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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陶陶 -【竹馬戲青梅(竹馬戲青梅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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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2 08:58:46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陶陶 - 竹馬戲青梅(竹馬戲青梅之一)

自小,他就是「惡霸」的代名詞,打遍天下無敵手,
而她,只不過是因為一張小小的「親親」照片,
就一直被冠上「某某人的女朋友」之名,
那時她才不過三歲,而他也才五歲耶!
想來他比妖魔鬼怪還可怕,專門破壞她的名譽,
青梅竹馬又不是一定要步上紅毯高唱結婚進行曲,
那些三姑六婆、親朋好友干嘛老愛拿他倆想話題,
害她得時時劃清界線,聲明他只是鄰居!
可是,他打架後的身體卻常引起她的「高度興趣」,
只有在那時她才會溫柔待他、表示關心;
而他也樂得讓眾人將他們「送作堆」,
反正他從小就愛她身上那淡淡的奶娃香氣,
也明白她情竇初開不懂愛意的少女心情,
但望著她那粉嫩小臉,他熊熊忍不住吻下去──
哇!這一吻,鬧得崩天裂地,弄亂了她少女的芳心,
霸道如流氓的他怎能讓她繼續逃避下去,
于是拐彎抹角,順著她的語病,
一步步套出她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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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2 08:59:0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午後,空氣中的悶熱,讓人連呼吸都覺得有些熾燙,郝淑珍搧動手中的扇子,坐在門前打盹。

    耳邊除了蟬鳴和電風扇轉動的「嘰嘎」聲外,是一片寧靜,她打個哈欠閉上雙眼,一天當中,唯一能「偷得浮生半日閑」的時刻就是中午了,其他的時間…
…唉!不提也罷,想到就頭痛。

    「媽媽好像睡了。」

    樓梯的轉角處探出一顆小腦袋,年方七歲的楊漢成轉頭對身後的兩位弟弟說,他的右手握著一支玩具手槍。

    「我們趕快出去。」老二楊漢強今年五歲,右手拿著長長的關刀,額頭上有個傷口,是昨天打架時弄傷的。

    「可是媽媽坐在門口。」最小的楊漢文雙手握著照相機,這是他從爸媽房間搜出來的。

    他由照相機的小孔望出去,瞧見媽媽的頭一直往下點,他隨便壓了鈕,突然,白光一閃,嚇了他一跳。

    「你幹嘛!」楊漢成把弟弟拉回來,伸手打一下他的頭.

    「等一下媽媽醒了怎麼辦!」楊漢強也敲他一下。

    「你們幹嘛打我?」楊漢文忿恨不平,他踢哥哥一人一腳.

    楊漢強立刻回以一記,他拿關刀敲弟弟頭,楊漢文也不甘示弱的回手。

    兩個人在地上翻滾,楊漢強揍了弟弟幾拳,楊漢成不耐煩的制止道:「你們別吵。」他拿水槍噴他們兩人,強行把大弟楊漢強拉起,因為他正坐在小弟楊漢文的身上。

    楊漢文爬起來,眼眶含淚. 「我要告訴媽媽你打我。」他哭著指控。

    「愛哭鬼。」楊漢強對他作了個鬼臉。

    「哭什麼哭,別哭了。」楊漢成撿起地上的相機. 「照相機拿好,摔壞你就完了。」

    楊漢文接過相機,站在楊漢強後面,吸吸鼻涕。

    楊漢強對他說:「鼻涕擦乾淨,等一下讓人家看到,你就被笑。」

    楊漢文將鼻涕擦在衣服上,抹去淚水。「你再打我,我就去告訴媽媽。」他生氣的說.

    「愛打小報告。」楊漢強哼一聲不理他。
「噓!」楊漢成把食指放在嘴巴前。「別吵。」他躡手躡腳的往前走,身後
跟著兩個弟弟。

    當他們通過母親面前時,不由得屏住呼吸,小心翼翼,而且下意識地踮著腳走路,像電視上看到的忍者一樣。眼看美好的午後時光就在眼前……

    「你們要去哪?」

    三人立刻僵在原地。

    「給我站好,不許動。」郝淑珍命令道,她就知道他們三個小鬼頭不睡午覺又想偷溜出去了。

    「媽——」

    「不要叫得這麼好聽,不睡覺就給我罰站。」她雙手交叉在胸前,中午是她難得悠閑的時刻,絕對不能讓她那三個調皮搗蛋的兒子給破壞殆盡.

    她正要再次閉起眼打盹時,突然瞥見一樣東西。「阿文過來,你哪裏來的照相機?」隨即厲聲道:「你竟敢拿你爸爸的照相機,你皮癢癢是不是?」

    「我等一下就要放回去了。」楊漢文囁嚅的說.

    「現在就拿下來。」她厲聲說,相機若弄壞就完了。

    「媽,有三輪車耶!」楊漢文興奮地指著門口的馬路。

    郝淑珍轉頭一瞧,立刻站起來。「有人搬來了?」她好奇地走出去。

    他們這條街都是連棟式的住宅,屋齡都很新,鄰居都是這一、兩年才搬來的,有些屋子甚至還沒賣出去。

    三輪車上載滿了雜七雜八的家具,車上坐著一個年輕的婦女,她手中抱著一個嬰兒,身旁是個正在打瞌睡的小女孩,而騎車的是一名中等身材,面目白晰、五官端正、精明的男子,他的臉上盡是汗水。

    他下車後,不由得喘氣,抹去汗液。

    那名婦女抱著嬰兒下車。「總算到了,快熱暈了。」

    「你們今天剛搬來嗎?」郝淑珍上前問道。「我就住在對面。」

    「妳好,妳好。」陳怡萍笑道。「我們剛搬來,以後請多照顧。」

    「那裏,那裏,互相啦!」她笑得開心。「你們先到我家坐坐,喝口涼的,
這天氣熱得要死,我看你們晚點再整理的好,現在太熱了。」

    一旁的許冠民鬆了口氣。「那就謝謝妳了,說實在的,我們都快中暑了。」
他抱起三歲的女兒。

    「快進來,快進來。」郝淑珍招手。

    一進屋,郝淑珍就瞧見三個兒子跑來跑去的追逐著,她生氣地道:「統統給我過來。」她抓住自她面前衝過的二兒子。「站好。」她敲一下他的頭,他還不安份地在那兒扭來扭去的。

    另外兩個也只好停下腳步,分別站在楊漢強兩側。「再吵你們就完了。」她恐嚇地道,隨即笑瞇瞇的轉身。「不好意思,實在拿他們沒辦法。你們坐啊!我去拿冰水。」她急忙往廚房走去。

    「不忙,不忙。」許冠民爽朗地道。

    「你們叫什麼名字?」陳怡萍笑問眼前的三個小男孩。

    「我是楊漢成,他們是我弟弟。」他大聲道:「他是楊漢強,最小的是楊漢文。」

    「你們長得還真像。」許冠民笑著說.

    他們三個都生得俊秀、濃眉大眼,臉型較方正的是老二楊漢強,他最好動,
一刻都靜不下來,而長得最秀氣的是老三楊漢文,下巴較尖,老大則剛好居于兩人中間.

    許冠民放下半睡半醒的女兒,說道:「她是許文雁,我是寶貝女兒,以後你們要好好相處喔!」

    他們三人直盯著眼先的小女孩看,她穿著粉紅色的迷你小洋裝,紅色小皮鞋、白襪子,臉蛋紅紅的,在發上綁個大蝴蝶結,大大的眼睛眨呀眨的,白藕似的手臂揉著雙眼。

    「好像表姐的洋娃娃。」楊漢成首先發表意見。

    許冠民和陳怡萍相見而笑。

    楊漢文拿起相機對準她,想幫她照相,楊漢強則上前一步,手裏拿著關刀,
微低著頭打量她,幕地聞到她身上一股淡淡的粉香味,他好奇地吸口氣,香香的
好像花、他又上前一步想聞個明白。

    這時楊漢成露出一抹賊笑,他伸出雙手,惡作劇地往大弟的背部一推——

    楊漢強猛地撞上許文雁,兩人撲倒在地,唇齒相撞﹔許氏夫婦嚇了一跳,楊漢強則呆呆地壓在她身上,聞著她身上粉嫩的奶香味,許文雁呆楞了一會後竟哭了起來。

    許冠民正要扶起他們兩人時,楊漢文迅速的按下快門.

    許文雁嚎啕大哭,揮舞著小手打上楊漢強的臉……

    打架有時往往是解決事情最直接的辦法。

    楊漢強一拳打向對方的腹部,回旋踢向另一人的胸,手肘撞向第三人的鼻樑,轉眼間,三人全倒在地上呻吟,整個過程沒有浪費他多少力氣。

    「老大,你真是太厲害了。」蔡永健鼓掌叫好。他長得瘦小,燙了一個失敗的卷卷頭,皮膚黝黑。

    「老大可是打遍天下無敵手。」高祝宏手拿奶油麵包,狠狠地咬上一口,他是個肥胖、眼睛細小的男孩。

    「看你們以後還敢不敢惹我們老大。」洪啟華雙手交叉於胸前,帶了一副金邊眼鏡,身形瘦長.

    「別老在那兒放馬後炮。」楊漢強受不了的說. 「走吧!」

    在一旁抽煙的曾逸煌將煙蒂丟在地上踏熄,雙手插入褲袋中,他是個高瘦的男子,剃了個三分頭,臉上面無表情。

    楊漢強和曾逸煌走在前頭,另外三個人則跟在他們後面,倒在地上的太保趁機爬起,衝向他們。

    蔡永健聽見後面有聲響,立刻回頭,隨即挨了一拳,向一旁跌去。

    「噢!痛死了。」他撫著臉哀叫。

    高祝宏和洪啟華見狀立即閃開,楊漢強回身抬腳踢向來人的腹部,那三人立刻抱著肚子跪在地上痛苦呻吟。

    「再來我就不客氣了。」楊漢強不耐的說.

    「你……我們老大不會放過你的,你不要囂張。」其中一人大聲道,隨即咳了一聲,老天!肚子疼死了。

    楊漢強懶得理他,徑自往前走,曾逸煌跟在他身後,蔡永健則走到其中一人面前,賞他一拳。

    「你竟敢偷襲我。」他的臉被打腫了。「王八蛋。」

    「喂!我們要走了。」胖胖的高祝宏喊道。

    原本想踹人的蔡永健只好硬生生地縮回腳. 「便宜你了。」他捂著臉急急往前走去,如果他貿然踹下去,他們三個人聯合起來揍他就完了,畢竟老大已經走遠了,要回來救他也來不及。

    跪在草地上仍抱著肚子的三人狼狽地起身。「非要他好看不可。」其中一人惡狠狠地說. 「如果他以為進了咱們學校還可以像在國中一樣吃得開,那他就錯了。」

    東亞高職在他們這一帶可是惡名昭彰的流氓學校,從各個國中出來的狠角色全聚集在此,要在這兒稱王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他非要楊漢強因為揍了他們而付出代價不可!

    「沒想到這楊漢強還真有兩下子。」另一人點了根煙,深吸一口,肚子到現在還隱隱作痛。「看來他能稱霸明弘國中也不是沒道理的。」他們三人從沒這麼快就被打倒在地。

    「借「哈」一下。」第三人搶過香煙也吸了一口。「如果他不是因為國三那年打架生事被留級,現在他就跟我們一樣是二年級了。」

    對於楊漢強國三那年把人打成重傷住院一事,他們並不清楚來龍去脈,不過聽說好像是為了個妞兒,他一怒之下把竹湖國中的紀念遠打得不成人形,聽說紀念遠的肋骨被打斷三根,外加胃出血、鼻樑斷裂,險些出了人命。

    這件事轟動一時,因為紀念遠也不是個簡單的角色,在此之前,他是名聲甚至比楊漢強響亮,他打架、勒索、聚眾滋事、吸食強力膠,甚至在警局裏有前科,沒想到楊漢強一個人就把他撂倒,簡直是跌破所有人的眼鏡.

    但也自那時起,楊漢強便收斂許多,不再聽聞他和什麼人起衝突,就此沉寂了一年﹔沒想到今年他也進了東亞高職,他們三人一時興起想試試他的斤兩,畢竟傳聞繪聲繪影的成份大,說不定他只是隻紙老虎,如今一試,果然名不虛傳,三兩下就把他們解決了。

    「回去告訴老大一聲。」其中一人說道。

    「嗯。」另外兩人附和著向前邁去,看來,今年的日子不會太平靜了。

    ※※※

    無聊,實在是夠無聊。

    許文雁忍不住打個呵欠。新生訓練第一天就得坐在禮堂聽校長在台上說些「八股」的話,真是無聊透頂,說來說去還不都是那些……

    「很高興妳們考上「晴陽女中」,希望未來三年妳們能在學校努力認真地學習,好好用功,將來考上一所好的大學……」

    「喂!妳叫什麼名字?」

    文雁轉頭看了坐在她身旁的同學一眼,她有些胖,臉圓圓的,很可愛。

    「許文雁。」報上自己的名字後,她又打了個呵欠,索性合上眼閉目養神。

    「我叫莊千慧,妳叫我千慧就可以了。」她伸手搖搖許文雁的肩膀。「妳是哪個國中畢業的?」

    「明弘國中。」她在心裏嘆口氣,看來這個人是不可能讓她打盹了。

    莊千慧睜大眼。「聽說「明弘」流氓、太妹很多,是不是真的?」她一臉好奇。

    「嗯!」許文雁不感興趣地應了一聲。

    「那不是很可怕嗎?」

    「還好啦!」文雁聳肩,她不覺得有什麼可怕的。

    「噢!」莊千慧失望地應了一聲,她原以為可以聽到一些精彩又刺激的事,
畢竟截至目前為止,她的生活是如此的平淡,每天除了念書外,根本沒有任何娛樂可言。

    進入高中後,她已決定要有所改變,至少希望能談個戀愛,哇!那一定很浪漫。

    「妳知道嗎?我進高中最期待的就是和「奉吾高中」的聯誼——」

    文雁輕推她一下,打斷了她的話語,眼神微上揚,示意有人正盯著她們看。

    莊千慧順著她的目光瞧見導師正在看她,她急忙低頭,不好意思地吐一下舌。她講得太大聲了,引來老師的注目禮.

    直到新生訓練結束後,莊千慧才得以暢所欲言。

    「都快把人悶死了,為什麼校長都那麼長舌?」她受不了的說.

    文雁伸個懶腰,看著同校的高一新生魚貫步出校門,她拭去鼻頭微微泛出的汗水,這中午的太陽還真大。

    「我們去吃冰怎麼樣?」莊千慧提議.

    「走吧!」文雁往前走,經過方才的閉目養神,精神好多了。

    「妳看,那個男的——」莊千慧叫道,指著前方穿著制服的男子。「好像滿帥的。」因為她們走在他後面,所以看不到他的正面。

    文雁含笑道:「妳連他長什麼樣都不曉得,就知道他帥?」這也太離譜了。

    「直覺嘛!」她理所當然的說. 「只要有帥哥出現,我就會有感應。」她指著心。

    文雁一邊笑一邊搖頭.

    「他進去冰店了,我們也快走。」她興奮地拉著文雁往前跑。

    「別跑行不行?」她說,在這種大熱天跑步,都快中暑了。

    「我們動作要快點. 」莊千慧一個逕兒地狂奔,她可不能讓獵物溜走。

    一衝進冰店,她就瞧見那個男生坐在角落,正好面對門口,因此,他的相貌立刻盡入眼底,她不由地倒抽口氣,哇!帥呆了。

    他的一雙眼睛像會勾魂似的,深邃而黝黑,眼尾有些往上翹,薄薄的嘴唇,
看起來很性感,下巴有些尖,鼻子很挺,如果稍微側看,會有點鷹勾鼻的感覺…


    「喂!妳要吃什麼?」文雁拍一下她的肩。

    「噢!」莊千慧這才回神。「紅豆冰。」話畢,她立即拉著文雁坐在最靠近那男生的位置,好盡情地欣賞. 「妳看他是不是很帥?」她夢幻似的說著,瞧見
制服上繡著他的大名——趙明琛。

    文雁瞄了他一眼。「我看不出哪裏帥?」那人看起來邪裏邪氣的。

    莊千慧一臉震驚. 「妳看不出來?這太離譜了吧!他長得就像電視上的明星。」

    「我很少看電視。」文雁瞥了冰店一眼,客人大都是晴陽女中和奉吾高中的學生,看來他們兩所高中的新生訓練是在同一天。

    這條馬路上一共有三所學校,最前頭的是東亞高職,再來是晴陽女中,馬路底則是奉吾高中,所以,這裏商店林立,到處都是學生,而在過兩條街的轉角處還有個商職,走路大概要花將近二十分鐘。

    想到這兒,她就不由得皺眉。她實在不懂自小和她一塊兒長大的佩嘉為何不和她一起考高中,偏偏要去念商職,憑佩嘉的實力,進晴陽女中是輕而易舉的事,可是她偏不去考,這件事還鬧得姚伯父、姚伯母差點要打斷女兒的腿,但她的心意就是不改,最後也只好依了她,不然他們能怎麼辦,總不能真把女兒活活打死。

    佩嘉是她見過最固執的人,她決定的事,沒有人能動搖,有時連自己都想臭罵她一頓,弄不懂她在想什麼?問她不肯說.

    「妳真的不覺得他帥嗎?」莊千慧又問一次。

    這時老板送來兩盤冰,文雁立刻埋頭苦幹,一邊還道:「我看不出他哪裏帥!」

    「怎麼會看不出呢?妳看他那眼睛好像會勾人似的,連店裏其他的人都在偷偷注意他,奉吾高中總算有個帥哥了,我對即將到來的聯誼可是愈為愈期待了。」她一副作夢般的口吻說. 上了高中後,最期待的事莫過於和男中的人聯誼,這可是兩校行之已久的傳統,她在國中的時候早有耳聞,聯誼後就可見到成雙成對的情侶逐一出現,她當然也希望自己能交個男朋友。

    「聯誼?」文雁挑高秀氣的眉。

    「是啊!別告訴我妳不期待。」莊千慧嬌笑著打一下文雁的肩頭.

    「我不期待。」文雁淡淡地回答。

    「別騙人了。」莊千慧咯笑著,不停拍打文雁的肩,她才不相信有人不期盼聯誼.

    文雁咳道:「妳別打了,我快被妳捶成內傷了。」

    「對不起,對不起,壞習慣改不了。」她咯咯的笑,隨即又道:「我明白了,妳一定是有男朋友了,所以才對這種事興致缺缺。」

    「我沒有男朋友。」她鄭重聲明。進入高中算是全新的生活,她不想再被莫
須有的謠傳困擾,從國小到國中,她已經受夠了被冠上「某某人的女朋友」這個封號。

    「真的嗎?」莊千慧睨她一眼,有些不相信。

    「當然是——」

    「老板,來五盤水果冰。」

    一個大嗓門打斷了文雁的話語,這聲音……她轉頭,差點被紅豆噎到,是蔡永健,旁邊是——楊漢強!

    她立刻回過身,盡可能把頭垂得低低的。天啊!怎麼會這樣?東亞高職前幾天就開學了,他怎麼在這兒?現在應該是上課時間,啊……頓時她明白了,他又蹺課了。

    一團怒火衝上心口,她不假思索站起來,就要衝到他面前破口大罵——

    「文雁,妳幹嘛?」莊千慧不解地見她突然站起,而且滿臉怒容。

    「啊?」文雁立刻清醒過來,趕緊坐下。差點就壞事了,如果她真跑到他面前罵人,那她可以想見她高中三年的平靜生涯將瞬間化為泡影。

    從國小開始,她就被冠上「楊漢強的小女朋友」之名,任憑她怎麼解釋也沒用,所有的人都聽不進去﹔就在那兒瞎起哄,走到那兒都有人指指點點. 因為她是全校名列前茅的好學生、模範生,知名度自然不弱,而楊漢強則是訓導處的座上客,經常打架生事,當他還是小學一年級時,因為個頭比一般同齡的學生壯,就連六年級的人他都敢揍,就算個子比對方小,他也不怕。

    他們兩個南轅北轍,可卻被湊在一塊兒,不成為風雲人物才怪。

    上了國中情形依然沒變,因為同學大都是國小原來就熟悉的人,她還記得國中課文裏,其中有一篇是李白的「長干行」,前幾句是——

    妾髮初覆額,折花門前劇。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同居長干裏,兩小無嫌猜……

    老師一說「青梅竹馬」的出處即是此詩時,全班的人便不懷好意的一起望向她,一臉邪笑。

    那時她實在是氣得快噴火了,隔壁的男生還故意問:「小時候楊漢強去找妳玩的時候,是不是都騎著竹馬呀?」

    全班哄堂大笑,她則氣得一拳打在那人的鼻樑上,簡直是大快人心。

    因此,上了高中後,她就決心擺脫這個惡夢,雖然他們兩人的學校在同一條馬路上,但她堅信只要小心,是不會碰上的,可沒想以新生訓練第一天就遇上了。

    「文雁,妳在發什麼呆?」莊千慧在她跟前揮舞著雙手。

    「沒有」。她露出一抹牽強的笑容。

    「妳看,又來了兩個帥哥。」莊千慧推推她的肩膀,示意目標在她們斜後方。
她努力地瞇眼,想看清楚繡在制服上的名字……看到了!是楊漢強和曾逸煌,比較瘦削的是曾逸煌,他的臉型較瘦長,單眼皮,嘴唇的線條很嚴厲,眼眸有些深沉,看起來酷酷的。

    而楊漢強給人的第一個感覺很霸氣,制服上的扣子有兩顆沒扣好,身材很魁梧、結實,他的手臂至少有她的兩倍粗,整個人有股粗獷、野蠻的味道,很像流氓,不過五官倒還滿好看的,如果他長得很醜,可能沒有人敢接近他,會以為他是混黑社會的。

    比較過後,莊千慧認為還是趙明琛最好看,又斯文又有氣質.

    文雁則在慶幸自己背對著他們,可是如此一來,她若離開必定會和楊漢強打照面,這可怎麼辦?難不成她得等他們離去後再走?

    「老大,我們等一下是不是先去看場電影,休息一下,今天的戲目好像不錯. 」蔡永健提議. 方才經過電影院時,瞧見一部三級片和一部洋片正在上演,兩片才五十元,經濟又划算。

    文雁皺一下眉頭,他們還不回去上課,竟然還要看電影?這些人到底是不是來上學的?她都快氣瘋了。

    「我們可不可以先吃中飯。」胖胖的高祝宏說,他的奶油麵包吃完了,現在又肚子餓了。

    「你就只知道吃。」洪啟華推一下金邊眼鏡,拿出隨身攜帶的電動玩具。

    「你哩?只會打電動。」高祝宏反駁.

    洪啟華聳眉道:「這可是靠腦袋的,哪像你只靠一張嘴巴。」

    高祝宏又道:「我這叫嘴大吃四方,是有口福的人,說到吃,誰敢跟我比,
對吧!」他尋求蔡永健的支持,一掌拍向他的肩。

    「很噁心耶!」蔡永健叫道,看著肩上黏了一團奶油,都快吐了,高祝宏的手從來沒有一次是乾淨的。

    曾逸煌掏出口袋中的香煙,點火,吸口氣。

    「你幹嘛!今天抽這麼多?」楊漢強瞄他一眼,才一個早上,他已經快抽掉一包了。

    「是啊!有什麼事就說出來,可別悶在心裏. 」蔡永健吃口冰說.

    曾逸煌淡淡地回了句。「沒什麼. 」

    楊漢強也沒再過問,曾逸煌就像蚌蛤一樣,如果他不想說,即使逼他,他也不會吐出半句。

    「老大。」蔡永健向楊漢強使個眼色。

    楊漢強轉頭向門口瞄了一眼,是早上那些傢伙﹔他回身沒說什麼,繼續埋首吃冰。

    只見他們一行人向他們這桌走來,為首的是個矮小粗壯的男子,制服的整排扣子都沒扣好,露出碩壯的胸,右手臂還刺了個骷髏頭,穿著一雙拖鞋,嘴巴還叼根煙。

    莊千慧瞧見這般陣式,不安地道:「文雁,他們是不是要火拼?我們要不要走了,免得遭池漁之殃。」最重要的是帥哥趙明琛已起身要付帳去了,她還沒問他是哪一班的哩!

    「我還沒吃完,妳先走好了。」文雁回道。她可不想被楊漢強瞧見她在這兒,她瞄了他一眼,他們似乎要走了,看樣子可能要去打架,想到這兒,她不由得皺一下眉頭,難道他就不能一天不打架嗎?

    莊千慧內心一陣掙扎,丟下文雁一個人似乎不妥,但是她又放不下帥哥。

    突然,一聲重擊嚇了她一跳,只見那個刺青的傢伙手掌重重地擊在桌上,所有人都怔住了,有的學生已顧不得吃冰,急忙閃人,免得雙方一發生衝突被波及。

    莊千慧立刻抓起文雁。「我們快走。」她可是很重義氣的,怎麼可以丟文雁一個人在這兒。

    「等一下……」文雁話還沒說完,已被拉起,她還來不及遮住臉已和楊漢強打個照面。

    楊漢強詫異地看著她。「文雁。」

    蔡永健、高祝宏和洪啟華立刻轉頭,喊道:「大嫂。」

    文雁頓時感覺到所有的生活仿佛已經在她眼前幻滅了。

    莊千慧愕然地看著身邊的人,尖聲道:「大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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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2 08:59:2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你可不可以叫你那群朋友不要叫我「大嫂」?」文雁雙手插腰朝楊漢強大喊。從國小四年級開始,這兩個字就如影隨形的跟著她,她已經不知道說了幾百次了,就是沒人聽她的。

    「嘴巴長在他們臉上,我也沒辦法。」楊漢強聳聳肩說.

    「他們不是最聽你的話嗎?」她質問。

    他還是聳聳肩沒有回話。

    文雁實在拿他沒辦法,這件事她不知說了幾次了,卻從來沒解決過.

    「你下午是不是又和人打架?」她問。

    「沒有。」

    「我不信。」她哼一聲。「你們差點就在冰店打起來了,還有,才開學沒多久,你就蹺課. 」

    楊漢強無奈道:「妳愈來愈像管家婆了。」

    「我才不是管家婆。」她皺皺鼻子。「反正你不要老是蹺課打架。」

    「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他們找碴,我也只能奉陪。」

    文雁瞪他一眼。「說得好像你才是最無辜的,我只是不想一年前的事又發生。」她嘆口氣,望著西下的夕陽。「從那以後,我就答應楊媽媽要盯著你,結果才開學沒幾天,你又打架了。」

    「難道妳要我站在原地被揍?」他看著鄰居的小孩在小公園裏玩耍。

    其實小公園並不是真正的「公園」,它只是一大片草地和一些樹木,後來這兒的人出了些錢建了一些滑梯、秋千、沙灘、讓小孩子遊玩,他們小時候也常在這兒玩耍。

    當然,大人也會來這兒散散步,隨便走走,不過,大部分還是小孩比較多。

    小公園離他們家並不遠,大約只有幾十公尺,所以只要父母一喊,他們都聽得見,倒也滿安全的。

    「我不是要你站在原地被揍,你幹嘛老是曲解我的意思?」她忿忿不平地瞪著他。

    「那妳到底要我怎樣?」他翻翻白眼。

    「我只是要你少鬧事。」她喊,真是有理說不通。

    「知道,知道。」他應聲。

她這才滿意。「你可得說到做到。」

    「那我可以回家吃飯了吧!」他問,她就為這事特地叫他出來?

    「當然,你先走,我等會兒再回去。」她揮揮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為什麼不一起走?」

    「我才不想又讓那些三姑六婆嚼舌根。」每次只要看見他們兩個人在一起,
就會在那兒胡說八道,問他們什麼時候結婚,真是莫名其妙。

    「別理她們就好了。」他拉起她一起走。

    「不要啦!」她才不想聽那些三姑六婆調笑的話。

    「妳還真是小家子氣。」他扣住她的手腕,拉她一起走。

    「小家子氣就小家子氣,你放開啦!」她怒道。從小到大,他就愛強迫她做一些事,她還記得小時候她不敢溜滑梯,因為她覺得好高好可怕,他就強行抱著她一塊兒溜,結果她嚇得嚎啕大哭,他還在那兒說:「妳看,一點都不可怕吧!」

    「妳再這樣扭扭捏捏的,人家還以為我們鬧彆扭,那就更有的說了。」她近得讓他聞到了淡淡的粉香味,這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味道,他不由得深吸口氣,唉!他真喜歡縈繞在他四周的香味。

    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從五歲那年起,他就喜歡上她身上的味道,至今不變。

    「你最好快點去交個女朋友,省得人家一天到晚誤會我們兩個。」她抽回手,不要他拉著她,被人看見就不得了,但她立即注意到一件事。

    「你還說你沒打架,你看。」她拉起他的手,指著他手關節破皮的地方。

    「妳是問我下午有沒有打架。」

    「什麼意思?」

    「我是早上打架。」

    「各位同學,這個禮拜六下午,我們和奉吾高中一年三班的人,決定在蝴蝶谷烤肉,每個人都要到……」

    當班長在台上滔滔不絕地說著聯誼的各個事項時,文雁手上拿著英文課本,
專注地背著單字,明天老師要小考,她趁此空擋先熟記,回去的時候就不需要再花時間背了。

    突然,一雙手覆在她的課本上,文雁抬頭.

    「幹嘛?」她看著坐在她旁邊的莊千慧。

    「妳有沒有在聽啊?」。

    「沒有。」她乾脆的回答。「反正妳會聽,不是嗎?」

    莊千慧拍拍額頭. 「算了,我真是敗給妳了。陪我去廁所。」

    今天朝會時,校長提及昨天在女廁發現暴露狂,同學最好還是結伴而行,免得被嚇壞了,所以,她現在去上廁所可都是戰戰兢兢的。

    文雁起身和她一塊兒走出教室,莊千慧說道:「妳知不知道這次聯誼可是大工程,我還特地跑去調查趙明琛是哪個班級的,怎樣,我很厲害吧?」

    「誰是趙明琛?」莊千慧睜大眼,一副快暈倒的模樣。「就是新生訓練時在冰店遇到的那個帥哥。」

    文雁努力想了一下,最後仍宣告放棄。「我不記得了。」那已經是一個月前的事了,她怎麼會記得住。

    「算了,算了。」莊千慧擺擺手。「妳已經有男朋友了,當然對其他男子不屑一顧。」

    「他只是鄰居。」她第一百零一次聲明道。

    「是是是。」莊千慧笑得很暖昧。

    文雁瞪她一眼。「妳發神經啊!笑得這麼奇怪!別再說這些了。」

    莊千慧笑道:「好啦!反正能再見到趙明琛,我就很高興了。」

    「祝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行了吧!」文雁露出一抹笑容。

    「說得太好了。」她高興的拍拍文雁的肩。

    「哎喲!我要內傷了。」文雁咳道。

    「不好意思!」莊千慧趕緊縮手。

    「快去上課吧!」文雁揮揮手,示意她快進去。因為差不多快上課了。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等會兒可得問一下班長,是不是每個人一定都要到,因為她剛剛才想到禮拜六有一部她最喜歡的電視影集,她每個禮拜六都會看的,可不想為了聯誼而放棄。

    對她而言,電視可比「相親」重要多了。

    ※※※

    坐在黑漆漆的電影院裏,多少會讓人覺得放鬆,因為沒有人會來干擾你,完全和外面的世界隔絕開來,但是,當耳邊不停傳來說話時,平靜的心情更會消失無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煩躁。

    楊漢強現在就有這樣的感覺,他聽見身邊的人不時傳來評論聲——

    「這女人的身材真的夠難看的。」

    「不只是那女的,男的也很醜,你看他的肚子,大的裝得下一條船。拜託!
來拍這種三級片,身材也練好一點,看了就讓人倒胃口。」

    「兩部才五十塊錢的片子你就別挑了。」

    楊漢強睜開雙眼,沉聲道:「你們這麼吵,我要怎麼睡?」他瞪了身旁的三人一眼。

    蔡永健立刻縮縮脖子。「不好意思,老大,可是那女的身材真的很爛。」

    「那就別看,你們再吵,我就要你們全出去。」他警告道,隨即又閉上雙眼。

    蔡永健三人只好噤聲,他們忘了老大來電影院都是來睡覺的,尤其是打完架後更是如此﹔方才老大才剛解決一批來挑釁的人,所以想睡個覺,他們一行人便進來看三級片,可是誰曉得這片裏的主角真是不堪入目。過了十分鐘,曾逸煌先起身離開,他走到戲院外燃起一根煙,若有所思地吞雲吐霧,他們三人也跟了出來,高祝宏還順手買了一支冰淇淋。

    「與其看那麼噁心的主角,還不如出來。」蔡永健也點了根煙。

    洪啟華拿出口袋中的電動玩具玩了起來,說道:「阿煌,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怎麼從開學到現在都苦著一張臉?」

    「是啊!有什麼事就說嘛!」蔡永健也道。

    「沒什麼!」他搖頭,眉宇微蹙。

    高祝宏吃口冰。「是不是跟姚佩嘉有關?」從以前到現在,能讓曾逸煌煩惱的事大都和姚佩嘉有關,他們兩個似有若無,若即若離,旁人也弄不清楚,因為他們也不談,真是悶死人了。

    曾逸煌眉頭皺得很深,沒有說什麼.

    「你們都在這兒?」一個嬌俏的聲音打斷他們的對話。

    蔡永健轉頭,瞧見班上的三個女同學朝他們走來。她們三個人是學校裏有名的太妹,髮絲在頭上吹成一個角度而後披下,中間高挑的女子是個美人,叫宋瓊安,眼神冷峻﹔旁邊的另外兩個較矮,臉上都化了妝,其中一個還擦著大紅的口紅,穿著軍訓短裙,手上叼根煙,有些不可一世,她叫康秀蘭﹔方才說話的則是張美淇,她留著短髮,兩耳各穿了三個耳洞。

    「妳們蹺課要去哪兒?」蔡永健問。

    「隨便逛逛。」她張望道,「楊漢強呢?」

    「老大在裏面。」高祝宏指著電影院。

    「我們正要去吃飯,要不要一塊兒走?」她詢問。

    「好啊!」一提到吃,高祝宏最高興.

    康秀蘭吐口煙,瞥向一旁倚著牆角站立的曾逸煌,他輕彈煙嘴,望向別處,
有股頹廢冷然的感覺,在學校裏,楊漢強的名聲遠遠大於他,因為他總是默默站在一旁不吭聲,也不會加入打鬥,似乎遺世獨立,但卻每每抓住了她的目光。

    「我去叫老大。」高祝宏進入戲院。

    「聽說你們今天打了李勇的人,他可是有仇必報的,你們小心點. 」張美淇說.

    「放心,我們老大可是打遍天下無敵手。」蔡永健吹噓. 「什麼人來都一樣。」

    「對了,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她說.

    「什麼事?」蔡永健熱心的回答。

    「就是一年前楊漢強把紀志遠打成重傷的那件事,是為了什麼原因?」張美淇好奇地道。

    「那是因為那個臭小子對——」

    「老大出來了,我們可以走了。」高祝宏打斷了蔡永健的話。

    楊漢強一定出戲院,立刻皺一下眉頭,瞥向高祝宏,他心虛道:「大家一塊兒吃飯,熱鬧嘛!」他曉得老大不喜歡和外人一起,尤其這外人還是女人的時候,他方才沒提是因為怕老大不出來,可他肚子快餓扁了,也顧不了那麼多。

    「你不歡迎我們?」宋瓊安冷淡地詢問,眼神望向楊漢強高大的身軀.

    蔡永健搶著回話。「怎麼會呢?大家一起去熱鬧嘛!」有美人陪在一旁吃飯也是滿好的。

    楊漢強撂下一句,「我不餓. 」便走進戲院,他沒興越陪人一起吃飯。

    曾逸煌踩熄香煙也走了進去,只剩下尷尬的六個人站在原地。

    「那我們一起去好了。」蔡永健乾笑兩聲。

    「不必了!」宋瓊安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或許下次吧!」張美淇對蔡永健三人說道,而後也往前走去。她走到宋瓊安身邊,說:「真是可惜,本來想多了解楊漢強這個人,他可比其他不要臉的流氓高級多了,而且也好看多了。」

    「以後有的是機會。」宋瓊安優雅地點上香煙。

    「聽說他有個青梅竹馬的女友。」張美淇說.

    「那只是謠傳,他從沒承認過. 」宋瓊安不以為意的說.

    「如果我們有他做靠山,就什麼都不怕了。」張美淇看著指甲上的蔻丹,滿意地動了動手指。

    宋瓊安吸口煙,點了點頭. 她不會看走眼的,楊漢強大有可為,如果他願意,搞不好他會成為中南部的龍頭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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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2 08:59:4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爸——」

    文雁叫了一聲,從樓上蹦蹦跳跳地跑下,許冠民、陳怡萍夫婦和文雁的弟弟許昌盛都坐在客廳裏看電視。

    「什麼事?」許冠民翹著二郎腿,嘴巴塞了一片西瓜,看向寶貝女兒。

    「你不是要教我游泳?」文雁說,方才她在看功課表時,驚覺明天有她最怕的游泳課,所以趕忙衝下來詢問。「你已經說了很久了,可是到現在還都沒教我。」

    「噢!那我們現在就走。」許冠民說.

    「可是已經那麼晚了,游泳池都關了。」文雁咕噥道。

    「那只好明天了。」許冠民也愛莫能助。

    「學校不是有教嗎?」陳怡萍問。

    「姐那麼笨,怎麼可能學得會。」許昌盛塞一片水果進嘴裏,他小文雁兩歲,今年國二,面容俊秀,臉色白晰,有時還會被誤認為女生。

    「什麼笨?」她生氣地插腰。「這跟笨有什麼關係?」

    「反正笨就是笨。」

    「昌盛,怎麼可以這麼說姐姐?」陳怡萍搖頭.

    「聽到沒?」文雁瞪了弟弟一眼。

    「好了,你們兩個別鬥嘴。」陳怡萍制止道。「文雁,來吃塊西瓜,這是楊媽媽剛剛送來的,很甜的。」

    文雁拿片西瓜送進嘴裏,嗯!果真很甜,她由門外望出去,正好瞧見楊伯父朝他們家走來。

    「爸,楊伯父又來找你下棋了。」他們兩人幾乎天天都要殺一回才甘心。

    話才說完,楊朝群已進了他們家,許冠民立刻熱烈歡迎,文雁則被派出去買啤酒回來。她走到街尾的雜貨店,買了一袋的啤酒,還買了根冰棒。

    她實在不懂啤酒有什麼好喝的,上次她因為好奇淺嘗了一口,差點沒被苦死,實在是夠難喝!她舔舔冰棒,一陣沁涼入心,這才是消暑秘方。

    突然,她瞧見電線杆後面有個人,他正轉身想退後,文雁立刻認出那是誰.

    「楊漢強」。她快步向前,聽見他的嘆氣聲。「你幹嘛躲我?」她一站到他面前,立刻知道原因。「你又打架了?」她怒聲道,見他眼下有塊瘀青。

「妳又邊走邊吃?」他也說.

    她不理他的話。「你還有哪受傷?」她抓住他的胳臂,左右檢查。

    「沒有了。」

    文雁吃口冰,說:「把襯衫解開. 」

    他大吃一驚. 「幹嘛!」

    她瞪他一眼。「你想到哪去了?我是要看你有沒有受傷。」她沒忘記他曾被砍傷腹部,還是她幫他上的藥呢!

    「我好得很。」他翻翻白眼。

    文雁可不會如此輕易放棄,她要做的事沒人可以阻止她。「拿著。」她把啤酒遞給他。

    他提著袋子問:「我爸爸又到妳家下棋了。」

    她將冰棒含在口中,點點頭,動手解他的扣子。

    楊漢強詫異地瞅著她。「我說過我沒受傷」。但他也沒阻止她,因為他知道她非得眼見為憑. 「妳不怕等會兒有人瞧見?」

    她拿下冰棒。「這麼晚了不會有人出來。」她拉開他的襯衫,雖然她不想人家誤會他倆的關係,但是她不能放任「有可能」受傷的他不管。

    她看著他健碩胸膛上的幾道疤痕,那都是以前他受傷留下的,幸好她沒有瞧見什麼新傷口。

    「如果你再受傷,我會很生氣。」她又將冰棒塞入口中,替他扣上紐扣,不停跺腳,含糊不清的說:「有蚊子。」他們站在燈光下,所以四周都是飛蟲和蚊子。

    楊漢強揮手幫她驅蚊,她抬頭正想囑咐他不可再生事,卻瞥見他眼下礙眼的瘀青﹔她伸手揉揉他的臉,突然,一道奇怪的白光和聲音響起,兩人同時望向高處。

    「你們在幹嘛!」

    楊漢文自二樓窗口探出頭,手上拿著照相機,嘻皮笑臉地看著底下狀似親暱的兩個人。方才他無聊地拿著相機到處捕捉鏡頭,還真是巧,就讓他看到他們兩個卿卿我我地站在一起,文雁還在幫二哥扣扣子,哇!真是刺激,這不拍下來做紀念怎麼對得起大家。

    文雁怒道:「你又在亂照相了,底片拿來。」

    她和楊漢強會從小到大遭人調侃,最大的禍首就是他。三歲那年,她剛搬來時,楊漢強被推倒壓在她身上,兩人嘴唇碰在一起的畫面正好被他照下來,從此以後,她就活在「楊漢強的小女朋友」的陰影中,而兩家各擁有那張照片,三不五時就拿出來憶當年,弄得鄰居全知道這件事。

    現在他竟然還敢照他們兩個,這若流傳出去還得了!

    「妳不用這麼緊張,裏面沒底片。」楊漢文說. 他和楊漢強長得很像,只是沒那麼魁梧,臉蛋也較秀氣。

    「真的還假的?」文雁不相信。

    「騙妳幹嘛!」楊漢文說.

    文雁斜睨他一眼。「如果你騙我,你就完了,你二哥會揍你一頓,是不是?」她推推楊漢強,示意他開口。

    「這關我什麼事?」楊漢強翻翻白眼。

    文雁氣憤地說:「你就不能回答「是」嗎?」

    她一副氣沖沖的模樣,讓他覺得好笑。「妳不是告訴我不要打架,現在又叫我去揍人。」

    楊漢文哈哈大笑地關上窗戶。

    文雁氣極道:「你看他——」

    楊漢強笑著摸摸她的頭髮。「妳別多心,他可能真的沒放底片。」

    「我才沒你那麼大的信心。」她又吃口冰,繼續幫他扣好襯衫,順手整理他的服裝儀容。他由她擺布,低頭凝視她專注的動作,吸入她淡淡的香味。

    「我需不需要連褲子也脫下來讓妳檢查?」他微笑。

    文雁猛地抬頭,說:「你這個變態. 」她漲紅臉,一拳捶在他肩上。

    楊漢強哈哈大笑,而文雁卻不甘示弱地道:「脫褲子有什麼好看的,又不是沒看過,還不是都一樣!」

    他大吃一驚. 「妳看過?」他皺一下眉頭.

    她咯咯笑道。「當然。」她惡作劇地直笑。

    「妳確定我們是在講同一件事嗎?」他謹慎地問。

    「當然。」她笑道:「健康課本上面不是有嗎?」

    他恍然大悟,笑著搖頭,他實在拿她沒辦法。

    「就知道你會想歪」。她揚起下巴。「誰像你們男生都是大色狼,就會看A片、色情書刊。」

    他翻翻白眼,怎麼說到這兒來了?

    她吃口冰,抬手揉揉他的瘀青。「雖然我曉得蔡永健他們三個人不擅長打架,可是每次都躲在你身後讓你去解決,這不是很過分嗎?畢竟你是他們的老大,為何每次都是你受傷回來?」

    「如果他們出馬,那打完架後,我還得扛他們去醫院,那還不如我自己動手比較省事。」那三個人簡直就是蹩腳得可以,靠他們還不如靠自己。

    「那曾逸煌呢?」她不平的道,為何他也不出手?

    「妳又不是不了解他的個性,除非有人犯到他,否則他很少動手。」曾逸煌從小到大就是這副調調.

    「說來說去,你還是得動手。」她咕噥道。「算了,不提這件事了。你可不可以幫我個忙?」

    「妳說. 」

    「幫我錄這個禮拜六的一部影集。」她們家沒有錄影機,所以只好請他幫忙。「我要去聯誼,沒辦法看。」

    「聯誼?」他的聲音不自覺上揚.

    「對啊!是和奉吾高中的,不去都不行。」她吃完最後一口冰。

    他顯得有些不高興. 「妳們去哪聯誼?」

    「蝴蝶谷。你幫我錄一下,好不好?」

    他心不在焉地點頭,對於她要去聯誼一事,覺得很不痛快。

    「謝啦!」她高興的說. 「我得拿啤酒回去了。」她伸手接過袋子。

    他扣住她的手,「妳喜歡和奉中的人出去?」他不是滋味的說.

    「我才不想和他們出去呢!我對聯誼這種事沒興趣。」她說.

    「那就別去。」

    「不行。」她搖頭. 「我問過班長了,她說每個人都要到。你怎麼一臉想揍人的樣子?」她見他皺著眉頭. 不曉得誰惹到他了?

    「沒有。」他的語氣有些衝.

    文雁狐疑地瞅著他瞧。「騙人。」

    「姐——」

    文雁轉頭,只見許昌盛叨念道:「妳買啤酒買到哪兒去了?」他一見到楊漢強也在,立刻說:「我姐又在訓人了嗎?」

    楊漢強笑道:「已經訓完了。」

    「你又跟人打架了?在哪?」許昌盛一臉興奮的表情。

    文雁將啤酒全塞入弟弟懷中,說:「問這做什麼?你也想學人打架嗎?把啤酒拿回去。」

    「為什麼要我拿?妳自己不會拿進去。」許昌盛說. 「我是來叫妳的耶!」

    「許——昌——盛——」她警告。

    他心不甘情不願的拿著啤酒進屋,雖然不想理她,可是姐姐若真生起氣來,也是挺嚇人的,為什麼弟弟就要聽姐姐的?這完全沒道理嘛!

    文雁揮開蟲子,抓抓手臂上被叮腫的包。「昌盛總是拿你做榜樣,你可別教他打架。」

    「打架也沒什麼不好,總比挨揍來得強。」他拉她離開電線杆,免得成為蟲子攻擊的目標。

    「他又不像你長得那麼壯。」他的身材結實、魁梧,人家看了就先怕他三分。「你一看就很像流氓,你這樣怎麼交得到女朋友?」

    「我交女朋友幹嘛!」他一副她的話令人匪夷所思的表情。

    「我不是說過了嗎?這樣一來,就不會再有人誤會我們兩個了。」她又抓抓手。

    「困擾的是妳又不是我。」他才不會為這種事特地去交女朋友,更何況他也不想交什麼女朋友。

    「那你這麼說,是不是我該去交男朋友?」她瞪他。

    「不行。」他不假思索地反駁,他絕對不會允許的。

    「你幹嘛這麼生氣?」瞧他一副怒火中燒的模樣。

    「妳去參加聯誼就是為了要找男朋友?」他皺眉。

    「當然不是,我說過我對聯誼沒興趣。」她跺跺腳. 「我要回去了,快把我癢死了。」

    「妳不會去交個男朋友吧!」他不放心的問。

    「我去交男朋友做什麼!」她「啪」地一聲,打死一隻蚊子。

    他這才放心。「別抓這麼用力,小心流血。」她好像要把皮都抓起來似的。

    「真不知道這些蚊子為何都叮我不叮你?」她不平地說.

    他笑著搖頭. 「這妳也要計較,回去吧!」

    「拜!」她轉身走回屋內,邊走仍邊抓著手臂。

    楊漢強見她進去才走回家、心裏想著,只要他在一天,他絕對不會讓其他男的有接近她的機會。

    「文雁,妳別邊騎車邊吃東西,小心摔跤。」

    姚佩嘉輕柔的聲音在炎夏裏仿佛一絲涼風,她是個高挑纖細的女子,膚色有些蒼白,眉似柳葉,明眸皓齒. 短短的秀髮輕貼在頰邊,眉宇總是輕鎖著﹔她外表雖柔弱,但卻有著剛強的意志,挺直的背脊和肩膀顯示出她堅毅的性格。

    「可是我肚子餓. 」文雁用右手控制單車把手,左手拿著剩下一半的三明治。她用力踩著踏板,這上坡的路段讓她有些喘,她的雙頰染起一抹粉紅,汗水也自鼻尖微微沁出。

    她不禁懷念起國小國中那段只要徒步五分鐘便能到學校的路程,上了高中後,光是騎車就要花費二十分鐘的時間,而這一段路的坡度尤其令人不堪負荷,幸好還有涼風吹拂,否則真讓人受不了。

    「佩嘉,我真佩服妳,妳好像都不會流汗。」文雁感覺到汗水自額際滑下。

    「心靜自然涼。」她淡淡地說.

    「我才不信。」文雁又咬一口麵包,望著道路旁青蔥的樹木和草地,深深吸口氣:「其實騎單車也很有樂趣,因為一路上都是稻田、草地,倒也賞心悅目。

    「對了,妳到底什麼時候才肯告訴我妳不考高中的原因?」文雁一臉不滿,這句話她不知問了幾次,但佩嘉就是不告訴她。

    「也沒什麼特別的。」她一語帶過.

    「妳別敷衍我。」

    「真的沒什麼特別,我說過我對念大學沒興趣,既然如此,我就不需要念高中。」她一貫平穩地述說.

    文雁搖頭. 「我不信,我們一起長大的,我會不了解妳嗎?」

    這時,另一條小路上轉出一名騎腳踏車的男子與她並騎著,文雁減慢速度想讓他先行通過,因為等一下就是下坡路段,三個人擠在小路上滿危險的。

    她又咬口麵包,咕噥道:「我覺得事情沒有妳說的這麼簡單。」

    佩嘉沒有回答,只是蹙額,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她吞下食物。「妳一定是和——」她又頓住話語,因為她突然發現身邊的男子愈來愈靠近她,這人是怎麼回事?

    她轉頭正想瞪男人時,只見那男子一陣邪笑,打開他的大衣——

    文雁瞪大雙眼,一陣噁心湧上來……

    下一秒,另一輛單車由後方卡進他們兩個之間.

    「混蛋——」楊漢強怒不可遏,一腳踹上那個變態的屁股。

    殺豬般的尖叫聲響徹雲霄,那男子連人帶車滾下山坡,不知所以的佩嘉在瞧見男子光著屁股滾下山坡時,頓時明瞭一切,臉孔也不由得漲紅.

    「老大,其他的交給我們了。」蔡永健三人騎著車由後面趕上,追變態去了。

    文雁仍處於震驚狀態,根本沒在看路,她失去方向的往路旁的樹撞去,楊漢強甚至還來不及抓住她,她已撞上樹幹。佩嘉驚呼一聲,連忙煞車,想看看她怎麼了?

    「小心。」曾逸煌不知何時已出現在她身側,扶住她的車頭,他的眸子看起來更深沉了。

    佩嘉點個頭,沒有說話,眉宇輕蹙。

    文雁以不雅的姿勢跌趴在地上,楊漢強跳下車,既擔心又想笑,因為她的裙子掀至腰側,露出小熊內褲,而單車側壓在她身上,輪子還在轉.

    他推開車子,急忙拉下她的裙子。「沒事吧!」他扶她半坐著,一臉擔心。

    「我想吐。」文雁忍不住作嘔,她轉向一旁開始嘔吐,把早餐全吐出來了。

    楊漢強拍拍她的背。「妳生病了?」

    她搖頭,吐完後才道:「那個變態好噁心。」一想到那個畫面,她又開始乾嘔.

    「別想了。」他生氣的說. 那個該死的暴露狂!他扶她站起來。「有沒有哪兒受傷?」

    她低頭瞧見膝蓋流血、瘀青,而且腳踝有些刺痛。「我還是很想吐。」她扶著他的手臂乾嘔著。

    「別想那件事了。」他有些大聲的說.

    「可是真的很噁心。」她皺著一張臉。「比健康課本上面的圖噁心一百倍,男生實在很噁心。」

    他實在又生氣又想笑。「妳可不可以別想了?」他抹掉她臉上的奶油。「妳又邊騎車邊吃東西?」

    「早知道會這樣,我就不吃了。」她動動腳踝,卻引來一陣刺痛,她不懂為何那個暴露狂會出現在這兒?他不是在學校廁所出沒嗎?

    「文雁,妳沒事吧!」佩嘉牽著自行車走到她身邊。

    「我好像扭傷了。」她苦著一張臉。

    「我載妳去診所。」楊漢強轉頭對佩嘉道:「妳先去上課. 」

    「可是——」

    「我沒關係,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傷。」文雁瞄一眼一旁的曾逸煌,微笑道:「你們快走。」她揮手趕他們。

    佩嘉只得道:「那我先去學校了。」有楊漢強照顧文雁,她比較安心。

    「快去。」文雁又揮手趕他們。

    見他們兩人騎走後,文雁在心底微笑,雖然佩嘉不說她不考高中的原因,但根據她的猜測,這一定和曾逸煌有關,畢竟他們是十幾年的鄰居,大伙兒都一塊兒長大的,有些事雖然沒有明說,但大家心裏都有譜.

    「妳腳踏車的鑰匙呢?」楊漢強的話打斷她的思緒.

    「什麼鑰匙?」

    「鎖車的鑰匙。妳的車先放在這兒,我得先載妳去醫院。」

    「不用了,我現在好多了。」她才不要看醫生呢!她彎身扶起仍倒在地上的自行車。

    楊漢強撿起她的書包,卻聽見她憤怒的叫嚷:「我的車——」

    楊漢強一看,不由得綻出一抹笑意。她的車頭歪了,向右傾了四十五度,連輪胎都有些扭曲的感覺. 「看來不用鎖了,反正也沒人會偷。」

    文雁氣得大喊:「那是我的新車,我才騎了一個禮拜。」她轉身一拐一拐地往前走。

    「妳去哪?」他抓住她。

    「殺了那個變態!」她咬牙切齒地道。

    他無法遏止地大笑,文雁吼道:「你笑什麼?放開我。」她甩開他的手。

    他又拉她回來,文雁一個顛簸,腳踝傳來劇痛。

    「啊!」她疼得掉淚.

    「怎麼了?」楊漢強緊張得直問。

    「你幹嘛一直拉我,很痛耶!你走開啦!」她推他。

    楊漢強不假思索地抱起她,文雁張大眼說:「你幹嘛!色狼。」

    「什麼色狼?」他沒好氣地放她在自行車後座坐好,突然注意到她手臂上的血跡,他輕柔的轉過她的手,在她手肘的部位,一塊皮掀了開來。

    「我要吐了。」文雁一看見傷口,便抓著他的手乾嘔.

    楊漢強不停地咒罵,他非宰了那個人渣不可!他拍拍她的背。「別看。」

    她拼命深呼吸,試著壓抑反胃的感覺.

    他摸摸她的頭髮才騎上單車,還不忘叮嚀。「抱好。」

    「不要。」誰不曉得男生都用這一招,好讓女生摟他的腰。

    楊漢強一臉不解,小時候他也常騎車載她啊!

    文雁看穿他的心思說道:「我已經長大了,怎麼可以隨便抱男生的腰。」

    他翻翻白眼。「小心妳摔下去。」他警告道。

    「才不會。」她的鼻子揚得高高的。

    他聳聳肩,雙腳一踩,車子飛快的往前衝去,因為現在正是下坡,文雁的心差點蹦出胸膛,楊漢強這時又來個急轉彎,文雁差點因為離心力而摔出去。

    「你騎那麼快幹嘛!」她喊。

    他又一個轉彎,文雁尖叫,雙手立刻箍住他的腰,她還想活命哩!她的短髮飛揚,裙擺飄起。

    楊漢強露出一抹淺笑,載著她急馳而去。文雁抱緊他,不久便開始享受這份速度感,她從不知道腳踏車可以騎這麼快。

    「好好玩。」她輕脆的笑聲在風中飄蕩。

    楊漢強嘴角的笑容也愈來愈大,他又轉了幾個彎,這才停下來。他下車抱起一臉神采飛揚的文雁,她仍咯咯笑著,臉頰酡紅.

    「好玩吧!」他笑道。

    她點頭. 「改天我們再來一次。」

    「嗯!」他邊允諾邊抱她進診所。

    文雁一見到診所,整個臉蛋便垮了下來。「我不要看醫生。」她最討厭和醫生接觸了。

    「妳要敷藥,還有,妳的腳受傷了。」他抱她到椅子上坐好,然後幫她掛號。

    幸好這診所沒什麼人,所以很快就輪到文雁,當醫生要剪掉她手肘擦落的皮時,她痛得哇哇叫,指甲整個掐住楊漢強的手臂。

    「等一下得打個破傷風. 」醫生道。

    文雁簡直要哭了,有些哽咽的說:「可不可以不要打?」

    「不行。」反駁的是楊漢強。

    她瞪他。「受傷的是我又不是你,我說不要打就不要打。」她最痛恨打針了。

    「不行喔!一定要打一針才行。」老醫生說.

    「忍耐一下就好了。」他摸摸她的頭頂。他知道她最怕打針,小時候只要提到打針,她就鬧脾氣。

    文雁咬住下唇,曉得自己在無理取鬧,她吸吸鼻子,只得點頭.

    醫生順便替她消毒膝蓋上的擦傷。「幸好妳的腳只是輕微扭傷,再嚴重一點就要好幾個月才能好了。」他慈祥的說. 「怎麼會這麼不小心?騎車要小心點. 」

    一觸及這個話題,文雁又開始覺得反胃,那個噁心巴拉的變態!

    「好了,去打針吧!」醫生說.

    楊漢強扶著文雁到一旁,護士小姐一拿針筒出來,文雁就全身僵硬。

    「我真的不想打。」她臉色蒼白。

    「別看就好了。」他安慰著說.

    「我光用想的就毛骨悚然。」她伸直左臂,等護士注射,整個身軀則偏往右側,而她的手仍死抓著楊漢強的手臂,臉部表情僵硬。

    「我剛才想到一件事。」他試著轉移她的注意力。

    「什麼事?」她眼神空洞的說,心裏直想著針頭何時會扎進她的肉裏,護士已開始用酒精擦抹她的手。

    「就是妳撞壞的車——」

    「都是那個變態!」她激動地打斷他的話。

    「我會叫他賠償妳的。」

    「真的——啊——」她的淚水掉了下來,因為針已經扎進去了。她的臉皺成一團,全身繃緊.

    護士小姐說道:「妳要放鬆才不會痛。」

    這她也曉得,但是做不到又有什麼用?這句話她不知聽了幾次了。

    楊漢強揉揉她的頭髮,讓她靠在他胸前。「妳就這時候最膽小。」他嘆口氣,其他時間她可是凶得狠,訓人還都理直氣壯的。

    「好了,可以睜眼了。」護士小姐笑著說.

    文雁抹去淚水,楊漢強則抱起她,往外走去。

    「對了。」護士小姐的話讓他停住腳步,她笑道:「你們談戀愛之餘,可別忘了功課. 」

    「不是——」

    文雁話還沒說完,楊漢強已抱她出去。「我自己可以走,你這樣抱著我,別人會誤會的。」她氣嘟嘟的嚷著。

    「誤會就誤會,有什麼大不了的。」他不以為然。

    「不行,我已經發誓高中三年要平靜的過日子。」她義憤填膺的揮舞手臂。

    「這和那有什麼關係?」他讓她坐在自行車上。

    「當然有關係. 」她扶著他的手調整坐姿,讓自己舒服點. 「我可不想再有流言在我背後傳得滿天飛,更不想被人指指點點,還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跑來看我長什麼樣子,很煩吶!我有什麼好看的?又不是三頭六臂。」她一個勁兒的抱怨,除了這些外,還得忍受師長的詢問、關心,任憑她怎麼解釋,就是沒人相信她和楊漢強只是鄰居,真的是跳到黃河裏都洗不清。

    楊漢強看她一下,她和小時候沒什麼兩樣,對他而言,她還是像個洋娃娃,短短的黑髮,臉蛋總是有兩個紅暈,鼻子小,嘴巴也小,睫毛很長而且翹翹的,眼睛有抹淘氣的色彩,易笑也易怒。

    從小到大,她一直是可愛的,只不過她似乎一直很想和他劃清界線。

    「等一下你載我到校門口就可以了,我自己進去,你不用抱我。」她又說.

    他搖頭. 「現在可不是任性的時候。」

    「我哪有任性?」她不可思議的叫。「連你媽媽都說我乖巧懂事。」

    「那種話妳也信?」他挑眉。「那是客套話。」他跨上自行車,往前騎去。

    「這才不是客套話。」她反駁,雙手摟著他的腰,早忘了剛才說過不摟他的話語. 「為什麼你的衣服老是不扎進褲子裏?」她拉攏他外露的制服。

    她又開始管東管西了,他嘆口氣,沒有回答。她對他大哥或弟弟都沒這麼嘮叨,唯獨對他老愛叨念不休。

    一路上,兩人惹來眾多的注意目光,因為他們穿著學生制服而且還過了上課時間. 文雁面不改色,視而不見,畢竟成為眾人的焦點已不是頭一回了。

    到了校門口,他抱她下車,文雁背回書包。他說:

    「放學後我來接妳。」

    「不用,你叫佩嘉來載我好了。」放學時人這麼多,她才不要製造新聞。「我的車怎麼辦?」她擔心的說.

    「我會拿去給車行修一修。」

    「謝謝. 」文雁微笑道。「不過,你中午再去,我可不要你又蹺課,都是那個變態!」一想到這兒,她又怒氣沖沖.

    「妳別老想這件事。」他皺眉。

    「我也不想。可是他一直出現在我腦海,好噁心。」她又想吐了,連忙甩頭把他驅逐出境。「不過,反過來想也不是全然沒好處,至少我今天就不用上游泳課了。」她笑得很開心,她可是個旱鴨子呢!「好了,我要進去了,拜拜。」

    楊漢強雙手交叉在胸前,見她進去後才騎車離開. 他轉個彎,卻不是往學校而去,他還有件事得先做——揍扁那個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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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2 09:00:0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文雁站在校門口等著佩嘉來接她,她發現奉吾高中很多男學生已在校門口守候多時,她不知道他們怎麼會如此早到,難道他們特地蹺最後一堂課來等人?

    只見他們接了人就成雙成對地走了,大部分都是高二、高三的學姐。

    「過些時候,說不定也會有人來等我。」莊千慧羨慕地看著成雙成對的情侶. 「我實在等不及要聯誼了。」

    文雁聳聳肩不予置評,她對聯誼一事就是提不起興趣,還覺得滿無聊的,一大堆不認識的男男女女在那兒自我介紹,這不是很奇怪嗎?

    「我知道妳不感興趣,那是當然的了,因為妳已經有妳的青梅竹馬了。」她曖昧的說.

    「我不是跟妳說過,我們只是鄰居。」文雁瞪她一眼。

    「我知道,我知道。」她咯咯的笑,雖然嘴巴上這麼說,但她才不相信哩!
如果真的只是鄰居,為何那些人會叫她大嫂?

    看莊千慧的表情就知道她根本不相信,但是文雁也懶得再解釋,因為她明白事情只會愈描愈黑。

    「你們兩個同年?」莊千慧好奇的問。

    「他大我兩歲. 」

    莊千慧訝異道:「可是你們兩個怎麼同年級?」

    「他晚一年入學,然後國中的時候又留級一年,所以才會跟我同屆。」

    「為什麼晚一年入學?」她追問。

    「因為開學前幾天他受了重傷住院,所以楊媽乾脆就讓他晚一年入學. 」文雁嘆日氣,每次想到這件事。她就心生愧疚,因為若不是她,他也不會受傷。

    那年她和佩嘉、曾逸煌還有他們三兄弟在小公園裏玩捉迷藏,那時候剛好是楊漢強當鬼,為了不讓他抓到,她爬到樹上躲起來,打算趁他不注意時,偷溜下去,那她就贏了。

    可是沒想到事情卻出了差錯,她不小心從樹上滑下,楊漢強因為救她,結果摔到地面。腳當場就折斷,手臂整個擦傷,頭部也輕微腦震蕩,而她卻安然無事,因為她壓在他身上。

    雖然已是十年前的事了,但是每次她一想起,就覺得害怕,她討厭他受傷。

    「那他留級是為什麼?」莊千慧又問。

    「打架。」她簡單的回答。其實那件事也是因她而起,想到這兒,她就更愧疚了。她左右張望了一下,納悶佩嘉怎麼還沒來?意外地,她卻瞧見楊漢強。

    「說曹操,曹操就到。」莊千慧笑得賊賊的。

    楊漢強向他們騎了過來,身後還跟了三個跟班,文雁不由得皺一下眉頭.

    楊漢強在她面前煞住車,身後的跟班也停了下來,還叫道:「大嫂。」

    有些人紛紛回頭向他們行注目禮,文雁實在快被他們氣死了,總有一天她非得用膠帶貼住他們的嘴不可。

    「走吧!」楊漢強抱她坐上後座。

    「我不是讓你叫佩嘉來嗎?」她拉住他的領子質問,仰頭直視他的臉,眼裏冒著怒火,方才的內疚感已消失無影。

    「我覺得太麻煩了,我直接送妳回去就行了。」他回答。他彎著身,一手放在把手上,一手放在後座上,兩人的臉只相距幾寸。「手還痛嗎?」他聞著她身上的清香,顯的有些心不在焉。

    「為什麼我說的話你都當耳邊風?每次只會一意孤行。」她嚷道。

    「如果妳再一直說下去,我們就要成眾人的焦點了。」他凝視她泛著粉紅的臉龐,有股莫名的悸動,從五歲起,他對她就有絲異樣的情愫,至今仍存在著。

    文雁這才發現兩人的姿勢有些暖昧,就像要親吻的戀人,她急忙放開他的領子,臉蛋泛出紅暈。

    楊漢強跨上自行車,文雁向莊千慧揮手道再見,莊千慧一臉竊笑的樣子讓文雁懊惱的嘆氣,看樣子,她再澄清也沒有用了。

    一等楊漢強騎遠,文雁便忍不住抱怨。「我發現你都聽不進我的話,如果哪天我被你氣死了,我也不會太訝異。」

    楊漢強笑道:「我又不是妖魔鬼怪。」

    「你比那還可怕,你專門來破壞我的名譽的。」她發出不平之火。「還有他們三個,怎麼說都不通。」她瞪向跟在他們身後的人。

    但是一瞧見蔡永健燙失敗的髮型,她不由得笑出聲,他那樣子實在很像人猿。其實她和蔡永健小學時還曾同班過,他就坐在她旁邊,很喜歡作怪,功課不好,每次考試的時候都會偷看她的考卷。

    她記得有一次,他帶了幾顆銀色小彈珠來學校,為了表示他的英勇或勇氣,他竟然把彈珠塞進鼻孔裏,結果卡在鼻樑進退不得﹔她笑得倒在桌上,而他的臉卻愈來愈蒼白,因為他不能呼吸了。

    最後他被送到耳鼻喉科才把彈球夾出來,從那以後,他在她面前就有些抬不起頭,甚至有些畏畏縮縮的感覺.

    「妳在笑什麼?」楊漢強不解的問。

    「想以前的事。」她咯咯直笑。

    「什麼事?」

    「就是蔡永健送耳鼻喉科的那件事。」她壓低聲音,深怕被蔡永健聽到,不想他因此而尷尬。

    楊漢強也面露笑容。他轉個彎,臉色立刻沉了下來,前方有十個人站在路邊,瞧見他來,迅速往路中央靠去擋住他的去路。

    「你怎麼停下來了?」文雁納悶的問,她微偏頭也瞧見了狀況,眉頭不覺皺緊.

    「我們等你很久了。」為首的胖男子將香煙丟在地上踩熄。

    蔡永健三人在文雁身旁停了下來。「他們人還真多。」他抓抓頭,不巧的是曾逸煌今天有事提早走了,這下可麻煩了,倒不是他擔心老大沒辦法解決這些家伙,而是他擔心文雁這會兒可大大不妙。

    「這下麻煩了。」洪啟華推推金框眼鏡.

    「老大可別抓狂才好。」高祝宏吃一口甜甜圈。

    「哎喲!他後面還有個妞,晴陽女中的耶!」其中一個傢伙笑道:「看不出你馬子這麼高水準。」

    楊漢強瞄向說話的人,眼神冷冽,他一下車站定,蔡永健三人也立刻下車。

    文雁不悅地皺一下眉頭,她以單腳跳下車,高祝宏胖胖的身軀移到她面前擋住她的視線,蔡永健和洪啟華則站在她兩旁圍住她。

    「你們幹嘛!讓開!」文雁怒道。

    「大嫂,妳還是待在這兒別動,老大很快就解決了。」高祝宏吃完最後一口甜甜圈。

    楊漢強雙手插入口袋,步履輕鬆地走向他們。

    「聽說你很厲害,楊漢強。」為首的男子做個手勢,身後的人便往前逼近他。「才進來沒幾天,就打起我的人了,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有多厲害。」

    身後的人蜂擁而上,楊漢強全身肌肉立刻繃緊,蓄勢待發,他握拳揍向第一個人的腹部,手肘撞向另一人的鼻樑,只見哀嚎聲不斷響起,伴隨著骨頭的斷裂聲。

    文雁偏頭由高祝宏的肩頭望出去,只見好幾個人已被撂倒在地,她不安的心這才鎮定下來,看來雙方的實力相差很多,楊漢強不至於受傷才是。

    從小到大,她不知道看楊漢強打過多少次架了,小時候,他們三兄弟一天至少會打一次,不過,和她同齡的楊漢文向來秉持著不介入的態度,但最後總會遭池魚之殃,而後哭著向他母親告狀。

    大哥楊漢成總是和楊漢強玩警察捉強盜,他拿槍,楊漢強拿大刀,每天兩人都會殺好幾回。小學時楊漢強能在學校稱霸,有一部分原因也要歸於楊漢成,因為他也是打架高手,兩兄弟的名字簡直就是「惡霸」的代名詞. 只不過上了國中後,揚漢成方剛之氣收斂許多,很少再和人打鬥,好笑的是,他現在竟然在警官學校讀得有聲有色。

    可是楊漢強卻仍是老樣子,一天到晚有惹不完的是非和鬥爭,有時他還會帶傷回來,對於這點她實在是很生氣。

    突然一人因為被打後退而撞向他們,高祝宏急忙將那人推開,那人隨即撲倒在地,而後爬起身撲向高祝宏。「你這大胖子敢推我。」

    他舉手擋住攻勢,蔡永健急忙踢了那人肚子一腳,文雁不由得倒退一步,免得遭到波及,她瞧見後面有人騎車要經過這兒,而且還是女的,她急忙揮手,示意她們不要過來,但她們卻愈來愈逼近。

    這時楊漢強已將所有人全打倒在地,為首的老大立刻衝向前,拳頭撞向他的腹部,他迅速伸手擋住,右手擊向對方的臉,卻被擋了下來——

    「喂!別打了,教官快來了。」張美淇喊道,她在他們兩個人面前停下。

    仍在格鬥的兩人立刻收手,聽見不遠處傳來的摩托車聲,為首的胖男子撂下話語:「今天算你好運,走!」

    四周的慘敗分子迅速跟在老大屁股後面逃亡似的離開,楊漢強往回走,蔡永健三人這才散開,而文雁則不悅地瞧見楊漢強眼下的瘀青又加深了。

    「你每天下課都會遇上這種事嗎?」她皺眉。

    「偶爾。」他抱起她,坐上腳踏車。

    「那些人全吃飽飯沒事做是不是?」他的指關節也瘀青了,她揉揉他的手,想把瘀青弄散。

    楊漢強耳邊聽著她叨念話語,不由得嘆口氣,每次只有在他受傷時,她才會對他表現關心,而且想照顧他,不再急切地要和他劃清界線。

    他們兩人一副旁若無人的態度,蔡永健只好招呼其他人。

    「妳們怎麼也在這兒?」他轉向張美淇。

    「因為聽說有人要來這兒堵你們,所以過來看看。」張美淇好奇地注視文雁。

    「這麼說的話,教官沒來囉!」他心想是張美淇編的謊言,但話才說完,就見教官騎著摩托車由他們身邊經過.

    「你們不回家全堵在馬路上做什麼?」高壯的教官喊道。

    「沒有,沒有,我們就要走了。」蔡永健嚇了一跳,這教官可是全校最可怕的「榔頭」,空手道黑帶,沒有人惹得起。

    「榔頭」教官轉向楊漢強說道:「有人要找你麻煩,你自己小心點. 」他有些納悶地看著坐在腳踏車上的女生,晴陽女中的?嗯!有些怪異,他聽說一年前楊漢強打人至重傷,難道就是為了她?

    文雁發現氣氛似乎有點怪異,她抬頭看了大伙兒一眼,才驚覺大家都把目光放在她身上,她小聲:「為什麼他們都瞪著我?」尤其是那三個女生,眼神好像有點不懷好意,發生了什麼事嗎?

    「沒事。」他讓她坐好,文雁扶著他的手臂,調整書包的位置。

    「你們都早點回去吧!」教官說畢,便騎車離開.

    高祝宏拿出奶油麵包,吁口氣。「總算走了。」教官在這兒,他就覺得渾身不對勁。

    宋瓊安冷眼瞧了文雁一眼,轉個車身道:「走了。」看樣子,楊漢強喜歡的人就是她。

    張美淇卻還不想離開,她走到文雁面前。「妳是晴陽女中的,不錯嘛!」

    文雁點個頭,不知她說這個幹嘛!

    康秀蘭拿出口袋裏的煙點了一根,她無趣地看著四周,沒想到曾逸煌不在這兒。

    文雁知道不該多管閒事,可是她還是說道:「抽煙對身體不好。」

    蔡永健三人輕咳一聲,望向別處,難掩笑意,大嫂最討厭人家抽煙,所以他們從不在她面前點煙,就連煙癮大的曾逸煌也不會這麼做,因為她會嘮叨個不停。

    「妳倒挺愛多管閒事的。」康秀蘭冷哼一聲。

    「吸煙對人體是百害而無一利,尤其是它所含的尼古丁——」

    「別管人家的事。」楊漢強打斷她的話。

    文雁瞪他一眼,跨上單車,文雁自動地環上他的腰,還不忘轉頭叮嚀,「而且抽煙對皮膚不好,容易老化,最重要的是聞起來很臭……」最後幾個字已變成嘶喊,因為楊漢強已愈騎愈遠.

    蔡永健三人笑著跨上單車。「我們也該回去了,還有,我們大嫂就是這個樣子,妳別介意。」他對康秀蘭說.

    她只是冷哼一聲沒有理睬。

    他們三人也不以為意的踩上踏板,往另一條路騎去,他們和楊漢強並不同路。

    張美淇見他們騎遠,才道:「那個女的膽子還真大,不過也難怪,有楊漢強給她當靠山嘛!」

    宋瓊安又道:「該走了。」

    張美淇問:「妳不會就這樣放棄了吧!」

    她冷笑一聲。「還早得很呢!」

    根據她的觀察,那女的沒什麼特別之處,也不足為患,她相信只要假以時日,在楊漢強身邊的就會是她——宋瓊安的。

    她不會這麼快認輸的!

    「剛才那是你們班的女同學?」文雁問。

    「嗯。」楊漢強轉個彎。

    「長得都很漂亮。」她由衷地說. 「你喜歡她們嗎?」

    「問這幹嘛?」

    「我是想說,如果你喜歡,那就快去追啊!這樣也不會再有人誤會我們兩個。」

    他皺一下眉頭. 「妳真的要我去交個女朋友?」

    「當然是真的,這種事還有假嗎?」她大聲說. 「我也可以幫你——」

    他緊急煞車,打斷了她的話語,如果不是她抱著他,恐怕就摔出去了。

    「你幹嘛?」她不解。「有什麼東西跑到路上嗎?」

    楊漢強轉頭面對她,一臉怒氣。「別再告訴我,我應該去交個女朋友。」她的話透露出她對他根本沒有情愫,不然也不會三不五時提醒他該去交女朋友,這對他實在是個很大的打擊。

    文雁張大眼,他很少這麼大聲對她說話。「你吃錯藥了?」

    「聽到沒有?」。他厲聲道。

    「你為什麼莫名其妙的對我發火?」她也不高興了。「你有毛病是不是?」

    「妳不要再提希望我交女朋友這件事!」他警告。「我現在沒這種打算,也不要妳提起。」

    文雁氣道:「不提就不提,你莫名其妙,神經病!」

    他不發一語,繼續往前騎去。文雁賭氣的鬆開他的腰,雙手放在膝上,兩人的氣氛顯得尷尬而怪異,她揚起下巴,倔強地不想開口說話,雙眼目不斜視,直盯著綠油油的草地。

    突然想起小時候在草地上烤蕃薯的情形,他們一伙人圍在一旁,被煙熏紅了雙眼,嘻笑著跑來跑去……

    「烤好了。」兒時的楊漢成叫道,他招手示意大家過來。

    楊漢強首先跑到,他拿木棍把蕃薯挑出,伸手拿一個小的,剝成兩半,遞給文雁。「很燙,小心點. 」

    文雁捧著番薯,嘴巴不停地吹氣。「好燙. 」她的臉蛋一片酡紅,大大的眼睛眨呀眨。

    一旁的佩嘉靜靜地吃著,旁邊是曾逸煌,還有許昌盛和楊漢文,兩人吃得狼吞虎嚥。

    楊漢強剝了一塊送到文雁嘴邊。「很燙喔!」

    文雁點頭,小口的吃著。

    許昌盛稍聲嚷道:「姐姐為什麼不自己吃?」他今年四歲,長得像個小女生。

    「我自己吃啊!」文雁點頭,咀嚼口中的食物。

    「才不是。」六歲的楊漢文大搖其頭. 「是我哥喂妳耶!」

    文雁皺著小眉頭. 「才沒有。」她伸手也要拿顆蕃薯,卻被燙著,疼得迸出淚水,吹著手。「好燙. 」

    楊漢強吹吹她的手,對弟弟說道:「你吃你的東西就好了,愛講話啊你!」

    「噢!男生愛女生。」許昌盛叫嚷。

    他對姐姐做個鬼臉,大聲說:「男生愛女生,男生愛女生。」

    楊漢強皺眉。「我才不愛女生。」

    「才怪。」楊漢成不置可否。

    「我說不是就不是。」楊漢強極力否認.

    「騙人。」楊漢文吞口蕃薯

    他作勢就要打弟弟一拳,楊漢文起身就跑。「你打我,我就要告訴媽媽。」

    文雁咬著下唇,她自己拿了顆小蕃薯剝開來吃,不停吹氣,想讓它冷一些。

    楊漢強拿了一小塊地瓜到她嘴邊,文雁撇開頭.

    「不要,我自己會弄。」

    他皺下眉頭. 「為什麼不吃?」

    「不要就是不要。」她叫道。

    「你完了,她生氣了。」楊漢成幸災樂禍的說.

    楊漢強一臉茫然,不知道她為什麼生氣?文雁轉過頭去和佩嘉說話,不理他。那是她第一次和他鬧彆扭,他卻不知為了什麼?

    「我們來玩捉迷藏。」楊漢文喊道。

    「好啊!」許昌盛點頭.

    大伙兒猜拳後,是楊漢強做鬼。當他倚著樹幹數數時,文雁和佩嘉往前跑,佩嘉躲到溜滑梯下藏起來,文雁則手腳並用的爬上樹,中途還差點掉下來。她喘著氣坐在樹幹上,以樹葉隱藏起來,汗水滑下她紅通通的臉頰,小手抓著樹枝以免自己摔到地上。

    爬樹是楊漢強教她的,有時他們會坐在樹上吹風,吃冰棒。很舒服。

    她聽見有些人已被抓到了,她耐心地在樹上等,小心翼翼地探頭尋找楊漢強的蹤跡. 她得趁他走遠時爬下樹。可是她等了好久都沒有看到最佳時機,到最後,只剩她一個人。

    楊漢強愈來愈接近,文雁屈起身子,卻搖動到了樹枝,楊漢強聽見聲響,立刻站到樹下,仰頭張望。

    「文雁,我看見妳了。」他瞧見她衣服的一角。

    她不出聲。

    「文雁——」

    她仍然不回答。

    楊漢強說道:「快下來,不然我要上去了。」

    文雁將身子縮得更小,她打算趁他上來時,再偷偷溜下來,跑去他數數的樹幹那兒。

    楊漢強又叫了一聲,見她沒反應,他立刻爬上樹。

    文雁見他上來,迅速的想由另一邊下去,但她一心急,腳卻踏了個空——

    「啊——」她尖叫,小手只抓到了一根樹枝,整個人吊在半空,她開始哭了起來。

    「文雁——」楊漢強焦急地拉她,一手握住她的手,一手撐住樹幹想把她拉過來。「別怕。」

    「阿強——」文雁哭得更大聲,她瞧見大家都向他們跑來,但是樹枝卻「喀」一聲斷裂。

    楊漢強只來得及抱住她,兩個人卻同時向下墜,撞上了地面……

    文雁還記得那可怕的碰撞聲和骨頭斷裂聲,她甩甩頭,不再去想那可怕的一幕。

    「抱好,小心摔下去。」楊漢強轉頭叮嚀。

    文雁突然有些想哭,她環上他的腰,臉頰貼在他背上,吸吸鼻子。

    「妳沒在哭吧!」他的聲音有些怪異。

    文雁微笑,他最怕她哭了。「當然沒有,誰說我哭了。」她故意惡聲惡氣的說.

    他放心的吁口氣。「我已經幫妳討了錢,妳可以再去買輛新腳踏車。」

    「車子修不好了嗎?」她皺眉。

    「車頭彎得太厲害,沒有辦法調整。」

    「你沒把那個變態怎麼樣吧!」想到那個噁心的暴露狂她就想吐。

    他挑眉。

    「他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再出來溜……我是說逍遙. 」他已經揍得讓那個暴露狂直不起腰。

    文雁笑出聲,他什麼時候開始在她面前文言起來了,溜鳥就溜鳥嘛!她又不是沒聽過.

    她抱緊他,愜意地瀏覽風景。「等會兒大家看你載我回來,一定又有得講了。」她嘆口氣。「我們先去吃冰好不好?」她突然想回憶兒時的情形。

    他點個頭,加快速度,文雁開心地笑著,他也露出笑容,兩人仿佛又回到了孩童時代的快樂時光。

    「我們到樹上吃冰。」她大聲喊。

    「妳受傷了」。他提醒。

    「噢!我忘了。」她失望的說,她的腳踝受傷了要怎麼上去?

    「沒關係,我背妳上去。」他露齒而笑。「雖然妳重了不少,不過,我想我還背得動。」

    「我哪會重?」她抗議的在他背上捶一拳。

    他沒回答,只是笑,在附近一家雜貨店停下,買了兩支冰棒,而後載她到附近的樹下,文雁將書包放在一旁。

    他背起她,敏捷地爬上樹,兩人坐在最粗的樹枝上,眺望著附近的景色,一片翠綠和零星散佈的房子映入眼中,小鳥在他們頭頂上飛掠,心中是無盡的舒坦和快活。

    「好久沒坐在這麼高的地方了。」文雁深吸口氣,接過楊漢強遞來的冰棒,高興的搖晃雙腳.

    「小心別掉下去。」楊漢強一手撐在她背後,手掌抵著樹幹,防止她往後摔下。

    文雁甜笑著咬口冰。「我才不會掉下去。」她對他做了個鬼臉,發現兩個人靠得好近,而且他正目不轉睛地瞅著她。

    「你為什麼盯著我?」她不自在地眨眨眼睛。

    他吃口冰沒有回話,文雁不死心地又問了一次,她俏麗的臉龐在他眼前晃來晃去,而他只是笑著搖頭,仍然沒有回答,因為他不知要說什麼?他是在看她沒有錯,至於原因……他也不曉得,從小到大他就習慣盯著她,這樣他會覺得心情很愉快。

    文雁是個常將笑容掛在臉上的人,每次她笑,他就會跟著笑,一直以來都是這樣,所以他也沒去細想原因。

    文雁見他不答話,也莫可奈何,她吃口冰笑道:

    「下次如果有人找你麻煩,你就爬上樹,包準沒人抓得到你。」

    「那我不成了懦夫?」他不以為然,他可不是臨陣脫逃的人。

    文雁皺皺鼻子。「我才不覺得那是懦夫,至少這樣你就不用同人打架了。」
她伸手揉揉他臉上的瘀青,兩人的臉龐近在咫尺,突然,文雁像發現新大陸似的說:「你有鬍子耶!」她張大眼,好玩地摸摸他下巴上的鬍碴子。

    楊漢強翻翻白眼,這是什麼問題?他吃下最後一口冰。

    她從來沒想過他會有鬍子,這種感覺很奇怪,好像突然發現他不再是她以前所熟悉的那個人,當然,她曉得男生進入了青春期會有變化,但她從沒把他包括在內……

    「文雁。」

    「啊?」她回神的應了一聲。

    「妳的冰滴在我的褲管上了。」

    文雁驚呼一聲,趕緊舔舔滴水的冰棒,伸手拿口袋裏的衛生紙。楊漢強見她動來動去,急忙環上她的肩穩住她,深怕她摔下去。當她低頭忙碌地擦他的褲子時,便露出她白晰的頸項,微風吹來,拂動她的秀髮,在頸上舞動飄揚,他盯她頸肩處細小的微血管,聞著她身上的粉嫩香味,有些心猿意馬,他不由自主地低下頭……

    「擦好了。」文雁猛地抬頭,她的頭頂撞上他的下巴,一陣響聲傳出,兩人同時向後仰頭,呻吟出聲。「噢!」她撫著頭頂。

    他揉著下巴,懷疑下顎被撞碎了,這可能是上天對他起邪念的懲罰. 他撫著她的頭頂,文雁疼得掉下淚水。「你那是什麼下巴?很疼耶!」

    「我的下巴也很痛。」他說,「還有,妳的冰又滴在我褲子上了。」

    文雁吸吸鼻子,一邊吃冰,一邊擦他的褲子。「我現在懷疑在樹上吃冰是不是一個餿主意?」他含笑道:「我倒不覺得。」他揉揉她的頭.

    「很痛。」她瑟縮一下,吃完最後一口冰,發現手黏黏的,可是衛生紙擦不幹淨. 「我的手黏黏的,我們該回去了。」她將冰棒棍放在樹幹上,心想,待會兒再把垃圾帶走。

    「還疼嗎?」他柔聲問。

    「好多了。」她抹去眼淚.

    他正想背她下去時,卻發現了一個問題,在樹上他不知該如何將她背在背上?

    「怎麼了?」文雁問。

    「我沒辦法背妳」。他拉起她的手環在他頸上。「我必須抱妳下去,妳要抓好。」

    「噢!」文雁抱緊他,不覺得有何不妥,小時候他也曾抱她下樹。

    楊漢強一手環著她的腰,一手抓著樹枝以免掉下去,他慢慢滑下,但文雁突然想到一件事。

    「木棒——」她伸手想把忘在樹幹上的冰棒棍拿下,可是她一亂動,楊漢強的重心便有了偏差。

    文雁尖叫一聲,感覺到他們兩人在往下落,楊漢強咬牙抓住晃動的樹枝,雙腳踏看樹幹,阻止兩人下滑,文雁害怕地想起小時候兩人摔下去的那一幕。

    她開始發抖。「漢強。」

    「沒事。」他跳下樹,顛簸地倒退了兩步,卻絆到她的書包,他揮舞手臂維持平衡,卻打到單車,他詛咒一聲,兩人往後摔在地上,腳踏車也「砰」地倒在一旁。

    文雁嚇得臉色蒼白,「漢強,你沒事吧?」她仍趴在他身上。

    「我很好。」他撐起自己。「妳怎麼臉色這麼難看,受傷了嗎?」他一手攬著她的腰,讓她坐在他大腿上。

    「你確定你沒事?」她著急地檢查他的身體. 「我聽到好大一聲,我……」她的眼淚不聽話的掉下來。

    他被她嚇了一跳。「妳怎麼了?」他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

    「我以為……你又摔斷……骨頭了。」她哭泣。「我聽到聲音,我以為……我……」她哭得好傷心。

    「我很好。」他著急地攬著她,不知該怎麼辦,「是腳踏車的聲音。」他只能抱緊她輕輕搖晃。

    她只是哭,她被嚇壞了,楊漢強的下巴輕放在她的頭頂上,昵喃著說些保証的話語,想起小時候他掉下樹摔斷骨頭時,她哭得淚眼縱橫,和現在如出一轍.

    後來她說她不再爬樹,是他出院後又強迫她上樹才克服她的恐懼感,如今看來,他雖消除了她對爬樹的恐懼,但卻沒有消除她的愧疚感。

    「我差一點又害你受傷。」她哽咽。

    「我沒這麼脆弱。」他安撫道。「就算摔下來也不會和小時候一樣。」

    「我不要你摔下來,我討厭你受傷。」她叫。

    「我知道,我知道。」他安撫的說著,自從那件事後,只要他身上有傷,她就會叨念個不停。

    她在他懷中不停啜泣,雙手圈著他的頸項,內心的恐懼仍然存在,楊漢強摸摸她的髮,心中的柔情像漣漪般慢慢擴大。

    他擁著她纖細柔軟的身子,想起小時候也常在她哭泣時摟著她,但長大以後便不曾再有,他覺得他們兩個人的距離似乎愈來愈遠. 她的功課好,是老師們眼中的好學生,而他只會打架,經常進出訓導處,他們兩個人除了小時候共有的回憶外,已漸漸不再有交集,再過幾年,她會上大學,然後飛離他,而那也是他失去她的開始。

    他懊惱的環緊她,似乎這樣她就不會離開他,但他心裏明白那只是時間的問題.

    童年的記憶深深烙印在他腦海中,但總有一天她將走出他世界的事實卻一直是他心中晦暗的陰影。

    他不想失去她,可是他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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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2 09:00:2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事後,當文雁回想起自己失態的模樣時,她就恨不得有個地洞鑽進去,永遠不要出來。

    她怎麼會這樣鬼哭神號呢?真的是太丟人了!她捂著臉,她已經不是小孩了,結果還哭得眼淚鼻涕直流。

    「文雁,妳不舒服嗎?」莊千慧拍一下她的肩。

    文雁放下手。「沒有」。她怎麼可能告訴她發生了什麼事,千慧一定會糗她。

    「沒事就好,妳也別躲在這兒,大家都在那兒玩得很開心。」莊千慧手裏拿著烤好的玉米,吃得津津有味。

    文雁無聊地看著兩班同學在那兒帶動唱,嘻嘻哈哈。「我說過我對聯誼沒興趣,也不想認識他們。」在她眼中,那些奉吾高中的人都很幼稚,連烤個肉都笨手笨腳的。

    「我知道!這句話妳說了一百零八遍了,可是妳老窩在這兒,人家會覺得妳不合群。」她接過文雁送給她的豆干。

    「在這兒有什麼不好?妳們儘管吃,我來烤。」文雁喝口礦泉水。

    「妳這人實在很固執」。她嘆口氣。「我知道在妳眼中他們都比不上妳青梅竹馬的愛人,可是妳就忍耐一下嘛!出來玩就是要開開心心的。

    文雁瞪她一眼。「什麼青梅竹馬的愛人?妳有毛病啊?」她打開書包,拿出英文課本,後天就要月考了,趁此時候來背書也不錯. 「妳快去玩,別理我。」

    「真是拿妳沒辦法。」莊千慧只好自己一個人加入遊戲的行列。

    文雁自己一個人坐在石頭上,邊烤肉邊念書,偶爾欣賞這山谷的翠綠景致。

    四周都是青山,谷底有一小溪蜿蜒而過,溪的兩岸是大大小小的石頭,拾著階梯而上,有一個吊橋通往路面,坐在谷底聽鳥叫蟲鳴也是件愉快的事,她心想,不知楊漢強來過這兒嗎?回去的時候記要問問他。

    可是自從前幾天她失控地在他懷中哭泣後,她就避著他,因為她覺得很尷尬,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裏總覺得怪怪的。

    「妳怎麼一個人在這兒?」

    有道陰影遮住了陽光,文雁抬頭,看了他一眼,又埋首於書本中。

    「我叫趙明琛,妳叫?」他蹲在她面前。

    「對不起,請不要擋住我的光線。」文雁盡量有禮的說.

    「妳這麼用功?」趙明琛坐到她身旁的石頭上。

    文雁拿起烤玉米咬了一口,仍不理他,她最討厭這種無聊的社交。

    「趙明琛,你怎麼跑到這兒來?」

    文雁聽見班長也跑了過來,她嘆口氣,難道她想一個人靜靜的都不行?

    「我們要玩新遊戲了,走吧!」班長邱碧枝拍拍趙明琛的肩。

    「妳要一起來嗎?」趙明琛問。

    「文雁前幾天扭到腳還沒完全康復,她得多休息,走吧!」邱碧枝拉著趙明琛。

    「你們玩就好,我想先休息一下。」趙明琛婉轉的拒絕.

    「噢!」邱碧枝只得悻悻然的離開.

    「妳的腳沒事吧?」趙明琛問。「我認識一個很好的醫生,可以介紹妳去。」

    「不用了,我的腳已經好了。」文雁有些不耐煩的回答,這人怎麼不趕快走?

    趙明琛看了她的英文課本一眼。「如果妳有什麼問題可以問我,我的英文還算可以,對了,第二課滿重要的,月考有很多題目會從這裏出。」

    文雁皺眉,這人真是令人受不了,自大的傢伙。

    趙明琛梳攏頭髮,文雁移個位置背對他,不想和他打交道。

    趙明琛也不以為意,他又問道:「妳住哪兒?」

    文雁轉過身面對他。「對不起,我想看書,請你離開行嗎?」她一臉不悅。

    「來這兒就是要放鬆心情玩樂的,別那麼認真。」他拿起一塊烤好的雞翅。

    文雁突地起身,走到一旁不想和這種人廢話。

    「文雁。」

    莊千慧蹦跳地跑過來,但是眼神卻瞥向一旁的趙明琛。「大家都在那邊玩,你怎麼在這兒?」

    「我一會兒就過去。」他露出一抹迷人的笑容。

    莊千慧將文雁拉到一旁,小聲道:「文雁,妳也過來跟我們一起玩,不要在那兒看書。」

    「可是我告訴過妳——」

    「我知道。可是妳這樣子,人家會說妳故作姿態,來了還在那裏看書。」

    文雁實在是有「有理說不清」之感慨。「我問過班長能不能不來?她說不行,現在我來了,又有人說我故作姿態. 」她皺一下眉頭,她到底是招誰惹誰了?

    「別管這些了,反正一起去玩就是了。」莊千慧拉著她。

    「不要。」她搖頭. 「我沒辦法勉強自己。」她就是不喜歡和一大堆不認識的人在一起。

    「老天!妳不要這麼牛脾氣行不行?」

    「妳去就好,隨他們怎麼說,我不在意。」她聳肩。

    莊千慧嘆口氣,實在拿她沒辦法,不知道是該說她有原則,還是死腦筋。

    「趙明琛,我們一起過去。」莊千慧說.

    趙明琛點個頭,兩人走向另一頭.

    文雁再次坐下來,攤開英文課本,專心的念書。

    這是她唯一參加過的一次聯誼,從此以後,她便不再參加這種活動,即使上了大學也一樣。

    ※※※

    當文雁回到家時,已經晚上八點多了,她騎車轉過街角時,突然竄出一抹黑影,她下意識地尖叫一聲,差點從車上摔下。

    「是我。」

    楊漢強高大的身影擋住了路燈大部分的光線,他皺著眉頭,整個人顯得有些陰郁。

    文雁拍拍胸口。「你幹嘛站在這裏嚇人!我還以為又是暴露狂,而且差點就撞到你了。」

    「妳怎麼現在才回來?」他顯得有些不快。

    「沒辦法,他們鬧到剛剛才走。」她疲憊地打個呵欠。「我再也不參加什麼聯誼了。」

    「妳玩得不愉快?」他故作輕鬆地問。他從六點多就站在這裏等她回來,心裏一想到她和別的男生在一起笑鬧,他就想揍人。

    「我才沒玩呢!我在看書。」她說.

    一聽到她的話,他懸著的一顆心才放下來,她沒和「奉中」的人一起玩,這讓他扯出一抹笑容。

    文雁嗅空氣中的味道,生氣地道:「你抽煙是不是?」她立刻注意到四周的地上散了一地煙屁股。

    「我——」

    「你不是答應我少抽煙的嗎?你還抽那麼多,萬一得肺癌怎麼辦?」她戳戳他的胸膛。

    「我現在已經很少抽了。」他回答,其實他是因為等她,心裏想著她和別的男生出去不痛快,所以才抽了幾根。

    文雁數著地上的香煙,叫道:「你抽了一包,這叫少?」

    「距離我上次抽煙已經是一個月前的事了。」他提醒她。「一個月抽一包很少吧!」他微笑。

    文雁被他逗笑。「哪有人這樣算的?你今天晚上就抽了一包耶!你怎麼回事?為什麼突然反常?」

    「沒什麼. 」他聳聳肩。

    「騙人,快說. 她拍一下他的肩,而後順手幫他整理儀容。「你為什麼穿衣服老不愛扣扣子?你是想秀身材嗎?」她注意著他半裸的胸膛,皮膚是健康的褐色,結實而且寬闊,他胸膛的寬度幾乎是她的兩倍。「我想你說不定可以去練健美先生。」她咯咯笑著說.

    「我練成那樣幹嘛!」他翻翻白眼。

    「好玩嘛!」她笑得開心。「不過說真的,練成那樣實在很醜,他們連脖子都快看不見了。」她順手幫他扣好襯衫。

    「我聽妳爸爸說妳的游泳課不及格了。」他斜倚著電線杆,雙手放在口袋裏
.

    「我爸一定要這樣到處宣傳嗎?」她皺眉。

    「妳爸要我教妳。」

    「啊?」她大吃一驚. 「為什麼?」

    「他說他每天晚上都得和我爸下棋,所以由我來教妳是一樣的。」

    「我爸為了下棋,不顧我的游泳課?」她生氣的叉腰,這是什麼爸爸!

    「他以為只要教妳兩次妳就會了,可是他沒想到妳到現在還沒學會——」

    「所以,他就不教我了。」文雁惱火的說.

    「他說不知道妳什麼時候才學得會,為了不耽誤他下棋的時間,所以要我教妳。」反正他晚上也沒什麼事,正好可以教她。

    「他怎以可以這樣?」文雁氣嚷。

    「誰教不都一樣。」

    「當然不一樣,游泳的時候要穿泳衣耶!」她覺得尷尬。

    「本來就要穿泳衣。」他不懂她在說什麼?有人穿制服游泳的嗎?

    她怎麼可能穿著泳衣站在他面前,這不是很奇怪嗎?她會覺得彆扭。

    「我們明天開始。」他伸手拂過她被風揚起的髮絲,手指滑過她柔嫩的臉頰
.

    「我明天要準備考試。」她推托。

    「明天是禮拜天,妳不可能一整天都在準備月考,我們下午去游泳池。」他的語氣不容辯駁.

    「我的手還沒好,不能浸水。」她又找到另一個借口,指著手肘上的傷。

    「已經結痂了。」他說.

    「我還是叫我爸教我好了,明天他不用上班——」

    「妳爸媽要和我爸媽去爬山。」他打斷她的話。「妳幹嘛這麼婆婆媽媽的,我教妳爬樹、騎腳踏車、籃球、排球的時候,妳也沒這麼多意見。」從小到大幾乎所有的運動項目都是他教她的,所以,她爸爸才會要他當她的教練。

    「可是——」

    「別可是了,難不成妳想不及格?」他習慣性的揉揉她的頭髮。

    「當然不想。」她皺一下眉頭. 「好嘛!明天下午就明天下午。」如果早曉得睛陽女中有游泳課,她就不填這所學校了,只要一想到游泳她就煩。

    「你就為了告訴我這件事而站在這裏?」她問。

    他聳肩沒有回答。

    「每次都用這招敷衍我。」她捶他一拳。

    他接住她的拳頭將之包在他的掌心之中。「沒打到。」他露齒一笑。

    文雁反射性地又揮了一拳,他同樣地將她握在掌心之中,無賴地對她微笑。

    「可惡。」文雁漲紅臉,使盡全身力氣想掙脫。

    「妳沒吃飯嗎?」他笑道,將她兩手握在左掌中。

    「妳的右直拳跑哪兒去了?」他點一下她俏麗的鼻子。

    以前吵架時她常出其不意地給他的鼻子一記右直拳,那真的是很痛!

    文雁的臉鼓得紅通通的,使盡了力氣他卻仍是無動於衷,怎麼會這樣?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力氣?

    「可惡。」她不服輸地想抽回手。

    見她賣力的模樣讓他笑得更大聲,這可惹惱了她,她踢他一腳. 「快放開我。」

    「放棄了?」他笑著鬆開她的手。

    她氣憤地甩甩手,他弄疼她了。「好女不跟男鬥,我要回去了。」

    他不以為意地笑著,和她一起走回去。

    「拜!」文雁揮手,眼神有一抹狡猾,而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揍向他的肚子,「打到了。」她興高采烈地說.

    楊漢強悶哼一聲揉揉肚子,她下的拳還真是不輕,他早該猜到她會偷襲,她向來不服輸。

    「你沒事吧?」文雁見他沒有回話,不免有些擔心。

    「沒事,如果妳傷得了我,那我早被人打死了。」他好笑的說.

    文雁皺皺鼻子。「什麼死不死的?很難聽耶!」她瞪他。

    「我只是實話實說. 」他見她又一副氣嘟嘟的模樣,遂道:「妳回去休息吧!」

    文雁打個呵欠,這才察覺自己真的累了,聯誼也是件苦差事啊!

    他揉揉她的頭髮,寵溺的說:「回去吧!」

    「哎喲!你們兩個感情還真不錯. 」隔壁的嬸婆笑道,她一走出來就瞧見他們兩個在那兒卿卿我我。

    文雁呻吟一聲,老天!又來了。

    漂浮在水上對文雁來講,一直是溺死的人才會有的狀態.

    小時候看電視新聞時,就曾瞥見過人死之後浮在水上的模樣,那真的是一種很可怕的感覺,所以,她一直避免去接觸和水有關的事,更別提泡在水裏游泳這件事。

    「妳要放輕鬆,不然浮不起來。」

    楊漢強拉起將頭埋在水中的文雁,她咳了幾聲,眨眨眼睛。

    「我做不到。」她搖頭,又咳了幾聲,被水嗆到真是難受。

    「妳不要害怕會沉下去,我會抓住妳。」他拍拍她的背。「還有,在水裏不要呼吸。」

    「我沒有呼吸。」她聲明,又咳了幾聲。

    「大姐姐好笨噢!」

    一個約十歲左右的小女孩在他們身邊觀看,她綁著一個可愛的小馬尾,穿著紅色的小片裙泳裝.

    其實他們周圍都是戲水的小孩兒,因為他們這區水較淺,是專門給兒童用的,另外一區較深,大都是成人,因為文雁不想在成人區學游泳,所以便到兒童區來。

    「妳看我。」小女孩仰躺在水上,對她揮手。

    文雁只能說:「妳好厲害。」

    「這有什麼,每個人都會的。」小女孩不以為然的說.

    楊漢強不由得咧嘴而笑,文雁的手肘拱向他的肚子,他咳了一聲。

    「這很簡單的,妳躺著就能浮起來了。」小女孩繼續說,雙腳踢水前進.

    這倒給楊漢強一個靈感。「或許妳仰躺在水上會比較不害怕。」

    「我們可以不可以回去了?」文雁說,她覺得處在小孩中,她好像更丟臉,這裏就她一個人老學不會。

    「不行,妳今天至少得學會飄浮。」他搖頭,拂去她臉上的水珠,她今天穿了一件水藍色的格子泳裝,看起來更可愛了。

    他很贊成他們在兒童水池練習,因為他不要其他男的瞧見她穿泳裝的俏麗模樣。

    「可是我根本無法放鬆。」她皺眉。

    「沒關係,妳躺在水上,我會撐住妳。」他一手放在她背後,示意她躺下來。

    「我不確定這樣好不好?」她遲疑。

    「快點. 」他下命令。

    文雁又遲疑了一會兒才向後躺。她緊抓著他的手臂,深伯他抽手,他的另一只手則伸到她膝間將她抱起。

    文雁驚叫一聲,整個人已在水面上,她抓緊他的手,身子繃緊.

    「放鬆。」他再三說道,她繃得像根木頭.

    「我在努力。」她扯出一抹牽強的笑容。

    他好笑地道:「這不用努力,妳只要像躺在床上那樣放鬆就行了。」

    「那我想我還需要一本漫畫。」她回答。

    他搖頭直笑,真是拿她沒辦法。

    「不過,我覺得現在這樣比剛才舒服多了。」她開始慢慢放鬆,隱約感覺到有股浮力。

    「我會慢慢把手放開——」

    「不要。」她立刻叫道,又開始緊張。「你不能這樣,上次你一放手,就害我從腳踏車上跌下來。」對這件事她可是永遠記在心裏,他教她騎腳踏車時,竟然不通知一聲就放手,結果她栽了個大筋鬥,她氣得捶了他近一百拳,更可惡的是她的手都快腫了,他還像沒事一樣的站在那裏,要她重新上車。

    「妳不會沉下去的,我會抓住妳。」他安撫的說.

    「不要。」她固執地道。「你如果放手,我會生氣,我是說真的。」

    「如果我不放手,妳怎麼學得會?」他翻翻白眼。

    「我需要一點時間. 」她理所當然的說.

    「大姐姐,妳浮上來了?」小女孩再次游到他們的身邊,「妳為什麼抓著大哥哥?」

    文雁乾笑道:「沒有。」她只得小心鬆開手,不過,仍搭在他的手臂上。

    「你們是男女朋友?」她好奇的問。

    「不是。」文雁立即回答。

    「為什麼?大哥哥很好啊!」

    文雁不知如何回答。

    「那大哥哥做我的男朋友好了!」她笑著抱住他的手。

    楊漢強睜大眼,文雁則哈哈大笑。「好啊!妳要不要跟他一起回去啊?」

    「要。」她也笑道。

    文雁見楊漢強一臉怪異的表情,不由得笑得更大聲。「你有女朋友了。」

    「別鬧. 」楊漢強搖頭,他可笑不出來。

    「大哥哥陪我玩。」小女孩拉他。

    「快去,快去。」文雁直率地拍拍他的肩。

    楊漢強挑眉。「這可是妳說的。」他不著痕跡地鬆開手。

    「快去,快去。」文雁完全沒有察覺他已沒有抱住她,兀自笑得很開心。

    「我們去那邊玩。」小女孩拉著他往前。

    「妳自己一個人在這兒沒問題吧!」楊漢強注視著笑個不停的文雁。

    「你儘管去,我自己一個人……」文雁倏地住嘴,驚訝地看了他一眼,而後楞住。「我浮起來了。」她不可思議的說.

    他露出笑容。「不錯吧!」

    「我浮起來了。」她驚叫,不假思索地想起來,卻往下沉,她驚慌地揮手,卻加速她沉入水中的動作。

    楊漢強拉起她,文雁不停咳嗽,死抓著他的肩膀。

    「沒事吧!」他拍拍她的肩。

    「我……咳……」

    「先別說話。」他攬著她纖細的身子。「好些了嗎?」他摸摸她的頭頂,感覺她柔軟的曲線緊貼著他,心中掠過一絲異樣的情愫。

    文雁靠著他的胸膛不停咳嗽,纖蔥的手指抵在他肋前。「我……咳……做到了」。

    「我看見了。」他微笑的擁緊她,喜歡她在他懷裏那種自然契合的感覺.

    她抬頭看著他。「我要再試一次。」她又咳了一聲,燦爛地對他笑著。

    他的胸口突然一陣緊縮,她燦爛的笑容使他胸口一緊,如果他能留住他們之間的時光,這將是他最大的渴望,如果他能……

    「怎麼了?」文雁一臉疑惑,他怎麼動也不動地瞅著她瞧?她摸摸自己的臉,心想,有什麼不對勁嗎?

    「噢!男生愛女生。」池子裏的小朋友叫道,他們已經注視他們兩個很久了。「抱在一起喔!」

    文雁這才察覺她在他懷裏,她立刻反射性的推開他,臉上染了一層紅暈。她轉身面對仍在叫囂的孩子。

    「別喊了,等一下會有人把你們趕出去。」她恐嚇。

    「才不會。」有人喊叫。

    「男生愛女生。」又有人嘻笑著說.

    「才不是,你們弄錯了,大哥哥是我的。」小女生叫道,她勾著楊漢強的手。

    楊漢強只覺得好笑,現在池子裏亂成一團了,小朋友全在那兒喊叫,文雁則在那兒追著喊得特別大聲的小孩子,好笑的是他們用游的、只有她一個人在水中吃力地跑。

    「文雁,妳還要不要再試一次?」楊漢強含笑道。

    「等一下……噢!可惡,他們竟敢拿泳圈丟我。」她向他們潑水,玩得很開心。

    有一些小朋友則圍著楊漢強,在他身上爬來爬去,年紀小的還爬到他肩上坐著,大聲喊叫。

    「我要吊單槓。」一個六歲的小男生雙手抓著楊漢強結實的手臂說.

    楊漢強把手抬起,小男生就被吊起來,他興奮的直叫,其他小孩也紛紛要嘗試。

    文雁笑道:「我就說你該去練健美先生。」她抱起一個想爬到楊漢強身上的女娃兒,將她放到他肩上坐好。

    「來,抓好。」她讓女娃兒抓住他的頭髮,小女孩咯咯直笑。

    「妳到底是來玩的,還是來學游泳的?」楊漢強好笑地道。

    「兩者都有。」文雁又抱起一個小女娃。「沒位子可坐了。」她抱高她,「怎麼辦呢?」她讓小女孩坐在池邊。

    「我不要坐在這裏. 」小女孩稚聲嚷道。

    「可是沒位子了。」文雁無奈的說,楊漢強身上已經坐滿人了。

    「那還真是沒辦法」。一句粗嘎的聲音插了進來。

    文雁瞧見一雙粗壯的腿在她眼前出現,她抬頭望向來人,不由得睜大眼。「是你。」

    他蹲了下來。「沒錯,就是我,好久不見了。」他露出一口泛黃的牙齒,膚色黝黑,五官細小,身後站了四個人。

    楊漢強不知何時已來到文雁身旁,他搭上文雁的肩,全身呈現警備狀態.

    「楊漢強,你的馬子愈來愈漂亮了。」他訕笑著。

    「紀志遠,你的措辭永遠都不會改進嗎?」文雁瞪他一眼,什麼「馬子」,難聽死了。

    「妳也沒變嘛!」他撫著下巴,上下打量她一眼。

    楊漢強危險地瞇起雙眼,攬緊文雁。「你有什麼事?」他冷聲道。

    紀志遠雙手一攤。「沒什麼事,畢竟我們一年沒見,剛好瞧見你們在這裏,所以過來跟你們打聲招呼。」

    文雁抱起小女孩。「你們慢慢寒喧吧!」她往後走去。

    楊漢強雙手一撐,輕巧地躍上池邊,擋住紀志遠的視線。

    「你的三個跟班沒一起來?」紀志遠站起身。「你別這麼緊張,我不會對你馬子怎麼樣。」他的身高只到楊漢強的下巴,身材壯碩. 「不過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了。」

    「什麼意思?」他的聲音冷得可以結冰。

    「這是馬路消息,信不信在你。」他示意身旁的人遞煙。「你該知道你們學校分得很多派系,我想他們有不少人來找過你,不管是找你打架,或是當他們的老大,這些人都不足為懼,只有一個你要小心,那就是王德昆,我想你應該聽過他。」

    楊漢強點頭. 王德昆是三年級的龍頭老大,是個狠角色,不知進出警局幾次,勒索、傷人、賭博、吸毒樣樣都來,不過他至今還沒見過王德昆。

    「在我們這一帶,沒人敢惹他。」紀志遠吸口煙。「他想把你吸進他的組織裏,不過,我想你是沒興趣,問題是他這個人不太喜歡聽到「不」這個答案,簡單地說,他可能會不計手段的把你弄進他的組織裏,包括你的馬子的安全為要脅條件。」他吐口煙。

    楊漢強咧出一抹笑容。「這你就不用知道了。」

    「紀志遠,你別在這兒抽煙,有很多小孩耶!」文雁喊道。

    「你的馬子還是一點都沒變。」他搖頭嘆氣。「我話說到這兒,聽不聽在你。」他轉身離開.

    楊漢強走入水池裏,文雁正在和小孩玩水,一見他過來,立刻問道:「他跟你說什麼?你臉色這麼難看。」

    「沒什麼」。他摸摸她的濕髮。

    「別騙我,快說,你不會又要去打架了吧?」她揣測.

    「沒有。妳不是要再練飄浮?那就開始吧!」

    文雁狐疑地看他一眼,但沒再追問下去,他的嘴巴有時緊得跟蛤蜊一樣,套不出半句話來。

    而這邊的紀志遠,則是一面抽煙,一面快樂的哼著歌。

    「老大,你幹嘛跟他提王德昆的事?」其中一名手下問道。「不是你去向王德昆建議納楊漢強進去組織的嗎?怎麼現在又警告楊漢強注意?」

    「這你們就不懂了,這可是我的計劃。王德昆那個傢伙目中無人,我要讓他吃吃苦頭才行。」紀志遠心情愉快地說.

    「什麼計劃?」

    「讓他躺在醫院的計劃。」他愈想愈高興,不由自主地哈哈大笑。

    王德昆每每拿他去年被楊漢強打傷住院的事「削」他,讓他面子掛不住,這口氣他非出不可。

    他也要王德昆嘗嘗在醫院躺三個月的滋味,如此一來,王德昆便再也無法猖狂,那麼,這一帶的地盤就是——

    他一個人的了,想到這兒,他笑得更大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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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2 09:00:5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文雁渾身無力地靠著楊漢強,她快累垮了,沒想到游泳也是這麼累人的運動。

    她整個人的重心全倚在楊漢強的手臂上,讓他拖著她走路,就連裝泳衣的袋子也全丟給他提。

    「要去吃冰嗎?」楊漢強低頭問道。

    「我要吃肉圓,我肚子好餓」。她指著最近的一家店,游泳可是非常耗體力的,她現在需要大量進食。

    楊漢強拖著她走進店裏,叫了一堆東西。文雁拉攏他的手。「你班上的同學. 」她指著坐在店內角落的三個女生,她們穿得非常摩登不是緊身褲就是緊身短裙,臉上也都化著妝.

    「要不要跟她們打招呼?」文雁笑道。

    「不用了」。他拉她到一旁坐下,他向來和班上的女同學沒有交集。

    「你們班上的女生都滿漂亮的。」她看著宋瓊安、康秀蘭和張美淇三個人。

    楊漢強聳肩,沒什麼感覺,他很少去注意這些無聊事,這時老板已送來他們點的食物。

    「她們是不是都對外人沒好感?」文雁問,想起上次她們冷眼看她的表情。

    「不知道。」他再次聳肩,示意她快吃東西。

    文雁拿著筷子,狼吞虎嚥起來,她餓得快發昏了。

    「吃慢點,小心噎到」。他好笑的說.

    文雁吃得兩頰全鼓起來,快速的解決一粒肉圓. 「我……要喝……飲料。」她好渴。

    「妳在這兒等一下。」他起身,習慣性地揉揉她的濕髮。「吃慢點. 」他走出去買果汁。

    他前腳才走,宋瓊安三人已走到文雁面前坐下,文雁鼓著雙頰看向她們,唇邊還沾著醬汁。

    「妳叫許文雁?」宋瓊安問。「和楊漢強是什麼關係?」

    她這樣的問話,讓文雁聯想到國中時遇到的太妹,她們將她圍起來,也問了相同的話,只不過國中那些太妹看起來比較俗氣外加流氣,不像宋瓊安是帶著冷然和不屑的味道。

    「鄰居。」她簡潔的回答,這樣的問話實在會讓人起反感,她埋首吃起甜不辣。
「妳不是他的女人?」張美淇也說.

    文雁皺一下眉頭,什麼「他的女人」?聽來真是有些低俗,她瞪她們一眼,繼續吃東西,不想回答這種問題.

    「我們在問妳話。」康秀蘭一副高高在上的態度。

    文雁放下筷子,吞下食物,不耐地道:「我再講一次,你們聽仔細了,我和漢強是鄰居,就這樣。如果妳們想追他,那就快去,祝妳們成功。」話畢,她又拿起筷子。

    「那倒是很好。」康秀蘭冷哼一聲。「小心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我們可不是好惹的。」

    文雁聳聳,不想理她們。

    宋瓊安起身。「希望妳記住妳所說的話,我討厭人家說謊. 」

    「再見。」張美淇笑道。

    拿著兩杯果汁回來的楊漢強正好與她們擦身而過,宋瓊安微微向他點個頭便走了出去。

    文雁接過他遞來的西瓜汁,大大地喝了一口。

    「她們有和妳說什麼嗎?」他不確定地問,他似乎看見她們從座位上起身。

    「沒什麼,還不就是問我們是什麼關係?這話題我已經聽了不下幾百次了。」她無所謂的聳肩。「雖然我希望你快點交女朋友,不過我要補充一點. 我覺得你和她們都不適合。」

    「是嗎?」他抽出餐巾紙,擦去她嘴邊的調味料。

    她非常慎重地點頭. 「雖然我很討厭人家誤會我們,因此一直希望你快交個女朋友,可是我現在覺得你的幸福也很重要,如果你要交女朋友。記得要先帶來給我瞧瞧,我幫你鑒定鑒定。」她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

    他凝視著她。「如果妳交男朋友,會帶來給我看嗎?」

    她皺皺鼻子。「我才不可能交男朋友」。一想到聯誼的那些男生,她就想吐。

    「為什麼?」

    「不為什麼,反正我看到他們就討厭。」她總結的說.

    她的答案讓他欣喜。他溫柔地摸摸她的頭髮。「快吃吧!我們該回家了。」

    「嗯。」文雁又埋首於食物當中。

    當兩人走出店裏時,文雁仍然靠在楊漢強身上,但,這回不是餓得沒力氣,
而是因為吃得太撐,走不動了。

    「我們先坐一下好不好?我好飽。」她現在正應驗了一句俗話:「吃飽了撐著。」

    他環著她的肩膀,半拖半拉地讓她往前走。「動一動才會消化。」

    「我不要,我走不動了。」她賴著不肯前進.

    他嘆口氣,實在拿她沒辦法。「早就告訴妳不要吃那麼多,妳偏不聽。」她吃得比他還多,他實在不曉得她哪來的空間裝那麼多東西。

    她一共吃了兩份肉圓、兩份甜不辣、一份臭豆腐、一杯果汁、一碗餛飩湯,外加一碗面線和一杯冰淇淋。

    「我餓嘛!」她脹得好難受,乾脆坐在路邊的石頭上休息。

    「快到家了,再走一下就好了。」他拉起她。

    她順勢靠在他胸前。「我真的走不動,不然你背我好了。」她突發奇想。「那我就不用走了。」

    「妳實在是很懶哩!」他揉揉她的頭髮,寵溺的說:「上來吧!」他背對她微彎下身子。

    「你真的要背我?」她張大眼,她只是隨口說說罷了,雖然小時候他常背她,但長大以後就不曾有過了。

    「總比妳賴在路邊休息好吧?」他無所謂的聳肩。「快點. 」

    「可是……」這下她卻遲疑了。

    「別婆婆媽媽的,快點. 」他指示。

    文雁猶豫了一下,立刻就高興的跳上他的背,不用走路自然是最好的。「謝
啦!」她咯咯笑著。「快到家的時候,你就放我下來。」她可不要那些三姑六婆又在那裏說長道短。「我會不會很重?」她圈著他的脖子,幸好路上沒什麼人。

    「還好。」他輕鬆地往前走。「不過,比起以前自然是重多了。」他咧嘴笑道。

    「小時候當然比較輕. 」她環顧道路兩旁的稻田,突然笑著說:「你記不記得小學一年級的時候,你載我騎到這兒,我們摔進田裏. 」

    他因為回憶而笑了起來。「記得,妳哭得好大聲。」

    文雁捶一下他的肩。「重點不是這個,我是說那時候你也像現在這樣背我回去。」

    他微笑地想起當時的狀況,那時他剛學會騎腳踏車,便載著她到處亂逛,到了這條路時,因為迎面來了一輛卡車,他不知如何閃避,而這條路其實並不寬,所以卡車幾乎佔了整條路,因此他閃躲的結果,就是兩人摔進田裏,成了泥人。

    他還記得文雁哭得驚天動地,全身覆著泥巴,只露出大大的眼睛,他不停幫她拍掉泥巴,還背著她爬上馬路,然後又下去把腳踏車扛上來。

    她坐在路邊哭著說她的拖鞋不見了,於是他又下去找拖鞋,可是怎麼找都找不到,最後他只好背她回家,因為她不要再坐腳踏車,她一直哭到他去買了一支冰棒塞到她口中才停止。

    「時間過得好快。」她嘆口氣。

    他心有所感地點頭,他們經歷的所有童年時光如今已全是回憶,每個人都要長大的,因為時光是不會為誰而停留。

    「如果我們現在再跌進田裏,妳還會哭嗎?」他問。

    文雁笑道:「不會,不過我會把你揍一頓,泥巴黏在身上很噁心的」。

    「是嗎?」他閃過一絲惡作劇的笑容,走到路邊作勢要將她摔進田裏.

    文雁尖叫。「你敢!」她死命摟住他的脖子,雙腳圈緊他的腰。「我會生氣的。」

    他哈哈大笑地往前走,文雁則拼命捶他的肩,然後自已也笑了,當他背她到他們家附近的小公園時,才將她放下。

    文雁吁口氣,坐在石椅上。「還是好脹。」她拍拍肚子。

    附近的小孩都在那兒玩鞦韆和溜滑梯,夕陽的餘暉映照著一片橘黃色的光芒,讓人覺得心胸舒坦。文雁注視著天空的彩霞,深深地吸口氣,感覺細胞像是都活絡了起來。

    草地上在玩扮家家酒的小孩兒讓文雁咧嘴而笑。

    「你以前最討厭玩扮家家酒。」她含笑道。

    楊漢強在她身邊坐下,文雁靠著他,指著前面玩耍的小女孩。她還記得有個洋娃娃是爸爸買給她的,卻在一次扮家家酒中給弄壞了。

    「我不懂在那兒扮爸爸、媽媽有什麼好玩的,只有妳們女生喜歡玩那種東西,有時候還拿個洋娃娃裝神弄鬼的——」

    「什麼裝神弄鬼?」文雁笑著打斷他的話。「那個叫角色扮演,扮公主或是大小姐什麼的,雖然現在也覺得很無聊,可是以前覺得很有趣。」

    他不置可否地搖頭. 「妳還煮一些莫名其妙的菜要我吃,可是那明明就是草屑和花。」

    「又不是叫你真的吃。」她又好氣又好笑的說.

    「假裝嘛!」

    他根本無法假裝那是菜,明明就是草嘛!

    「我又沒強迫你玩,可是你每次都偏要來湊一腳. 」她就是無法理解這點. 「而且你還把我的洋娃娃弄壞了。」她對他皺皺鼻子。

    他翻翻白眼。「我說過那不是我弄壞的,是另外一個小男孩,妳還記不記得那是妳幼稚園班上的同學?」

    「我記得,那天跑來和我們一塊兒玩,然後他說他要娶我當老婆,你就把人家揍了一頓,還坐在他身上。」

    雖然不該笑,可是一想到那件事,她還是不由得笑出聲,她從沒聽過有人可以哭得這麼大聲。

    以前玩扮家家酒的時候,都是楊漢強當她的丈夫,因為他從不讓其他人演這個角色,想到這兒,她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甜蜜的笑容。

    「所以,他為了報復我,就把那個洋娃娃丟到狗面前,我是去搶救的。」他聲明那個小子真有夠陰險的,不過當然他又揍了他一頓.

    「我怎麼曉得,我瞧見的時候,洋娃娃已經在你手中殘破不堪。」她聳肩。

    「如果我當初沒有揍他,妳會答應讓他演妳先生嗎?」他好奇的問。

    「當然不會,我又不喜歡他,那人很討厭。」她理所當然的說.

    可是話才說完,她就覺得這話有語病,難不成她是喜歡楊漢強,才讓他當老公的?

    文雁漲紅臉,急急解釋:「我的意思是說……我……」

    「我知道。」楊漢強揉揉她的頭髮。他曉得她要說什麼,她對他沒有男女之情,這句話他已經聽了許多次了,不想再聽。

    文雁見他臉色沉了下來,頓時覺得氣氛不對勁,她剛才不知在說什麼,真是亂七八糟。

    這時,一陣奇怪的聲響傳來,文雁一抬頭就瞧見楊漢文又拿著相機在拍攝.

    「你們不是去游泳了嗎?怎麼坐在這兒?」楊漢文走向他們。

    「我們剛回來,你又在亂照什麼?」文雁質問。

    從小到大,楊漢文對相機情有獨鐘,志趣始終沒變,所以他不考高中而念了五專,希望將來當個傑出的攝影師。這原本值得鼓勵,但他一天到晚拿著照相機拍來拍去卻很令人厭煩,尤其是當他偷拍她和楊漢強時更是如此。

    「什麼亂照?」楊漢文不以為然。「麻煩尊重一下本人,我可是為了繳攝影作品才到處努力捕捉畫面。」

    「很好,那我只有一事相求,麻煩離我遠點. 」文雁瞪他。

    「這怎麼行,你們兩個可是我的專屬模特兒。」他調一下焦距,又幫他們照了一張。其實他方才是在拍夕陽,恰巧瞧見他們兩個人在談話,所以一時興起就想替他們拍照,說不定因此可以捕捉到一些特別的鏡頭.

    「楊——漢——文——」文雁叫道。如果不是她吃得太飽跑不動,她一定會跳起來揍他一拳。「誰是你的專屬模特兒?」她嗤之以鼻。

    「當然是你們,我三歲時就幫你們留下了經典的剎那,連我們老師都認為我有天份。」楊漢文吹噓道。

    文雁睜大眼。「你把照片拿到學校去——」她叫喊。

    「完了。」楊漢文捂住嘴巴,他說溜嘴了。

    「你——」文雁跳起來就要打人。

    楊漢強拉住她,看了弟弟一眼。「你把照片拿到學校去宣傳?」他挑高眉毛。

    楊漢文心虛地咳了一聲,本能地往後退。「沒有啦!只是開個小小的展覽. 」

    「小小的展覽?」楊漢強握一下拳頭,骨頭的喀啦聲頓時像美妙的樂章般響起。

    楊漢文又往後退一步。「非常非常小的展覽. 」他比出一公分的指距。

    文雁雙手叉腰,對楊漢強說:「快點揍扁他,我絕對不會阻攔你。」

    「二哥,我們怎麼可以為了一個女人「兄弟鬩牆」。」楊漢文說.

    楊漢強又好氣又好笑。「別在那瞎胡扯。」

    文雁故意對楊漢強說:「算了,我大人不記小人過,不然,他等會兒哭著回去向你媽喊冤,那就不好了。」

    「喂!妳幹嘛胡說八道,誰哭了?」楊漢文一副受辱的表情。

    「你呀!你小時候不都這麼說的嗎?「媽,嗚……二哥打我」。」她一說完,便哈哈大笑地倒在楊漢強身上。

    楊漢文死不承認. 「誰哭了?妳少亂說」。

    他愈是否認,文雁笑得愈大聲,楊漢強也一臉笑意,攬著笑歪在他身上的人,她老愛拿漢文小時候愛哭愛告狀的行為糗他。

    「哎喲!我肚子好痛。」她笑到無力。

    楊漢強低頭見她臉上燦爛的笑容,不由得抱緊她,為她撥開臉旁的幾許髮絲. 楊漢文立刻拿起相機,在文雁抬頭與二哥相視而笑時,按下快門.

    兩人的表情瞬間凝結,楊漢強轉向他。「楊漢文,你欠揍是不是?」他嚴厲的說.

    「沒有,不拍了,不拍了。」楊漢文將相機放到身後。「我們該回家吃飯了吧!」

    楊漢強拉起仍想休息的文雁。「該回去了。」

    「我還想休息。」她發覺全身好像愈來愈酸痛了,游泳真的耗費力氣。

    「坐得愈久,妳會愈不想動。」他拖著她往前走。

    「我覺得肌肉好像都不聽使喚了。」她抱怨。

    「妳回去的時候洗個熱水澡,順便熱敷一下,這樣會好一點. 」

    「真麻煩。」她嘆口氣。

    楊漢文也道:「妳最好按摩一下,不然妳明天會更酸痛,連爬樓梯都很痛苦。」

    「我知道。」她頓時覺得好累,只想躺下來睡覺. 三人走沒幾步,文雁突然瞧見小公園的另一端走來佩嘉和……曾逸煌!

    「你看。」文雁抓住他的衣服。

    楊漢強瞄了一眼,沒什麼反應。

    「不知道他們要說什麼?」文雁一臉好奇。

    「別管人家的閒事。」

    「可是……」

    「人最好不要太好奇。」楊漢文也說. 「妳沒聽過「好奇心殺死一隻貓」嗎?」

    文雁受不了的說:「你別亂比喻行不行?」

    「聽得懂意思就行了。」楊漢文回答。

    楊漢強拉著不想離開的文雁往前走。「別杵在這兒。」

    文雁心有不甘地頻頻回頭,真想聽聽他們在說什麼?

    「你就是楊漢強?」

    楊漢強一定出校門就被人堵住了去路,他望著眼前的兩名壯漢,沒有答腔。

    「你們是來找我們老大打架的?」蔡永健問道。

    「不是,我們老大要見你。」來人看向楊漢強。

    「你們老大是誰?」高祝宏咬口熱狗。

    「王德昆。」

    這時,一旁的曾逸煌瞧了他們一眼,揚起嘴角。「還耍大牌。」他拿出香煙。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來人往前跨一步。

    楊漢強不耐煩地道:「別在這兒浪費時間,你們是要帶路,還是躺在地上?」他雙手交叉在胸前。

    「你……」來人惱羞成怒的衝向前。

    曾逸煌往前一步,擊向他們的腹部。

    「算你們倒楣,阿煌今天心情不好。」蔡永健笑道。曾逸煌只有心情鬱悶的時候才會動手。

    哀嚎聲立刻傳出,曾逸煌旋身踢飛一人,他冷笑一聲,手肘撞斷另一人的鼻樑,他拿下香煙吐出一口氣,動作自然流暢。

    洪啟華吹聲口哨。「你今天的心情指數還是跌落谷底。」他今天一整天都是低氣壓,想來是和姚佩嘉吵架了!

    楊漢強走向前,踢了其中一人。「還不帶路?」他不耐煩的說,真是沒用的傢伙。

    「老大,你要去?」蔡永健訝異道,楊漢強向來不睬這些人的。

    「廢話。」他瞪了蔡永健一眼。「不想去就別跟來。」

    「當然去,當然去。」蔡永健拼命點頭. 「跟在老大後面沒什麼好怕的。」

    躺在地上的兩人立刻爬起,其中一人捂住鼻子,因為鼻血正不停地往下流。

    「你們……」

    「你是要在這兒廢話,還是躺在地上爬不起來?」楊漢強冷聲打斷他的話,他沒多少耐心跟這些人耗。

    兩人忿恨不平,但又不好發作,只得往前走帶路。

    「老大,你怎麼突然插手管這件事?」洪啟華推推眼鏡,雖然楊漢強打架事件層出不窮,但他向來無心加入任何幫派跟組織,即使有人想跟在他身邊也全被他遣走,因為他自己也不想自立任何組織,可是今天竟然會想見王德昆,實在是有點反常。

    說實在的,如果老大成立幫派,那他絕對是這一帶首屈一指的幫主,因為被他打敗的人不計其數,只要老大一聲號召,許多人都會來效命,而就算沒加入,也會退避三舍,畢竟老大的打架能力是無人可及的。

    他們走到學校附近的一處空地,王德昆就坐在那兒,他嚼著擯榔,身材魁梧,臉上還有道疤,耳朵很大,眼睛細長,眼下也有道疤,鼻樑有斷過的痕跡,嘴唇薄薄的,右手臂有條龍的刺青,他的身旁也站了一票人。

    「怎麼了?」王得昆看著狼狽不堪的手下。

    曾逸煌丟下煙,用腳踩熄。「我打的。」他的口氣有絲挑釁的味道。

    王德昆身後一群人立刻往前,想要教訓曾逸煌。

    「等一下。」楊漢強伸手制止。「先說要我來這兒的目的。」

    「你這人還挺乾脆的。」王德昆吐出檳榔汁。「我聽說你這人身手不錯,我要你來為我做事,如果你答應那自然是最好,如果你不答應……」他拿起另一顆檳榔塞入口中。

    「怎麼樣?」楊漢強直視他,眼神閃過一絲嚴厲。

    「我也不會有機會讓你威脅到我。」他聳聳肩說.

    言下之意,他要楊漢強成為廢人一個。

    「好大的口氣。」楊漢強搖頭.

    「小心閃到你的舌頭. 」高祝宏因為他猖狂的語氣而差點被食物噎到,他以為他是誰啊?

    「你的提議我沒興趣,如果要打架,我奉陪」。楊漢強將書包遞給蔡永健。

    「我倒要見識見識你有多厲害。」王德昆一揮手,他身後二十名嘍嘍立刻向前。

    曾逸煌將書包隨手一扔,冷笑一聲。「我來。」

    楊漢強無所謂的聳肩,看來阿煌今天需要發泄一下。

    蔡永健三人則走到路邊把風,以防其他人闖進來。現在是放學時間,來往的學生很多。

    身後的碰撞聲不斷傳來,洪啟華望向馬路。「不妙,有人來了。」

    蔡永健轉頭瞧見宋瓊安三人正向他們走來,他這才鬆了一口氣。「只要不是大嫂或教官,誰來都沒關係. 」

    「說得好。」高祝宏猛地拍他一下。

    「拜託,別亂拍,你的手很噁心耶!」蔡永健看著制服上的蕃茄醬.

    高祝宏則哈哈大笑,小小的眼睛瞇得都看不見了。

    「你們站在這兒幹嘛!」張美淇走到他們身前,她今天塗著紫色口紅和眼影,看起來很艷麗。

    「沒什麼. 」蔡永健嘻笑著。

    宋瓊安側頭瞄了一眼裏面,現場正打得難分難解。康秀蘭唇上塗著大紅胭脂,嘴裏還叼根煙,她有些訝異曾逸煌也在裏面打架,他向來很少動手。

    「亮傢伙了。」宋瓊安拿出口袋裏的淡煙,優雅地點火,緩緩吐出一口氣。

    蔡永健三人回身,只見王德昆的手下全拿出鋒利的刀子。

    「打不過就亮傢伙,真是沒用。」蔡永健不屑的說.

    洪啟華從口袋裏拿出電動玩具。「老大可別受傷才好,不然大嫂又有得念了。」

    宋瓊安的眼神閃了一下。「你們都叫她大嫂?楊漢強沒意見嗎?」

    「老大才不會有意見。」高祝宏拿出衛生紙擦手。「他喜歡大嫂是看得出來的。」

    「真的?」張美淇問。

    「這是當然的。」回答的是蔡永健。「像我以前也是喜歡……」

    一陣鈴響聲打斷了他的話語. 「你們在這兒幹嘛!」

    這個聲音讓蔡永健三人全豎起寒毛,完了,他們慢慢轉過身,一看之下更是不妙,不只文雁來了,佩嘉也在,真的完了,他們三個會被老大和阿煌K死。

    「沒什麼,沒什麼. 」蔡水健立刻向前擋住她們的視線。「妳們一起回家啊!」

    高祝宏和洪啟華也迅速擋在她們面前,臉上是牽強的笑容。

    文雁奇怪地看著他們三人。「漢強呢?」她左右張望。

    他們三人則跟著她的視線移動。「老大他……先回去了」。蔡永健隨口說.

    文雁狐疑地盯著他們三個。「你們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啊!你們不是都跟著他嗎?」她頓了一下。「怎麼有奇怪的聲音?」

    「沒有,沒有。」蔡永健吹口哨。「既然妳們要回家,那我們送妳們回去好了。」

    「是啊!是啊!」高祝宏也頻頻點頭. 「走吧!」

    文雁皺一下眉頭,覺得事情有蹊蹺.

    「妳在找楊漢強嗎?」張美淇湊上來。

    「沒有。」文雁搖頭,她只是覺得奇怪而已,蔡永健他們三個平常都跟在楊漢強後面,怎麼這會兒卻沒見到他?

    「那就算了。」張美淇聳聳肩說.

    這時又聽到哀嚎聲,文雁將單車停好,對蔡永健說:「讓開,別擋路。」

    張美淇故意道:「妳猜到他在這兒啦!」

    「沒有。」他們三人異口同聲的說. 「老大不在這兒。」

    文雁瞪他們一眼,他們簡直是欲蓋彌彰。「讓開. 」她推開他們。

    「不能去,危險. 」他們三人抓住她,如果讓她闖進打架的混亂中,若有個什麼閃失,他們就要以死謝罪了。

    宋瓊安和康秀蘭靠在一旁抽煙,所以文雁可以清楚看見有人拿著刀子砍向楊漢強和曾逸煌。

    楊漢強俐落地躲過攻擊,打中一個人的腹部﹔文雁站在原地,沒有出聲,因為她不想他分心,尤其是對方手中又有刀子的時候,她不要他受傷,以前就曾經發生過他因為她的叫喚分神,結果被劃了一刀,她絕不要這種事情再度發生,此刻,她整個人全身都繃得好緊.

    「你們教官呢?」文雁問。

    「不知道。」蔡永健回答。

    「我去找。」她立刻說:「還不放開我,想要我揍你們是不是?」她瞪他們三個人。

    「可是……」

    「快點. 」她怒道。

    「會被記大過的。」高祝宏急急的說.

    宋瓊安吸口煙,看了她一眼。「妳想看他被退學嗎?她冷哼一聲。

    文雁皺一下眉頭,這人說話一定要一副和她有仇的模樣嗎?

    她看向楊漢強,然後鬆了一口氣,他們終於打完了。這時楊漢強也望向她這兒,一臉詫異,文雁直覺想跑向他,卻礙於被蔡永健三人抓住。

    「放開我。」她惱怒地踹他們一腳.

    王德昆看著倒了一地的手下,不由得有些吃驚,他起身揮拳衝向楊漢強。

    「小心。」文雁叫道。

    楊漢強回身擋下一拳,腹部卻挨了一記,他悶哼一聲,手肘撞向對方面門. 王德昆往後退,但立刻又握拳攻擊,兩人一來一往打得難分難解。

    文雁卻在一旁瞧得膽戰心驚,只要楊漢強被擊中一拳,她的心就整個揪緊.

    楊漢強一個旋身將王德昆摔倒在地,右腳踏上他的胸膛。「我再說一次,我沒興趣加入你,也沒興趣到其他幫派,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你敢使什麼卑鄙手段。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他冷冷的說完這些話,便走向文雁一行人,曾逸煌則跟在他身後。

    文雁掙脫他們三人跑向楊漢強,當她瞧見他的手臂上有道血痕時,立刻驚呼出聲。

    「你受傷了!」她急急掏出手帕按住他的傷口。

    「我沒事。」他撫著她的髮絲. 「只是皮肉傷。」他攬著她離開,不想她留在這個是非之地。

    在經過蔡永健三人面前時,他狠狠地瞪了他們三人一眼,不懂他們是怎麼把風的!

    蔡永健立刻解釋道:「是大嫂她……我們攔不住……」

    曾逸煌則詫異地注視著佩嘉,她靜靜地扶著腳踏車,絲毫沒有移動,只是眉頭輕蹙。擔憂地看著他臉上被刀劃傷的血跡,他的唇下則有塊瘀青,制服下隱約泛出血漬.

    康秀蘭順著曾逸煌的目光望向佩嘉,她的身子骨很單簿,纖瘦地站著,背脊挺得很直。皮膚白晰,五官清秀絕麗,雖然看似柔弱,但她的眼眸卻透露著剛毅果決,讓人有種神聖不可侵犯之感。

    她是誰?康秀蘭注視著她。

    「怎麼又多個女的?」張美淇也納悶。曾逸煌一見了她,臉上的表情就變了,怎麼會這樣?

    而宋瓊安則是看著楊漢強摟著文雁親暱的離開,她將香煙丟到地上,用力踩熄,隨手又拿出一根香煙點上,緩緩吐出一口氣。

    她轉向正在大聲咒罵的王德昆,開口道:「你想報這個仇嗎?」

    王德昆沒有甩她的話,嘴巴咕噥著下次要找更多人堵住楊漢強的去路,他非得討回這筆帳不可。

    「我有辦法讓楊漢強任你擺佈。」宋瓊安又道。

    她這次得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不過,他嗤之以鼻地說:「妳懂什麼?」

    「我比你多懂一點就足夠了。」宋瓊安笑道。

    「哪一點?」他塞了一顆檳榔到嘴裏,揉揉胸口,楊漢強那一腳可踹得不輕.

    「他的弱點. 」宋瓊安吐口煙。

    康秀蘭不動聲色,但張美淇卻訝異地看了宋瓊安一眼。

    「說來聽聽。」王德昆這回感興趣了。

    「剛才那個女孩——」

    「瓊安,」張美淇打斷她的話。「這樣不好吧!」她向來不喜歡做暗箭傷人之事,要嘛!就直接去找許文雁單挑,又簡單又快速。

    「剛才那個女孩。」王德昆撫著下巴,一臉深思。

    宋瓊安踩熄香煙。「我的話就說到這兒。」她轉身離開.

    一等她們走到大馬路,張美淇立刻道:「瓊安,這樣不好吧?幹嘛把許文雁牽扯進來?」

    「就算瓊安不提,王德昆遲早也會知道,這又不是什麼秘密。」回答的是康秀蘭.

    「可是——」

    「我說過我討厭人家說謊. 」宋瓊安靜靜地陳述。

    「啊?」張美淇不解。

    「許文雁說謊」。她的眼眸閃了一下。「她明明喜歡楊漢強。」她又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張美淇抓抓頭髮,嘆口氣,希望不會出什麼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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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文雁,妳別緊張,這又不是什麼大傷。」楊漢強揉揉她的頭髮,瞧見她的眼眶有淚珠在打轉,不由得嘆了口氣。

    「可是血——」

    「如果我被劃到沒流血,那不成了妖怪!」他打斷她的話。

    文雁被他逗笑。「什麼妖怪?」她在他受傷的胳臂上繫上手帕,淺藍的手巾上已是紅血斑斑。「你也去打個破傷風,如果細菌感染就糟了。」

    「妳有見過人因為一小道傷口就去打針的嗎?」他翻翻白眼。「還有,妳別綁一個手帕在我手臂上,實在很奇怪。」他覺得很突兀。

    「有什麼好奇怪的?我是幫你止血,護理課本上有教的,如果手帕長一點,我還可以順便幫傷口包紮。」她理所當然的說. 「上個禮拜護理小考,我考了九十八分,不錯吧!」

    他再次翻白眼,聽見後面的人已笑出聲,他回頭瞪了他們一眼,示意他還沒找他們算帳呢!

    文雁也回頭瞥了一眼,佩嘉和曾逸煌走在最後頭,兩人不知在說些什麼,她隨即又將注意力轉回楊漢強身上,伸手在他胸膛亂摸一通。

    「你幹嘛!」楊漢強一臉震驚,這裏可是大馬路耶!來來往往的人很多。

    「只是看你有沒有其他的傷,你又想歪了對不對?」她瞪他一眼。

    「我能想到哪裏去?這裏是馬路。」他提醒她。

    文雁這才驚覺已有很多人在看他們,她這種舉動一定更讓人誤會,她的臉蛋不由自主地染上紅暈。

    她急忙換個話題. 「你們為什麼會打起來?」

    楊漢強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

    文雁皺一下眉頭,轉身問蔡永健:「為什麼打起來?」

    蔡永健立刻回答:「這件事其實非常的簡單,就是王德昆要老大加入他,老大不答應,所以就打起來了。」

    「你倒解釋得簡單明白了。」楊漢強回頭瞥了他一眼。

    「哪裏,哪裏. 」他一臉笑意。

    高祝宏和洪啟華則一個勁的悶笑,蔡永健對文雁向來是有問必答。

    「還不去牽車。」楊漢強瞪他們三人一眼。

「是,老大。」他們三人立刻到後校門牽腳踏車。

    他們一走,楊漢強就嘆口氣,實在是拿他們沒辦法。

    文雁對佩嘉說道:「妳幫我想到了嗎?」

    「想到什麼?」曾逸煌問。

    文雁實在是覺得有點好笑,要讓曾逸煌開口,勢必都得和佩嘉有關才行,可偏偏這兩人性子彆扭又固執,不喜歡說話,周圍的人永遠弄不懂他們在想什麼.

    「我要佩嘉幫我想一下園遊會要擺設什麼攤位才好。今天我們班長不知道哪根筋不對,硬把其中一個攤位的事全權交給我負責,還交代一定得賺錢才行。」

    自從聯誼之後,班長好像就處處找她麻煩,現在竟然要她弄個攤位,真是莫名其妙,她又不是股長!碰巧今天放學時遇到佩嘉,所以要她幫忙出個主意。

    「什麼時候園遊會?」楊漢強問。

    「下個禮拜天。」文雁突然想到一個好主意。「乾脆隨便弄個吃的,你們就多找些人來幫我吃掉這些東西就行了,怎麼樣?」

    「哪吃得了一攤的食物?」佩嘉搖搖頭.

    「所以要你們多找些人。」她頓了一下,又搖搖頭,「這樣不好,如果你找了一堆奇怪的人,萬一有個摩擦,不就把攤子砸爛了。」她對楊漢強說. 「或許你別來比較好,到時沒賺反賠,那我不就完了。」

    「都是妳在說. 」楊漢強嘆口氣說.

    「許文雁,妳怎麼在這裏?」

    是班長!文雁嚇了一跳,隨即轉身,扯出一抹笑容,真是冤家路窄。

    班長邱碧枝向他們打量了幾眼,瞧見楊漢強和曾逸煌身上的瘀青和血痕,不由得有些訝異,這兩個人好像才剛打完架的模祥,難道許文雁有個流氓男友的傳言是真的?

    「這是妳男朋友?」班長邱碧枝笑得有點詭異,上下打量著楊漢強,人長得倒是滿好看的,不過一看就像個流氓,和許文雁可是截然不同的人。

    文雁一聽見她嘲諷的語氣,不由得有些生氣,她的話語有帶刺的意味。

    「你的男朋友讀「東亞高職」?」邱碧枝故作驚訝。「那不是流氓學校嗎?」

    「那又怎麼樣?」文雁沉下臉。

    「沒有啊!和妳的氣質滿相配的。」邱碧枝皮笑肉不笑的說.

    文雁聳肩道:「那倒是。」她逼近邱碧枝。「所以,妳最好離我遠一點,如果妳再故意找我麻煩,我就叫他割掉妳的耳朵!」邱碧枝被她的話嚇住,張大雙眼。

    文雁喝道:「還不走!」

    邱碧枝這才回過神來,後退一步,「妳……」她急忙倒退,不安地看了楊漢強一眼。

    楊漢強冷冷的眼眸更讓她害怕,她的氣焰頓時消失無影倉皇失措地離去。

    文雁立刻咯咯直笑。「欺善怕惡的傢伙」。

    所有人全笑了開來,楊漢強好笑地道:「割耳朵?虧妳想得出來。」

    「誰叫她那麼討人厭。」她可是一點愧疚之心也沒有。

    楊漢強微笑著揉揉她的頭髮,對於方才她沒有否認他是她男友一事,不免有些訝異,這是文雁第一次沒有激烈駁斥,他心情的愉快非筆墨所能形容。

    「你們在笑什麼?」蔡永健三人牽著腳踏車過來,對於他們開懷的模樣不明所以。「沒什麼,只是剛才把我們班的班長嚇跑了。」文雁笑得好開心,她嘰哩呱啦地把方才的事說給他們三個人聽。

    他們一聽完,也開懷大笑。「割耳朵?聽起來真是噁心。」高祝宏搖頭.

    「誰叫她說話帶刺的。」文雁皺皺鼻子。「我們該回去了,我還得幫你包紮傷口」。她不放心地看著楊漢強手上的傷。

    「不過是小傷——」

    「不要跟我爭這個,走吧!」她打斷他的話。

    楊漢強嘆口氣,每次他一受傷,她就像個發號施令的女將軍。

    洪啟華笑道:「老大,或許你該多受點傷,保証大嫂寸步不離. 」

    「你們快點. 」文雁回頭叫道,她已經騎上單車,而她方才也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園遊會上的攤位佈置,她可以找楊漢文幫她,非得讓攤子賺大錢不可。

    ※※※

    處理傷口對文雁而言已不是什麼難事,她的技術簡直可以媲美護士,只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值得眩耀之事,因為她的經驗都是由楊漢強所受的傷累積而來的。

    「文雁,我又不是脫臼,妳幹嘛包成這樣?」楊漢強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手,她把他的手臂彎在胸前,又拿條長繃帶繞過脖子將手上肘吊在胸前。

    文雁咯咯直笑。「誰叫你打架,這是懲罰你。」

    「別鬧了。」他伸手想將脖子上的長繃帶拿下,文雁立刻按住他的手。「文雁——」

    她笑不可遏。「你這樣很可愛」。

    「可愛?」他的表情像是踩到狗屎般,她竟然用「可愛」兩字形容他,她腦筋不正常了嗎?

    他的表情讓文雁笑得更大聲。「等一下我再幫你拿掉紗布,不然等會兒你爸媽回來,一定會以為你受了重傷。」

    每天傍晚楊漢強的父母和文雁的父母都會相約去附近的小學打羽毛球,運動健身,所以他們現在在她家,而楊漢文所念的五專離他們家較遠. 上下課都得通勤坐火車,所以,他還沒回來,因此,文雁就在楊漢強家的客廳幫他上藥。

    文雁解開他的上衣。倒了點酒抹在他胸口上,推散他的瘀青。她抬頭笑道:「我們護理老師說,有的男生拿生薑加酒塗在胸部,好長出胸毛,真的嗎?」

    楊漢強好笑地道:「我怎麼曉得。」不過,真的有人這麼做。

    「為什麼要長那種噁心的東西?」她納悶,每次看到外國影集裏的男人露胸毛,她就想吐。

    「他們覺得這樣比較有男子氣概。」他回答。

    「噁心死了。」她做出想吐的表情。「你不會做這種無聊事吧!」她檢查他的胸膛。

    他翻了翻白眼,說:「我哪那麼無聊。」

    「說得好。」她稱讚地拍一下他的肩,又繼續揉他的胸口。

    楊漢強低頭看見她柔嫩的白手。

    「不用揉了!」

    「這怎麼行?你沒聽人家說瘀血一定要弄散才行,不然以後老了會有毛病。」她振振有詞地說,反正都是聽來的,那就姑且聽之。

    她繼續執行她的工作。「你真的要這樣一輩子和人打架嗎?」她有些憂心的說. 「你不會加入幫派,成為黑社會老大之類的吧?」

    「不會,我對那種事沒興趣」。他搖頭.

    她鬆口氣,「那就好,我可不想你在刀口上過日子,到時候說不定你就會吸毒、殺人、賭博、嫖妓,那我一定會把你打扁。」

    他笑出聲。「妳講得太誇張了,而且,妳怎麼可能扁我,那我還混嗎?」

    「看不起我喔!」她斜睨他一眼,出奇不意的捶他一拳。

    他哈哈大笑,靠在沙發背上,文雁見他如此猖狂,立刻用盡力氣不停打他,楊漢強是很想忍住笑,可她氣憤又認真的樣子,實在讓人很想笑。

    「可惡!」她靈機一動。「打不死你,那我就用掐的。」她好玩地勒住他的脖子。

    「別鬧了。」他笑很快流出眼淚來了。

    「等我去參加柔道社後,就把你摔在地上,你等著瞧吧!」她揚起下巴。

    「不可能。」他含笑地說. 「如果妳要參加學校的柔道社,那還不如叫我教妳。」

    「你昏頭了是不是,你學的是跆拳道,又不是柔道。」她瞪她一眼,以前因為他們三兄弟實在太好動,楊媽媽不堪其擾,便把他們全送去學武術發展體力。

    「那並不難. 」

    「騙人。」她對他搖頭. 他微微一笑。「妳想試嗎?」

    文雁半信半疑,他繼續說:「我用一只手就行了,而且我坐著,妳站著,怎麼樣?」

    文雁猶豫了一會兒,可是又禁不住好奇,「好吧!可是我先說好喔!你不能弄痛我。」

    「不會。」他示意她起身站在他面前。「準備好了嗎?」

    文雁戒備地注視他,點點頭.

    楊漢強咧嘴一笑。「開始。」他右腳一伸,勾向她的腳踝,右手旋過她的手腕,伴隨她的尖叫聲,把她摔在沙發上。

    文雁被摔躺在沙發上,驚魂不定,楊漢強的臉揍到她臉前,一臉笑意。「怎麼樣?」

    「你……」她喘口氣,捶他一拳。「你應該告訴我你要怎麼做,你嚇了我一跳,你知不知道。」

    他露出一抹無賴的笑容,「哪有人會在攻擊敵人前透露他的意圖?」

    「我又不是你的敵人!」她打他的胸膛。

    他只是微笑地注視她紅通通的臉蛋,兩個相距不過幾寸,他情不自禁地撫上她滑嫩的肌膚,清晰地聞到她身上的香味,那淡淡的香味在蠱惑他,他不由自主地想接近她。

    文雁在他漸行低下的動作中,察覺出一絲不尋常,她開始緊張,感到不安。「漢強——」

    她未完的話語消失在他的唇畔,文雁震驚地無法動彈,腦袋一片空白,當她知覺到他在吻她,她立刻掙扎,這動作迅速拉回楊漢強的理智,他立即抽開身,兩人都瞪大雙眼注視對方。

    淚水湧上文雁的眼眶,楊漢強粗嘎地道:「我——」

    她的淚水滑落臉龐。「大混蛋!」她哭著給他鼻樑一拳,衝出客廳.

    「文雁。」他跳起來,追了出去。

    文雁在門口與剛回來的楊漢文撞在一起,他的便當掉在地上。「喂——」楊漢文話還沒說完,文雁已跑回家中。

    楊漢文隨即瞧見二哥跑出來。「怎麼回事?」他叫,看著掉在地上的便當。

    楊漢強停住步伐,不知道就算追上了要說些什麼. 他怎麼會做出這種事?他一拳擊上牆壁,血瞬間流了下來。

    「喂!」楊漢文擋下另一拳。「你幹嘛!發神經啊!」

    「走開. 」他怒道。

    楊漢文睜大眼。「你幹嘛!你骨折了啊?怎麼包成那副德行?」

    「你——」

    楊漢強好話不說,左手打向他,楊漢文挨了一記,倒退幾步。「你沒骨折?」他一臉驚訝,這世界是反了嗎?沒骨折幹嘛包成那樣。

    楊漢強又揮拳打上牆壁,楊漢文一見不得了,立刻上前阻止,結果兩兄弟就莫名其妙的打了起來,弄得鄰居全跑出來勸架。

    這是有史以來楊漢文覺得最莫名其妙的一次,因為他連什麼原因都搞不清楚就挨揍了。

    ※※※

    所有人全感覺事情出了差錯,一連三天,楊漢強和文雁的脾氣都火爆得可怕,眾人全不敢招惹,也問不了原因,他們只知道這兩個人一定發生了什麼事。至於是什麼事,就還在追查當中。

    連遠在桃園讀警宮學校的楊漢成都聽說這件事,透露消息的則是嘴巴瘀腫外加熊貓眼的楊漢文,他希望大哥能抽個空回來替他揍二哥一頓,當然最重要的是問了原因,他不甘心被白打一頓卻不知背後的原因。

    最後雙方父母去拜託佩嘉,看她能不能從文雁身上問出什麼.

    佩嘉自然義不容辭,她走上許家二樓,敲敲文雁的房門. 「是我,可以進來嗎?」

    房門被開啟,文雁退一步讓她進來,佩嘉自動地在和式桌前坐下來,桌上擺滿了書本,桌後是文雁的床,兩邊牆壁都是書櫃,房間中央鋪了一塊地毯,地毯上就是和桌,周圍散了一地的娃娃和抱枕。

    文雁在她對面坐了下來。「我爸媽叫妳來的。」

    「也不全是,我也想來問問妳和楊漢強究竟怎麼了?」

    「別提他。」她別開臉。「沒什麼好談的。」

    「妳一輩子不理他?」

    她遲疑了一下,隨即點頭.

    佩嘉綻出一抹笑容,「不可能。」

    「誰說的。」文雁氣道。「反正我不要再理他了。」想到自己受到的委屈,她就不由得紅了眼睛。

    「你確定?」

    她堅定的點頭.

    「即使他車禍重傷躺在醫院,妳也不理他?」

    文雁皺眉,「妳別胡說,怎麼這樣咒他!」

    佩嘉微笑。「真的不能告訴我你們發生了什麼事?」

    她搖頭,下意識地用手背抹過嘴唇,想忘掉那種感覺,那個大混蛋。

    佩嘉沒有錯過她的動作,已猜著七、八分,難怪她這麼生氣!

    「我知道妳現在在氣頭上,我也不勸妳什麼,只是有些話我希望妳能明白。或許妳會比較容易諒解他,妳知道為什麼大家老愛把你們湊一對嗎?」

    「因為他們只是愛瞎起哄。」文雁皺眉。

    佩嘉搖頭. 「每個人都看得出楊漢強喜歡妳。」她單刀進重點.

    文雁張大眼,好像佩嘉突然長出兩隻角,「不是……我們……」

    「從小他就喜歡妳,妳笑時候,他跟著妳笑。妳哭的時候,他會用手摟著妳安慰妳,有好東西他會先讓妳吃讓妳用。捉迷藏,他總是最後一個去找妳,他也不喜歡其他小男生接近妳。」頓了一下。「還要我繼續說嗎?我想,他對妳的好,妳比我更清楚。」

    文雁一時無法接受她傳送的訊息,她搖著頭,「可是我……」

    「妳想說妳對他只是兄妹之情?」她了解地替她接話,隨即露出一抹微笑。「或許我該等妳自己想通,但妳現在正在讓你們兩個痛苦,所以我只問妳,我們一起長大的,為什麼妳獨對楊漢強特別關心?」

    「我沒有」。文雁否認,「他平常和人打架,所以才會關心吧!」

    「是嗎?」

    「當然是。」她惱憤地說.

    「妳是說楊家三兄弟妳一律一視同仁?」佩嘉問。

    文雁不假思索地點頭,他們是一起長大的對彼此都很了解,而且她自認為沒有特別對誰好。

    「那麼妳每次受挫或哭泣時,為什麼妳只會躲到漢強那裏尋求安慰?」她又問。

    「我沒有,是漢強知道我難受,然後會安慰我。」文雁解釋。

    佩嘉露出一抹笑意。「如果楊漢成也願意安慰妳,妳會躲到他懷裏嗎?」

    「楊大哥?」文雁皺一下眉頭. 「這不是很奇怪嗎?」

    「為什麼會奇怪?」她反問。

    「因為……」文雁不自覺地動動肩膀,只要想到楊漢成摟著她,她就渾身彆扭又想吐。「這是習慣問題. 」她下結論,從小到大她只習慣躲在楊漢強的臂彎中。

    「習慣能改,不是嗎?」

    「為什麼要改?」她直覺反駁.

    「如果有一天他交了女朋友,妳還會這樣和他打打鬧鬧,難過時就摟著他,他的女朋友不會吃醋嗎?」她定定地注視文雁。

    文雁楞住了,她從沒想過這個問題,她一直以為只要漢強交了女朋友,所有問題都能迎刃而解,可是她從不知道她的行為會影響他和她女朋友的感情。

    佩嘉似笑非笑的態度讓文雁有些惱怒。「我不想再談這件事了,為什麼要一直說我的事,那妳和曾逸煌呢?」

    佩嘉搖頭. 「我跟他沒什麼,和你們的情況並不同。」

    「有什麼不同?」

    「我們兩個若真的有結果,那也是一段很辛苦的歷程。」她嘆口氣。「一切隨緣。」

    「我不信。」文雁搖頭,佩嘉是個執著的入,她對感情不可能說放就放,如此豁達.

    佩嘉不願再談,因為談了也沒用,她和曾逸煌有太多困難要克服,不像文雁只要發現自己的情感歸屬,她和楊漢強就能成為眾人祝福的一對。

    「妳心裏到底有什麼想法就告訴楊漢強,別這樣不理他,妳明知他最怕和妳鬧彆扭。」

    文雁卻覺得委屈。「他這次太過分了。」

    佩嘉嘆口氣。「妳自己好好想想妳對他的感情,等妳想通了,妳再決定要不要原諒他。我也該回去了,明天還有考試。」她走出房間,留下文雁一個人好好想想。

    文雁沒有留她,因為她的話讓她心情煩躁,楊漢強真的喜歡她嗎?

    她下意識地望向窗口,楊漢強的房間就在她的對面,兩人隔著街相對,這幾天她的窗簾都拉上,因為她不想瞧見他,她在生他的氣。

    她下意識地又抹抹嘴唇,隨手抓起一個抱枕丟到床上,整個人也撲上去。

    她從來沒想過楊漢強會吻她,在她心中,她一直當他是好哥哥、好朋友,她也一直以為他們會維護這樣的關係,但是他卻突然給她一個重擊,讓她一下子無法弄清他怎麼會對她做這種事。

    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又甩開抱枕,大叫一聲:「好煩。」她拿起棉被蒙住頭,不想再去思考這些煩人的事。可是佩嘉的話偏又一直纏繞在她腦海……

    從小他就喜歡妳,妳笑的時候,他跟著妳笑,妳哭的時候,他會手足無措地摟著妳……

    「這些我都知道。」她喃喃自語.

    可是就算他真的喜歡她,他也不可以偷吻她,她沒有辦法那麼快面對他,她做不到。

    「不要想了。」她敲敲頭.

    可是,她的腦袋瓜子卻不停重復佩嘉說的話……

    如果有一天他交了女朋友,妳還會這樣和他打打鬧鬧,難過時就摟著他,他的女朋友不會吃醋嗎?

    「不是這樣的!」她搖頭.

    她對他只是兄妹之情,沒有摻雜任何的男女情感,而且她一向最討厭別人把他們兩個湊在一起。這就是最好的証明,如果她真的喜歡他,不可能有此反應才對。

    不過,他真的對她很好,這是她無法否認的事,雖然有時他很令人生氣,但是他很疼她,絕對不會讓她受什麼委屈,但是現在讓她覺得委屈氣憤的卻也是他,一想到這兒,她又煩了。

    她到底該怎麼做?

    而這時,下樓來的佩嘉被許家夫妻拉住,問道:「到底什麼事?」

    「沒什麼. 」佩嘉淺淺一笑。「只是和楊漢強鬧彆扭,我已經跟她說了一些事,我想再一、兩天,他們兩人就會和好如初。」

    其實就算她沒走這一趟,依楊漢強的個性,絕對不可能讓他們兩個人這樣僵持下去,他對文雁是不可能放棄的,更何況他是個霸道的人。

    「那就好。」許家夫婦鬆口氣。

    「我就說沒什麼嘛!姐只是和漢強使性子罷了。」許昌盛一副他很了解內幕的模樣。

    「別放馬後炮。」許冠民說.

    「哪有!我本來就有說. 」許昌盛一臉不服。

    「那我先回去了。」佩嘉說.

    「噢!好,謝謝妳喔!佩嘉。」陳怡萍笑著點個頭.

    「沒什麼. 」佩嘉微笑著走出去。

    他們兩夫婦這才安心,只希望文雁和漢強真的過一、兩天就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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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2 09:01:38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蔡永健三人這幾天戰戰兢兢的,不敢有絲毫觸怒老大的言語或行為,他們覺得自己仿佛處於暴風中心,一不小心被颱風尾掃到就完了。

    楊漢強手拿著煙,眉頭緊皺,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重拾他和文雁的關係?這幾天她都避著他,不想和他說話,他到底該怎麼辦.

    他想念她對他頤指氣使、教訓人的模樣,喜歡她對他表現出的關心、她的笑容,可是這一切全被他搞砸了,他怎麼會吻她?

    他嘆口氣。其實他知道為什麼,從小他就喜歡她,她是那麼可愛動人,他一直壓抑自己對她的感情,但是那天她在他身下,身子又香又軟,紅嫩的唇像是在叫喚他,他一時衝動就……

    他吸口煙,握緊拳頭,連他都唾棄他自己,他怎麼做出這種事?

    蔡永健瞄一眼楊漢強,這幾天他抽煙抽得很凶,這是從來沒有過的現象,看樣子他和文雁鬧得可僵了,連曾逸煌也無法從他口中套出半句,真是讓旁邊的人急死了。

    他們幾個人靠在學校的外牆上看著來來往往的學生,蔡永健無聊地對路過的女學生評頭論足起來。

    「哇!你們看,來了個美女。」蔡永健吹聲口哨。

    「這哪叫美女?」洪啟華從電動玩具抬起頭,打量那女學生一眼。「79分。」

    高祝宏吃口泡芙,瞄一眼她的白制服「34B,後扣的,身材不錯. 」

    「又來一個。」蔡永健一等女學生走過,立刻搖頭.

    「59分。」

    「32B,後扣。」高祝宏緊接著說.

    因為是放學時間,只要經過他們面前的女生,無一幸免,即使遭到白眼,也不能停止他們的遊戲,有時還可以聽見他們哄堂大笑的聲音。

    「又來三個。」蔡永健看著遠遠而來的人。

    洪啟華推推眼鏡,瞇眼說道:「是宋瓊安她們。」

    「你給幾分?」高祝宏問蔡永健。

    「呃?」他搔搔頭. 「85分」。

    洪啟華不以為然。「82分還差不多。」

    「這身材我就不敢說了,她們過來了。」高祝宏又吃了一個泡芙。「你們在這兒幹嘛?」張美淇喊道。

    「等大嫂。」蔡永健回答,因為老大擔心王德昆不會死心,進而擄走文雁,所以他們每天都跟在她屁股後面上下學,只是文雁都不和他們說話。

    宋瓊安瞥了一眼正在抽煙的楊漢強,這幾天他的心情似乎很不好。

    康秀蘭則瞄向倚著牆,閉目養神的曾逸煌,洪啟華把一切看在眼中,這兩個女人是沒希望了,他聳聳肩,繼續回到他手中的電動玩具上。

    宋瓊安走到楊漢強面前。「你最好還是少抽點. 」

    蔡永健說道:「我們都勸不動老大,只有大嫂才有辦法。」

    「別一副苦瓜臉的樣子,去看電影怎麼樣?」張美淇大方地勾住楊漢強的手。「人就是要快快樂樂的嘛!」

    他還是沒反應。

    蔡永健嘆口氣,唉!文雁再不跟老大和好,恐怕老大就要變成雕像了。

    「喂!」張美淇拍拍楊漢強的肩,大聲喊。「你聾啦?」

    他仍然沒反應,但始終望著馬路,而張美淇還不死心地在他眼前揮手。

    他突然動起來,只見文雁騎著腳踏車自他們面前呼嘯而過.

    「大嫂。」蔡永健叫道。「不好意思,我們要走了。」他對她們三個說.

    楊漢強已經跨上單車。「別跟來。」他下了命令,他今天一定要把這件事解決.

    「也該是時候了。」曾逸煌睜開眼,懶懶地伸個懶腰。

    看著老大騎遠,蔡永健好奇地道:「真想跟過去看看他們兩個發生了什麼事?」

    「你想被揍呀!」洪啟華頭也不抬的說.

    「希望能解決,不然,我們的苦日子是過不完了。」高祝宏拍拍肚子。

    宋瓊安的臉色卻沉了下來,她拿出一根煙,緩緩點上。

    「唉!真是無聊。」張美淇聳聳肩。「你們要去吃東西嗎?」

    「好啊!」高祝宏點頭.

    「我先走一步。」曾逸煌說道,他沒興趣和她們一道。

    「真掃興. 」張美淇喊。

    「那我們走吧!」蔡永健說.

    張美淇吁口氣,算了。「無魚蝦也好。」誰叫另外兩個就像老太爺一樣,請都請不動。

    不過,換個角度來想,她可以趁機問他們三個楊漢強和曾逸煌的事,這樣想想,和他們三個一起去吃飯愉快多了。

    楊漢強在路上攔下文雁,他的車橫在她面前不讓她過去。

    「我有話跟妳說. 」他盯著她滿是怒容的臉龐,他曉得她不想和他說話,可是他受不了這樣的沉默。

    「我很抱歉。」他懊惱地耙過髮際,他到底該怎麼做?

    文雁別開臉,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我不是故意的。」他知道他把事情砸了。

    文雁沒有答腔,只是氣憤地抹去淚水,她沒有辦法像以前一樣待他,更無法裝做什麼事都沒發生。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想了一夜,她還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楊漢強走到她面前,文雁又想別開臉,他卻扣住她的下巴,文雁只得打他,雙手捶著他的胸膛。

    楊漢強任她發泄,文雁推他。「你走開,我最討厭你了。」她邊說邊哭。

    楊漢強見她哭,頓時思緒全亂了。「我很抱歉,以後不會再發生了。」他急忙說,反射性地將她擁入懷中安慰,輕拍她的背。

    文雁沒有答話,抽泣著想控制自己的情緒,她要先問清楚一件事。

    「你為什麼會突然……那個樣子。」她的臉蛋微紅,她甚至說不出「吻」這個字。

    可是他卻不想再談這件事。「我以後不會再犯了。」他又說一次。

    「我要知道原因!」她固執的說,這樣她才能去思考他值不值得原諒。

    他皺一下眉頭. 「妳就別再想這件事了。」

    她氣憤地推開他。「你以為說不想就能不想嗎?你這個壞蛋,有些事情發生了就發生了,哪能當作沒事?我又不是這種人。」如果她不理出頭緒,她和他就無法再像以前一樣相處,有些感覺已經變了。

    楊漢強為難的皺眉頭,如果他說實話,那他們兩個一定會更尷尬。

    「為什麼?」她追問,雙手扯住她的制服,示意他回答問題.

    他還在思考該怎麼回答。

    文雁快被他氣死了,突然,腦中閃過一個念頭. 「你是一時迷惑?」她代他說.

    「啊?」

    「一時迷惑。連續劇裏外遇的男人都這麼說的。」她解釋。

    他怪異地看她一眼,這是什麼比喻?

    「是不是?」她捶他一拳,示意他快回答。

    「那就算是吧!」他聳肩。

    她更生氣了。「那你是說那天換做是別的女生,你也會因為一時迷惑吻她?」她怒道,對這個想法氣憤莫名。

    他翻翻白眼,真是越來越離譜了。

    她見他沒回答,以為他默認了。她突然覺得想哭,他怎麼可以這樣?

    「你走開,我要回家了。」她吸吸鼻子。佩嘉錯了,他根本不是因為喜歡她才吻她的。

    「妳還生氣嗎?」他問。

    她瞪他。「走開. 」

    她好像更生氣了,楊漢強無法理解出了什麼差錯,他抓住她的車頭不讓她動。「妳……」

    她推他,不想再和他說下去,這個大色狼!

    「文雁。」他扣住她的上臂。「妳還是不原諒我?」他不安的說.

    她別過頭不想和他說話。

    他不喜歡她如此忽視他,他將她的頭轉過來,文雁鬥不過他的蠻力,又無法一走了之,心情越發惡劣。

    「妳到底要我怎麼樣?」他慌張地拍拍她。

    「你怎麼可以這樣?」她吸吸鼻子,伸手要拿口袋裏的衛生紙張,但是立刻改變主意,她拉起他的上衣擦眼淚鼻水,這小小的報復讓她心情愉快了些。

    「你說你是不是吻過很多人?」她生氣的質問。

    「我們能不能別提這些事了?」他嘆口氣。

    「十個?」她問。

    「老天——」

    「二十個?」她怒道。

    他惱火道:「沒有!我們為什麼要談這個?」

    「那五個?」她比出五個指頭.

    他火大了。「妳問這個到底要幹嘛!」

    「看你是不是來者不拒?」她瞪他,他做錯事竟然還敢吼她。

    「我什麼時候來者不拒,我是這種人嗎?」他又不是花痴。

    她點頭. 「你剛才說你會因為一時迷惑而吻其他女生。」想到這兒,她又不高興了。

    「我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他不悅道。

    「剛剛。我們護理老師說的沒錯,你們男生都是動物性導向的人,實在太令人失望了。」她義憤填膺的說.

    這下他又變動物了。「妳到底在胡扯什麼?」他嘆口氣。

    「我的意思是說,只要是女生,你就會吻她,對不對?」她給他胸口一拳。

    他實在是快被她搞瘋了。「我又不是花痴」。他惱怒的說.

    「當然是在你受到迷惑的情況下。」

    「我不會被迷惑。」他駁斥。

    「你騙人,你說你親我就是受到迷惑。」她舉出例証.

    他火道:「那是因為對象是妳!」

    話畢,兩人之間升起一股詭異的沉默,楊漢強恨不得吞回那句話,他怎麼會講出這種話?他的臉立即升起一股不自然的臊紅.

    文雁因為他話臉上染起紅暈,他的意思是說他是被她迷惑所以才……

    楊漢強假咳一聲,打破沉默。「我們該回去了。」

    文雁歡喜的點頭,因他的話而欣喜不已,但隨即不安的忖道,她在高興什麼?她一向把他當兄長看待,她怎麼會為這種事欣喜,她應該覺得尷尬才是。

    「漢強。」她仰望著他,支吾的說:「如果你交了女朋友,我們兩個是不是就要保持距離?」

    他皺一下眉頭. 「什麼意思?」

    「因為你女朋友可能會不高興我們兩個人打打鬧鬧的。」她嘆口氣,低頭無意識地撫著他制服的水漬. 「我從沒想過這個問題,我一直以為你交女朋友是一回事,我們兩個又是另一回事,兩者根本沒有任何衝突。」

    他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只見她又繼續道:「後來我發現這樣不行,你的女朋友可能會不高興,然後我們兩個就要保持距離,這真是令人困擾. 」

    「妳別在那裏亂想。」他實在弄不清楚她講這一段要幹嘛!他根本就沒有女朋友,她幹嘛想到那麼遠去,更何況,除了她他誰也不想要。

    「我不是亂想只是在思考。」她瞪他一眼。

    「好吧!那妳思考這個到底要幹嘛?」他嘆口氣。

    「當然是解決問題——」

    突然,腳踏車的鈴聲傳來,打斷了文雁的話語,原來他們兩人擋在小路中央,阻礙了別人的去路。

    文雁將腳踏車牽至一旁的草地上。楊漢強問道:「妳還不回去?」

    「我還沒跟你講完。」她將書包放在單車的後座上,一直背著也滿重的。

    他嘆口氣,洗耳恭聽,她多話總比都不和他說話的好,但問題是他得先知道談話的重點在哪裏. 否則,像她方才說了一大串,他還是不知道她要說什麼.

    「如果你交了女朋友,會不會就不理我?」她憂心仲仲的說.

    「不會。」他立刻道。

    她露出一抹笑容。「那就好,不然你就是重色輕友。」她頓了一下又問:「那如果她討厭我怎麼辦?」

    「不會——」

    「我是說「如果」嘛!」她打他一下。

    他頭大了。「哪來那麼多「如果」?」他不曉得是不是所有女生都愛「如果、如果」個沒完,但是文雁只要一提這種假設問題,他就覺得自己要瘋了。

    「你回答嘛!」她生氣的說.

    「我不會去交女朋友。」他說.

    「總有一天你會的。比如你的女朋友是你們班上的同學,像她每次見了我就有敵意,那你怎麼辦?」

    「她又不是我女朋友。」

    「我是說「如果」嘛!」她的火氣上來了。

    「妳問這些到底要幹嘛!」他也被惹毛了。「我根本就不喜歡她,即使是「如果」也不可能。」

    「你騙人,她剛剛勾你的手,我看到了。」她怒道。

    他愣了一下,直覺道:「我沒注意到。」他那時在想事情,根本沒留心其他人的舉動。

    「騙人。」她生氣的說.

    他耐住性子說:「我們這一段話的重點到底是什麼?妳到底是怎麼回事?」

    「都是你。」她捶他的胸膛。「你把我搞混了。」

    「搞混什麼?」他問。

    「我弄不清楚對你的感情,都是你害的,你為什麼吻我?你最壞了。」她又想哭了。

    她的話讓楊漢強的心跳快了一拍,她說她弄不清楚對他的感情,那就表示她對他不再是純粹的兄妹或朋友之情?難道她問了一堆莫名其妙的問題,是想弄清楚對他的感覺?

    文雁吸吸鼻子,克制著不讓情緒失控,楊漢強疼愛的將她摟入懷中,喜歡她柔軟的身子貼著他。

    「文雁。」

    「嗯。」她揉揉鼻子。

    「如果我真的交了女朋友,那我們就不能像現在這樣,妳明白嗎?」她身上的香味讓他心猿意馬.

    文雁點頭,她知道他的意思,他就不能再摟著她安慰她,他們得避免身體上的接觸,可是她已經習慣和他相處的模式。

    一想到他抱別的女生,她就有股怒氣,她主動環上他的腰,仰頭道:「那我想你還是別交女朋友好了。」

    他好笑道:「妳不是一直鼓勵我去交個女朋友?」

    她皺眉。「我改變主意了!」

    「為什麼?」他看著她,心裏的喜悅不斷擴大。

    「反正你也說你不想交女朋友。」她回答。

    「妳要我一輩子不交?」

    她再次蹙眉。「不是。」她怎麼可能這樣要求他?

    「那我要等到什麼時候?」他溫柔地撫著她細緻的臉,不知何時她才會明白自己的感情。

    她想了一下,可是愈想愈煩。「我不知道,你別問我。」她煩躁的說.

    他在心裏嘆口氣,算了,他不想逼急她,只要曉得她對他有男女之情就夠了。

    「我是不是太任性了。」她不安的問。

    他笑著搖頭. 「不會。」他揉揉她的頭髮。

    她這才露出笑容。「那就好,不然人家都以為我欺侮你,我才沒那麼壞。」

    楊漢強只是微笑,文雁靠在他胸前,揉揉眼睛。「昨晚我為了想清這些事。
頭都痛了。」她整個晚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不過,我現在弄清楚一件事了。」

    「我想到你大哥抱我,我就……」

    「什麼?!」楊漢強大吼。

    文雁被他嚇了一跳。「你幹嘛!」她覺得耳朵轟隆隆的。

    「我大哥什麼時候抱過妳?」他勃然大怒,一副想揍人的表情。

    她瞪他一眼。「沒有,我是說「想到」你大哥抱著我——」

    「妳為什麼要想這個?」他怒氣沖沖的質問。

    「你別吼來吼去的好不好?」她發現自已有些耳鳴. 「是佩嘉問我的,她問我為什麼難過時只找你,不找別人,比如說你大哥。可是我只光用想的,我就覺得彆扭、不舒服。」她打個顫,抱緊他。

    他皺緊的眉頭和嚇人的表情這才紓解,嘴角咧出一抹自大的笑容。

    「只要妳難過,妳都可以來找我。」他揉揉她的短髮。

    「每次都是你讓我難過. 」她瞪他。「你是罪魁禍首。」

    從小到大,只要她難過或是傷心的哭泣,十之八九都與他脫不了關係,所以他都得負責安慰她,或許就是因為這樣,她才習慣性地尋求他的安慰。

    「不管怎麼樣,妳只能來找我。」他霸道的說,只要想到她在別人懷中,他就想揍人。

    她聽話的點點頭. 「只要你少惹我生氣,我就很高興了。」她淘氣地對他皺皺鼻子。

    楊漢強攤開她前額的髮。「妳動怒沒關係,但不要不理人。」他受不了他們兩個人之間的冷戰,他寧可她對他大吼大叫,也不要有股藩籬使他無法觸碰到她。

    「可是你這次真的讓我很生氣。」她打他一下。

    「我根本不想理你。」若不是佩嘉和她說了那些話,她今天一定也不會理他。

    他皺一下眉頭. 「妳打算一輩子不理我。」

    她認真的點頭. 「我本來是這麼想。」

    他搖頭. 「我不會允許的。」

    「什麼叫你不會允許?」她不悅地望著他,是他惹她生氣的,他還說這種話。「你這個壞蛋」。她氣憤地捶他的肩。

    楊漢強見她一臉氣嘟嘟的模樣,不由得想笑,但他及時忍住,他可不想惹她抓狂。

    「該走了。」他握住她的拳頭,不想她弄疼自己。

    「你到底是什麼做的?怎麼打你都不痛。」她不平地拍打他的胸膛,只覺得硬邦邦的。

    突然,她想起一件事。「你手臂的傷好了吧?」

    她拉起他的手臂,瞧見他左臂上的刀傷仍在,她下意識地摸摸他的刀疤,還好,已經復元了,當她要放開他的手臂時,卻發現他的左手關節有擦傷。「你又打架了?」

    「沒有。」

    她拉起他的手指關節檢查,卻發現遭受嚴重的擦傷。「怎麼會這樣?」即使打架,也不會這麼嚴重過.

    「沒什麼?」他抽回手。

    她恍然大悟。「你打牆留下的。」母親曾告訴過她這件事,只是她以為母親想騙她過去看楊漢強才撒的謊,沒想到是真的。

    「你發什麼神經,幹嘛去打牆壁?」她忿聲的說.

    他聳聳肩沒有回答。

    她撫著他關節上的傷口,幸好都已結痂了。她抬頭道:「還有,你又抽煙了對不對?」方才她就聞到他身上的煙味。

    她又開始訓話了,但是楊漢強絲毫不以為忤,他溫柔的揉揉她的頭髮,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他們倆又恢復原來的模樣。

    而感情,則往前一步了。

    文雁又開始恢復笑容了。

    莊千慧不由得鬆口氣,總算是恢復正常了,她叫聲她的名字,吸引她的注意。

    「怎麼?你們兩個撥雲見日了?」莊千慧調侃的注視再次恢復笑顏的文雁,
這幾天她老是繃著一張臉,只知道她在生楊漢強的氣,問她,她又不肯說,沒想到今天一來竟然笑咪咪的,看來他們是和好了。

    「沒有啊!」文雁聳肩,但是嘴角仍有著盈盈的笑意。

    「妳真是死鴨子嘴硬。」莊千慧微偏著頭,罵了她一句,因為是在上課中,
所以她不敢罵得太大聲。

    文雁皺皺鼻子。「我才沒有。」

    「沒人會相信。」莊千慧搖頭,也不知是誰傳出的話,竟然班上的同學都曉得文雁有個流氓男友,這幾天文雁心情不好,大伙兒也心知肚明,想必是吵架了。

    「我和他——」

    文雁猶疑地點頭,但心裏卻巳不再像從前那樣肯定了。

    莊千慧突然小聲道:「班長最近和趙明琛好像走得滿近的。」

    「妳不高興?」文雁曉得千慧喜歡趙明琛。

    「沒有,反正我已經死心了,我和帥哥是無緣的。」她重重嘆口氣。「為什麼同樣的青梅竹馬,妳的楊漢強就是大帥哥,為什麼和我一起長大的,個個嚇人,簡直就是「嚇」死人不償命。」

    文雁咯笑出聲,隨即捂住嘴巴,現在是上課中,不能太猖狂。

    「漢強有個弟弟,比趙明琛更好看。」

    莊千慧喜上眉梢,一拍桌子。「妳怎麼不早說?」她叫。

    文雁被她的大嗓門嚇了一跳,頓時室內一片靜寂。

    「不早說什麼?莊千慧。」台上的老師挑高眉毛。

    「看來老師教的妳全會了嘛!把黑板上的題目解出來。」

    莊千慧瞄一眼黑板上的三角函數,露出為難的表情,她數學最弱了。

    周圍的人開始打暗號,文雁小聲的說:「1。」

    「1。」莊千慧微笑。

    女老師推推眼鏡,露出訝異的表情。「哎喲!沒想到妳的數學進步神速,不用算就立刻答出來了,那好,期末考低於80分,就提頭來見。」

    全班響起一片笑聲。

    「老師,別這樣啦!妳最好了,妳是大美女——」

    「少拍馬屁。」女老師眼中含著笑意。「想上課給我做其他事,或是聊天閑嗑牙,就得給我有本事才行,老師說的對不對?許文雁。」她轉向文雁。

    文雁露出尷尬的表情,只能點頭,原來老師早知道他們兩人在竊竊私語.

    「妳們這些小蘿蔔頭上課再不用功,在那裏傳紙條、看漫畫,或是看小說、聊天,期末考妳們平均就得每人考80分以上。」老師挑眉。

    全班立刻響起一陣哀嚎聲和請求聲。「老師,不要啦!」

    當同學們討價還價成功時,剛好也下課了,莊千慧吁口氣,真是好險,幸好老師網開一面,不然她的數學準完蛋。

    「如果老師真的要我數學考80分,那我只好採取卑鄙的手段。」莊千慧合上數學課本,從書包拿出國文。

    「什麼卑鄙手段?」文雁問。

    「偷看妳的考卷啊!」莊千慧故意奸詐的笑著。

    文雁無所謂的聳聳肩。「只要妳別被監考老師逮到就行了。」

    「妳真的要給我看?」莊千慧一臉興奮. 「那妳幹脆傳紙條給我算了。」

    「不行,我可不幫人作弊的。」文雁搖頭,「這是原則問題. 」

    莊千慧不信的眨眨眼。「即使是楊漢強,妳也不幫他作弊?」

    「當然,不過,如果他看得到,那就讓他看。」以前蔡永健是常偷看她的考卷。「但是他比我高一個年級,所以這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若不是楊漢強國三時被留級,他現在已經高職二年級了。

    「對了,妳不介意楊漢強學歷比妳低嗎?」莊千慧問。「以後妳是大學生,他才高職而已。」

    文雁不解道:「這有什麼關係,難不成我會看輕他嗎?我又不是這種人。」她雙手插腰,一臉不悅。

    「哎喲!妳別那麼氣好不好?」她笑著拍她的肩。

    「我知道,在妳眼中誰都比不過他。」

    「妳少噁心好不好?肉麻兮兮的。」文雁瞪她一眼。

    「我是跟說妳真的,或許妳不介意,但是他也不在乎嗎?男生一向都有那種莫名其妙的優越感,妳的學歷比他高,他不會有壓力嗎?」

    文雁皺一下眉頭. 認真的思考,只見莊千慧又繼續道:「以後妳上了大學,他去當兵,你們的生活就不再像現在那麼有交集,要面對的事情也就多了,那時妳周遭的男生個個都是大學生,而他在當兵,見不到妳,不免就會胡思亂想——」

    文雁搖頭. 「漢強向來很有自信。」

    「或許在其他事是這樣沒錯,但人只要面對感情的事時就會開始不確定。」莊千慧喘口氣。「老天,沒想到我這人這麼有口才。」她開始沾沾自喜。

    文雁笑道:「幫妳報名參加演講比賽好不好?」

    莊千慧大笑著猛拍文雁的肩,文雁咳道:「喂!我要內傷了。」

    她急忙收手,但仍是笑個不停,這時上課鐘也響了,莊千慧說道:「下午我們去看電影好不好?開學這麼久了,都還沒去過,五十元兩部片子耶!這麼便宜。」

    文雁心不在焉的點頭,仍想著莊千慧的話,突然,她腦中靈光一閃,難道佩嘉是因為這個原因和……不考高中……

    她不想讓曾逸煌有自卑感作祟的機會,難道學歷上的差距,真的有這麼大的阻撓嗎?

    文雁不解地皺一下眉頭,她非得問問佩嘉不可。

    ※※※

    中午放學時,校門口照例來了一堆「奉陽高中」的學生,或許是因為禮拜六的關係,所以各路人馬都出現了,門口擠滿了人。

    「看看這麼多人成雙成對,心裏真是無限感觸. 」莊千慧嘆口氣。

    文雁被她逗笑。「妳幹嘛!準備開始吟詩了嗎?」

    莊千慧作戲般地捧住心口。「妳怎麼會理解我這孤家寡人的心情?」

    文雁咯咯直笑。「拜託妳好不好?少神經了。」

    「妳到底什麼時候幫我介紹楊漢強的弟弟。」

    「明天妳來我家——」

    「這麼快。」

    「妳嫌太快,那改天好了。」文雁無所謂的聳聳肩。

    「不是啦!人常說「擇日不如撞日」嗎?那就明天好了。原本我是想等我減肥後再見他,不過算了,明天就明天。」

    文雁看她一眼。「妳幹嘛減肥,妳又不胖。」千慧只是比較豐滿,哪會胖?

    「我弟都說我像豬. 」她嘆口氣。

    文雁笑道:「弟弟的話妳也信?根據我做了十幾年姐姐的經驗,弟弟都是「狗嘴吐不出象牙」說的話沒一句能聽的,要等他讚美妳一次,那是不可能的。」

    「說得好,說得好。」莊千慧心有戚戚焉地拍打文雁的肩。

    她們兩人越過馬路往戲院走,因為離學校很近,所以她們決定用走的,看完電影後再回學校牽車。

    文雁走了幾步後,發現前面有四個女生踱向前,困住她的去路。

    「妳們擋我的路做什麼?」文雁不高興的說.

    莊千慧見她們四個不懷好意,不由得有些緊張,這可是她第一次遇見這種精彩刺激的事。

    「妳果然很囂張。」其中一名女生上下打量文雁一眼。「我倒要看看妳有多大能耐,沒有了楊漢強,妳能囂張到幾時?」

    莊千慧暗叫不妙,她們不會是要在這兒打人吧!

    文雁冷眼瞧她們一眼,如果她們以為她這麼好欺侮,那就錯了,雖然她沒有跟楊漢強一樣學過功夫,但她從小和男生打到大,可不是好惹的。

    更何況她遇到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了,她可不是靠著楊漢強才平安長大現在的,從國一開始就有太妹堵她的路了,這種事她司空見慣,只是沒料到上了高中還有人看她不顧眼。

    「我們到別處談。」一名女子冷笑一聲。

    莊千慧開始冒汗。「這個……在這兒不就好了嗎?」

    文雁對她說:「在這兒等我一下。」

    「不行啦!」她拉住文雁的手,左右張望想找教官,驀地,她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趙明琛——」她揮手。

    趙明琛自對街轉頭,瞧見向他揮手的莊千慧,他立刻感覺不對勁,因為有四個不良少女正圍住她和許文雁,他走向她們。

    「我還以為妳們跑哪去了?我們不是約好一起吃飯?走吧!」

    莊千慧即刻會意。「是啊!是啊!我們走啦!」她拉著文雁。

    趙明琛點個頭轉向許文雁。「聽說妳和楊漢強是鄰居?」

    文雁點頭. 「有什麼不對嗎?」

    趙明琛微笑。「沒什麼,難怪我見到妳時有股熟悉感,這名字都覺得很耳熟。」

    文雁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也懶得理他。「我們走吧!」她對莊千慧說.

    莊千慧對他的話很好奇。「為什麼你會覺得文雁面熟?」

    「我們以前認識. 」趙明琛莫測高深的回答。

    文雁斜睜他一眼,她才不相信他的話,她對他根本沒印象。

    「認識?」莊千慧興致更高昂了。「真的嗎?」

    「我是聽到楊漢強的名字才完全想起來的。」他回答。

    文雁皺眉,不道他為什麼不直接說清楚,在那裏拐彎抹角的真是令人討厭。

    「我對仇人的名字都記得很清楚。」他一副認真的表情。

    「你和楊漢強有仇?」莊千慧等不及聽下文了。

    「他把我揍得鼻青臉腫,差點回不了家,而且是一天被揍了兩次,他的名字我怎麼可能忘記!」

    「什麼時候的事?」莊千慧問。

    他微笑。「幼稚園的時候。」

    文雁瞪大眼睛,張大嘴,他是……?

    莊千慧叫道:「幼稚園你們就認識了?」

    文雁仍是一臉訝異,原來他是……那個小男孩。

    ※※※

    「有時候世界就是這麼小,什麼認識的人全湊在一塊兒。」莊千慧吃著鹽酥雞,等待電影上演,今天的片子是「親愛的,我把它變大了」和「從地心竄出」,她記得這兩部片都不錯.

    「事情有時候就是這麼巧。」文雁瞄了一眼戲院裏的人,幾乎都是男的。真是奇怪。

    電影院暗了下來,文雁把全部的精神集中在銀幕上,聽見門口又走進來一些人,不由得皺一下眉頭,她最討厭人家看電影不準時,然後就在那兒找位子,晃來晃去,影響別人的心情。

    電影播出了五分鐘後,她就覺得不對勁,怎麼都沒一個她認識的演員,而且劇情有些奇怪,拍攝的畫面也不是很精致,當銀幕上傳來淫蕩的呻吟聲時,她立刻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

    「這是三級片。」文雁對千慧說道。

    「怎麼會這樣?」她不解。

    「別看了。」文雁覺得臉都紅了。

    「沒關係,反正沒看過,那就看一下,而且我們錢都花了,下一部應會好一點. 」莊千慧好奇地盯著銀幕,她還沒看過這種片子呢!

    「我看不下去,我先出去。」文雁說. 那男的那麼醜,又沒穿衣服,身上又全是贅肉,真是讓人想吐。

    「不要啦!」莊千慧抓住她的手,有個人作伴比較好。

    「老大,這次的女的比較好看,身材也很惹火,你要不要看一下。」

    文雁一聽到這個聲音,立刻愣住,是蔡永健,他們……在她們後方。

    「不過那男的還是不堪入目」。高祝宏嘖嘖有聲地評論。

    「這種片子都是拍給男的看的,女主角比較重要,不過,她的胸部也太大了吧!」洪啟華皺眉。「你們不覺得像布袋嗎?」

    文雁實在是聽不下去了,莊千慧則是拼命忍住笑,文雁正想站起來罵他們這群色鬼時,蔡永健的下一句話卻阻止了她。「老大,那個宋瓊安好像對你有意思。」

    蔡永健吃口炸雞塊. 「她最近老在你附近閑逛,就連剛才你打架的時候,她還幫你解決了兩個。」

    楊漢強仍是閉目養神,沒有回話。

    「她身手比我們還好。」高祝宏猛吃爆米花。

    「宋瓊安這個人太冷了,張美淇還好一點,那個康秀蘭好像對阿煌情有獨鐘。」洪啟華吹起口香糖泡泡。

    曾逸煌皺一下眉頭. 「少胡扯。」

    「我是說真的,只可惜她們恐怕都要失戀了。」洪啟華聳肩。

    「奇怪,怎麼就沒人喜歡我?」蔡永健一臉深思。

    高祝宏哈哈大笑。「你那個黑人頭把所有人都嚇跑了。」洪啟華開懷大笑,連莊千慧也忍不住笑出聲,這時戲院傳來「噓」聲,示意他們安靜點.

    「你們就不能有一次進戲院安安靜靜的嗎?」楊漢強揉揉太陽穴。

    「沒有啦!老大,我們只是提醒你,那宋瓊安有些陰沉,小心她對大嫂不利。」蔡永健踢了高祝宏一腳,敢說他是黑人頭.

    文雁將頭更往後仰,希望能聽得更清楚,因為蔡永健的音量降低了。

    楊漢強皺一下眉頭,這可麻煩了,他一向不跟女人打交道。

    洪啟華則不同意見。「老大,你別擔心,大嫂也不是好惹的,她對付女的還綽綽有餘. 」

    「是啊!別忘了我們小時候都被大嫂揍過. 」高祝宏說.

    「這種丟臉的事也敢拿出來提。」蔡永健又踢他一腳.

    莊千慧忍笑忍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這三個人還滿有趣的嘛!

    「幹脆讓大嫂和宋瓊安一決勝負,贏的人就領走老大。」高祝宏說笑。

    他話才說完。頭部就挨了一拳。「哎喲!」他揉揉頭. 「老大,我說笑的,你幹嘛揍人?」

    「活該。」蔡永健罵道,「萬一大嫂輸了怎麼辦?」話畢,他的臉被鹽酥雞K中。「哎喲!誰啊?誰丟我。」他火道。

    「我丟的。」文雁起身瞪他們一眼。

    高祝宏被爆米花噎到,蔡永健張大嘴,口香糖泡泡「啪」地一聲黏在洪啟華臉上,曾逸煌訝異地聳眉,楊漢強則錯愕地盯著文雁。

    「妳怎麼在這兒?」楊漢強不可置信。

    「大嫂。」三人回過神喊了一聲。

    「噓!」戲院裏再次響起示意他們安靜的聲音。文雁實在很想罵他們,但礙於在戲院內,只得氣衝衝地走出去。

    莊千慧本想起身追出去,但她瞧見一抹高大的人影已先她一步,於是又坐下來繼續看電影,她可不想當電燈泡。

    「我剛才說錯了什麼?」蔡永健一臉茫然。

    洪啟華撇下臉上的口香糖。「誰叫你假設大嫂會輸的?」

    高祝宏則拍拍胸口,被噎到真是難受。「大嫂真是無所不在,太可怕了。」

    曾逸煌咧嘴一笑,他們三個實在是一群活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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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2 09:02:27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妳怎麼會在這兒?」楊漢強抓住文雁的手臂。

    「我不能來看電影嗎?」她怒氣沖沖的說.

    楊漢強跳眉。「我不知道妳喜歡看這種片?」

    文雁粉臉通紅. 「誰說我喜歡看的?你們這群色鬼。」她揍他一拳。「我以為這是喜劇片。」

    他微笑,「妳以為這部片是「親愛的,我把孩子變大了」?」

    她點頭. 「誰曉得是A片,噁心死了,而且片名還起得這麼相近。」那個A片片名取得真噁心。

    楊漢強哈哈大笑,文雁漲紅臉。「有什麼好笑的?那男的又胖又醜,跟那個暴露狂有得比。」

    他笑著揉揉她的頭髮。「這裏的電影都是一部A片一部外國片一起播。」

    「你倒是很滑楚,你是不是常來?」她不悅的拍拍他的胸膛。

    他沒有回答,只是揉揉她的短髮。

    文雁見他默認,不由得「哼」一聲。「色鬼。」她不高興的說.

    「吃飯了嗎?」他換個話題.

    「吃過了,你方才又和人打架?」她問,剛剛聽見蔡永健提起。

    「只是一些小混混。」他一語帶過.

    文雁瞄他一眼。「還有人幫你,不是嗎?」

    他不解地看著她。

    「就是你們班的女同學,她不是喜歡你嗎?」她「哼」一聲,難怪那個宋瓊安每次見了她就一臉敵意。

    「妳別聽阿健胡扯。」他說.

    「他才沒胡扯。」文雁生氣地嘟嘴。「你不是答應我不交女朋友的嗎?」

    「我是沒女朋友。」他回答。

    「那如果——」

    「不要再「如果」了。」他打斷她的話,這種問題一出來,他就想抓狂。

    文雁瞪他一眼。「我都還沒說完呢!你有沒有吻過她?」這突如其來的問題使楊漢強愕然。「有沒有?」她追問。

    「我幹嘛吻她?」他火冒三丈,這是什麼問題?

    文雁這才滿意地微笑。「如果你敢親她,我這輩子都不原諒你,連下輩子也不原諒你。」

    他實在又好氣又好笑。「妳別老想這些無聊的問題. 」

    「這可是很嚴肅的。」她雙手插腰,突然又想到一個問題. 「妳偷親我那天,有沒有看A片?」

    他覺得他的下巴要掉下來了。「什麼?」他火道。

    「我們護理老師說男生看完A片後容易……激動」她說. 「有一些強暴犯作案前就是看太多A片了。」

    他要暈倒了,他揉揉太陽穴。

    文雁又問了一次:「有沒有?」

    「沒有。」他咬牙。「妳問這個到底要幹嘛?」

    「我可不想成為泄慾的工具。」她認真的說.

    「老天!」他搖頭.

    「還有——」

    「我們可不可以遠離這個話題?」他實在不想再繼續這個荒謬的對話。

    她想了一下。「好吧!我們去買冰淇淋。」

    楊漢強鬆了一口氣,到販賣處買了兩支冰淇淋,兩人靠著牆邊吃邊聊天。

    「我們護理老師說——」

    「我不想聽你們護理老師的高見。」他搖頭.

    「你先聽我說完好不好?」她瞪他。

    「妳要說可以,我拒答問題. 」他醜話先說在前頭.

    「我又不是問你問題. 我們護理老師說A片上有很多不正確的性觀念,你可別被誤導。」

    這他當然曉得,但仍故意道:「譬如說?」

    「譬如說男生的——」她頓了一下,說不下去。

    「什麼?」他挑眉。

    文雁的雙頰浮上紅暈。「你別問了。」

    「是妳先提的。」他笑道,他就不信她說得出口。

    文雁不理他,吃一口冰淇淋。「反正男生最噁心了。」她下結論。

    楊漢強不跟她計較,三兩下就把冰吃光。

    「告訴你一件好笑的事,你還記不記得玩扮家家酒時,你揍了我的幼稚園同學,就是那個小男孩。」她舔一下冰漠淋。

    「記得。」

    「我剛剛遇到他,他說你是他的仇人。」她咯咯笑道。「你把人家打得渾身是傷,他說一輩子都記得你的名字,而且巧的是他竟然讀「奉吾高中」,上次就是他們班和我們聯誼,你還記得他的名字嗎?」

    「不記得。」他皺一下眉頭. 「妳很高興再遇見他?」

    「還好啦!剛開始滿討厭他的,現在曉得他是幼稚園的同學,倒覺得滿親切的。」她又吃口冰。

    「親切?」他厭惡地吐出這兩個字。

    她點頭. 「我記得他以前還會搶我的東西,我揍了他一拳。」她笑道:「結果他哭著去跟老師說,因為他流鼻血了。」

    楊漢強可笑不出來,臉色臭得很,文雁瞧他不高興的樣子。

    文雁緊張得摸摸他胸膛。「你沒有受傷不說吧?」

    「沒有。」他抓住她的手。

    「那你幹嘛臭著一張臉?」她也蹙眉。

    他聳肩沒有回話。

    文雁瞪他。「又在敷衍我。」她吃完最後一口冰,小臉在他面前晃呀晃。「快說,你心情不好嗎?」

    「沒有。」

    文雁狐疑地盯者他瞧。「我不信。」她努力思考剛剛是談到什麼話題使他開始不高興的。

    她偏著頭,無意間瞥見巷子外走過一群人,她側身瞧見方才找她麻煩的太妹,她們正在和宋瓊安說話。原來她們認識,可惜聽不到她們在說什麼?

    這時宋瓊安與她們談完話。她一抬頭,正巧和文雁對個正著,因為楊漢強站在裏面,所以她沒看見。宋瓊安走進巷子,冷聲道:「原來妳在這兒。」

    文雁不想理她,既然宋瓊安討厭她,那她何必跟她惺惺作態,文雁反射地勾住楊漢強的手臂,兩手抱著他的臂膀。

    宋瓊安一走到戲院門口,便和楊漢強打上照面。

    「你也在這兒?」她的嘴角有著似有若無的笑容。

    楊漢強微點個頭,對於文雁突然摟著他的手有些訝異。

    「妳不是在跟妳朋友說話嗎?她們怎麼不進來?」文雁問。

    「她們還有事。」

    文雁故意道:「她們去尋找下一個目標嗎?」

    宋瓊安斜睨她一眼。「我聽不懂妳在說什麼!」

    文雁聳聳肩,雖然她很認定是宋瓊安指使那些太妹妹來堵她的路,但沒有証據前,她不能這麼說.

    「聽不懂就算了。」文雁聳肩。

    宋瓊安對楊漢強說:「你又到電影院來休息了?」

    「休息?」文雁不解,來電影院不就是看電影嗎?

    「妳不知道嗎?」宋瓊安訝異的說. 「我以為妳什麼都知道。」

    文雁對於宋瓊安諷刺的話非常不舒服,這人真是討厭。

    「我們進去吧!」文雁拉著楊漢強。

    「妳確定?」楊漢強問,裏面還在播三級片,他們不就是為了這個原因才到外面的嗎?

    「確定。」文雁點頭.

    「妳不用為了躲我才進去,反正我也要走了。」宋瓊安對楊漢強說:「再見。」她轉身離去。

    「誰躲妳?」文雁雙手插腰,對她扮鬼臉。

    楊漢強笑出聲。「妳在幹嘛?」他揉揉她的頭髮。

    「她說你到電影院休息是什麼意思?」

    「每次打完架,我都會到電影院睡一下。」他摸摸她氣哪嘟嘟的臉。

    「你告訴她這件事?」她不悅的問。

    「沒有。」

    「那她為什麼會知道?」她覺得不是滋味。

    「我怎麼知道。」他聳肩。

    文雁一臉憤慨,楊漢強好笑地道:「妳到底在氣什麼?」

    「她方才那個樣子分明是在氣我。」她皺眉。

    「有嗎?」他疑惑地說.

    「當然有,你們男生最遲鈍了。」她發泄地捶一下他的胸膛。

    他翻翻白眼。「她幹嘛氣妳?」他攬近她,揉揉她的髮絲,喜歡她淡淡的香味圍繞著他。

    「因為她喜歡你,所以她討厭我。」

    他一臉茫然。「這是什麼論調?」

    「這很簡單嘛!她以為我是她的情敵。」她慎重地對他說:「你可不能喜歡她。」

    「妳討厭她?」

    「當然,她討厭我,我幹嘛喜歡她!」她的下巴揚得高高的。

    他思考一下,試探的說:「如果我喜歡她,妳會怎樣?」

    文雁瞪大雙眼,一臉震驚. 「你喜歡上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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