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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棠衣 -【冰漾牡丹(異邦人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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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5 23:59:5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棠衣 - 冰漾牡丹(異邦人之一)

她出身名門,原是人人稱羨的富家小姐
但隨著家道逐漸中落,一切都已今非昔比
甚至淪落到得拍賣傳家之寶好挽回家業的窘境
雖然很不捨,她還是在父親的堅持下出席拍賣會
怎知當她與開出天價的買主相處至午夜十二點時
竟發現房門被反鎖,他像頭餓狼毫不猶豫的撲向她!
這時她才弄清楚,原來她才是那個拿來挽救家業的「寶」
而這個大手筆買下她的英國人,將會是她的夫婿……
這樁婚事在外人看來,是明媒正娶,門當戶對
可她知道他要的只是個能生下優秀繼承人的妻子
只要她生下孩子後就能完全自由,去留都隨她
奇怪的是,他對她這個買來的女人不但疼寵還很尊重
而且她也對他有種難言的熟悉感,彷彿過去真的認識他
她承認,自己已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這個名義上的丈夫
只是她也察覺他雖體貼,那顆心卻始終與她保持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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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6 00:00:1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邵冰漾作了一個夢。

夢裡是一片很大、很大的花園,不是邵家那種仿古風的中式庭院,而是典型的英式花園。

園中,花草樹木生意盎然,翠綠的樹叢被修剪成漂亮的形狀,一棵棵整齊的排列著,像等待女王閱兵的士兵。

百花爭妍,各類花朵被按照品種、色彩種植,不若她家,只有整片的牡丹,不許任何其他花卉染指。

空氣是芳香的,天空很藍,草坪很綠,陽光燦爛,邵冰漾漫步其中,覺得這樣美好的景像似曾相識,卻又好像只存在於她的夢境裡。

這時,一陣風拂過,花草樹木隨之搖曳,發出輕輕的沙沙聲。

彷彿有東西飛進她的眼裡,她感到一陣模糊的疼,直到再睜開眼睛,她看見了一個人。

一個少年。

他遠遠地站在那兒,她看不清對方的容貌,只知他一頭金髮,在日光的照耀下璀璨閃亮,光輝逼人。

彷彿從花海中誕生的精靈……邵冰漾為之愣然。

少年看著她,她也看著少年。

直到一陣黑霧襲來,把一切掩去。

少年的音聲和樣貌統統模糊了……

邵冰漾心情很差。

正確來說,是非常、非常差。

「邵小姐,這邊請。」門口的侍者確認她手上的邀請函後,慇勤地請她進入。

邵冰漾微微一笑,「謝謝。」

她的心情沒有在她秀麗的臉上流露半分,邵家千金,大家閨秀,她不能讓個人的心情破壞大眾對她的印象,這是身為邵家人的驕傲,亦是義務,或者說……枷鎖。

她扯了扯唇,在父親秘書的陪同下,隨著侍者走進會場。

衣香鬢影,男男女女在場中穿梭,其中不乏影視明星及企業家。

這是一場拍賣盛會,私人所舉辦,若沒有邀請函便無法入場,更不對外公開消息。

簡單來說,這是富豪們的消遣,本來輪不到邵家參加,但今天邵家卻是主角,導致邵冰漾一出現,便攫住席間大多數人的目光。

邵冰漾很美,一頭波浪般的鬈發,長及肩背,穿著一件米白色的名牌小禮服,襯托得她膚色更為瑩亮。她臉容秀致,五官典雅,站在那兒,雖不若其他邵家姊妹們那樣艷麗,仍有獨屬於她的內斂芬芳。

邵家有兩件事名聞遐邇。

其一是牡丹。

牡丹雍容華貴,富麗端莊,國色天香,堪稱花中之王。

邵家祖籍洛陽,代代種植牡丹,流傳至今,在現代社會的植花界始終有一席之地。

其中一株祖傳的牡丹,花瓣白皙,恍若透明,在夜裡盛開,瑩瑩發光,為邵家之寶,歷經不斷的改良,培育至今,牡丹花更是邵家商標的象徵。

其二,則是邵家的女人。

邵家的女人,更是如牡丹一般,艷麗芬芳,容姿絕美。

邵冰漾的出席無疑震懾全場,原先懷疑拍賣單上內容的人,如今確信了那是真的,這回拍賣,邵家即將出售他們最有價值的一株花。

那株花,名為「冰漾」,高達千萬臺幣,有價無市,如今卻在一次拍賣會裡,不得不淪落風塵,任人俗儈的喊價。

邵家的風光,早已一日不如一日。

眾人漸漸收回目光,接著,幾個和邵家有往來的長輩走了過來,和她打招呼。

「辛苦你了。」

「不會。」邵冰漾淡淡的一笑,柔聲道:「希望今天能有個惜花人接手,我就不算白來一趟。」

她和幾名邵家的舊識說了幾句話,始終帶著些距離。

邵冰漾,與冰漾牡丹同名,在各種場合裡,她都是冷漠、淡然的,如同那株牡丹,冰冷高貴,教人不敢恣意親近。

她手持香檳,望著宴會中的人們來來去去,一臉疏離。

這是一幢豪華的宅邸,定期在此舉辦的拍賣盛會,是有錢人的無聊娛樂之一。在場除了國內頗富盛名的企業家以外,也有不少外籍人士,而這次最大的噱頭,就是邵家出售的牡丹,私下喊價已超過千萬。

這筆上千萬的賣價,能一解邵家眼前事業缺口的燃眉之急。

代表著邵家風光的冰漾牡丹,過了今夜,就不再屬於邵家了。

邵冰漾不由得苦笑。

她身為邵家第三十一代子孫,上頭還有一個哥哥、兩個姊姊,今天本來輪不到她出席,父親卻指定她來。

她是邵家人,又與這株牡丹同名,她想,來送它一程也好。

只是這兒的銅臭味實在太重,她不習慣,也不喜歡。

算了算,離拍賣開始還有一段時間,她索性到屋外去喘一口氣。

她推開門,走了幾步,在花叢另一側看見了另一道身影。

邵冰漾一愣。

這宅邸同樣有著英式庭園,雖不若她夢裡的那樣寬闊,她卻瞬間有一種身歷其境的錯覺。

但,這次她看見的不是少年,而是男人。

一個不折不扣的成熟男人。

那個人身形昂藏健碩,同樣是一頭金髮,在些許燈光的照耀下微微閃爍著光芒,如在夜裡發亮的冰漾牡丹。

邵冰漾趕緊回神,心想,人家既然先來了一步,她就不打擾了。

她準備轉身,高跟鞋的鞋跟敲在石板地上,叩一聲,在寂靜的花園裡格外清晰。

男人轉過了頭。

邵冰漾瞬間便因為他的面貌而愣然。

很美。

那種純然的俊美,毫無任何一絲雜質。

他穿著西裝,身形高挺,樣貌英俊,有著西方人深邃的五官,又隱含一絲東方人的神秘內斂。

他一頭金髮,眼睛並不是黑色的,在些許光線下,透明得彷彿能把人的靈魂看穿。

邵冰漾眨了眨眼,忍不住脫口便問:「我們……見過嗎?」

他一愣,淺色的眸子微微一閃,一臉似笑非笑。「像你這麼美的小姐,如果我見過,肯定無法忘懷。」

他中文很標準,字正腔圓,嗓音低沉惑人,如陳年美酒,光是香氣就能醉人。

邵冰漾不禁臉頰發熱。

她後知後覺,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那句話實在很像極為老套的搭訕臺詞。

討厭,她才沒有那個意思!

「不好意思,打擾你了。」她很快的恢復名門千金該有的姿態,或者說是外界對她的認知。

她轉身欲走,後頭卻傳來他低沉惑人的嗓音。

「你是出來歇口氣的吧?這裡景色很美,應該讓給美麗的小姐享用。」

他一步步走來,與她擦身而過,她下意識抬頭朝他看去。

他的眼睛是綠色的。

彷彿祖母綠,晶瑩深幽。

邵冰漾來不及再說些什麼,他便已消失無蹤。

邵冰漾身為邵家麼女,偶爾會隨同父親或哥哥出席一些交際場合,臺灣的名流人士,她多少有些印象,但對剛才那位卻是純然的陌生。

陌生又熟悉。

真是種奇妙的感覺。

拍賣即將開始,邵冰漾原想問陪她前來的秘書是否知曉那名金髮男子是什麼人,但是一直沒有再見到他。

算了。

她冷冷地看著前方的一切,看著那株代表邵家往昔風光的冰漾牡丹被人以高價標下。

真的是高價,很高、很高的價,遠遠超出了她的估算,也超越了一般純粹收藏的價格。

許多人望價興歎,同時也猜測著,究竟是誰以這樣的價格購買一株最多只能拿來觀賞、炫耀的花卉?

邵冰漾吁了口氣,心想,這樣也好,對方花了這麼多錢把它買回去,總不會糟蹋,任其枯萎、凋零。

她今晚的任務已結束了。

時間已近深夜,許多名媛紛紛離去。

宅邸的主人很貼心,大方的提供房間讓人留宿,留下來的不論男女,肯定有些精采刺激的玩法。

邵冰漾對父親的秘書道:「我們回去吧。」

秘書朝她一鞠躬。「小姐,老爺交代了,請你留下來,直到冰漾牡丹交接完畢。」

邵冰漾微微蹙眉。她知道所有權轉移需要一些過程,簽訂合約,保障雙方權益,基本上得過了今夜十二點,那株牡丹才算真正賣了出去。

她歎了口氣,「好,我知道了。」

正好,她也想見一見買主是何人。

「伍德先生,邵小姐來了。」秘書在門板上敲了兩下,以示禮貌。

「請進。」隔著門板,房裡傳來的聲音有些模糊,但很有力道。

秘書替她打開門。「小姐,請。」

邵冰漾踏入房裡,一看見古典沙發上坐著的身影,便深深愣住了。

「你……」

「邵小姐,請坐。」金髮的男人禮貌的站起身。

在一室明亮的水晶燈照耀下,他身軀昂藏,肩膀寬闊,典型的外國人身材,高大逼人。

他一身黑色天鵝絨西裝,剪裁高雅,一般年輕人穿這樣的材質會顯過分輕佻,對他來說卻華貴得剛剛好。

邵冰漾坐在他對面的位子上,他也跟著落坐。

他身後的牆壁上,有座古典的大鐘,上頭顯示的時間是十一點多。

她必須待在這兒,直到午夜十二點的鐘聲響起。

真煩。

「喝一杯嗎?」男人手持酒瓶,微笑著詢問。

邵冰漾迎視他如祖母綠一般晶瑩的眸子,心跳漏了一拍,不得不說,他的眼睛極美,有足以教人神魂顛倒的本錢。

可是他的笑卻太過表面,絲毫沒有笑進眼底。

「不,謝謝,我不喝酒。」邵冰漾淡笑著回應,同樣笑得極淺。

「咖啡?紅茶?」

「咖啡。」

他招來侍者,簡單的交代兩句後,這偌大的空間裡就僅剩三人──他、邵冰漾,以及她父親的秘書。

「你……」她開口,想提些話題緩和氣氛,卻發覺自己完全不知他的身份。

她忍不住瞥向父親的秘書。

察覺她這個小動作,男子笑了笑,道:「莫裡森。伍德。」

邵冰漾一愣。

伍德這姓氏很常見,如果只是純粹自我介紹,邵冰漾還無法將之聯想到哪裡去,但見他金髮碧眸,並且能以那樣高昂的價格標下冰漾牡丹,她很快就想到他是來自哪裡。

英國的伍德家,乍聽之下,尋常人也許會滿臉不解,但對邵冰漾這種生長於名門世家的人來說,伍德家是很有名的。

非常有名。

他們是英國一個古老家族,擁有世襲爵位,最早經營木材生意,後來拓展至傢俱、設計,如今旗下的事業橫跨運輸、百貨……各行各業都能看見伍德家插足的痕跡。

而眼前這位莫裡森。伍德,更是伍德家歷年來最年輕的當家。

他現年三十二歲,擁有雙學位,起初,他並不被家族中的人看在眼裡,直到他自行創立了一間創投公司,在金融風暴、歐債危機下闖出一片天,甚至回頭救助了陷入危機的家業,才終於被前任主事者欽定為接班人。據說他尚未婚配,但十分風流。

邵冰漾會這麼清楚他的事,全因他是國外八卦雜誌的常客,而且,前陣子的名媛聚會上,有位下個月即將訂婚的名門千金就說:「若是他的話,就算只有一夜,我也願意。」

也難怪她會覺得他眼熟了。

這令邵冰漾的心緒平穩了些。

莫裡森確實有顛倒眾生的本錢,可是她直覺不想和他扯上關係。

這個男人,渾身上下都令她感到危險。

很奇怪,他的態度明明一直算是客氣友好,她卻沒來由的這麼想。

「原來是伍德家的當家……沒想到你會親自來到臺灣。」邵冰漾柔柔的一笑。「冰漾牡丹能被你標下,是它的榮幸,伍德先生。」

「莫裡。」

「呃?」

莫裡森支手托腮,綠眸一眨,慵懶地道:「你可以叫我莫裡。」

邵冰漾很想說「你誰啊」,但伍德家的人這般表示友好,身為邵家人,她不該拒絕。

於是她道:「好的,莫裡。」

他沒有對她的呼喊有任何回應。

邵冰漾想了想,或許他純粹只是習慣了對女人親近,畢竟他風流倜儻的名聲舉世皆知。

兩人面對面而坐,氣氛沉凝,邵冰漾原就不善於交際,才會被人稱為冰山美人──儘管她內心並不若外表看來這樣冷疏。

她以為莫裡森會主動找些話題,卻也沒有,他自顧自地以標準的方式品酒,偶爾瞥她一眼,禮貌性地微笑,好像也把她當成了一件待賞玩的藝術品。

她不喜歡這樣的狀況,非常、非常不喜歡。

邵冰漾盯著時鐘,看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終於,午夜十二點的鐘聲響起。「當、當、當……」

鐘聲響完十二下後,邵冰漾鬆了口氣。

這時,她父親的秘書朝莫裡森一鞠躬,道:「希望伍德先生能好好珍惜邵家最美的牡丹。」

莫裡森一笑,笑得富含深意,「我會的。」

邵冰漾看著父親的秘書自顧自離去,覺得莫名其妙。「那我也該走了,謝謝你的招待。」

她起身走向房門,手一探上門把時卻不禁愣住。

門鎖住了,而且從裡頭打不開。

她轉動門把好半晌,疑惑地回過頭,赫然發現莫裡森不知何時已近身,她的鼻尖差點壓上他的胸膛。

邵冰漾還來不及回神,他便一反剛才紳士的模樣,猛地把她按在門板上。

「你……」

她臉色難看,正想開口斥責,卻見到他那雙綠眸裡充滿野性的深沉光芒。

「你是我的了。」

邵冰漾大驚,下一秒,他的吻便落了下來。

那是霸道的、不容抗拒的吻,莫裡森從一開始便拋卻了溫柔,他的唇碾壓著她的,在她驚愕的張嘴之際,濕潤的舌探入她口中,淫靡的攪動著。

他的嘴裡隱隱帶著紅酒的芬芳,令她一陣暈眩。

這個吻太激烈,讓她喉嚨發乾,胸腔發疼,接著,他寬大的手掌托住她的後腦勺,把她整個人轉過來,困在懷裡,恣意親吻。

邵冰漾已快缺氧,她沒有經驗,不知道這時候該如何呼吸。

莫裡森意識到懷裡的人兒不對勁,稍稍離開她的唇,在她耳邊低語,「親愛的,用鼻子呼吸。」

親愛的……

親愛的?!

這三個字如同驚雷,迅速震醒了她。

邵冰漾奮力呼吸,同時用盡氣力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啪一聲響徹雲霄,邵冰漾是真的使出極大的力氣,因為她很氣,氣得要命。她不是沒遇過登徒子,但從沒遇過這樣霸道的,好像她理所當然的是他的所有物。

莫裡森的臉被打得偏向一旁,肌膚很快就浮現紅痕。

唇角沾上了她的唇膏,他舔了舔,碧綠的眸子直盯著她,盯得她頭皮發麻,好像她剛才一不小心觸動了某些不該被開啟的開關。

「啊!」邵冰漾忽然尖叫一聲。

她被他攔腰抱起,如同布袋一般扛在肩上,她的胃部被他的肩膀頂著,很疼,又讓她想吐。

莫裡森絲毫不吃力地跨步走進房裡的某一扇門,裡頭有一張kingsize的大床。

他把她扔在床鋪上,解開領帶,鬆開襟口,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冰漾?你應該改名叫辣椒。」

他嘴角含笑,那弧度卻異常危險。他眸光森冷,盯著她如盯著一個手到擒來的獵物。

邵冰漾氣得要命,更是心慌不已,對於莫裡森的壓制和侵犯,她又抓又咬,拿跟鞋踹她。

莫裡森原先還像逗小貓一樣逗她,到最後也煩了,他一口氣攫住她的手,道:「我討厭跟心不甘情不願的女人上床。」

他抓得很用力,邵冰漾吃疼,卻無法掙脫。「我為什麼要跟你上床?!」

莫裡森直言道:「邵家已經把你賣給我。」

邵冰漾愣住了。

他……他說什麼?什麼賣給他?

莫裡森見她滿臉迷惑,當真完全弄不清狀況,不禁扯了扯唇,停下動作。

「你以為今天的拍賣會,當真只是拍賣牡丹那麼簡單?」

邵冰漾不敢置信,這……這太荒謬了。「不可能……」

她喃喃低語,神情迷惘,莫裡森看著這樣的她,鬆開了箝制,但她太過驚愕,瞬間也不知要逃。

最後,莫裡森開口:「我好心跟你說件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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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6 00:00:4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莫裡森緩緩說著一件邵冰漾所不知道的事。

邵家的祖上一直進行基因方面的研究,有一代先祖就直接拿自家的孩子做了實驗,後來發現,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來,邵家直系的女性生出的孩子,天生擁有某方面的專長。

但沒有人深思過其中的意義,邵家的女人一個個嫁了出去,男人卻一代比一代更加庸俗,他們害怕女人掌權,又極重視血脈,導致邵家漸漸沒落,風光不再。

如今,他們淪落到只能出售代表其家族光輝的冰漾牡丹,以及與該花同名的邵家女兒。

邵冰漾聽著這些事,不自覺睜大了眼。

莫裡森扯唇一笑。「這聽起來很荒謬,是吧?」

她說不出話來。

確實,太荒謬了。

荒謬得不像是真的。

「但對我來說,試試看不會有損失,邵家好歹算是個名門,我剛繼承家族,需要妻子,更需要兒子,而我的兒子絕對不能是庸才。剛好有次談生意,你哥哥喝醉了,把這事當笑話跟我說。不得不說,邵家的兒子真是沒出息到極點,這麼好的籌碼,居然不懂得利用。」

他伸手,想碰觸在床鋪上微微顫抖的邵冰漾,卻被她一掌揮開。

他眼露詫異,但她仍說得堅定。

「邵家的男人再沒用,至少他們懂得尊重女人!」

莫裡森一愣,一瞼無辜卻很殘忍地道:「可是,他們把你賣給我了。」他的語氣似帶著遺憾,其實充滿了諷刺意味。

邵冰漾纖白的雙手握拳,隱忍著顫抖。

「他們不可能沒名沒分的賣了我。那麼一大筆錢只買一夜,那你肯定不是莫裡森。伍德,而是伊迪。伍德。」

伊迪,idiot

這是反諷他是白癡嗎?

莫裡森笑了,這次他笑得真心,眸子裡滿是笑意。「喔!天啊,你真是有趣!」

邵冰漾無語。

他笑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停歇,這次,他看她的目光不再是像估量貨物那般,多了些溫度。

「不管我剛才說的那些是否可信,至少,我跟你生下的孩子應該不會太差。」

「……」為何我得跟你生孩子?

莫裡森讀懂了她美眸裡的嶷問,抿了抿唇,神色一正。

這瞬間的變化令邵冰漾愣然。這男人莫非天生是個演員?

他卸去先前那副輕佻的表象,以一種秤斤論兩的語氣道:「我們做個交易吧。」

「什麼?」

「邵家把你賣給我的是一大筆錢,你一個養在深閨的千金小姐要籌出來是不可能的,而我也不打算讓邵家反悔,明天,我就會發佈我們訂婚的消息。放心,我會給你名分,你不是不明不白的跟著我。」

邵冰漾顯得很不屑。「誰想跟著你?」

莫裡森聞言,眸光一斂,變得深沉。「看來,我的未婚妻對她的未婚夫避之唯恐不及。」

邵冰漾對他的眼神直覺感到害怕,偏又不想服輸。「你試著被人按在門上強吻,扛在肩膀扔到床上試試,我就不信你能對那個人多親近!」

莫裡森一笑,攤了攤手。「喔,我會讓他看不見明天的太陽……或者今晚的月亮。」

那你自裁吧!

邵冰漾在心裡這麼想,但現實是她確實不能對這個男人怎樣,伍德家的人,放眼全世界,沒有幾個人招惹得起。

何況,如果他所說的屬實……

不,根本沒有什麼好懷疑的了。

邵冰漾暗暗苦笑。

從今天父親指定要她前來拍賣會場開始,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包含父親指派最信任的秘書與她一同出席,以及秘書離去前的囑托……希望莫裡森能好好珍惜邵家最美的牡丹。

從頭到尾,邵家真正要賣的是她。

而買者也知道,那麼高的價格,無人搶得起,也沒有人傻得想搶。

她的情緒明顯低落,在這個男人面前,她已無須偽裝。

從甩他那巴掌開始,她就已拋卻了邵家千僉的身份,本性畢露,這時再想恢復冰冷的假象,無疑是在他面前耍猴戲。

同時,她也看見了他的真面目,並不若他在媒體前展現得那樣風度翩翩、禮貌紳士。

哼,英國人,在闡揚紳士禮儀之前,本質不過是粗劣的海盜。

「說說看……你所謂的『交易』。」邵冰漾開口道。

既然逃不了,她只有面對,至少這個全權掌控一切的男人願意給她另外一條路走。

莫裡森一笑,坐上床沿。「我給你自由的機會。」

邵冰漾愣住了。

他雙手枕在腦後,就這麼往後一躺,很是隨性,邵冰漾被他嚇得往旁邊縮,卻發現他壓根兒沒打算怎麼樣。

可是,他說的下一句話,卻狠狠震懾了她。

「幫我生下孩子,最快一年,你就可以走。」

邵冰漾徹底傻了。

「你可以離婚,也可以不離婚,總之,生下孩子後,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他邊說,邊側過頭來,俊美的臉由下往上朝她一笑。

「放心,我很喜歡孩子,會給他最好的成長環境,當然,他必須比其他孩童多學習一些東西……如果我們現在就開始,快的話,一個月後你只需要專心養胎,年底你就自由了。」

邵冰漾看著他,瞠圓了美眸。

自由……那是她一直以來想都不敢想的東西。

莫裡森放緩了嗓音,如同老唱片裡的老歌,那樣的悠揚、惑人。

「何況,今天就算不是我,你遲早也要跟一個你不愛的男人結婚。你也應該很清楚,只要對家族有利,有錢人的生活,畢竟不如平民百姓看到的那般幸福。」

他隱隱歎了口氣。

他說的沒錯。

邵冰漾一直有這個覺悟,身為邵家人,她從小就過著優渥的生活,但權利伴隨著義務,她沒有自由戀愛的本錢,就連展望未來都做不到。

她曾經很想學商,幫助家業,卻被父親阻止,父親說,邵家的女人不需要會那些。

看著上頭的兩個姊姊成日出席各種聚會,舉行美其名為自由戀愛的相親宴,她想,自己的人生,難道真的就只有這樣的選擇?

找個看得過去的、幫助得了邵家的男人嫁了,愛不愛不重要,就算那個人在外頭花天酒地,她也得拿出千金的風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得在犀利的媒體記者面前微笑著說:「我相信我的丈夫。」

她的愛情、她的婚姻,注定了要被秤斤論兩。

父母很疼愛她,家族也未曾虧待過她,因此,她更不能逃避身為邵家人的義務。

「……你覺得如何?」

莫裡森輕柔的一聲詢問,把邵冰漾的思緒拉了回來。

她看向那雙碧綠的眸子。他一手糖、一手鞭,他可以給破落的邵家幫助,同時給予她自由……只要她願意替他生個孩子。

邵冰漾握了握拳,垂下雙眼,神情隨即顯露豁出去一般的淒絕。

莫裡森看得很滿意,說:「看來,我的未婚妻已經決定好了。」

他撐起了身,朝她接近。

她不禁抖顫著。雖然她已經屈服了,但……

「不能……不能用人工受孕的方式嗎?」

莫裡森一愣。

邵冰漾臉頰一紅。她很不想說出這件事,可是不得不說。「我……我沒有經驗……」

雖然她自小在閨閣裡長大,但有錢人家,不論男女,能嘗鮮的方式可多了,但是她不喜歡,甚至連接吻都是二十四年來的第一次。

結果就遇上了這個男人。

優雅又野蠻。

她無法不害怕。

莫裡森詫異地抬眼,看著她難掩窘迫的樣子,接著,他緩緩地執起她的手,在她呆愣之際,在白皙柔軟的手背落下一吻。

「抱歉,我剛剛嚇到你了,對吧?」

邵冰漾現在才真的被嚇著了。「你……你別突然……」

莫裡森苦笑一聲。「你兩個姊姊的名聲……不太好。」

聞言,邵冰漾有點氣,卻又無法否認,她的姊姊們在社交圈確實是玩得有點瘋。

當然,這事只有他們圈子裡的人知道。

邵冰漾不喜歡那樣,她當然也會出席一些應酬場合,但極有分寸,甚至塑造冰冷的形象,就怕那些不懷好意的人接近。

莫裡森撫著她的手。他輕輕的撫觸著,不會讓人覺得噁心、不快。

「你很美。」

邵冰漾眨了眨眼,漂亮的眸子瞅著他。

她不是第一次聽見有人這樣對她說,卻是第一次被一個讓她覺得真正好看的人這樣說,好像這句稱讚變得很有重量。

「沒有一個男人會不想碰你,尤其在合法的前提下。」莫裡森直言道。「我很想參與你從女孩變成女人的過程……我沒有任何特殊嗜好,盡量不會讓你痛,如果真的不喜歡,以後就不勉強,嗯?」

他語氣溫柔的誘哄著她,像是童話故事裡拿出毒蘋果引誘白雪公主的巫婆……邵冰漾簡直無法把他跟之前那個粗暴的傢伙畫上等號。

她臉的微微發熱,被他握住的手更是燙得厲害。

「試試看吧,我將是你的丈夫,我希望你享受這個過程,這麼漂亮的牡丹,不盛開一次,真是太可惜了。」

他言語的蠱惑甜得像蜜,邵冰漾微微暈眩,因為她發現自己無法拒絕,甚至不想拒絕。

原先被強迫的排斥感褪去,在他的坦白之下,她動搖了。

「不如……我先親親你?」他微笑著說。

良久,邵冰漾點了點頭。

莫裡森靠向她。這次的吻淺淺的,又帶著一種淡淡的甜味,邵冰漾真不敢相信自己前一刻還對這男人產生過那樣劇烈的排斥。

他的眼睛很美。

是祖母綠的顏色,小時侯她常看奶奶手裡戴著這種璀璨的寶石,她一直很羨慕,可是,那時她的年紀和氣質還遠遠配不上寶石的質感。

她嚥了一口口水。

莫裡森揚眉問:「討厭嗎?」

邵冰漾搖搖頭。

「那我就繼續下去羅?」

好吧。

其實,她已經完全折服了,他太厲害,她看不清他的面目,更深知自己完全不是他的對手,不管是哪一方面。

如果這是她逃不了的命運,那麼就只有迎接。

邵冰漾往後躺下,整個人陷進柔軟的床鋪裡,一副視死如歸和從容就義的模樣。

莫裡森哭笑不得,俯下身,捏了捏她鼻子。「親愛的,別這麼緊張,你簡直像個石膏像。」

邵冰漾忍不住瞪他一眼。換他躺在這裡試試?

莫裡森看懂了她的眼神,呵呵笑出聲。「我喜歡你這個樣子。」

她沒有傻得把他的床第之言當真,但,不可否認,她感覺自己好受了些,甚至心還怦怦跳。

莫裡森看著她。他是個熟諳性事的男人,女人的些微反應,他也一察即知。

他性感的唇揚起,開始解開衣扣,一顆、一顆,解得很慢,彷彿一種表演。

邵冰漾瞪直了眼,看著他在她面前寬衣,露出那片精壯的胸膛。

他很明顯是穿衣顯瘦的類型,脫了衣服,他的肌理結實分明,雖有著西方人白皙的膚色,卻不顯半絲羸弱,反而充滿力道,強悍無比,邵冰漾被震懾得說不出話來。

莫裡森笑了笑,握起她的手,貼往他裸露的胸膛。

「摸摸看,不用怕。」

「呃……」邵冰漾忍不住撫摸著他。

她指尖微顫。他的肌膚緊實光滑,不同於女人的柔軟,充滿了另一種說不出的彈性。

好奇與新鮮感蓋過了她原先對未知事物的害怕,莫裡森一笑,但這次笑得有點辛苦,因為她隨便一摸,就像在他鼻上縱火。

下腹的慾望逐漸強烈,他憋得辛苦,抱住了她,邊吻邊解開西裝褲的褲扣。

拉鏈拉下的聲音顯得很響亮,邵冰漾微微一顫,但相較於此,更令她在意的是此刻正抵在她小腹上的那個硬物。

她可以感受到他有多興奮,他的壯碩十分堅硬,前頭溢出了些許液體,沾濕了緊繃的內褲。她心想,是不是該幫他把它拿出來,這樣他會舒服一些,偏偏又不敢。

莫裡森看懂了她眸裡顯露的心緒,俯下身親了親她的頸子。「你什麼都不用做,放鬆就好。」

「喔……」

莫裡森的大掌就這麼瞬間從她連身禮服的裙子下擺采入,她不禁低呼了一聲。

他從她的腳踝處開始撫摸,一路往上移去。

一開始她覺得癢,下意識蠕動著身子,呵呵低笑,可是直到他靈活的手指撫上她腿間,她倒抽了口氣,一股酥軟感瞬間取代了先前的搔癢感,令她渾身顫麻,呼吸急促。

莫裡森把她的內褲慢慢往下拉,尚未完全拉下,手便往上頭移去。他細細撫過她柔軟的小腹、腰間,繼而停留在她的胸脯外圍,一陣摩挲。

邵冰漾淺淺地低吟,原先很癢的感覺已經變了調,她感受到自己胸前緊繃,頂端的蓓蕾挺起,抵著禮服的布料,微微刺疼。

「啊!」當蓓蕾被他捏弄時,邵冰漾尖叫出聲。她小腹緊縮,腿間傳來一陣難以言喻的脹痛酸麻。

她扭動身軀,試圖逃離這份教人頭皮發麻的快感,但莫裡森卻不允許她逃。

「寶貝,慢慢習慣。」他哄道,把她的禮服徹底往上一撩。

於是,除了那件半遮半露的內褲外,此刻她身上可以說是不著寸縷。

邵冰漾害羞得四肢發顫,連眼眶都紅了。

她是真的沒有經驗。

莫裡森親吻她濡濕的眼角,好裔地問:「之前從沒有男人追過你嗎?」

邵冰漾試圖讓呼吸平穩些,好一會兒才道:「有……」

「那怎麼沒和對方在一起?」

「不、不合適,他們覺得……我很冷,很無趣。」

冷?無趣?

這答案令莫裡森有些意外,他眨了眨眼,哭笑不得。「他們肯定不知道自己錯失了什麼。」

邵冰漾微微不解。

他笑了笑,撫著她柔潤的臉,道:「每個人都有他必須隱藏的那一面,尤其我們身處這個位置……我以伍德家族的名譽向你保證,往後在我面前,你只需要做你自己。」

他一字一句,說得極為認真,恍如一種宣示。

邵冰漾眼眶一熱,抬手抱緊了他。

她嫩滑的小臉埋在他頸間,這全心全意倚賴交付的姿態,莫裡森覺得很受用。

「還好他們不懂自己錯失了什麼。」

莫裡森再度親吻她,一路從她的脖子吻到了腳趾,每一處他都仔細吻過、撫過,享受她羞澀的反應。

他這輩子從沒有對異性這般悉心對待,只有她令他有這麼做的渴望。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或許是見識了她外表和內在的差異,導致他對她多了一種夥伴般的心情。

他們都在外人看似美輪美奐的宅邸長大,那裡頭卻充滿各種醜惡的荊棘,風光之下是一片狼藉。

他想,他會好好的對她,因為她是他的妻子、他孩子的母親。

接下來,不需要任何言語,莫裡森將邵冰漾身上的衣物褪盡。

她是第一次,身體仍然緊繃,不知該如何迎接慾望,擔心她不夠濕潤會太過疼痛,他從抽屜裡拿出女性潤滑劑。

不得不說,這幢豪宅的主人真是足夠周到的了。

裡頭還有保險套,但莫裡森並不打算使用,因為他要她懷孕,為他孕育下一代。

為他,而不是為伍德家!

這個念頭野蠻、強烈又真實,使他渾身亢奮。

他拆開潤滑劑的包裝,沾濕手指,朝她腿間的幽秘處一探而入。

腿間冰涼的觸感令邵冰漾瑟縮了一下。「好冰……」

「一會兒就好了。」他安撫著她,手指在她腿間的敏感處撥弄。

她全身如遭雷擊,在體內陣陣蕩漾的酥麻感讓她不知如何是好。

「不、不要……」

他的愛撫令她難以克制,不自覺吐出淫靡的聲音,她隨即覺得害羞,想要忍住,他卻故意捻住她的花核。

「呀!」她嗓音拔高,全身繃緊,甬道內一陣抽動。

「別忍,我喜歡聽。」

「嗚……」她已快哭出來。

潤滑劑逐漸被帶幽穴,他持續撫弄著她敏感的花蒂,她在床上扭動著身軀,發出甜膩的嬌吟。

莫裡森俯下身,瞬間含住她的蒂蕊。

邵冰漾覺得自己幾乎要瘋了。

「不要!莫、莫裡……啊!」

莫裡森霸道且強硬地制住她的掙扎,把她身體最敏感的地方含在嘴裡,不住舔舐。

邵冰漾終於哭了出來,卻是因為承受不了激切的情慾。

她渾身發熱,腦子裡像有鍋開水已然沸騰,蒸氣不斷往上冒。她嗚咽著,一股酸麻自體內深處竄向四肢百骸,她腳趾曲起,咬得嘴唇都痛了,依然沒法忍住那股浪潮一般的洶湧快感。

接著,慾望的潮水淹沒了她,她腦子裡一陣暈眩,渾身痙攣。

處在初次高潮的餘韻裡,她的神情既沉醉又迷惘。

真是純潔又充滿魅惑!

莫裡森看得心都熱了,同時,他下腹的壯碩也脹得發痛。

這一刻,他的身心,確實被眼前這朵即將盛放的牡丹佔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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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6 00:01:0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莫裡森吻了吻邵冰漾汗濕的額際,問:「喜歡嗎?」

她說不出話來。

「喜不喜歡?嗯?」

他這一聲「嗯」,沉沉地落在她耳邊,如同一種無形的愛撫。

邵冰漾羞紅了臉,只得默默地頷首。

莫裡森滿意的一笑。「那我就繼續羅?」

邵冰漾依然說不出話,因為莫裡森接下來的動作,徹底迷亂了她的感官。

她的私密處仍因方才產生的愉悅而顫動,莫裡森的指尖在那兒輕輕揉弄,先在穴口外繞了一會兒,繼而探了進去。

她震了一下,弓起身子,不習慣異物的侵入。

「不,不要……」

「乖,你必須先習慣。」莫裡森安撫著,持續深入她體內。

邵冰漾呼吸紊亂,感受到著他的手指在體內括搔,接著手指從一根變成了兩根,帶來些微脹疼和不適,但隱隱又有種奇異的充實感,她沒法形容。

她覺得好熱,熱得像整個人都蒸發了,形體再不存在,腦子暈暈的,從嘴裡不斷逸出喘息。

莫裡森的手指在她體內抽動,覺得她真緊,既甜蜜又柔潤,他能想像自己在她體內能得到多麼美好的眷顧,但還不行,這是她的第一次,他必須將她受傷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所以他忍耐著慾念,盡可能的使她放鬆,先習慣手指的侵入。

可是即使如此,當他的慾望真正進入的時候,她還是疼得揪緊了眉,發出像小貓一般惹人心憐的吟泣。

「疼……」

「我知道。」實際上莫裡森也很難受,因為她太窄小,身子又繃得極緊,他進退兩難,額際更是滲出汗來。

莫裡森喘了口氣,大掌在她的嬌膚上流連,像是按摩一般輕撫她的四肢,一邊以親吻的方式刺激她的敏感處,試著讓她放鬆身軀。

他捏弄她柔軟盈潤的雙峰,動作柔和,令她緊繃的狀態逐漸解除,接著他乘機頂進,直攻她體內深處,這瞬間,兩人都發出一聲淺淺的低吟。

「啊!」邵冰漾落下淚來,陷在那股疼痛裡,差些咬破了舌頭。

幸好莫裡森察覺了,他將拇指探遙她嘴裡,感受著她貝齒的力道。

他將自己埋進她的深處,就那樣沒再動作。

老天,她的花徑震顫得太過厲害,他幾乎沒法把持。

「抱歉……痛過後就會比較好受了。」長痛不如短痛,他很捨不得,但總不能一直那樣,躊躇只會讓雙方更加難過。

邵冰漾還是哭。「你……不要動……」

「好。」莫裡森咬牙忍住,最難過的第一關,她聽他的,接下來就換他聽她的了。

邵冰漾其實也明白莫裡森已經夠體貼了,在這樣的情況下,身為男人其實也不怎麼好過。

她抿著唇,知道自己正被一個男人徹底佔滿,毫無空隙,她敏感的體內甚至能明確地描繪出屬於他的形狀。

她下意識縮了縮幽穴,只聽見他沉沉地「唔」了一聲,隨即懲罰般地咬了下她的鼻尖。

「這麼快就學會使壞了,嗯?」

邵冰漾羞紅了臉。她、她才不是故意……

好吧,有一點。

「親愛的,我可以動了嗎?」

「慢一點……」

「好。」莫裡森勾起唇,慢慢地抽動下身。

然而疼痛尚未完全褪去,他一動,她就覺得難過。

「輕、輕一點……」

「好。」莫裡森很配合,雖然對男人來說,這種緩慢磨人的方式還不如乾脆不做。

邵冰漾逐漸習慣了,在這淺淺的抽插中,他動作很小心,幅度很小,像怕弄壞了她。

她感動的抱緊了他,重新感受到熱度在體內匯聚,一股甜美的酥麻感若有似無地堆砌著,但模糊得像一團霧,她還抓不住。

莫裡森握住她的手,兩人十指交纏。

她渾身一震,覺得這才是真正的親密,她很喜歡,忍不住再度落下淚來。

這一次,是愉悅的淚水。

莫裡森明白她最難挨的那一關過去了,便加大了擺動的幅度,緩緩抽出,深深頂入。

原先的脹痛感少了許多,她逐漸能在他抽動的頻率裡抓到屬於自己的節奏,與他配合。

「天啊,你能讓男人瘋狂……」

莫裡森忍不住了,開始加大動作,每一下都頂得又深又狠,兩人的下體緊密地貼在一起,肉體碰撞的聲音伴隨濕潤的聲響,令她羞得不知如何是好。

粗熱的碩物深深地侵入體內,這麼的毫無保留,邵冰漾忍不住吐出聲聲嬌吟。

莫裡森伏低了健壯的身軀,雙掌將她的大腿抬高,使兩人結合得更深、更緊密。

這近乎不留任何空隙的姿勢,使她渾身打著哆嗦,被慾望衝擊得無法動彈。

莫裡森彎下腰,一邊律動,一邊與她親吻。

這像是某種預告,下一秒,他開始毫不留情地衝撞。

邵冰漾近乎失神,覺得自己快要瘋了、壞了。

她害怕得下意識逃躲,卻被拉了回去,隨即一記猛烈的衝撞讓她腰肢發軟。

「呀!」她尖叫一聲,被摩擦得發燙的花穴被狠狠的頂開,男人熾熱的碩物衝進深處,碰觸到某個最為敏感的核心。

她腦門一熱,匆地一陣暈眩。

「啊……那裡……」

莫裡森明白了,他用力地抽動,每一下都頂到她最深之處,手臂環著她的

頸子,不斷與她親吻。

他以各種角度蹂躪著她濕潤的唇舌,吞沒她的喘息,他堅硬的胸膛壓迫著她胸前的柔軟,相互摩擦,她呼吸一窒,整個人陷入一種迷亂狀態,幾乎失去意識。

這是莫裡森最想看見的,身為男人,自然希望能讓他的女人快樂,不管是用什麼方式。

「舒服嗎?」他明知故問。

「舒服……」

莫裡森低低地笑了,知道她清醒以後回想起這一段,肯定會羞得全身發紅。

「寶貝,換我了。」

「嗯……」邵冰漾已經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他要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

她眼神渙散,在他的引導下摟住了他健壯的腰。讓他能進入得更深。

莫裡森瞬間停下了動作。

邵冰漾還不及意識到什麼,就感覺他在她體內又脹大了幾分。

他覆在她身上的矯健身軀一陣緊繃,低沉地發出一聲性感的喘息,她有些恍惚,大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她立即耳根發燙,羞怯極了。

莫裡森笑了笑,親了親她的耳朵。「親愛的,接下來又換你了。」

「呃?」

他已發洩過一次,但硬度猶在,在緩解了原先忍耐至極致的硬脹後,他放慢了動作,手指捻弄著她挺立的蓓蕾,滿意地感受到她的體內為此而敏感地縮緊。

她的每個反應都像是為他而打造的一般,他沉浸其中,很是喜歡。

這次,他用她喜歡的頻率進攻,偶爾停留在她體內深處摩擦著。

堆積在邵冰漾體內的快感一下子崩坍,和之前感受到的那股瞬間的悅樂不同,高潮來得又深又猛,持續了好久。

她一陣猛烈的抽搐,當意識恢復的時候,她不但渾身是汗,甚至於淚流滿面,像是死過了一回。

邵冰漾淺淺地抽泣著,莫裡森抱住了她。

「怎麼了,不喜歡?」

她搖搖頭。「好、好可怕……」像是靈魂被抽離,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令她隱約感到恐懼。

莫裡森笑了,覺得她的反應實在很可愛。

「寶貝,你高潮的表情很迷人。」

聞言,她羞得說不出話來。

「真的,不信你感受看看,我還是很硬。」

邵冰漾瞪他一眼,又羞又氣,拿他沒轍。

莫裡森親了親她,將慾望抽出,知道短時間內她已無法再承受更激烈的歡愛。

「用手幫我?」

「我……」

「拜託,嗯?」

他這樣的求法無賴又性感,邵冰漾一下子就認輸了。

莫裡森引導她的手碰觸他的壯碩,配合著他上下套弄。

這遠比他直接進入她體內還要羞人,邵冰漾完全不敢看。

莫裡森笑了笑。「親愛的,它不會吃了你的。事實上,是你吃了我……」

邵冰漾幾乎想收回手,卻仍無法抗拒他的引導。

夜燈下,她看見莫裡森的臉因她的碰觸而充滿愉悅的神情,那實在太吸引人,她嚥了口口水,很想知道剛才他在她體內時又是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莫裡森任由她動作,嘴唇和手指也沒有閒著,細細撥弄著她身上每一處敏感地帶。

直到莫裡森完全發洩,邵冰漾也被逗弄得再度獲得高潮,兩人急促地喘息,親吻著彼此。

這次的吻濃郁又甜蜜,美好得讓她無法形容。

當邵冰漾醒來的時候,窗外早已大亮,看看陽光的亮度,應該已經過了正午。

她眼皮酸澀,腰肢微微酸麻,腿根更是一抽、一抽地疼著。

邵冰漾撐著頭,艱難地坐起身。身子很清爽,她記得最後莫裡森帶她進浴室,替她做了一番清理。

她環顧四周,房裡沒有別人。

她伸展了一下四肢,探手摸了摸,想找件衣物來穿上,卻使得發酸的腰部一陣抽痛。

「痛……」邵冰漾喊了一聲,倒回床鋪上。

這時,有人推開門,從外間走了進來。

「你醒了?」

是莫裡森。

他打扮得很休閒,一件polo衫、牛仔褲,但看得出質感極佳。

邵冰漾粉臉微紅。有些夜晚發生的事拿來白天回想,實在是讓人很難面對。

「幫我拿衣服。」

「就在你手邊而已。」他指了指床頭櫃上的一件袍子。那是特地為她準備的衣服。

邵冰漾撇撇嘴。「我拿不到。」

莫裡森不解。

她終於豁出去地吼道:「我腰痛!動不了!換你像昨晚一樣被人九十度摺疊試試!」

莫裡森愣了很久,隨即哈哈大笑。「天啊,你真是……」

太有趣了,這個女人!

邵冰漾連瞪都懶得瞪他,索性癱在那兒不動。

莫裡森走近床邊,邵冰漾以為他會拿衣服給她,沒料到他竟直接一把將她攔腰抱起。她尖叫出聲,雙手下意識環住他的頸子,以免掉下去。

莫裡森一笑。「要去哪裡?我的公主殿下。」

邵冰漾的臉紅了紅。此刻她全身赤裸,完全無從遮掩,雖說兩人昨晚已經發生了關係,但現在是大白天,這樣還是很羞人。

她低聲囁嚅著。

莫裡森沒聽清楚。「什麼?」

「浴室啦!我剛起床,要上廁所,還要刷牙洗臉!」

「那我就送你到浴室外頭了。」

「嗯……」邵冰漾點點頭。

莫裡森抱著她朝浴室走去。

是外國男人都特別有力嗎?昨晚他抱著她時也是如此輕鬆,好像她如紙一般輕。

「不重嗎?」她忍不住問。

莫裡森一愣,接著有些哭笑不得的說,.「作為一個紳士,這時候我好像泡有別的答案可選擇。」

紳士?最好你是紳士啦!假兮兮的英國人!哼!

邵冰漾腹誹著。

到了浴室,幸好裡頭有浴袍,她趕緊套上,並迅速關上浴室的門。

莫裡森站在那兒,好氣又好笑,好歹他送她到門口,她總該說聲謝謝吧?

下一秒,門忽然打開,邵冰漾探出嬌顏。「謝謝……還有,去做你的事,不要站在這裡,現在是淑女的時間!」

接著砰一聲,門又迅速關上。

莫裡森愣了一會兒,隨即哈哈大笑。

邵冰漾直到聽見外頭的腳步聲消失,才敢安心的坐在馬桶上解決需要。

她腰很酸,原因是昨晚莫裡森說那是最容易受精的姿勢……她臉一熱,起身沖水,打算再洗一次澡,於是脫下浴袍。

一照鏡子,她整個人愣住了。

鏡子裡的女人是她,卻又好像不是她。

她滿臉酡紅,眼角泛腫,像是太過疲憊,沒有睡飽,但又充滿了淫靡的氣息。

她不知該如何形容,但就是感覺自己不一樣了,身體好像被改造了。

脖子、胸口、腰腹、大腿……四處都可發現些許淤紅,這一切的一切都告訴她,鏡子裡的人,已經不是女孩,而是女人。

邵冰漾泡在熱水裡,情不自禁低頭瞥了一眼下腹部。

裡面將會有個寶寶嗎?她真的會替那個男人生下孩子嗎?孩子……又會長得如何?

金髮?黑髮?是男是女?

不知是不是熱水太燙了,她有點暈眩。

只是過了一晚,她的人生就變得完全不一樣了。

邵冰漾起身,擦乾身子,套上浴袍,走出浴室。

莫裡森不在臥房裡,但房間已經有人好好的整理過。

一套輕便的女性服裝被整齊的擺在床上,包含整套內衣褲,邵冰漾穿上後,發現尺寸居然剛剛好。

她走出臥房,看見莫裡森正坐在昨夜他們對坐的沙發上看書,桌上擺了一些簡單的餐點,上頭冒著熱氣,顯見是剛剛才送進來的。

「我聽到你走出浴室,就想差不多了。」面對她迷惑的臉,莫裡森笑笑,回答了她內心的疑問。「吃點東西,補充體力,等一下我送你回家。」

回家……邵冰漾眸色一黯。她回去後要用什麼樣的表情面對家人?

這件事,又有多少人知情?

她拿起一塊三明治,吃了一口。想著這些事,她沒有食慾。

莫裡森把湯推到她面前。「喝濃湯,還有,多吃點牛肉,奶油菠菜泥也很好吃。」

「嗯。」她意興闌珊,有一口沒一口,吃不出滋味。

匆地,手腕被人制住,邵冰漾嚇了一跳。「干……幹嘛?」

「專心,吃東西的時候,什麼別的念頭都不要想,享受食物,它會成為你身體裡的能量來源。」莫裡森神情認真,嚴肅的臉帶著一種不容反駁的氣勢。「所有的問題,我等一下都會回答你。」

「喔……喔。」邵冰漾一愣,被震懾了,乖乖地吃起東西來。

湯很濃郁,裡頭有許多海鮮;牛肉很鮮美,嫩度剛好,波菜泥不會澀,奶油的香氣跟肉的甜味混合,是絕妙的搭配。

她越吃越來勁,幾乎把桌上的東西都吃完了,當然,這也和前一晚消耗了太多體力有關。

莫裡森很滿意,替兩人倒了杯茶。

邵冰漾吃得很飽,在侍女進來收盤子的時候,她微笑道:「請替我轉告你們的廚師,他的廚藝很好。」

侍女一愣,小心翼翼地?了莫裡森一眼。

他這才緩緩地道:「廚師是我帶過來的。」

直到侍女離去,關上門,邵冰漾才問:「你帶廚師來?英國廚師?」她一臉不敢置信。

「往後你會有許多機會品嚐正統的英式餐點。」莫裡森道,喝了一口茶,擱下杯子,翠綠的眸子望著她。「現在,該來談談我們之間的事了。」

邵冰漾不禁沉默。儘管她和他的相處目前還算和諧,昨晚也……那樣了,但不代表他們之間就有了什麼比較美好的關係。

說白了,他們之間只是交易。

邵家和他的交易,以及她和他的交易。

邵冰漾深呼吸,擱在膝蓋上的手緊握成拳。「好,來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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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6 00:01:2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莫裡森.伍德與邵冰漾的婚禮,堪稱世紀婚禮。

消息一發佈,所有媒體皆以最大版面大肆報導,郎才女貌的結合讓世人嚮往、欣羨。

婚宴在某座小島上舉辦,不對外開放,但由公關發佈的照片,他們的婚姻被英國和臺灣兩地的媒體譽為「二十一世紀最美的一則童話」。

王子與公主,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幸福快樂。

幸福快樂?

邵冰漾只覺得這三個月來,她幾乎腳不沾地,累得都快往生。

「休息一下。」莫裡森拍拍她的瞼。

他們此刻正搭著伍德家的私人專機,從小島飛往英國。專機內部寬敞,配備齊全,但飛行中的不適依舊很難避免。

「嗯。」她虛弱地應了一聲。

在外界眼中,應該滿臉春風,幸福四溢的新娘子,此刻卻像剛被釣上岸的魚,半死不活,奄奄一息。

實在是太累了。

這段時日過得真像個惡夢,她實在不願回想。

從那天莫裡森送她回家以後,兩個家族便緊鑼密鼓的籌畫婚事。有錢人家的法則,不是自己想怎樣就怎樣,還得給大眾一個形象、一個說法。

邵冰漾的曝光率大幅增加,各種採訪邀約和餐敘不斷,有些事雖有專人幫忙打理,可是該她出面的還是逃不掉。

他們光是婚紗照就拍了整整一星期,上天下海,各個國家飛來飛去,外加還得配合莫裡森有空的時間,有時她半夜三點被挖出被窩,上了飛機,清晨時人就在尼泊爾。

簡直……簡直不是人過的生活!

好不容易,該挨的都挨完了,邵冰漾現在只想裝死。

她半睡半醒,昏昏沉沉,又有人來拍拍她的臉。

「冰漾?冰漾?我們到了。」

她嘀咕著,「有事請洽我的發言人,她會代我回答所有問題。」邊說,她還邊露出職業性的微笑。

莫裡森一愣,哭笑不得。他彎下腰,望著眼前人兒的睡顏。

這三個月,她瘦了很多,儘管他一直逼她進食……身為他孩子的母親,他希望她能擁有健康的鼻體,這很正常。

只是這樣而已……

他臉上的表情帶著些許迷惑,伸出手撫上她柔潤的臉,撫著、撫著,充滿連自己都沒料想過的愛憐。

匆地啪一聲,半睡半醒的邵冰漾蹙眉朝他的手打了一下,還試圖揮開他。「走開啦!死蚊子……」

莫裡森愣了愣,隨即又笑了。「哈哈哈……」

他笑出聲來,也很佩服她仍沒有被他的笑聲吵醒。

「少爺……」

身後傳來管家的聲音,莫裡森邊笑邊回過頭。

艾利克斯是伍德家現今任職最久的執事,儘管訓練有素,但仍不禁有些錯愕。

他願以四十年的執事生涯發誓,他從未看過這位少爺露出這樣真心開懷的模樣。

不過,他很快就把那份驚詫掩去,恭敬地道:「老爺在祖宅等您。」

「跟他說不必等了。」莫裡森收起笑意,冰冷地道。

「可是……」

「我的妻子需要休息。」說罷,莫裡森彎下身,輕輕地將仍在睡夢中的邵冰漾攔腰抱起。

艾利克斯還想說些什麼,但莫裡森的綠眸沉沉地掃向他。

「艾利克斯,別忘了現在我才是伍德家的當家。」

艾利克斯一震,隨即恭敬的鞠躬,「是的,主人。」

莫裡森很滿意,抱著懷中的女人,跨步走出機艙,搭上外頭等候的勞斯萊斯。

艾利克斯站在原地看著,最終無奈地歎了口氣。

邵冰漾是被眼皮上的一陣亮光扎醒的。

她模模糊糊地睜了睜眼。眼前是全然陌生的房間,床鋪很大,傢俱是古典融合現代的設計,牆上的壁紙是溫暖的色系,有著可愛的小碎花。

她捲著柔軟的被褥,賴了一會兒的床,然後,她起身下床,環視房間一圈,接著走到窗邊,拉開窗簾。

赫然入目的景象使她深深震懾。

太陽很大,天很藍,雲很白,面前是一片美麗的英式花園,所有樹木花草被人悉心整理,這時正是薰衣草的季節,紫色的花海隨風搖曳,邵冰漾看愣了,久久回不了神。

有個金髮的男人似乎在庭園裡和某人說話,那是她的丈夫……

丈夫。

這個詞令邵冰漾莫名有種微微的暈眩感,覺得很迷幻,很不真實。

可是,他們確實結婚了。

像是察覺屋裡有人注視著這裡,莫裡森轉過頭來,看見愣在陽臺上的她,他揚起微笑,招了招手,比了個「下來吧」的手勢。

邵冰漾點點頭,進浴室簡單的梳洗過後便走下樓。

她走出屋門之際,一旁的侍女悉心的遞上一件薄衫。她正要接過,有人快一步將之披在她肩膀上。

「你剛醒來,體溫低,外頭有些風,披著吧。」是莫裡森。

邵冰漾瞅著他帶著淡笑的俊容,更加愣仲。

他一笑。「走吧,我先帶你四處參觀。」

莫裡森握著她的手,兩人一同走到花園裡。

邵家因種植牡丹,走的是中式的風格,這兒和邵家截然不同的庭園設計,令她感到很新鮮。

空氣裡有著花朵的芬芳,薰衣草的香氣能安撫人心,她臉上的神情漸漸放鬆,他握著她的手,很自然便察覺她這些細微的變化。

「喜歡嗎?」莫裡森問道。

邵冰漾眨了眨眼,沒有回答,可是她眼神裡顯露的光芒早已取代言語,說出了答案。

簡直像個看見漂亮芭比的小女孩。

莫裡森見狀微笑。「這麼喜歡?邵家不是也有庭園?」

邵冰漾垂下眸子。「沒這麼自然有生氣。」

邵家的花,大多數都是在溫室裡培育而成,禁不住摧殘,沒有這種震撼人心的生命力。

和她一樣,都是活在溫室的命。

也難怪邵家的風光會一日不如一日。

她幽幽地低歎,匆地,莫裡森的手握住了她的肩膀,她下意識抬起頭看著他。

莫裡森說:「往前看。」

他目光如炬,邵冰漾無法抗拒,於是往前望去,看著那一望無際的綠意。

莫裡森俯首,在她耳邊堅定地道:「往後,你就是這裡獨一無二的女主

邵冰漾被他的話嚇著,猛地轉過頭,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他神情認真,不似說笑。

她微微顫抖。「我……我……」

「你不是邵家的人了,是我的人。」他一字一句極為清晰地說,拂起她的秀髮,低首親吻她。

這會兒,邵冰漾連心都跟著顫抖。

她不知道他對她這樣的態度算是什麼,她以為自己只是這裡的過客。她心跳急促,震顫得厲害。

但莫裡森的下一句話,解答並解除了她的疑惑及悸動。

「你是我孩子的母親,這裡就是你永遠的家。」

原來如此。

邵冰漾原先胸中升起的溫熱以及急速的心跳,統統因他這句話而瞬間降到谷底。

原來如此……

不,本是如此。

邵冰漾苦悶地想著,無法否認自己心底剎那間湧上的失落。

可是,她還是帶著一絲希望,至少她第一眼便喜歡上這兒,好像真的多了個歸屬。

她說:「我想試試園藝。」

這是她過去一直很想做的事,卻遭到家人攔阻。

他們說,邵家的人不需要會那些,尤其是女人,讓別人來做就好。

但邵家人究竟需要會哪些呢?

吃喝嫖賭?

紙醉金迷?

那不是她想要的人生。

莫裡森定定看了她好一會兒,然後指向不遠處的一名老者,說:「好,那邊那位老先生,名叫威爾,是全英國最好的花匠,你可以向他請教,我想他會很樂意教導你。」

邵冰漾柔柔地笑了。「謝謝。」

莫裡森一愣,看著她那毫無雜質的柔美笑容,他心一動,匆地一個俯身便吻上她的唇。

邵冰漾還來不及驚呼,他的唇舌便徹底佔據了她的。

他吻得很深,可是很溫柔,令她幾乎落淚。

他含著她的唇,依戀不捨地吸吮了好一會兒。他碧綠的眸子略沉,一種野蠻的光芒盤據在裡頭,教人心悸。

一吻結束後,他撫著她的臉,啞聲道:「你不需要和你的丈夫說謝謝。」

邵冰漾仍暈暈然,沒能聽懂他的意思。

莫裡森一笑。「如果你真想道謝……我希望是在另外一個地方,用另外一種方式。」

邵冰漾這下聽懂了,粉白的臉霎時漲紅。

「你……你……」果然英國人骨子裡都是禽獸!

她一臉噎著的表情令他大笑出聲,使得遠處的園丁和僕傭們都驚詫地望向他們。

「我想,我們現在就可以開始了。」說罷,莫裡森抱起了她,像個原始的男人抱著他的女人,準備繁衍。

邵冰漾當眾被他扛在屑上,不禁又羞又怒,又踢又打。「放開!放開!大家都在看!」

「他們本來就該看。」莫裡森不為所動,強悍地抱著她,一路把她抱進屋裡。

屋裡人更多,邵冰漾自知抵抗無效,只能把臉埋進他的肩膀,能遼一點是一點。

遠遠走來的艾利克斯看到這景象,不禁一愣。

一旁的侍女們不無欣羨地道:「主人跟夫人的感情真好!」

回到房裡,邵冰漾被放在床鋪上。

那兒早已被人收拾妥當,床單整齊得連一絲波紋都沒有。

「你夠了吧?」她賭氣地道。

莫裡森一邊解下衣裝,一邊挑眉問:「喔?什麼東西夠了?」

「你……我不是馬戲團的猴子!」

他當眾做得這樣誇張,彷彿展演什麼一般,她又不傻,虛情假意那一套,在她原來的家族裡早已看盡。

她不是不能配合,但不喜歡這種連自己都被蒙在鼓裡的感覺。

莫裡森很意外,上前撫了撫她臉。「夫人,你真是比我想像中聰明。」

「哼!」邵冰漾別開臉,像只心情不好的小貓。

莫裡森笑了笑,在床沿坐下。「我還以為你已經習慣了。」

至少在發佈消息到結婚的這三個月間,他們不知合力演出了多少場戲。

確實,邵冰漾一直知道這是戲,她只是和他進行交易,像演員簽下一齣戲的合同,扮演一個叫「伍德夫人」的角色,直到她生下孩子,獲得自由為止。

但此情此景亦真亦假,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舞臺上,抑或是在現實裡……

她神情迷惘,莫裡森看著她,看了很久,最後吐了一口氣,道:「好吧,下次我會記得給你打個暗號。」

「暗號?」

「嗯……像是我眨眨眼,就代表你要表現得很愛我;我皺兩下鼻頭,表示眼前的人很危險。還有……」

「什麼?」

「我親你的時候,你什麼都不要想。」他沉沉地說罷,便俯下身毫不遲疑的吻住她。

邵冰漾確實是無法再想了。

他的吻撲天蓋地,掩去了她所有思路。

自從三個月前的第一次後,他們再也沒有發生關係,因為太忙碌了。

不,應該還有更多的……更多的……

什麼呢?

「……你不專心。」莫裡森略帶抗議的低沉嗓音自她頭頂上傳來。

不知何時,他已褪去衣衫,而她也已是半裸的狀態。

「我說了,我吻你的時候,你什麼都不要想。」

他彎下身,隔著布料咬住她胸前的果實。她全身一顫,忍不住低吟。

莫裡森笑了。

「寶貝,我要抱你,現在。」

在莫裡森如是宣佈時,邵冰漾的腦子彷彿轟一聲爆炸。

寶貝……他叫她寶貝……

她以為自己會全身冒起雞皮疙瘩,但是居然沒有,甚至還有一種真的被人捧在掌心當成寶貝悉心對待的錯覺。

當她仍愣然時,他的吻便狠狠地壓下來。他吮住她的唇,靈巧的舌硬是撬開她矜持的嘴,深入其內,一一探索著她所有敏感的神經。

邵冰漾抵受不住,伸出手想要取得一些呼吸空間,卻觸上一片光滑的肌膚,那是他的胸膛。

她推抵的動作好似變成了一種愛撫,這種不帶算計的純真反應,遠比刻意的撫摸還要撩人。

「你這個小惡魔……」

莫裡森咬牙,一把拉過邵冰漾的手,使她探觸他卡其褲裡蓄勢待發的慾望。

那過分鮮明的觸感令她瞬間紼紅了臉,分明已不是第一次,但她還是有種怯然的陌生。

他太強悍了。

她嚥了嚥口水,心想,現在她是應該把手收回來,還是做些什麼?又要怎麼做才好?

當她胡思亂想之際,莫裡森俯下身,熾熱的唇貼在她敏感的耳際,吐出灼熱的氣息,「想碰就碰,不必客氣。」

「這……」

她紅著臉,有些遲疑,可是她知道,相較於她不好意思這麼做的害羞,她更在意這麼做後能帶給他的悅樂。

邵冰漾輊喘著,顫抖的指尖辛苦地解開他腰間的皮帶,再解開褲扣。

拉鏈拉下的聲音極為清晰,接著她的手採入其中,隔著內褲,依舊能感受到他堅實的慾望,幾乎燙著了她的手。

「我、我不知道……」

她搖頭,眸眶濕潤,不知道自己該怎麼繼續下去。

莫裡森輕吻她的臉。「沒關係,做你想做的。」

他鼓勵她的聲音好輕也好柔,像迷人的咒語,邵冰漾無法拒絕。

隔著那層薄薄的布,她試圖掌握他的形狀,上面那部分如鐵堅硬,下面那部分卻好柔軟,兩種截然不同的觸感融合在一起,那份重量更是透過她的手,壓在她的心上。

「有什麼感覺?」莫裡森問道,嗓音開始變得粗啞,呼吸也逐漸有些急促。

「好硬……」她如實回答,渾然不覺自己說出了多麼羞人的話,現在的她早失去了任何思考的力量,只能憑藉本能反應。「而且好燙……」

「嗯,還有呢?」

「還有……」

邵冰漾嚥下口水,輕輕拉下他的褲子,早已關不住的慾望便像是脫閘的猛獸一般彈出。

她嚇了一跳,下意識握住它。

莫裡森堅實的身軀不禁一顫,低喊出聲。

邵冰漾一愣,迎上他的眼,只見他的眼裡好似有什麼東西燃燒著,又狂野又燦亮,讓她一陣暈眩。

她口乾舌燥,不禁探出舌尖舔了舔唇。

這個動作刺激了莫裡森,他的壯碩變得更為驚人,邵冰漾見狀,忍不住又探出舌頭舔著嘴唇。

莫裡森迅速俯下身,輕輕咬住了她的唇。

邵冰漾倒抽一口氣,顫抖著,莫裡森跟著伸出舌頭,輕輕地挑弄著她的舌尖,兩人的舌像是兩個嬉鬧的孩子互不相讓地糾纏著。

她閉上限,情不自禁紅了眼眶。這比接吻還要來得羞人,可是她卻無法將舌頭收回來。

消除了一開始的緊張後,邵冰漾的動作逐漸變得大膽,她纖巧的手指輕輕箍住已經完全勃起的壯碩,藉由前端泌出的液體上下滑動,感受它的形狀及脈動。

它像是他的另一個心臟,在她掌心鼓動著,隆起的血管更是刮搔著她的手指,等一下,它就要進入她的體內……

身上明明還穿著衣服,可是她卻覺得自己像是被脫光了。

「怎麼做……」

「嗯?」

「我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做……」

她緊閉著眼,以快要哭出來的聲音道。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麼辦。

明明是自己的身體,卻像在這一刻被人奪去了操控權,她只覺得熱得就快要融化了,幾乎化成一攤泥。

莫裡森緊緊抱住了她,寵愛地說:「現在開始,交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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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6 00:01:3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莫裡森不再客氣,他的親吻如驟雨,一點一點地擊打著邵冰漾柔潤的肌膚。

當他熱燙的指掀起她的薄衫,觸上她柔軟的小腹之際,她敏感地嗚咽一聲,瑟縮起肩頭。

她過於強烈的反應,莫裡森察覺到了。

「是這裡?」

他勾起唇,微滑下身,在她裸露的腹部上親吻。

只見她瞬間一顫,發出輕吟。

「不要碰……」

「為什麼?」莫裡森不理會她的抗議,手指輕輕撫過她平坦而柔軟的腹部,自肋骨勾畫至小巧的肚臍,意外她的敏感處居然在如此可愛的地方。「不喜歡?」

「嗚!」聽見他壞心眼的這麼問,邵冰漾答不出來,只能不好意思地以手臂遮臉。她不敢置信,他只是……碰到她的肚子而已啊。

「不用想太多,把一切交給我就好。」莫裡森聲音輕軟,溫熱的吐息拂上她泛起紅暈的雪膚。

他在她的腰際啄吻,一路吻至她微微突起的肋骨上頭。

她穿著藍色的內衣,雪白色的隆起隱於其內,正隨著主人紊亂的呼吸上下起伏著。

她那顫抖的模樣令莫裡森心中湧起一陣愛憐。她的腰間這般敏感,那麼這裡呢?

「啊!」

不及反應的邵冰漾逸出一聲輕呼,卻不敢睜開眼,因為莫裡森的手指撥開了她的內衣,好似探索一般在她肌膚上遊走,指甲尖端不經意地刮過她逐漸發硬的蓓蕾。

她倒抽一口氣,一股酥麻感自她體內深處湧來,腿間的私密處甚至泛起了微微的抽疼。

「好奇怪……」

她不懂自己的身體怎麼會有這些陌生的反應,只能漲紅了臉,閉上眼,不願面對,甚至不敢看見他此刻臉上的表情。

「放心,一點也不奇怪。」莫裡森一笑,拉過她的手,在她手心落下一吻,繼而探出舌頭,以畫圈的方式舔舐著她的掌心。

感覺有一點癢,又有點麻,她為此輕顫,微微睜開眼,卻意外的在這瞬間迎上他的視線。

莫裡森昀雙眼是極為漂亮的綠色。

一般外國男人很少有這樣純色的眼珠,多半是混了些淺灰,帶著些暗沉,可是他不一樣,他綠眸晶亮,艷如寶石,她看見自己的身影倒映其中,覺得夢幻極了。

她的心顫抖得厲害,怦怦直跳,撞得她胸口好疼。

不知是從何而生的衝動,她抬手環抱住了他。

莫裡森微微一驚。「怎麼了?」

「沒事……」邵冰漾的聲音有點哽咽,她不知道自己對他這樣的依賴是不是一件好事。

莫裡森目光略沉,某些異樣的念頭自他早已選擇封印的地方悄悄滋生、盤據。

他直覺自己應該推開她,可是,他捨不得。

她太溫暖、太柔麗,鮮明得像一幅畫。

剛剛在庭園裡,她看著遠處的風景,而他則看著她,無法移開目光。

就像這一刻,他不想放開她……

天漸漸黑了。

房內因邵冰漾的堅持而沒有開燈,一片昏暗下,眼睛看不見,可是其餘四感卻因此更加鮮明。

甚至,有人故意加重這方面的感受。

「你……你不要……」

「嗯?不要什麼?」回應的聲音顯得好無辜。

可是指尖的動作卻不如他的口吻來得輕,修長的指探入早已徹底濕潤的柔軟幽秘處,發出一陣水漬聲。

邵冰漾聽著、感受著,羞恥得都快要休克了。

「你、你不要故意弄出聲音……」她抗議道。

這一刻,她正仰躺在柔軟的床鋪上,衣衫半褪。

她微張的雙腿不斷顫抖,數度想合上,卻因他卡在她腿間而動彈不得。

「我沒有故意喔,只是你還不習慣,不是嗎?不濕潤一點,等一下你會很難受……」而那絕對不是他所樂見的。「寶貝,這樣我舔不到,要不再打開一點?」

「去死啦!」邵冰漾羞得拿起枕頭往莫裡森頭上扔去。

最好是舔不到!這樣的話,那剛剛那些、現在這些又算什麼?

邵冰漾惱得想要咬他一口,嘴卻被他的唇堵住。

莫裡森靈巧的舌采入其中,極盡挑逗之能事,很快地化解了她僅存的抵抗能力。

當她被吻得腦子糊成一團,身體癱軟時,他的手指也連根沒入她的幽徑。

她不由得低吟,隨即害羞地忍住呻吟聲。

莫裡森為她可愛的反應低笑,問道:「可以了嗎?」

他輕柔的嗓音貼在耳際,邵冰漾眼眶泛紅,微張嘴著直喘息,感覺內壁存他極有耐心的探索下逐漸變得濕軟,一鬆一緊地含咬著他的手指。

她真不敢相信,剛開始時,連稍微探入她都會覺得疼的……

邵冰漾腦中浮現過去那些羞人的畫面。

她想起莫裡森的手是如何采入她的底褲,輕輕撥開密林探觸她敏感的核心,以指慢拈,引發她從未有過的戰慄,接著剝去她的衣物,溫暖的舌更是存她的肌膚上流連,恣意挑弄她每一根最為纖細的神經……

她真的快要瘋了!

「不要……一直這樣……」

莫裡森勾起漂亮的唇,輕咬她的耳垂,手上的動作也未曾停歇,深入她不習慣而顯得緊窒的體內,再緩慢地撤出,然後增加一根手指,再度采入她的幽徑。

她吟喊出聲,不自覺抬起了腰,感覺他的手指在她體內動作,一下進入一下退出,甚至微微彎曲,有意無意地摩挲著內壁,引發她一陣強烈的顫抖。

一股又酥又麻的熱意逐漸自腿問蔓延,她不習慣,也無法形容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喏,幫我。」

「……嗯?」迷迷糊糊地應了聲,邵冰漾睜開眼,看見的便是他的手揩抵在她唇上。

莫裡森的拇指輕輕撫摸著她的下唇,食指跟中指微微探入她的唇齒中。他以一種極為誘人的語調道:「現在,用你的嘴舔濕它。」

分明只是手指而已,他過分色情的語調卻使得邵冰漾腰肢一陣酸軟。她像是被施了魔咒,乖乖張開嘴,含入他的手指。

莫裡森的指腹有些厚繭,這令她有些意外,他的生活中分明沒有讓他必須親自動手做粗活的機會。

摩擦在舌頭上的觸感有一點兒癢,那是屬於莫裡森的印記,她心中不自覺浮現愛憐,舔舐的動作因而越發親密。

莫裡森俯下身,含住邵冰漾胸前正輕輕顫動著的豐盈,那兒早已挺立,肌膚上冒出一個個小疙瘩。

他先是吻吮,接著探出舌頭,舔過她那每一分、每一寸因他而生的反應,額上冒出的汗水滴落在她身上,他伸舌舔去,嘗著那一絲絲的鹹,臉上浮出一抹笑。

想不到他居然可以忍到現在……

本以為早已忍不住了,只一逕想著要衝入她體內,留下屬於自己的痕跡,可是忍著、忍著,竟也忍出了一種趣味,想再多挑逗她,想再多看看她其他的反應。

他極力探索且試探著她身上的每一處,察覺她喜歡用手還是用舔的,將一切細細記在腦海中。

這一次,莫裡森不再仰賴本能,也不按自己的喜好,而是以她為主,要她全心全意感受這一切,並徹底淪陷。

「差不多可以了。」

「嗯……」

莫裡森抽出在她口內攪動的指,吻上她滿是唾液的纖巧下巴,毫不在乎地吮去她臉上的唾沫。

邵冰漾眼神迷濛,早已忘卻羞恥,只能下意識地追逐著他的舌。

兩人唇齒相依,舌頭與舌頭濕漉漉地交纏。這一刻,她忽然嗚咽一聲,因為他沾著她唾沫的手指毫無阻礙地深入了她體內。

「不……」

她紅著臉,想要躲開那抹又熱又麻的複雜感覺,可是莫裡森卻早一步阻止了她。

既然逃不開,邵冰漾索性環住他厚實的屑,纖瘦昀身子可憐地隨著他的動作而顫抖著。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居然可以產生這麼大的反應。

因為這個男人。

「你有感覺了。」莫裡森明顯感受到仍然生澀的她在這一刻緊緊吸住了他的手指,濕潤的體內因他手指的動作而發出一陣陣羞人的聲音。

他以另一隻手制住她因害羞而別開的臉,露出笑意,「只用手指就要高潮了嗎?親愛的。」

「你……」她抗辯的話還來不及說出口,他的唇便已壓了下來。

邵冰漾承接著他的吻。即使他不說,她也知道,在他擁抱下的這具身體,早已開始改變了。

「快一點……」

「嗯?」

她不說了,可是她知道他懂,她要感受全部的他,一如她因他而發狂一般,她也渴望他為她瘋狂!

邵冰漾微微抬起腿,環住莫裡森健碩的腰。

莫裡森一愣,迎視她的臉。

她的臉分明極為羞紅,眼神卻嬌媚極了,挑眉以唇語道:「來啊。」

「既然夫人邀請,我就不客氣了。」

莫裡森在下一秒抽出手指,滿意地看見她為此一顫的強烈反應。

確實,他的忍耐也到了極限。

「可能還會有點不舒服……忍耐一下,嗯?」他像是哄誘一般吮住她的耳垂,在她耳畔低語。

邵冰漾點點頭。

於是他堅硬的慾望開始挺了進來。她剎那間有些暈眩,那遠遠超出了手指質量的物體佔據了她,逐漸沒入她體內。

她覺得微疼,可是又有另一種截然不同的感覺湧來,讓她又麻又癢又熱。

「痛嗎?」莫裡森小心翼翼,一邊深入,一邊以手指靈巧地撫弄著她的穴口邊緣,輕輕皎著她的耳垂,「你的身子裡面好熱……」

莫裡森彷彿沉醉其中的語調令邵冰漾渾身一顫。在慾望長驅直入的那一瞬間,她幾乎想尖叫,不是痛,而是一種太過強烈的滿足,導致她腦子裡一斤空白,無從宣洩。

他極有耐心的撫摸使她的肌膚逐漸湧上了熱度,她被他壓制、充滿著,些許疼痛感逐漸化為另一種截然不同的感覺,在他的愛撫之下,最後疼痛完全消失無蹤。

「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人。」

莫裡森的聲音隨同他的吐息拂上她的耳朵,她「思」了一聲,其實壓根兒沒聽清楚他說了些什麼。

她忍不住縮緊了身子,也在同時感受到了他那個熱物的存在。

他真的在她身體裡了,完完全全,毫無保留。

光只是這樣的想像,便足以引發她體內湧起一陣強烈的熱潮,就在下個瞬間,她一個震顫,自腿根處綿延而上的快感立即淹沒了她。

莫裡森低吟,在她體內的他也分享了她的這一切,感覺到她的柔軟正一點

一點地吞噬著他。

邵冰漾臉上一陣潮紅,不敢置信。

他、他只是進來而已,她居然……

「沒關係,這樣很好。」莫裡森笑著,親吻她因覺得太過羞恥而哭泣的小臉。她的坦率、她的直接、她的逞強……她每個誘人的姿態在他腦子裡交織著,無法抽離。

他猛烈地頂入,像是火焰般灼熱的高溫在她體內不斷翻攪。她早已屈服在他執著的愛撫之下,承接著他的熱情。

莫裡森感受著這一切,再次歎息。「真不敢相信……」

真不敢相信,她居然這麼美好。

分明擁抱過好幾次,他還是覺得怎麼樣都不夠。

或許一輩子都不夠。

這個念頭油然而生,下一秒卻被欲潮掩蓋。

莫裡森的律動越來越猛烈,不斷進入、撤出,摩擦產生的快意令邵冰漾的腦子像是融化了一般,一片模糊。

「不要……」

她下意識想逃離,可是他的慾望卻反而更加長驅直入。

「唔……」她纖細的腿纏繞著他健壯的腰,完全依循本能反應,籍此引導他更加深入,身體因承受過多的快鹹而不停地顫動。

「本來想要手下留情的,看來……似乎沒有必要了。」

瞧她滿臉迷醉,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真是太可愛了。

注視著身下的人兒顯露的迷人姿態,莫裡森滿足地瞇起眸子,深入的動作更為劇烈。

「不……」

他堅硬的慾望一下下刺激著邵冰漾的內壁,她似一個瀕死之人緊緊捉住眼前的男人,彷彿他是她唯一的生機。

她強烈需要他的模樣令莫裡森的胸口像是盈滿了什麼難以形容的東西。

他被她密密纏繞著,兩人的身體幾乎沒有縫隙,他雙手扶住她的頭,輕輕撥開她因汗水而貼在眼瞼上的髮絲。

她睜開了眼,而因為這一眼,莫裡森便知道,自己被她折服了。

「天……」

她太美、太艷、太惹人憐愛,超出了他的預料及想像。

他把她當作一朵花,含苞待放的花,如今她如他預料的盛放,那花香太妖嬈,他像被引誘的蜜蜂,完全被她的甜美所折服。

「莫……莫裡?怎麼了……」

敏感地察覺出他有些不對勁,邵冰漾撥開他額前的劉海,擔心地問。

可是下一秒,一個熾烈的挺入奪去了她剩餘的話語。

「你……」

「我沒事。」

瞬間揮去那抹難以言明的感觸,莫裡森親吻著她。

「冰漾……」他如歎息一般的呼喚,勾動了她的心。

邵冰漾雙手環住他,因過多的歡愉而像化成一攤泥的腦子已無法分辨一切,莫裡森的熱切令她渾身灼熱,軟潤的內壁再也承受不住地顫動著。

莫裡森緊緊擁抱住她,最後一記頂入,他頂得很深、很深,深得像要刺穿了彼此的靈魂。

邵冰漾在無法止息的高潮裡承接了他的吻以及他灼熱的種子。

她在愉悅的顫抖中被他深澡親吻,而屬於他的熱度仍然在她身體裡,她忽然有種錯覺,自己這一輩子已無法離開這個男人。

無法離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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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邵冰漾作了一個夢。

夢裡還是一片很大的花園,但和她先前夢境裡的有些不同,好像被她如今所見的替代了。

不過還是很美。

她漫步其中,像走在雲端,輕飄飄的,所有的花卉都已盛開,紅、黃、紫、藍,各色爭妍。

遠遠地,她看到了一個人。

一個少年。

接著,他轉過身來。

邵冰漾一愣,看見了少年碧綠的眸子,如一旁的草地那般翠綠。

少年以染上了哀愁的表情瞅著她,然後開口以英文道:「你為什麼沒來……」

為什麼沒來……

沒來什麼?

邵冰漾沒能聽清楚,因為起風了。

少年的聲音和摸樣,再度被風吹散。

「漾?冰漾?」

「啊!」

邵冰漾尖叫著驚醒,她環顧四周,是莫裡森的房間。

正確來說,是她和莫裡森的房間。

「作了惡夢?」莫裡森坐在床沿。他已穿著整齊,三件式西裝,使他顯得更加筆挺出色。

邵冰漾眨了眨眼,瞅著他,他的五官讓她覺得熟悉,好像曾出現在她的夢裡……她不自覺伸出手撫上他的臉。

莫裡森任她撫摸,眸眼微瞇,像是很享受。「怎麼了?」

邵冰漾忍不住問:「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莫裡森一愣,儘管很短暫,但邵冰漾確實看見了他嘴角的微笑瞬間一凝,接著又恢復了弧度。

「夫人,我已經是你的了,不必再搭訕沒關係。」

「我……」

邵冰漾還想說些什麼,一陣敲門聲便響起,然後是艾利克斯的聲音自外頭傳來。

「主人,諾威已經到了。」

諾威是莫裡森的助理。

莫裡森應道:「嗯,我馬上下去。」

說罷,他轉身俯首,在邵冰漾額際親吻了一下。

「寶貝,我得走了,好好吃東西,做你想做的事。」

做你想做的事……每次他都這麼說。

邵冰漾愣愣地應了聲「好」。

莫裡森很滿意,起身欲走,這時,她匆喊道:「等一下。」

「嗯?」

邵冰漾想了想,最後說:「路上小心。」

她有些臉紅。不知道為什麼,對他說這句話,她覺得很害羞。

莫裡森一愣,隨即笑了。「好。」

他離開後,邵冰漾呼了口氣,軟軟地倒在床上。

回想起那個夢,她覺得自己好像遺忘了些什麼,而莫裡森剛才的態度也有點不自然。

可是,除非她自行想起,否則怎樣問他都是沒用的。結婚一個多月,相處了五個月,她太瞭解這個男人……他表面上十分紳士,溫柔體貼,骨子裡卻有一道藩籬,不讓人輕易跨越,包括她這個妻子……

名義上的妻子。

邵冰漾想到這裡,嘴角微勾,心中隱隱感到苦澀。

現在,她已經不想掩飾自己為莫裡森而產生的淡淡失落。

任何一個人被這樣細緻妥貼的對待,不可能真一點兒都不動心,何況他們還是夫妻。

可是,她始終無法觸碰他的心,就算身軀日夜糾纏,兩顆心的距離還是沒有消失。

「……算了。」她撇了撇嘴,起身下床。

今天威爾要教她如何分辨土壤,她現在每天都在花園裡度過,那裡太美,她不想被那些不完美的事干擾了心情。

邵冰漾盥洗一番,換上輕便服裝,走下樓去。

艾利克斯一看見她,便深深一鞠躬。「夫人,早安。」

「早。」她柔笑著回應。雛然來到這裡的第一天莫裡森就給她來了那麼一出,害她形象全沒了,可是平常她還是會努力維持女主人該有的樣子。

「艾爾剛烤了司康,加了新鮮葡萄乾,夫人可以搭配橋子果醬食用。」

「喔,那真是太好了!」一走進餐廳,邵冰漾嗅聞到那股奶油的香氣,這是她以前最喜歡的,可是現在卻覺得有點奇怪……

她捂著肚子,匆地「嗚」了一聲。

「夫人引」艾利克斯被她嚇著了。

「我、我沒……嗯!」她掩著嘴,完全無法顧及形象,直接衝進洗手間。

她吐了。

因為奶油的味道。

艾利克斯是個盡責的管家,邵冰漾一有異狀,他便立即找來家庭醫生,並且通知莫裡森。

醫生很快就來到宅邸。

他替邵冰漾做了初步診斷,最後喜悅地宣佈,「恭喜!夫人您懷孕了。」

「……啊?」邵冰漾整個人呆住了。

懷孕了?她?

她掩著肚子,忍不住低頭看著腹部,那兒還是扁平的,她無法想像,幾個月後這兒會隆起,裡頭會孕育出一個小生命。

艾利克斯立即再度聯絡莫裡森,通知他這個消息。

之後,他向邵冰漾道:「夫人,主人要和你說話。」

「喔……喔。」邵冰漾愣了愣,接過話筒。

莫裡森的聲音立刻傳來,「寶貝,你懷孕了。」

「呃,對啊。」這樣的回答好像很搞笑,可是她是真的還很茫然。

「天啊,我真高興!如果不是還有個合約要談,我一定會馬上飛奔回去。你小心注意身體,聽醫生的話,艾利克斯也會替你安排好一切,喔,真的……今天的合約一定會談得很順利!」

莫裡森語無倫次,可是語調難掩喜悅,十分高昂,令邵冰漾的心隱隱震動。

「嗯,我知道。」

她好像……碰觸到了。

藉由肚子裡的小生命,碰觸到了他的心。

掛斷電話後,她詢問醫生,「我剛才那樣吐是正常的嗎?」

「正常,每個孕婦的情況不一,有些人是懷孕初期會孕吐,有些人則會持續至中期。這段期間,聞到後會讓你想吐的東西都盡量不要碰,孩子不喜歡。盡量吃營養的食物,儲備體力,生孩子需要很多能量……」

醫生說個不停,一旁的艾利克斯仔細的記著,但邵冰漾並沒有聽進去多少,只是感歎,唉,原來這孩子不喜歡吃奶油啊,怎麼辦才好?那可是她最愛吃的東西之一呢!

邵冰漾懷孕的事,無疑在莫裡森家掀起一陣旋風。

大部分的人是興奮的,他們都樂意看到一個新生命的到來,何況夫人如此美麗,主人那樣英俊,生下來的孩子,不論男女,肯定都會很美。

然而有人很心焦,尤其是廚師艾爾,他每天都想法子讓邵冰漾吃得下東西,奶油是萬萬不行,奶類也很危險,偏偏英式料理用到最多的調味料之一就是奶油。

如今邵冰漾連約克夏布丁都不能吃,艾爾真是快愁白了頭髮。

艾利克斯則是憂喜參半。

莫裡森在伍德家雖然擁有極大的權力,可是他身邊的人太少,如今終於多了妻子,和一位即將降臨的少爺或小姐,無疑是喜事,但伍德家的旁枝肯定會有一些不安分的舉動。

不過,相較於此,他認為過分期待這件事的莫裡森比任何人、事、物都還要難搞。

首先,他對妻子保護過度,只差沒直接在宅邸裡四處裝上監視器,自行觀看她一切的舉動。

邵冰漾對此也非常頭疼。

「我真的沒事……好……我會乖乖的,我真的會吃很多、很多東西,真的……」以上的對自,她今天已經說了第三遍。

男人太冷漠,教女人疑心…太纏黏,又教人厭煩。

邵冰漾講完電話後,轉身就跟威爾道:「那棵樹,今天我來剪。」

「夫人……」

「我是孕婦!不是玻璃!」

邵冰漾已快要受不了,每天總有一堆人跟她說不能這樣、不能那樣,拜託,她又不是去追趕跑跳碰,像是昨天,她不過是稍微踢到小桌,扶住快倒下的花瓶,旁邊那個侍女的表情好像看到她手裡拿著鉛球一樣,有沒有這麼誇張?

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男人!

邵冰漾不想害身邊的人因她受罵,通常都會盡力配合,可是懷孕這一個月來,她真的憋得太難過了,何況孕婦有些任性本就正常,今天她就是要剪這棵樹,沒有人可以攔阻她!

這幢宅邸裡,莫裡森最大,他就像食物鏈最頂層的帝王,接下來是邵冰漾,然後是艾利克斯,有時艾利克斯會佔上風,當然,那純粹只有在莫裡森撐腰的時候。

這一刻天高皇帝遠,莫裡森在開會,已經沒人可以阻止邵冰漾了。

她很開心地剪了那棵樹……樹很不開心,如果它有意識的話。

莫裡森同樣很不開心,他回家後聽了艾利克斯的匯報,眉頭一擰,沉聲道:「我知道了。」

知道邵冰漾在書房裡,莫裡森走過去,敲了敲門,接著便推門而入。

「夫人。」

「喔,你回來啦。」邵冰漾柔柔的笑著:心情很好。

莫裡森沉著臉。「我們得談談。」

「好啊。」她擱下手中的書。她正在看原文版的《哈利波特》

他直接截了當地道:「今天這樣的事,我不希望再發生。」

邵冰漾一愣,她當然知道艾利克斯會跟他打小報告,就算她百般叮嚀不要告訴他也沒用,莫裡森才是艾利克斯的主人。

「我只是修剪樹木,做些對身體有益的運動。」

「孕婦不該爬高。」

「抨托,那棵樹才比我……好,比你高一點點。」

「你今天只是爬比我高一點點的樹,或許明天就爬跟倫敦塔一樣的樹了。」

那是巨木了好嗎?

邵冰漾很想這樣吐槽,但他的表情實在太嚴肅了,像個教訓孩子的父親,這令她隱隱想到以前不太美好的記憶。

過去,她父親總是跟她說,邵家的女人不用會那些。

她甚至不會開車,很多對一般人來說理所當然的事她都不會,她不喜歡這樣,而莫裡森解救了她,告訴她,可以做她想做的事。

可是,他現在的模樣和她父親重疊了,他不許她這樣、不許她那樣,把她當成附屬品,她又快要找不到自己的意義在哪兒了。

「那我能做什麼?」邵冰漾問道。

莫裡森一愣,她的樣子好像快哭了。

「我每天都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住在這漂亮的宅邸裡,扮演夫人的角色,如果只是這樣,沒有目標,那這裡和邵家究竟有什麼不同?」

她神情迷惘,問著他,也像問著自己。

莫裡森沉默了會兒,忽然不相干地問了一句,「你大學念什麼科系?」

邵冰漾一愣,答,「外文系。」

「你喜歡外文?」

邵冰漾搖頭。「談不上喜不喜歡,只是這個科系最適合我,我對藝術或科學那些方面的事沒有天分,也談不上有興趣。」

「最適合?你沒有自己想念的科系?」

「……有。」

「那為什麼沒有念?」

邵冰漾抿了抿嘴。「我父親不準我念。」

「你想念什麼系?」

「商,商業管理。」

莫裡森有些詫異,很難把她這副嬌柔的模樣跟商業畫上等號。「所以你就不念了?」

邵冰漾眨了眨眼。「不然呢?」

「不然呢?」莫裡森重複了一下她的反問,眸眼微瞇。「因為父親阻止,所以就不念了,那是你真正『想要』的嗎?煩惱學費的話,自己打工不就好了?多少人申請助學貸款,白天讀書,晚上工作,就是為了達成目標?」

他略顯輕視的口氣,令邵冰漾隱隱有些惱怒。

「我是邵家的人!喝邵家的水、吃邵家的飯,你教我提供題材給媒體記者,讓他們報導邵家小姐跟父親反目,害邵家沒面子?」

「你可以用其他方式表達不滿跟抗議,跟你父親爭取!靜坐也好,絕食也好……」

「為什麼要給家人造成這種麻煩?」邵冰漾簡直無法理解他的思維。

只見他哼了一聲,扯了扯嘴角。「如果連給人造成麻煩也不惜要達到的決心都沒有,那根本談不上是目標,你只是隨波逐流而已。」

邵冰漾愣住了。

她發現,自己居然一句辯駁都吐不出來。

她一直說想要這樣、想要那樣,然後覺得自己被邵家困住,可是,真正困住她的是邵家嗎?抑或是她自己?

莫裡森吐了口氣,意識到自己把話說得太重了,可是他不後悔,也不認為他的話有錯。

目標,應該是不顧一切也要掌握在手裡的東西。

沉默片刻後,莫裡森道:「你今天就這麼做了,不是嗎?」

邵冰漾一臉迷惑。

「你明知道威爾跟其他人會被我罵,艾利克斯會來跟我報告這件事,但你還是堅持要剪那棵樹……你真的把它剪得很醜,威爾很煩惱,他是全英國最好的花匠,但下次有客人來訪,他的技術會受到質疑。」

邵冰漾一愣。

莫裡森微揚起唇角,說:「把這樣的決心用在其他地方,好好思考你真正渴望達到的目標是什麼。英國有不輸給任何國家的頂尖大學,不管你想念商、念法律、念藝術……統統都有,我是你的丈夫,你最堅強的後盾,只要不讓孩子出事,我支持你做任何事。」他又強調一次,「任何事。」

匆地,一串眼淚自邵冰漾眼裡滾落。

剛剛被奠裡森教訓的時候,她沒有哭,可是如今被他溫柔的撫慰,她卻哭了出來。

他是說真的。

說要給她自由,說要任她翱翔……一切的一切都是真的。

自由不該只是恣意而為,那只是任性,自由是做自己真心想做的事,而他會支持她,不惜一切。

邵冰漾哭了一會兒,直到莫裡森將她抱入懷裡。

他沒有開口安慰她,不是一味地任她撒嬌、撒潑,而是幫助她成長。

她迷惘了二十四年的人生,在這個男人的懷裡,終於找到了方向。

「我……我真的想念商。」

「好。」莫裡森扶著她的屑,帶她走向另一間小書房。

小書房的外側所擺的都是精裝的或者娛樂、文學、藝術書籍,裡頭卻滿滿一片都是商業相關的書。

邵冰漾不自覺走到書架前,拿出其中一本,那本滿是被翻閱的痕跡,上頭做了許多注記,每一頁都像被人仔細研讀過。

她不自禁看向他。

「你懷孕的這段日子,這裡的書隨便你看。明天我會請人去查申請學校相關的手續,等你準備好了,我會替你聘請最好的家庭教師。雖然我很忙,但我會盡力回答你提出的問題。」

邵冰漾的眼淚又落了下來,她以手背抹去,隨即一笑。「我會加油的。」

莫裡森也笑了,親了親她。「我希望你能進入我的母校。」

「母校?」

「嗯,劍橋大學,我該找一天帶你去參觀、參觀,那裡真的很美,我記得有個中國詩人就寫過……」

「徐志摩,『再別康橋』。」邵冰漾接著道:「他說,『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陽中的新娘;波光裡的艷影,在我的心頭蕩漾。軟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搖…在康河的柔波裡,我甘心做一條水草。』」

「是啊,水草,真特別。」他一笑。「不過,我可以體會他的心情。」

邵冰漾瞅著他英俊的眉眼,匆地抬首親吻他。

徐志摩甘願在康河的柔波裡做一條水草,她想,在這男人的懷抱裡,她也心甘情願做一片塵埃。

貼著他的心,牢固得無法輕易抹淨。

或許哪天會被人揮去……她默默揮開這個念頭,撫著肚子,吻著他。

她會好好的生下這孩子,因為這是他的願望,而她……

愛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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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6 00:02:07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莫裡,夠了。」

「不夠,再一會兒。」

邵冰漾歎了口氣,無奈地抬頭望著天花板,隨他去了。

懷孕三個月,她的腹部還未明顯隆起,但每天早上出門上班之前,莫裡森總要抱著她的腰,把耳朵貼在她肚子上,仔細聆聽裡頭的動靜。

他神情嚴肅,瞅著她說:「我好像聽到一點聲音。」

「什麼?」

莫裡森說:「咕嚕咕嚕的……」

「……」那是她肚子餓了,好嗎?

邵冰漾的孕吐癥狀仍然持續,但唯獨早餐時小祖宗很安分,她可以多吃一點。

外國人早餐一般都吃得很簡單,如今因為她,莫裡森家的早餐天天豪華得像舉辦晚宴。

艾利克斯前來敲門……每次都是這個時間,拿捏得分毫不差。「主人,時間到了。」

「好。」莫裡森依依不捨地起身,俯下身給了邵冰漾一個吻。「我走了,盡量多吃一點。」

「嗯,路上小心。」邵冰漾微笑道。

這一吻,還有這聲「路上小心」,已經成為他們夫妻間每天固定的相處模式。

莫裡森離開後,邵冰漾吁了口氣,拍了拍自己熱燙的臉。

坦白說,每天早上這樣做,都會讓她很害羞。

很奇怪,他們都結婚了,她甚至懷了他的孩子,但是居然直到現在才有這種戀愛般心頭小鹿亂撞的感覺。

早餐很豐盛,她胃口很好,吃了不少。

這時,她稍沒注意,叉子掉落在地上。

聽見鏘一聲,她第一時間便阻止上前準備拾起叉子的僕人,自己彎身下去。

這時,她注意到桌腳上有道刮痕,不禁一愣。

「夫人,怎麼了?」艾利克斯上前遞上新的叉子,詢問道。

「喔,我只是看到桌腳上有刮痕……」

「夫人不滿意這張桌子嗎?」

邵冰漾立即搖頭。「不、不,只是有些好奇,宅邸裡不是都有定期找人來維護傢俱嗎?」

這道刮痕說深不深,說淺不淺,要補乎應該不難,他們是真的沒注意到,還是有何特殊意義?

艾利克斯想了想,道:「那是主人小時候頑皮普下的痕跡。」

「喔?」邵冰漾抬起眸子,對這個話題很有興趣。

艾利克斯原本不想提,但話已經說出口,而夫人又一臉希望他繼續說的表情,他只好輕咳一聲,道:「夫人請先用餐,之後,夫人想聽什麼,我就說什麼。」

莫裡森最近心情很好。

這一點,在他身邊工作的人體會最深。

「你心情好得有點噁心。」與莫裡森共事多年,如今算是創業夥伴的威爾遜這麼道。

他是個擁有一半義大利血統的英俊男子。

和莫裡森偏高貴細緻的樣貌不同,他五官深邃,褐色的髮帶著很討喜的卷度,一身時髦的西裝穿搭得恰到好處。

「唉,身邊有個如花美眷,真教人羨慕。」威爾遜很誇張地感歎。

莫裡森笑了。「你也可以輕易弄一個回家。」

「拜託……愛,要有愛啊!」

莫裡森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好像他說了句很愚蠢的話。「愛?為什麼要有愛?」

威爾遜一愣。

莫裡森一邊翻看文件,一邊道:「找個漂亮的、條件好的女人,生下優秀的小孩,並不困難吧?」

威爾遜沉默了一會兒。他知道莫裡森跟邵冰漾的婚姻,確實不如外界所說的那樣純潔美好,但,看著老朋友這幾個月來顯而易見的變化,他以為莫裡森已墜入愛河,過得非常甜蜜。

「你不愛你的妻子?」

「愛。」莫裡森回答得理所當然,毫無猶豫。「她是我孩子的母親,我當然要愛她。」

「我是說男人與女人之間的愛,想像一下,若沒有她,你會感到人生無趣、痛不欲生的那種愛。」

義大利人。莫裡森哼笑著,腦子卻不禁想像起那廣闊的庭園,他一個人在那裡,沒有人……

沒有住何人。

答應他的人,一個個都沒來……

他握緊手裡的鋼筆,冷冷地道:「沒有那種東西,世界上不會因為少了個人,誰就活不下去,那太蠢了。」

威爾遜挑起眉,灰色的眼珠一轉,隨即道:「那麼,當她生下孩子後,如果要與你離婚,你會同意?」

莫裡森這次頓了一會兒,然後說:「當然,這是我們的交易。」

威爾遜看著好友手背上浮現的青筋,內心哼了聲。再嘴硬啊,看你都快把那支筆折斷了。

「所以,到時候我可以追求她羅?」

莫裡森一愣,有股一拍桌子,甩了筆,衝上前給這位老友一頓飽拳衝動,可是看著威爾遜一臉「你再裝啊」的表情,他心中的激動平復了下來,扯了扯嘴角,很不屑地說:「當然,那是個人自由。」

威爾遜心裡忽然有點同情那位東方女子。

他在婚宴上見過邵冰漾一面,她很美,除此之外,更有一種既堅毅又柔軟的特質,如同盛放的牡丹,花香馥郁,十分吸引人。

威爾遜想了想,不懷好意地勾起唇角,道:「既然你這麼說,我就不客氣

「所以,莫裡是在這座宅邸長大的?」

艾利克斯恭敬地回答,「是的。」

邵冰漾眨了眨眼。

她正坐在一座維多利亞風格的涼亭裡,這時應該搭配一杯香氣濃郁的大吉嶺紅茶,可是,她眼前擱著的卻是一碗補湯……搭著這片英式花園,真是一點都不協調。

最近莫裡森請了一個中國籍的老媽子,拋跟廚師艾爾一拍即合,兩人成天窩在廚房裡,研究一些令她避之唯恐不及的補品。

有時邵冰漾實在很想裝吐,但想到這是人家心意,加上對身體裡的孩子也好,就不再那麼排斥了。

「我記得這兒並不是伍德的祖宅。」正確來說,是偏宅,類似別墅。

她想,莫裡森一開始就帶她到這兒來,應該是因為兩人只是交易,並不打算讓她真正接觸伍德家的核心。

艾利克斯只應了一聲。「是的。」

他是受正統英式訓練的管家,主人不多問,他死都不會說。

邵冰漾不禁在心裡抱怨,真是的,這位老管家真的不懂她想聽下去的暗示嗎?

她只好咳了一聲,問道:「老爺不住這兒?」

老爺指的是莫裡森的父親,威利。伍德。

邵冰漾曾在幾個月前的家宴上見過公公一面,他嚴肅冷厲,是個很不好親近的老先生。

莫裡森雖為伍德家的繼承人,可是和父親之間卻只談公事,極為淡漠,而對方看著她這個媳婦的眼神更是又冷又沉,明顯一點好感都沒有。

那時,邵冰漾很慶幸自己來到英國後住的是偏宅,而不是那個冷冰冰的禍宅。

如今知道這兒是莫裡森成長的地方,她又更喜歡了。

艾利克斯同樣回了一聲「是的」,就再沒說話。

等了良久,當邵冰漾就快在溫煦的微風中睡著時,艾利克斯總算開口說下去。

「少爺一直是一個人……住在這座宅邸。」

邵冰漾驚醒了,下意識便問道:「你們呢?」

「我先前是老爺的管家,在少爺小時候,這兒只有他,還有一個名叫艾瑪的侍女……其他的人偶爾來清理、打掃。」艾利克斯說著,淡淡地環視著那幾乎一望無際的美麗花園。

邵冰漾隨著他的目光看去,陽光下,前方那幢巨大的宅邸看起來很溫暖,但那是因為現在裡頭有很多人。當時呢?那個時候,這麼大的地方,居然只有兩個人一起生活……

想到這裡,她的手不自覺捂著胸口。那兒微微泛疼,為了她愛上的男人。

夢裡的少年霍然出現,她微愣,忽然記起英國很流行所謂的幽靈傳說,莫非她夢見的是屬於這座房子留下的記憶?

她迷惑了。

晚上,莫裡森回來了。

他回來的時間總是很晚,而且,有時直到凌晨,他都還在書房裡以視訊跟人開跨國會議。

邵冰漾知道真正活在金字塔頂端的人必須付出許多腦力,她並不怨莫裡森陪她的時間太少,而是心疼他即使這樣忙碌,卻在每次回房看見她時,都仍露出微笑說:「寶貝,你今天過得好嗎?」

他連在她面前都沒放鬆過。

邵冰漾心裡很酸,很心疼,卻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或許這正是他想要隱藏的,她不能擅自揭開它,那如同對一個受傷的患者說,把你的傷口露出來給我看。

這不叫愛,這叫不尊重。

所以,邵冰漾只是揚起微笑,張開雙手抱住他,「我今天跟孩子說話的時候,他好像踢了我肚子一下……」

「真的?」莫裡森滿眼燦亮,很是驚喜。

假的,才懷孕幾個月而已,胎動哪有這樣明顯?

可是邵冰漾就是想讓他開心。「真的,要不你來聽聽。」

莫裡森抱起她,讓她坐在床鋪上,如同每天早上那樣,把耳朵緊貼在她肚子上,很仔細、很專注的傾聽。

邵冰漾溫柔地看著他,每當這時候,她都無法相信他們之間僅僅是一樁交易。

不是的,不是的,一定還有更多的……

莫裡森聽著她肚子裡那還不明顯的生命脈動,低聲哼唱起歌來。

安迪威廉斯的「MoonRiver」,是「第凡內早餐」的插曲,邵冰漾小時候曾看過這部電影。

Moonriver,widerthanamile

I「mcrossingyouinstylesomeday

Oh,dreammaker,youheartbreaker

Whereveryou」regoing,I「mgoingyourway……

(月河,比米更寬

總有一天,我會遇見優雅的你

喔!織夢者,你總是讓人心碎

不論你去向何方,我將隨你而去……)

莫裡森聲嗓低沉,優雅惑人,相比安迪威廉斯的渾厚多了些婉轉,但仍教人沉醉。

邵冰漾眼眶熱了,一下下的撫著他柔軟的金髮。想了一會兒後,她試圖開口:「聽說,你是在這幢房子裡長大的……」

她一開口,莫裡森便抬起頭來。

他臉上的表情不喜不樂,不憂不怒,卻令她隱隱心顫,她知道,他不希望她說下去。

可是她停不住,不破不立,或許這是他最真實的時候了,她能探觸到的機會實在太少。

邵冰漾嚥了嚥唾沫,道:「我只是想……呃……我很高興能住在這裡,我很喜歡,我、我……」

莫裡森一直瞅著她,以一種她無法讀懂的眼神瞅著她。

那眼神很複雜,甚至帶著些迷惘。

邵冰漾撫著他的臉,鼓起勇氣說:「我可以不要離開嗎?」

她提的是他們之間的交易……在她生下孩子以後就自由了,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她曾經很嚮往那樣的自由,但現在,她卻一點都不期待了。

因為,她的心被困住了,被眼前的這個男人深深吸引。

邵冰漾察覺出她手心下的身軀微微一僵。

莫裡森翠綠的眸子變得陰暗,他匆地起身,渾身上下敖發出的氣息令邵冰漾一顫。

她……她是不是說錯什麼了?

「莫裡……」

「隨便你。」

「啊?」邵冰漾愣住了。

他的綠眸淡淡的瞥向她,眼底有著一抹蕭索。「我說過,生了孩子,你想怎樣就怎樣。」

邵冰漾喊道:「我的意思不是……」

「就這樣。」說罷,莫裡森轉身離去。

他離開房間時,毫不遲疑的將房門關上,同時也關上了他們之間那好不容易才浮現的心靈通道。

邵冰漾整晚翻來覆去沒有睡好。

她不懂自己究竟說錯什麼了。

當晚莫裡森並未回房,一早也沒進來做他所謂的「儀式」……抱著她,傾聽孩子的聲音。

聽艾利克斯說,他在書房裡工作了一晚,一大早就出門到公司去了。

邵冰漾並不想這樣,不想讓他在自己的家裡都無法放鬆。

還好沒幾天後,莫裡森又恢復了先前的模樣。

他一回到家,便朝她露出微笑,「抱歉,我最近太忙了。」

看著他笑得像個演員,邵冰漾很想哭,可是她忍住了,僅是搖搖頭。「沒關係,我懂。」

她真的懂,懂這個男人心房上的堅硬圍牆,不是她隨便幾句柔軟的話便能突破的。

他會逃。

所以,她只能把自己那點心思收拾妥當,心想,在孩子生下前還有五、六個月的時間,總有辦法慢慢來的。

愛情是能夠互相感染的,一定要有一個人先愛了、先付出了,另一個人才能感知,並且回報同樣的情感。

所幸,現在她有孩子這個「武器」。

這個驕傲的男人,相較於被人當作弱者,同倩對待,他更喜歡被人撒嬌,所以接下來的日子邵冰漾卯足了勁,努力貼著他。

以往他在書房工作時,她都不曾打擾,如今卻緊緊跟在他身旁,他在書桌上工作,她便在沙發上看書。

那張沙發有點窄,邵冰漾坐得不太舒服,像只毛毛蟲一直扭來扭去,不停更換坐姿。

莫裡森見狀道:「你可以回房間休息。」

他的語氣不是趕人,而是純粹的好意。

邵冰漾笑了,拍拍隆起的肚子。「沒關係,孩子說他想看著他爸爸認真工作的樣子。」

莫裡森也笑了,笑得很柔和、很放鬆,一點也不虛假。

「那我可得好好努力了。」他掃去眉眼問隱含的一絲疲憊,專注於工作上。

邵冰漾感覺到自己給了他能量,這個想法令她很滿足。

她現今懷孕六個月,孩子的性別已經看得出來,是個男孩。

她並不重男輕女,但以家族繼承人來說,男孩還是比女孩好,檢查結果出來的那天,她鬆了口氣,莫裡森卻道:「我喜歡女兒。」

邵冰漾「咦」了一聲,可是莫裡森沒再說下去。

意思是……他們還可以再生個女兒嗎?她忍不住有了期待。

過兩天,邵冰漾再走進書房時,發現沙發椅換了。

換成了米白色的,很寬敞,略帶現代風格,和一室的古典傢俱十分不相稱,卻又帶著奇異的和諧感。

上頭鋪了一層羊毛毯,觸感柔軟,旁邊還擺著抱枕,她整個身體躺在上頭,還能翻一圈。

不問都知道,這是誰替她換的。

莫裡森隨後走進來,見她杵在那兒看著沙發,便道:「時間有點趕,所以沒讓你挑,不喜歡的話可以再換一張。」

邵冰漾搖頭。「不,很喜歡,我很喜歡。」說著,她抱住莫裡森,在他英俊的瞼上親了又親。「很喜歡……」

說的不知道是沙發還是他。

兩者皆有,但後者才是她真正的重點。

莫裡森被她的嬌軀環抱著,她的身子很柔軟,隱隱有絲香氣,她每天都會去花園散步,身上也就染上了花香,不若香水那樣濃烈,清新且自然,還有青草的芳香在他鼻端徘徊。

受那股芬芳吸引,他俯首吻住了她。

剛開始只是淡淡的一吻,他卻越來越無法控制,探出舌頭舔過她柔潤的唇。

這些日子以來,邵冰漾已經從一個不解情事的女孩,變成了懂得接吻的成熟女人。

她微微張開嘴,任他的氣息侵入。他熱暖的舌在她嘴裡輕輕翻攪,吮住她的丁香小舌。

她亂了呼吸:心跳加快,同時也感受到他益發熱切的反應,他腹部下方的壯碩明顯的隆起,抵著她的柔軟。

她臉頰發熱,無法否認自己也有了反應。他離開她的唇,綠眸裡多了些慾望的色澤,教人無法抵擋。

「我不該……」他想將她推離,她如今是個孕婦,他不想傷了她,或傷了孩子。

「醫生說可以。」邵冰漾以食指按住他性感的唇。她臉紅心跳,覺得自己來說這種話,實在很不好意思。「我……我問過了,他說只要別太激烈,對孩子不會有影響。」

莫裡森一愣,隨即攬住她。「真的沒問題?」

「嗯。」邵冰漾害羞地點點頭。「莫裡,我……我想要你。」

聽見女人這麼說,還能忍住的,那真不是男人了。

莫裡森立即拋開顧忌,一把將她抱起……他總是做得這樣輕易,即使她肚子裡有了孩子也一樣。

他把她抱到柔軟的沙發上,讓她平躺,然後起身解開領帶,道:「剛好,今天就來試試這新買的沙發堅固度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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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6 00:02:29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新買的沙發,嗯……很牢固。

這是邵冰漾「親身試驗」過後的感想。

在歡愛之後,莫裡森吩咐傭人送來熱水,替她簡單清理了下身子。

為免傷到邵冰漾肚子裡的寶寶,他歡愛時很克制,卻令她有種連腦袋都要蒸發了的快感,很是煎熬。

在高潮之際,兩人十指交纏,邵冰漾情不自禁親吻著他的手背,一下又一下,藉此傳達內心澎湃的愛意。

她不知道他感受到了沒有。

接下來,他們恢復了從前那樣的如膠似漆,沒有人再提及那天不愉快的事。

他心底隱藏了一些事,她知道,想聽他主動說出口,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若要問人,她想,這宅子裡的人對此不是不清不楚,就是知道也不會告訴她吧。

邵冰漾並非想探知他的隱私,而是渴望瞭解他們之間的癥結究竟是什麼。

畢竟以莫裡森對她的寵愛,說完全沒有一點愛情成分在裡頭,她覺得不太可能。

一個人愛不愛另一個人,那不是從嘴上、從表面上察知的,而是心靈的交會,眼神的交流。

邵冰漾這樣自我安慰地想。

所以,她想靜下心來,好好解決他們之間的問題。

這天是假日,邵冰漾在庭園裡散步,莫裡森陪著她,夫妻倆加上肚子裡的兒子,懶懶地曬著太陽,有說有笑。

下午,莫裡森的好友威爾遜來訪,僕傭們準備了一些餐點,找了個茂密的樹陰,三人一塊兒坐在樹下,享受野餐的樂趣。

威爾遜是義大利裔的英國人,說話幽默風趣,不拘小節,邵冰漾被他逗得頻頻發笑。

倒是莫裡森不是很開心。

邵冰漾不解,問道「莫裡,怎麼了?」

「……沒事。」他別開臉,看著好友似笑非笑的臉,忍不住恨恨瞪了一眼,一副「你給我等著瞧」的模樣。

沒聽過中國人說,朋友妻不可戲嗎?

見狀,威爾遜哈哈大笑,邵冰漾則一頭霧水。

這時,艾利克斯前來,朝莫裡森道:「主人,老爺來電。」

莫裡森一僵。

聽說手機電磁波對爭婦和胎兒不好,所以莫裡森陪著邵冰漾時,手機一向關機。

莫裡森臉色不是很好看,說:「我知道了。」他親了邵冰漾額頭一下,站起身。「我去接個電話。」

「好。」

他一副不是要去接父親的電話,而是要上刑場的模樣。

這會兒,庭園裡僅剩她跟威爾遜,還有與他們隔了一段距離的僕傭們。

邵冰漾知道丈夫和公公的感情一向不大好,難免顯露出憂心。

威爾遜在一旁看著,沉默了會兒,忽然道:「你們感情很好。」

邵冰漾一愣,隨即笑了笑。「謝謝。」

家醜不可外揚,夫妻間的相處究竟如何,都不要讓外人窺知得好,這是邵冰漾在大家族裡長大,所學會的重要的事之一。

威爾遜吁了口氣。「我真的是放心了。莫裡那傢伙,個性很奇怪,之前還說隨我追你……不過,如果真有那一天,也許我會這麼做。」

邵冰漾一愣。

威爾遜灰色的眸子裡帶著些戲譫,看著她蒼白的臉,攤開雙手一笑。「開玩笑的,莫裡會殺了我的。」

我現在就想殺了你!無禮又自以為幽默的外國人!

邵冰漾心裡恨恨地罵著,卻又無法表現出來,只能跟著一笑,隨後又有點不甘心地道:「不會有那一天。」

「喔?」

邵冰漾改以中文說:「有也輪不到你!」

威爾遜自是沒有聽懂。「什麼?」

她揚起微笑。「我說,您想不想嘗嘗中國料理?」

威爾遜一聽,灰眸興奮的綻放光芒。「中國料理?當然好!我以前去中國的時候嘗過,真是美味得教人難忘,可惜歐洲很難找到正統的中式餐館,口味都很奇怪,我真遺憾!」

邵冰漾仍然笑著,但這會兒笑容裡多了些陰森。「那我跟你保證,我們這兒的中國料理絕對是正統的。」

非常、非常正統,加了很多中藥,苦死你!

哼!

當晚,邵冰漾吩咐老媽子煮了一大鍋四物湯,而且威爾遜的那一份不許加紅棗、黑糖,然後,她在席間和威爾遜熱情的「分享」。

「這裡頭啊,有熟地黃、白芍、當歸及川芎,全是對身體很好的中藥,喝了能夠補血,讓你充滿體力,這是中國人幾千年來的心血結晶,你絕對不能錯過。」

接著,像與他乾杯似的,她先把自己面前那一碗喝了下去。

反正她無論如何都要喝,何況她的這份裡加了黑糖,味道還不錯。

威爾遜看著那碗黑漆漆的湯汁,一聞到那個怪味,臉色也變得跟四物湯差不多。

他乾笑著問:「呃……莫裡怎麼沒有?」

邵冰漾一笑。「這些材料都是從國外空運來的,數量很少,連我也不是常喝得到,今天難得客人來,當然要好好招待,何況你不是說中國食物很美味?唉,莫裡就不太喜歡,難得有人陪我,真是太好了。」

莫裡森瞥了邵冰漾一眼,顯然威爾遜哪兒得罪她了,但既然她想這麼做,他沒什麼意見。

「是啊,這些材料很珍貴,我都捨不得碰。」

最好是!

威爾遜恨得牙癢癢的,這夫妻倆一搭一唱,他瘋了才會想挑撥離間!

他純粹是覺得這兩人相處模式很虛假,像演戲給人看,才起了惡作劇的心思,想看看他們會有什麼反應,沒料到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人家感情堅定得很呢!堅定得一塊對付他這外人!

他們根本是天生一對!惡魔的組合,沒有人可以拆散他們!

唉,算了,盛情難卻,何況邵冰漾已經喝了她那一份,他再怎麼樣都無法不給這個面子,只得硬著頭皮,說了聲「多謝」,便把那碗中藥湯灌了下去e

喝完後,他的臉皺成一團。

邵冰漾擺出擔憂的神情問:「不好喝?可是這對身體很好,要不我請人再煮一碗,讓味道好一點……」

「不!不必!太美味了!我是因為它太美味了而說不出話……」

邵冰漾鬆口氣,一笑。「既然威爾遜先生這麼喜歡,那我請廚師多做一點,讓你帶去吧。」

威爾遜欲哭無淚,心底默默發誓,這輩子他再也不敢在這位東方美人面前隨便亂講話了。

最毒婦人心啊!

威爾遜被邵冰漾整了一頓,沒精打采地走了。

四物對他來說似乎太補,他飯後還流了鼻血,差點再被餵藥,紳士風度毀於一旦。

邵冰漾玩得很樂,莫裡森好氣又好笑,晚上進了臥房後,不禁問她,「威爾遜怎麼得罪你了?」

哪壺不開提哪壺!

邵冰漾本來不計較這件事,畢竟那是外人,可是,想想她跟莫裡森,到底算不算是自己人呢?

她神色有些黯然,良久以後道:「他說,你同意他追我。」

莫裡森一愣。

邵冰漾扯了扯唇,想把這當作一個玩笑,卻做不到。「我想,你的意思應該是隨便他,反正我不會同意……對吧?」

莫裡森面容一斂,陷入沉默。

他的反應令邵冰漾心很痛,喉嚨發酸。

這像是他們之間唯一的窗紙,捅破了就沒有了,屆時冷風灌進來,誰都會瘋的。

可是她控制不住,一個人的自我安慰始終是有極限的。

「莫裡,我愛你。」

莫裡森渾身一震,隨即瞪大了眼,像是滿臉詫異。

「我以為你知道的。」他的反應嚇著了她,她以為自己表現得應該很明顯。

莫裡森不說話。

這個平時能言善道、長袖善舞的男人,只要每次談到這方面的事,他總是沉默。

沉默得能教人沉沒。

「我只想知道……你對我是不是也一樣?如果說不出口,點個頭就好,我只問你這一次……真的,往後都不問你了。」

或許她也沒勇氣問了。

這真的是最後一次。

他只要點頭,點頭就好,剩下的,就由她來表達。

可是過了很久,她依然沒有等到她想聽的話。

莫裡森終於開口:「你應該聽艾利克斯提過,我是在這裡長大的。」

邵冰漾一愣。

「我從生下來,就被扔到這座宅邱,身邊只有一個名叫艾瑪的侍女,她是我母親那裡的人,做了一些錯事,被趕出來。她對我並沒有不好,但我們之間就只是主僕,沒有任何交流。」

莫裡森的聲音很冷,沒有起伏,毫無感情,像個冷漠的旁觀者。

「我父母親偶爾會出現……偶爾,他們一直是分別過來。他們看著我的眼神,像是看待一件多餘的、不被需要的物品,但他們是我那時唯一的倚靠了,我只能仰賴他們對我的一點憐憫活下去。」

邵冰漾的眼眶不禁濕了。「我懂了……」

「不,你不懂。」莫裡森打斷她的話,繼續道:「伍德家族只需要優秀的繼承人,他們必須沒有牽絆,不帶感情,只需要能力……所以我才會找上你,我要你生下完美的繼承人,這是我存在的意義,除此之外,什麼都不需要。」

他不需要愛,不需要關照,不需要溫情。

曾經有個人答應說要給他,可是她再也沒有出現。

她甚至……遺忘了這一切。

遺忘了曾經有個人,在這座牢籠般的宅邸裡等她來陪伴身邊,他一直等、一直等、一直等……

等得一顆心從熱到泠,再也燃不起半點溫度。

邵冰漾的眼淚落了下來。「真的,不要說了……」

莫裡森不理她。「我可以給你任何你想要的東西,錢也好、身份也好、自由也好,唯獨愛情,我沒有。」

因為沒有,所以不能給,也無法給。

「如果你需要那種東西,就去找別人,像是威爾遜……」

「夠了!」邵冰漾大叫一聲。

莫裡森終於停住。

她淚流滿面,以一種他無法讀懂的眼神看著他。

「為什麼這麼看我?」他不解。「這樣不好嗎?你還想要什麼?」

邵冰漾沒有回答。

她的眼神,說不出是恨還是怨。

或許有恨也有怨,但更多的東西掩蓋了它們。

這令莫裡森感到一種心臟被人掐住的疼,她的眼神穿透了他,又像潮水般湧來,他無法擺脫,一身統統濕透。

他覺得狼狽。

片刻後,邵冰漾不再哭泣,她抽了張面紙,整齊地摺成四方形,把一臉的淚擦乾。

她的手微微顫抖,於是她深呼吸,捧起水杯,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地喝著。

她的表現很反常,莫裡森看得心慌。

「冰漾……」

「我沒事。」邵冰漾開口道,聲音有些沙啞。

「你……」

「我真的沒事。」

她看起來真的沒事,不過眼眶紅了點、眼周腫了點、臉色蒼白了點,但這種暴風雨前的寧靜,反倒教人不安。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莫裡森無語。

她揚起一抹笑。「放心,我真的沒事,如果你擔心,可以請人來陪我……一晚就好了,明早你就可以再過來,很抱歉必須趕你,但我肚子裡還有個孩子,我跟他都認床。」

他沒有移動腳步。

她說:「請你出去。」

莫裡森無法說不,每回他們爭執,都是他主動離去,這是第一次由她趕他。

他走出臥房,掩上房門,深呼吸,然後教人請艾利克斯過來,吩咐道:「看好夫人,她情緒不穩定。」

艾利克斯立即要邵冰漾的隨身侍文進房陪伴她。

然後,他看著莫裡森道:「少爺……」

「嗯?」莫裡森挑起眉。

自從他繼承伍德家以後,艾利克斯便極少這樣喚他,因為他不喜歡,覺得那好像是說他的主宰者另有其人。

但這一刻,他沒有斥責這位老管家,因為,他看見了艾利克斯擔憂的神情。

「少爺……您沒事吧?」

他沒事,他能有什麼事?

莫裡森在書房裡待了一晚,他原先想處理一些工作,卻發現自己頻頻發呆,無法專注,索性放棄。

他坐在那張寬大柔軟的沙發上,請人送來威士忌,最後喝了一晚的酒。

他盯著時鐘,看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想到拍賣會當晚,他也是這樣,看著時間,待午夜十二點的鐘聲響起,她就是他的了。

收音機裡傳來一陣悲傷的音調,著名的英國歌手唱著……

Youalwayswantedmorethanlife

Butnowyoudon」thavetheappetite

Inamessagetothetroubadour

Theworlddon「tloveyouanymore

Tellmehowdoyouratethemorningsun

(你的生命裡總有太多慾望

但你卻不一定能承受

那封捎給吟遊詩人的信息

這世界再不愛你分毫

告訴我,你該如何迎接這清晨)

該如何迎接這清晨……

莫裡森迷惘了。

可是晨光終究沒等他想到答案,它擅自劃破了漫漫長夜,帶來教人不願面對的明天……不,今天。

七點多時,艾利克斯敲響了書房的門。

「主人,您該準備上班了。」

準備上班……是啊,他只能去上班?伍德家需要優秀的繼承人,他就是為此活到現在的,不是嗎?

「我知道了。」

他沒醉,只喝了半瓶威士忌,他連喝酒都喝得很顧忌,害怕宿醉影響了自己在公事上的表現。

莫裡森起身,走出書房。

艾利克斯問:「要替主人把衣服拿到客房去換上嗎?」

先前那回逃避和邵冰漾相處時,他是這麼做的。

莫裡森沉默了一會兒,問:「夫人起床了沒?」

「起床了。」

「她有睡嗎?」

「有。」艾利克斯想了想,終究還是加了一句,「夫人是一邊哭一邊睡著的。」

沉默良久後,莫裡森歎了口氣。「請廚房準備一點補身的食物給她吧。」

「是。」

莫裡森原先考慮該不該回房,可是想起她說過,明早他就可以再過來,所以他便回房去。

邵冰漾已經盥洗完畢,她的模樣和前一天沒有太多不同,只是眼睛腫得更厲害,這令莫裡森看得心裡陣陣發疼。

他還來不及開口說些什麼,邵冰漾已經走了過來。

「要換衣服嗎?我幫你。」

她態度平靜,好似前一晚兩人的不愉快只是一場夢。

莫裡森心底有些微微發慌,她越是這樣,他趑覺得不對。

「你……」

如同過去這段日子的每個早晨,邵冰漾替他選好西裝,讓他穿上,在他穿衣時,她則挑選領帶。

她當挑好了,莫裡森也穿好了西裝,兩人總是這樣合契。

邵冰漾上前替他打領帶。

她打了一個漂亮的領結,並把他西裝上的一點小毛屑以手拂去,然後仰頭瞅著他道:「這樣很好,我滿足了。」

莫裡森一愣。

「從今以後,我會扮演好伍德夫人這個角色,好好愛我肚子裡的這個孩子,但我不會再愛你了,你也不用愛我……」說著,她親了他一下。

這個吻很淡冷,如同她的名字,冰漾,教人寒進骨子裡。

「很抱歉造成了你的困擾。」說著,她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路上小心。」

莫裡森完全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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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6 00:02:48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莫裡森不知道這是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主人?到了。」車子已停下好一會兒,司機見他久久沒有下車,不禁出言提醒。

莫裡森立即回神,低頭一看,發覺手上的財經報紙才看了半版不到。

他吁一口氣,將它收起,步出車外。

今天的陽光特別強,曬得他一陣莫名的暈眩,渾身卻像失去了溫度,冰冷得顫抖。

他走進公司裡。

「總裁,早。」

門口的接待、他的秘書、助理一一向他招呼,他如同往常那般回應,沒人看出他的異常……就算有,也不敢表現出來。

莫裡森一掩上辦公室的門,外頭的秘書便各自交換了一個眼神。

「今天老闆心情不好。」

平日總笑臉迎人的老闆,今天一繃起臉,竟如冰霜般凜冽,教人不禁打了個顫。

秘書們摸摸鼻子,做好準備,今天將是難捱的一天。

邵冰漾在莫裡森出門上班後,整個人就像洩了氣的皮球,癱在床上。

侍女前來問她,「夫人今早要在房裡用餐嗎?」

她原本想說她吃不下,後來想想,算了。

第一、不能餓了肚子裡的孩子;第二、她也不想令傭人為難,莫裡森要是知道後,那表情……

唉,肯定會有一番風暴。

「就在房裡用吧。」

侍女領命而去後,她起身下床。

早上敷過了眼睛,可是還是熱熱酸酸的,尤其看見莫裡森後,她差點又哭出來,是長久以來習慣了扮演,她才壓抑住那股很想抱住他的心疼。

是,她心疼他。

很疼、很疼。

心疼他不得不將那些他所不願面對的過往向她剖白,她並不想逼他露出血淋淋的傷口給她看,她不想操之過急,沒料到她終究控制不住……

莫裡森說著那番話時是沒有表情的。

沒有喜沒有怒,沒有哀沒有樂……什麼都沒有,綠色的眸子裡無比黯淡,說的分明是自己的遭遇,他卻抽空了情緒,那是他一直不願面對的事,她卻逼迫了他。

想著、想著,邵冰漾下自覺又落下淚來。

外頭有人敲門,她抹去眼淚,應了一聲,「請進。」

是艾利克斯。

他推著餐車走進來,禮貌地詢問:「夫人,身體好點了嗎?」

「很好。」她勉力一笑,抱歉地道:「昨晚給你們添麻煩了。」

「不……」

「放心,以後不會再有了。」他們夫妻一吵架,受罪的就是這些傭人,莫裡森平日待人客氣,但是一找碴起來,往往一屋子的人全都倒霉,尤以艾利克斯為最。

「哇,看起來好好吃。」

她最近的孕吐癥狀減輕很多,總算能吃得下較多東西,不過變得很嗜睡,不僅看書看到一半就睡著,甚至在園子裡散步,她都能邊走邊睡。

所以只要她一出屋門,身邊就會有兩個人跟著,等著扶她。

這些都是莫裡森的吩咐。

在有關她的事上,他總是想得比她深,顧慮得比她遠。

邵冰漾沒有胃口,但還是努力把那些餐點吃下大半。

當艾利克斯端上一碗雞湯,她暍著,忍不住道:「我太逼迫他了。」

她像是自言自語,又像說給別人聽。

艾利克斯站在一旁,沒有接話。

「以後不會了。等生下這個孩子後我就走,走得逮遠的,再也不會回來……」

這只是氣話,她知道自己一定辦不到的。

她沒辦法丟下這個孩子,以及那個缺乏愛又不懂愛的可憐男人,獨自一人瀟灑的離去。

可是,她確實不想再強迫他了。

他怕愛、不懂愛、不敢愛、說不出愛,那就算了,就做一對相敬如賓的夫妻吧。

邵冰漾太明白自己無法不求回報,無怨無悔地獨自一人付出愛情,那會令她變得貪婪,然後,向樣的事肯定會反覆上演。

她不想要那樣的結果。

「所以,就這樣吧。」她喃喃地道,看著窗外的眼神逐漸迷濛。

邵冰漾在邵家生活了二十四年,對於演戲這件事,她絕不是不擅長。

只是莫裡森一再告訴她,做她自己。

所以她做了,然後,她愛上了這個男人……

現在,一切不過是回到原點。

她跟莫裡森之間的相處和過去並沒有不同,每天早上她還是會服侍他更衣,替他挑選領帶,給他一個親吻,然後說聲「路上小心」。

晚上,她一樣會在書房裡陪他,只是最近她嗜睡的癥狀越來越嚴重,常常不知不覺便睡去,等再醒來時,人已經躺在主臥室裡的大床上。

不必想都知道是誰把她送回房的。

就這樣日復一日,過了一個月,宅邸裡的傭人們均戰戰兢兢,明顯感受到主人的不對勁。

莫裡森變得暴躁,十分易怒,有回一名侍女不小心打破了杯子,他竟斥責,「連個杯子都不會拿嗎?」

眾人都嚇了一跳,主人向來不在表面上責備人……當然,懲罰不會少,但這樣強烈地將情緒表現出來,卻是第一次。

倒是邵冰漾在旁緩頰,「不過是個杯子,快掃乾淨吧。」

她態度鎮靜,絲毫不把他的情緒放在眼底,他看得氣不打一處來,幾乎口不擇言,「我教訓我家的傭人,輪得到你管!」

他以為她聽見這句話後會反彈一下,豈料沒有。

她仍是那樣高雅自持的笑著,說:「我目前還是伍德家的夫人,在孩子生下之前,總有權力說話的。」

莫裡森氣得無話可說,這是他的承諾,他不能打破,但他最氣的是她那句「在孩子生下之前」,那生下以後呢?是不是真按她說的,獨自一人走得遠遠的,再也不會回來?

就像當年……

莫裡森握了握拳,氣得離席。

那名打破杯子的侍女很驚恐。「夫人……」

「沒事。」邵冰漾安撫著道,直到此時,她臉色才顯出一點慘澹的白。

接下來,莫裡森幾乎是徹夜不歸。

邵冰漾沒問他去了哪裡,而且她嗜睡的情況越發加重,壓根兒無法再等人,索性也不等了。

只是有晚在半睡半醒之際,好似有個人坐在床沿,一下下撫著她的臉,痛苦地歎息,「你要我怎麼辦……」

她隱隱聽著,胸腔發緊,覺得很難受。

可是還來不及回答,她就陷入沉睡中。

邵冰漾和莫裡森這陣子幾乎沒再打照面,她懷孕已快七個月,感受到孩子時常在她肚子裡踢鬧,看著自己的肚皮偶爾浮現孩子的輪廓,她溫柔輕撫著,神情柔和:心想,至少她不會讓這個孩子變成第二個莫裡森。

他無法承受的愛、無法面對的愛,她都要讓這個孩子得到。

或許有一天,他的父親就會懂了,懂了她的愛、懂了他愛她,屆時,他們才能相愛。

這天,邵冰漾決定出外走走。

自她來到英國後,便很少外出,尤其懷孕以後更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這陣子實在悶得夠了,她想去逛逛百貨公司,挑選一些嬰兒用品。

打定主意後,她便出門去。

難得今天天氣很好,人稱倫敦為霧都,濕氣很重,更老是下雨,這也是她極少出門的原因之一。

另一個原因是,只要她一出門,身邊總有幾個高頭大馬的保鏢跟隨,彷彿唯恐天下不知這兒有個冤大頭,令她很不自在。

她今天百般央求,總算讓那些門神離她遠一點,尤其嬰兒用品區都是媽媽跟寶寶,看似兇神惡煞的男人跟在她身後實在很駭人。

邵冰漾在百貨公司裡挑選了不少嬰兒衣物,還買了一張嬰見床。

孩子需要的東西這陣子已準備得差不多了,就是嬰兒床床她一直挑不到喜歡的,今天看到一組手工制的,大小剛好,搖起來不費力,木柱上的雕花十分精緻,她一看就喜歡,便拿出黑卡結帳買下。

服務人員一看見她的黑卡,立即必恭必敬的說:「您可以派人到我們倉庫去確認貨品,確定沒有問題後就幫您寄出。」

「好。」邵冰漾同意,喚來一名保鏢。「麻煩你跟她過去看一下。」

「這……」保鏢看了一眼他的夥伴。

服務人員提議,「夫人可以到我們這裡的VIP室裡等。」

邵冰漾想了想,也好,那兒比較隱密,安全性也足夠。

於是她遣了保鏢去看貨,自己則到VIP室去等,另一名保鏢在門口候著。

不愧是英國最高級的百貨公司,她一坐下,便有人悉心地送上熱茶,並詢問她需要哪些小點心。

邵冰漾搖搖頭。「給我一杯溫水就好。」

侍者離去後,邵冰漾吁了一口氣,打算好好休息一下。

這時,她看見不遠處的沙發上坐著一名老婦人,正直直望著她。

她微微一愣。

那名婦人至少年過五旬,但仍看得出風韻猶存,五官細緻,年輕時肯定是個美人。

可是真正令邵冰漾愣忡的,是婦人一頭淺色的金髮以及一對碧綠如祖母綠的眸子。

這很難不令她聯想到一直橫亙在她心上的那個男人。

老婦人的視線同樣定在她臉上,邵冰漾這才意識到自己緊盯著人家瞧,於是不好意思地對婦人笑笑,趕緊收回視線。

哎呀,太失禮了。

侍者送上溫水後,邵冰漾連忙喝了一口。

匆地,那名婦人朝她走來,她還不及有所反應,便聽見婦人問道:「懷孕幾個月了?」

「呃?」邵冰漾一呆,隨即回神,微笑著回答,「七個多月了。」

「很辛苦吧。」婦人同樣一笑。

「還好,就是皮了點,老愛在肚子裡滾……啊,請坐。」

這名婦人看來身份不凡,不僅打扮高雅,夏有種自然而然的高貴氣質。她緩緩坐下,大概是想到自己過去懷孕生子時的事,便和邵冰漾聊了起來。

「我懷孕的時候吐得厲害。」她微笑著道。

「我一開始也是,最近好一點了,不過奶油之類的食物絕對不能碰,這孩子不喜歡,一定要鬧。」

婦人一愣。「我也是。」

「是喔?」邵冰漾有種過到知音的感覺,不禁抱怨,「我最愛吃的東西就是奶油啊,香港有種食物,菠蘿麵包夾著一片奶油……喔,菠蘿麵包有點像司康,外頭脆脆的,不過裡頭是麵包,夾著鹹奶油,特別香……」說到這兒,她不禁歎了口氣,「我現在一聞到那個味道就噁心。」

「那孩子也不喜歡吃奶油。」婦人道。

「呃?」邵冰漾心想,婦人說的大概是她兒子吧。

「他小時候很挑食,這個不吃、那個不吃,我說,那些都是他身體的營養來源,等他不挑食了,我就去看他。」

去看他?這句話令邵冰漾隱隱感到有些奇異,又說不出哪裡怪,而且前面那句話她似曾聽聞。

然而那是人家的家務事,她不便詢問太多。

「他也有個不許挑食的父親,所以到時應該會鬧個不停……」思及那個書面,邵冰漾不禁笑了。

她這抹柔笑裡,融進了對心愛之人的無可奈何……包含那個男人,包含這個孩子。

婦人愣愣地看了她一會兒,說:「你很愛他們。」

「是……啊……」邵冰漾打了個呵欠,揉揉眼睛,跟婦人道:「不好煮思,我最近很嗜睡,等一下可能會睡著,希望你別介意。」

「不會。」

婦人的綠眸瑩瑩閃動,邵冰漾看得微微癡了。

「您的眼睛真漂亮。」

婦人一愣。

「我丈夫也有一對跟你一樣的綠色眼睛,我每次看著,就覺得……」就覺得什麼呢?邵冰漾茫茫然,還來不及說出未完的話,就不自覺睡著了。

莫裡森最近心情很不好。

這樣的低氣壓,在公司裡足足籠罩了一個多月。

公司裡人人自危,原先對這位風度翩翩的總裁很有好感的人,如今都避之唯恐不及。

威爾遜來訪,通常會和他一塊進去閒聊兩句的秘書,這次只送他到門口並且道:「總裁近來狀況不好,您……多小心。」

「什麼?」威爾遜一臉詫異,推門而入,看見好友坐在辦公桌前,一見是他,那表情還真不是普通難看。「嘿,我沒欠你錢吧?」

現在莫裡森見威爾遜如見仇人,尤其想到和邵冰漾之間會變得這樣,全因為這混蛋不知輕重的那句話,他更是仇上加恨。

威爾遜受不了的搖搖頭。「好,我道歉,我那時確實說了不該說的話,但你夫人也『教訓』過我了啊,而且我只是說出實話,這一點你可不能怪我。」

莫裡森簡直咬牙切齒。

威爾遜本來只是猜,老友或許是和老婆吵架了:心情才這麼差,沒料確實是如此。

他攤了攤手。「現在你還要說你不愛她?」

「我從沒說過我不愛。」

「不是妻子,不是孩子的母親,而是一個女人,失去她,你會人生無趣、痛不欲生……」威爾遜重述自己先前那番愛情論調,莫裡森聽得皺起了眉。

「我……」他還不及回答,擱在一旁的手機響了。

他拿起來瞟了一眼,看到上頭顯示的人名,一臉厭惡,卻仍不得不接聽。

「莫裡。」來電者是威利,他的父親。

「是,爸爸。」莫裡森應答的語氣很有禮貌,但表情十分冷硬。

威爾遜在一旁看著,微微歎了口氣。

「我聽說你哥哥那批貨出了事。」

原來如此。莫裡森隱隱冷笑。他的哥哥負責運輸一批木材,要從芬蘭運至國內,運輸這回事,總是有不少油水可撈,報價方面不會完全清白乾淨,以往莫裡森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最近他心情欠佳,就嚴格徹查,發現那簡直是一本爛帳。

蠢材就是蠢材,連該做的表面功夫都做不好。

「爸爸是來替大哥求情的?」慈母多敗兒,大哥的母親……也是他名義上的媽,從小寵這個兒子寵上了天,他十多歲就在外頭搞了一堆事,成為英國小報最愛追逐的人物,老讓伍德家臉上無光。

至於上頭另外幾個哥哥也不成氣候,他這個主事身份拿得輕而易舉,坦白講,實在無趣。

思及此,莫裡森臉上不禁揚起一抹笑,那是讓威爾遜在一旁看了都忍不住顫抖的冷笑。

「他這個蛀蟲也當得夠久了,一直東補一點、西補一點也不是辦法,還是掐死了比較輕鬆。」

「你……」威利深吸口氣,但想到大兒子,語調不禁一軟。「他是你哥哥。」

是啊,我也是你兒子呢。

莫裡森悠哉地轉起筆來。那個人受萬千寵愛,他卻是被獨自扔到一幢冰冷的宅邸,若是個討喜的哥哥就算了,偏偏老是仗著母親疼寵,囂張得很,不給那傢伙一點顏色看,莫裡森真覺得太對不起自己。

他哼了兩聲,道:「大哥的事,我有分寸。」

然後便掛斷電話。

出了這口氣,他心情似乎轉好很多,把玩著手裡的鋼筆,朝威爾遜道:「我的分寸就是……」

咻一聲,他射出手裡的鋼筆,前方的牆壁上有個標靶,筆尖正中靶心,黑色的墨水灘了一牆,鋼筆則滾落在地上。

「讓他嘗嘗應有的教訓。」

威爾遜嚥了嚥口水。「莫裡,別把事做絕了。」

莫裡森瞅了瞅他,似乎想反駁,但沉默了一會兒後,他緩緩地道:「我考慮考慮。」

「咦?」威爾遜愣住了。他很意外,因為好友向來是想到什麼就做什麼,尤其在私事上從不採納旁人意見。

包括他的婚姻?伍德家族重視血脈,早已替他配好了對象,他卻不吭一聲的消失,接著就傳出他將迦娶東方新娘的消息。

威利被這事氣得不輕,但莫裡森只回了他父親一句,「我會生下最優秀的繼承人。」

好像這是他存活的意義一般。

他很任性,為所欲為,骨子裡卻比任何人都重視家人、家族。

威爾遜暗暗歎了口氣。

接下來,他和莫裡森說完生意上的事後就走了。

一室寂靜,莫裡森手機再度響起,他瞟了一眼,同樣皺起眉頭,但這次並非厭煩,而是一種略帶憂心的反應。

「什麼事?」

電話那頭是邵冰漾身旁的保鏢。他語氣驚慌,但仍維持恭敬的態度。「主人……夫人她……她不見了。」

「什麼!」莫裡森極為震驚,迅速站起身。「怎麼回事!」

保鏢把今天發生的事詳細地交代了一遍,包括邵冰漾去百貨公司,買了哪些東西。

「波頓去倉庫看貨,我在VIP室的門口等待,但夫人一直沒出來,等我們進去看,人已經……不見了。」

莫裡森氣得要命,不敢置信,在這個時候……他一陣暈眩,再開口便是一陣狠罵。他心知這於事無補,可是他忍耐不住,他需要一個出口發洩。

保鏢收線後,莫裡森不禁捂著胸口。

那裡一陣抽疼,他並沒有這方面的病史:心臟卻疼得好像要爆裂。

他想起威爾遜問的那句話……是一個女人,失去她,你會人生無趣,痛不欲生……

痛不欲生……

是他現在這樣的感覺嗎?

他想起她的笑、她的淚,她種種可愛反應,她說,她愛他,想留下來……

那座他曾視為牢籠的宅邪,因為多了她而如同天堂,她實現了他的夢,一個年少時候,他以為自己早已放棄了的夢……

她是他的夢。

一個瑰麗的、美好的,如牡丹一般盛放的夢。

莫裡森從恍惚裡驚醒,拿起手機撥打。

對方不一會兒便接聽。「喂?」

莫裡森劈頭就道:「我保證,她若少了一根寒毛,我都會要德裡斯百倍償還!」

「什麼?」威利覺得莫名其妙。

「我的妻子不見了。」莫裡森深呼吸,這時機太巧合,而目前唯一有膽子做出這件事的,只有他哥哥德裡斯,或是他父親。「我知道你不滿意她,但她是我今生唯一的妻子,你不想伍德家毀掉,就把她還給我。」

威利在電話那端沉默了許久,久得像是思量著什麼,但最後,他卻以蒼老疲憊且哀痛的口吻道:「我在你心目中,就是這麼一個不擇手段,甚至綁架自己兒媳的父親?」

莫裡森一愣。這輩子,他從未聽過父親以如此軟弱無力的口吻和他說話。

他……誤會了嗎?

「罷了、罷了。」兒子的沉默令老父心寒,偏偏他又無法為此抱怨。「這件事我會吩咐下去,要找人,我的人脈還是比你多一點,如果真是德裡斯做的……他隨你處置。」

莫裡森徹底愣住了。

威利歎了口氣,道:「莫裡,你也是我兒子。一個父親,再怎麼惡毒,都不會想要傷害他的孩子。」說罷,他便掛斷電話。

莫裡森握著話筒,愣然許久。

接著,他的手機又響起。

這回他沒有先確認來電者,直接接聽,「喂?」

「莫裡。」

這道熟悉的嗓音,令他更加錯愕。他握緊了手機。

「母親……」是生下他的母親,而非名義上的那位。

對方因他這聲呼喚而顯露出一點笑意,可是,她說出的下一句話,卻令莫裡森駭然的睜大了眼。

「你的妻子,現在在我這裡。你要不要過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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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2-27 0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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