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規之嚴

李洪元

清規之嚴

明水法遜禪師，北宋雲門僧。他在河南開封法雲寺法秀圓通座下擔任侍者時，某天有禪僧道林寶琳前來掛單，方丈圓通依叢林規矩，為寶琳請新到茶（新到茶：禪林中為新到客僧舉行的相見之禮），並由法遜負責前往通知。因寶琳不在寮房，他等候了片刻，仍不見寶琳回寮，於是請同寮的學僧代為傳話。結果寶琳回寮後，該名學僧竟然忘了告知。

午齋後圓通命人擊鼓集眾吃茶，卻未見寶琳在座，圓通因而怒問：「新到學僧何在？快去請他過來！」待寶琳匆匆趕到，圓通已命人撤去他的座位，叫他站在大眾面前，責問道：「你初來乍到，寺中特意舉行茶禮，以盡叢林禮數，你怎能如此怠慢，不準時前來？」

無辜受責的寶琳，並沒有為自己的不知情而辯白，他答道：「我聽到擊鼓聲，正欲過來時，忽然腹痛想瀉肚，因此不及趕到，絕非有意輕忽。」

圓通厲聲喝斥道：「我這兒的鼓又不是巴豆（巴豆：可作瀉藥的豆子），怎麼會一擊鼓，你就瀉肚子！」

法遜見方丈怒責寶琳，立即起身說道：「這都怪我失職未及通知，理當由我來領受責罰。」

此時，與寶琳同寮的學僧也出眾稟白：「此事與侍者和新到僧二人無關，我原本承諾傳達，最後卻忘了說，我才應該受罰出院。」

圓通見這三人都互不諉過，勇於自我認錯，也很欣賞他們直下承擔的風骨義氣，便原諒了他們不再追究。

釋初參曰：在叢林裡，是非以不辯為解脫，所以大慧宗杲曾云：「僧爭無明，決非好僧，有理無理，並皆出院，或議有理而亦擯。」僧人原以忍辱為修行，若執有理而爭者，即是無明，所以一同擯之，此為息諍於未萌也。或許有人會認為，這樣未免失之嚴苛？其實清規之嚴，是嚴正而非嚴苛，以嚴攝僧，不論是責之擯之，即是慈悲。可惜今人少有人能體會此種「以嚴為慈」的大慈矣！

(星雲大師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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