想到在這二十幾年裏,她非但沒有變心,甚至還爲他生下一個女兒。

只是爲什麽呢?

是什麽原因讓她一定要與他分手?

顧振華一步一步的朝著朱葑沄走過去,這一段短短的路,卻讓他花了二十五年的時間才終於走到。

“葑沄,我的女兒。”

這一句我的女兒,讓朱葑沄強忍的情緒和淚水,在這一秒鐘裏崩潰。

“爸爸。”

“葑沄——”顧振華緊緊抱住她,眼淚洶湧奔流。“我對不起你們,原諒我。”

她將手環在他腰上,頭靠在他肩膀上,盡情地哭著。她的眼淚是悲傷的淚水,也是喜悅的淚水。

悲傷的是媽媽已經不在了,再也無法靠在爸爸的懷裏,感受著爸爸的溫柔擁抱,喜悅的是她的親生父親,也始終堅持著對媽媽執著不悔的愛。

爸爸對媽媽的愛,讓她震撼不已,她也終於明白屬於瓊瑤小說裏那種天崩地裂、至死不渝的愛情是怎樣的一種愛情。

朱葑沄離開他的胸前。“爸爸,我請你別恨媽媽,媽媽會離開你,那全都是因爲她深愛著你,她不想你因爲她而發生任何的不幸。”媽媽的心情,也只有她才能瞭解和體會。

“我不會恨她,可是我卻不得不怪她、不怨她,怪她怎能不瞭解我,怨她怎能不懂我對她的愛。”顧振華這一段話,讓在場的其他人都聽得爲之心酸與斷腸。“我對她的愛,就算要我粉身碎骨,我也無怨無悔,她不明白兩個人之間若是真愛,曾經擁有遠比天長地久還要重要,還要有意義。”

一直陪著朱葑沄的侯巖,聽著他的這一席活,真是感同身受。沒錯,真愛得來不易,曾經擁有遠比天長地久更重要。

“爸爸——”

早巳淚流滿面的顧奶奶走過來。“振華,你可以不管我這個年邁的老母親,但現在你知道自己有個女兒,她媽媽已經不在了,往後你應該要對你的女兒負起責任。”

“爸爸,我知道參加醫療團隊到落後國家是一種大愛的付出,我不該阻止你。”朱葑沄對父親將對母親的愛,轉化成對世人的大愛,感到十分的榮耀。“但是請原諒我的自私,原諒我身爲一個女兒,渴望著父親的疼愛與呵護。”

顧振華看看女兒那渴望父愛的孺慕之情,又看看已經七十幾歲的老母親,滿頭白髮、滿面皺紋及佝樓的背脊,滿心的捨不下。

“媽、葑沄,我不會再走了。”

“好好好,這樣才對。”

“爸爸,太好了、太好了。”朱葑沄高興不已。

“葑沄,你搬過來和爸爸一起住好嗎?”

“爸爸,我……”她看一眼一直安靜站在一旁的侯巖,不知該如何回答。

“伯父,葑沄不會和你一起住。”侯巖走過去,將她拉到自己身邊。

“你——”顧振華打量著眼前這個年輕男人,從他的態度他明白了他和女兒之間的關係。

“叔叔,他叫侯巖,是我的好朋友,也是葑沄的男朋友。”顧任遠趕緊站出來向他介紹。“叔叔,葑沄現在和侯巖住在一起,他會將葑沄照顧得很好。”

顧振華在侯巖眼中似乎看見了和他一樣對愛情熾烈的焰火。“葑沄,你怎麽說?”

“爸爸,我愛他,我想和他在一起。”

“葑沄,只要你能過得幸福快樂,爸爸會尊重你的決定。”

“叔叔,請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地照顧葑沄,絕不會讓她受一點委屈。”侯巖向他承諾。

“媽,有件事我想請您答應我。”顧振華對著母親說。

“只要你不再去非洲,不管你要做什麽,我都答應你。”

“在佳芬生前我無法與她結爲夫妻,就算她現在已經過世了,我也希望能娶她。這是我這輩子最大也是最後的心願。”

“你想做就去做吧,我不會反對。”他爲了她,寧願孤獨一輩子,兒子對一個女人如此的情深意重,她有什麽好反對的。

“媽,謝謝你。”

“爸爸,我替媽媽謝謝你。”媽媽實在太傻了,爲了那個宿命之說,而離開這麽深愛她的男人,一輩子只能靠著對他的回憶和愛度過每一天。

這到底是怎樣的一種遺憾呀!

“奶奶,謝謝你的成全。”朱葑沄相信,嫁給父親,也一定是母親最大的心願。雖然她生時無法當他的新娘,死後能成爲顧家魂,也算是了卻遺憾了。

“我想到了。”顧任遠忽然間驚叫出來,大家同時全看向他。

“阿遠,你在大叫什麽?”顧奶奶罵著孫子,讓大家嚇了一跳。

“葑沄,你不是一直都說自己身上也背負著朱家女人的宿命,所以和你結婚後,侯巖才會連續發生那麽多的意外。”

朱葑沄點點頭。雖然她和媽媽背負同樣的宿命,但是她不會像媽媽那樣傻,就算不結婚,就算只能當侯巖的情婦,只要能在他身邊,她便無怨無悔。

“你只要改回父姓,姓顧,那你就不會再背負相同的宿命。”顧任遠的話簡直是一語驚醒夢中人。“說起來,你是我們顧家的子孫,我們顧家的女人可沒有克夫命,卻有大大的幫夫運,像我的兩個姑姑嫁人之後,兩個姑丈哪個沒有飛黃騰達的。”

“沒錯,你是顧家的子孫。”侯巖實在太感謝足智多謀的好友,如此一來,她就再沒有藉口不嫁給他。

“沒錯,那一次車禍,如果不是有葑沄坐在車上,以你平常的車速,沒撞個車毀人亡才怪;還有如果不是葑沄發現你的不對勁,及時將你送去醫院,你又怎能只是在肚子上挨上一刀,把盲腸拿掉就沒事。”顧任遠轉個角度去想,事情便有不同的看法。

“我從來就不相信克夫命之說,不過我現在寧願相信葑沄有幫夫運。”

“阿巖……”朱葑沄真的沒想到事情會有這樣的發展。


花了一個星期,辦完了父親迎娶母親的冥婚,顧葑沄對於父母的愛情感到強烈的震撼和感動。

一份真愛得來不易,她更要珍惜侯巖對自己的愛。

就算侯巖的母親到現在還不能接受她,她也一定要用愛來感動她,讓她接受自己。

今天剛好是劉婉君的生日,侯巖特地在飯店裏訂了位子,幫母親過生日。

顧葑沄也爲了禮物,花了好多的心思,最後她花了三個晚上,依著她的照片,幫她畫一張素描,當做她的生日禮物。

飯店的Ⅷ室,一張長桌坐了六個人,除了侯鴻豪夫妻、侯巖和顧葑沄,還有舒晴以及身負重責大任,負責打圓場的顧任遠。

以他八面玲瓏、口若懸河的社交能力,應該不會讓今天的氣氛變得太沉重。這也是侯巖硬是把他拉來的原因之一,另一個原因當然是要他應付舒晴。

一物克一物,而他和舒晴正是彼此相克。

“阿姨,祝你生日快樂。”舒晴高高興興地將自己準備的禮物拿出來交給她。

“小晴,這是什麽?”

“你拆開看看就知道了。”她撒嬌地說:“這是我挑選了好久的禮物,希望阿姨會喜歡。”

劉婉君將包裝紙拆開,裏頭是一個大珠寶盒,打開一看,表情滿是驚訝,眼前是一條色澤很美的珍珠項鏈。“小晴,你怎麽送阿姨這麽貴重的禮物?!”

“你一直都這麽疼我,不管我送什麽禮物,都不足以表示我對阿姨的感謝。”她拿起項鏈。“阿姨,我幫你戴上。”

“好好。”劉婉君笑著讓她替自己戴上珍珠項鏈。“老公,你說好不好看?”

“好看,也很適合你。”

侯巖知道母親一直都很喜歡舒晴,她沒生女兒,因而對嘴巴很甜的舒晴更是疼愛了。

對於舒晴送母親這麽貴重的禮物,他沒多說什麽。

“葑沄,你準備了什麽禮物送伯母,趕快拿出來呀!”顧任遠向坐在旁邊的堂妹說。

“我——”和舒晴的禮物比起來,她準備的禮物實在太寒酸了。

“你沒準備也沒關係。”反正她送的也不會是什麽好東西,最後還不是會被她丟進垃垃桶,不送也無所謂。

“老婆。”侯鴻豪叫了聲,提醒她別這樣。“葑沄,快把你的禮物拿出來給大家看看。”

顧葑沄只好將放在袋子裏的禮物拿出來。“伯母,生日快樂”

劉婉君沒什麽興致的收下來,不太有打開的意願。

“老婆,你不拆開看看嗎?”

“有什麽好看的。”

“阿姨,打開來看看嘛!”舒晴很好奇她到底送了什麽。

劉婉君聽丈夫和舒晴都這麽說,只好動手撕開包裝紙,打開盒子,當她看見盒子裏是一張她的炭筆素描時,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老婆,這張素描畫得好漂亮、好像。”侯鴻豪很能體會顧葑沄的用心良苦。“葑沄,這是你自己畫的嗎?”

“嗯,”她點點頭。“我想不出要送什麽東西,我想伯母該有的都有了,所以我才想幫伯母畫一張畫,只是我畫得不好。”

“葑沄,你向我拿我媽媽的照片,還有連續三個晚上關在房間裏,說什麽也不讓我進去,就是爲了畫這張畫,是不是?”侯巖緊緊握著她的手。

“嗯。”

“葑沄,改天你是不是也可以幫我畫一張。”侯鴻豪說。

“伯父若是喜歡的話,當然可以。”

“喜歡,你畫得太好了。老婆,你說是不是?”

劉婉君不得不承認,她把她畫得太美、太漂亮了,讓她愛不釋手。禮輕情意重,她沒想到自己一直不給顧葑沄好臉色看,對她的態度也不好,她對自己的生日卻如此地用心。

“謝謝你。”劉婉君勉強地向她道謝。

“只要伯母喜歡就好。”

“哼,你還真省,阿姨的生日你竟然不用花錢就想打發。”

“你知道什麽,這份禮物雖然不需要花多少錢,但那份情意,卻遠比任何有價的東西都還要貴重。”顧任遠馬上跳出來維護堂妹。

“顧人怨!”

“煩人精!”他也不甘示弱的頂回去。

侯鴻豪看看他們,發現其實他們兩個是更適合的一對。“任遠,你可別欺負小晴,小晴像是我女兒一樣,你要是欺負她,我可是不會放過你。”

“伯父,你說錯了,她不要欺負別人就好了,誰有那個膽子敢去欺負她。”

“顧任遠,你說什麽?”

“怎麽,我有說錯嗎?別說侯巖只把你當妹妹,現在爲了我堂妹的幸福,我更不能讓你來搞破壞,當他們之間的第三者。”

“我知道他們兩人已經離婚了,我告訴你,我絕不會放棄他。”

“那我只好犧牲自己了。”

“你打算要怎麽犧牲自己?”侯巖很好奇好友做了何種決定。明明對舒晴有意,卻死要面子,維護那值不了幾塊錢的該死自尊。

“爲了你和我堂妹的幸福,我只好犧牲自己去追求她,才能讓她沒時間纏著你們。”

“臭顧人怨,你簡直是癩蝦蟆想吃天鵝肉,妄想。”

“就算我是只癩蝦蟆,可你也不會是只天鵝。”

“你——”舒晴快被他氣死了。“阿姨,他欺負我啦!”

“任遠,你怎麽可以對女孩子這樣,難怪你會追不到女朋友。”侯鴻豪故意拉下臉來罵他。“記住,女人喜歡聽的都是甜言蜜語,都是要被哄的。”

“爸,你就是這樣把媽媽騙到手的嗎?”侯巖笑著問。

“剛好相反,我是被你媽媽騙去的。”

“老公,你在孩子的面前胡說些什麽。”劉婉君雖然已經五十多歲了,可是在丈夫的面前,嬌羞得仍像是個小女孩一樣。

所有人被侯巖父母的打情罵俏給逗笑了。

原本有些嚴肅的氣氛也因此變得比較輕鬆愉快。

一頓飯,就在和樂的說笑中結束。

“爸,你和媽要回家了嗎?”

“好久沒和你媽約會了,”侯鴻豪深情地看了妻子一眼。“我想帶她去看場電影。”

“我都不知道伯父是這麽浪漫的人,伯母你好幸福呀!”顧任遠籽生羨慕。“喂,煩人精,我看我們也一起去約會吧!”

“誰要跟你去約會,我又不是瘋了。”舒晴反應激烈地說。

“你不要口是心非了。”他拉起她的小手。“伯父、伯母我們先走了。”

向大家道完再見後,他完全不理會舒晴的掙扎反抗,就將她強行帶走。

“也許任遠比阿巖更適合小晴。”侯鴻豪說。

“阿巖,這星期六帶葑沄回家吃飯吧!”劉婉君說。

“媽……”侯巖沒想到母親會有這樣的轉變。這不就表示她認同葑沄了嗎?

“伯母,謝謝你。”顧葑沄減驚喜得眼淚差點都要流下來。

“阿巖,你也帶葑沄去約會吧!”

“嗯,爸、媽,祝你們有個美好甜蜜的夜晚。”

“謝謝。”侯鴻豪和妻子坐上司機開過來的車子,先行離去。

“大家都走了,你想去哪裡?”

“我們回家。”

“好,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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