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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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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夏娃 -【刁蠻情人(情人四重奏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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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21 00:47:38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月黑風高之夜,「小紅帽」拉高了棉被。

  「你進來做什麼?」唐貝兒凶巴巴地拿眼尾掃人。白天的事她氣還沒消,這傢伙還敢趁黑摸進來招惹她。

  「到我房間來睡。」周宇琛打開燈,走近床沿。

  「昨夜說的話不算數了?」唐貝兒狐疑的瞇起眼睛。這傢伙不像會出爾反爾的人嘛。

  這個人昨晚很莫名其妙,雖然是她要求第二次接吻,可是他既然答應了,好歹也甘願一些,居然隨便吻一吻就把她丟到床上,還嚴厲命令她不准再下床接近他,否則要把她丟出大門外,然後還說:「明天滾回你床上去,不准再進來!」

  脾氣不太好哩,昨晚她困得很,所以也不與他計較了。可是他現在居然說這種話,真是怪了,他不是一向對自己的安危故作瀟灑、漫不經心又漠不關心的嗎?

  「我改變主意了。」周宇琛看透了這丫頭腦袋裡在想什麼。

  唐貝兒瞪眼。她豈能任人呼來喚去?這自大狂!傲慢鬼!

  「我也改變主意了。不要!」她故意學他的口氣。

  周宇琛盯著她審視了半晌。「你在鬧什麼脾氣?」

  從公司回到家裡,她難得的表現了睡覺才有的沉默,沒有對著他東拉西扯說一堆。

  「才沒呢!我不管你的死活了不行嗎?」唐貝兒倔強的叫囂,死也不承認她是在嘔氣。

  周宇琛不以為然,這丫頭若真打算不管他的生死,早收拾包袱回家了。

  動口不如動手。

  他動了點手腳制伏她,輕鬆的抱起她走出客房。

  「卑鄙!你怎麼可以使用下流手段!放開我,我要找你算帳!」被捲在棉被裡的唐貝兒只能氣急敗壞的叫罵。

  周宇琛把她扛回房間,並且丟到床上。

  唐貝兒好不容易從被子裡脫困,粗暴的一把揪住周宇琛。

  「我是保鏢,不要以為我真的是你可以呼之則來、揮之即去的跟班!我不在你的管轄範圍內,你給我牢牢記住。」她攀著他的肩頭在他耳邊大吼。

  「你自覺是我的保鏢嗎?我說你不是。」周宇琛拉下她的手,躺到床鋪的左側。

  「我是!你不可以抹殺我這幾天的辛勞。」唐貝兒跪坐在床沿向他抗議。「我一直克盡職守的保護你,你現在居然說這樣泯滅天良的話。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啊!」

  周宇琛睇向地。「你盡職?一天到晚咒我死的是誰?」

  「說說又死不了,你真會記仇也。」唐貝兒的氣焰減了那麼一點。

  「從你來了以後,公司到家裡,你自己數數,一共損毀了我多少財物?我說你是破壞狂還差不多。」周宇琛拉她躺到身側。

  「人家不是說花錢消災嗎?我是為了替你解厄你知不知道啊?我這保鏢連不必做的事都做了,你還嫌我不夠盡職,當心遭天打雷劈!」唐貝兒拿他當枕頭靠,還口出惡言。

  「是啊,你這個保鏢為了保護僱主這麼竭盡所能的『無所不用其極』,我只是損失『一點』財物算什麼,比起你這麼『費力』的為我花錢消災,我實在應該感激不盡。」周宇琛為兩人拉高被子。

  可惡,這傢伙老愛諷刺她!

  「你這個人真是死性不改,說話就說話,為什麼非得要夾槍帶棍、拐彎抹角的啊!跟那個雙面友希一樣,難怪人家說近墨者黑,這句話根本就是為你們量身訂做的嘛。」唐貝兒白他一眼,頓了半晌又念道:「依我看,你們兩人還挺相配的,人家又為了你特地飄洋過海來,你年紀也一大把了,乾脆把人家娶回家算了,免得人家回日本了,你又得花機票錢過去。」

  奇怪了,她的鼻子怎麼會酸酸的呢?喉嚨還有一點苦苦的,她到底是生了什麼病啊?白天時心臟還會痛,亂怪一把的,不會是絕症吧?唐貝兒倚向周宇琛,臉上充滿疑惑。

  「你真的這樣認為?」他跟上田友希相配?周宇琛蹙眉。

  唐貝兒怪自己學不來冷嘲熱諷的話。她噘起小嘴。        「你們男人都喜歡『哺乳動物』不是嗎?下午King那傢伙一看見雙面友希眼睛還閃閃發亮,看著我卻兩眼無神,真是一點面子也不給。」唐貝兒瞄向他,「你也喜歡豐滿的女人對不對?如果這樣,她……就真的

  適合你了。」說到這兒,她的胸口居然莫名的有一股鬱悶,真是病人膏肓了嗎?

  「我不是King。」周宇琛淡然的回答。

  唐貝兒一下子蹦起來。

  「你不喜歡大胸脯的女人?」她黝黑而明亮的眼睛緊緊瞅住周宇琛,等待他的答案。

  周宇琛盯著唐貝兒不算大的胸部,眸底浮現一絲疑惑。

  「可能吧。」他大概是異類,否則怎麼會看上她?

  圍繞在他身邊的不乏紅顏佳麗,個個都比得過唐貝兒。不提容貌,不提身材,她脾氣火爆又囉嗦,話不投機又會一頓拳打腳踢,破壞專家有她的份,情調、浪漫,她一點邊也沾不上。這樣的丫頭,他卻偏偏中意。

  像他這麼聰明的人,看上這樣一個丫頭,說沒有互補作用這回事的話,就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

  「這麼說的話,你也不會喜歡雙面友希了?」唐貝兒抓住他的衣領,一點都沒察覺到自己興奮的程度已經超過可以解釋的範圍。

  周宇琛凝視她欣然滿意的臉孔。她如此高興的表達方式,算不算是也喜歡他?

  「我很明確的拒絕她了,你不是也聽到了?」周宇琛懷疑她怎麼還會把上田友希扯出來講,下午他還拿她來當擋箭牌,她這麼快就忘了?

  唐貝兒想了想,眉頭又皺起來了。她放開他,倒回床上。

  「騙人,你為了她不辨是非就把我罵了一頓,還護衛著她以免遭受我的欺負。就算你拒絕她,在你眼中她還是比較重要的。」她的頭枕著手,不平的對天花板瞪眼。

  「你把她拿來跟誰做比較?」周宇琛意味深長的問她。

  唐貝兒一愣。跟誰比較?

  「這還用得著問嗎?自然是跟我比嘍!」她理直氣壯,想都沒想,還直怪他笨,這樣簡單的事也好意思開口問。

  「我是否重視你,對你來說很重要嗎?」周宇琛慢條斯理的詢問她,深幽的眸底閃爍著一絲認真的光彩。

  「重要啊!」白癡,不重要她幹嘛要介意?唐貝兒換個睡姿,爬到周宇琛的胸膛上,拿他當枕頭。

  她聽到他的心跳聲?,這樣睡好舒服哦!

  「為什麼重要?」周宇琛用修長的手指幫她順理雜亂的頭髮,聲音比剛才輕柔了許多。

  「為什麼?」唐貝兒皺眉頭,「我是你的保鏢,你不重視我就等於輕視我的能力,那還得了!喂,你不要淨問一些沒用的廢話好不好?很煩?!老說這些沒深度又免思考的話,難怪我跟你在一起後腦力都退化了。」她撥開他的手。他們這些「老頭」老愛摸她的頭,好像她多小似的!她都二十歲了?,換作在古代,早已經是幾個孩子的娘了,真不尊敬她。

  「就這個原困?」周宇琛沉聲,臉色又不太好看了。

  「當然啊,要不還會有什麼原因?乾脆你告訴我好了。」看他似乎有話要講又不講的,真是愛賣關子。可惜她不愛猜謎,如果是元宵節,她就勉為其難配合他啦。

  周宇琛沉默了半晌。這丫頭不愛被人當作小孩,思考模式卻停留在幼稚園階段。跟她多相處一刻,他對自己的品味就愈來愈缺乏信心了。

  要她領悟出自己的感情,看來還需要給她一段時間。

  「貝兒,說說你的家庭吧。」這大概是唯一不會讓兩人起爭執的話題了,他也可以藉此多瞭解她。

  唐貝兒翻個身,趴在他胸前。

  「我家啊……人口很簡單,我是唐家唯一僅存的活口,老爸、老媽聽說在我出生那年去二度蜜月,結果飛機掉下來摔死了。外公、外婆呢,沒見過,據說是日本人……天啊!這麼說來我也有倭寇血?!」她驚駭的瞪圓了大眼睛,活了二十年第一次讓腦袋去探尋被她遺忘在角落蒙塵的血統淵源,經過二十年,她也才終於「發現」原來自己是混血兒,還是屬於不夠優良那一品種,真是太悲哀了。

  「你現在才知道自己有日本血統?」不會這麼離譜吧?周宇琛想她是在說笑,不可能有人會笨到在二十年後才「想通」自己的血緣。

  唐貝兒白他一眼,「我就是現在才想到,關你什麼事!」

  什麼口氣嘛!她已經夠郁卒了還刺激她,分明找罵挨。

  原來這也不是一個「安全」的話題。周宇琛太高估她的修養了。

  「不談你的血統。令尊、令堂過世後,誰來照顧你?」他拉高被子為她蓋好。

  「奶奶呀,不過她老人家在我十歲那年升天了,變成爺爺照顧我。對了,我忘記告訴你,我爺爺、奶奶很早就離婚了,不過他們都沒有再婚哦,而且還經常聯絡,爺爺也時常回國來看我。奶奶走了後,爺爺就帶我到美國跟他一起生活,我大約在美國待了五年,爺爺就說要去見奶奶了,他臨走前有跟媽媽那邊的家族聯絡,希望我外公收留我,結果沒有人出面認養我就是了。爺爺很瞧不起我?,那時候我都十五歲了.他卻還認為我需要人照顧,一點都不相信我能夠獨立生活,真不給面子。幸好媽媽家沒有人聞問,我才不用被帶到陌生的家裡去。」唐貝兒噘起嘴。

  周宇琛眉頭深鎖,收緊手臂摟抱她。她的語調雖然輕快,卻有些逞強;他隱約能夠感受到她當時孤寂無助的心情。

  「後來呢?」

  他低沉溫柔的聲音,教唐貝兒好窩心。

  「在爺爺的喪禮上,好多人爭著收容我,大部分是他教過的學生。我好像沒有告訴你,我爺爺是大學教授。那時候King也想收留我,還有Ellis----你認識他嗎?他是台灣人,中文名字是……秦始皇……秦世帆!對了,他叫秦世帆。」她比較記得別人的綽號。

  周宇琛沒說話,他早已經知道那傢伙也有一份了。

  「你認不認識他呀?」唐貝兒好奇的抬起頭來。

  「認識。」

  「我猜也是,因為他和King很熟嘛,而且聽說他也跟余翊混得很熟;我就想到你們一定是一夥的。」唐貝兒在題外話轉了轉,又轉回來,「不過那時候Ellis還住在美國,我想回台灣,所以就選擇和黑老回來了。」

  「黑霄明也是你祖父的學生?」這一點他倒是不知道。

  「不是,他自己說是我老爸的學弟兼好朋友。我就看在他是特地由台灣到美國去接我的份上,好心的沒讓他白走這一趟。回台灣後,我就跟紫姬住在一起了。直到今年我好不容易才說服他們讓我自己生活。你不知道,他們簡直把我當成女兒看管,我做什麼都不能夠讓他們放心。幸好黑老那人冷得緊,不會叨念我。不過通常一個眼神就夠教我要有自覺了。紫姊呢,別看她柔柔的,常常說幾句話便會教人不由自主的愧疚老半天,很高招哩。」唐貝兒羨慕又甜蜜的說著他們倆,看得出來她對這兩人的喜愛程度。

  周宇琛抱著她揚起嘴角,心中挺感激黑霄明。

  唐貝兒拍拍他的臉,「怎麼都是我在說呀,你呢?你家是怎麼樣的?」

  「一家兩口,我和家母。」周宇琛握住她的手沒有再放開。

  「可是我來以後沒見過伯母呀?啊,我知道了,你媽媽是不是住在你說的祖屋裡面,在南投是不是?」唐貝兒還記得他曾經提過。

  「沒錯。」

  唐貝兒突然用責難的眼神睇他。

  「怎麼了?」周宇琛被瞪得莫名其妙。

  「你自己在大都市享受榮華富貴,卻把可憐的老母丟棄在山野,你真不孝,當心老了遭報應。」她噘著嘴,很生他的氣。

  周宇琛一臉無奈。這丫頭是誰教的?老是不問明原委,也不給機會申辯就判人有罪。

  「我在這裡是為了工作,沒有你想像的悠閒。家母不習慣大都會的生活,她喜歡住在家鄉,有山水為伴,有老鄰居聊天,也沒有你以為的可憐。」

  「是嗎?你沒騙我?」唐貝兒狐疑地瞅住他。

  周宇琛微笑,「這樣吧,明天是週末,我到公司交代一下就帶你親自去問她老人家,讓你知道我有沒有騙你。」

  「真的?去南投?!」唐貝兒興奮得兩眼閃亮,活像小學生第一次去郊遊似的。

  「你想去嗎?」其實不必問,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了。

  「當然想,你不能騙人哦,一定要帶我去!不管明天是刮颱風還是下冰雹,你都不可以食言哦!」她緊抱著他,有些興奮過度。

  周宇琛蹙眉地推開她一些,讓兩人保持一點距離。

  「我答應。現在睡吧。」他轉個身。

  唐貝兒盯著他的背一會兒,忍不住拍他的肩頭發出疑問。

  「周宇琛,你為什麼不讓我靠你的胸膛?那樣我比較好睡。」他怎麼可以剝奪她的舒適?

  「男女授受不親。」周宇琛低沉的咕噥,稍稍挪向床沿。

  「別笑死人了,那是古早人發明給古代人用的,現在早不流行了。」唐貝兒沒想到他居然還有這種鎖國時代的舊觀念,差點笑得在床上打滾。

  周宇琛沒理會她,也沒翻過身來給她臉色看。唐貝兒皺起眉頭,伸手拉扯他的衣服。

  「喂,我睡不著怎麼辦?」不知怎地,她總想看他的臉,不喜歡他背對著自己。

  周宇琛只好轉過來。

  「為什麼睡不著?」他覺得自己好像哄小孩的父親。

       唐貝兒凝望著這張百看不厭的臉孔,「奇怪,我發現你一小時比一小時美哦,教教我你怎麼做到的好不好?」

  她伸手輕輕捧住他的臉,直瞧得入迷。

  「貝兒,我說過很多次了,不許再把形容女人的詞套用在我身上!」周宇琛拉下她的兩隻小手,故意板起臉孔。

      「快睡覺,否則明天的行程我要重新考慮了。」

      「可是,我就是睡不著啊,你不能強人所難嘛。」唐貝兒一雙炯黑的靈眸裡寫滿了「企圖」,看樣子是有所求。

  周宇琛睇她一眼,很不甘願的問:    「怎樣你才肯睡?」

  唐貝兒隨即綻放了燦爛的笑靨。「我想你吻我,我就能夠入睡了。」

  那會換成他失眠了!周宇琛臉色陰鬱。這丫頭分明是那一夥混球推派出來折磨他的!

  他非常瞭解唐貝兒,如果不能讓她如願,兩人今晚都別睡了。他實在不喜歡聽人在他耳邊念一晚上的經。

  「只能一次。你再不睡覺,明天就別去了。」他捧起她的小臉嚴肅地警告她。

  唐貝兒點頭應允。有過經驗以後,她這一次很主動的閉上眼睛。

  周宇琛決定把這筆帳記在那幾個傢伙身上。

  他吻住唐貝兒的同時,心裡想起他和King的談話內容——

  「消息是關透露的,現在整個『天野組』都傾巢而出了.那群人殺人不眨眼,而且殺人於無形,何況有百億的美元作為報酬,貝兒一旦被找到了,只怕凶多吉少。」

  「消息正確嗎?」周宇琛瞇起冷眸。

  「很遺憾,百分之百正確。」King搖頭,歎了口氣。

  「為什麼不光明正大送她過來,還搞這種把戲?」最令他不悅的是自己被蒙在鼓裡,任這群傢伙玩弄於股掌間。

  他早就懷疑了,與嚴氏財團的合作方案雖然眾所覬覦,但是放眼觀之,根本沒有一家企業有條件及能力與他競爭這個企劃,若說是眼紅的人所為,還派來殺手欲置他於死地也太誇張了,他自認還未與人結下這麼深的梁子。

  再說,張晉槐一直查不到犯罪者,黑霄明也遲遲未給消息,憑他們的能力,在這裡已經出現疑點了。

  「如果我們要求你保護一個和你完全不相干的小女孩,你會願意當保姆嗎?」King理直氣壯的反問他。

  「不會。」周宇琛很明快的答覆了,沒有因為真相大白而又模稜兩可的答案。跟這群傢伙說話不夠爽快的話,只要稍有漏洞,下一次不知道他們又會把誰送過來了。他這裡可不是避難所。

  King雙手一攤,聳肩表示了他們也是逼不得已的。

  「你也應該瞭解貝兒的個性,就算你答應,一旦她知道自己目前的處境,也不會肯接受你的幫助。」他的意思當然是,這是兩全其美的安排,當事人應該體諒他們的用心良苦。

  「那麼,你們認為把她藏在我這裡就安全了?」周宇琛很不高興的睇他一眼。

  「這是沒辦法的事,不管是我、Ellis、Jim或者黑,都與唐家有交情,    『天野組』很快就會查到我們身上來。敵暗我明,這會變成一場危局,對貝兒大大的不利。」

  「余翊也有份?他娶了老婆後變得愛管閒事了。」周宇琛冷哼。

  「你說Jim?」King眸光一閃,揚起嘴角,「你說得一點都沒錯,他啊,現在熱心多了,就連你這裡可以當避風港也是他提出來,寄給你那卷威脅錄音帶還是他親自擬的,你想算帳的話儘管找他,我不會加以阻攔。」

  其實余翊是被他們拖下水,他雖然也曾經是唐教授的學生,不過他這個人一向只待在研究室裡,沒串門子的習慣,事前並不認識唐貝兒。

  「那麼電梯爆炸的事呢?」周宇琛瞅住他。這傢伙說的話,信他三成已經很給面子了。

  King避開他的瞪視,清了清喉嚨。「唉,當時我就勸他不要這麼做了,反正總會有別的辦法可以解決,他卻說燃眉之急,不能猶豫。貝兒的性命重要,我又一時想不出解決之遭,只好一切順應他和Ellis的計劃。Jo,他們也是為了救貝兒才做下糊塗事,你就高抬貴手.罰他們一人拿出個幾百萬補償你的損失好了。」怪那兩個怕事的傢伙自己不敢來,活該任由他栽贓嫁禍。

  周宇琛揚起嘴角,「要補償我物質、精神兩方面的損失,我想,一個人拿出五百萬就夠了。這件事就勞駕你負責了。」

  「行,我會幫你把話帶到的。」King輕快的答應下來,反正出錢的是沒來的人,他根本不必浪費口水去議價。

  周宇琛自認不是貪心的人,這是給小覷他的人一點小小的懲戒,免得他們還來下一次。至於面前這傢伙,總會有報應的。

  「你剛才提到上田,莫非懷疑友希也是『天野組』的殺手?」周宇琛凝思詢問,似乎不太相信。

  「我聽關提過上田這個女人,她是『天野組,的一流殺手,能力和關不相上下。不過如果關的說法是正確的,她當殺手只是為了追尋刺激,她不重視金錢.對這一次的產權之爭也不感興趣,不應該會出現在台灣才對。」King也不太肯定這位日本來的上田友希就是

  關所提到的人。「我再問問關好了。你呢,為什麼會認識上田小姐?」

  「世交。」他還是不太相信上田友希會是殺手。

  「哦?她時常來找你嗎?」Ellis是半探索、半好奇。

  「偶爾。」周宇琛睇向他,「你有興趣的話,我把她介紹給你。」

  King馬上露出一副敬謝不敏的表情。「等我查清她的底細再說吧!老實說,我懷疑突擊你們的是和她有關的人,在沒有排除她的可能性之前,你最好防著她一點,別讓她接近貝兒……」他突然若有所思起來。

  貝兒的行跡已經曝光,似乎再把貝兒留下來不是一個好主意。

  周宇琛看穿他的想法,在他還沒提出決定之前先

  「明天我就把貝兒送到安全的地方去,暫時避開這裡。你聯絡紫姬,請她派員負責善後,以防有人跟蹤。」

  King挑眉,眸底閃爍著促狹的光芒,臉上故意流露不敢偏勞的微笑。

  「到目前為止已經給你添了很多麻煩,怎麼好意思再讓你為貝兒費心?我看還是不要吧,我還是將貝兒帶走好了。」

  周宇琛淡然的掃他一個冷眼。這傢伙擺明了調侃他。

  「好,那就請便。」他微笑。想刁難他,這傢伙的道行還太淺了。

  無端接回燙手山芋,要是就這麼回去,他肯定得吃那兩個閒散在家的傢伙一頓冷嘲熱諷,還得落個男子漢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自個兒負責的地步。King連忙收起戲謔的笑臉。

  「不過,我覺得你的提議相當好,我實在不應該辜負你的好意,貝兒還是交給你帶走吧!」他笑嘻嘻的給自己台階下。

  周宇琛依然是那副無所謂的表情。「隨便。」

  King鬆了口氣。對這傢伙真是不能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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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21 00:47:5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她以為自己來到一座城堡!

  掩在綠意盎然的山中,一扇黑色莊嚴的雕花鐵門開啟了,進入一條車道,兩邊花草繁茂、樹木扶疏,再看遠些,還有一大片綠色原野,壯觀極了。

  唐貝兒瞪大的眼睛連一下都捨不得眨,兩手一直攀附在車窗上,將外面美好的景致盡收眼底。

  然後她看見城堡了。

  一座三層樓高的建築,有潔白明亮的牆面,蔚藍色造形別緻的屋頂,儼然拷貝自童話故事中的城堡。

  「畦啊!你沒騙我也,這裡果然比你的別墅美上幾百倍。」唐貝兒誇張的對周宇琛叫嚷,他還未停車,她已經等不及要推開車門了。

  門庭前的台階下,一位身材略微豐滿的婦人正等著。

  「喂,你媽媽會不會很凶呀?」

  周宇琛停車,唐貝兒反而卻步了。她環視這樣大的土地、房子,想必這富豪人家的女主人是很有教養及威嚴的,她最怕和這一類的女人打交道了.萬一自己口不擇言得罪了人還不要緊,惹哭人家就糟糕了。

  周宇琛瞥見她突然挨上一張憂慮的臉,揚起嘴角。

  「別擔心,你們一定合得來。」他拉著她的手下車。

  唐貝兒變得怯怯的,心裡有一股莫名的不安,開始擔心周宇琛的母親對自己的觀感。這是生平頭一遭哩,過去她幾時在乎過別人的眼光了?

  「媽,這是唐貝兒。」

  經周宇琛的介紹,唐貝兒抬頭看見面前這位婦人板著臉,樣子很嚴肅,近乎不悅的瞪著她。

  她就知道,周家女主人果然極有威嚴,被她料著了吧.完了!

  「伯……伯母好。」一開口她的舌頭就打結了。

  周宇琛不可思議的瞥了她一眼。這丫頭平時舌粲蓮花,話多得連媒婆都會汗顏,這會兒怎麼樣子全變了?

  「貝兒,你是不是不舒服?」他不得不關切。

  「沒有啦!」唐貝兒垂著頭,聲音低且口氣不是很好。她已經夠緊張了,這傢伙還存心教她難堪!

  「一定是你又欺負人家女孩子了!我跟你講過多少次,對小姐說話要客氣,態度要好一些,你啊,從來不把我的話放在心上,真不孝哦你!」周媽媽指著周宇琛就先來一頓罵,她這會兒生氣是有原因的。怪她兒子一早打電話說要回來,結果到傍晚才見著人影,她可是算好時間,中午就到外面來探頭看了。

  她不知道,之所以耽擱了時間,是這一路上唐貝兒到處嚷著要下車看野草野花,為了增廣她的見識,於是車子走走停停,就這麼拖到現在。

  周媽媽這一串叫罵,立刻引來了唐貝兒的瞠目和格外的親切感。哇塞!周宇琛的母親原來是這樣「英明」啊!

  跟她的第一印象差很多,太好了。

  「伯母,你教訓得對極了,早就應該有人說說這傢伙了。」唐貝兒靠過來搭周媽媽的肩,將她拉到一旁,繼續數落周宇琛的不是,「你大概不知道,他平常仗著自己是老闆的身份,對我們這些下屬總擺出一張傲慢的臉孔,把在他手底下做事的人嚇得不敢接近他,你說他是不是太過分了?我說給他一頓排頭吃還太便宜他哩!」

  「是嗎?」周媽媽聽得興致勃勃,好像忘了現在被聲討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兒子。

  「你不認為自己的表現跟指控有矛盾的地方嗎?」周宇琛睇向唐貝兒。這丫頭居然在他的母親面前編派他的不是,剛才的怯懦上哪兒去了?

  「我是例外,總得有一個不怕死的人為那些可憐的員工出頭嘛!」唐貝兒挺起胸膛,儼然把自己當作正義使者的化身,然後又對周媽媽說:「伯母,你看看,都不能說他幾句?,馬上就翻臉了,這種人永遠不知道自己的缺點在哪裡,也別想他肯改過了。伯母,有這樣的兒子,你以前一定教得很辛苦吧?」她真是為周媽媽感歎。

  「還好啦,也只有你才能體會我的苦心。我要是有你這麼一個媳婦多好啊。」周媽媽拍拍唐貝兒的手,感慨的笑容裡帶著詭譎的光芒。她看這女孩子是愈看愈討喜,不僅有她的緣,敢這樣對她兒子說話的還是屈指可數哩!她決定了,就要這個媳婦。

  周宇琛瞇起眼眸注視母親,總覺得她腦袋裡面似乎正盤算著他不知道的事情。

  唐貝兒聽伯母提起媳婦一詞,差點岔了氣。

  「伯母,我當你女兒還可以,叫我當你媳婦就太過分了。」她蹙眉朝周宇琛睇了一個嫌棄的眼神,「如果你有第二個兒子的話,那當然另當別論。」她對周媽媽微笑道。

  「怎麼,你不喜歡我這兒子嗎?」周媽媽緊張了,她只有這麼一個兒子哩。

  說到這點,唐貝兒可有很多要抱怨了。

  「伯母,你都不知道,你兒子他除了傲慢、自大、不合群以外,還很小氣耶,而且又古板,生在這個時代居然還說男女授受不親這種古董話,又不肯為人服務,我只不過是叫他吻——」

  周宇琛捏一把冷汗,及時摀住她的嘴巴。這丫頭居然連這也要說!

  「喂,你幹嘛不讓我說啊?」唐貝兒抓下他的手,莫名其妙的瞪他一眼。

  「就是啊,為什麼不讓她說?」周媽媽是站在唐貝兒這邊的。她拉著貝兒,「走吧,我們婆媳倆進屋去說,他是怎麼欺負你的,你儘管告訴我,我來替你主持公道。」

  「伯母,你這麼說是很好啦,可是我不是你媳婦?,你又沒有第二個兒子。」唐貝兒跟著周媽媽進去,還不忘糾正她。

  周宇琛開始後悔了。他怎會在他的母親整天想著要媳婦,想到了飢不擇食的地步時,把唐貝兒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丫頭帶回家呢?

  他歎著氣走入客廳,這才真正讓他後悔把貝兒帶回來。

  「你怎麼會在這裡?」唐貝兒猛瞪眼,她最不想見的雙面友希居然穿著一件短浴袍在客廳裡搖來晃去!

  又被她看見這女人略微敞開的胸口內未著寸縷!唐貝兒咬牙切齒之際,同時回頭蒙住周宇琛的眼睛,不准他瞧這只愛暴露自己的哺乳動物。

  上田友希一臉微笑,對於自己的身材她是相當滿意的,也有意讓眼前這發育不全的丫頭自卑得抬不起頭來。

  「我來這裡探望伯母,真巧,宇琛也回來。」她親密的勾住周宇琛的手臂。

  「原來你們也認識啊?」兩個女孩都得她的緣,誰當她的媳婦她都高興。周媽媽樂得看見兒子左擁右抱,大享齊人之福。

  「我才不認識這種女人哩!」唐貝兒死命推開她。豈有此理!穿成這樣還拚命往周宇琛身上貼!

  周宇琛受不了被兩個女人擺佈,他一手抓開一個,都丟到一公尺的範圍外。

  「友希,你什麼時候來的?」他的口氣謹慎,帶著研判的眼神注視她,有想看穿她到這裡真正目的的意味。

  「我剛到一會兒,才洗了澡你就回來了。」上田友希態度自然,不因為周宇琛的審視而慌張,相反還亟欲在他面前展現自己傲人的身材。

  「你就為了洗澡跑來這啊!」唐貝兒吼一聲。可惡極了,這對狗男女明目張膽的在她面前眉來眼去,完全無視她的存在!「小學生都知道浴袍是在浴室和臥房內穿的,你居然有臉穿到客廳來,你知不知羞啊!」

  周宇琛低下頭,掃視這個邊罵人邊移到他跟前來企圖遮住他的視野,卻又因長得不夠高而飲恨的丫頭,嘴角扯起一抹笑意。

  上田友希注意到周宇琛的眼中只有唐貝兒這個沒有一點比得上她的兇惡女子,眸底掠過一道冷光。

  「真的很失禮。不過我出來的時候還沒有『客人』來,而且又見到宇琛和我居然心有靈犀、不約而同的回來,一時太過興奮,才讓唐小姐見笑了。幸好我們都是女人,而這兒也沒有外人,你就好歹睜一眼、閉一眼,別見怪我有失態的地方。」上田友希微笑著站到

  周宇琛身邊,纖白的玉手又放入他的臂彎中。

  唐貝兒氣急敗壞的瞪視這只又纏住周宇琛不放的八爪女。

  「滾開!不准你碰他!」她衝動的推開上田友希。自己接替她的位子。

  周媽媽一直靜坐一旁觀戰,她發現貝兒這丫頭口是心非,明明愛她家宇琛,怎麼口口聲聲說不喜歡他呢?

  周宇琛也察覺貝兒對自己有份強烈的佔有慾,對於這突如其來的轉變,他倒是覺得挺新鮮的。

  或許,上田友希的出現反而有助於刺激貝兒遲鈍的感情神經。基於這一點,他也樂得靜觀其變,任兩個情緒失控的女人為他爭風吃醋。

  「什麼叫不准碰?你憑什麼認為自己有權利干涉我和宇琛的事?你以為字琛是你的私有物啊?」上田友希被她惹火了,一下子忘記顧及在周家人面前一直保持的溫婉形象,露出強悍的一面。

  尖銳的語氣一出口她就後悔了,想不到自己竟然受到這丫頭的影響,壞了她完美無缺的形象,現在想收回來也來不及了。

  既然如此,她索性也豁出去,跟這丫頭罵個痛快。

  「沒錯,他就是我的私有物,他就是我管的,怎麼樣?我就是不許你接近他!』'唐貝兒叉起腰叫罵,根本也不知道自己在嚷些什麼,反正全是一堆氣話。

  「醜丫頭,你也不先照照鏡子,就憑你這副平庸的長相、平板的身材,還是個半路冒出來的,也想跟我爭?我告訴你,我和宇琛從小就認識了,我知道他的事遠比你走的路還多,你根本不比我瞭解他!」她也扮起茶壺來了。

  「對極了!因瞭解而分開,這就是你跟他的下場,恭喜你!」唐貝兒揚起嘴角故意想氣她。

  「你這麼嫉妒我和他在一起的時間比你的年齡還長啊?口氣這麼酸,是不是胃酸過多,竄出食道來了?」上田友希斜睨她。

  「你也知道自己年紀大了啊?那還不趕緊找個老頭嫁掉,小心死了沒人替你送終。」

  「醜丫頭,你怎麼咒起人來了?真沒教養!」

  「那真是對不起,我老爸、老媽死得早嘛,我又不像你這樣好命,還有人『教養』,如果唐氏兩位老人家還健在,我可不敢站在這裡跟你叫得像潑婦罵街,拿他們的顏面在地上踐踏。」難得在氣頭上,她還記得指桑罵槐這一招,果然跟周宇琛混了一些時候還是有差的。

  「你……」上田友希有更難聽的話可以扳回面子,但是她至少還有一絲理性提醒她身在何處。除非她決定放棄當周少奶奶,否則最好還是保留一點形象。她硬擠出兩滴眼淚,回頭尋求支援,「伯母,宇琛,你們聽她公然罵我的父……」

  奇怪,人呢?

  兩個女人在客廳爭論不休、吵得面紅耳赤的當口兒,周家母子早走進飯廳,提前吃晚餐了。

  ◇        ◇        ◇

  夜深靜臥百蟲絕,清月出嶺光入扉。

  「真是見鬼了!我幹嘛沒事跟那個雙面友希吵翻天啊?」唐貝兒猛然鑽出棉被坐起來。

  她愈想愈覺得自己奇怪。傍晚居然為了周宇琛這個和她不相干的傢伙跟一個無聊女人吵得臉紅脖子粗,她是不是有病啊?

  「真是反常!以前在美國也常看King和女人摟摟抱抱,都不覺得有啥啊……可能那時候我還小,而且這裡又是台灣,何況我以前又沒做King的保鏢。」

  對嘛,她有責任維護周宇琛的安全,當然不能讓閒雜人等接近他了。

  嘻,這就說得通了。不過想不到她是這樣敬業的人,下意識裡都會想到周宇琛的安全問題,這教她怎麼能夠不佩服自己呢!

  唐貝兒掩嘴呵呵笑了。困擾了一整個晚上,好不容易解開她想不透的問題,總算可以安心睡了。

  她滿意的拉起棉被,重新躺在軟綿綿的大床上,準備睡一個舒服的覺。

  十分鐘後,唐貝兒一雙黝黑的大眼又張開了。

  睡不著哪,總覺得床上好像缺了什麼。唐貝兒為此把床看遍了,仍不知道缺哪一樣東西。

  該有的都有,她怎麼會有空虛的失落感呢?

  唐貝兒又爬起來,撐著下巴東張西望,還是沒發現有短少什麼。

  在不能人眠又掛心的無奈下,她只好下床了。

  「我還是去找周宇琛好了,叫他幫我想想看。」這麼決定後她反而心情好了,很快就跑出客房。

  不巧得很,居然在周宇琛的房門口逮到雙面友希!

  瞧她手握在門把上,該不會想偷偷潛入吧?

  「我猜想你應該是在夢遊吧?這不是你的房間,要不要我帶路啊?」唐貝兒拍她肩膀,壓低音量好心地為她找一個不會難堪的借口。

  「怎麼又是你?」上田友希緊皺著眉頭瞪她一眼。這陰魂不散的醜丫頭也敢劈她一掌,分明找死。

  「你年紀這麼大了,最好趕快回去睡美容覺,我擔心你明天起來滿臉皺紋,在這兒臨時要找醫生拉皮可不方便哦。」唐貝兒得意洋洋的說。

  「你這醜丫頭有什麼資格批評人?」上田友希還故意用同情的眼色上下瞄她一遍,「我就算老了也頂多需要拉個皮,可不像有人年紀輕輕的就得上整型醫院動大手術。」

  「哦——原來是這樣啊,難怪您老人家現在有這副傲人的身材。真多謝你提供這麼寶貴的經驗。」唐貝兒沒有被挑起脾氣,反而冷靜的低聲嘲諷。她是不想吵醒人。

  上田友希可火了。白天有周家人在,她不能太放肆,眼下全家人都睡了,正是教這丫頭消失的好時機。

  「你有沒有膽子到外面?」她掌握唐貝兒禁不起挑釁的缺點,故意拿話刺激她。

  「怎麼,你想打架啊?」唐貝兒立刻捲起袖子,「走啊,別以為我怕你!」

  上田友希揚起嘴角。「走吧。」

  走出周家的領地,上田友希帶她來到陡峭的懸崖。她每年都會到周家來,這兒的環境她比唐貝兒熟悉多了,要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取她小命是輕而易舉的事。

  「只是打個架而已,幹嘛走上斷崖啊?萬一你掉下去了,會害我變成嫌疑犯?。」唐貝兒搓暖手臂,山上的夜果然有冷意。

  月光下,四週一片漆黑,只隱約看得清腳下的土地。這似乎不是打架的好場所。

  「這一點你留給我來操心就可以,不勞你為我費心。」上田友希眸底泛起冷光。

  「你掉下去就死了,怎麼可能還會操心啊!而且我是擔心自己成了嫌疑犯,哪是為你費心,你死翹翹才不關我的事,我放鞭炮都來不及了。」唐貝兒忍不住噓她。這女人也真自戀。

  這丫頭是白癡嗎?上田友希被她氣得咬牙。

  「我說不必你來費心,是因為會掉下去的人是你!如你所言,你一旦死了,什麼都不必擔心了。」她冷哼,想到情敵即將自人間消失,心情才轉好。

  唐貝兒不明白。

  「為什麼會死的人是我,而不是你呢?人家說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可能明天一早我就得到山谷裡去找你的屍體了。雖然我不喜歡你,不過我還是會去的。」她很有義氣的說。事實上是怕知「死了人」不報,被誤會人是她殺的。

  「你少給我扯一堆廢話!死到臨頭了還耍嘴皮!」上田友希怒不可遏,最氣的是這丫頭有一張沒有遮攔的嘴。

  「你幹嘛一直咒人家死啊?真不吉利!」唐貝兒白她一眼,懶得跟她多費唇舌了,「既然你決定要在這裡開打,那就來吧!咱們都是女生,我想也不必你讓我三招了。」

  「哼,我可不想跟一個傻瓜浪費力氣。」上田友希不疾不徐的掏出手槍,並且把槍口瞄準唐貝兒,「你直接跳下去吧,我讓你死得有尊嚴些,也省得我動手。」

  唐貝兒皺起眉頭。「你這麼大了,怎麼還學人拿玩具槍?真可憐,你的童年一定過得不好吧?」

  「這是真槍!」唐貝兒每次開口必定挑起上田友希的火氣,「跳下去!」

  她尖銳的厲斥聲總算讓唐貝兒有了警覺。

  「為什麼?我想不透你有理由非置我於死地不可。」奇怪,她今晚想不通的事情為什麼特別多?

  「我本來對取你的小命不感興趣,只怪你不應該接近宇琛,他是我的,我這一生只愛他一個,你卻闖進來破壞我們,你該死!」上田友希舉著槍逼近她。

  「想不到你這樣愛他。」唐貝兒聽得挺感動,「不過為了愛一個人而殺人是不對的,而且我很無辜?,我又沒有愛上周宇琛,他也不愛我啊,你怎麼會認為我破壞你們的感情呢?我們是清白的,你若不信,我去叫他起來說給你聽……」

  「退後!」

  「好啦,好啦,你別這麼凶嘛,會害我掉下去的。」唐貝兒趕緊舉起兩隻手,很小心的往後退一點點。

  「宇琛不曾讓女人在他的別墅過夜,只有你!他對你特別!我不懂,為什麼他要對你特別?你只是一隻永遠也成不了天鵝的醜小鴨,你完全沒有一點比得上我的地方,他怎麼可以看上你卻對我不屑聞問!我知道,如果不是看在長輩的份上,他根本連眼尾都不會對我掀一下。我真的不懂,他怎麼會喜歡你?不過我知道,起碼我還有機會。」她決心不讓唐貝兒活著。

  「原來你是誤會這件事啊!早說嘛,這點我可以解釋的。周宇琛不是喜歡我才讓我住他家裡的,是為了他的安全啦。我乾脆老實跟你說好了,最近他遭人威脅,我是他請的保鏢。」非常情況下,為保小命不休矣,她只好透露這個秘密,相信周宇琛不會怪她才對。

  「你少騙人!」

  上田友希猛然推她一把,唐貝兒踉蹌的被逼到懸崖邊緣,很快的一把槍又抵上來,不許她動彈。

  「我幹嘛要騙你!前些日子他才被暗殺了兩次,是我在場他才僥倖的逃過?!你要是不信的話,大可以去查嘛!」她也火了。這女人真是冥頑不靈,若不是有槍抵著她腦袋,唐貝兒早撲上去給她一頓教訓了。

  「沒有必要。僥倖不死的人是你,如果不是宇琛,兩次的暗殺不會失敗,也不會有今夜的第三次了。醜丫頭,現在沒有宇琛會來救你了,今晚你是死定了。」上田友希愉快的笑了。

  「你在說什麼?」唐貝兒蹙起娥眉。

  她有些糊塗了,事情轉變得太教人意外。

  「你聽得很清楚。」上田友希無意再為她說一遍,「我可以順便告訴你,在日本,你的項上人頭值一百億美元。其實真正受保護的人是你,若說宇琛有危險,那也是你帶給他的。沒讓你死得不明不白,我還算有人情味吧?別讓我等得不耐煩,你趕快做個了斷吧。」

  她值一百億……美元?!啊,這是天價也!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唐貝兒完全被搞糊塗了,她現在只知道,在車上遭到槍擊,還有枕頭上留下的彈孔,全是衝著她而來,不是周宇琛,是她把他置於險境中。居然是她害得他險象環生!

  「你還不快跳下去!」上田友希決定動手助她一臂之力。

  「你最好別這麼做。」一個沉穩而冰冷的聲音驟然插進來。

  「周宇琛!你怎麼找到這裡來的,你不是在睡覺嗎?」唐貝兒很訝異他的出現.心裡泛起一股複雜的喜優。

  「宇琛,你……」上田友希回頭看見他,霎時驚惶失色,她最害怕的就是被最愛的人窺知自己最醜惡、卑劣的一面,如今她難堪、窘迫萬分。

  「友希,放下槍。」周宇琛走上來。

  「你……你別過來!」上田友希抓著唐貝兒威脅他.慌亂得不知所措。

  「喂,你別再靠近呀,別害我提早去給閻王拜年嘛。」唐貝兒被迫站在斷崖邊緣。不得不依著上田友希的話也要周宇琛離她遠一點。

  「友希,別做傻事。」周宇琛停在離她們三尺遠的地方,避免刺激了上田友希。「你放開她,今晚的事就當沒有發生,任何事情我們都可以回去再談。』』

  「你……你來多久了?我剛才說的話你全聽到了?」上田友希還抱持一線希望。

  周宇琛深幽的黑眸瞅住她,不給她答案。

  「友希,過來。」他對她伸手。

  上田友希緩緩搖頭,「不,你一定聽到了,現在就算我放了她,我在你心目中也留下污點了,你仍然不會愛我。既然如此,我要她也得不到你……,,

  唐貝兒趁她分心之際,決定自救,於是迅速而俐落的打掉她手上的槍。

  所有的事情都發生在一瞬間,上田友希的槍被唐    貝兒打落,她一怒之下出手要將唐貝兒推落懸崖,卻    被唐貝兒靈活的閃身躲過,反而害得自己腳底踩不穩。失去重心便往前傾。

  「小心!」唐貝兒出於反射動作,很快的伸手抱住她,卻因估錯對方的重量而反被拖往懸崖邊緣。

  「貝兒!」周宇琛飛快拉住兩人,並且使盡全力將她們推離開崖邊,救回了兩條性命。

  唐貝兒還抱著上田友希,兩個人好不容易才站穩,結束一場虛驚。

  「宇琛?」上田友希回頭,卻看不到應該在那裡的人。

  「周宇琛,你躲哪兒去了?」唐貝兒東張西望,回答她的卻是一片死寂,到處也看不到他的人影。「這傢伙這麼大了還喜歡玩捉迷藏。」她可是死裡逃生。哪來的雅興陪他作樂,不禁出聲抱怨。

  上田友希靠近她們險些喪命的地方,驚恐的掩住口向下俯視深不見底的山谷。

  「宇琛……他掉下去……」她抖顫得說不出話來。

  唐貝兒立刻瞪向她,    「你這個女人有點良心好不好?好歹看在人家救了你的份上,別一開口就詛咒他嘛。」

  上田友希沒有反駁,全身近乎虛脫的坐倒在地,眼淚頓時滑落臉頰。

  唐貝兒看她這副樣子,心底的恐慌也逐漸擴大。

  「喂!你快出來啦,別嚇人了好不好……」她原本精神奕奕的聲音如今像喉嚨梗了塊石頭髮不出來。

  四周只有森冷回應她,聽不見那熟悉的低沉嗓音,她這才相信,他真的落入谷裡。

  這個認知讓她崩潰了。

  「周宇琛——」

  「不行!你幹什麼?!」上田友希及時抱住不顧一切往山谷沖的唐貝兒。

  「放開我!我要去找他!」唐貝兒不斷的要掙脫。

  「你瘋了!」上田友希被她激烈的反應嚇到了。她不假思索就要陪伴周宇琛一同死的強烈決心傳遞給上田友希。

  「臭女人!你放開我!」她要去找周宇琛,別阻擋她。她現在知道自己為什麼失眠了,那是因為少了周宇琛陪她,沒有他,她會睡不著,她不要,她不能過沒有他的日子!

  上田友希本來是想置她於死地,現在卻不了。上田友希瞪著她,為了不讓她做傻事,出手一掌劈昏她。

  「你……我救……你恩將仇報……混……帳……」

  周宇琛,我要去陪你,你要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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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21 00:48:14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天際泛白又轉紅,他受了些微擦傷卻不肯讓人上藥,已經守在客房的床沿凝視囈語不停的人兒整日了。

  「周宇琛……周宇琛……等我……」床上的人兒未醒。

  「她已經昏迷一整天,你下手太重了。」周宇琛蹙眉,略帶責備的語氣是說給背後的人聽的。

  「我不是有意的。」上田友希為表示懺悔,也跟著站在床沿一整天了。

  「周宇琛……等我……周……」

  又是一陣沉寂。

  「你先出去吧。」

  「你……不會原諒我吧?」上田友希聲細如蚊。

  周宇琛沉默。

  「我還沒謝謝你救我一命,如果不是你,我已經命喪黃泉了。」她低垂著頭,自己害他險些喪命,怎敢懇求他的原諒?

  『你要謝的人是貝兒,是她拉住你,我才救你。」周宇琛淡然的開口。

  上田友希黯然神傷,「我知道。我很感謝她還肯救我,尤其……在她知道我數次想殺死她,還毫不猶豫的抱住我,不顧自己的安危……我真的被她感動了……她知道你掉下山谷時,就像著了魔一樣拚命要往下跳,那時候我才知道她有多愛你,光這一點,我就完全比不上她了。為了你,她連自己的生命都可以不要,這點大概連她自己也沒發現吧。不過,等她醒來後,我想她應該就能夠明白了。」

   ☆☆☆   ☆☆☆   ☆☆☆   ☆☆☆   ☆☆☆   ☆☆☆

  周宇琛回頭睇她一眼。

  「我應該謝謝你阻止她尋短見,我想貝兒既然肯救你,也會原諒你。」他慢條斯理的說。

  「這麼說……你是肯原諒我了?!」上田友希抬起頭來,難掩一臉的欣然。

  周宇琛突然若有所思的轉向她,「除了你,『天野組』還有誰知道貝兒在這裡?」

  「你連『天野組』的事也知道了?!那……你早知道我的身份了?」上田友希想起曾在他的辦公室遇見的那位美國企業家,記得他是關的朋友,這就不難明白周宇琛為什麼能夠知道這件只有組裡的人才知道的機密行動了。

  除了她,大概也只有關彥聰將那一百億美元視為無物吧?不過她想不到關竟敢把消息透露出去,雖說組織解散了,可是若讓組織的人知道他從中作梗,只怕他會成為下一個被追殺的對象。

  周宇琛凝視唐貝兒半晌才起身。

  「到外面說。」

  在二樓的偏廳,他泡了兩杯土耳其咖啡,遞一杯給上田友希。

  「謝謝。」上田友希注視他,不意外的問:「你應該已經知道組裡的人追殺貝兒的理由了吧?」

  周宇琛點頭,    「我想知道目前有多少人追蹤到貝兒。」

  他慢條斯理的啜飲著咖啡。

  「只有我。」上田友希坦白告訴他,「而且我是誤打誤撞,本來只是來找你,卻看到你身邊多了一個形影不離的女子,經過調查,我才知道原來她就是組織要找的對象唐貝兒。不過我想殺她的理由完全不是為了錢,所以你不必擔心我會再動手。」至於她為什麼動手,相信不必她解釋,他也已經明白了。

  「我相信你。」他甚至知道她為什麼沒有把唐貝兒的形蹤發佈出去,從小她的傲氣就重,這使得她在解決情敵時也不選擇假手他人。

  「其實也有不少人已經找到台灣來了,而且彼此也都在暗中偵查對方的進展,貝兒到目前還能夠不被找到,一來是組織的人都知道我對這件爭奪戰不感興趣,是以沒有人提防我;第二是貝兒被你們藏得太好了,你跟貝兒完全沒有關聯,要追查出來還真的需要費一段時間。大概等他們找上門,也已經超過會長規定的期限了。到時候貝兒不但安全,還能在一夕之間成為億萬富婆。」上田友希看著他,「你別擔心這件事,『天野組』的人對唐貝兒的所知其實相當有限,線索大概會中斷於她祖父死亡那時候吧。就算我後來再查,也頂多知道她是被一名姓黑的台灣人由美國帶走,至於那名台灣人的身份和背景,我是怎麼也查不出來。既然我都找不到了,相信他們的情形大概也是如此。」

  她對於自己的才能和容貌一樣的有自信,這也是她百思不解周宇琛為什麼沒有選擇她,而把憤怒發洩在唐貝兒身上的原因。

  經過她的一番解釋,周宇琛才稍微安心。這時候,外頭傳來騷動,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伯母,你別騙我,周宇琛怎麼可能還活著?你不要以為這麼說就可以阻止我們在一起,你知不知道沒有他陪我不行?,我會孤枕難眠的,而且他一個人在地下很孤單的,知道嗎?他是你兒子,你怎麼忍心不讓我去陪他,你做人家母親的不能這麼狠心嘛!』』

  這是貝兒的聲音,她醒了!周宇琛幾乎是立刻就走出偏廳。

  上田友希看了很是羨慕唐貝兒。不過,她還是懷疑周宇琛的眼光。

  ◇        ◇        ◇

  客房傳來周媽媽的聲音。

  「我沒有騙你,我兒子在這裡長大的,這附近的地形他比誰都清楚,哪有可能隨便一跳就會死的,他當然是算準方位才跳下去,這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啦!』周媽媽不停這麼告訴唐貝兒,就不知道她那兒子死到哪裡去了,她剛才也不過走開去煮頓飯,回來卻看見不知何時醒來的貝兒正準備撞牆,而她那一直守在房裡的兒子卻不見蹤影,害得她怎麼解釋貝兒都不聽。

  「哪有可能嘛,伯母,你在說什麼天方夜譚啊,當時情況危急,他哪有時間去算什麼方位啊?而且他也不是跳下去,他是掉下去的,你要編故事,也應該事先把情形弄清楚再說嘛。」唐貝兒壓根兒不相信,還是執意要一頭撞死,    「伯母,你別攔著我,讓我去陪他......」

  「你想去陪誰?」

  咦?這低沉的聲音好熟悉!在唐貝兒垂頭的視野內,她看見一雙男用拖鞋,而且是被人穿著的,她慢慢地拉高視線,穿拖鞋的人有一雙修長得教她嫉妒的腿,不過她都要死了,就積點德別詛咒他小心腿爛掉吧。她抬起了眼瞼望過去——

  哦,這人好高,她水平的視線居然只到他的胸膛!咦?這副胸膛好令人懷念,怎麼覺得很有親切感呢?唐貝兒狐疑的「仰望」——

  「周宇琛?!你……你這麼快就變成鬼回來找我了呀!」她興奮的大叫一聲,衝過去狠狠地抱住他。

  「你上哪兒去了?害貝兒差點就為你撞牆死了,幸好我趕得巧。」周媽媽搖頭責備周宇琛後就出去了,留著讓她這個「鬼兒子」自己解釋去。

  周宇琛彎起嘴角,手臂收緊了懷裡的人兒。

  「你真傻,如果你死了,我可不見得會去找你。」不能說她的傻氣沒有讓他感動,但這是不值得鼓勵的行為。

  「沒關係,我去找你呀,你趕快告訴我你現在在哪兒,我一會兒就到!啊——不如你把地址寫給我吧,我去找紙筆給你。」唐貝兒怕他消失了,火速的要去取紙筆來給他。

  「等等,寫什麼地址?」周宇琛拉住她。

  「當然是你現在住的地方,陰曹地府裡的呀!」唐貝兒理所當然而且過於亢奮的說。這樣一來,她便不怕「下去」以後迷路了。

  這丫頭到現在還相信他死了,居然把活生生的他當成鬼?周宇琛真是被她徹底打敗了。

  不過,就衝著她這份一心一意要以死相陪的決心,也足夠他包容她所有的缺點了。

  「貝兒,我沒死。」他拉起她的手放到胸口,讓她感受他的心跳,證明他還活著。

  真的,她摸到他的心臟還在跳呢!唐貝兒慢慢張大了眼睛,臉上漸漸恢復明亮的光彩。

  她不可思議的瞅住周宇琛,突然又蹙眉狐疑了.

  「你真的沒死嗎?不可能吧,你都摔得血肉模糊了,還活得了嗎?」

  她注視他血跡斑斑、可怕的臉龐,除了相信他已經死了,變成這副模樣也情有可原之外,她無法承受一張原本俊美如西施的臉如今為了微不足道的她毀成鐘樓怪人。

  如果無法習慣誇張的言詞,壓根兒別指望跟這丫頭處得來。周宇琛久了也見怪不怪,這也是為了日後的健康著想,可以避免提早死於高血壓、腦中風、心臟病之類不適合受刺激的病。

  「我只受了點擦傷,情況並沒有你看見的嚴重,只是一些沒擦拭的血,洗一把臉就乾淨了。」他先把她放到床上,然後走進浴室。

  在浴室裡面照鏡子,他才曉得自己此刻成了什麼德行,不止血跡,連泥土都還沾在臉上,他的母親和友希居然不跟他說,擺明是故意看他出洋相的。

  唐貝兒看見他洗乾淨出來後,果然恢復一張俊顏,頓時笑逐顏開地跑上前抱住他。

  「太好了!你沒死!原來伯母說的都是真的,你真的選了個好地方才往下跳。你還活著,我也不必死了,我可以睡得著了。」她高興的大吼大叫,連心聲都說出來了。

  「沒有我,你睡不著嗎?」這話聽了實在窩心,他意外貝兒也會甜言蜜語這一套。

  的確,他之所以逃過一劫,是崖壁有一個地方凸出一截,這是他早就知道的。不過範圍很小,一不小心還是會摔死,而且距離很高,他掉下去時還曾經一度昏厥,想摔個骨折斷腿是很容易的。

  「對呀,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會在夜晚去找你時,遇見那個雙面友希企圖闖入你的房間,她被我攔阻以後就惱羞成怒,對我下戰書,我當然也不甘示弱,我們就到外頭要打架了。誰知道她耍詐,居然掏槍?!後來她快掉下去還是我拉住她的,而她竟然恩將仇報,還把我打昏,硬是要拆開我們兩個,你說她過不過分?」唐貝兒沒想到還不氣,現在想起來就更生氣,尤其被上田友希劈的地方還痛著哩。「那女人現在在哪兒?我要好好鞭打她一頓!」

  周宇琛拉住她,「如果友希當時沒打昏你,結局應該就不是現在這樣吧?所以你不該怪她出手打你才對。」

  「現在這樣?」貝兒讓腦袋多轉了三秒鐘,同時盯住周宇琛的眼睛,然後恍然大悟,「對呀!多虧她我們才不至於天人永隔,真的不該怪她,其實還應該好好的感謝她才對,要不是她像劈柴一樣打昏我,我現在可能已經在地府了,還會因為找不到你而失眠呢。這樣說起來,她不就變成我的恩人了?」關於這一點,好像還不太能接受?,萬一恩人要她再來個自行了斷,那事情可就難辦了。

  唐貝兒在想著這個問題,周宇琛卻希望她回答另一個問題。

  「貝兒,你說沒有我你會失眠,你有沒有想過這是為什麼?」趁她提起的時候,他希望聽到她的答案,不想失去這個機會。

  「有啊,我後來想過了。」唐貝兒不是很認真的應付了一下。

  「為什麼?」這丫頭何時學會吊人胃口了?

  「因為我發覺你的胸膛比枕頭還舒服哩!結果我換回枕頭就睡不著了,而且你到了冬天還有保暖的功能,又肯哄我睡覺,還會幫我蓋被子,用處很多呢!」唐貝兒很實際的說道。

  周宇琛就氣在自己的修養太好才沒掐死她。

  「我這樣的『床伴』你到處都找得到,犯不著為我尋死。」可想而知,他的口氣不會太好。

  「周宇琛,你幹嘛突然生氣啊?」唐貝兒偏著頭瞅他一眼,眸底掠過一抹頑皮的光彩。

  「友希在外面,你要找她請便。」

  「喂,你去哪裡呀?」唐貝兒硬是不讓他走開。

  「還有事?」他不是很有興致的回頭。

  唐貝兒噘嘴,雙手拉著他的衣角不放,「友希說那兩次的槍擊是她安排的,而且對象是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件事了?還有,她說我的頭在日本值一百億美元,這件事你是不是也很早就知道?King特地從美國趕來是不是也跟這件事有關?你根本沒有受威脅對不對?這一切是怎麼回事?」

  她一口氣把問題全問完,然後等著要他的答案。

  周宇琛凝視她,「槍擊的事我到昨夜才確定是友希干的,一開始是King先懷疑她。沒錯,他是為了這件事才來到台灣,可以說,他救了你一命。」

  「既然如此,你一定全都知道了,告訴我,是誰為了要我的命不惜花天價找人殺我?」唐貝兒激動地揪住他的衣襟,心底有一絲疼痛的懼怕。

  周宇琛知道她在想什麼,他輕輕抱住她,    「傻貝兒,不是你想像的那一回事,你完全誤會了。」

  「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唐貝兒狐疑的瞅住他。

  「你以為是你母親的家族做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他捏她的鼻頭作為她胡亂猜測的懲罰。

  「難道不是?」她唐貝兒別說不曾跟人結怨了,就是有小吵鬧,對象也僅限於台灣、美國的人,怎麼會無端跑出一個日本敵人來?她再怎麼神通廣大,也不可能在不曾去過日本的前提下,為自己惹來日籍敵人吧?

  「日本有一個叫『天野組』的組織,你應該知道吧?」

  「曉得啊,那是日本黑社會一個很有勢力的大幫派,兩個月前才聽說『天野組』的會長死了,世界上又少了一隻大害蟲,滿好的嘛。」唐貝兒倒是不明白了,「你為哈扯到這裡來?我的敵人關那個死會長什麼事呀,又不是他要殺我。」

  周宇琛微笑,「這回被你說對了,一百億美元正是他死後全部的遺產金額,他把它全數留給你了。」

  「留給我?!你有病啊,我又不認識他,他哪可能將遺產留給我!而且人家是出錢要殺我也!」這傢伙怎麼說話顛三倒四,害她聽不懂他在說啥。

  「你雖然不認識他,會長卻知道你的存在。」上田友希走進來,「我要回日本了,來跟你們說一聲……貝兒,我為我做的事情向你道歉,謝謝你在危急的時候還肯救我。」

  她誠心誠意的握住唐貝兒的手,對她微笑。這個舉動險些讓唐貝兒摔一跤。

  這女人什麼時候轉性了,怎麼也不先通知一聲?突然來這一套還真不能適應。

  「等等,你剛才說那個死會長認識我?這是怎麼回事?我在日本有這麼紅嗎?」她急於知道原委。

  上田友希瞧一眼周宇琛,得到他的首肯後才全盤托出,「這是上一代的恩怨。你的母親本來是會長的未婚妻,在美國留學時認識令尊,兩人很快的私奔回台灣,聽說當時天野家族相當震怒,一度要殺了令堂全家以保住顏面,是會長出面阻止了一場殺戮。」

  「那後來呢?我媽媽家的人怎麼樣了?」唐貝兒有些緊張,很想知道這世上她僅存的親人是否安好。

  「會長是相當重信諾的人,雖然令堂一家成為眾矢之的,所有為會長感到憤怒的人也不敢動他們一下。不過會長有條件,就是再也不准你母親回到日本,而且不管她是生是死,她的家人必須永遠跟她斷絕關係。而這個條件到現在仍然存在。」

  「這就是他們自始至終都不曾來看我的原因嗎?」唐貝兒稍微明白了,心底卻還是有些許的落寞。

  「你的外祖父母都還在世,他們一方面是畏於天野家的權勢才不敢跟你聯絡,一方面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設想。我說過,會長是相當重信諾的人,他說出口的話除非他收回來,否則歲月改變不了一切。其實會長相當愛你母親,我覺得他也是很可憐的。」上田友希歎口氣。

  「是嗎?」唐貝兒頗不以為然。

  上田友希瞧她一眼,「會長一生未娶就是最好的證明。而且,他還在遺囑中交代你是他的遺產繼承人,不過,必須在他死亡三個月以後你才有權繼承,而在這三個月內,能夠取你人頭的人就有資格取你代之,成為他的遺產繼承人。」

  「他這招分明是借刀殺人嘛,好歹毒哦!」給她再多錢,她沒命花也是枉然呀,「說得好聽是讓我繼承遺產,根本是他怕無聊要我也下去作陪。」唐貝兒咬牙切齒的咒罵這個陰險的亡魂。

  「我能夠明白他的用心。」周宇琛思索的較為深入,也不像唐貝兒感情用事。

  唐貝兒瞟他,「那你倒說說看他是何居心呀?」

  「我認為他已經原諒令堂,而且有意讓你回到外祖父母身邊,因為他拉不下臉說出來,所以就在臨死前完成這個願望。他把你指定為他的遺產繼承人,你就必須到日本去,這是在向大家宣告,他已經原諒令堂了,你從此可以在日本和親人團聚。」

  「他有這麼好心的話,就不會另一方面又叫人來殺我了。」唐貝兒立即發出噓聲。

  「他把全部的財產權轉給你,你想『天野組』的人會怎麼想?」

  「那還用說,八成氣得頭頂生煙,恨不得把我大卸八塊。」這也是人之常情,怎麼說「天野組」每一個人都比她這個半路殺出來的小女生有資格繼承他們老大的遺產嘛。

  「所以他開出三個月的時間讓他們有機會取代你,如果你因此死了,那便是你沒福氣,三個月以後你安然無恙的話,跟隨他的一些弟兄也該心服口服了,你便可以放心去日本當富婆,再也沒有人敢對你不利。」

  「宇琛說得對,如果會長沒有這麼做,將會引來更多的不滿,而你的危機便不止於這短短三個月了。『天野組』雖然是黑社會組織,不過還有那麼一點義氣.會長的安排等於讓人人都有機會拿到他的遺產,而在這場公平的競爭過後,失敗的人自然也不敢有怨言。這是會長用心良苦的地方,希望你別誤會他。」上田友希真心的說。

  唐貝兒想了想,「你們說得也不無道理,不過現在看來,『天野組』的人也沒多大本事嘛!」

  周宇琛睇她一眼便知道這丫頭在想什麼,他自然不會開口助長她得意忘形。

  「為什麼這麼說?」莫怪上田友希有微詞了,她過去也是「天野組」的一分子。

  「死會長不是走了兩個月左右了嗎?我還不是活得好好的。這就證明那夥人全是笨蛋嘛!」唐貝兒意氣風發的說。

  「那是能人沒有出馬的緣故,『天野組』也不是每一個人都對別人的遺產感興趣。」上田友希悶悶地說。在這裡多待一刻,她只會愈來愈懷疑周宇琛的眼光,「我要走了,希望能在日本見到你。」

  意思是說,一個月以後她幸運大難不死的話。

  「安啦!等我成為富婆,一定請你吃陽春麵,你等著吧。」唐貝兒得意的擺手。

  周宇琛翻個白眼。

  「我還不想梗死。謝了。」上田友希也被她打敗了。

  唐貝兒突然想起什麼,把她拉到一旁悄悄地說:「喂,你回日本以後可不能後悔哦,我是不管怎麼樣都不會把周宇琛讓給你了,你不能再對他有非份之想,要徹底從腦袋裡把他忘掉,知不知道?我可是為你好哦。不要再傻傻的為這種人犯單相思了。」

  上田友希睇她一眼,「你決定把他佔為己用了嗎?」

  「你好不知羞哦!」難得,唐貝兒居然也會臉紅。「知道就好,你別說出來嘛。」

  上田友希笑了。「我們日本見,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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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21 00:48:25 |只看該作者
尾聲

  「我就說吧,這一招一定管用,果然沒錯,現在小倆口到日本去了,這一切都得感謝你們的幫忙,多虧我兒子有你們這一群好朋友。」周媽媽為即將到手的媳婦宴請所有出力人士。

  席上有秦世帆、King、余翊夫妻、紫姬等幾位,果真都是周宇琛的「好朋友」。

  「伯母,還是您聰明,周大概怎麼也想不到當初是您建議把貝兒丟……不,交由他來保護,好促成這一段良緣的。」秦世帆舉杯敬她老人家。

  「多虧伯母,現在事情總算圓滿解決了。」余翊微笑。

  「是啊,難得這麼大一件事情,大夥兒不必出什麼力,幸好是聽了伯母的高見,讓J0一個人全扛了,真是樂得輕鬆,哈哈哈!」King大口享用著美酒。

  他沒注意到周圍有四隻眼睛正往他瞪過來。

  「很樂嘛。」口氣挺酸的。

  King狐疑的睇秦世帆一眼,無緣無故的,這小子怎麼啦?

  「不必『出錢』出力,你能教他不樂嗎?」這邊是笑裡帶刺。

  King轉頭瞥向余翊,馬上明白這兩個傢伙無緣無故的冷嘲熱諷是為啥了。

  「你們別太過分哦,只不過一人拿幾百萬出來消消災,這就要怪你們當初不自己去『請罪』了。」

  「我們有說什麼嗎?」秦世帆故作茫然的表情和余翊對看一眼。

  「大概是哪一句話引起他心虛了。」余翊幫老婆夾了一些菜。

  「你們在說什麼?」周媽媽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

  「伯母,以後貝兒還要麻煩您多指教了。」紫姬適時的轉移話題。

  「哪裡的話!這丫頭我是一看就喜歡,你放心好了,我不會讓我兒子欺負她的。」周媽媽豪邁的哈哈笑,果真有媳婦萬事足了。

  「呃,其實呢……只要貝兒不惹您生氣就好了。」紫姬不太好意思地坦白說。貝兒哪有被欺負的份,不欺負人就算不錯了。

  這會兒大家敢肆無忌憚聚在一塊分享圓滿的成果,主要是兩位主角此刻飛往日本去了。

  不過,如果他們知道其實兩位當事人因為唐貝兒只帶了護照夾,而吧護照本放在家裡而折回來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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