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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夏娃 -【刁蠻情人(情人四重奏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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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21 00:44:1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夏娃 - 刁蠻情人(情人四重奏之三)

誰都知道她是組織裡的超級大「閒」人
好不容易有個保鏢可當還抱怨不停
說什麼不屑保護娘娘腔的小白臉
孰料見著「老闆」的面後竟驚為天人
直呼這輩子沒見過如此「貌美」的男子
但他的冷漠亦讓她心裡不是滋味
瞎子都看得出他對她的能力存疑!
她鄭重誓死效忠,二十四小時全心戰備
不但要讓他活著,更要保住他的「顏面」
於是敵人還沒找上門,他的苦難已開始---
一大早家裡的女傭就被她嚇得奪門而出
在公司裡霸佔他的辦公桌
東摸西摸喝咖啡、喊無聊就夠她忙得不可開交
正高興敵人終於來狙擊,見他臉上掛綵
她竟嚎啕大哭,硬要醫生還他「天使臉孔」
管她去警告長得讓人自卑的傢伙少出門
他倒認為她才應該好好待在「他」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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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21 00:44:50 |只看該作者


  與夏娃約會      

  林小倫   

  「什麼?我中了?!」

  各位,不要緊張,我不是中了統一發票頭獎兩百萬,我是被抽中與名家夏娃一起共進下午茶啦!本人頭殼尖尖,運氣向來不是挺好,中獎次數少到連手指共都不用伸出來數,所以這我是完全不抱任何希望.沒想到竟然可以和偶像一起喝下午?,真是開心到睡覺睡一半會爬起來偷笑。

  那天,刻意打扮美美的我,準時來到燈光美、氣氛佳的約會地點。五分鐘……十分鐘……沒看到夏娃,我已經喝了滿肚子開水,廁所跑了好幾趟,店員還以為我是專門來上廁所的。

  「夏娃,你究竟在哪裡?」我不禁大聲呼喊。

  「我在這裡。」一個纖細微弱的聲音突然冒出。

  喝!嚇得我心臟差點停了。原來在我身邊坐很久的美少女就是夏娃!誰教她穿了一身鳥漆抹黑,像蝙蝠俠一樣坐在角落不出聲。(夏娃穿了露肚裝.很性感哦!)

  看見夏娃之後,號稱八卦無敵的狗仔隊隊長的我,開始竭盡所能的挖掘夏娃的秘密,從身高體重興趣嗜好,到她家小狗一天上幾次廁所都問得十分詳細,現在,夏娃的底細全部被我摸得一清二楚,呵呵呵呵……(感覺我很得意吧!)我還就近(真的很「近」哦,就在我的隔壁而已)請求她讓我跟「風流三公子」米南利•伊爾在一起,我願意做「小的」,然後暗中把

  凡妮給作掉……

  一個盡責的狗仔隊隊長,除了訪問之外,最重要的就是照片,於是我用力的拿、拿、拿--天啊!我竟然忘記帶相機,我差點窗戶一開就要跳下去(這裡是一樓,而且店內沒窗戶,你別裝了),我忍不住唱起「只能說遺憾--」,為了不讓我的破鑼嗓子影響到他人的生活寧靜,夏娃,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最後,人家還跟夏娃手牽手一起坐公車呢!真是太幸福了,我死而無憾……等一下,我還沒把夏娃的<情人四重奏>看完,那等看完再說好了。

  幸        運

  邱筱容


  真的是非常不高興!在見了《霸氣情人>後的名單,我可以說難過了好幾天。

  直到接到出版社來電,通知參加易虹的下午茶會。同時也知道了一個天大的秘密--夏娃與易虹一起辦荼會,這件事讓我雀躍不已,彷彿又活了過來。

  乍見夏娃,給我的感覺是不可思議,她看起來……嗯,好可愛,一點也沒有高不可攀的感覺,反而是感覺很好親近,很……反正那種感覺沒有親身體驗是體會不出來的。

  在那,見了可愛、羽毛剪短髮的夏娃,長髮、漂亮的易虹,以及酷酷、神似王菲的袁姊!

  覺得自己好幸運,真的!Forever支持夏娃及她所寫的書,因為可人的夏娃那看似柔弱的雙手居然不可思議的創造了一本本扣人心弦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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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21 00:45:10 |只看該作者
楔子

  「你們確定要這樣玩?」

  Jim沉穩的語調平淡,聽不出來他是反對或贊成。

      「這才刺激啊。」一個自信滿滿的男人口氣裡帶了一點西洋味,完全沒有絲毫的罪惡感。

  是誰說濕熱的天氣最適合躲在高樓大廈裡吹冷氣?這句話真是說得太好了,他深表贊同,尤其當手裡握著搖控器,掌握了一棟大廈的生殺大權時,這句話再恰當不過了。

  「說得不錯,既然要做當然要做得漂亮,這才有意思啊!」另一個笑嘻嘻的男人興致勃勃,似乎也覺得日子過得太乏味了,需要加一點刺激調劑、調劑。

  沉著的男人沒有多說什麼,站在艷陽普照的落地窗前,淡掃過兩位朋友。

  「Jim,你有意見?」自信的男人向他的朋友挑眉。

  「不,你們高興就好。」他淡淡地彎著嘴角,依然是一副摸不透的表情。

  「別問他了,這個傢伙現在只管他老婆的事,其他事一概不過問。」笑容洋溢的男人對好友調侃了一句。

  「隨你怎麼說。」Jim依然微笑,讓他的朋友自討沒趣。

  「Ellis,你的口氣好酸啊,到底是羨慕人家有老婆,還是暗戀人家老婆啊?」

  「你怎麼淨把自己的心事拿出來說?」男子燦爛的笑容不變,輕鬆把話頂了回去。

  「怎麼,你沒有勇氣承擔事實啊?」自信的男人笑哼。

  「你們繼續抬槓,我先走了。」Jim一向沒有興趣和    男人「談心」。

  「等等,戲幕還沒拉開哩!」自信男子揚起手裡的搖控器。

  「有你們在就行了。」Jim擺擺手,帶上門走了。

  「這傢伙一定是趕著回去陪老婆。」Ellis搖頭恥笑老友。

  「Jim居然是個老婆奴,真意外。」

  「他老婆最近懷孕了。」Ellis倒是對於Jim的緊張很能瞭解。

  「原來如此。」男人舒適的坐在黑皮椅裡,哈哈笑    著拿搖控器往手心裡拍了一下。霎時,「嘩嘩」聲響起。

  「什麼聲音?」Ellis嘴角的微笑僵住。

  他向來自信滿滿的朋友抬起闖了禍的表情,「好像……我按了。」

  「天!你按了哪一個鍵?」Ellis慌張的靠過來。

  「我也不知道……不過,去看看就知道了。」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很快移出辦公桌後。

  「你去自首啊!」Ellis阻止了他。

  兩個男人對望了一會兒,Ellis很同情地開口:「看情形吧,希望你不是真的把整棟大樓給炸了。」

  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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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發表於 2022-1-21 00:45:2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周通企業大樓傳出巨響,電梯落如風速,由二十三樓直墜地下室,幸運的是,正值週六午後,留在公司的人不多。

  「這是怎麼回事?」周通企業總裁周宇琛走出頂樓的辦公室,乘另一部電梯到達地下室查看情形。

  現場已經聚集不少人,安全部門的人員正忙著檢查、驅逐人群,周宇琛的出現帶來很大的幫助,一群看熱鬧的職員一下子作鳥獸散,地下室頓時空曠多了。

  「總裁,部長已經上去檢查了,應該很快會有結果。幸好當時電梯無人搭乘,沒有造成不幸。」安全部人員過來報告,平常很難得跟老闆接觸,口氣裡充滿敬畏。

  「嗯。」周宇琛走近,電梯墜壞了,隱約嗅得到一絲彈藥味,似乎是由上頭被炸毀,凹陷得一塌糊塗。他一言不發,在等待結果時,臉上沒有生氣的表情,也無打算追究責任的態度,在無形中,反而令安全部人員自覺怠忽職守,心裡有愧。

  過一會兒,被尊稱為部長的安全部主管下來了,神色凝重地走到周宇琛面前,壓低音量告訴他,    「總裁,有人在纜線上綁了炸彈,我已經派人去調出最近錄下的帶子了。」

  和他的判斷符合,所以周宇琛並不意外。

  「把帶子拿到我的辦公室,暫時別宣揚出去。」他交代完便旋身離開。

  很快的,部長拿著帶子走進總裁辦公室,同時帶來了一份署名交給周宇琛的粉藍色包裝盒子,上面結了藍色的漂亮鍛帶,附上一張精美卡片。

  「這是剛才在櫃檯上拿到的,我懷疑這裡面有問題。」部長是一位四十多歲、不太多話的魁梧男子,名叫張晉槐,是昔年周父的左右手。「我可以拆開嗎?」

  他完全沒有把盒子交到周宇琛手上的打算,他的責任是維護公司每一個人的生命安全,尤其是總裁,他恩人的兒子兼上司,在公司經過一陣騷動之後,他絕無可能把一份來路不明的「禮物」交給總裁拆閱,儘管這可能已經干涉到總裁的私事,儘管這可能只是總裁的紅粉知己送給他的一個驚喜。

  周宇琛點頭表示允許,他很明白張晉槐的個性,堅定而且固執。

  張晉槐拆除粉紅色的包裝,小小的盒子裡面裝的是一卷錄音帶,他檢查過後才把它交給周宇琛。

  「你要先聽聽看嗎?」張晉槐似乎認為這裡面大有玄機,口氣謹慎。

  周宇琛倒沒有他來得緊張,在這種時候他的手裡依然端著一杯咖啡,沉著的將錄音帶放進錄音機裡,然後靠向椅背。

  張晉槐全神貫注,周宇琛則品味著親手泡的咖啡,週六午後他的秘書已經下班,他只得凡事自己來了。

  錄音機起碼空轉了三分鐘,彷彿掌握了周宇琛的嗜好,等待他享用完他的咖啡似的。在張晉槐幾乎以為是惡作劇時,響起了經過電腦合成的聲音——

  「周總裁,你已經收到我送給你的、禮物、了吧,作為你放棄與嚴氏財團合作的慰勉,是否值得?如果你認為不夠,那麼,我會給你更多的『驚喜』。一件生意相信絕沒有你的生命值錢,希望我們的看法是一致的,誠摯祝福你長命百歲。」

  聲音一結束,錄音帶自動焚燬,不留一絲證據,同時也透露著不合作的下場,表明了對方明顯的企圖與決絕。

  「接下來看帶子嗎?」面對不明分子的威脅,這張俊美得遭來不少同性白眼的臉孔,猶如司空見慣,不曾改過顏色。

  張晉槐早已經深鎖眉頭,雖然知道上司自負且傲慢的程度,根本不會把暗敵放在眼裡,還是希望他給敵手一點面子,別表現得如此張狂。

  他遞給上司一個眼神,才開始播放帶子。

  連續看了幾卷公司裡面的人員出入資料帶,找不到一個可疑分子。

  「這傢伙一定對整棟大樓瞭如指掌,才有可能逃得過嚴密的監視系統。」張晉槐咬牙,對於在自己的管轄範圍內被放了炸藥,而自己居然一無所知顯得極為憤怒且自責,並且現場還搜尋不到任何蛛絲馬跡,這點教他更為沮喪。

  「既然是針對嚴氏財團那件合作企劃案,敵人的範圍就好掌握了。」周宇琛啜飲一口咖啡,滿意的表情似乎對於自己泡咖啡的手藝相當自戀。

  「你不準備叫我走路?」張晉槐大有引咎辭職的決心。

  「你怕了?」周宇琛放下杯子。

  「對方把話說得很明白了,目前你的處境相當危險,還有心情說笑。」張晉槐完全沒有老闆的好興致。

  「你過於緊張了。」周宇琛瞥他一眼,嘴角扯著輕蔑的笑,並不把對手當一回事。

  「如果當時你在電梯裡面,現在已經沒有機會說風涼話了。」張晉槐提醒他。

  「這就是你怕得希望我解雇你的原因?」周宇琛睇向他。

  「我失職,應該負起責任。」張晉槐緊皺眉頭.不理會老闆的調侃。

  「想負責任就把對手揪出來。」周宇琛板起面孔,一張俊逸的臉上油然生起威嚴。

  「這點我知道。」張晉槐不悅的口氣彷彿老闆說了侮辱他的話。

  周宇琛點點頭,留住人後,神色轉為若有所思。

  這件事情似乎並不單純,如果借助黑霄明的情報網就容易多了。

  ◇        ◇        ◇

  這是位於郊區的一座深宅大院,白色的大理石建築被高聳的水泥牆遠遠地包圍住,完全窺不到裡面的一景一物。

  這裡是「嚴影」的總部,是組織成員交換情報的地方,擁有最完善且最先進的安全設備,保護極機密的情報不會被竊取,集合了世界各地的精英……呃,也有例外的!

  兩名女子在A棟建築二樓的第一會議室裡。

  「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一身黑色的嬌小女子蹙眉,一點也不喜歡自己被分派的任務,儘管她已經很久沒有工作了。

  「唐貝兒,你不是一直希望有事情做嗎?」這位是「嚴影」頭頭的第一助手紫姬。

  她嬌柔的音色一向教唐貝兒羨慕,尤其欣羨她的嫵媚和她那波浪般的長髮,這些都是唐貝兒欠缺的。

  「是沒錯啦,但並不是這種工作嘛,就算我飢不擇食、完全不挑不撿好了,接到這種CASE,也沒臉去敲鑼打鼓,向眾『同事』炫耀呀。相反的,教那些傢伙知道了,我還會被譏笑死,別說再也抬不起頭來,我一世英名在這一旦也全毀了。」唐貝兒奮力擺手,彷彿急於擺脫落在身上的任務。

  「唐貝兒,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記得沒有委任你從事……不當的工作吧?」紫姬小心翼翼地選擇措辭,努力思考自己是否說了招致誤解的話。她應該沒有提到任何牽扯上特種營業的字眼吧!

  「沒有啊,你說周通企業的總裁受人恐嚇,要我去當那小子的保鏢,保護他免死於非命。看在他是黑老的知己份上,又是因為與咱們子公司合作才惹來麻煩,我們是應該保護這個怕死的傢伙沒錯啦,可是『嚴影』裡頭人才『擠擠』,不要挑上我嘛,我最討厭當娘娘腔的跟屁蟲了,尤其我這個人脾氣又不是頂好,萬一把這個沒膽的傢伙嚇哭了,黑老會怪我辦事不力的,而且保護貪生怕死之輩很沒面子。」唐貝兒皺緊了鼻頭,薄薄的櫻唇噘得老高。

  紫姬睜圓了杏眼,不是被她一長串的話弄得頭昏腦脹,而是她話裡頭的天大誤會教她理不出頭緒。

  「唐貝兒,周先生完全不是你想像的樣子,你想錯了。」而且嚴氏財團並不是『嚴影』的子公司。關於這一點她糾正了不下百次,懶得說了。        「嚴影」的成員分佈世界各地,是一個以搜集情報、保護嚴氏財團首腦人物為責任的組織,不過全員聽命於黑霄明一人,對於「嚴影」成員來說,他們喚為黑老的黑霄明才是組織的領導人。

  「紫姊,是你誤會了,我沒有天馬行空的幻想力,這些都是我搜集來的情報,你就別企圖美化他了,我老早知道那小子的底細了。你這個人就是個性太好,每一個人在你眼中都是零缺點,尤其這個人又是黑老的死黨,你就更當他完美無缺,你太盲從了啦!」唐貝兒發出噓聲。

  「嚴影」的每一位成員都知道唐貝兒對她的頭頭有一份盲目的崇拜,黑霄明的惜言如金,她稱之為超穩重;他的缺乏笑容,她說是酷斃;就連他臉上的疤痕,她都可以解釋為男人的光彩,帥斃了!紫姬倒沒有打算點破它,嘴角僅揚起一絲淡然的微笑。

  「周先生真的不是一個貪生怕死之輩,他也沒有脂粉味,你的情報是誰灌輸給你的?」在這個組織裡要想藏住秘密相當困難,紫姬不意外已經有人對周宇琛做過調查,也不訝異被派到任務的唐貝兒會收到錯誤情報。她微笑。

  唐貝兒不甘願的頓了好半晌,以極不可思議的眼色瞥睇她,「什麼都瞞不過你,你就不能把它想成是我對你的派任未卜先知,預先做了調查嗎?好歹念在同事的份上,你也給一點面子嘛,老拆人家的台,都不怕我會郁卒死。真是沒天理,我比你們認真?,為什麼你們都知曉的事,就我一個人不知道?黑老八成以為我天天偷懶。」

  看她開始擔心的模樣,說她不是黑霄明的迷,那真是沒人會相信。

  「黑老信任你的能力,才會把保護周先生的重任交給你,所以這一點你就不必擔心了。倒是我必須告訴你,你所聽取的關於周先生的情報完全是有人蓄意誤導你,你被人騙了。」紫姬柔聲對她說。

  唐貝兒半信半疑,一向不懷疑紫姬的話,只是——「你說情報錯誤,那是自打嘴巴?,這些情報來源都是咱們組織裡的姊姊們提供的,你是說她們調查錯誤囉?」

  她睨向半掩的門,三兩個趴在門板上竊聽的女子霎時以不負責任的態度閃人,沒有人站出來反駁她的話。

  紫姬微笑的往門口瞧一眼,再回過頭來,已經看見唐貝兒俏麗的容顏上堆起忿忿難平的怒色,看樣子是明白自己被捉弄了。

  「唐貝兒,別生氣,她們不是故意的,等一會兒我叫她們過來向你道歉。」紫姬連忙安慰她,真擔心她脾氣一發,又給總部來一次大地震。

  說起這妮子的破壞力,那當真可以直逼戰亂現場,提到組織裡最具攻擊力、行動力有百分之兩百的組員,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搶得過唐貝兒的第一把交椅:相對的,在思考力方面,唐貝兒突破零點的成績也創下了組織成立以來的新低,這也是組織之所以外派她的原因。雖然唐貝兒的存在使總部的桌椅、每一扇門得以時時換新,可是財務部組員頻頻抗議的聲音也不能不理會呀。所以……

  不過唐貝兒的能力很好,真的,這是真的!

  「真是過分!可惡至極!我又不是玩具,連這也玩我!」唐貝兒憤然站起來,背後的椅子翻倒地面,發出刺耳的巨撞聲。

  「唐貝兒,她們只是愛開玩笑,絕不是存心戲耍你,你別動氣。」紫姬趕緊拉住幾乎衝出會議室的唐貝兒。

  「這是工作?,怎麼可以提供假情報?我最討厭不敬業的人了!紫姊,你別拉我,我要出去教訓、教訓她們,讓她們明白這份工作的重要性,教她們以後再也不敢拿來開玩笑。」唐貝兒怒髮衝冠,身為「嚴影」的一分子,絕不容許有人把神聖的工作當成遊戲。

  紫姬怎麼可能拉得住這位「第一把交椅」,不過當唐貝兒衝出去時,A棟建築早已經不見半個人影。

  「算她們溜得快!」唐貝兒折回會議室,不太意外的表情可以想像得到這種事情經常在此處上演。

  她的火氣經常來去匆匆,看見她此刻稍微平息了,紫姬慶幸那群識相的組員幫她省了又得跟財務部門賠不是的時問。

  「貝兒,其實她們不是要整你,可能只是希望你放棄這件任務,讓她們有接替的機會。」紫姬若有所思的解釋,明媚的眸裡閃過一道光芒。

  「為什麼?只不過去保護一個娘娘腔——」她伸了一下舌頭,靦腆地一笑,「說錯話了。只是去保護一個人,又不是什麼大任務,她們幹嘛搶著要啊?」唐貝兒一臉的百思不解,怎麼就不見男同事們過來爭?

  紫姬微笑,嫵媚的容顏更形嬌艷,「因為你要去保護的不是別人,是周先生。」

  彷彿有意激發對方的好奇細胞,她留著後話停頓下來。

  「他很偉大嗎?」唐貝兒的語氣頗為不屑。在她眼中,生意人通常是市儈的代名詞,他們的特性就是奸邪、狡詐,沒有一絲義氣,隨時可以出賣朋友,不像她的頭頭來得重情重義。

  「周先生是一位非常與眾不同的男士,他可以說是很多女孩子心目中的理想對象,也包括在你面前誹謗他的女組員,你明白了嗎?」紫姬柔細的嗓音還刻意放緩了。

  「你是說,她們為了得到近水樓台的機會,不惜放假情報給我?」唐貝兒聽完後更為義憤填膺,「這像什麼話,把組織當成紅娘俱樂部啊!怎麼可以公私混淆呢?不成體統嘛!真應該請黑老好好伺候她們一頓!」提到頭頭她是一臉的正氣凜然,崇拜的程度就差沒將黑霄明當神祇膜拜。

  「所以,這件任務只有你能勝任,其他的女組員都不適合。」紫姬拿「非你莫屬」的慎重語調委任她。        「不是還有男生嗎?叫他們去啊。」唐貝兒顯得意興闌珊,反應不挺熱烈,也有頂為難的神色,怕紫姬不好向黑霄明交代,因此很難直接拒絕她。

  「男的保鏢容易引起對手的戒心,反而壞事。而且請你保護周先生只是黑老個人的意思,據我對周先生的瞭解,他知道了可能不會同意。」紫姬似乎掌握了唐貝兒的個性,知道該怎麼說服她,所以態度並不急切。

  「他不同意那就太好了,省得我多跑一趟浪費時間。」唐貝兒哈哈笑道,對這件任務是打從一開始就反彈到底。「我還是不喜歡去保護這個周宇琛,不管他是什麼樣的人,基本上會讓不認識他的異性為他不惜背叛朋友,這種男人大概是有一副可以看的外表,招蜂引蝶型的公子哥兒,保護這樣的男人太白費力氣了,我還不如拿這些時間去各分部走走,多吸收一些資訊增長見識。」她輕鬆又自在地叉著腰,認為解決這件事了。

  「如果你堅持不肯,我只好說服黑老嘗試找男組員了,這麼做可能令對手更為警覺,不過周先生接受的意願就會比較高了。」紫姬雖然是很遺憾的表情,語氣依然柔和。

  唐貝兒敏感的瞇細黑亮澄澈的瞳眸,瞅住紫姬不放,「找男組員他接受的意願會比較高是什麼意思?那傢伙有性別歧視,他看不起女性的能力?」

  「這……貝兒,你也知道的,」紫姬似乎不好啟齒,很尷尬的開口,「這本來就是一個以男人為中心的社會,並且對於像周先生這樣一個事業有成的男人來說,要他接受一介女子的保護,排斥是在所難免的。」

  啥?!這是什麼話!

  「紫姊,虧你還是黑老的『左手』!在組織裡面你是一人之下、眾人之上,組織裡任何一個性別屬男的有哪一個敢不聽你指揮,你怎麼可以長他人志氣,說這種讓女性顏面掃地的話,還是那麼理所當然的說出口!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貶低自己的人格,你讓我太驚訝了。」唐貝兒的反應極為激烈,情緒尤其激動。說起來美麗又聰穎的紫姬一直是她的憧憬呢!

  「貝兒,你似乎忘了,組員們之所以聽我的指揮,是出於黑老的命令,我是沒有任何權力的。」紫姬提醒她,口氣依然和緩。

  唐貝兒頓時啞口無言。除了瞪大一雙忿忿不甘心的眼,她討厭地發現自己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可惡!太可惡了!」她吶喊著發洩一肚子怒火,然後立刻作下決定,「紫姊,我接下這件CASE!」

  「你願意?」

  「我非讓那只沙豬刮目相看不可,居然敢小覷女人,我一定要教他後悔,而且是萬分後悔!」唐貝兒義無反顧的決定為女人扳回面子。

  沉浸在自己的衝動裡,以至於她忽略了紫姬眸裡在一剎那間晃過的滿意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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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可惡,太可惡了,!這是什麼任務?荒唐,簡直無恥!她太衝動了,也沒把細節問明白就一口答應下來,落得如今後悔不已的下場。

  「我真笨,紫姊都說那小子不贊成了,想也知道不會讓我光明正大以保鏢的身份接近,我怎麼會笨得連問都不問,我怎麼可以又這麼莽撞呢?都說了以後要改進、要小心,今年還特別到廟裡去許願,要記得時時提醒自己使用大腦,怎麼會又忘了呢?一定是神明太忙了,無暇眷顧我,下一次我得想想哪一尊神明比較有空。真是氣人,保人不死還得自己找上門來,又不是應徵工作!」唐貝兒喃喃自語地偏著頭走進周通企業大樓。

  「小姐,請等等,你要找哪一位?」櫃檯鄭小姐叫住她。

  唐貝兒回頭才發現原來她已經進入大廈,還把人家公司當自家廚房一樣晃進來。

  「我找周宇琛,你不用替我通報了,我自己進去就可以了。」唐貝兒擺擺手,口氣顯得自信且有被冒犯的不悅,然後便逕自往裡面走。

  鄭小姐聽這一身黑衣的女孩似頗有來頭的語調,害怕開罪了人,一時間不敢阻擋她,猶豫之際記起前兩天才發生的電梯意外,安全部還特別交代對於來訪客人要有審慎的處理態度,尤其是初訪的客人。

  「小姐,你不能進去。」鄭小姐趕在最後一刻擋下她。

  「為什麼不讓我進去?你知道我是誰嗎?」唐貝兒轉過身,用不識時務的小職員小心大禍臨頭的恫喝語調,企圖教她自動退縮。

  「小姐,不管你是誰,都必須經過總裁的同意才可以進去。如果你已事先與總裁約好時間,請讓我先通報一聲。」鄭小姐有些微懼意,能客氣就盡量客氣。

  「我要給他一個驚喜,你不要破壞我的興致,惹惱了我,你等著捲鋪蓋走路。」唐貝兒很不耐煩的警告她。

  鄭小姐心裡忐忑不安,不過還是決定做好分內的工作。「很對不起,你還是不可以進去。請你留下姓名,我請總裁的秘書與你聯絡。」

  「如果我一定要見到你們總裁呢?」唐貝兒極度不高興的沉下臉。

  「很抱歉,我只好通知警衛了。」鄭小姐慢慢地堅定了自己的立場。

  唐貝兒抬起嚴厲的眼色正視她,僵持了好半晌,鄭小姐毫無讓步的打算。

  「你貴姓?」唐貝兒不客氣的問。

  「我姓鄭。」鄭小姐豁出去了,如果因此被革職,那是公司的損失,她再找工作就是了。

  「鄭小姐。」唐貝兒彷彿將她記下了似的點點頭。

  意外的,她突然綻開滿意的笑容,令鄭小姐驚愕得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你做得很好,我會幫你在周宇琛面前美言。」唐貝兒大力地拍拍她的肩頭,「事實上我跟你們總裁已經約好了,你可以通知他,跟他說是黑老,他就明白了。」唐貝兒恢復自然率性的調調。

  「這……到底是……」鄭小姐一下子摸不著頭緒。

  「對不起,讓你緊張了,我聽說貴公司最近有可疑分子擅入,所以才想試試你的反應。你處理得很恰當。」唐貝兒既然擔任周宇琛的保鏢,必然得對他周圍的安全措施做一番檢測了,這是所學的基本常識。

  鄭小姐對於莫名其妙被當成實驗品有些不悅,但看在對方道了歉,又是客人的份上,只好心胸寬大的不予計較。

  「我馬上請示總裁,你請稍候。」

  「謝謝你。」

  片刻後,她被請入二十八樓的總裁辦公室。

  唐貝兒的眼珠子溜了一圈,寬敞的辦公室比她的小公寓還大了三倍,這已經教她咋舌,個人色彩濃烈、充滿主觀的裝潢與設計一眼就可看出所費不貲,更差點教她傻了眼。

  這個喚周宇琛的傢伙也太重視生活享受了,連辦公的地方都非得要弄得這樣氣派,難怪遭人威脅了,果真是老天有眼。改日要叫他到總部去瞧瞧,看看人家黑老的作風。

  「唐小姐,總裁臨時加開的會議延長,他特別交代要向你致歉,他會另外撥時間與你聯絡。」總裁秘書蔡元華的態度一向很公事化,彷彿天生就是一塊秘書的料。

  唐貝兒瞧著她上下端詳,驟然冒出一句話,「當秘書的人都一定得有一張西施的臉嗎?」

  她想到紫姬是絕色美人,面前這位秘書也是。

  蔡元華狐疑地正視她,「唐小姐喜歡調侃人嗎?」

  「調侃?」唐貝兒一陣茫然,搞半天才明白她的意思,連忙搖頭,正經八百的強調,「不不,你別誤會,我真的認為你很漂亮,西施、貂蟬之類的形容詞你當之無愧,真的不騙你,我不和人開玩笑的。」

  蔡元華遲疑了一會兒,很快明白了。

  「唐小姐還不曾見過周總裁是嗎?」她難得露出公事以外的親切笑容。

  「是還不曾。」唐貝兒點頭,藉機會想到了詢問他的秘書,「他是怎麼樣一個人?會不會面目可憎——哎呀,應該不會。」問後她才想到自己被組裡那群女人捉弄的糗事,就是為了那傢伙長得「還能看」惹的禍,否決後馬上改口問:「他對員工好不好?他是不是那種苛刻、不講理、公私不分、絕情寡義的老闆啊?他會不會對你們大吼大叫?是不是一個尖酸刻薄、唯利是圖、滿身銅臭味的標準奸商?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對不對?」

  「唐小姐,你的口氣好像很希望周總裁是你形容的樣子。」蔡元華一臉興味,還是初次遇到這樣鮮的女孩子。

  「我不是希望啦,只是如果他就是那德行,我就可以不必耗掉寶貴的時間等他了。」唐貝兒沒頭沒腦的說出心願還不自覺。

  「你要等候周總裁結束會議?」蔡元華並不明白這位有趣的女孩與上司有什麼樣的約會,身為秘書,她已經習慣耳聽口不語了。

  「那也得看看他是否值得我等他。蔡……呃,你叫……』,

  「元華。」

  「對了,元華。」人家方才才自我介紹過,她居然一眨眼就忘了。唐貝兒難堪的搔了搔頭,尷尬的笑笑,「你還沒告訴我,那個周宇琛到底是什麼樣子的老闆?」

  「完全不是你形容的模樣,見著他你就知道了。」蔡元華轉身走開,「我幫你沖杯咖啡好嗎?或者你想喝茶?」

  「我要咖啡。元華,你能不能先告訴我周宇琛平日的為人?別賣關子嘛!」唐貝兒坐進總裁的位子,趴在桌子上撐起下巴。

  「當秘書不能道老闆的是非。」蔡元華簡潔的略過,很有效率地為客人衝來一杯咖啡。

  唐貝兒只能拿一雙頗有怨尤的眼神看著她,端起杯子喃喃自語,「看樣子那傢伙肯定不是好老闆。」

  蔡元華並沒有因此而多說什麼。

  「唐小姐,如果還有什麼需要,請按內線找我,失陪了。」秘書室就在外面,她走出去順手帶上門。

  「等等、等等!」唐貝兒像發現新大陸,急切又興奮的喊住她,    「太棒了!元華,你在咖啡裡面加了什麼?太好喝,不可思議極了!我這輩子還沒喝過這樣香噴噴的咖啡?!』,

  「謝謝,那是摩卡奇諾,只是加了一點巧克力糖汁。比起周總裁,我還差一截呢。不過不瞞你,我是靠這一點手藝才獲得這份工作。」蔡元華理所當然的接受她的褒獎,然後輕輕關上門。

  「想不到元華也愛說笑。」唐貝兒萬分珍惜地捧著咖啡杯,噘起嘴,「那傢伙也愛喝咖啡?我才不信他那種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公子泡的咖啡能喝,一定是元華謙虛。」

  ◇        ◇        ◇

  接近七點,公司人員都下班了,只剩下開會的幾位幹部。周通是不允許加班超過六點的,除非有重要公事,例如:這場臨時會議。

  「你可以回去了,明天再把會議記錄拿到我辦公室來。」周宇琛進入電梯前,向他的特別助理交代。

  「是,明天一早我會把資料整理出來的,總裁。」賴國勇挺起胸膛,聲音大且宏亮,活像剛從軍隊退伍的士官。

  周宇琛睇向緊隨在側的張晉槐,眸底掠過一絲煩擾,「你已經超過工作時數了,公司決定強制你下班。」

  他的個性果然不適合被二十四小時「看管」。

  「我也不喜歡這麼做。請你暫時忍耐,為自己的安全著想。」張晉槐聲音平板地回答。

  周宇琛沒轍,只好在電梯關上門前冷不防把他推出去,然後快意地丟下一句,「明天見。」

  留下張晉槐一張錯愕的臉,周宇琛滿意地回到二十八樓。秘書的位子上空著,蔡元華今早已經向他告假,提早在四點的時候下班了。她在桌上放了張紙條,周宇琛順手拿起來帶進辦公室。

  室內燈火通明,沒有隔板、屏風之類的設計,使得以黑白為主調的空間看起來更為寬闊,一目瞭然的視覺也較為舒服……也有例外的時候。

  周宇琛蹙起眉頭在他的辦公桌前駐足,視線往下調,落在俯趴在上面的一顆小頭顱。

  他更加緊鎖眉頭,拿起紙條睇睨秘書的留言,然後不悅的揉掉它投入垃圾桶。

  「唐小姐,該起床了。」他兩手交抱胸前,略帶嘲諷的聲音不大,但足夠喚醒假寐的女人。

  他頓了半晌,給她醒來的時間,可是這名霸佔他座位的女子卻依然睡得不省人事,絲毫沒有動靜。

  「唐小姐!」周宇琛頗為不耐的加大音量。

  拿他的座位當搖籃的女子居然像睡死了一樣還是無動於衷。

  他瞅著她思忖了一會兒,視線移到手上厚重的一疊資料冊,揚起嘴角便甩手往桌面擲下來。

  「砰」一聲巨響,如他所願弄醒了沉淪夢鄉的女子。

  唐貝兒幾乎是立刻躍身縱起,速度之快已經令周宇琛對她刮目相看。

  「不愧是黑霄明的人。」除去嗜睡像豬不算的話。

  「你是誰?」唐貝兒下瞄桌面往驚醒她的禍源瞥一眼,再筆直瞪向面前這名干擾她「韜光養晦」的禍根。

  一眼瞪上去,唐貝兒隨即露出驚艷的目光。不可思議!男人居然也可以傾國傾城,太沒天理了,長得比她漂亮也,這小子真的是人嗎?說不定是她幻想出來的。唐貝兒無法置信的伸手揉揉眼睛,再睜大了看,乖乖,居然還在!這麼說不是幻覺了。

  喔,我的媽咪呀!這世上居然會有這麼漂亮的男人,就活生生站在她眼前?!

  「黑霄明要你找我,有重要的事情嗎?」周宇琛掃一眼面前這陌生的嬌小女子。

  她一身鬆垮的黑色襯衫、黑色牛仔褲,穿了雙輕便的布鞋,略帶紅棕色的蓬亂長髮任其披散在腦後,小小的臉蛋五官分明,在周宇琛的標準中絕稱不上是美人,簡短一眼帶過已經足夠。

  唐貝兒黝黑的瞳眸凝睇他,「你怎麼認識黑老?莫非你就是周宇琛?!不可能,你橫看豎看都像個漂亮的小白臉,怎麼可能是一個大集團的老闆,這麼重的擔子壓在你身上,你一定活不下去的,別誆我了。」唐貝兒粗率的擺擺手,「你是模特兒還是明星?人家請你來拍廣告的吧?」

  她很篤定自己的揣測,這個男人有一張俊美的臉孔,比女人還美過千百倍,瞧瞧他突出的五官,每一處都宛如雕塑家的曠世傑作,完美得不可思議。還有他那白裡透紅如混血兒的膚色教她嫉妒,他頎長挺拔的身材更是她憤懣的焦點。哼,一個外表十全十美的男人實在不像個男人,真正的男人應該像黑老。對嘛,是這個男人長得「奇怪」,她根本沒有必要自卑。唐貝兒用力在心中肯定自己。

  周宇琛聽出並且看出這名小女子對他充滿鄙夷,狐疑的睇她一眼,卻沒有興趣多加探究。她自以為是的評論,已惹起他的不悅,足夠省下他僅存的禮貌了。        「回去告訴黑霄明,我再跟他聯絡。還有,轉告他,再怎麼人力缺乏,也別隨便拉一個來當跑腿。」周宇琛意味深長的睇掃過她後,俐落的收拾起公事包,然後踏出辦公室。

  唐貝兒愣愣地過了半晌才曉得自己被拐著彎罵了。

  「給我站住!」她氣憤的追出去,粗魯且迅速地把他從電梯裡面拉出來,「你給我解釋清楚,我哪裡『隨便』了?你把耳朵給我掏乾淨仔細聽好,我唐貝兒是能幹、聰明、美——不,伶俐的一流保鏢,黑老專程聘請我來保護周宇琛那個有性別歧視的傢伙,聽清楚沒有?是聘請的保鏢,不是跑腿!你敢再給我胡亂揣測,小心我海K你一頓!」唐貝兒揪住他的衣領,對這

  個陰影足夠遮罩她整個人的傢伙,高仰著頭顱狠狠威嚇。

  周宇琛瞅著她,抬手毫不費力地掃開她的「糾纏」,表情完全不掩飾對這一切感到可笑,以及對唐貝兒的輕視與嘲弄。

  「回去告訴黑霄明,多謝他的好意,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護,尤其不需要你,唐貝兒。」周宇琛不客氣的點名。

  哇,他居然一下子就脫出她的箝制!唐貝兒對這個外表俊逸、態度極度猖狂傲慢的傢伙刮目相看。

  「你的力氣倒挺大的,技巧也不錯呢!我還當你是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白臉,看不出來?,果然是黑老的朋友。」直到這一刻唐貝兒才相信他是周宇琛。在激賞過後,她隨即想起他居然敢小覷自己,立刻又抓著他的衣領翻臉,「姓周的,老實告訴你,我也不喜歡這一趟任務,若非衝著黑老的面子,我才不管你的死活呢!你不要不知感激還一臉狂傲,愛擺臭架子也要

  選對時候,現在有性命之虞的人是你,不是我,你最好牢牢記住這一點,不要給關心你的人添麻煩,搞清楚!」

  唐貝兒的一頓訓斥總算換來周宇琛的正視。從來沒有女人敢拿大嗓門對他吼叫,這個身材像兒童的女子憑什麼敢莫名其妙在他的地方叫囂?

  周宇琛睇睨她後,再次掃開她跨進電梯裡。顯然他認為應付這種搞不清楚狀況的女子,最好的方法就是漠視她。

  「喂,你別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心知力氣比不過他,唐貝兒這回合很聰明的選擇跟進,然後繼續她的「訓話」,「我很認真的在跟你說話,你起碼也應該拿誠懇的態度虛心聆聽,不可以一副不理不睬的拽樣,怪不得有人會看你不順眼了,如果你不是黑老的朋友,連我也想揍你一頓……周宇琛,你有沒有在聽啊?」唐貝兒憤怒他居然無動於衷。

  周宇琛只是覺得大開「耳」界,居然有人能夠單獨把「三個女人」的角色扮演得如此成功。她是怎麼辦到的?一個人也可以搞得像菜市場一樣熱鬧。

  電梯直下地下停車場,周宇琛逕自走向一部白色跑車,始終未再瞥視聒噪不停的唐貝兒。

  「你這副傲慢得自以為唯我獨尊的態度肯定得罪過不少人,我好心好意給你諫言,你多少也聽取一些。就算不為你自己想,起碼也該為擔心你的朋友著想。人家黑老很忙的,沒有空天天跟在你後頭收拾殘局。我也是很忙的,雖然得給黑老面子,也無法保護你一輩子。」看見周宇琛跨進駕駛座裡,唐貝兒很主動的繞過車頭,坐進他身側的位子。

  這個舉動使得啟動引擎的周宇琛立刻熄火,他很有耐心的把目光調向這個過於自動的女子,並且盡量使用斯文的口氣說道:「唐小姐,希望你不是指望我送你回家。如果你有需要,我幫你叫一部車。」

  他說完,盯著她,等待她識相的下車。

  唐貝兒揚起微笑,「我當然不會指望你送我回家,你也不必幫我叫計程車,那多麻煩,反正是順路,我坐你的車就可以了。」

  「我回我的家,哪裡順路?」周宇琛蹙眉。

  「我去你的家,不就順路了。」唐貝兒笑吟吟地給他一口白牙齒看。

  「我沒有邀請你,也沒意思請你回家作客。」周字琛直截了當讓她碰釘子,絲毫沒有一點憐香惜玉,也不管她是否會尷尬或受窘。甚至他預期唐貝兒會哭著下車跑開,這一來正中下懷。

  很遺憾,他估算錯了,唐貝兒不是一個神經纖弱、禁不起打擊的楚楚女子,事實上,她的粗神經是電鋸也割不斷的,何況感應能力又差了些。

  「我也不期待你的歡迎,而且我不是到你家作客,我的任務是保護你的安全。從這一刻起呢,你走到哪兒,我就會跟到哪兒,你最好盡快適應我的存在,不要把我視為刺蝟,相信這對你我來說都會比較好。你放心好了,只要你肯配合我,我絕對能夠保證你的生命安全無虞,有我在,即使晚上睡覺,你也絕對可以高枕無憂。」唐貝兒拖拉了一串不嫌長的話後,向他拍胸脯保證。

  周宇琛瞇細深幽的黑眸,「你不是說真的吧?」        「關於哪一件?你是質疑我的能力,還是不相信我會全程保護你?那我發誓好了,」她舉起手,正經八百起誓,「我唐貝兒會全力保護周宇琛的安全,在他脫離險境前,如果臨陣脫逃,必遭天——」

  周宇琛摀住唐貝兒的口。

  「幹什麼不讓我說完?」唐貝兒拉開周宇琛的手嫌他礙手。

  「沒有必要。」擺脫她都來不及了,還讓她發誓。

  「那麼你是相信我了?」唐貝兒不禁有些得意。

  「那不重要。」周宇琛此刻正在咒罵著黑霄明丟給他的麻煩。

  「唔……說得也對,現在都過了晚飯時間,我們還沒吃飯,重要的應該是找一家館子飽餐一頓。哈!難得我們取得共識,那快走吧,我餓死了。」唐貝兒一想到吃,忙不迭趕緊催促周宇琛。

  「我不餓,你下車吧,我是不會讓你跟著我的。」周宇琛沒有掩藏不耐煩的神色。

  「你真是老頑固,我說了那麼多話給你聽,你是哪一句聽不懂啊?我也是很不願意跟著你,我都忍耐下來了,你的年紀比我大,起碼也應該成熟些,為大局著想嘛,這時候還耍脾氣。」唐貝兒搖搖頭,資料上寫這「漂亮老頭」已經二十有九了,怎麼還這樣不識大體。

  周宇琛是第一次遇到這樣噦唆又難纏的女子,生平第一次陷入有理說不清的處境。

  「唐小姐——」

  「叫我貝兒就可以了。」她插口。

  「貝兒,我找上黑霄明只是請他提供情報,至於我的安危,還不到他操心的地步。他的關照我心領了,回去代我謝謝他。」周宇琛語帶譏諷,伸手打開唐貝兒那一邊的門,「請」她下車。

  「我才不代人傳話,你們的事情自己去解決。」唐貝兒推開他的手,重新把車門關上,「這件任務我既然接了就不會放棄,除非是黑老的命令。你休想用三言兩語就把我打發走。」

  這女子看起來是賴定他了。周宇琛眉頭深鎖。解鈴還須繫鈴人是吧?

  唐貝兒盯著他拿起行動電話,豎起耳朵好奇地想知道他打給准。

  「黑霄明,把你的嘍囉叫走。」周宇琛沉聲對著話筒說道。

  唐貝兒聞言揚起嘴角。是黑老?!他的行蹤一向是個謎,她好久沒見到他了。

  「喂,讓我跟黑老說話。」唐貝兒拉扯周宇琛的衣服,興奮的急於搶過電話。

  「別鬧,先讓我把話說完。」周宇琛隨便往後一伸臂,她就夠不著了。

  「等你說完他就掛斷了,還是我先說啦!」唐貝兒太瞭解黑老了,堅決要奪取電話,為了能夠和黑老說一句話,她甚至不惜越過車座爬到周宇琛身上,攀住他的手臂去抓取,好不容易電話讓她拿到手了,她急切的貼到耳朵旁,    「喂,黑老,我是貝兒,我好想----」

  她突然住口,目光轉向周宇琛。

  說實在,對於她誇張的行動說不吃驚不可能。事實上周宇琛疑惑極了,對於此刻還壓在他身上某個部位的唐貝兒,他難看的臉色充滿訝異。這個女孩到底有沒有神經?!

  「騙我,你根本沒有打給黑老!」唐貝兒聽著「嘟嘟」聲,氣憤的把行動電話摔到後座,毀了一具電話不說,還惱羞成怒地抓起周宇琛的衣領吼叫。

  「走開。」周宇琛操持粗嘎而濃重的氣聲,修長的手魯莽的企圖抓開唐貝兒,卻被困在窄狹的駕駛座和掐住他不放的唐貝兒之間難以動彈。

  「偏不要!你真是狡猾,竟然敢騙我!你到底有幾顆腦袋啊!」唐貝兒硬是跨坐在他身上,粗暴的拿拳頭對付他。

  「你真是亂七八糟,下來!」周宇琛咬牙切齒的進出低啞的粗聲。

  唐貝兒天不怕、地不怕,光憑他爆了幾條青筋,還有幾聲恫喝就想制伏她,他未免過於輕視她了。

  「你算老幾?憑啥命令我!」唐貝兒故意跟他唱反調,索性當一隻八爪章魚,牢牢攀附住他,企圖壓死他。她根本不明白他為什麼介意「被她坐」,她不是很重嘛。

  唐貝兒檢視他俊逸的臉上浮出明顯的懊惱,甚至深幽的黑眸幾乎噴火,她洋洋得意的神色突然轉為不解。

  「周宇琛,你怎麼好像很痛似的?我只是輕輕捶了你幾拳,又沒有使勁打,這樣你就挨不住啦?」她還不知道原來她的拳頭這樣重哩!唐貝兒有些歉疚,感覺

  上好像是一個俠女欺負文弱書生,挺不應該的。

  「你下車!」周宇琛似乎極力想忍住某種痛楚,語氣顯得急促又急於打發她。

  唐貝兒看見他這樣難受,心裡也過意不去,好心的決定放過他了。她正想從他身上起來,乖乖的坐回原位,卻突然發覺有堅硬的東西戳著她的臀部。

  唐貝兒皺起細長的兩道彎眉,瞪向周宇琛,「你拿什麼東西捅我?」

  周宇琛比她更為驚疑,他居然會被這個身材只有五分熟,臉蛋長得又不特別的女子「坐」出慾火?!

  唐貝兒不高興的把手向下探。

  「你幹什麼?」周宇琛及時抓住她的手,神色更為駭然。

  「我要看看你拿什麼東西戳我,你真卑鄙!」唐貝兒掙扎,「別抓著我,你放手!」

  「別動!」周宇琛咬牙切齒,氣惱地只好抱住她。這女孩是真的不明白?

  聽見他似乎很痛苦的語調,唐貝兒果真不再動了,安靜的任他抱住。

  「喂,你怎麼了,你是不是生病了?」唐貝兒的火爆化成同情,輕聲詢問他。

  周宇琛沒有開口  o

  「喂,你為什麼不說話?你要不要去看醫生啊?」唐貝兒不能忍受沉寂。

  「叫你別動!」周宇琛迅速抓住唐貝兒又想造次的手,表情頗為難堪。

  「我沒有要動,只是下面有東西頂著難受,我只想把它拿開嘛。」唐貝兒不明白他為什麼這樣緊張要抓住她兩隻手。

  「別動,別說話,過一會兒……」他命令。

  「知道了。」看見他這樣痛苦,唐貝兒只好依他。但是沉默也不過才片刻,唐貝兒又忍不住說話了,「喂,你放開我,讓我下來別壓著你,應該會比較好吧?」

  「不必!」

  「可是我壓著你,我很內疚?,萬一害你的病情更嚴重,那就不好了,你還是——」

  「閉嘴!」周宇琛快披她吵死了,但是生理上對她的反應卻不可思議的毫無稍減。

  唐貝兒可能說對了一件事,他開始懷疑自己真的有病。

  「狗咬呂洞賓。我是為你著想?,不領情就算了。」唐貝兒索性閉口不再說話。

  周宇琛總算獲得清靜了,莫名激起的慾火經過片刻後,終於平息下來。

  唐貝兒很快被當燙手山芋一樣丟回座,周宇琛逕自下車。

  「喂,你沒事了嗎?」唐貝兒跟著下來。她上下打量他,瞧他已經沒事,不禁一臉狐疑,「你這病來去匆匆的,到底是什麼病啊?」

  周宇琛默不作聲,高傲的睥睨唐貝兒。

  與一張過分英俊的臉相對,尤其被一雙盛滿自信的炯炯目光凝視,唐貝兒心底起了一絲異樣。

  她迷惘的高抬著視線回敬他,    「我在問你話你不答,盯著我看做什麼?」

  害得她差一點失魂落魄,怎麼沒有人把這傢伙抓去毀容啊?

  周宇琛嘴角彎起一道滿意又令人費解的微笑,卻依然不答話。

  唐貝兒眉頭糾結,不悅的瞪大眼。

  「你不要笑得神經兮兮好不好?挖掉你眼珠子哦!』』她氣死了,心臟居然因為他的一笑胡亂跳撞,天理何在嘛!

  「唐貝兒,你當真要跟著我?」周宇琛改變主意了。

  「周宇琛,我不是跟著你,是做你的保鏢,你說話不要能省則省。」聽得她不舒服,這個人優點沒一件。專惹人討厭!

  「我先說清楚,你若想待在我身邊,只能當我的跟班。」周宇琛轉身回到車內。

  「我是保鏢?,你怎麼可以把我當作跟班!」唐貝兒也上車。

  「要不要隨便你,我不可能找小女孩當保鏢。」周宇琛重新轉動鑰匙,口氣輕鬆卻毫不通融。

  「當跟班很沒面子也!」唐貝兒皺起鼻頭,「換一個頭銜好不好?」

  保鏢既然掛不成,總得掛一個好聽的吧。跟班?不干!

  「秘書、特別助理?」周字琛揚眉,眸底閃過戲謔的光芒。他把車子開出停車場。

  「好啊好啊,秘書或特助都可以。」唐貝兒忙不迭點頭同意,小小的臉蛋馬上發光,完全不加掩飾過於滿意的興奮表情。

  「沒有缺額。」周宇琛不疾不徐的打斷她的美夢。

  「多一個不嫌多嘛!」唐貝兒噘嘴瞪眼,真想砍死這個分明在戲弄她的傢伙。

  「不行,我不想破壞公司的制度。」

  「那……還有什麼比跟班好聽的?」唐貝兒極力思索,一臉的認真。

  周宇琛陡然睇她一眼,「我把話說在前頭,不管是情人或情婦都沒你的份。」

  唐貝兒想都沒想過,而他居然一副設防的口氣,這根本是侮辱她嘛!

  唐貝兒怒不可遏,死瞪住他,「我是不知道你的行  情有多高,不過有一點你可以放心,我敢保證企圖想    佔有你這枝『花』的笨蝴蝶絕不會包括我。你該曉得    自己跟黑老是完全不一樣的型才對。我自願當跟班了。」

  「原來你是黑霄明的迷。」

  「對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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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21 00:46:0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這傢伙果然很懂得享受!

  唐貝兒一進入周宇琛的別墅便瞠目結舌,到處檢視過後,更忍不住發出噓聲。

  位於台北市這樣一個「高貴」地段,一棟百來坪的房子建造在千坪的「植物園」和「遊樂場」裡,這已經不叫奢侈,根本可以直接教他天打雷劈。

  「你一個人住這房子不嫌大嗎?」太浪費了!唐貝兒何止嫉妒,悶哼的口氣裡都聽得出來她極度為那些無殼蝸牛抱不平———包括她自己。

  「這裡不算大,比起南投的祖屋小多了,那裡風景又好。」周宇琛非常將就的吃起回家途中買來的晚餐。

  什麼啊,這還叫小!聽聽他那什麼口氣?傲慢又帶嘲弄,好似看穿她心底的想法,故意說來氣死她,分明藉機會報復她嘛!

  唐貝兒睇他一眼,坐進他對面的沙發裡,伸手到矮桌上拿起一塊炸雞腿。「喂,不想吃你就別吃,沒人勉強你。」唐貝兒自個兒啃得津津有味,「剛才我下車買時問過你的意見了,你自己說你不偏食的。」

  「所以我沒有抱怨你買一筒垃圾。」周宇琛連瞧她一眼都懶。

  「這一筒炸雞花了我三百多塊錢也,什麼垃圾!吃人家的不知感激,說沒有抱怨還直接把『垃圾』叫出口,你有沒有天良啊?我從來沒有看過像你這樣厚臉皮的人,黑老交上你這種朋友真是沒眼光……不,這一定不是黑老的意願,我看八成是你用了什麼陰謀詭計騙取黑老的友誼。記住,我現在先擱下這件事,等任務結束後,再到黑老面前揭穿你這傢伙的真面目。」

  唐貝兒根本直接把他當作卑劣無恥的小人,連給他申辯的機會都沒有。

  一句垃圾可以讓她拖拉一長串的「義憤填膺」,這算不算是一個人的特殊才藝?

  「黑霄明是你的偶像還是神明?」周宇琛調侃她,走人客廳的小吧台沖泡咖啡。

  「他是我最敬重、最崇拜的老大,你不准用輕佻的語氣喚他的名字。」唐貝兒掄起拳頭擺出護衛的架式。

  「老大?」周宇琛的嘴角揚起一抹趣意,「他什麼時候改行混起黑社會了?」

  他泡咖啡的技術相當純熟.唐貝兒從來只喝罐裝咖啡,連即溶的都不會泡,但室內瀰漫的醇濃咖啡香,連她這外行者都深受吸引,不難想像喝起來的滋味一定棒透了。她想起蔡元華的那杯咖啡,不由得直流口水。

  「他比黑社會老大酷一百倍。喂,你泡快一點好不好?」她開始露出哈巴狗饞嘴的原形了。

  「沒有你的份,要喝自己泡。」周宇琛端起咖啡壺,拿著文件走人書房。

  不會吧,這麼摳?

  「那一大壺足夠三個人喝也!分我一點你會死啊!我要喝!」才不管自己是跟班的身份,不管現在是人在屋簷下,不管人家已經明白拒絕分她一杯羹,唐貝兒往吧台抄起啤酒杯跟著衝進書房。

  周宇琛也不過才倒滿一杯,剩下的都被飛身進來的女「餓」霸倒進了啤酒杯。

  「好啦!現在一人一杯,這就公平了。」唐貝兒得意且滿意的帶著「她的」咖啡走出書房。

  周宇琛始終瞪著眼睛,未發一言。

  第一次見識有人拿啤酒杯裝咖啡,這已經是奇觀,她居然還有臉皮睜著眼睛說瞎話,稱這為公平?

  咖啡還是他泡的。

  他為唐貝兒的「理所當然」哭笑不得,也為唐貝兒的土匪行為啼笑皆非,所以,他眼睜睜看著他用來熬夜的咖啡在他面前被「截」走。

  ◇        ◇        ◇

  夜深人靜,看完一份臨時修改的企劃書,做好評估後,周宇琛瞧見手腕上的表已經指向三點。他起身舒展筋骨,活動了一下,走出書房準備就寢。

  他拉開門,走出一步就出了意外,險些被絆倒在自家書房前,然後看見應該早在客房呼呼大睡的「客人」,居然抱著枕頭蜷伏在他腳邊,像睡死了一樣遭他踢一腳也沒醒來。

  恐怕任他想破腦袋也無法理解這丫頭的行徑,正常人應該不會放著舒適的床不睡,跑來睡在門邊——哎,他怎麼可以在這時候聯想到狗,太不應該……不過愈看愈像。

  他的嘴邊揚起一抹笑意,看在她製造了笑料的份上,破例大發慈悲不去吵醒她,順便日行一善,把她抱離冰涼的大理石地板,送上二樓客房。

  唐貝兒蜷進周宇琛懷裡,隔著枕頭把人家抱得死緊。

  周宇琛將她放在床上,唐貝兒依然死拉著他的襯衫不放,熟睡的臉上洋溢著滿足的微笑,像天真無邪的天使,像愛撒嬌的小女生,就是不像沒一刻安靜的唐貝兒。

  周宇琛發現自己居然盯著一張不應該會吸引他的臉蛋出神,愈來愈懷疑自己的品味有直線下跌的趨向。

  「黑老……」睡得迷迷糊糊,唐貝兒抱住周宇琛,滿面笑容的亂叫。

  這丫頭更是沒眼光,過去沒有他比較沒話說,如今對著他還能把那個臉上有疤的老男人奉為神柢,連睡覺都叫著,審美觀八成出了問題。

  周宇琛拉下她的五爪,轉回房間睡覺去。

  ◇        ◇        ◇

  與嚴氏財團的合作案大致底定了,這次是為了開發花蓮一筆大土地而合作,他們準備投入大筆資金,在此建造一個適合全家出遊的度假村,結合娛樂的大型室內、室外遊樂場,海灘型游泳池,休閒的露天溫泉、室內溫泉,享受森林浴,各類球場,知性的動、植物園,海洋水族館,認識台灣博物館,各類文藝表演活動,美食含中、西多重選擇的餐廳、自助餐,夜晚營火烤肉區,居住有豪華飯店、紅頁小木屋、古意的三合院、露營等多種選擇。

  為了使交通便利,假日每半個小時就有班車往車站、機場接送,並且預備拓寬幾條道路使其順暢,也收回饋兼服務鄉里之效。

  一旦完工,它將會是全亞洲最大型的休閒度假中心。

  隨著周休二日制的來臨,不少財團紛紛投入旅遊行業搶攤,周通與嚴氏這項合作方案早在去年就已經提出討論,最近更是積極在策劃行動中。

  兩方之所以決定合作,親戚關係是其一,恰巧土地緊鄰是其二,此案負責人是同窗兼至友是最主要的因素。

  至於有可能阻擾這件合作案進行的人,說實在不在少數。嚴氏財團董事會裡面就有三成人反對,認為與別的企業合作必定分減利潤,而且投注太大,成本回收不易,與他們原本準備短期回收的構想不符。

  對外,則使得有意加入旅遊業的大老們分外眼紅,為了自個兒的利益,自然不希望這件企劃落案,從中破壞並非不可能。

  但詳究起來,大抵是敢怒不敢言的人,膽敢放置炸彈要脅周宇琛,實在也沒幾人。說老實話,周宇琛甚至認為一個都沒有,也因此,他說這可能是惡作劇,頂多是眼紅的商人耍的下流手段,用意在於拖延方案的進行。

  絕不會有笨商人以為耍這樣一個小把戲就能毀掉這件合作案的開發,他深信如此。

  「或許你的推論正確,但是很難說對方不會被你這種自負、傲慢、不把人放在眼裡的態度惹火,進而假戲真做把你給幹掉、做掉、剁掉。」唐貝兒甚至還說:「是我的話就會這麼做,你的氣焰實在太囂張了,任何人都會火大,看不順眼的人就更多了,當然更別提那

  個對你放風聲的人了。所以,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任何人都有高聲吶喊自由的權利,唯獨你沒有,這樣你明白為什麼沒有權力不讓我去了吧?」

  唐貝兒似乎對總裁的位子特別有感情,只要她在,周宇琛就別「嘯想」在自己的位子上辦公。

  她猖狂的霸住人家的桌位坐了個東倒西歪不打緊,還大放厥詞批評人家囂張,而這一切只因為她不是那個收到威脅函的人。

  「你可不要以為我喜歡賴在你身邊喔,我是因為答應了紫姬要保你平安無事,萬一讓你有啥閃失,我就很難交代了,那我會沒臉回去見江東父老的。我也不愛到那種地方去,一切還不都是為了你……的死活,我才勉為其難跟你到那種……」

  他真的想拿一塊布塞住唐貝兒的嘴巴。真懷疑怎麼有人能夠從早上「演說」到下午,沒有片刻停頓。她的喉嚨不痛,嘴巴不幹嗎?不會沙啞?不會失聲?都不會的話,起碼該為「被害人」著想吧!

  她再嘮叨下去,他不僅是把位子讓給她,整間辦公室他都可以騰出來供她專用。

  「周宇琛,你幹嘛有這麼大的辦公桌不用,跑到那麼遠的會議桌去,這樣說話很不方便?。」唐貝兒趴在桌面拚命往前傾,還誇張的兩手圈在嘴邊充當擴音器。「人家進來誤會我升了總裁的話,我會很困擾?。」

  這丫頭!會誤會的也只有她自己。周宇琛就是想把她當作空氣處理都很困難。

  在批完今天的急件後,他暫時中止工作。回顧今日,一早被這丫頭吵醒,原因是鐘點女傭過來做早餐,她把人家當作可疑分子,要求搜身不過分,還仔細盤問人家的祖宗八代,連女傭老公的曾祖父交過幾個女人都不放過,還懷疑人家老公的老爸是私生子。這就算了,居然硬要女傭寫下她從出生到現在所有認識的人及那些人的家世背景,連帶彌月禮送了多少份、收到人姓名都得交代得一清二楚!把女傭嚇壞了,哭著找他投訴,說這裡來了一個精神病患,她以後不敢來了,請他另外找人,半個月的工資她寧可不要了。也沒待他瞭解狀況,就這麼奪門而出,莫名其妙為他省了半個月工錢。

  他的早餐當然泡湯了,而肇事者竟然一臉肅穆地告誡他:「以後不要隨便把女人弄進家來,須知最毒婦人心,連小學老師的名字都不敢說的女人,小心她有毒死你的預謀。」

  她所謂的「女人」,烏黑的頭髮還得靠染髮劑幫忙,通常被世人尊稱為「歐巴桑」,據說孫子都上小學了,她還會記得可能已經掛了的小學老師叫啥名字?他氣得根本也懶得理她了。

  托她的福提早到公司,她又說要四處看看。太好了,他得以耳根清靜,高興得只差沒為她開門而已。

  這丫頭見他還坐著就開始數落了。一來她人生地不熟,見著人不會打招呼,而且公司太大會害她迷路;二來放他一個人在辦公室太危險,擔心他落單遭人殺害;三來她是客人,他得盡地主之誼;第四點不待她開口,他已經繞出辦公桌了,為了不讓耳朵長繭,他拖著她到樓下去繞一圈。從第二十七層開始「逛」,他立即為自己的一時衝動招來慘痛教訓。

  她逢人就問職位、問名字,中午準備吃什麼,連上廁所用幾張衛生紙她也要管。有老闆跟在後頭,職員不但一一回答了,還是非常客氣的。他真的是跟在她後頭,能離她多遠是多遠,很可惜每一個與唐貝兒「認識」後的員工,還是對他遞出一張百思不解的表情。最慘的是,現在整棟大廈就連送便當的小弟都知道唐貝兒是老闆的「跟班」,他連跟她撇清關係的自由都被她剝奪。

  工作到下午,她這個跟班盡忠職守的程度可以直追昔年的岳飛大將,虧得她,從開會到批閱文件,一整日的工作效率均收了個事倍功半。

  剛才,蔡秘書拿帖子進來報告下禮拜有一場重要宴會,是嚴氏財團幕後掌門嚴老夫人的壽宴,她進來詢問送禮事宜及老闆的出席意願,好方便安排行程。

  周宇琛答應出席。

  唐貝兒聞言,馬上在蔡秘書出去之後,堅決表示她這個跟班要「如影隨形」的意願。周字琛以眼神告知她「不可能」,唐貝兒隨即搬出長篇大論,念到周宇琛自動讓位給她,還不夠讓她稍微檢討。

  這會兒居然還有臉問他為什麼有辦公桌不用!

  周宇琛按內線要蔡秘書把他看完的文件發回各部門後,請她再泡一杯土耳其咖啡進來。        .

  「喂,我發現一件事情?。」唐貝兒暫停爭取宴會出席權,繞出位子靠近會議桌。

  「什麼事?」周宇琛工作告一段落,現在有閒暇「理」她了。

  「我屈指算了算,你早餐喝兩杯咖啡,開兩次會又喝兩杯,中餐後又一杯,今天一共喝五杯咖啡了,現在還要喝。我還沒來以前你如果天天這樣喝咖啡,怎麼不會咖啡因過量死亡啊?腦袋也看不出有秀逗的跡象,奇怪了,腦細胞死得還不夠多嗎?」近距離裡,唐貝兒托著下巴左瞧右看,奇怪,他是如何辦到的?為什麼愈看愈「煙斗」,他用什麼牌子的保養品啊?

  男人長成他這副德行真應該關在家裡,外頭一堆土匪都沒有他來得具殺傷力,他自個兒都不知道嗎?難道沒人告訴他,他隨便走過一條街,都會害成堆的女性對自己的外貌信心重挫,郁卒到死?連她這種除非重新投胎,否則早就對自己的外表放棄的人,都不惜在心理上為他犯罪,潑他千萬次硫酸了。

  周宇琛皺眉。他怎麼會想認真聽她開口呢?是他笨。

  他站起來,為了不變得更笨。

  「喂,你不回答我的話,又想溜啊!」唐貝兒跟在他身後,「我說你是為你好?,像你這樣虐侍自己的神經,會短命你知不知道啊!真不想保護你這個慢性自殺者,浪費我的寶貴時間。」唐貝兒捶他一拳不夠,還給他一個白眼。

  蔡元華端咖啡進來,正好目睹自家老闆遭受「毆打怒罵」的場面,站在門口瞪著一雙錯愕得以為自己見鬼的眼睛,忘了她要做什麼。

  這個人是她的老闆周宇琛沒有錯呀,和以往一樣充滿高貴、傲然的氣質,神色間依然只看得見自信和冷淡,仍然是難以接近、高高在上的人,完全沒有改變,怎麼可能會有人敢拿拳頭碰他,還……還是女孩!

  他是那樣有威嚴的人,唐貝兒怎敢如此放肆?難道她沒有「感覺」?

  「元華,你幹嘛杵在門口不動啊?」唐貝兒走過來「研究」她,然後端走她手上的咖啡塞給周宇琛,「拿去吧!早日喝死你好節省我的時間。」

  「蔡秘書,出去時請把門帶上。」周宇琛幫她找回神智。他瞥她一眼,看穿秘書驚世駭俗的表情,又是唐貝兒惹來的。

  這丫頭自己還不知道哩!

  蔡元華關門前恢復了些許鎮定,狐疑又敬畏的對唐貝兒看了再三才走開。

  「奇怪了,元華怎麼一直瞧我?不可能她現在才發現……她對我有興趣吧!眼神好曖昧也,昨天到剛才為止都不會啊!」唐貝兒忍不住搓了搓直起疙瘩的兩隻手臂。

  「貝兒,我有話告訴你。」周宇琛坐回位子上,喝著咖啡。

  「啥事?」唐貝兒漫不經心的走過來,屁股往桌面一坐,沒大沒小沒尊沒卑還沒自覺。

  周宇琛睇她一眼,「坐到椅子上。」

  「就這件事?」唐貝兒傾身趴在桌上,兩隻手撐起下巴,「你真是小氣,桌子這麼大,借坐一下有啥關係.它也不會因此缺一角嘛。何況真讓我坐壞了的話,憑你的財富還會在意區區一張桌子嗎?你想『下去』以後,跟人家競選小氣財神啊!」唐貝兒嗤之以鼻,反過來教訓他一頓。

  這丫頭,沒道理的話讓她說出來也能變得頭頭是道。

  「不是這件事,不過多少有關係。在公司內,我希望你記住我是老闆,以後有第三者在場,你要尊重我。」現下周宇琛並不在意她要躺或站。

  唐貝兒瞅著他思忖半晌,然後點點頭,「我明白了,你要我給你面子,別讓你在員工面前難堪。」

  「這不是面子問題,只是希望你別嚇壞他們。我的職員不習慣看見有人對他們的老闆惡聲惡氣。」他淡然的指出一部分事實,最主要是他不希望唐貝兒與他成為員工們茶餘飯後的點心,這同時會分散他們上班時的集中力,進而減低整體的工作效率。

  「那他們平常都看見什麼?」唐貝兒發出噓聲,不禁仔細回想別人對周宇琛的態度。「我想到了,今天一整天除掉公事不算,我就只聽到別人對你說一句話:『總裁早、總裁好』,還同樣都是唯唯諾諾的語調,好像怕死你似的,就連你身邊那個賴國勇特助,還有安全部的張叔也不例外。真是怪了,你又沒多長一條胳臂,而且……」唐貝兒多看了他一眼才不甘心地說:「你長得還很漂亮,又沒看見你對人凶,沒道理大夥兒見著你像見到閻王爺一樣『崇拜』才對。喂,你倒說說,他們到底怕你什麼來著?」

  「別對我用『漂亮』這兩個宇。」周宇琛投給她深長而危險的警告眼神。

  平常人看見他發火的眼神,早嚇得噤若寒蟬,跑到一邊去發抖了。

  唐貝兒依然趴在桌子上,而且更移近他瞧,「有什麼關係,你本來就漂亮嘛,讓人家看了會很想狠狠劃一刀也,真怨妒死了。」

  她高高嘟著嘴,還嫉妒的白他一眼,搞得周宇琛只火了片刻,想氣也氣不起來了。

  「你可以換個說法,漂亮只能拿來形容女孩子.對男人是一種侮辱。」他發揮耐心,卻有在教小學低年級學生的感覺。

  「真是的,說你漂亮就漂亮嘛,還分什麼男跟女的,這麼囉嗦,以後再也不誇你了。」唐貝兒伸手一揮,隨即傳出一聲巨響。

  她不妙地看向停在半空中的手……太好了,沒有揮著任何東西,不是「它」闖的禍。

  「別高興得太早,向後看。」周宇琛臉色陰沉的瞪她。

  唐貝兒回頭看去,知道禍源在哪了。她伸了伸舌頭,乖乖的爬下桌,立正站好。

  「對不起,馬有失蹄,人也有失『腳』的時候,你說是不是?」唐貝兒小臉上堆滿歉意且誠意的笑容,馬上又說了:「不過還好,只踢掉了傳真機,我知道你是大老闆,區區一台小機器你是不會看在眼裡的,最重要的是幸好沒踢傷我的腳,你就可以不必擔心我了。真的,我不會痛,什麼安慰、關心的話你都可以別說了。」

  「看得出來。」他譏諷,瞥向「五臟」已經移位,被迫提早退休的「郵差」,還好公司還另有傳真機可供備用,影響不大。

  「別這樣嘛,我也不是故意的,頂多我以後不再拿桌子當椅墊坐就是了嘛,這樣正好合你的本意,也算我夠聽你的話了吧,周總裁。」完全是唐貝兒式施恩的口吻。

  「損失我一部傳真機……代價真大。」

  這是不是說她沒一部死機器值錢?該殺的周宇琛!

  「我告訴你,你別指望我會賠你一部傳真機,我薪水很少的,交了房租、水電費,再扣掉三餐,已經所剩無幾,你不能仗著你是大老闆就壓搾我,欺負我這一介善良百姓。」唐貝兒首先聲明了。

  這丫頭這輩子最好不要興起整容的念頭,她這臉皮怕是手術刀也劃不穿。

  「我也沒興趣向你討區區幾塊錢,你當真聽話就不錯了。」明顯的冷嘲熱諷完全取自唐貝兒加在他身上的市儈模式。

  唐貝兒拍了幾下胸口顯示安心,然後訓斥的口氣又回來了。

  「喂,你不要以為有錢就了不起,區區幾塊錢也是錢?,你自個兒聽聽你那是什麼口氣,好像不把小錢當一回事似的,你要知道世界上還是有人在挨餓。一點點錢對他們來說是生存下去的契機,不是每一個人都像你一樣可以任意揮霍金錢,你懂不懂得這點道理啊?」她非但不感激人家不追究.還澆了人家一身狗血。

  「你說得有理。昨天一支行動電話,今天一部傳真機,加起來也有幾萬塊了,索討回來多少還能做些善事,我看就捐給你說的那些人好了。」周宇琛慢條斯理的對上她。

  「啊……哈,我說的笑話有趣吧?把你比作敗家子真是不好意思。其實呢,我知道你一向寬大為懷、菩薩心腸、量大度大,不會跟小小女子我計較的。這地上的垃圾你要立刻清理是吧?我馬上去找清潔大嬸來,你稍等。」唐貝兒急忙開溜了。

  扯到錢,她「從來不開玩笑」的信條也打破了。

  周宇琛也不留她。

  太好了,換得片刻安寧,再砸個十部傳真機也值得。趁這時段,他又可以繼續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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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21 00:46:21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張叔,我練過柔道、合氣道、太極拳和中國拳,保護這……」

  對面一雙「美眸」瞪過來了,唐貝兒識相的把下面的「傢伙」兩字吞回去。

  「咱們老闆有我這個跟班在,安安全全啦!」唐貝兒改口,大力拍向張晉槐的肩頭,不料打到「鐵板」了,死愛面子的她拚命在背後甩手。

  周宇琛只知道有她在,他周圍的財物堪憂,至於他的安全……她不惹麻煩的話就沒問題了。

  張晉槐始終猜不透突然冒出來的唐貝兒和周宇琛是什麼關係。在公司,老闆無緣無故多出一個跟班就算了,但是這個跟班居然「跟」到老闆家,多兼了一個「開門的」的職務,這兩人的關係就值得研究了。

  「唐貝兒.你住在這裡?」公司經過一番嚴密的部署後,大致是沒問題了,張晉槐本來是不放心老闆下班後的安危,怕隱藏在暗處的敵人會有動作,才過來看看。

  「是啊,張叔也要過來住嗎?」唐貝兒單純地想到周宇琛的安全問題,壓根兒沒多想其他。多一人多一份保障嘛。

  這丫頭把他這裡當成什麼了?哪天她到街上去招攬一群流浪漢回來,看樣子不必太意外。

  周宇琛對張晉槐錯愕的表情投以一瞥。

  「貝兒是我一個大陸朋友的妹妹,暫時住在這裡。她一向愛開玩笑。」周宇琛從容悠閒的解說。

  「我像大陸妹嗎?」唐貝兒激烈的表示抗議,搞不懂他幹什麼莫名其妙幫她編造身世,她又不是見不得人。

  「她說得沒有錯,她是台灣人。」周宇琛端起那不勒斯咖啡,點頭附和。

  唐貝兒還來不及揚起滿意的表情,周宇琛為張晉槐解惑又說了:「她的家人到大陸做生意,兩年前全家都搬過去了,現在偶爾才回來一趟,這一次貝兒堅持回台灣來工作,她哥哥不放心,所以把她交給我.現在我是她的監護人。」

  說謊完全不打草稿!唐貝兒瞪大眼睛看著這個臉不紅、氣不喘的傢伙。誰需要監護人這東西啊!」

  「我已經滿二十歲了。」

  「什麼時候?」周宇琛還猜她頂多十八歲。

  「兩個月以前。」唐貝兒得意洋洋的宣佈。

  「這麼說你已經是公民了,今年起有投票權了?真是恭喜你了。」周宇琛微笑。

  唐貝兒看見他展露「不識泰山」的驚訝表情,隨即又是一臉迷人的笑容,不禁忘形了,她沒有想到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有什麼好值得恭喜的,連他們為什麼扯到年齡問題也忘得一乾二淨,還向他道了聲謝。

  「不客氣。張叔,你也聽到貝兒說的話,她武藝精湛得很,有她在『應該』不成問題。」周宇琛在不知不覺中輕易把話題轉開了。

  「對呀,他說得對極了。張叔,你不必擔心他啦,有我在他死不了的,你現在可以回去了。」請相信,唐貝兒絕對是好心好意要張晉槐放心,絕沒有趕人的意思。

  周宇琛翻一個白眼,希望張晉槐別介意她的口無遮攔。太把唐貝兒的話放在心上,只會落得鬱鬱寡歡的下場。

  「那……我回去了。」張晉槐起身。在離開前深深注視了唐貝兒一眼,然後對周宇琛投以疑惑、同情的神色,才走出去。

  「張叔怎麼了?他看你的眼色怪怪的?。」她有時候真是挺佩服觀察入微的自己。

  「托福。」周宇琛嘲諷的睇她一眼。

  「啥意思?」唐貝兒皺眉了,坐到他身邊,並且端過他喝一半的咖啡送到嘴邊,「你把話說清楚些好不好?每次都要我猜。」

  周宇琛盯著她一口灌完他的咖啡,又是一個「驚』,字可以形容。

  「你喝的是我的咖啡。」他提醒她,想她大概拿錯了。

  「廢話!我在你家裡當然喝你的,難不成要我自己帶啊?」唐貝兒又給了他一個白眼。

  周宇琛發覺他跟小學生的代溝都沒有跟唐貝兒來得深。這丫頭跟他也不過才差九歲而已,怎麼這麼難以溝通?

  「我說這杯咖啡是我喝過的。」

  「我知道啊,我的喝完了嘛,你又不肯再幫我沖.我就喝你的嘍!」唐貝兒像撿了便宜一樣笑得得意兮兮的。「元華說得對,你沖泡咖啡的技術比她還棒,好喝呆了。古人說得對,果然不能以貌取人。不過啊.就是小氣透了,都不肯幫我多沖一些。」她還很認真的做出抱怨的表情,看周宇琛會不會因此「知錯能改」。

  周宇琛瞅住她,眸底透著一絲複雜難辨的神色。

  「等哪一天我當了你的跟班再說吧。」他站起來.走出客廳。

  「你真是壞,要不是黑老,我才不可能委身給你做跟班。你還好意思拿來諷刺我。要我說,你想當我的跟班怕還沒那資格呢!」唐貝兒跟他來到游泳池畔,只為了要損他幾句還本。

  「有沒有資格我就不知道了,因為這輩子我沒有機會。」周宇琛脫下外衣,跳進水裡。

  唐貝兒被他幾句戲謔的話語氣得咬牙切齒,這傢伙損人完全不帶髒字,惡劣透頂!

  「周宇琛,你最好被水淹死,可惡!」她轉身走回屋裡。

  這樣就把她趕進去了?他以為得多費些唇舌,想不到這樣容易解決。周宇琛揚起嘴角,在無人打擾之下暢快的游泳。

  他以為偷得浮生半日閒了,可惜高興得太早,唐貝兒只是進去換泳裝。

  她穿了一套黑色兩截式的泳裝,跟著下水。

  「我一知道你這兒有游泳池,就叫紫姊記得為我準備泳衣呢,要不然我可得裸泳了。」唐貝兒的行李是紫姬昨晚幫她送過來的,所有的運動項目她最喜歡游泳了。

  她一玩起水來就把才纔的恩怨拋到九霄雲外了,唐貝兒向來不是會記仇的人。

  「你敢裸泳?」周宇琛不以為她在開玩笑,這丫頭沒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嘻嘻,我沒試過。等我哪天試過了再告訴你……唔,反正這兒沒人,乾脆我現在就來試好了。」唐貝兒靈眸一轉,在水裡面就要脫下泳衣。

  這裡沒人?她把他這個大男人當成什麼了!

  她居然當真在脫——

  「唐貝兒!你敢脫,我教你找不到衣服上去!」周宇琛沉聲威脅她。

  唐貝兒停手,把眉頭皺得老高瞪向他。

  「是你提起我才會想試試看,你幹嘛那麼凶啊!」唐貝兒吼回去,立刻又不甘心的開罵,「你真是莫名其妙,我脫衣服又沒礙著你,你這傢伙憑啥管我啊!憑啥我得聽你的啊!」唐貝兒被他一激,反而非脫不可。這下不是因為好奇,單為了一口氣嚥不下去。

  周宇琛一見她有動作,上前扯住她的手。

  「沒見過你這種女孩子,在男人面前也敢脫衣服!」舉止粗野得又不像要色誘他,該說她是少一根筋,還是腦袋發育不完全?

  唐貝兒一怔,停止掙扎,愣愣地看著周宇琛好半晌。他寬大的手掌毫不溫柔地抓著她,在暈黃的燈光下,水面閃爍著金光,他俊美的臉龐在她面前呈現特寫,黝黑的迷人眼眸正凝視她,她不自覺的吞嚥口水。

  「對喔,我忘了你也在場,差一點被你看光了。」這會兒才意識到他這個「男人」的存在,她拍拍胸口。好加在,沒讓他看到自己的冰肌玉膚。

  討厭,她的心臟沒事又亂跳了。唐貝兒甩開他的手,魚兒一般游開。

  「我沒有戀童癖。」忘了他也在場?周宇琛冷嗤。

  「周宇琛,戀童癖是啥意思?!你以為小聲嘀咕就可以逃過我的順風耳啊!」唐貝兒游了回來,衝著他斥喝。

  周宇琛睨向她水面下的身材,嘴角揚起一抹似同情似可憐她的微笑,一句話也沒有辯駁。

  光看他的眼神就足夠教唐貝兒氣得頭頂生煙了。

  「臭蛋!我沒身材並不代表我沒有魅力,你給我仔細試試!」唐貝兒為了證明自己是有魅力的,迅雷不及掩耳的抱住周宇琛的頸項,嘴唇湊上前猛啃他。

  她以為吻是這樣的,抱住一個人咬住他的嘴巴就是了。這一點都不難,她也可以做得很好,一樣能夠教男人為她飄飄欲仙,她很輕易就能夠向周宇琛證明自己的魅力不比其他女人遜色。

  只是,要咬多久?

  這丫頭突然像瘋狗一樣咬住他不放,到底幹什麼?!周宇琛睜圓眼睛,吃驚的程度不在話下。

  唐貝兒攀附在他身上,盡情而努力的獻出初吻,眼看已經到了忘我的境界,連人還在水裡都忘了。

  不到片刻,水面上已見不到兩人的蹤影,雙雙沉人「愛河」裡了!

  結果,周家別墅的游泳池內,差點溺死兩個人。

  ◇        ◇        ◇

  經過上星期的「強咬」兼溺水事件,周宇琛起碼有一個禮拜不跟她說話,讓她一個人自生自滅,連咖啡也不泡給她喝。

  今兒個唐貝兒仍然和連日來一樣蹺著二郎腿,七歪八斜仰躺在真皮旋轉座椅上,極有怨言的凝視在會議桌前專心工作,有辦公桌不用的老闆。

  說起來,她的初吻會失去都是周宇琛的錯!

  他年紀「一大把」了,怎麼就不會對她這個小女生好一點,凡事多讓著她點呢?那麼她也不會氣得糊里糊塗就把她寶貴的初吻強扔給他了。

  他得了便宜還賣乖,居然一個禮拜都擺臉色給她看!是啦,她是強吻了他,可失去初吻的人是她?。他非但沒有說明她是否有魅力,還扮成受害者的角色不理睬她,真是氣死她了,損失慘重!

  外頭有人敲門,打斷她的自艾自憐。

  「進來。」唐貝兒沒精打彩的喊。

  賴國勇推門走入,筆直走向周宇琛,對於唐貝兒霸佔老闆位子一事,經過一個星期的適應,已經見怪不怪。「總裁,加企的企劃書和預算表已經做出來了,請你過目。」

  「嗯,你可以先下班了,叫小李七點到別墅來。」周宇琛瞥一下時間,已經五點多,蔡秘書也下班了。

  小李是公司的司機,周宇琛喜歡自己開車,只有談生意和重要宴會才用得上司機。

  「是。」賴國勇恭敬的回答,又有禮的對唐貝兒點頭,「唐小姐,明天見。」

  「Bye。」唐貝兒有氣無力的擺一下手。

  辦公室又剩下兩個人,周宇琛結束工作,拿起公事包。

  「要回去了嗎?」唐貝兒迅速爬起來,這會兒才恢復精神。

  周宇琛點頭,沒看她一眼,一路上依然沒開口.就這麼回到別墅。

  他把車停放到車庫的當口兒,唐貝兒從冰箱裡取了一筒香草冰淇淋,坐在客廳看電視吃。

  周宇琛直接上樓去換衣服,唐貝兒叫住他,「喂.等一會兒我也陪你去。」

  她知道周宇琛要去參加嚴老夫人的壽宴。

  他轉身睇睨她,「不用,你待在家裡。」

  「不行,我有責任跟隨你。」唐貝兒塞了一大口冰淇淋後站起來,「你讓不讓我去我都跟定你了.說啥都沒用。」她堅決的表態。」

  「你……」

  「你就別囉嗦了,快去換衣服吧!」唐貝兒打斷他的話,把自己當作他肚內的蛔蟲又說:「你也該氣消了吧?一件小事就惱火一個禮拜,也不學學我,我都沒對你記恨?,還很公私分明、盡心盡力保護你,哪像你耍小孩脾氣也就算了,現在還不肯跟我合作。你要知道,這會死的人是你,你是人家的俎上肉,不是我?!」

  唐貝兒走上樓梯靠近他,不願矮他一截,又越過他向上爬了兩階,她這才滿意。

  周宇琛並沒有閒情雅興陪她「玩」,可不代表他真如她所言,為了一件小事而惱火或耍脾氣。

  事實上那件「小事」他隔日就忘了,之所以到現在還不想和唐貝兒說話,是因為這一個禮拜以來,唐貝兒為他闖下的禍事已經累積到他懶於開口的地步了。

  短短數日,破壞桌椅、沙發,一天損壞兩具電話還算事小,拿他的記錄板做飛鏢靶,拿他的電腦打遊戲,將他許多珍貴資料打不見了。嚴禁她再接近他的電腦,為此還專門買一台電腦給她,她反而不用了,喊膩、說無聊。又說要試驗他家裡玻璃窗的硬度,不知從哪兒找來大石頭拚命砸,活像玻璃跟她有不共戴天的世仇,敵人還沒來,他已經先花了一筆玻璃錢,還裝了跟原來一樣的玻璃。

  而這些,只是從她惹出的所有麻煩中取一小部分出來做代表而已。

  這小惡魔不知反省,還有臉對他曉以大義!

  周宇琛睇她一眼,「你非跟來不可嗎?」

  「Yes!」唐貝兒仰首,得意地揚起嘴角。

  嘿嘿,就知道他最後還是得服從她。這傢伙一開始點頭不就好了,非要她說理給他聽才知道要慚愧,浪費彼此的口水和時間。

  「好,你想來就來,不過……」周宇琛走進房間,在打開衣櫃時轉身上下掃視她一遍,「我沒太多時間等你,你必須快一點。」

  「快一點做什麼?」唐貝兒偏著頭問他不明不白丟下來的話,眼睛瞅著他拿出一套白色西裝扔到床上。

  周宇琛取出領帶,暫停動作睇向她——一條黑色牛仔褲、一件黑色T恤加吊帶,腳上踩著一雙「黑」布鞋,故意染紅的長髮比雜亂的稻草好不了多少,天天如此。

  「你這副打扮去參加政商界名人的壽宴,我認為太『新潮』了點。」他調侃道。

  「你要我去換衣服?」唐貝兒皺眉。死傢伙說話不會直接點,非要捉弄她才高興,她又不是他個人專屬的玩具.老是這樣。

  「知道了還不快去!」周宇琛拉下領帶,開始解袖口扣子。

  「不換行不行?」唐貝兒噘嘴。

  「行,留在家裡等我回來。」周宇琛不容置疑的說。

  「那麼麻煩做什麼,我只是保鏢,又不像你是去當

  客人,還得跟主人道生日快樂當報到口號,我只要躲在一角就沒人會發現了嘛!」唐貝兒盯住他脫掉襯衫的動作,赤裸的上半身,露出結實的肌肉,她沒來由的吞嚥了下口水。

  這丫頭不會真的這麼「天真」吧——天生真蠢!

  「你可知道醜小鴨混入天鵝群裡為什麼會被揪出來?」周宇琛不想糗她,她實在不應該一再要他這麼做。

  「是不是醜小鴨長得特別?」唐貝兒呆呆地說,還當是猜謎,兩顆眼珠子黏在他身體上,忘了要「拿」下來。

  哇塞!他居然有一副好體格,還有胸肌?,光看他的臉還以為他弱不禁風,真是想不到啊,呵呵!

  她連揶揄她的話也聽不出來嗎?周宇琛停下解皮帶的動作掃視她,看見唐貝兒猛盯著他瞧,不害臊不說,嘴角的口水都快滴下來了,不禁蹙眉。

  「看夠了嗎?」這丫頭的行徑實在不能以常理論。

  周宇琛並未因她「虎視耽耽」的眼神而停止換衣服,他抽出皮帶,解開褲頭的扣子。

  唐貝兒還愣了愣才知曉自己被逮著「偷窺」。

  「你真不要臉,怎麼可以在淑女面前脫褲子!」她不齒的哼他,炯炯發亮的眼睛卻對著他的下半身睜得老大,垂涎三尺的眼神彷彿這一刻她等了多久似的,一眨也捨不得眨。

  雖然游泳時經常可見穿得極少的男人,可是這輩子她還不曾認真瞄過男人的肉體哩,大概是場合的關係吧,現在她對面前這副軀體實在很感興趣。眼見他上半身這樣好看,唐貝兒自然對他的下半身更加好奇且期待了,說不定他真的有一雙美腿哩,說什麼她都要知道他的下半身是不是也一樣吸引她。

  這種情況倘若再配上煽情的音樂,不折不扣就可以成為個人牛肉場了,周宇琛此時就有將被宰割的危機感。

  「『俗女』,你可以選擇出去,順便把門帶上,或者閉上眼睛,都隨你,總之別盯著我看。」他的手擺在褲頭上,沒有下一步動作,似乎不準備便宜她。

  唐貝兒沒有依他,選擇用雙手遮住眼睛。

  「這樣可以了吧?你脫吧。」她不甘願的說。

  周宇琛瞪著她翻白眼。這輩子沒看過這種女人!她居然用十根指頭遮住整張臉,獨獨露兩隻炯亮的眼睛在外頭,這也能算遮嗎?

  「唐貝兒,你出去。」他沉聲說道,懶得與小女孩計較了。

  「可是我們還有事沒談完。」不行呀,出去她什麼也看不到了。唐貝兒還特地往後看,門是不透明的木板哩。

  「關於什麼?」不相信她還記得。他好整以暇地兩手交抱胸前瞅住她。

  「關於……」關於什麼咧?唐貝兒搔了搔頭,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他們剛剛究竟在談什麼啊?

  她不會因此喪失一飽眼福、滿足好奇的機會吧?那真是太可惜了,難得她體內有一股強大的「求知」慾望,連學生時代都不曾有過哩,她晚上肯定會失眠。

  「喂,你可不可以先脫……」哇,差點說溜嘴了!唐貝兒掩住嘴巴,小心翼翼地換個含蓄的說法,   

  「呃……先換衣服,我們再說啊?」

  唐貝兒擺出「無邪」的笑容跟他打商量。

  「可以。不過要先收費。」周宇琛也揚起嘴角。

  「好啊!要付多少?」唐貝兒過度興奮,趕忙點頭答應下來。難得居然聽得懂周宇琛的話,倒是沒有把人家的嘲諷也聽進去就是了。

  這下子他真成了「牛肉」了,周宇琛活了二十九年,還是第一次啞口無言。這丫頭顯然不明白羞恥為何物!

  再這樣鬧下去,恐怕今晚的宴會不必去了——果真被她一鬧,他也跟著忘記時間。周宇琛瞄一眼手錶,接近七點。

  「唐貝兒,你再不去換衣服就真的要看家了。快去。」』他把她推出門口。

  「啊——可是人家還沒看到!」情況緊急,唐貝兒還是說出心中的「飢渴」。她死抓著門把不放,就怕他把門鎖上。

  周宇琛被她打敗。

  「隨便你!」他放開她,索性抓起衣服到浴室去換。

  說什麼也不讓她佔便宜。

  「喂,你不能這樣小人啦,我都答應會付錢了,你怎能出爾反爾!」唐貝兒拍著門板抗議。

  可是他始終沒理睬她,片刻後,周宇琛一身白色晚宴服出來了。

  「我要走了,你看家吧。」他套上領帶走出房間。

  唐貝兒想起來了,原來他們剛才在討論她的衣著得體與否這個問題。

  「不行、不行,我也要去!你等我哦,非等我不可!」這會兒她才疾速跑去換衣服。唐貝兒太清楚她若不換,周宇琛絕不讓她前往保護他,說來她這保鏢還真難當。

  周宇琛利用時間到樓下衝了杯法國別爾繽咖啡,裡面加入數滴他喜歡喝的酒,香醇且特別有味道。

  三分鐘後,他咖啡才泡好,唐貝兒就衝下來了。

  「好了,我們走吧。」她宣佈,瞄準周宇琛手上香氣撲鼻的咖啡,乘其不備趕緊下手搶過來喝。「我的!」

  周宇琛瞪著她上下看了半晌,久久說不出話來。

  她這也叫「換衣服」?從頭到腳還是一身黑,長褲、布鞋不變,簡單換了一件襯衫,加上西裝外套,這樣也行?甚至頭髮都沒梳一下!

  臉上就更不用說了,現在就算告訴他,她不曉得二十世紀末的地球上有化妝品這樣東西,他都不覺得稀奇了。        

  周宇琛思量的看看表,再看看她。

  「奇怪,怎麼有酒味?喂,你在裡面加了酒啊?不是告訴你別加的嗎?我不喜歡酒,你也知道的嘛!」唐貝兒一杯喝得見底才抱怨。這會兒瞥見周宇琛神色認真。似乎正在思慮啥要事。    「怎麼了,你在想啥啊?」唐貝兒好奇的湊過來。

  「反正注定要遲到了,就晚點到吧。走。」他拉起唐貝兒,搶過她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把她帶出門。

  唐貝兒並沒有直接被帶到會場,途中只見周宇琛打了幾通電話,然後車停在一家高級的精品店前,她莫名其妙的被趕進去,隨即,一群女人包圍上來,嚇得她立刻擺出架式,以應付敵人。

  「周宇琛,你搞什麼鬼?找這些女人想幹掉我啊!」唐貝兒不由分說地抓住他當擋箭牌。

  不是她膽小,既然帶她來這裡的人是他,他當然得負責。

  「她們只是想幫你改頭換面,不會要你的命。」

  周宇琛把她推向那群對她「媚笑」的女人。不顧她抵死不從和哀號聲,悠閒的坐到沙發上,眼睜睜看著她被拖入更衣室。

  「周宇琛,你這個獨裁者!你枉顧民意!你自私、不良!你居心叵測、你不得善終——」

  周宇琛雖然充耳不聞,不過還是認為唐貝兒真正需要被徹底修改的是她那張嘴,找根針來就差不多了。

  二十分鐘後,他們上路了。

  唐貝兒紅棕色的長髮往上綰成高雅的髮髻,額角垂落了幾綹髮絲,看起來年輕又爽朗,臉上也略施薄妝,平添了點女人味。

  「盯著我看幹什麼,欠扁啊!」唐貝兒的脾氣壞透了。這個始作俑者居然還敢往她身上瞧!

  不開口的話,是有那麼一點點看頭。        。

  其實周宇琛是想看看醜小鴨化身天鵝後的模樣,為了滿足這份好奇才對唐貝兒「下手」,沒想到今日發達的科技依然「救」不了她。難道是時間過於短促的關係?或者她真正需要的是上醫院整型?周宇琛瞅著她思忖半晌,最後下了結論:一個人的言行左右本身的美感與氣質。

  這輩子想讓唐貝兒變天鵝是沒指望了。

  他們在嚴府的廣場前下車,雖在夜裡,這兒卻燈火通明,熱鬧非凡,屋前並且排滿了一輛輛豪華名車。

  「女人為什麼非得穿高跟鞋嘛!既不舒適又難走,是哪一個蠢蛋發明的啊!」唐貝兒氣死了一身束縛,邊踩上台階邊叫罵。

  「你可以不穿。」周宇琛是通情達理的人,不施他人不欲之事。

  「我都跟到這裡來了,你還想把我趕回去嗎?休想我會給你機會!」唐貝兒看穿這個「善面歹心」的傢伙了。

  「那很好,祝你早日與高跟鞋相處愉快。」周宇琛揚起嘴角,向前來招呼他們的主人頷首,「大伯父,抱歉來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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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21 00:46:40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不好玩!累死了!什麼鬼玩意兒嘛,逢人就得陪笑,還得陪酒,我是到了酒家上工啊!還不能脫掉這折磨人的鬼東西,虐待!」唐貝兒一上車就迫不及待脫下折騰了她一晚上的高跟鞋,甚至出於洩憤心理,狠狠把鞋子扔出車窗外。

  幸而這裡是半山腰的高級住宅區,車子不多,才沒讓她砸到別人的車子,省下一筆賠償費。

  周宇琛氣定神閒,不置一詞,任唐貝兒胡鬧咆哮去。

  把一個在政商界呼風喚雨的老人家所開的壽宴比喻為酒家,這可不是一般常人想得出來,宴席上賓客雲集,每位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大夥兒忙著交際、攀關係,已無暇思考不說,這席宴可不是人人有機會。有幸拿到帖子的非富則貴,不幸沒有收到的人不惜千方百計只求混得進去。這丫頭不為自己的幸運感動,反而直嚷嚷著不好玩,要是被那些不得其門而入的人聽了,起碼將她大卸八塊!

  「周宇琛,我現在嚴重警告你,從此時此刻起到你的危機未解除之前,你禁止參加任何需要穿著正式服裝的宴會。」唐貝兒粗暴地揪住他的領帶,不顧司機頻頻探看後視鏡,對她遞以驚愕無措的神色。

  「不要嚇壞小李,你想殉情也得先徵求我的意願。當然我是不會願意的,你求我我也不考慮。」周宇琛輕鬆的拉下她扯住不放的手。

  如果小李繼續把注意力放在唐貝兒身上,想他不被迫殉情也難了。

  「求你的頭啦!鬼才想找你殉情!不要臉!你去死算了!」唐貝兒現在知道他很「耐打」,完全不再保留力道,猛往他的胸膛捶了幾拳。

  「一天到晚詛咒我,你真的是我的保鏢嗎?」不是來做臥底?周宇琛可懷疑了。

  「你幾時當我是保鏢了?我是你『名正言順』的跟班你忘了嗎?受老闆的氣,咒罵他幾句,這也是人之常情、天經地義的事。做人家老闆的才應該檢討、檢討,為什麼做老闆做到被人家罵!」唐貝兒看見他一副無關痛癢的悠閒貌,還做得跟什麼似的,更為切齒,「你老不知反省,每次都讓我對牛彈琴,你這個大……,,

  唐貝兒語未歇,耳邊呼嘯而過一個莫名的「東西」,然後看見車窗開了一個小圓孔,接著車身遭人撞擊,下一刻她便被周宇琛抱入懷裡。

  「哇啊!大白天公然開槍,這些人眼裡還有沒有法紀呀!」唐貝兒別說害怕了,臉上明擺著就是一張雀躍不已、「總算等到你」的興奮光芒,直衝著對他們開槍的人叫。

  「現在是晚上。」周宇琛糾正她,瞇起黑眸注視那輛衝著他們來的黑色賓士。「小李,抓穩方向盤,別慌張。」

  「是,總裁。」司機雖沒有唐貝兒那樣興高采烈的表現,起碼還挺沉得住氣,有些膽量。

  「喂,那傢伙還想開槍!」唐貝兒盯著那輛車內一名持槍瞄往這兒的男子,趕緊挺身擋在周宇琛面前,擔起保鏢的職責。

  「你找死嗎?」周宇琛俐落的拉下她,用寬大的臂膀包圍住她。

  「這樣錯了,應該是我……哇啊!」唐貝兒抗爭未成,又一顆子彈呼嘯而過,這一次又是差點命中她的腦袋。

  「蹲下去,別起來!」周宇琛壓低她,自己護在她上頭。「小李,在前面左轉!」

  「左……總裁,那裡沒路啊!」只有兩扇大鐵門,撞上去可淒慘了。

  「對啊,沒路也!周宇琛,你是不是嚇壞頭殼啦,你看到黃泉路啦?」唐貝兒硬是伸頭要瞧個究竟。

  子彈又飛過去,擦過周宇琛的臉頰,只離唐貝兒的腦袋寸許。

  「別動!」周宇琛壓下她。「小李,全速左轉!別猶豫!」  

  經他一聲命令,司機不敢遲疑片刻,一鼓作氣往左迥轉方向盤,車子猛力衝向鐵門。

  「完了啦!死定了!」唐貝兒大喊,到這一刻才緊緊抱住周宇琛,忘了她是勇敢保鏢的身份。

  奇跡似的,轎車安全滑入鐵門內,並沒有如唐貝兒所預期的撞個稀巴爛,他們居然僥倖逃過一劫。

  司機把車子停在一棟兩層樓的別墅前,追撞他們的車子選擇逃逸,並沒有跟著停下來。

  「奇怪了,居然沒事。」唐貝兒下車,嘴巴還喳呼個不停。

  「總裁,你臉上流血了。」小李一發現立刻大為緊張。

  周宇琛摸摸臉頰,「擦破表皮,不要緊。」

  唐貝兒卻不這麼想,她看見一張俊逸完美的臉劃破了,流出鮮紅的血,那上面本來沒有一丁點瑕疵,以後卻有了……

  「貝兒,你發什麼呆,嚇傻啦?」周宇琛狐疑的瞅住突然像定了身的唐貝兒。

  「都是我不好。」唐貝兒喃喃低泣,伸手撫摸那道傷口。

  周字琛吃驚的瞥見唐貝兒在哭,眼淚像未鎖緊的水龍頭,一滴滴掉下來。

  「一點小傷而已。」他拉下她的手,若有所思地凝視她自責的淚容。

  唐貝兒搖頭,顯然不認為那是一點小傷。她的心裡好難過,看見他的臉受傷,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好疼,而且無法自拔地湧出更多的疼痛與愧疚,都是她這個保鏢沒有盡到責任。

  她抽抽噎噎地哭,低落的情緒和眼淚都止不下來。

  周宇琛無法應付這樣的臨時狀況,他不是沒有看過女人哭,也不是沒有安撫過哭泣不休的女人,但,她們都不是唐貝兒。他甚至認為剛才的驚險場面還比現在容易處理千百倍。

  「唐貝兒……你不需要哭。」她到底為什麼哭個不停,他真的莫名其妙。如果是為了他受傷,那麼依照她哭的程度,他起碼得要住院才對得起她。

  唐貝兒盯著他本來俊美無瑕的臉好半晌,愈看愈傷心,終於忍不住抱住他的脖子痛哭。

  周宇琛拿她沒轍,只好任她抱著哭。

  「小李,你過去敲門。」他向看呆了的司機吩咐道。

  「是。」

  司機走上階梯,懷疑這戶人家是不是都睡死了,還是不在?否則車子撞開未鎖的鐵門時多少也有響聲,怎麼不見有人出來探頭?還有,他的老闆是如何神機妙算,怎會知道這扇鐵門「可以撞」?他在門板上敲了幾下。

  等了一會兒,門才開啟。    『

  出來的是一位面帶微笑、斯文沉穩的男人。他推    高眼鏡睇了司機一眼。

  「小李,有事嗎?」口氣明顯帶著被打擾的不耐煩。

  「余先生,原來這是你府上!」司機認得這位老闆的朋友,他是余翊,一家大醫院的院長。

  「小李,你把車子開回別墅,開我的車子先回去。」周宇琛「拖」著唐貝兒上來。

  中了彈的車自然是不能再開回公司了。

  「總裁,可是你怎麼回家?」

  「余先生會負責。今晚的事別報警,當作沒發生,知道嗎?」周宇琛交代,未經主人許可就直接進入屋裡。

  「你最好要有步行回去的心理準備。」余翊沒打算負這個責任,臉龐掛著笑容,嘴上卻不客氣的讓他知道。

  「總裁……」司機為難。

  「他愛開玩笑。你回去吧。」周宇琛丟下話,走進客廳。

  「你的老闆偶爾喜歡散步,你就回去吧。」余翊關上門前又說:「對了,大門的鎖雖然壞了,還是勞駕你把它關上。」

  ◇        ◇        ◇

  「這位是余翊。他的妻子藍宛蝓。」周宇琛向唐貝兒介紹。

  「余翊……我知道你!你是黑老的朋友對不對?」唐貝兒霎時抹去一臉淚水,瞪大崇敬的眼睛注視他。

  事實上她會知道余翊這個人,是因為他是少數非組員卻知曉「嚴影」存在的人,組裡頭的成員都聽過余翊的大名,他醫名遠播,曾經救活不少組織的人,黑老因此欠他不少人情,一直到去年餘翊為了他的妻子找上「嚴影」,才幫上他一點忙。可是這是秘密,不能拿出來講。

  余翊點頭,倒沒多說什麼,小心扶著他懷孕的妻子坐進沙發裡。

  「黑老?是那位……黑霄明先生嗎?」藍宛蝓倚著老公坐下來,發出好奇的疑問。余翊的朋友中,她記得只有一位姓黑,雖然只在他們的婚禮上出現過,她卻印象深刻,因為他是一個很特殊的人,任何人都會對他一眼難忘。

  「嗯。唐貝兒也是黑霄明的朋友。」余翊清楚他老婆接下來想問什麼,索性先說了。

  「原來如此。」看藍宛蝓恍然的表情,果然她正想提出來問。        +



  唐貝兒現在才不管他們說什麼,她有更重要的事要拜託余翊,不能耽擱了。她把周宇琛拉過來。

  「余大哥,你快救救周宇琛,他流了好多血!」她的口氣可緊張了。

  周宇琛愣住。她有必要這麼誇張嗎?惹得他沒受重傷反而不好意思了。

  余翊推高眼鏡,眸底閃爍著笑意瞅住周宇琛的傷口。

  「是流了很多血。挺嚴重的嘛!」

  他的揶揄馬上招來周宇琛的白眼,但他笑得更開懷。

  「對啊!余大哥,你趕緊幫他治療,萬一延誤了時間那就慘了。」唐貝兒可認真了,完全不把余翊的話當笑語。

  藍宛蝓聽唐貝兒緊張得又快哭的口氣,不禁也過來看。奇怪,不是只有臉頰劃傷嗎?難道還有其他傷口?

  「貝兒,我沒事。」周宇琛沉悶地說,自認無福消受唐貝兒如此重大的「關心」。

  「哎呀,你不能說話,要是傷口裂得更大,那會很危險的!」唐貝兒說著又淚汪汪,彷彿他的傷口真裂開了。

  「唐貝兒說得對,你不能說話。」余翊隨後調侃,摟過妻子的腰悠閒地坐回沙發。

  「看吧,余大哥也這麼說。」唐貝兒吸吸鼻子,哭得更為用力,「你說他能不能治得好?」她轉身才發現余翊居然無關緊要又坐回去。「你為什麼還坐著?趕快去準備急救工具,別耽誤時間!」

  活像人家坐著是多罪大惡極似的。

  周宇琛只好拉住她,「貝兒,你看清楚,真的只是小傷。」

  他要她看著他。實在不瞭解她為什麼為一點傷緊張成這樣?她又不像見血會怕的人。

  唐貝兒瞅著他看了一會兒,這張臉是她僅見最美的,稱為絕世容顏都不為過,她無法想像在這上面留下一道疤痕的感覺,那就好像……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粥一樣可惜。她知道比喻得不好,不過新鮮美味的粥和加了一顆老鼠屎的粥,比較容易讓人家去取捨嘛,美味的粥壞了是會被丟棄的……好可怕!她看著他臉頰的傷口,有打破國寶級瓷器的深重罪惡感。

  「很嚴重。」她恐慌的說。

  周宇琛瞪大眼,懷疑她的眼睛出了毛病。

  「余大哥,你快幫他治啊,遲了留下疤痕就真的沒救了。」唐貝兒又過去拉余翊,不料怎麼也拉不動他。

  「是沒救了,不過反正死不了,不必浪費藥了。」余翊摟著妻子不為所動,口氣是嫌這兩個不速之客麻煩,最好趕快滾出去。

  「你是說……真的會留下疤痕?」唐貝兒的表情像是聽到被宣判死刑般慘重。

  「男人有一、兩道疤痕有什麼關係?他自己也不會在乎。」余翊眸底掠過促狹的光芒,嘴角揚起一抹趣意睇向好友。

  周宇琛是不在乎,所以他就更不明白唐貝兒為什麼在乎了,又不是傷在她臉上,她著急個什麼勁兒?

  「不行,你一定要幫我醫好他。你或許不在乎,可是他跟你不一樣,他的臉上不能有疤的,絕對不可以!」

  唐貝兒激動的抓著余翊搖晃,搞得余翊趕緊放開老婆,深怕牽連老婆動了胎氣。

  「唐貝兒,宛蝓懷孕不久,你要小心別撞到她了。」周宇琛交代,言下之意是,余翊隨便她撞,沒有關係。

  余翊「感激」的睇他一眼,才問唐貝兒:「為什麼他的臉上不能有疤?我沒聽過他打算參加選美啊。」

  他很輕易扳回一城,也馬上接了一記冷眼。

  唐貝兒回頭凝視周宇琛,他的膚色白裡透紅,精心雕琢的五官每一處都吸引人,那雙深幽的眼睛炯亮有神,更為他的完美多添一筆奇跡,而現在這份完美和奇跡卻因為她的失職破壞了。

  「他和其他人是不一樣的,沒有幾個人能夠像他這樣美麗,好像古代的西施被毀了容,沒有人可以接受這樣的慘劇發生。」唐貝兒嚴謹肅穆的說。

  大夥兒全愣住了,把一個大男人比作西施,對象是周宇琛?,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我還不知道家裡來了瀕臨絕種的國寶級稀有動物,希望沒有怠慢了貴客。」余翊愉快的笑了,完全不理會周宇琛難看的臉色。

  「余翊,你別說了。」藍宛蝓拉了拉老公的衣袖。曾經在周宇琛手下做過事,她很清楚這位過去老闆的脾性,沒有人敢將「美麗」一詞套在他身上,這是犯忌的。

  「鑰匙拿來。」周宇琛對著余翊沉聲說道,向人借車卻像要債似的,態度傲慢得不可一世。

  余翊彷彿早準備好了似的,很快將鑰匙拋給他。看樣子等這一刻已經很久了。

  「拿鑰匙做什麼?」唐貝兒在一旁看不明白,連自己惹出的火藥味也遲鈍的沒聞到。

  「回家。」周宇琛沉怒地不去瞄她,接過鑰匙便走人。

  「你們不多坐一會兒嗎?」藍宛蝓起身。

  「對啊,你的傷口還沒處理,現在就回去的話會感染細菌、會發炎的,不行啦!」唐貝兒一聽他說要回去,趕緊拉住他,不讓他走。「你要讓余大哥治療好才能走,不能讓臉有疤痕啦,那會毀掉你一輩子的幸福,你不要講不聽好不好?」她很用心的勸導他。

  「唐貝兒,你最好還是別再說下去了。」余翊嘴角揚起難忍的笑意,並非為了她好才勸她,是怕自己聽了太多笑話會消化不良。

  藍宛始也忍不住想笑,沒看過這樣逗趣的女孩,周宇琛這一次真是碰到剋星了。

  唐貝兒忽略周宇琛緊繃得快爆裂的臉色,不明白地問:「為什麼不能說?我是為他好?。余大哥,都是你拖拖拉拉耽擱時間啦,現在別說了,你快幫他醫洽,無論如何不准你讓他的臉留下疤痕,否則我……咦,你拉我去哪裡?周宇琛,我不是告訴你還不能回去嗎?外面有一大堆細菌等著攻擊你的傷口,不可以出去啦!會留疤痕——」

  唐貝兒被拖出去了,總算還給余家客廳一片清靜。

  「就讓他們這樣回去嗎?你為什麼不問他們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會受傷的?」藍宛蝓狐疑地睇向老公。她剛才是以為他們自己會說才等著沒問,哪知道誰也沒提,連自己的老公也不好奇又不關心,這實在太怪異了。

  「只是一點小傷,你也想跟唐貝兒一樣大驚小怪嗎?剛才是小李開車不小心撞了一下,他大概是沒抓穩擦到臉頰。一生氣才把小李趕回去。他都不想提了,我們何必問?」余翊隨便編了一個理由敷衍了事,心裡想著該找那些傢伙出來談談了,看目前的情形,以周宇琛的智慧應該很快會知道事實。

  藍宛蝓瞅住老公,不悅的開口:「你好像把我當成你未出世的小孩了,我看起來這麼好騙嗎?」

  不好騙,怎麼會讓他騙回家呢?這些話余翊識相的沒有說出口。

  ◇        ◇        ◇

  一路上唐貝兒哭哭啼啼,活像他要死了似的,周宇琛別說對她發脾氣了,連重話都出不了口。

  他一向很懂得掌握別人的心理,唐貝兒卻是一個例外,她總會不按牌理出牌,常常讓他不知所措又難以應付。

  回到別墅後,她還哭訴不停。他回房間,她找出醫藥箱也跟著上來。

  「你不讓余大哥幫你治療,起碼也要讓我幫你上藥,我絕對不要你的臉留下醜陋的疤,那一點也不適合你。如果我當時擋在你前面就好了,我挨一槍也比你擦傷臉要好得多了。」

  周宇琛真不知道該如何說她,有時候她就是有辦法搞得他火冒三丈又拿她沒轍。

  他絕對不會認為她挨一顆子彈會比他擦破一點皮好,任何人都不會認同的,只有她才會傻得說出這種話。

  他套上浴袍走出來,看見唐貝兒掉著眼淚,兩手捧著醫藥箱等他沖好澡由浴室出來。

  一時間,他心裡複雜又感動,乍然覺得她好傻卻又可愛極了。        。

  唐貝兒雙眼滿是淚水。很少有機會看到她這副可憐兮兮哭得像淚人兒的模樣,她自己可能都必須承認這一輩子還只有今天這麼一次。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裡這樣難過,她沒有想到周宇琛受傷會給她這樣大的刺激,就是無法讓眼淚停下來。

  「你讓我幫你擦藥好嗎?我會很輕、很小心的,保證不碰痛你的傷口,而且會清理得很乾淨,不讓細菌活著,我會很仔細照顧,絕不讓你的臉留下疤痕,你相信我,我一定會讓你的臉復原。」唐貝兒用很認真的眼神注視他。

  周宇琛凝視她靜默了一會兒,突然拉著她坐到床上。

  「貝兒,你為什麼這麼重視我這一點傷?就算我臉上會留下醜陋的疤,黑霄明不也有嗎?你不是一樣把他當作偶像?」

  他這麼一問,唐貝兒才想到黑老臉上也有一道疤。可是她卻一點都不覺得它丑,反而覺得那道疤在黑老臉上,有不可或缺的效果,它為黑老的酷又多添了一筆,她從來都只覺得帥呆了,沒想過它丑。

  這就奇怪了,為什麼周宇琛就不一樣?唐貝兒對著他左右上下看了老半天,好不容易終於讓她抓出一點頭緒,找到原因了。

  「你以後不要突然問我太簡單的問題,我一想得太複雜會搞不清楚啦。」唐貝兒先交代他,才對他說:「你與黑老的型不一樣,以前不是告訴過你了嗎?黑老很酷、很帥的,他是陽剛氣很重的人,就算再多幾條疤也無損他的威儀。可是你不一樣,你是很美麗的,當然不是那種娘娘腔的美啦,我跟了你這麼多天,發覺你在公司那些主管面前好有威權哦,就連那些老頭

  子理事們也很佩服你呢!」唐貝兒向他炫耀她的觀察力。

  周宇琛蹙眉,對「美麗」這一詞實在相當過敏,儘管唐貝兒在之後又補充了一堆好話,他仍覺得受辱。

  唐貝兒又說:「我從來沒有看過像你這樣美的男人呢,記得我第一眼看見你時驚艷極了……老實說,也很嫉妒就是了。我知道自己長得不出色,比不上那些美女,可是居然連一個男人都把我給比下去,你不知道當時我心裡嘔死了,咒——」

  唐貝兒猛然掩口,把「秘密」吞了回去,悄悄瞄往周宇琛。

  他正凝神靜聽她講,自然也逮到她說了一半不說的話了。

  「咒什麼?」他睨睇她等著聽解釋。

  唐貝兒噘嘴,怪自己多話,一下子吐出那麼多心裡話。

  「總之呢,我就是覺得你美美的,不能有疤痕留在臉上就是了。」唐貝兒避重就輕企圖混過去,「我先幫你的傷口消毒,你別動哦。」

  周宇琛抓住她的手,「你剛才說咒什麼,嗯?」

  瞧她躲躲藏藏的神色,他就更為好奇了,倒想聽聽她又有什麼驚人之語。

  唐貝兒用另一隻手拿起沾了雙氧水的棉花棒,輕輕為他抹上。

  「你讓我上好藥,我再跟你說就是了。放手好不好?這樣很難做事?。」其實她想多磨些時間,等一會兒他就會忘了,她就常常這樣啊,這招行得通。

  周宇琛瞅住她,看穿了這顆小腦袋在打著什麼鬼主意。心思單「蠢」的人總會以為人人跟她一樣好騙,這丫頭!

  「我告訴你,我不在乎臉上有疤的,你說不說?」他握住她一雙手,不讓她上藥。

  怪了,這年頭幫人擦藥還得受人威脅的?傷口在他臉上也,他自個兒可以不在乎,憑什麼就認定她會受威脅了?唐貝兒瞪向他,但就是無法說出「我也不在乎」這句話。

  氣死人!

  「好啦,說就說嘛!還不都是因為你長得太美了,又老擺出一副盛氣凌人的態度,傲慢得跟什麼似的,我生氣啊,這也是當然的嘛,所以就一直……呃,只是有時候啦,偶爾會在心裡面咒罵你一、兩句,希望有人潑你硫酸,或者用刀片在你臉上割幾下,總之就是毀容啦!我哪知道我隨便說說的話會當真應驗了,不可能這麼靈的嘛,不關我的事喔,我真說話有這麼靈的話,我早就是大富翁了,也不必來當你的跟班啊!」唐貝兒左閃右躲地不好意思看他。這會兒,「保鏢」兩個字她可出不了口。

  「原來你以前老是在暗地裡詛咒我。有多少次了?」周宇琛冷哼,眼底掠過促狹的光芒,惡意嚇唬她。

  「我哪知道,數不清了。」唐貝兒擺擺手,雖然心虛,才不怕他算帳哩。「說好了你要乖乖讓我上藥,別再鬧了哦!」

  她當哄小孩子似的,只差沒拿棒棒糖騙他,剛才還哭哭啼啼的哩,真是!這丫頭當他的面又說教又唾罵的還不夠,居然連心裡頭也詛咒起他來了,膽子真不小。

  周宇琛睇睨她,唐貝兒正小心翼翼替他擦藥,看在她這麼有心為自己的「錯」彌補的份上,他就不與一介小女孩計較了。

  「他們好可惡,居然敢開槍!你能不能猜出是誰想置你於死地啊?我想應該沒有多少人敢殺人的,除非你平常做人太差,得罪太多人了才會猜不出對方是誰。我看你又不像嘛。」唐貝兒對著那道有三公分長的傷口皺眉頭,很輕的為他上藥,「痛不痛?」

  周宇琛沒說話,他也懷疑誰有對他開槍的必要,若只是為花蓮那筆土地的開發或者他與嚴氏財團的合作就僱用殺手要取他的命,這也未免付出太大了,哪個笨蛋會這樣做?

  「實在應該找黑老幫你查清對手,只要黑老出馬,沒什麼辦不到的,給他幾天的時間就夠了,咱們也不會遭人暗算了。你說我是不是應該回去一趟?讓我把今晚的事告訴黑老,他一定會為我們出口氣,給那些大白天就亂開槍的傢伙好看。」

  「是晚上。」

  「我知道。只是打個比方嘛,聽起來才更會覺得那些人渣目無法紀,你難道不覺得嗎?」

  一點也不。

  「這樣黑老才會更感動。不過我保護不周害你受傷的事你可不能告訴他哦,那我會很沒面子的,而且黑老會看輕我。雖然我本來就比不上紫姊能幹,長得也沒她美麗,可能黑老早輕視我了,可是如果他再知道我失職,說不定就會解雇我,到時候我就沒工作了,那也只好來當你的跟班,讓你支付我薪水了。我想你也不希望沒事多支出一筆錢吧,所以你要與我合作,這傷呢,你就說是讓貓或狗抓傷的,別說中槍就行了,這樣……」

  怎樣都好,只要閉嘴!奇怪,他剛才怎麼會覺得她可愛?

  唐貝兒叨叨絮絮一大堆,還沒有結束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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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21 00:46:56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不過午後,穹蒼灰暗,看來會有一場大雨。

  「這麼快就有人找來了?真不簡單。」這個操著西洋口音的男人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臉上有著自信過旺的笑容,此時談論的應該是一個非常肅穆話題,畢竟攸關一個人的生死,他卻依然故我的談笑風生,外人看來真的會想毒打他一頓,請他多少尊重別人的生命,起碼表現出一點關心的態度做做樣子也好。

  他的朋友通常喚他為King,二分之一的美國人、四分之一日本血統,另外四分之一流的是中國血,標準的混血兒。King有一雙深藍如寶石的眼眸,黑色短髮理成平頭,高大魁梧,器宇軒昂,在美國是名列前茅的企業家,台灣也有不少投資。

  King這一次來台,主要是為一個人而來,同時視察業務。

  「低估他們了,現在還有兩個月左右的時間,相當危險。」Ellis若有所思的坐在沙發上蹺著腿,手指敲擊著桌面。

  「關有沒有辦法查出是誰先來了?」Jim轉身,視線由窗外調進來。

  「我看很困難,他雖然表示對這場遊戲沒有興趣,還是有很多人防著他。」King遺憾的搖頭。

  關此時人在日本處理一些事。

  「我看那小子根本無心棄暗投明,最好是別指望他了。」。Ellis口氣慵懶,似乎打一開始就不信任這位代號叫「關」的人。

  「如果想長命百歲,說話最好當心點,免得死於非命。」King老實不客氣的警告Ellis,不容許有人對他的朋友輕易批評。

  Ellis沒見過關,只是透過King知道有這個人。

  「說得有理。」Ellis意有所指的睇他一眼,擺明有他這位會語出威嚇的朋友,不難想像干殺手的那位也好不到哪裡去。

  「你這傢伙!」King忿忿地瞪他一眼。總不能再恫嚇他,否則真落了他的口實了。

  「能夠知道有多少人追來了嗎?」Jim沒有興趣加入抬槓,總得有人讓他們曉得適可而止。

  「根據關的說法,幫會的大哥級人物都出馬了,我看到台灣來的人數足夠湊成一個觀光團了。」King猜測,加上一些小嘍囉,少說也有三、四十人吧。

  「那還好嘛,起碼不是進香團。」Ellis一向喜歡站在樂觀的立場上看待每一件事物。

  「你以為看馬戲啊!」King忍不住給他一個白眼,「別小看那些人,個個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傢伙。」

  果真來一個進香團的人數,恐怕台灣的股市馬上要跌落谷底了。

  「這麼說來,目前很難確定是誰進入『核心』了。」Jim陳述,同時帶著徵詢的口氣。

  「如果出現的只有一隊人馬,那計劃倒還可以繼續。我想不管是誰先進來,可以知道的是他絕對會幫我們保密行蹤,不會去告訴另一隊人馬。」Ellis幽了一默。

  「這還用說,有獨得的機會,哪個笨瓜會跟人分享一百億美元?」King發出噓聲。

  「對不起,我忘了你是商人。」Ellis揚起一抹嘲笑。一向說到商人,通常很容易與「拜金」劃上等號。

  「你想撇清嗎?那全身都要換血了。」King哪甘示弱,當然要拿他的商人血統出來嘲弄一番。

  「這是個人思想的偏差,別把自己的劣根性歸罪於父母。真是不孝。」Ellis為他的雙親掬了一把同情淚。

  「是啊,嘲笑老父的職業就很了不起啊。目無尊長。」King諷刺兼謾罵,沒讓他佔多久的上風。

  「如果你們說完了,那繼續吧。」Jim各睇了他倆一眼,面無表情地回到正題,「既然你們都認為目前的處境還算安全,那就暫且按兵不動。我幫忙通知紫姬,找她調幾個人手在暗中隨行保護,以避免再有意外。你們還有意見嗎?」

  「……應該告訴那傢伙了。」King思忖後說。

  「Jim,你認為呢?」Ellis眸光一閃,朝他挑眉。

  「隨便,我沒意見。」Jim太聰明了,老早算好有這一刻。

  「我同意你的說法。」.Ellis黠的揚起笑容,「既然你和我都沒有意見,那麼,King,這件事情就由你全權處理了。」他由沙發裡站起來。

  「你不要開玩笑。」King瞇細的藍眼散發出危險的光芒,他離開椅背直起身。

  「Jim我不知道,不過我百分之百信任你的能力,我相信你可以把這件事處理得很好,所以我不會插手干涉,你大可放心。我得走了,祝你好運。」Ellis當真頭也不回就走了。

  「Ellis,你這傢伙!」King儘管咬牙切齒,還是讓他僥倖的逃過這一劫。他轉向Jim,懶洋洋地說:「你也跟那傢伙一樣想溜了?」

  「沒這必要。」Jim不做這種無聊事。

  King反而狐疑。他肯攬下這差事?說Ellis肯倒還不意外,如今那傢伙都走人了,打死他也不相信Jim肯。

  Jim揚起微笑。「一開始就不關我的事,本來就沒有我插手的餘地。」撇得一乾二淨,推得簡潔俐落。

  Jim甚至連Say  Good—bye都省了,大搖大擺的踏出King的辦公室。

  這就對了,這才符合這傢伙的作風。King鬆了一口氣。

  ◇        ◇

  後來她也沒回去跟黑老做報告了。

  為什麼呢?周宇琛說,找來黑老就等於說明自己的無能,如果希望獲得黑老的賞識,最好的方法莫過於拿出實力來證明。

  言之有理!

  所以她決定了,這一刻起她要嚴密保護周宇琛。好向黑老證明她雖然長得不如紫姬,不過能幹得很。

  就因為這樣,所以她抱著枕頭過來敲門了。

  「什麼事?」周宇琛開門看見她,瞄一眼牆上指著凌晨一點的壁鐘。這丫頭半夜三更不睡,穿著睡衣過來幹什麼?還抱枕頭,難不成夢遊?

  「什麼叫什麼事?你把門鎖住,教我怎麼進來啊!」唐貝兒推開他,大搖大擺的走入房間,理所當然的爬上床。打個呵欠後,把枕頭擱在床中央,選了個舒服的姿勢倒下來就合上眼睛。

  周宇琛皺起眉頭,不曉得這丫頭又是哪一根筋不對了,莫名其妙跑到「他的」房間來睡!他記得好像沒有叫她過來「陪睡」吧?

  他走過去拍拍她的臉頰,「起來,你走錯門了。」

  「沒錯啦!你走開,別妨礙我睡覺。」唐貝兒連眼瞼都懶得掀動,便抱起被子蓋住頭。

  周宇琛抱胸睇她半晌。真容易入眠,別跟一個小丫頭計較吧,算了,他到客房睡。

  「你上哪去?」唐貝兒敏銳的知道他走出房間,一個翻身就爬起來了。

  周宇琛回頭。「你不是睡著了?」

  「被你吵醒了。」唐貝兒責怪地說,瞪眼掃向他,「你這時候不睡覺,還想跑到哪去?」

  服了她!  

  「應該是我問你為什麼跑到我房間來睡才對吧?」周宇琛慢條斯理的走回來。

  唐貝兒瞇眼瞪視他,眼神彷彿在說:你白癡啊,這麼簡單的問題也要我來回答你!

  「用點腦筋想想我的身份好嗎?別什麼事情都用嘴巴問嘛,不知道你的腦袋是拿來幹什麼的!」唐貝兒噓他,罵了他一串,結果還是要他自己想。

  這丫頭最近愈來愈得寸進尺了。

  「我應該沒有記錯你只是跟班吧?我曾經升過你的職位嗎?就算有……」他停頓,索然乏味的眼神往她的身體瞄一眼,接著用「白癡都知道怎麼選擇」的語調說:「也肯定不會是情人、妻子、情婦之類的職務。我想不出來你還有什麼身份賦予你能夠在現在這種時間跑到我床上來睡。」

  這傢伙擺明了瞧不起她的身材!唐貝兒立刻又動了肝火。

  雖然她的身材未到達選美標準是事實,可是關他什麼事?他憑啥動不動就拿出來揶揄!

  「周宇琛,你不要太過分!我會這麼犧牲的跑到你房裡來睡,還不都是為了保護你。我擔心那些殺人不眨眼的傢伙趁你睡死的當口割破你的喉嚨,你知不知道啊?」唐貝兒走下床,對著他叉起腰做出茶壺狀。「你不曉得體諒我的用心良苦,不感激我為你做的犧牲,還拿話來戲弄我,你這個人到底有沒有天良?」

  只罵了這一串當然不夠,不給他機會開口懺悔,她又教訓了,「說什麼情人、妻子、情婦,誰希罕做你的禁臠啊,不要臉!腦袋裡淨裝一些不乾不淨、不正經的思想!哼,要不是我困得很,肯定跟你把這一筆帳算清楚。不理你了,睡覺去!」

  唐貝兒白他一眼,又回床鋪蓋上棉被睡覺。

  禁臠?到底是誰的腦子裡不乾不淨了?蒼天為證,他都還沒有用過這樣大膽的字眼哩。

  周宇琛睇向被佔據的床。這丫頭不准他到客房睡,自己又霸住他的床睡死了,還有臉皮振振有詞的說是來保護他的,真不知道她這份「勇氣」是哪兒來的。

  「唐貝兒,我給你一分鐘離開我的房間。」周宇琛嚴聲提出警告。

  唐貝兒毫不優雅的伸腿跨上柔軟的被子,對主人的威嚇不是當耳邊風就是真睡死了。

  「唐貝兒!」

  她不理不睬,翻個身後居然打起鼾來。

  周宇琛蹙眉,坐到床沿搖醒她。

  「貝兒,起來!」

  「哎呀,你很吵也,有事明天再講,快睡啦!」唐貝兒手一揮,根本也懶得起來,翻身又睡了。

  「我睡哪裡?」周宇琛嘲謔地扯動嘴角。他若再步出房間,只怕唐貝兒又嚷個雞犬不寧了。

  「房間內隨便你睡啦!」唐貝兒不耐煩的吼一句,彷彿膽敢再打擾她睡眠的話,誓必起來砍他似的。

  「這是你說的。」

  這丫頭!他一再不與她計較的結果,竟是讓她一直把他當作只能看而不會有所「作為」的美男子,現在該是給她一點顏色瞧瞧的時候了。

  周宇琛揚起嘴角,炯亮的眸底浮出促狹的光輝。

  他凝視她粉白的小臉,用指頭撩開她臉頰上凌亂的長髮,俯身在她細緻的肌膚上印下一個響吻。

  唐貝兒掀開眼瞼,回頭對他瞪圓了眼珠子。

  「你不睡覺又要幹什麼了?」這回她算是清醒了一點。

  「上回你不是吻了我嗎?現在我來教你,真正的吻不是那樣子,應該是這樣才對。」周宇琛冷不防攫奪了她的唇瓣。

  唐貝兒訝異的瞪大眼睛,當她恢復神智氣得要罵人時,用來攻訐的嘴巴被堵住,想揍他卻連雙手也被他制住,整個身體完全在他的包圍之下無法動彈。

  「姓周——」

  她一張口,立刻又讓「敵人」有機可乘。唐貝兒驚訝極了,周宇琛居然把舌頭伸入她嘴巴裡!

  他好髒哦!

  唐貝兒扭動身軀,受箝制的手腳不停掙扎。

  「別動,讓我好好吻你。」周宇琛抬起頭來責怪她的不合作。

  「呸呸!」唐貝兒受他壓制著,只好猛往他襯衫上擦拭被他吻過的嘴巴。「你好齷齪,怎麼可以把舌頭放進人家嘴裡攪,髒死了!呸呸!我要去漱口,走開啦!」

  周宇琛深深覺得受了奇恥大辱。

  「我想吻你是你的榮幸。」他沒有放開她,而且決定扳回顏面。

  「什麼呀,這是吻?!」唐貝兒生平第一次嘗到吻的滋味,不免又是一陣驚天動地的驚嚇。「原來吻這樣髒。怎麼會有人受得了——」

  她語未畢,嘴巴又遭洗劫了。

  周宇琛這一次吻她,已不像方才是帶著興味、惡意的要懲罰她,他以柔情與蜜意誘惑她,極為溫柔、極為輕緩地挑逗著她的情慾,並且時而熱情、時而放任地折磨她。

  唐貝兒由討厭轉為迷惘,她不再掙扎,好奇進而變為迷戀。她體內激升起一股不可思議的熱流,在血管裡四處流竄,她彷彿感覺得到全身都因此而沸騰了。

  這就是吻嗎?她居然不覺得髒了。

  而且,她還希望周宇琛可以吻久一點,實在太離譜了,她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呢?怎麼會覺得他的吻棒透了呢?怎麼會有要飄到外太空去的感覺呢?怎麼會呢?太奇怪了!

  唐貝兒沒發現自己緊抓住周宇琛不放,彷彿害怕他突然中斷,又像希望他給她更多她渴望的不知名東西。

  真的,她不知道自己要什麼,只希望周宇琛知道而能夠給她。

  可是他停住了,像他突然吻她那樣驟然放開她不吻了。

  唐貝兒睜開眼睛瞪向遠離床沿的周宇琛。

  「你幹嘛不吻了?」她語帶責備,似怪他掃興。

  周宇琛以不可思議的眼神睇她。「你要我放開你。"

  「那是前一刻好不好?後來我又沒說,你幹嘛自作聰明啊!」唐貝兒叉腰,半帶著惱羞成怒。

  周宇琛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會兒。        

  「你還想我吻你嗎?」

  「想!」唐貝兒二話不說拚命點頭,眼睛閃爍起燦爛光輝,非常期待地注視周宇琛。

  或許,就是為她這份毫不懂得遮掩的坦率迷惑吧。周宇琛暗自歎笑自己終於也有這麼一天。

  「今天不行,睡吧。」他拒絕她的邀請。

  「為什麼不行?剛才就可以啊!」唐貝兒下床抗議。

  「就是不行,快睡覺!」他遠離她身旁,拿起一床被子丟到沙發上。

  「怎麼可以這樣?做事不能只做一半的嘛!你幼稚園的老師沒教你嗎?」唐貝兒拉住他的衣角,不准他逃開。

  「凡事不能半途而廢是嗎?不包括接吻,死心睡吧。」周宇琛看都不看她,躺到沙發上倒頭就睡。

  「我說包括,你起來!」唐貝兒真的很想他再吻她,她很希望再體會那種莫名其妙又甜蜜得說不出來的感覺,她想確定那種感覺是真的存在,不是她胡思亂想,或者一時的錯覺。

  他真是自己惹火燒身,罪有應得!周宇琛拉高被子蓋住頭。

  「適可而止,你小學老師教過你吧?」

  「忘了!你別敷衍了事,快起來!」唐貝兒直接把被子丟到地上不讓他蓋。

  敷衍了事?他?

  「我是為你好。」  這句話說得語重心長又痛苦,可惜當事人不領情。

  「你想害我失眠還說為我好,老是騙人不打草稿!」唐貝兒噘嘴瞪視他這個有前科的說謊高手。

  周宇琛翻起白眼。

  「我如果吻你,後果你可要自行負責。」

  「行了,你真囉嗦。」唐貝兒聽見他投降,馬上笑得燦爛如花。

  就一個吻嘛,要負什麼責?真搞不懂「舉嘴之勞」的事他幹什麼還要推三阻四、一再交代?!書上有寫,人生要以服務為目的,難不成他剛好沒讀到嗎?

  周宇琛瞅住她。

  今晚,希望自己能夠保住她的貞操!

  ◇        ◇        ◇

  「哎呀!」

  一大清早,唐貝兒暫住的客房傳來一聲尖叫。

  周宇琛來不及套上襯衫,一把抓過就跑來了。

  「發生什麼事?」

  「你看,你看!」唐貝兒拉著他往床鋪走去。,

  周宇琛狐疑又吃驚的凝視她。「大白天又找我上床?」

  唐貝兒一愣,往他肩膀打了一拳。

  「沒時間跟你說這個。看!」她拿起床上的枕頭遞給他。

  上面穿破了兩個洞!

  「是彈孔。」周宇琛立時瞇起深幽的黑眸。

  「就是啊!昨晚那些混蛋果然出現了,不出我所料。」要唐貝兒不得意是很困難的。

  「居然沒發覺。」就算他的警覺性不夠,整座別墅裡還有精密的保全設備,竟然也沒響!

  「就是啊,居然不聲不響,都沒驚醒我,太厲害了!這傢伙一定是頂尖的職業殺手。」唐貝兒似乎忘了對方是來取他們性命的,都把對方捧上天了。

  周宇琛盯著枕頭上留下的彈孔,若有所思的默然不語。

  「不過他也真笨,房間都會找錯,我看他一定是調查得不夠仔細,才會出這種烏龍事件。」唐貝兒這會兒又恥笑人家了。

  周宇琛把視線移向通往陽台的落地玻璃窗,如他所料的,上面也有彈孔。

  唐貝兒尾隨他的視線,擺起專家的姿態為他解說:「對方使用的是遠距離射程的槍械,從子彈就可以知道了。以方位來判斷的話,他應該是站在那山崖上開槍。」

  她指向不遠處的山頭,陽台正對出去的地方。

  「幸好我昨晚睡在你房裡,否則豈不很冤枉的成為你的替死鬼了。」唐貝兒拍拍胸口,在心裡念了聲「阿彌陀佛」。

  周宇琛凝望她,神色轉為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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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那個暗敵真是愈來愈囂張了,真想把他揪出來大卸八塊。

  唐貝兒很想去追查敵方的真面目,可是周宇琛抵死不對她透露半點敵情,連範圍也不肯告訴她,她總不能在公司嚷嚷詢問吧?讓周宇琛知道了,肯定不給她好日子過,說不定一天五餐會減少為三餐,搞得不好還把她的飯後咖啡也剝削,不泡給她喝了。

  可憐她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唉,命苦!」唐貝兒大歎,把兩隻腳丫子伸直了疊放到桌面,又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往椅背上靠。

  周宇琛聽見她的抱怨,從臨時辦公桌——會議桌——的方向拋來一眼,「五分鐘後我要開會,你無聊的話可以到餐飲部去坐坐。」

  「那怎麼行!我負責你的安全?,你要開會我當然也要開會——陪你開會,我當然不可能不參與啦。昨天發生那樣的事,我說過今天起要寸步不離的跟隨你,我相信你的敵人一定還會對你下手,搞不好就混在與會的人員之中,我可要嚴加防範才行。」唐貝兒端起周宇琛「為她泡」的錫蘭諾咖啡來喝,一邊翻閱八卦雜誌。

  「我跟三個業務主管開會。」周宇琛頭也沒抬。

  「你跟誰開會幹嘛跟我報告?我又沒有興趣接你的『遺位』」唐貝兒擺手噓他。



  周宇琛瞪視著她,「我是告訴你開會人員簡單,沒有人能混進來。」

  這個單細胞!

  「你這個人真麻煩,直接說重點不就好了嗎?簡單一句話幹嘛弄得像猜謎一樣複雜,還要人家來猜,多累人呀!」

  「基本上,這是一句不必用到舉一反三的反應都能領會的話。」周宇琛拿起開會資料。

  「你是說,我連舉一反三的反應都沒有?」對不利於她的壞話,她倒是接收得很快,相對的,脾氣也在瞬間升起。

  「我說『基本上』,你不一樣,你是『特別』的。」周宇琛揚起嘴角,眸底掠過狡黠的光芒。

  唐貝兒瞇起黝黑的瞳眸思索他的話,不太明白他是褒是貶。也沒有太多時間讓她的腦袋轉得更清楚,周宇琛已經要走出辦公室了。

  「喂,等等我,說好我也去的。」她端著還沒喝完的咖啡跑過來,幸運的沒有灑出一滴來。

  周宇琛握著門把轉身。「我只在隔壁的小會議室開會,你也要跟嗎?」

  「隔壁?就是元華旁邊那間啊!不早說,我以為你要到樓下的會議室哩。真是,沒事公司就不要開得那麼大嘛,那麼麻煩!」唐貝兒白他一眼,又回去蹺起二郎腿,「既然在隔壁那我就不去了,有空我再過去繞一繞好了,你趕快走吧。」

  她像趕蒼蠅似的揮手,不知道這間總裁辦公室到底是總裁用,還是總裁跟班用的。

  周宇琛搖頭後,才到隔壁開會。

  沒事幹,索性剪個指甲。唐貝兒灌完咖啡,翻箱倒櫃想在周宇琛的「地盤」找到指甲剪,卻連把剪刀也沒找著。

  「這傢伙都不用剪指甲的嗎?」唐貝兒蹙眉,走出辦公室,「元華,跟你借把剪刀……你有客人?」

  蔡元華面前站了一名穿淺藍色短裙套裝的女人,她雖然頭髮很短卻不減女人昧,而且五官細緻,外表亮麗,很能吸引異性的目光。最教唐貝兒羨慕的是她的身高還有短裙下那一雙修長的美腿,唐貝兒尤其嫉妒她的那一對「聖母峰」,都快把衣服撐開了。

  「這位是日本來的上田友希小姐,她是來拜訪總裁的。」蔡元華為唐貝兒介紹。

  「我來找宇琛,本來是想給他一個驚喜,誰知道他在開會。」迷人的上田友希小姐輕蹙蛾眉,然後輕佻的睨向唐貝兒,「貴公司的總裁辦公室可以任由清潔小妹出入呀!」

  宇琛?哇,叫得比她親密哩!

  清潔小妹?在哪?唐貝兒回頭看。後面沒有人啊,這女人見鬼了不成?

  「本公司只有歐巴桑做清潔工,沒有請清潔小妹,我看你該去眼科診所掛號了。」唐貝兒不知怎地,就是看她不順眼。

  「我說的清潔小妹是你。你怎麼會在宇琛的辦公室內,你是誰?」

  這個突然蹦出來的日本女人是啥東西,居然質問她!唐貝兒瞪圓眼睛,瞬間對這個叫上田友希的哺乳動物,由稍稍的不具好感轉變為厭惡和憤怒。

  「上田小姐,你請別誤會,唐貝兒小姐是周總裁的……隨身助理。」蔡元華及時開口為兩人打圓場。

  「兼同居人。」唐貝兒兩手交抱胸前仰起下巴,還很刻意的不屑瞄她,故意表現得比這只「動物」更拽。

  「同居?」上田友希睇一眼蔡元華,「不好意思,我口渴,麻煩你給我一杯現搾的蘋果汁好嗎?」

  蔡元華瞄向唐貝兒。

  「她有意支開你,你就去好了,這裡有我應付。」唐貝兒揮揮手。

  蔡元華於是走開了。她可不想捲入兩個女人的戰爭,而且她也知道貝兒不會受欺侮,當然很安心。

  「宇琛收留你是不是?他在哪兒撿到你?垃圾箱嗎?」

  剩下兩人,上田友希輕蔑的瞪視她,彎起優美的唇角恥笑她。

  「你才是垃圾!倭寇女!看清楚你現在站的地方,你老爸沒教你踏在別人的土地上說話要有分寸嗎?這樣沒禮貌,沒家教!日本女人都像你這麼沒教養嗎?真是國恥,貴國怎麼敢發護照讓你出國啊!」唐貝兒說著又給了她一個白眼。

  這個不識相的女人竟敢惹她唐貝兒,不先去打聽、打聽她唐貝兒在「嚴影」的地位,太小覷她了。

  上田友希一愣,對唐貝兒這小個子有如此強悍的架式極為吃驚。

  「如果這就是貴國的待客之道,未免有辱國風。」她很快的冷哼加以譏諷。

  「我這是『見人說人話』,對敗壞國風的女人,當然只能說有辱國風的話。真是討厭,為了你還得降低自己的格調、破壞自己的氣質,太太太不值得了!」唐貝兒叉起腰。

  「那真是對不起,讓你暴露自己短缺的修養。」外貌可人的上田友希,看來不是胸大無腦的女人,冷嘲熱諷她是無一不精。

  唐貝兒氣得咬牙切齒,差點直接生啃了她。

  「你這個女人不要以為——」

  「什麼事這麼吵?」周宇琛打開門,從會議室走出來。

  「宇琛,太好了,見到你我就安心了。」

  唐貝兒還沒能發洩,上田友希已經拿出「變臉」的絕活,瞧不起人的態度馬上由百般委屈的可憐相取代。

  最教唐貝兒訝異的是,上田友希小鳥依人的偎進周宇琛的懷裡,而她看到這一幕怎地心臟會痛?

  她年紀輕輕就患了心臟病不成?

  「友希?你什麼時候來到台灣?」

  他的眼底掠過一份驚……愕?或喜?她居然分不出來。唐貝兒為此深蹙蛾眉。

  「人家一下飛機就來找你了。你知道嗎?剛才真是嚇死我了。」上田友希故作隨時有可能暈厥的體態緊緊攀附周宇琛,然後刻意畏怯的往唐貝兒瞥一眼。

  周宇琛也因此把視線調向她,「貝兒,怎麼回事?」

  貝兒,怎麼回事?他那是什麼口氣啊!不分青紅皂白,就好像已經認定是她不對似的,這個見色就呆的笨蛋!

  唐貝兒氣死了,還沒破口大罵,倒先被上田友希搶了顛倒黑白的先機。

  「宇琛,其實一開始是我不對,我看唐小姐的衣著很……隨興,不像是辦公室的職員,就以為唐小姐是你公司的清潔工,因此冒犯了她。唐小姐只是對我說教了一番,倒也沒給我難堪,是我自己禁不起嚇,太大驚小怪了。對不起,是不是打擾你開會了?」

  虧她居然還能夠擺出愧疚萬分的表情!唐貝兒握緊十根手指頭,真恨不得一拳打掉她那張虛偽的面具。

  「倭寇女,你少給我假惺惺!」唐貝兒實在嚥不下這口氣。        -

  「貝兒。」周宇琛沉下臉。

  「宇琛,沒有關係啦,是我先得罪唐小姐,也難怪她對我無法諒解。」上田友希這會兒完全是一副溫婉賢淑的日本女人模樣。

  「你這虛偽的女人,要臉的話就把剛才那一面也拿出來,少在男人面前裝模作樣!」唐貝兒憤慨的一把扯住上田友希的衣襟,把她從周宇琛懷抱中揪出來。

  「貝兒,不許對友希拳腳相向。你太沒禮貌了!」周宇琛抓開她,把她制伏在胸懷內。

  「你還護著她!你沒看見她剛才的態度多差,是你出來她才變的。」唐貝兒掙不脫他的箝制,氣憤的對他拳打腳踢。

  這傢伙居然護著別的女人,還跟著別的女人一鼻孔出氣罵她沒禮貌!這白癡、混帳!不想想她為他的安危費了多少心,以後再也不管他的死活了!

  「你靜一靜,聽我說。」周宇琛任她掙扎、捶打,怎麼也不放開她。

  如果他放手,她一定會跑走,而且從此以後再也不回來,管他是不是身陷危境。唐貝兒就是知道,她要跟他一刀兩斷,老死不相往來。

  「宇琛,我看你還是放開唐小姐吧,被人看見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上田友希在一旁輕聲說,視線往敞開的會議室瞥了一眼。

  三個業務部主管分別在門口各據一角,正好奇地探頭。

  「會議延後,你們先下去。」周宇琛丟下話,拖著貝兒進入辦公室,「友希,你也進來。」

  「放開我!周宇琛!」唐貝兒用力打他,就是無法讓他放手。

  「友希,把門鎖上。」

  「鎖?好。」上田友希照著周宇琛的話回頭按下門鎖,臉上出現異樣的神色。「我鎖好了,宇琛,你就放開唐小姐吧,這樣她會不舒服的。」

  她走過來時,又自然的面露微笑。

  「用不著你開口。」唐貝兒抱住周宇琛的手臂,反而不肯放開了。她就是不要如了這只哺乳動物的意。

  看她這會兒改變主意不再鬧了,周宇琛才鬆手,任她摟著他的手臂。

  「我來介紹。上田友希,家父生前和她的父親兩人是好友,我跟她從小就認識了。這位是唐貝兒,她是----」

  「隨身助理!」唐貝兒搶詞,絕不要周宇琛在上田友希面前介紹她是跟班。那樣很沒面子的。

  她警告的眼神睇向周宇琛,不准他反駁自己的話。

  周宇琛挑眉,同時對上田友希揚起嘴角。

  「她喜歡說自己是隨身助理,事實上她是——」

  「不准說!」唐貝兒粗魯的掩住他的嘴巴,相當惱火這傢伙居然一點也不給她留面子。

  「是什麼?」上田友希看出唐貝兒似乎顯得懊惱,眸底浮起促狹的光芒,以好奇的口氣掩飾惡意來詢問。

  「就是隨身助理啦!還有什麼?你幹嘛多問,又不關你的事,雞婆!」唐貝兒硬是不讓周宇琛開口。

  「雖然不關我的事,不過宇琛好像有不同的說法,為什麼你不讓他說呢?他是你的老闆,應該有說話的權利吧。」上田友希笑容可掬地說。

  「我代他說就夠了。」

  唐貝兒儘管態度強硬,力氣終究比不過周宇琛,他輕易動個手,就把她反鎖入懷裡了。

  完了啦,她的顏面要保不住了!這個可惡、該死的周宇琛!

  「你這個傲慢的傢伙,敢說的話——」        .

  「她是我的女友。」

  周宇琛不疾不徐吐出的話,止住唐貝兒的吵嚷,令上田友希當場錯愕得說不出話來。

  他剛才說哈?她是他的女友?也沒錯,她是女生,女的朋友簡稱為女友,男的朋友簡稱為男友,小孩子就稱為小朋友。這樣說的確沒錯。唐貝兒自我分析他的話後,點頭同意他的說辭。

  只要他不說她是跟班,其他都可勉強接受。最好呢,當然是直接承認她的保鏢身份,那才夠威風。

  「宇琛,你真喜歡跟我開玩笑。」上田友希強裝出笑容。

  「我跟你開過玩笑嗎?」周宇琛雖然口氣平淡,不過隱約聽得出一絲嚴肅與不悅。

  上田友希臉色乍變,很快垂下頭。

  「你知道我對你的感情,為什麼還要這樣傷害我?」她一副含情凝睇欲落淚的楚楚模樣,很多男人會為了她這神情而憐惜她,她相當清楚自己的魅力。「你一直沒有空來日本找我,我為了見你特地到台灣來……我以為你也想見我的,想不到你不歡迎……」

  「有朋自遠方來,我當然歡迎,何況我們兩家是世交。友希,你想住下來的話,我來幫你安排飯店吧。」周宇琛搭著唐貝兒的肩頭,刻意忽略感情的問題,拿朋友之道待上田友希。

  「我不可以往在你家嗎?」上田友希要求,很識趣地不再提感情的事。

  「你向來不都是住飯店嗎?」周宇琛挑眉。她相當清楚他不招待異性朋友回家住的習性,不應該會提出這種要求。

  上田友希的眸底閃過詭譎的光芒,她瞄唐貝兒一眼。

  「唐小姐也住在你家裡,我想你既然已經破例,多我一個也無所謂吧?」她露出懇求的表情。

  「我說過貝兒不同,她是我的女友。」周宇琛看向她,「友希,我一直把你當成妹妹,你應該知道。」

  「可是我以為不是這樣!」上田友希有些激動的提高音量。

  「那就是你誤會了。」周宇琛並不客氣,這是他對待女性一貫的態度,很多女人都習慣了。

  上田友希倏地沉下臉,本來企圖說些話來化解尷尬,卻被門外幾下不是很有耐性的敲門聲打斷了。

  唐貝兒有些搞不清楚狀況,難道她對「女友」的定義和他們有差嗎?否則周宇琛為什麼說她不同?

  在她正努力思索這一道難解的問題時,周宇琛過去打開門。

  「你怎麼會在這裡?」周宇琛看見應該是在美國的人,這一刻卻站在門口,不免訝異。

  今天是台灣開放觀光紀念日不成,來了一個又一個。

  唐貝兒尾隨周宇琛身後,好奇的想瞧個究竟。

  「啊——-King!你怎麼會在台灣?!」她驚喜的大叫,隨即奔人他懷裡,抱住他的脖子又叫又跳,失散親人重逢也不過爾爾。

  「小貝兒,好久不見了,想我嗎?」這個高頭大馬的混血兒擴大了笑容,抱住懷中嬌小的女孩,在她後背大力地拍了兩下。

  「想死了,我好想去找你呢!」看見King,她笑逐顏開,平常都不曾見她有過這樣欣喜若狂的笑容。

  「小丫頭真會灌迷湯。」King寵溺的捏捏她的小鼻子。

  「我說真的,我從來不開玩笑的!」唐貝兒正經八百的噘嘴。

  「是嗎?」他很不給面子的大笑。

  唐貝兒暫時沒時間跟他計較,「你都還沒說呢,什麼時候來台灣的?為什麼事情來呀?你準備待多久?需不需要我當導遊啊?不過我最近可能沒時間?,怎麼辦才好?」

  她很熱心的當起主人來,沒發覺被冷落在一旁的「老闆」臉色已經黯沉了許多。』

  「一下子就問我一串,看來你的毛病還是沒改。」king搖頭取笑她的囉嗦,這會兒才瞥見還有旁人在場。他的視線調向一位耀眼的女郎,斂住笑容。「你們有客人啊?」

  上田友希不太願意讓King注意到她,這會兒成了焦點,她頷首蜻蜓點水的打過招呼,然後對周宇琛說:「其實我已經訂好飯店了,剛才是與你開玩笑,你別放在心上。我要走了,再見。」說完連忙離開。

  「她怎麼連個名字都沒留,匆匆忙忙就走了?」King搭著唐貝兒的肩,狐疑的視線停留在門口。

  「她叫上田友希啦,這雙面女沒什麼好認識的,別看了!」唐貝兒為了他好,扳回他的臉。

  「小丫頭,又得罪人啦?」King揶揄地取笑她。

  「才沒呢!是她先惹火我。這輩子從沒見過這種女人,你知道嗎?她惡人先告狀也,好可惡!」唐貝兒這時又想起了剛才的事,她怨憤的瞪向周宇琛,「再加上一個不辨是非的大笨蛋,真把我給冤枉死了。」

  「你一定受委屈了吧?真可憐。是哪一個大笨蛋這麼不長眼睛啊?」King眸底閃耀著促狹的光芒,好整以暇的瞅住「大笨蛋」研究了一會兒。

  「你來這裡就是為了挑撥離間嗎?」周宇琛白他一眼,從他懷中把唐貝兒拉出來。

  King挑眉望著空了的手,嘴角揚起一抹莞爾的笑意。

  唐貝兒卻為周宇琛這個莫名其妙的舉動大為不悅。

  「你拉我做什麼?怕我把你見色忘義的事抖出來啊!」她憤然抽回手臂,又瞪了他一眼。

  「小倆口不要在我面前打情罵俏啊!」King往沙發上坐。

  「你來這裡做什麼?」周宇琛略過他的調侃,若有所思的睇向他。

  「對啊,你怎麼突然來台灣了?」唐貝兒坐到King身邊,側過一張好奇的臉湊近他。

  「你們像審問犯人一樣。我不能來觀光嗎?」King皺眉,受不了這兩個沒人情味的傢伙。

  「行啊,你想到哪兒?我帶你去。」唐貝兒立刻很熱切的勾住他的手臂。

  周宇琛瞇起射出冷光的寒眸。「找個像樣的藉口好嗎?」只有唐貝兒這單「蠢」的丫頭會相信他是來觀光的。

  唐貝兒發現周宇琛的口氣不太好,好像比平常沖了點。她不解的詢問King,「你們到底是朋友還是仇人啊?」

  她真的不知道他們是什麼關係,本來嘛,King會來這裡當然是來拜訪周宇琛,他們看起來也像認識,何況又都是黑老的死黨,照理說應該是朋友才對,可是,又怎麼好像不是呢?

  「當然是朋友。」King靠向椅背,笑哈哈的搭上唐貝兒的肩膀。

  「那倒不一定。」周宇琛臉色陰霾的睇一眼King的手。

  唐貝兒被他們不一的說辭搞迷糊了。

  「到底是還是不是?」她有追根究底的求知個性。

  「當然是了。」King很肯定的說,拍拍她,「我這一趟來就是有事要跟Jo談,你乖,先去外面等好嗎?」

  這傢伙,老是用三歲小孩的口氣跟地說話,真是把他慣壞了。唐貝兒對著King皺眉。

  「我也要聽。」愈是不讓她知道,她愈好奇。

  「不行。」King二話不說的回絕了。

  唐貝兒噘嘴,「你們談啥事,為什麼我不能聽?」

  「能夠告訴你的話,還不讓你聽嗎?」這笨丫頭,耍這種小伎倆。

  唐貝兒突然對King起了懷疑,警戒的睇向他,「該不會就是你派人來暗殺我們的吧?」

  能夠想像得到King錯愕的滑稽表情了,他真是被唐貝兒打敗了!

  「你哪來這樣的念頭?」太侮辱他的人格了吧!

  「因為你突然出現在台灣,而且別的地方不去就剛好到這裡來,再說也只有你單方面認定人家是朋友。你老實說,你們之間有什麼商業糾紛,你為了利益而殺人,不會良心不安嗎?」唐貝兒簡直拿他當現行犯審判。她愈想愈覺得符合。

  「拜託你使用疑問句好嗎?」直接敲錘定讞,法官都沒權力不讓嫌疑犯辯解,這丫頭以為她是皇帝不成?

  「有啊,我不是問你會不會良心不安嗎?」唐貝兒理直氣壯,還懷疑他的耳朵是不是被耳屎塞滿了。

  「我說前面那一句。」King翻個白眼。至於良心問題,起碼也得等人贓俱獲以後再拿出來用。

  「前面啊……」唐貝兒還得先讓腦子倒轉才記起來,「商業糾紛是嗎?你們難道沒有?」

  「當然沒有。」King睇向周宇琛。這傢伙居然也不開口為他說兩句。

  「真的?」唐貝兒狐疑的瞇起雙眼審視他。

  「廢話!你快出去,別以為來這招就可以留下來聽我們的談話內容。」King抓起她丟出門外。

  「小氣鬼!不帶你去觀光了!」唐貝兒被當面摔上門,只有在門外用怒罵來降火氣。

  「這丫頭以為每個人都跟她一樣閒閒沒事做嗎?」King走回來。

  「你們看起來很熟,為什麼以前沒聽你提過她?」周宇琛的口氣相當冷淡。  King挑眉睇他一眼。「真的對不起,這一次身為朋友的我承認確實不夠關心你,如果早知道你迷戀的就是小貝兒這一型的女孩,也不會害你虛擲了這些年的光陰。」King故意戲謔的取笑他,笑意在他嘴邊擴大。

  「你儘管得意,不過最好記住『風水輪流轉』這句話。」周宇琛看準了這傢伙來找他必有所求,肯定不會是好事就對了。        ,

  光聽他三兩句不離「朋友」,想不知道也很難。

  King當然還記得這一趟是來「懺悔」的,是以馬上收起得意的臉孔。不過對於周宇琛居然沒有反駁他調侃的話,倒是很意外。

  這傢伙這一次陷得挺深的哩!果然聽「老人」言是對的。

  「貝兒已經過世的爺爺是我的大學教授,貝兒應該告訴過你她在美國住過一段時間吧?」King很理所當然的認為他知道,實在是貝兒太多話了。

  「沒有。」周宇琛短促的否定。他對於唐貝兒的事一無所知,更別說眼前這傢伙知道的比他還多了。

  King隱約聽得出一絲慍怒,識趣的省去訝異的表情。

  「貝兒的父母很早就過世了,她由祖父一手帶大。我讀大學時經常往教授家跑,所以跟貝兒混得很熟。不過我對貝兒只有手足之情,跟她絕對沒有特別的關係,這一點你大可放心。」King的嘴角揚起一抹賊笑,說要不調侃他還真是一件難事。

  周宇琛白他一眼,略帶警告意味的譏刺道:「你遠從美國搭飛機來,就是為了想試用台灣的醫療設備嗎?」

  「好吧,玩笑到此結束,言歸正傳。剛才那女孩叫上田友希,是日本人?」Killg突然提起。

  這傢伙還說言歸正傳!

  「這就是你的『正事』嗎?」周宇琛沒什麼耐性聽人談一堆廢話。

  King瞇起的藍眸轉為黯沉。

  「上田……是有這個人,沒想到她也加入。」他皺眉咕噥。

  周宇琛注視他。「你瞞著我在做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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