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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夏娃 -【瀟灑情人(情人四重奏之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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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21 00:49:16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夏娃 - 瀟灑情人(情人四重奏之四)

咦?她有個未婚夫!
還是先父替她安排的?!
她從來沒想過要在這陌生的「世界」住下來
卻因瞥見未婚夫的照片而打消「歸山」的念頭
待見到本人後又一古腦地陷溺在他的笑容裡
她一直以為只有大自然才是她一生的最愛
但他的身影卻教她彷彿有種依戀的熟悉感
可他對待她的態度常常是模稜兩可、若有似無
就連是否應允娶她,他也始終逃避著不願表態
難道他倆終究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嗎?……
老天爺!他何時無端端跑出一個未婚妻來著?
聽說還是個「找不到人嫁」的「山頂洞人」!
打死他都不願娶她,還是早早把她推銷出去的好
可是這「野女人」居然會美成這樣?!
這哪是「狼女二世」了?
鬼才會將她拱手讓人
但瀟灑如他怎能被外表迷惑而進入「婚姻墳場」
可愈與她相處他就發現自己愈想獨佔她的所有
偏偏他又臉皮薄的不敢輕下承諾。
怎麼會這樣?!
許是她奉著「媒妁之言」而非愛著自己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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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21 00:49:30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在屏東,古木參天的山間小徑,沒有行人的蹤影。這深山林內,有晶瑩的泉水拍擊高大的山石,淙淙的清音不絕於耳;日光投射松林,依然透出一片青色的寒意。

  一間小木屋是這山野唯一不屬於大自然的東西,它是玉家遮風避雨的屏障,也是玉家的全部。

  這裡沒有錦衣玉食的生活,沒有現代化電器用品,卻有無限寬闊的自由,及一幅放眼望不盡的彩繪山水。

  山居生活的愜意與優閒一向是玉禮昂夫婦的最愛,所以他們在婚後選擇了歸隱山林,一住就是數十個年頭。

  如今,玉禮昂的妻子撒手人寰已三年了,他若非背負著女兒玉海柔這個甜蜜的負荷,早陪著愛妻共赴黃泉去了。他能撐到現在,實在也不容易。

  「柔……對不起,我太……想念……你的母親了……我得去……陪她,你……原諒爸爸……」玉禮昂緊緊握住女兒的手,淚水浸濕鬆垮的眼皮,迷濛的眼眸緊瞅住他唯一的牽掛,千萬的不捨與對女兒未來的擔憂盡在不言中。

  「爸……」玉海柔淚流滿面,喉嚨哽咽著即將與父親永別的悲慟,半啟的櫻唇許久說不出任何話語,心中不停的哀求母親不要把父親帶走,不要留下她孤零零一個人忍受前所未有的孤寂。

  「柔……帶這些錢……這……封信……下山,照著……上面的……地址,到……台北……去找你……晴姨。」玉禮昂把一封密封的信塞入女兒手裡,殷切的叮囑她,「一定要……親自……交到……她……的……手中,你……不能……擅自……拆封……記住!」

  玉海柔不曾違逆過父母,所以玉禮昂並不擔心女兒可能在他離世後窺看信的內容,或不依他的話做。

  「爸……你要我下山……」玉海柔驚惶無措極了,活了二十二年還不曾離開過這片山林的她,怎能不因為父親的要求而害怕呢。

  「是的……出去吧,這裡……不適合……你……」玉禮昂後悔沒有在他還能動時為女兒的將來做安排,只怪他這三年來一直沉浸在妻子離開他的傷痛中,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不,我不要離開這裡,我不離開你和媽媽,我要伴著你們。」玉海柔拚命搖頭哭泣。

  就讓她任性一次吧,未來的孤獨無依已經夠教她恐懼了,她如何再去面對一個只在書中看過全然陌生的世界?何況她從來不曾對那個充滿人群的世界動心過,也從來不曾想過她有一天會離開這裡。

  「……別怕,聽爸……的……話,把信……帶給……你……晴姨,裡……面……有……我的……遺言,你……要聽……晴姨……的話……咳咳……」

  「爸,我知道了,我聽你的話,我會聽的!」她和父親互握著手,不停點頭允諾,視線全讓淚水模糊了。

  「……柔……聽……晴姨……的……話,千萬……要聽……」

  「我會聽,我會聽晴姨的話,你別擔心。」玉海柔哭道,她感覺到與父親離別的時刻愈來愈迫近,內心的恐慌和悲痛不斷在擴張。

  「那樣……我就……放心了……」他緊握著女兒的手鬆開了。

  在玉海柔的保證下,玉禮昂終於能夠微笑著離開人世。

  看見父親合上眼睛,玉海柔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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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21 00:49:4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在這寒冷的午後,玉海柔下了計程車,站在緊閉的大門前,她抬起頭來,比照過地址後,確定自己找對了。

  可是該敲門還是按門鈴?她東張西望,猶豫了好一陣子,高大的門柱上嵌著一個黑色的長方形盒子,上面有圓圓的鈕和許多細細的孔,和她在書上看到的有些許不同,不知道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門鈴?

  她伸出冰冷的手指,嘗試的按下圓鈕。

  等了一會兒,深鎖的鐵門開了,走出來一位身穿白色上衣、黑長褲,年紀和她相仿的女孩。

  女孩瞥了玉海柔一眼,立刻露出鄙夷的神色。

  「你找誰?」她的口氣充斥輕蔑和不耐煩,兩手交抱胸前,姿態擺得相當高。

  除去一路上好心指點她方向的人不算,玉海柔這一輩子接觸的人十根手指頭伸出來便綽綽有餘,對於人家不友善的態度,她也不確定這算不算正常?是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都是這樣的?

  「你好。請問晴姨……上官晴女士住在這裡嗎?」她的聲音相當細柔,秉持著父母的教導原則,天地萬物都要真誠以待。

  「我們夫人不在,你有什麼事?」她睥睨的眼神上下打量這個要找她家主人的女人,天啊!現在居然還有人穿老舊的大棉襖,身上那條不知道洗過幾百次、早該被扔棄的牛仔褲上還沾著泥土,還有腳上那雙連乞丐都不屑去撿的骯髒布鞋,實在教人看了想掩鼻,幸好沒讓她聞到臭味。

  想當然耳,她不可能會是她家夫人的客人。

  「我有一封信必須當面交給她,請問她什麼時候回來?」玉海柔難掩失望,她以為很快可以見到晴姨,然後馬上就可以回到她家。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一路上每個人都帶著異樣的眼光看她,讓她有窒息感,她好希望趕快回到大自然的懷抱。

  「信?」台灣的郵差什麼時候淪落到請這樣的女人來當了?「我替你轉交,拿來吧。」為了趕緊回到溫暖的屋內,她只好日行一善。

  玉海柔搖頭,向她微笑謝絕她的好意。

  「這是先父的……遺書,他臨終前囑咐我必須親自交到晴姨……上官晴女士的手上。」

  「你父親的遺書幹什麼要給我家夫人?」女傭狐疑的睇睨她。編謊話也應該編得像樣點,她八成是想來求她家夫人給她一份餬口的工作。

  「這點我也不知道。小姐,麻煩你告訴我上官晴女士什麼時候回來好嗎?」

  這走錯時代的女人不會連譏刺的話都聽不出來吧?居然還老實回答她,真是奇葩!

  「你想夫人上哪去會向一個下人報告嗎?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去去,快走,我們夫人就是回來也不會收容你的,這裡不缺女傭了。」

  「砰」的一聲,門當著玉海柔的面關上,將她排拒在外。

  她不明白,這就是父親認為適合她的世界嗎?她多想立刻回到生長的地方。

  不得其門而入,玉海柔為了父親的遺願,只好在外頭等了。

  天色漸漸暗下來,雖然她穿著大衣,依然難忍寒冷交迫,她縮著身子坐在門柱下,眼皮愈來愈沉重.....

  *****

  霧色濃重,高掛空中的月兒被厚厚的雲層遮掩,星星也不見蹤影。

  上官晴瞄一眼手錶,快十一點了。唉!難得的周未她還得應酬到這麼晚。

  自從十三年前丈夫病逝後,她一肩挑起秦家所有的家業,接替丈夫成為秦氏企業的負責人,如今年近五十,是商界赫赫有名的女強人。

  她只有一個兒子,目前在醫學中心任職,無意繼承家業。她自認是一個相當民主的母親,不會強迫兒子放棄興趣回來接管家業。可是她年紀愈來愈大,對於忙碌的日子感到有些倦意,實在很想卸下繁重的擔子,到山上去清靜一些時日。

  在她成全兒子的興趣時,她就已經想好了,要把她未來的媳婦訓練為秦家事業的接班人。然而今年兒子都二十有九了,還沒打算結婚,讓她等得有些心急了。

  世帆再不積極些,她可要插手了。上官晴每次一想到這個令她頭疼的問題就不免歎氣。

  司機突然煞車,讓正在沉思的她受到驚擾。  

  「什麼事?」她往外面一看才知道已經到家。

  「夫人,有人睡在門口,要不要把她趕走?」施宋璇開口問道。年方二十五的他剛退伍,才接替父親成為秦家的司機不久。他的體型高大魁梧,為人憨厚老實,做事勤奮,頗得上官晴賞識,有意好好栽培他。

  上官晴從窗口探頭,「好像是個女孩子,我下去看看。」

  她下車靠近。施宋璇為防萬一,也趕緊保護在側。

  「夫人,您別太接近,我來叫醒她。」他走上前。

  「等等,她手裡有信,讓我先看看。」上官晴輕輕抽取,沒有驚醒緊貼著膝蓋睡著的女孩。

  信封上赫然是她的名字,原來信是給她的。她拆開一看,原來是她恩人所寫的,沒想到他居然過世了。

  「海柔……」上官晴蹲下來,泛起淚霧的雙眸充滿憐憫。「可憐的孩子,以後由晴姨來照顧你。」

  「夫人,您認識她?」施宋璇頗為詫異。他仔細看這女子的衣著,不像是能跟夫人攀上關係的人。

  上官晴點頭,輕撫玉海柔的手,不禁蹙起眉頭,「這麼冰,她在外頭等多久了!宋璇,快把她抱上車,小心些,別吵醒她了。」

  「是,夫人。」感覺到夫人的怒氣,施宋璇不敢怠慢,輕柔的把女孩抱進後座。

  在微暗的光線下,他瞥見穿著過時衣物的女子竟有一張絕色容顏,猶似騰雲下凡來的仙子般教他渾然忘我。

  「是誰這樣狠心把她關在門外,讓我查到了立即開除!」上官晴相當震怒。

  施宋璇一怔,臉色轉紅,趁著夫人還未注意到他,面腆地移開視線坐回駕駛座,然後把車開進大門內。

  玉海柔大概是太疲倦了,父親死後這兩個禮拜以來,她幾乎天天以淚洗面,沒有好好睡過一覺,所以直到被抱進客房還是不知不覺。

  「現在我要知道,是哪個人擅作主張把我的客人關在外面受凍?自己站出來。」上官晴叫醒屋裡所有的人審問。

  身材略微寬廣的婦人是施宋璇的母親施大嬸,她是秦家的管家,園丁季伯,廚師張叔、鄭叔,他們四位都在秦家待二十年以上了,不曾看過夫人發過這樣大的脾氣。另外,還有三名較年輕的女傭阿萍、小莉、小亞,她們瑟縮地站成一排不敢吭聲,其中阿萍更是低垂了頭不敢抬起來。

  「阿萍,中午你不是告訴我你打發走一個來應徵女傭的邋遢女子?」施大嬸責問沒膽承認的丫頭,她平常就氣她愛摸魚又虛榮。

  「是你?」上官晴嚴厲的視線轉向她。

  「夫……夫人,對不起!我不知道她是您的客人,我真的不知道。她……她穿得……我以為她是想找工作,拿信當幌子……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她會在外面等,請您原諒我,我下次再也不敢了!」阿萍嚇得直打哆嗦,頻頻向夫人討饒。

  上官晴只要一想到玉海柔從中午就坐在冰冷的地上,不由得怒火中燒。

  「阿誘,把工資算給她,叫她明天就離開。」她吩咐施大嬸。

  「夫人?!」大夥兒一片錯愕,顯然都被主人不同於以往的處事風格嚇一跳,卻沒有人敢開口說情。阿萍更是再也說不出話來,她是經由小莉的介紹才能夠進秦家當女傭的,這兒薪水高,住得舒適,主人又不常在家,平常自由得很,這下被開除,到哪兒再去找這樣優渥的工作?她沒有任何專長,又不想到工廠做女工。

  上官晴做得如此絕是有原因的,這樣海柔住下來才不會有人再敢不尊重她。

  年輕時,她經常和丈夫一同登山,這是他們兩人共同的興趣。

  十三年前,她失去丈夫時,一個人傷心的跑去山裡,卻因不慎失足滑落山谷,被困了兩天。當時是年僅九歲的海柔發現她,玉家一家人救了她,她才能倖免於難。多年來她一直沒有機會能夠回報他們,因為玉家人過的是與世無爭的生活,不需要金錢,又不肯接受她的物質援助,她頂多只能提供一些書籍,使他們不至於與社會脫節。現在,玉氏夫婦過世了,她這才能盡綿薄之力。她已經決定,要給她的小恩人最好的生活。  

  *****

  粉藍的雲紋壁紙在視覺上有廣闊和令人舒坦的效果,高吊的水晶燈點亮最自然且柔和的光色,還有光滑、一塵不染的原木地板,這室內的設計完全以大自然的色系為主。另外還有柔軟得不可思議的床枕、沙發,加上電話、電視、冰箱、音響,過去這一切都只有在書上才能夠看到,現在卻全聚集在這間房裡,而晴姨說這以後就是她的房間了。

  玉海柔來到這裡三天,一直沒有機會好好和上官晴說上一句話,更別說要向她當面告別了,聽說她是大集團的總裁,相當忙碌。不過,她找了一位秘書帶她去購置了許多衣飾,又請人連夜趕工特地為她怖置了房間,秦家上下對她慇勤又客氣,深怕她沒有賓至如歸的感受。

  其實,上官晴就是為了能夠挪出時間教她適應這個世界,決定提前把一些工作處理完,這幾天才會忙得不可開交。

  好不容易工作告一段落了,她今天終於有空和玉海柔促膝長談。

  「怎麼樣?這個房間你還喜歡嗎?有哪兒不滿意僅管告訴晴姨,我立刻叫人給你換過。」上官晴記得她上一次看見海柔已是七年前了。一來玉禮昂夫婦不希望受到外界干擾,住的地方可以說是人煙罕至,交通相當不方便;二來她又忙於家裡的事業,何況她年紀也大了,不再像年輕時候能隨意地跋山涉水。

  那時候海柔還只是小女孩,想不到現在已經是個大美人了,這孩子從小長在深山裡,不但純潔而且相當單純、善良,她真是愈看愈喜歡。

  「晴姨,您對我太好了,我用不著這麼多東西的,明天我就要回去了。」玉海柔實在很感激晴姨的盛情,可她還是必須要走。

  「回去?你要回哪兒去?這裡就是你的家呀。」上官晴不明白她還有哪兒可回去。玉禮昂在信上寫得很清楚,說是要她代為照顧女兒,並為她找一門好親事,她以為海柔是來投靠她的,難道不是?

  「我想回山上去,那兒是先父和先母長眠的地方,我要回去陪伴他們。」玉海柔想起去世不久的父親,淚水又在眼眶裡打轉。

  「海柔,令尊過世我很難過,但是你一個女孩子家怎麼可以獨居在深山裡,何況你父親也不准你這麼做。」上官晴拉起海柔長滿繭的雙手,一時有些訝異,但想到在深山野嶺裡,一切都得自食其力,也難怪會如此了。

  上官晴的話讓玉海柔想起她帶來的那封信。

  「晴姨,您是不是可以告訴我,先父的信上寫了什麼?」父親留下的遺書竟是給晴姨的,這一點一直教她想不透,有什麼是不能讓她知道的呢?

  「你父親沒有告訴你嗎?」上官晴對玉禮昂的做法感到疑惑。他只是叫海柔送信來,卻沒有告訴她緣由,實在是奇怪。

  玉海柔搖頭,「他只是一再叫我要聽從您的話,還交代不准我擅自拆開信。」  

  上官晴畢竟是聰明人,聽玉海柔這麼一說,再想到玉氏夫婦倔強、固執又獨立的個性,想必海柔也承襲了父母的脾性,於是很快就明白玉禮昂不事先讓女兒知道的原因。

  玉海柔執意要在深山居住,如果知道她父親寫的那封信是為了拜託上官晴照顧她,如今她可能就收不到這封信了。真是知女莫若父,玉禮昂差女兒送信,只是為了讓她下山的借口罷了。

  難得的是,採購了一櫥櫃的名牌服飾給她,又特別為她裝潢了豪華的房間,居然還沒能動搖她的心,現在還有這樣不愛慕虛榮的女孩子可不容易。

  這孩子實在討她喜歡,說什麼也不能讓她回去那罕無人跡的深山虛擲青春。何不就收她為義女,把她留在身邊……不好,女兒遲早得嫁人,何況海柔又生得這樣絕色,若讓外頭一干單身漢見著了,怕不在半天之內把秦家門檻給踩壞了,從此往秦宅的路段還得派交警管制,那就麻煩了。

  想到這裡,上官晴突然靈機一動,她前幾天不正為沒個媳婦苦惱嗎?眼前有這樣一個好女孩子豈可放過!讓海柔當她的媳婦,就可以把她留在身邊作伴,真是兩全其美之計。

  上官晴立刻作下決定,趁其他人還不知道有海柔這個人之前,先將她訂下來。而不管世帆是否願意,她都認定海柔這個媳婦了。

  「海柔啊,我跟你說,其實在你還小的時候,我與你父母約定要讓你做我的媳婦,你早已經是我兒子的未婚妻了。你父親信上寫的,就是希望你盡快嫁入我秦家,好讓他在天之靈能夠安心。」上官晴不疾不徐的編出一套謊言,完全沒有把兩位當事人的意願考慮在內,還相當滿意於自己的足智多謀。

  玉海柔顯然受了過大的驚愕,一下子就面無血色。

  「晴姨……我父親從來沒有提起過……」她雖因無法接受這個事實而頻頻搖頭,卻對上官晴的話深信不疑。

  這大概與她的涉世未深有關,也因為她的父母從不曾在她面前說過謊話。對這樣單純、完全信任她的女孩子撒謊,上官晴難免有一絲愧疚,不過她這麼做也是為她好,畢竟她兒子要比深山野嶺好太多了。

  「你說他一再吩咐你要聽我的安排不是嗎?我想你父親是擔心你不肯,所以才沒有事先讓你知道。能夠讓你有個好歸宿是令尊的遺願,你是個孝順的女兒,怎麼會忍心讓他死不瞑目,我相信你不會令他失望的。」上官晴拍拍她的手,心虛的避開玉海柔慌亂無神的表情。

  晴姨的話就像一枚炸彈,轟得她思緒全潰散了,她既不能違逆父親的遺言,令他老人家死後還不得安心,又希望回家鄉去過靜謐的生活,玉海柔全然不知該如何辦才好。

  她非常滿足於山野生活,雖然父母的恩愛一直教她欣羨,也想過自己如果也能遇到一個心靈契合的對象,一同過著神仙眷侶的生活當不虛此生,可是她曉得這樣的對象是可遇不可求的,她把它當作是一個夢想,不曾和現實混淆過。

  「晴姨,我……」

  「海柔,你什麼也別擔心,這裡是你的家,等你嫁給世帆以後,晴姨還是會把你當寶一樣疼愛……對了,你還不曾見過世帆,他一個人住在外頭,偶爾才回來一趟,我們母子倆比較常約在外頭吃飯。這也沒有辦法,彼此都忙。最近我就叫他搬回家來住,讓你們培養感情,盡速結婚。」上官晴在不知不覺間把公司那套發號施令的口吻搬出來用。

  「可是,晴姨,我……」

  「啊,你看看我,都忘了要把世帆的照片拿給你看。走,跟我到書房去。」上官晴打定主意不讓玉海柔有說不的機會,趁著她還手足無措的當口兒,她拉起玉海柔走出房間。

  到了書房,上官晴拿起擺放在書桌上的相片遞給她。

  「這就是我的兒子秦世帆,他是醫學中心的整型外科醫師。晴姨可以向你保證,世帆將來絕對會是一個好丈夫,我對自己的兒子有信心。」她的口氣是相當驕傲的,顯然非常以兒子為榮。

  玉海柔看見相片上有一個濃眉大眼、在陽光下笑得非常迷人的男子,他穿著白色長袍,手肘瀟灑自在地倚靠著窗台,頭髮隨意而率性地束在腦後,頗有藝術家氣息和狂放不羈的味道。

  她陡地心跳加速,剪水秋波裡儘是羞怯柔色。她竟不由自主地對相片上的男子產生一份熟悉的依戀,彷彿和他早巳相識一般,她被這股不曾有過的強烈感覺駭著了。

  上官晴滿意的看著玉海柔凝視她兒子相片的神情,她知道這是好的開始,也代表她的計謀已經成功一半了。

  「海柔,這張相片就給你好了,他是你的未婚夫,很快就要成為你的丈夫了。答應晴姨,你就在這裡住下來好嗎?」

  玉海柔回頭凝望上官晴,原有的一絲不安和排拒感莫名的消失了,她頷首答應接受了這樁被安排的婚姻,放棄習慣的山野生活。

  「太好了!我要盡快跟兒子聯絡,讓你們早日見面。」

  多麼不可思議,一張相片居然就足以改變她對未來的安排!要是在過去,她是不會相信的。如果能夠明白她對山林曠野的熱愛程度和對人群的恐懼,將會瞭解這是多教人錯愕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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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你這一趟來打算停留幾天?」秦世帆把門關上,將一群因King的出現而瘋狂的讓護士杜絕在外。

  「三天左右。」King疲軟的癱坐沙發上,他剛下飛機又開了一場會議,應該要回飯店睡覺,而不是到醫院來找朋友。唉,誰教他這樣夠朋友呢。

  「來找我有事嗎?」秦世帆走近他,一點也沒有「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的表情。

  King斜睨著死黨,眼神充滿怨懟,「你這是什麼態度,虧我還特地在百忙中撥空來看你!」  

  秦世帆揚起嘴角,伸手拍了兩下。

  「感動!如果我是女人一定痛哭流涕。」他坐到沙發上,卻坐到一塊硬硬的東西,伸手拿起來一看,「你又亂丟了!」

  是一台小型的錄音機,King總是在開會時帶著它,只有他的死黨才會知道他的習慣。

  「什麼時候掉出來了?」King狐疑的看看口袋,然後從秦世帆手裡搶過來。

  秦世帆重拾話題,掛起一張看穿他的表情,「快說吧,來找我有什麼事?」他壓根兒不相信這個大忙人沒事會登三寶殿,那只怕會被列入「驚死人」的世界紀錄。

  King頗有怨尤的睇他一眼,輕描淡寫的回他一句,「沒事。」

  秦世帆抬眼看他,「不會吧?」

  他露出驚駭的表情,一點也不給面子,King氣得給他一記冷眼。

  「別拿我當稀世動物看,承受不起。」他撇嘴嘲弄。  

  「別誤會,我只拿你當怪物看。」秦世帆突然對他的到訪有興趣了,「你真的沒事嗎?」

  「你要問幾次?我沒事來看你這麼稀奇嗎?」King火大了。

  「這個嘛……剛好『地利』,你要不要順便做個檢查?」秦世帆調侃道。

  「我怎麼不知道原來你對男士也這麼熱心。」King譏刺他,這小子一向是小姐們公認的紳士、男人的大敵。

  電話突然響起,秦世帆起身來到辦公桌旁,拿起話筒。

  「喂?……媽,什麼事?」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這兩位商界的大忙人這麼有空?「你說什麼!?」

  秦世帆驟變的口氣立刻惹來King的側目,死黨一張慘淡的錯愕表情更是讓他拍案叫絕,他好奇的走上前來,企圖從旁聽取端倪。

  究竟是什麼事情值得Ellis不顧形象,做出如此的誇張表情?

  「媽,你是不是搞錯日子了?現在距離愚人節還久得很。」秦世帆瞟一眼附耳過來的傢伙。

  「你媽媽我還沒老到有資格得老年癡呆症,你少操心。你今天晚上就回來,我把你的未婚妻介紹給你認識,可不許你找借口。」上官晴在話筒彼端警告兒子。

  「你有未婚妻?」King極感興趣的挑眉,一臉的倦容消失,精神全來了。

  這時候秦世帆可沒時間去理這個愛攪局的傢伙。

  「媽,今天我值班,不過就算有空我也不會回去的,除非你把整件事情說清楚。為什麼我無緣無故跑出一個未婚妻,還已經住進家裡?這個女人你從哪裡撿回來的?秦世帆蹙眉。

  「什麼無緣無故?海柔是我十多年前幫你訂下的妻子。你應該還記得你父親死後,我遇上山難那件事吧?海柔就是當時發現我的女孩,要不是多虧她啊,你早變成孤兒了。你沒有去謝過人家,還好意思說海柔是我撿回來的,我可不記得有教你如此忘恩負義。」上官晴先訓斥兒子一頓。

  「媽,你說他們一家人不希望再有人去打擾,叫我不要去的。」秦世帆懶得去翻這些舊帳了,他目前關心的是母親的意圖,「為什麼十多年來你提也沒提過的事,現在卻突然說出來,而且不問我一聲就把人帶回來了?」這實在詭異。

  「玉家人過慣離群索居的生活,這點你是知道的,在海柔還沒有來到家裡以前,一直不曾離開過山野,這一輩子她接觸過的男子大概也只有她的父親而已,那時候玉氏夫婦擔心海柔的將來,又聽說我有個兒子,於是提議把海柔的未來托付給你,你說,我能夠拒絕救過我的恩人嗎?當時我是想先答應下來,反正海柔年紀還小,未來的變化很大嘛,應該不至於『找不到人嫁』才對,所以也就沒有把這樁親事告訴你。誰知道……」上官晴說著歎了口氣。反正是「死無對證」了,她可以掰得天花亂墜,甚至有意製造假象,讓兒子自以為嗅到海柔的「容貌」。

  「現在還會有女人嫁不出去,八成長得慘不忍睹,又是深山來的未開化人種,這下完了!」King在一旁為好友的終生即將葬送在一個「找不到人娶她」的「野生」女人手裡而搖頭哀悼。

  秦世帆推開他,換了一隻手持話筒,「媽,你可以收她為乾女兒,幫她在你的公司裡物色對象,到時候再多給她一些嫁妝,這也是報答的方式。就算你把名下的產業全部給她也無所謂,總之我不會去娶一個……不同世界的人。」

  「不必太含蓄了,你乾脆直接跟伯母說你誓死不娶來自荒野的『狼女二世』,她才會明白你的決心嘛。」King揚起嘴角,完全沒有跟好朋友有難同當的意思。

  秦世帆不耐煩的瞥他一眼,這傢伙居然又對著話筒湊過來。

  「問題可沒有你想的這樣容易,海柔之所以現在來投靠我,是因為玉氏夫婦過世了,玉先生臨終前已經告訴海柔你是她的未婚夫,她現在就是為了完成她父親的遺囑要來跟你結婚的。而且我告訴你,人家是山裡長大的,吃用全取之於山野,對於金錢不要說沒有概念,根本不認為它有價值,你想拿嫁妝打發人家這一套不管用啦。我勸你少費心思,趕緊回來把婚事辦一辦算了。」上官晴用無奈的口氣對兒子說。

  「媽,為了一個老人的遺囑教我娶個未曾謀面的女人,我辦不到。」秦世帆堅決的反對。

  「你不要忘記這位老人是你媽媽的救命恩人,如果你想讓我做個忘恩又背信的無義之人,那你這個不孝子今天就別回來了,過幾天再回來給我收屍好了。」上官晴故意氣憤的撂下重話,然後把電話掛了。

  「媽--」秦世帆根本來不及再說什麼。

  「事情棘手了。」King環抱胸膛,用憐憫的眼神關愛好友。

  秦世帆不悅地睇他一眼,本來想找他出氣,眼神卻突然轉變為若有所思,彷彿從他身上看見希望,慢慢的燃起光芒。

  「King,你來得正好。」

  他揚起嘴角,看見King不由自主的打了個顫。

  *****

  「對方是深山跑出來的狼女耶,連金錢的用處都不懂,我看別說不曾受過教育,恐怕連基本的算數都有問題。你叫我幫你去勾引這種女人?我還怕她追著我回美國去哩。」King一臉的惶恐,就算是患難至交,這也是說什麼都沒得談的事。

  「你怕什麼?她可能連飛機都沒聽過。你只要把她迷得神魂顛倒,然後回美國去,接下來的事就由我來處理。」秦世帆把未來的希望全寄托在好友身上。

  「你想怎麼處理?」King狐疑的睇向他。

  「這個嘛……King,你是一個為朋友兩肋插刀在所不惜的好兄弟,我當然也不會讓你太為難。我相信以你迷人的魅力很快就能夠擄獲她的芳心,只要讓她為你茶飯不思,你就可以功成身退,而我再扮個呆樣出現,就不難讓她主動生起離開的念頭,到時候給她一筆錢,很容易就可以把她給打發走了。」秦世帆簡直拿死馬當活馬醫,情急之下,什麼招數都想試。這種時候吹棒好友兩句也是必須的。

  「好歹她也曾經救過伯母一命,你真的忍心隨便把她給打發走嗎?」King可不至於因此就飄飄然,傻傻的一口允諾了,最後落個後悔莫及的下場。

  「心腸再軟也不能賠上終身大事」。秦世帆下定決心要擺脫這件婚事,他對於未來還有遠大的憧憬,怎麼能就此葬送在一個野女人的手上!

  「說實話,娶一個外表『可憐』、沒有半點知識、連基本的生活常識都空白的女人,以後溝通都有困難,一起生活的日子大概會比在地獄還要受煎熬,我也挺同情你。我看這樣好了,你先回去安撫伯母,找借口把婚期給延後。在這段時間內你對她的態度就盡量冷漠,最好是完全無視她的存在,再請幾個教師來教她一些禮儀和知識,等時機成熟,我來安排一些男士與她約會,相較於別人的熱情,你的寡情應該更能夠幫助她投入某位男士的懷抱。這麼一來你既不虧待她,也能夠對伯母有所交代了。你覺得如何?」怎麼說都是朋友,總得幫忙想想辦法。King也不希望好友從此有家歸不得。

  秦世帆思忖半晌,滿意的揚起嘴角,「的確是好辦法,不過還得讓她受教育,時間會花得長一些,如果能夠把你安排的男士直接聘請來教她,效果會更好,這樣不僅是近水樓台,也會日久生情。你可以告訴那些男士,就說娶到她可以少奮鬥三十年,我想多少有人肯看在錢的份上略做犧牲。這麼一來我就能夠更快的擺脫她了。」

  彷彿已經預見了結果,他愉快地靠在椅背蹺起二郎腿。

  「你還真是迫不及待,如果她剛好是你喜歡的型,到時候你可別後悔無端跑出一堆情敵來。」King忍不住調侃他。

  「拜託你有一點格調好嗎?如此低級的玩笑虧你說得出口。」秦世帆白他一眼。

  King戲謔的揚眉,「對方是你的未婚妻,喜歡上她叫低級?太歹毒了吧。你就這麼篤定不會愛上她?」

  「如果你對送上門的女人有興趣,不妨直說,我很樂意把『我的未婚妻』雙手奉上,外加豐厚的嫁妝。」秦世帆沒好氣的道,大有深受侮辱的感覺,他可不承認此位未婚妻的地位。

  King瞟他一眼,「Ellis,你該不會還忘不了舊情人吧?」

  「你說語晰?」秦世帆倒不諱言。

  「她都已經是別人的老婆了,你還叫得這麼親熱。」King搖頭。這傢伙真是沒救了。

  「哼,這時代離婚是很普遍的事,鹿死誰手還不、知道。」秦世帆說起那橫刀奪愛的柏傑,還氣得牙癢癢的。

  King要不是知道他跟舊情人的老公已經成為好朋友,聽說還經常跑去打擾人家的燭光晚餐,真會把他的話當真了。

  「好吧,你繼續努力,我回去為你的未婚妻安排對象了。」King揶揄道,起身準備回飯店休息。

  「你才待三天,成嗎?」秦世帆考慮要不要貼一張紅紙為「她」徵婚。

  「放心吧,我公司裡隨便抓都有兩、三百個單身漢,後天我回去前會叫幾個過來。下個月我會再來一趟,到時候再驗收成果吧。」說著他打開門,面對一群護士投來的仰慕眼光視而不見。

  「好,再聯絡。」

  秦世帆在醫院裡的愛慕者也很多,對於頻頻拋過來的媚眼,他根本已經看得麻木不仁了,哪裡還會有感覺。

  ******

  秦家遠比玉海柔想像的要大上幾倍,前庭栽滿花木,還有專門培植花卉的溫室,後面則是一片遼闊而青翠的大草坪,也是她最喜愛的地方。

  午後,她總會來這裡散步,或躺下來仰望灰白的天空思念故鄉的藍天。

  在秦家有廚師準備三餐,有傭人負責洗衣服,就連明天一早要穿的服飾都有人為她搭配好。晴姨派小亞做她的專屬傭人。聽小亞說,有一個叫阿萍的女傭因為她而被晴姨開除了,所以下人們才對她敬畏有加,怕得罪她會工作不保,尤其在晴姨宣佈她是秦家未來的女主人後,情況更是如此。

  至於小亞,在經過幾天的相處,總算對她減少了一份畏怯,倒是依然保留了主僕之間的距離,堅持要伺候她,不讓她有自己動手的機會,令她相當不自在。過去在山裡,凡事都是自己來,生活比現在充實多了,也不會像現在成天無事可做。

  「小姐,我就知道你又在這兒。天氣這麼冷,你老待在外頭會生病的,還是進屋裡去吧。」小亞走到後院來,很快就看見玉海柔躺在草地上凝思出神。

  她的個子不高,比起玉海柔接近一百七十公分的身高,那就更矮了。玉海柔有模特兒也會嫉妒的婀娜身材,長得比她看過的任何一位明星都要美麗而有氣質,又不像她見過的千金小姐那樣會擺架子,甚至可以說是沒有脾氣的,那份溫柔連身為女人的她都能清楚的感受到。所以她真的很喜歡這位小姐,真心以服侍她為樂。

  「小亞,謝謝你關心我。今天很暖和,躺在這裡真的很舒服,你要不要也試試?」玉海柔已經把這位短卷髮的可愛女孩當成好朋友,並且希望她也能把自己看作朋友,而不是「小姐」。

  「不行啊,萬一我感冒了,那誰來照顧你?」小亞一本正經的搖頭,「如果你想在這兒多待一會兒,那我進去幫你拿件外套,你穿得太薄了,很容易著涼的。」

  玉海柔穿著小亞早上選的V字領、白色針織棉洋裝,待在室內還好,到外頭來就太單薄了,而且她還把鞋子脫了,腳上只剩下一雙白色襪子。小亞不禁皺眉,更擔心她著涼了。

  「我不冷啊,你不用麻煩。」玉海柔只好坐起身子。

  她總是盡量的不給她們這些傭人增添工作,就連只是走一趟屋子取衣服這樣的小事,也會讓她覺得麻煩了別人。就是因為這樣,小亞才更想多為她做些事。

  「小姐,我想你大概又會待到天黑才肯進來。難得今天露了點陽光,不如我們來野餐,你說好不好?」小亞的提議是想讓玉海柔快樂些。

  「野餐?」這讓玉海柔起起父母還在的時候,他們一家人經常在幽靜的叢林裡享受野餐的樂趣。

  她幾乎可以清楚的聽到父母的談笑聲,然而那樣的歡樂時光是再也不會有了。

  「小姐,你怎麼哭了?!是不是我說錯什麼了?」小亞驚見她突然落淚,慌了手腳。

  「不是,和你沒有關係。」玉海柔連忙拭淚,「小亞,對不起,嚇著你了。」

  小亞搖頭,心想自己一定是說了什麼觸動她傷心的事。「小姐,我進去拿衣服了。」

  她轉身離去,善解人意的把空間留給需要獨處的玉海柔。

  玉海柔望著小亞走回屋子,心裡很感激她。她的眼底又蒙上一層淚霧,陷入往日的回憶中……

  *****

  秦世帆把車子停人車庫後,走上階梯。

  「少爺,你回來了。」管家看見他,高興的出來迎接。

  「施嬸,我媽在嗎?」秦世帆微笑著走入客廳。  

  「夫人到公司去了。少爺,你是回來見玉小姐的吧?」管家給他端了一杯熱茶。

  說起那姓玉的他就有氣,他總不能說他就是因為她才被逼回來的吧。秦世帆坐進沙發裡,沒開口答話。

  「少爺真是好福氣,有玉小姐那樣美若天仙的未婚妻,不知道要羨煞多少人了。」管家想到她兒子施宋璇,見到玉小姐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不免要擔心。

  「是嗎?」秦世帆一副懶洋洋的口氣,壓根兒沒把管家的讚美當真,還以為她是在對他的未來表示同情。

  「少爺想不想先見見玉小姐?不知道她現在在哪兒,我去找找。」管家很熱心的想讓這對璧人見個面。

  「施嬸,不用了,我要到公司去一趟。」秦世帆站起來,還不想從今天晚上開始作惡夢。他決定到公司去跟母親談。

  「少爺,你回來了。」小亞從樓上拿了一件大衣下來,看見他,興奮的跑過來。「小姐在後院,如果知道你回來了,她一定很高興,我現在就去告訴她。」

  她才跑沒兩步就被揪住了衣領。

  「用不著,我要走了。」秦世帆巴不得自己人已經在外頭了。

  「少爺這麼快就要走!?你不見小姐了嗎」小亞瞪大眼睛,替見不著未婚夫的小姐感到失望,對少爺冷淡的態度投以責難的目光。

  「下次吧。」秦世帆對自個兒未婚妻長啥模樣是一點興趣也沒有,他只要想到上官晴那句「找不到人嫁」,就對倒楣被抓來充數的自己報以無限的憐憫。

  「可是……小姐如果知道你回來沒看她就走了,她會很傷心的,說不定又會哭了。」小亞堅決要說服少爺去見玉海柔。

  「又?小亞,玉小姐哭過嗎?」管家有些驚慌,擔心若讓夫人知道了,可能會以為他們伺候得不周到,把玉海柔惹哭了。

  「施大嬸,你別緊張。我想小姐只是住得不習慣,有點想家而已。」小亞知道管家心裡想的,趕緊為玉海柔澄清。從阿萍被開除,下人們伺候玉海柔無不戰戰兢兢,害怕自己會成為下一個「出局者」,躲她都來不及,哪有時間去瞭解她?一開始她也是這樣,不過幾天下來,她已經知道玉海柔完全沒有他們想像中的難以服侍,玉海柔的溫良讓她急於為她辯護。「其實小姐好溫柔的,她是我見過最善良而且最沒有脾氣的女孩,你如果多接近她就知道了。」

  施大嬸點點頭,終於放下了心。

  秦世帆狐疑的瞅住小亞。記得那姓玉的應該來沒幾天吧,這麼快就開始在家裡收買人心了?

  「少爺,你和小姐見個面再走吧。她在這裡很寂莫,又沒有半個朋友,求你好心陪陪她吧,像小姐那麼美麗又溫婉的人,實在沒有道理被冷落。」小亞意有所指的睇向秦世帆。

  「小亞,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少爺說話!」管家立刻斥喝。

  「可是……少爺如果不是想冷落小姐,為什麼不跟她見面?而且昨天晚上也沒回來。小姐雖然嘴上不說,可我看得出來她為這件事很難過,她很期待和少爺見面呢。」小亞一反過去的文靜,頻頻為玉海柔抱不平。

  眼見小亞為她爭得面紅耳赤,秦世帆對這位玉海柔掀起一絲好奇了。

  「小亞,玉小姐在哪裡?」他要去會一會她。

  「小姐在後院的草皮上躺著,我正要拿衣服給她呢。」小亞看見少爺被說動了,興高采烈的趕緊告訴他。

  秦世帆點頭,並不急於去見玉海柔。他也不確定這是不是明智之舉,只怕待會兒自己會被嚇得拔腿狂奔。

  「把衣服給我,我拿過去。」

  「謝謝少爺。」小亞連忙將衣服遞上去。秦世帆遲疑了一會兒,才往後院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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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21 00:50:2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秦世帆兩腳站定,放眼望去,翠綠的草坪上有一抹白色的身影。

  他緩步走近,她並沒有發現他的到來,側臥的體態將柔軟而貼身的白色衣料下那副傲人身材展露無遺,他以男人的審美眼光鑒賞,禁不住地瀏覽起來。

  一頭覆蓋住臉龐的微卷秀髮垂到腰下,在太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亮。再將視線往下移,他竟不由自主的張開手掌渴望去度量她纖細如柳的腰,好不容易強迫自己壓下這股熱烈的慾望,讓焦距繼續往下移。透過柔軟的布料,一雙修長的玉腿再次吸引住他的視線,她居然只穿著白襪,腳底板沾有些許草屑,他被她這份自然而率真的舉止惹得心癢難耐。

  他瞥了一眼手上的大衣,有些捨不得驚擾她,又擔心她著涼,於是盡量以輕緩的動作為她披上。

  「謝謝你,小亞。」玉海柔連忙抹去淚痕後,才撥開滑亮的髮絲,回過身來,「你--」

  她被驚嚇到了,身後應該是小亞的,可是站在那兒凝視她的卻是一個高大的男人!她不自覺地抓緊大衣,忘了這件米白色大衣還是他為她披上的。

  秦世帆比她更驚訝,她居然有一張美麗出塵的容顏!鵝蛋臉上嵌有一雙蕩漾著秋波的丹凰眼眸,還有白裡透紅的凝肌,他為她的美貌而驚喘、屏息。

  同時,玉海柔也恢復鎮定的打量著秦世帆。他穿著深藍色套頭毛衣,米白色絨布長褲,一雙黃褐色的休閒鞋,齊肩的頭髮隨意而率性的束在腦後。他有一張極具個性的臉龐,濃黑的眉毛微微挑起,深幽的黑眸閃爍著光芒,高挺的鼻樑傲然地對著她,表現出來的完全是藝術家的氣息和狂放不羈的味道。她仔細瞧過後,很快便知道他是誰了。

  那份熟悉和依戀在見到他之後更為濃烈了。玉海柔緩緩坐起來,大衣隨之滑落,她完全沒有注意到,一雙美眸始終凝聚在他身上。

  曾經,她一夜未眠地看著他的相片,羞怯而欣喜的告訴自己這個人是她的未婚夫。

  「你……回來了?」玉海柔沒來由地心兒狂跳,對著他泛起一道發自內心的微笑,絲毫沒有第一次見面的面腆和尷尬,她根本忘了這是他們初次見面。

  「你是誰?」他衝口說出。她像是自古代仕女圖裡跳出的絕世美人,不可能會是他母親口中那位「找不到人嫁」的野生女人,一定有哪裡出差錯了。

  玉海柔一怔,想起他還不曾見過自己。「我忘記應該先自我介紹,對不起。敝姓玉,海柔是我的名字。」

  她連說話的語氣都像極了古代女子,聲音細柔而悅耳,宛若天籟一般美妙極了。

  「玉海柔……你真的就是?」秦世帆無法形容此時的心情,母親給他的這份驚喜實在太大了。

  他必須承認擁有一個美麗的未婚妻是男人的夢想,坦白說這是每個男人都會有的虛榮心,他也不例外;尤其絕美如她,說他不心動那是騙人的,她的美大大的震撼了他,且不論她的涵養,起碼她的外表已經深深吸引他,讓他一見鍾情了。

  如果撇開必須成為攜手偕老的夫妻不談的話,他真的很樂意有這樣一位如花似玉的「夫婚妻」。

  眼見她徐徐點頭承認,那份優雅、靜美的舉止再次贏得他的讚賞。

  他拾起大衣,包圍住她單薄的身子,「外面冷,出來記得多穿件衣服。」

  「謝謝你。」玉海柔紅著臉微笑,眼睛忍不住一再望著他。

  他的聲音好低沉、好有磁性,而且好溫柔,她多希望能聽他說些話。

  「我是……你已經知道我的名字了吧?」他應該不需要再自我介紹了。

  「我知道。」她嬌柔的頷首。其實她很想聽他自己說出口,那樣可以多聽他的聲音,哪怕只是簡短的一句。

  秦世帆看看這空曠的綠色後院,她方纔還躺在這兒呢。「你喜歡這裡嗎?」

  「我很喜歡。」玉海柔溫柔地隨著他的視線環顧四周,「每一次看著這一大片的綠地,心裡就覺得寬闊不少,所有不開心的事都會變成多餘了。」

  他拉回焦距凝視她,她的美,她的柔,無一不吸引他。

  「你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可以告訴我嗎?」他的手不自覺的伸過去,輕緩的滑過她粉白細緻的臉頰。

  他深幽的眼眸深深擄獲她的目光,她的心隨著他的碰觸而悸動。

  「大概是我還不習慣與人相處吧,時常會想起過去在山上生活的種種,好懷念。」不知道為什麼,她可以毫無隱藏的告訴他心事。

  「你……真的是在深山裡長大的?」無怪乎他狐疑,她全身上下沒有一點野性的味道,與他所想像的天差地別。

  他倒不是認為住在深山裡的女人就沒有教養,只是她畢竟在一個不受世俗束縛的環境中生長,他以為起碼她應該會有更奔放、不羈的行止;可是她卻比一般受過禮教的大家閨秀要來得高貴、優雅,沒有一絲驕氣和矯揉造作的感覺,怎不教他跌破眼鏡?如果教  King那傢伙瞧見了,只怕兩顆藍眼珠都會瞪凸了。

  「是的。」玉海柔點頭,凝望他的眼神澄澈而沒有疑慮,對於他的有此一問既不猜疑,也沒有敏感的認為有失禮的地方。

  這讓秦世帆想起他還曾經和King把人家譏評得一無是處,不免慚愧起來。

  「哎,你們已經認識了嗎?」上官晴匆匆走過來,為沒能及時趕回來一睹兒子驚艷的呆樣而扼腕不已。

  「晴姨,您回來了。」玉海柔害羞地移開視線,離開秦世帆身邊。

  「媽。」秦世帆一眼看穿母親心裡打的主意,真慶幸沒給她得逞,否則準會被揶揄好一陣子。

  「世帆,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啊?我以為你晚上才回來吃飯。」上官晴失望得拿兒子提早回來興師問罪。

  「晚上我要進手術室,所以改了時間。」其實這個手術是他主動爭取而臨時增加的工作,為的是有借口「逃家」,不用因為被「留宿」而為難。

  秦世帆已經開始為自己的「雞婆」後悔了。說起來該怨他的母親,說什麼玉海柔找不到人嫁,害得他這一趟連回家都覺得痛苦。

  「那麼,你只能待一會兒了?」玉海柔輕聲問。他們還說不上幾句話呢,他就要走了。

  「是啊。」他回答得短促。

  她的表情好透明,完全不掩飾希望他留下來的渴望,然而卻只是詢問,彷彿怕造成他的困擾似的,秦世帆對這樣的她居然有一絲莫名的愛憐,差點衝動得要打電話回醫院更改手術時間。

  玉海柔默然低下頭,把失望藏在心底。

  上官晴看在眼裡頗為心疼,責難地睇兒子一眼,「你這麼忙,什麼時候才有空回來跟我討論結婚的事宜?」

  秦世帆沒想到母親竟然出其不意地在玉海柔面前提起這件事,顯然是認為這麼做可以逼迫他點頭答應這門婚事吧。

  「呃……我想把我們的婚事暫緩,可以嗎?」他徵詢玉海柔的意見,雖說婚約不是他們訂的,畢竟要結婚的是他們倆。

  美麗出塵的佳人固然很吸引他,但婚姻這等大事豈是外貌就能決定?何況,兩人也不過才剛認識。他雖對她一見鍾情,終究談不上有感情,他還不至於就草率的決定娶她。

  玉海柔顯得相當意外,在得知他是自己的未婚夫後,她便理所當然的開始等待兩人的婚禮,完全忘記考慮秦世帆的意願,直到這一刻他開口要暫緩婚事,她才羞窘的點頭尊重他的決定。

  「有這必要嗎?」上官晴蹙起眉頭。兒子居然不給她面子,還讓海柔這樣難堪!

  「媽,我和海柔才剛認識,馬上就談婚事,這太奇怪了。你讓我們順其自然交往一陣子再談不遲吧?」秦世帆自己也不知為何,就是避開了玉海柔低垂的視線。

  「我也沒反對你們交往。不過這種小事,可以等到結婚以後再做,免得--」

  「晴姨,就……依他吧。」玉海柔萬般不願意看見秦世帆有一絲勉強的娶她。

  「可是……」兒子都不知道她的苦心!像海柔這樣的窈窕淑女,可是君子好逑的對象,這件婚事要是拖下去,萬一媳婦給人追走了,到時候他可要落得椎心泣血的下場。  

  「媽,海柔也贊成,你就讓我們自己決定吧。」秦世帆摟著母親的肩膀親密地拍了兩下,揚起迷人的笑容打斷反對的聲音。

  上官晴歎了口氣,兩個年輕人都贊成了,她還能說什麼?

  「好吧,不過你們要答應我,得先訂婚才行。」這樣她才能安心。

  「沒這必要吧?」秦世帆皺起眉頭。

  「有什麼關係,你不是遲早都會和海柔結婚的嗎?只不過是先戴上戒指而已,你有什麼不願意的?」上官晴眸底掠過一抹狡獪的光芒。

  「是嗎?」秦世帆睨她一眼,不信的哼道。他可還沒糊塗到不明白她所謂的訂婚就是廣召眾親友齊聚一堂,盛大的辦一場訂婚宴,這等於是將他和玉海柔的關係公諸於世,和結婚也沒多大不同,他才不會笨得上當。

  「晴姨,不用了。」玉海柔瞥見秦世帆明顯的不願意,也跟著搖頭拒絕。

  「不行,無論如何戒指都得戴上。」這一點上官晴是相當堅持的。既然詭計被兒子看穿,那只得退而求其次了,多少也能教她安點心。

  兒子腦袋裡裝了什麼鬼主意,她這做母親的豈有不知之理?如果不訂婚,戒指也沒戴,很難保證日後她兒子會認這筆帳。

  當然,這是說如果她兒子沒有愛上玉海柔的話。

  玉海柔困窘地瞄秦世帆一眼,上官晴的堅決讓她很難再開口,可她又不要秦世帆對和她的親事有絲毫受制於人的感覺。

  如果只是戴戒指,他就不是那麼反對了。秦世帆暗忖。

  「好,我答應你。」他雖不滿意,倒還能接受這樣的協定。

  玉海柔睜圓眸子回望他,只因為他的一個「好」字,就讓她臉上溢滿喜色。

  這孩子真是容易滿足。上官晴瞧著玉海柔的反應,希望她兒子也像她一樣有慧眼就好了。唉!

  *****

  「就是這裡吧?」一位長得不高、身材寬廣的男子問道。他名喚戴奧,在King的台灣分公司擔任業務經理的職務。

  「地址沒錯。」這個懶洋洋的語調是王和翔的聲音,他長得夠高,卻稍嫌瘦了點,同樣在King的公司做事,是一位電腦工程師。

  「既然對了,你們還在磨蹭什麼,趕快進去啊!」這個催著同事、自己卻落在最後頭的男子是孫斌,長相還不賴,相當能言善道,在公司掛名公關經理。

  他們三個人目前都是前途看好又吃香的單身漢,這一次奉總裁之命,分別來教授資訊、國文、禮儀、舞蹈等科,對像聽說是一個生長在「山頂」的女子。

  「你先請啊。」王和翔睇他一眼,大方的讓出一條路來。

  「這個……怎麼好意思搶你王大師的風頭,還是你先請吧。」孫斌趕緊陪笑,同時後退三大步。  

  「孫斌,你就別客氣了。」戴奧也抱胸站開些。

  「不不,不是客氣。小弟我自知不及兩位大哥的風采,論起才能的話那又更遜一籌了,哪裡有資格走在前頭。」他嚇得冷汗直流。三人之中他最有女人緣,這也難怪啦,他風度翩翩又才高八斗,封為情聖他是當之無愧的,否則也不會在眾人之中脫穎而出,被老闆選中--唉,就是這一點才慘,他是三人之中最有「希望」的,沒有拖到明天才來已經算不錯了,哪裡還肯當先鋒?萬一就因為走在最前面而不幸被相中,那就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你真是謙虛,我應該多跟你學習才對。」戴奧拍拍他的肩膀,鼓起勇氣對他說:「好,我決定把這個難得的機會讓給你了!孫斌,你放心去追好了,我全力支持你。」

  「你這麼說等於不把王和翔放在眼裡了。」孫斌對這只假好心的狐狸揚起嘴角,丟下一句挑撥話,有意離開兩人去打個頭破血流。

  「不用在意我。」王和翔無力的說,「孫斌,在這裡預先祝福你,將來發達了別忘記咱們這群老朋友。。

  「據老闆的說法,娶到她的人自己開公司都沒問題了,這種機會到哪裡去找?我們把機會讓給你,你可要好好把握。至於感激的話呢,你就不必說了。」戴奧語重心長的說。

  「兩位的盛情美意我心領了。對方可是老闆鄭重推薦的對象,我這個人平時風流慣了,身邊一堆蝴蝶都還擺不清,哪裡敢再去招惹人家小姐,這個少奮鬥三十年的機會還是讓給兩位吧。」孫斌忙不迭的推卻。

  三個人互看一眼,見這情形似乎沒有人肯「犧牲」,那彼此就不必再虛與委蛇了。

  「唉!」三個人難得異口同聲,結果卻是歎氣。

  「老闆居然叫我從注音符號教起,不用說,山頂洞人一定是目不識丁的文盲。唉,我這個業務經理居然還得充當幼教老師,這是什麼世界啊!」戴奧無奈的感歎。

  「這有什麼好哀號,我才慘,你聽過山頂洞人跳交際舞嗎?老闆居然命令我得教到她上得了舞會,這擺明是在逼我走路嘛。」孫斌想他這個公關經理一職大概坐不久了。

  「我懷疑她知道電腦是什麼東西,教山頂洞人認識現代資訊簡直是天方夜譚,離譜到家了。」王和翔這個電腦天才已經開始在考慮另謀他職。

  「我相信你們也都明白老闆找上我們真正的用意了。」孫斌決定把話攤開來說。

  「坦白說,就是叫我們來相親啦。」戴奧擺手。

  「這是比較好聽的說法,嚴格說起來,我們只是被選的對象,就看我們哪一位雀屏中選了。」王和翔反諷道。

  「如果是搬得上台檯面的女人,還需要附贈大筆嫁妝嗎?光想都想得出來對方的長相。」孫斌怕上一餐的東西吐出來,根本不敢去想。

  「長得醜那就算了,肚子裡沒有一點墨水才真正教人不敢恭維。」想到這時代還有年輕小姐不識字的,戴奧除了搖頭還是搖頭。

  「不只沒知識,還沒常識,說不定還不懂得掩飾。」王和翔皺眉頭。

  「給我再多錢,我也不考慮娶那個山洞女人。」孫斌首先聲明。

  「同感。」戴奧連忙附議。

  「既然如此,我們還要進去嗎?」王和翔瞧一眼秦家大門。

  「可是不進去怎麼跟老闆交代?」戴奧若非還不想丟了業務經理這個職位,也不會到這裡來了。

  「對啊,不進去很難跟老闆交代,我來幫你按門鈴。」孫斌按了門鈴,乘機說道。

  「你這小子真陰險!」戴奧咬牙切齒,推著他往大門口站。

  王和翔倒是樂得站得遠遠的一邊涼快去。

  「你們找誰啊?」小亞正陪著玉海柔在前院賞花,門鈴響了自然是她前來開門。

  她看見大門外兩個大男人拉拉扯扯,還有人在一旁看熱鬧的,不曉得今天是什麼日子。

  「你好,這位是戴奧,他是來找山頂……呃,玉小姐。」孫斌先發制人,出其不意的把戴奧推上前。

  「他是孫斌,要找人的是他,門鈴是他按的!」戴奧不甘示弱。

  「原來是找我家小姐啊。」小亞上下打量門外這三人。

  「是他叫我按門鈴的,他是王和翔。」孫斌一個箭頭指向一邊閒站的傢伙。

  「沒錯,就是他!」戴奧連聲附和。

  「到底是誰要找小姐?」小亞見他們互相推托,搞不清楚他們在玩什麼把戲,索性把目光對準那個閒站在一旁的王和翔。

  「你們別隨便誣陷……」

  「小亞,是晴姨的客人嗎?」

  一道清雅的柔音由門內飄出來,輕易的打斷王和翔的惱怒,連孫斌和戴奧也被這有如天籟的聲音吸引了。

  「小姐,是找你的,可是又沒人承認,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小亞把大門打開了些,站到一旁。

  玉海柔是見小亞在門口站了許久都沒有動靜,才走過來看看,沒想到來人是找自己的。

  她根本不認識任何人,這不禁教她訝異。

  「是誰找我?」她狐疑的詢問,門外站了三個張大嘴巴的男人。

  好美!三個男人同時在心裡發出由衷的讚美,驚艷過度而瞪圓的眼珠子粘在玉海柔身上,看得都快掉出來了。

  玉海柔見有三個陌生人直盯著她,心裡一陣瑟縮,還不大能適應這個到處是人的「世界」。

  「喂,你們別猛盯著我家小姐看,她被你們嚇著了。」小亞充分發揮女騎士的精神,擋到玉海柔面前,斥喝三隻流口水的色狼。

  「小亞,我沒事。」玉海柔很不好意思。

  「到底是誰找我家小姐?」小亞看在玉海柔的面子上才放緩語氣。

  「是我!」

  「我!」

  「我才對!」

  三個男人爭先恐後的在玉海柔面前擠成一團,誰也不肯讓誰。

  「孫斌,你剛才的謙虛到哪裡去了!」戴奧扯住他的領帶,硬把他從玉海柔面前拉開。

  「我也不見你有全力支持我的態度啊!」孫斌拚命想擺脫戴奧,「死胖子,快放開我!王和翔,你別想乘機搶先,別忘記你們已經說過要把機會讓給我。」

  「你瘋了,誰說過這樣的話?要有也給你拒絕了。」王和翔剛才還沒精打彩的,現在卻中氣十足,說話都大聲了。

  「愛說笑,誰會拒絕?!剛才是誰批評人家沒知識、沒常識,還不懂掩飾的?說了這種話,你還有臉站在這裡!」孫斌跟王和翔槓上了。

  「那你自己呢?說倒貼錢也不要,原來只是故作姿態,假惺惺!先去擺平身邊那群蝴蝶再來吧。」王和翔可不會輕易認輸。

  「你們兩個一邊吵去,別擋我的路。」戴奧硬是要撥開兩人,擠也要擠出一條路來。

  「矮胖子,沒你的份!」孫斌推開他,根本不把他放在眼底。  

  「人家有模特兒般的身材和高度,你現在去買增高器也來不及了,死心回去吧。」王和翔也掃開他。

  「你們人身攻擊,根本毫無風度,小姐才不會看得上眼。」戴奧說什麼也不撤離。

  「喂,你們鬧夠了沒有?當這裡是公園啊!」小亞看他們吵得不亦樂乎,根本沒打算停下來,只好出聲制止。

  「請問……你們有什麼事情嗎?」玉海柔一臉的茫然和無辜,不曉得他們為了什麼要吵翻天。

  孫斌拉了拉衣服,「小姐,我是……」

  「戴奧,是我。」他站上來。

  「王和翔。我是老闆特別推……」

  「我是孫斌。喂,你們排隊好不好?」

  「你到後面去排啊!」

  「是我先開口……」

  「你們很吵咆!」小亞大吼,然後把玉海柔推進門裡,「小姐,我們進去,讓他們繼續吵好了。」

  「等等,我們不吵了。」孫斌連忙開口解釋,「我們是秦世帆的朋友,他托我們來……呃,教課。」

  「教課?」小亞聽得一頭霧水。

  「原來你們是……他的朋友。」玉海柔只聽到秦世帆這個名字,臉上便染了紅霞,露出一抹親切笑容,「有什麼事,進來說好了。請進。」

  三個人讓玉海柔殷切的請進客廳。

  孫斌得意洋洋還以為自己特別受到青睞,殊不知是因為他照老闆的吩咐,報上秦世帆的大名,人家買的是自己未婚夫的帳,和他八竿子打不上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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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21 00:50:5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教我?」玉海柔睜圓了一雙美眸。

  眼前的三個男人,一個是戴奧,名片上的職稱是業務經理,據說被派來負責教她……國文?她應該是沒有聽錯,希望他知道她已經二十二歲了,不是十二歲的學習年齡。另一個叫孫斌的公關經理要來教她交際舞,這個……她不知道該不該掃人家的興。還有一個人是王和翔,電腦工程師,負責教她現代資訊,這一門課她就比較有興趣了,以前只看過有關電腦方面的書,還不曾真正摸過電腦,有機會她還真的想嘗試。

  至於他們提到的King這個人,她和秦世帆也不過才見過一面,交談不到幾句話,怎麼會有機會聽他提起?

  不過,既然他們是她未婚夫請上門來的朋友,怎麼說她都應該好好招待才是。只是……

  「戴先生,請問你要教我的是哪一國的國文?」玉海柔輕聲而有禮的詢問。

  「玉小姐有興趣多學幾國語言嗎?」戴奧洋洋自得,拿出他精通的中、英、日文來賣弄已經綽綽有餘了。

  原來是她誤會了,人家來教她的是多國國文,這真是太好了,起碼讓她有事情可做,應該感謝秦世帆為她設想得這麼周到。

  玉海柔很高興地說:「我很有興趣。先父在世時每日都會教我一些,目前我學會的只有中、英、法、日、俄、德六種語言,我很想學希臘文、西班牙文和意大利文,真高興有戴先生可以來教我。」

  「呃,六……六種語言?!」戴奧險些瞪凸了眼珠子,勉強撐開嘴角笑道:「玉小姐,你在開玩笑吧?」

  「什麼是開玩笑?」玉海柔沒學過這句詞,覺得挺新鮮的。她很想知道它的意思,禁不住露出一臉的好奇。

  「玉小姐,戴奧是認為你在騙他啦。」孫斌代為「解釋」。

  「孫斌,你閉嘴!」戴奧捏他一下,警告他不要隨便「翻譯」,「玉小姐,我的意思是說你很幽默。」

  別說戴奧,連孫斌和王和翔都覺得她在說笑。她自己剛才還親口承認長年居住在遠離塵囂的無人地帶,沒上過學,也沒半個朋友,到哪兒去學來六國語言啊,真是愛說笑!

  「開玩笑原來就是幽默啊,這樣我懂了。」玉海柔很高興多學了一句詞,同時為了讓他們明白她不是在說笑,一口氣說了一串外文,聽得三個男人瞠目結舌,久久說不出話來。

  戴奧甘拜下風的道:「想不到玉小姐的語文能力這麼好,你剛才還說沒上過學,我們都被你瞞過了。」

  「我沒有瞞你們啊。」玉海柔不明白為什麼他們開口閉口就是騙啊瞞的,以前她和父母不曾有過這些對話,她只好解釋道:「我的語文是先父教的,他老人家對外文極感興趣,曾聽先母說這是他的專長,在他們還沒結婚以前,先父是教外文為生的。」

  「原來令尊是語言學家啊。」戴奧肅然起敬,為自己方才班門弄斧、得意洋洋的模樣羞愧到家了。

  「語言學家?可能是吧。」玉海柔也不確定,她沒聽父母提過。

  「戴奧,看來用不到你了。」孫斌揚起嘴角,眼看他縮到角落去,他知道是他表現的時候了。「玉小姐,你翩翩起舞的模樣一定美極了,你想學什麼舞蹈?任何時間,只要你一通電話,我馬上趕來為你服務。」他就差沒直接跪下來求婚而已。

  「這……孫先生,很感謝你的好意,很可惜,我對於舞蹈沒有太大的興趣。」玉海柔溫婉的拒絕了。

  「玉小姐,如果不會跳舞,你要怎麼參加舞會呢?你沒有嘗試過,才會對它沒興趣。你不妨試試,由我來教你,保證你一定會愛上跳舞。」孫斌抓住機會猛拋媚眼。

  玉海柔不知道他是不是患了眼疾,「事實上……先母是一位國際標準舞的舞蹈家,她曾經把畢生所學的舞蹈教給我,我想如果只是參加舞會,我應該還應付得過去。」

  雖然母親說她有舞蹈天分,可她並不是很有興趣,也沒想再學。  

  「你母親……是舞蹈家?」孫斌錯愕得下巴掉了下來,這不是在關公面前耍大刀嗎?

  「看來這裡更用不到你了。」戴奧立刻以牙還牙的糗他。

  王和翔不免也要幸災樂禍一番,三個人就剩下他有希望了。  

  「玉小姐,你對電腦熟嗎?」有了前車之鑒,他謹慎的事先問一遍,免得丟臉。

  「我看過這方面的書,不過沒有真正摸過電腦。」玉海柔對孫斌和戴奧覺得很過意不去,他們是未婚夫專程請來的朋友,她實在不應該掃他們的興,看他們悶悶不樂的樣子,她實在很內疚。

  「那麼,玉小姐有興趣試試嗎?」王和翔欣喜地揚起嘴角,眼見自己成功在望了。

  玉海柔點頭,「如果可以,我很想學習。」

  「當然可以!明天……不,晚上我就帶電腦過來教你,好不好?」王和翔有些興奮過度了。

  「謝謝你。」玉海柔微笑。  

  王和翔已經飄飄然,跟著傻傻的笑了,他完全沒把兩位同事妒羨交加的目光兼磨牙切齒聲放在心上。

  「玉小姐,明天我請你看電影好嗎?」孫斌豈會就此罷休,獵艷高手的名號可不是叫假的。

  *****

  「少爺,你忘記帶鑰匙啦?」小亞拉開門,訝異的發現按門鈴的是秦世帆。

  「放在公寓裡。」他是到這附近看一個燙傷病人,順路回來一趟。

  「少爺,今天怎麼有空回來?」

  「回來拿點東西。小姐呢?」

  「小姐在客廳裡。」

  「哦。門口的車是誰的?」

  「少爺朋友的啊。」小亞低著頭跟在他後面走。

  「我的朋友?」秦世帆突然停住。  

  「哎喲!」少爺停下來也不說一聲!小亞委屈地摸摸鼻子。

  「是哪一個?」秦世帆回頭問她。他的朋友應該知道他不住在家裡,怎麼會跑到家裡來找他?

  「不只一個,一共來了三個,從中午就來了,他們說是你請來給小姐上課的。小姐一直陪著他們到現在……」小亞看了看表,「都五點多了。他們大概要留下來陪小姐吃晚餐吧。」她真的很不高興,不知道少爺到底在想什麼,哪有人會像他把三隻色狼叫來家裡陪自己的未婚妻?

  秦世帆這時候才想起他和King所說的那些話,  King這小子找人來也不事先知會他!

  他三步並作兩步跑上台階,衝進客廳--

  「海柔,別看什麼電影啦,最近沒什麼好片子。我請你去聽歌,然後去吃法國餐,我們明天去好不好?」戴奧雖不是什麼情場高手,但碰到玉海柔這樣難得的美人,不使出渾身解數就棄權未免可惜。

  這三隻色狼敢靠海柔這麼近?秦世帆怒氣騰騰的暗忖著。

  「你沒聽到海柔說她沒看過電影嗎?她都已經答應明天由我陪她了,你還來攪什麼局啊,就不會約後天嗎?」孫斌好不容易邀到美人了,豈肯讓出機會。

  什麼!海柔已經答應跟他約會?!

  「我看你們該走了吧?識相些,今晚我和海柔要上電腦課。至於明、後兩天……」

  休想!

  「明、後兩天她都沒空。」一句森冷的聲音插進來。

  眾人回頭看去,三個男人同時警覺到又多了一名情敵,比較外表,他們明顯該自漸形穢,黯然引退,可他們是充滿自信、內涵頗佳的好男人,不試試怎知鹿死誰手?他們立刻對大敵擺開迎戰的架式,眼神充滿挑釁,表情更寫明了「請」他明白先來後到的道理,這裡已經沒有他的位置,先到一旁等候去。

  只有玉海柔展開微笑歡迎他。

  她一看見他,神情霎時亮起光彩,立刻站起來向他走去。

  「你回來了。」她輕柔的聲音多了一份方才沒有的甜意,眼波柔美得更為動人。

  看見她向自己走來,秦世帆心中一股莫名其妙的躁氣居然消失了,快得讓他來不及細思自己在生什麼氣。而玉海柔一隻玉白的手溫柔地搭上來,更讓他把這件事拋到腦後,再也記不起來。

  「海柔……」秦世帆忘我地凝視她。

  「你的朋友們已經來了。」她的唇瓣優雅的彎起一道美麗的弧形,向他遞出感激的微笑,「謝謝你為了我請他們來。」

  「為你?」秦世帆乍然回神。

  看見他一臉茫然,玉海柔詢問他,「你不是因為知道我沒有事做,才請你的朋友來幫我安排一些課程的嗎?」

  「呃……是啊,是這樣……沒錯。」秦世帆一陣心虛,僵硬地撐起嘴角。

  「嗯,謝謝你。」玉海柔笑吟吟的望著他。

  她絲毫沒有懷疑,絕麗的容顏上儘是對他完全的信賴,原來她不只有美貌,還有一顆相當善良純真、不懂得猜忌別人的心。這個發現讓秦世帆不由自主的盯著她許久。

  「怎麼說我們是他請來的?」戴奧悄聲問孫斌,還搞不清新情敵的身份。

  「對啊,明明是老闆差我們來的。」孫斌看那兩人四目相對、情意綿綿的模樣,嫉妒都來不及了,哪還有時間用腦袋。

  王和翔睇了這兩個白癡同事一眼,「他大概就是老闆提到的秦世帆吧。」

  兩個人恍然大悟,一下子妒意消逝無蹤,換上一臉的逢迎奉承,準備巴結的嘴臉。

  「原來是表哥回來了啊。你好,我是孫斌,請多指教。」他趕忙上前握住秦世帆的手猛搖,親熱得像失散多年的骨肉。

  「誰是你表哥?」秦世帆皺著眉頭甩脫他的手。這小子油腔滑調,King居然找這種傢伙來追海柔,太隨便了!

  「表哥好,我是戴奧,這是我的名片,請多多指教。」他唯恐落後了,也趕上來補上名片。

  「我不是你表哥。」秦世帆睇他一眼,沒好口氣的說。King這傢伙找人湊數也不是這種湊法,這小子比海柔還矮不說,體重都有海柔的兩倍,居然這種人也找來!

  「真不愧是表兄妹,氣質果然與眾不同。瞧秦先生玉樹臨風、俊逸非凡、瀟灑出眾,剛才你一進門,我就猜著你是海柔的表哥了。你好,我是王和翔。」他伸出手。  

  「表兄妹?」玉海柔一雙充滿迷惘的丹凰美眸望向秦世帆。

  他先是皺著眉頭斜睨這三個亂套關係的傢伙,正準備開罵的當口兒隨即想到King,會不會是那傢伙搞的鬼?

  秦世帆一怔。一定是King錯不了!他隨即改口,「他們喜歡開玩笑,你別跟他們一般見識。」

  「是這樣子啊。」玉海柔想到方纔他們才「說過笑」,很快便相信了,而且不疑有他。

  「海柔,我有話跟他們說,你先上去好嗎?秦世帆若無其事的微笑。

  「嗯。」她溫柔地頷首,轉身上樓。  

  秦世帆回頭,這三個傢伙居然光看著海柔上樓就看呆了。

  他蹙眉伸手揮了兩下,引回三人的魂魄。

  「看夠了吧?」不知怎麼搞的,他就是忍不住火大。

  「嘻,不知表哥有什麼話跟小弟們說?」孫斌拱起雙手,哈哈笑問。

  「一句話,滾回去!」簡潔俐落的話語絲毫不拖泥帶水,秦世帆根本連跟他們哈拉的耐性都沒有。

  三個年輕人同時錯愕地楞住。戴奧掏掏耳朵,以為自己聽錯了。

  「表……」一個瞪眼隨即瞟來,孫斌識相地馬上改口,「秦先生,我們是被老闆挑選出來,特地……」

  「不用說了,回去告訴King,你們全都不合格。  GETOUT!」秦世帆二話不說把他們三人轟出了大門。

  玉海柔聽到大吼聲,擔心地跑下樓來。

  「發生什麼事了?」她問一直在客廳的小亞。

  「小姐,不知道少爺在生什麼氣,他把他的朋友們全部『請出去』了。」小亞也看不懂少爺在玩什麼遊戲,只是照她看來,那三匹狼不像是少爺的朋友就是了。

  秦世帆走進來,迎面對上玉海柔默默詢問的目光。

  「小亞,施嬸呢?」他刻意避開。

  「施大嬸今天休息。」

  「那麼你告訴其他人,以後那三個家……」他瞥了一眼玉海柔,隨即轉口,「那三人再來的話,別開門讓他們進來。」

  他堅決而不悅的語氣不禁使玉海柔關懷的開口問起,「你……是不是與朋友吵架了?」深怕他會更生氣似的,她的聲音怯怯的。

  「他們根本不是……不,沒什麼。」秦世帆難以解釋,索性不作答。

  玉海柔看見他面有慍色,垂下頭沒有再開口。

  秦世帆瞅住她,心裡頗為愧疚。

  「海柔,你想看電影的話……我陪你去好嗎?」這是為了補償她才做的,並不是想與她約會。秦世帆在心裡為自己辯解。

  玉海柔聞言抬起頭來,盈滿興奮光彩的小臉對他掀起了笑容。

  「好啊,我們什麼時候去?」她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看見她如此容易開心,秦世帆有一點訝異,同時不自覺地感到窩心。

  「晚上我有空,你準備一下,我帶你到外面吃飯,然後看電影,好嗎?」她的喜悅感染了他的興致。

  「晚上?可是王先生說他晚上要過來教我電腦。」玉海柔一臉的遺憾。其實她比較希望能和未婚夫在一起,不管是否出去都無所謂,可是既然已經和別人有約在先,就不能毀約了。

  提起那三匹狼,秦世帆的脾氣又回來了。

  「海柔,以後別再跟他們見面,說一句話都不可以,知道嗎?」他板著一張嚴肅的臉告誡她。

  「為什麼?他們是你的朋友啊。」她完全不明白,既然不要她接近,為何還要找他們來?

  因為那三個傢伙想吃了你!秦世帆對著她純真的容顏,不知如何開口向她解釋。

  「總之就是不可以!」他毫無紳士風度的發怒。

  玉海柔嚇了一跳。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她不明白自己哪裡惹怒了他,教他發這樣大的脾氣?他的陰晴不定讓她覺得百般委屈。

  她幽幽凝睇他一眼後,轉身跑上樓去。

  「小姐!少爺,你怎麼可以無緣無故對小姐發脾氣嘛!」小亞跟著跑上樓。她還是第一次看見少爺對女人發怒,沒想到對像居然是溫柔可人、沒有犯半點錯的小姐,實在太過分了。

  秦世帆也驚訝不已,他不應該老羞成怒,把氣出在海柔身上。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剛才怎麼了!

  *****

  玉海柔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望著手指上閃閃發亮的戒指,眼淚緩緩落下。

  她是否不適合戴這枚戒指?說起來,這還是晴姨拿給她的,秦世帆根本是受於晴姨所施的壓力,才答應讓她戴上訂婚戒指。他是不是很厭惡她?他是不是無意娶她?他是不是……對於她的出現備感困擾,所以才對她發脾氣?

  玉海柔充滿不安和疑慮,她的父母一直是相敬如賓,對她更是不曾大聲責罵過,她沒有經驗,無法瞭解秦世帆生氣是否就是她造成的。是不是……她離開會比較好?

  「小姐,是我,你開門呀!」小亞焦急的敲門。

  玉海柔沉默了半晌,不希望惹她擔心,所以平緩地開口,「小亞,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我……我想洗個澡,待會兒你再上來好嗎?」

  「小姐,我想少爺不是有意對你發脾氣,他可能是今天心情不好吧。平常他不會這樣的,你別放在心上。」小亞隔著門安慰她。

  「謝謝你,小亞……我只是嚇了一跳,現在已經沒事了。」她故作有精神的說。

  「嗯,那我等一下再來好了。小姐,你真的要洗澡嗎?」小亞若有所思的問。

  「是的。」這不是藉口,她真的想洗個澡,順便好好思考一下自己該怎麼做。

  「那好吧,我下去跟少爺講。」小亞嘴角彎起一絲狡黠的笑容,愉快的下樓。

  玉海柔並沒有注意聽小亞的話,她兀自沉浸在憂思裡,茫然無主的任手指褪去身上的衣服,走進浴室放水。  

  小亞繃著臉踱進客廳,秦世帆看見她就問:「她怎麼樣了?」

  小亞睇他一眼,搖搖著沒說話。

  「不好?她哭了?」秦世帆一陣心慌。

  「不知道。」小亞低垂著頭。

  秦世帆蹙起眉頭。「你不是上去看她了?」

  「我是上去了,可是小姐沒開門,也沒回話,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哭得很傷心。不過我知道小姐是被人捧在掌心裡呵護長大的,從小到大都不曾被人罵過,我想她此刻一定相當難過。」其實小姐從來沒有提過自己的事,她是胡謅的。小亞故意歎了口氣,「我真是擔心小姐萬一傷心過度,哭個不停的話,那該怎麼辦才好?尤其她又把自己關在房裡,要是再想起才剛過世的父親,會不會太過於悲傷,做下傻事……」

  「你在胡說什麼?」秦世帆皺起眉頭。她都不會覺得自己說得太誇張嗎?他頂多只罵了海柔一句,海柔哪會因此尋死尋活。

  「少爺,你不知道,小姐剛來的那幾天,幾乎是天天以淚洗面呢,羞點就把眼睛哭瞎了,還說她唯一的親人已經不在了,她對塵世毫不留戀,若不是怕夫人為她傷心,她早已經不想活了。現在又加上你這一刺激,誰也很難保證……她不會想不開。」小亞對少爺瞎編了一套,心裡可是七上八下的,害怕得緊呢。

  若非為了小姐,打死她也不敢這麼做。

  「有這樣的事?」秦世帆開始心生恐慌。

  如果海柔因為他無意的斥罵而又萌生尋短的念頭,那……可慘了!

  「少爺,我剛才一直喊,可是小姐連應一聲都沒有,我真的很擔心她把自己鎖在房裡會出事……」小亞裝出一臉的慌亂。  

  「我上去看看。」秦世帆再也忍不住,疾步跑上三樓,對著玉海柔的房門猛拍,「海柔,開門。」

  裡面靜悄悄的,沒有回音。

  「海柔,你開門,聽到沒有!」他大聲叫喊,還是不見回應。

  他不得不開始相信小亞的說辭了。

  「少爺,怎麼辦?」小亞也跑上來。

  秦世帆睇向她,吩咐道:  「去把備用的鑰匙拿來。」

  「少爺,小姐的房間是重新裝潢過的,連鑰匙也換了,夫人說希望小姐住得有安全感,所以把鑰匙都交給小姐了,家裡沒有備用鑰匙。」

  秦世帆深鎖眉頭,只好繼續敲門,「海柔,我跟你道歉,你出來好嗎?」

  小亞偷覷他一眼,瞧少爺緊張得很,看樣子完全相信她了。其實她知道玉海柔在洗澡時有戴耳機聽音樂的習慣,那副耳機還是她為小姐去買的,小姐以前沒有試過,覺得很新鮮,洗澡、睡覺總會戴著它。

  她是故意要讓少爺焦急的,報復他對小姐的漠不關心,希望以後少爺能夠多陪陪小姐。

  門內依然沒有動靜,秦世帆著急得像無頭蒼蠅。

  「不行,再這樣下去就糟了!」他喃喃自語,然後走進隔壁自己的房間。

  「少爺,你做什麼?」小亞跟著進來,不知道他想怎麼做。

  「我要從陽台進去。」他丟下話,拉開門,走上跟隔壁相連的陽台。

  小亞張大口楞住了,沒有料到少爺會這麼做。

  「少爺!」她趕緊跟出來。

  玉海柔一向將陽台的落地窗打開,她喜歡讓空氣流動,即使在冷天裡也不例外。

  「幸好,落地窗開著。」秦世帆本來是想敲破玻璃窗,這下子省了一道手續。

  眼見他就要進去了,小亞趕緊喊道:「少爺,不行啊!小姐正……

  「別多說了。」他揮手制止,以為小亞要說什麼尊重隱私權的話,他現在可沒時間聽。  

  「可是小姐她……」小亞不敢說玉海柔正在洗澡,而且也還來不及說,秦世帆就闖進去了。

  如果說出來,少爺知道自己被捉弄了,她肯定會被炒魷魚,都怪她一時沒有考慮到後果,現在只好當作不知道,拔腿溜走。

  「海柔?」這是他第一次進入她的房間,放眼一望,都看不見她的身影。

  然後他在床上看見海柔方才穿的粉藍色洋裝,他拿了起來,視線轉向浴室緊閉的門扉。

  「海柔!」他不假思考就闖進去。

  圓形的大浴缸裡只有一池的泡沫,沒有見到玉海柔。

  忽地,他瞥見有幾絲黑色長髮飄浮在水面,他立刻驚慌的衝過去。

  「海柔,你怎麼可以做傻事!」他迅速把她從水裡抓出來。

  玉海柔完全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她才拿下耳機,悶在水裡面一會兒,卻突然多出一雙手緊緊抓痛了她的手臂,還把她拉上來。

  她抹去一臉的水和泡沫,睜開眼睛,錯愕地發現自己正與秦世帆四目相對。是她在作夢吧?

  「海柔,你還活著……太好了!」秦世帆一看見那雙美眸張開了,著實鬆了好大一口氣,隨即將她摟入懷中緊緊抱住。

  玉海柔羞得滿臉通紅,根本無法細思究竟,被他抱住的身體像通了電流似的發燙。

  他怎能進來!?

  「放……開我!」她的手無力地推他,輕喃的聲音羞澀、顫抖。

  「海柔,剛才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秦世帆鬆開她,頓時看見一副完美而赤裸的嬌軀。

  她渾圓雪白的胸部在他面前挺立,纖柔的腰比他想像的還細,肌膚粉白滑嫩……

  「不要看!」玉海柔羞極了,雙手交抱胸前沒入浴池。

  秦世帆沒有想到會看到一幅美人沐浴圖,一時也不知該如何以對。他無法否認窺見她的身體時,確實怦然心動,連生理都起了不小的反應,甚至在她隱入浴池逃開他的視線時,他都有難掩的失望。

  「對不起,我到外面等你。」他掉頭,突然又擔心地轉回來,「一分鐘,你沒有出來我會再進來。」

  直到他把門關上,確定不會再進來後,玉海柔才起身,很快的披上粉紅色浴袍,但她卻不敢出去。

  她不好意思只披一件浴袍去見他,然而衣服都在外頭,她該怎麼辦?在她正猶豫不決的當口兒,秦世帆敲門了。

  「你再不出來,我要進去了。」他在外頭出聲警告。

  玉海柔沒得猶豫,只好忐忑地走出去。

  秦世帆就站在浴室門口等她。她依然滿臉通紅,羞赧地緊揪住浴袍的領口,他輕易的察覺到她浴袍底下再無寸縷。

  在他炯炯的目光注視下,她簡直就像方才一樣赤裸,教她全身火熱,極為難堪。

  「你……別看我。」玉海柔幾乎想拿被子包裹住自己,又擔心這樣做會惹來他的取笑。

  秦世帆捨不得移開視線,也就很尊重自己的意願,繼續把焦距留在那副凹凸有致的嬌軀上。

  「坐下來。」

  玉海柔依言在化妝台前坐下。

  他拿一條毛巾為她擦拭濕淋淋的長髮。

  「我自己來。」他的行為使她手足無措,一臉的面腆。

  她伸手想拿過毛巾,他卻握住她的手。

  面對鏡子,他們凝視彼此。

  「對不起,剛才我嚇著你了。」秦世帆揚起溫和的笑容向她道歉。

  玉海柔搖頭表示不介意,心裡卻不明白他為哪一件事道歉。是為他闖進浴室,還是他出言不遜?

  拉住她的手,他訝異的驚覺它沒有想像的滑嫩,粗糙的感覺莫名地扯疼他的心,她在山裡究竟過的是怎樣的生活?

  玉海柔把手抽回來,尷尬地避開他深幽的目光。

  他這才回過神來。

  「你……怎麼進來?」她不知道是該問他怎麼會進來,或者他是怎麼進來的,她不是把門上鎖了嗎?

  秦世帆輕緩地拭乾她髮梢的水珠。

  「我敲房門,你一直沒有回答,所以我才從陽台過來。」他該不該問她是否有輕生的念頭呢?

  「我洗澡時習慣戴耳機聽音樂。小亞沒有告訴你我在洗澡嗎?」玉海柔眼裡透著疑惑。

  秦世帆一頓,眸底掠過一絲被捉弄的慍色。小亞究竟有沒有把他這位少爺放在眼中啊!

  「剛才你為什麼沉在水裡?我差點嚇壞了。」他狐疑地詢問。

  「我……只是想讓腦袋清醒些。」她羞澀地垂下眼瞼。因為她發覺自己居然無法率性地離去,對於他,她竟是依戀不捨極了。  

  他在她心中,不但取代了她熱愛的山野生活,更遠遠超越過去,幾乎讓她一想到要離開他就滿心的疼痛。

  有人為了清醒而把自己悶在水裡的嗎?秦世帆真擔心她下一次會把自己給悶死了。

  「以後別再這麼做,萬一不小心……太危險了。」他蹙眉。

  哪兒危險?玉海柔一臉茫然,卻還是點點頭,依了他。

  他們的目光再次在鏡中相遇,玉海柔羞赧地移開。秦世帆轉過她的身子,他們對看彼此。

  在她面前,他居然會覺得自漸形穢。

  他不懷疑為什麼自己深受她吸引,她太美了,美得細緻、純潔、純真。她的父母把她保護得太好了,他幾乎可以想像她不曾受俗世污染過的心是如何的雪白。

  他的凝視教她無措得不知道該把視線擺在哪裡,她的身體全因為他的目光而發熱,他輕易就讓她無所適從。

  他抬起她的下顎,不喜歡她總是躲著他的視線。然而,她清雅的體香充斥著他的鼻腔,赤裸而完美的軀體在他的腦海不斷浮現,她絕色的容顏離他咫尺,她為他而羞怯的美眸燃起他狂熱的慾火……

  他低下頭來,吻住那兩片為他嬌紅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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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晨光和煦地投射進飯廳,昨夜難得秦世帆住在家裡,玉海柔一早就起來為大家做了豐盛的中式早餐。今早原本是鄭叔負責做早餐的,他很能明白難得少爺在家,玉海柔想親自為他做一頓早餐的心情,所以大方的把廚房讓給她來表現。

  「好吃!沒想到海柔的手藝這樣好。世帆,媽今天是托你的福才能夠吃到這麼豐富的早餐哦。」上官晴故意調侃兒子。

  這陣子常常見兒子往家裡跑,聽下人說是自從上禮拜有三個男人來找海柔以後才開始的,他們還常打電話來找海柔,甚至在外面站崗,卻全被兒子給轟走了,他還暗中交代下人不准把電話接給海柔哩。看樣子她兒子是對海柔來電了,這本來就是她意料中的事,倒也不特別意外。

  早知道原來惹她兒子吃醋是這樣有效的話,她老早這麼做了。

  「晴姨,你喜歡的話,我天天做給你吃。」玉海柔紅著臉說。

  「那可不行,如果你搶了阿鄭和小張的飯碗,他們會不喜歡你哦。」上官晴打趣道。

  「對啊,我怎麼沒有想到。」玉海柔頓時覺得愧疚,她不是有意要讓鄭叔和張叔丟工作的,只是希望能夠為秦世帆做一餐飯而已。

  「媽,你別逗海柔了。」秦世帆見她放下碗筷,把母親的笑語當真了,擔心她為此吃不下飯,她實在不能再瘦了。

  「海柔,我是在跟你說笑,你怎麼認真了?來,吃飯。」上官晴幫她夾菜。

  「謝謝晴姨。」她好丟臉,到現在還分不清人家是在說笑還是認真的,怎麼會這麼笨呢。

  「海柔啊,我看你應該改口喊我媽媽才對,你跟世帆都已經訂婚了。」上官晴也是這時候才突然想起。

  「我……」玉海柔瞥了秦世帆一眼,不知道「媽媽」兩個字自己是否夠資格喚。

  那一天,他吻了她,她為他的碰觸而意亂情迷,完全的失去神智;她知道她很願意把自己給他的,只要他也願意要她……可她不知道他是否願意?因為他只是吻了她那麼一次,以後就不曾再碰過她了。

  上官晴來回看著面前這一對,海柔低垂著頭茫然無措,兒子則是徑白吃著飯,三緘其口。

  怎麼,世帆還不打算娶人家嗎?擺出一副若有意似無意的態度,究竟是對海柔哪點還不滿意了?

  「世帆,我看,你們也該挑個日子了吧?」她試探地問。

  「快過年了,明年再說好了。」秦世帆若無其事地含糊帶過去。

  他口氣裡雖然沒有不願意,可也沒有娶海柔的意願。上官晴實在摸不透兒子的心思,兩人明明有那麼點譜了,為什麼他還沒打算?

  好,既然他還不肯,那顯然是醋吃得不夠,這次就讓她來安排好了。  

  「既然你們還沒打算辦婚事,海柔老是待在家裡也太無聊了。我看這樣吧,海柔,你就到公司來幫我好了。」上官晴老早就有讓媳婦幫她打理事業的打算了,只是礙於海柔的美貌,又與兒子感情不定,她擔心讓她曝了光,到時候會被人追走。

  「好……」

  「不行!」

  玉海柔語聲未歇,立刻招來秦世帆的嚴厲反對。

  上官晴差點為兒子的表現掌聲鼓勵,她好不容易藏起竊笑,板著一張臉給兒子看。

  「你倒是說說看,為什麼『不行』來著?」她諷刺的口氣擺明了是讓他知道他這個『局外人』沒有干涉的立場。

  玉海柔迷惘地凝望他,也為他的反對難以理解。

  秦世帆掃過兩張等待他說出個理由的面孔,只能對母親投以一個陰霾的眼神。

  「媽,你的公司如果缺人手,多請幾個幫你就可以了,何必要麻煩海柔?」他怎能讓涉世未深的海柔去面對一群男人,她很快會被吃了。

  「話不能這麼說,請來的人總不是自己人,有一些事還是要交給自己人我才能安心。何況,將來我老了,這些事業還是得交給你們年輕人,總得讓海柔多學著點。」上官晴已經把話說得很白了。

  秦世帆當然是立刻聽出母親有意把海柔捧為她的接棒人,對於這點他雖反對,卻無立場開口。除非他棄醫從商,回來接管事業,可惜他一點也不想這麼做。

  「如果晴姨認為我能夠幫上忙,我很願意到公司去學習。」玉海柔畢竟單純,完全沒有聽出上官晴的打算。

  「那不適合你。」秦世帆皺著眉頭,語氣顯得酸澀。

  「怎麼不適合?你認為海柔不會做事,看不起她嗎?」上官晴故意曲解兒子的意思,挑釁的問。

  玉海柔垂下眼臉,明顯的為上官晴的話而難過。

  真不知道母親究竟是在幫他,還是有意要拆散他們?秦世帆暗忖。

  「海柔,我不是這個意思,別聽我媽胡說。」他安慰她。  

  「哦?那你是什麼意思,怎麼說海柔不適合,嗯?」上官晴擺明了就是要他說出個所以然來。

  玉海柔也想聽他的意思,如果他有合理的說法,那麼她會聽他的意見繼續留在家裡,她總是不希望惹得他不高興。

  他能說什麼?說三隻色狼已經教他疲於應付,他不想再增加『只』數?他也不可能一輩子把海柔關在家裡吧。

  「總之,我不贊成。要怎麼做就由你自己決定。」秦世帆放下碗筷,離開飯廳。

  玉海柔的視線追著他不悅的身影。他似乎很反對,既是如此,那她……

  「海柔,我真的很需要你的幫忙,你不會不幫我吧?」上官晴太瞭解她了。這孩子心太軟,世帆一生氣她就打退堂鼓,若是讓她再這麼足不出戶,依她看來,兒子遲早會變成別的女人的。為了不讓海柔將來後悔,這時候只好委屈她為難些了。

  「不……能夠幫得上晴姨的忙,我很高興。」她是真的很高興能為晴姨做點事。來到秦家以後她每天過著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早已經很過意不去了。

  如果世帆不是那麼反對的話,那就好了。

  陪晴姨吃完早餐以後,玉海柔在前院找到秦世帆。他正在看季伯修剪花木,她躊躇了好一會兒才走近他。

  「小姐,早啊。」季伯身材瘦小,不過動作相當靈活。

  秦世帆眸底掠過一絲訝異。季伯的性情相當孤僻,認識他一年以上還沒見過他的笑容的人多得是,海柔也不過才來了兩個多禮拜,居然連季伯都臣服了?

  「早安,季伯。」她剛來的時候,季伯碰見她都只是點頭,沉默寡言的。慢慢地,她在每天早上過來請教他一些關於圓藝的事後,現在季伯看見她都會主動咧開笑容親切的和她打招呼。「世帆,我有話想跟你說,好嗎?」

  玉海柔不安地凝望他。她擔心他還在生氣,拒絕和她談。

  秦世帆看見她的憂慮,實在不忍心惹她煩惱。

  「走吧,我們到後院去。」他率先走開。

  「季伯,我待會兒再過來。」玉海柔和老人家微笑著說完,才跟上他。

  太陽高掛,後院草皮上的露水逐漸被蒸發,已不再有閃耀著晶亮光芒的露珠了。

  秦世帆走了一段路,在他第一次看見她的地方停下來。他兩隻手瀟灑地插入鐵灰色長褲的口袋裡,轉身凝睇她。

  「你答應媽了?」他知道她不會拒絕,善良是她的本性。

  「嗯。」玉海柔點頭,低下頭來不敢面對他,「對不起。」

  「傻瓜,這是你的事,你有權利決定怎麼做,沒有理由跟我道歉。」他嘴上說得無關緊要,心裡卻因為她的一句「對不起」而軟化。其實她認真、從來不虛假的神色,與始終是真摯、謙和的態度,是任誰也無法對她生氣的。

  他伸手依戀地撩撥她長而柔順的秀髮。初次見面時;他為她絕麗的容顏驚艷,現在則是她純淨、善良的心靈讓他更為她動心,跟她在一起,總有如沐春風的享受。

  她是愈來愈吸引他了。

  他的凝視讓她的心狂跳,她喜歡他深幽溫柔的眼神,著迷於他和煦的笑容,也喜歡他隨意扎束在腦後的髮型。

  他是個不拘小節的人,相當隨性,不會去注意別人給自己的評價,通常只要舒適,絕不會在意要有什麼好看的姿勢。雖然如此,他所表現的瀟脫、不羈,反而更吸引入。

  她發覺管不住自己的心,就是愛上他了。

  「我希望你不要生氣。從我來這裡以後,一直在給晴姨添麻煩,我很想能幫上晴姨一點忙。」玉海柔對他解釋,希望他能夠瞭解,真正不生她的氣。雖然她還是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反對到生氣。

  「我知道你的想法。不要介意我的情緒,你有權利為自己作主,知道嗎?」秦世帆凝視她的眼神顯得若有所思。

  玉海柔看不透他的心,只有點頭。只要他能夠瞭解那就好了。

  「海柔,告訴我一些你過去的生活好嗎?」秦世帆決定暫時丟開即將到來的煩擾。

  「你想聽嗎?那裡可以說是一個與世隔絕的人間仙境,有清澈的泉水,整天都有淙淙的水聲,悅耳而舒服。還有許多野生動物,我看過小白兔、松鼠,以及非常美麗的蝴蝶和鳥,空氣非常的好,一到夏天,我還時常泡在水裡呢。王維有首詩,「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就是最佳的寫照……」  

  談起她的故鄉,她的神情柔美而充滿思念,清雅的柔音源源不絕……

  *****

  玉海柔到秦氏企業上班後,不僅在男士之間刮起一陣狂風,連女性都為之騷動,造成的轟動是可想而知的。

  她成為總裁的特別助理,卓越的能力更是在一天之內受到肯定。她的記性好,過目不忘,精通六國語言,寫得一手好字,又能在老闆有煩惱時適時的提出建議,、思路相當清晰、敏捷又有條理,這些都是上官晴意想不到的收穫,簡直是如獲至寶。

  這是她的運氣好,托了兒子的福,才沒有把這樣能幹的人才浪費在家裡。

  上官晴有意不在公司宣佈她是自己的兒媳,似乎帶著某種目的,也交代海柔別把她們的婆媳關係說出去。所以玉海柔是以總裁遠親的身份進入公司。

  現在追求她的人多如繁星,從公司同事到客戶,甚至到客戶的兒子、孫子、親戚、朋友,她才上班不過一個禮拜,家裡已經可以開花店了。

  僅管玉海柔指上套著訂婚鑽戒,依然不能杜絕所有單身男士的覬覦,因此任何私人的邀約她全部拒絕了。

  她認定自己是秦世帆的未婚妻,沒有他的允許,她不會跟任何男人吃飯的,這是為了避免招來誤解,令未婚夫臉上無光。

  玉海柔待人和顏悅色,所以美貌並沒有為她惹來同性的排擠,她的謙恭和善良使她很快就打入女同事的交誼圈。

  「海柔,聽說旗星的小開早上才送花給你,剛才又送一把來了。從三天前開始他就早、午、晚每天三大束紅玫瑰,真的還不能打動你的心嗎?人家可是榜上有名的黃金單身漢耶。」每到午餐時間,秘書處就聚集了一群閒磕牙的女人,現在說話的這位便是總務課的陳小姐。

  「就是啊,倒追他的還都是千金小姐呢。」業務部的李小姐一臉欣羨的說。

  「他算什麼,尖端百貨的江董才好呢,不靠父母的餘蔭,三十出頭就有兩家百貨公司,嫁這樣的丈夫,將來金錢掌握在自己手上,不必看公婆的臉色,那才自由嘛。」不愧是財務課的會計,雖然已經是一個孩子的媽了,也不忘來參一腳。

  「說得對,而且他每天鮮花禮物不斷,也算有心了,像這樣浪漫又多金的老公可不好找。海柔,你就給人家一次機會吧。」同是財務課的張小姐早巳經受會計洗腦了。

  「不好啦,他又比不上張氏總裁的孫子,人家年輕英俊,鮮花禮物就不用說了,每天一到下班時間就到公司門口來等海柔,這才叫誠意嘛。」台台的江小姐才是對張氏總裁的孫子情有獨鍾呢。

  「那楊董也是啊,他每天打晨間電話來公司,而且長得也很帥啊。」總機楊小姐是支持同宗的。

  「他三十好幾了,外面傳聞他拋棄過好多女人,還是鄭總好……」

  「喂,你們有完沒完?七嘴八舌的,人家是追你們還是追海柔啊?」算起來,最常接近玉海柔的就是這位三十歲未嫁的王秘書了。

  「當然是追海柔的。」一群羨慕的女人異口同聲。

  「那就應該讓海柔自己決定啊。那麼多話!」王秘書搖頭,繼續吃飯。在場所有女人,大概只剩下她沒有收取那些追求者的賄賂了吧,雖然如此,可也別以為她什麼都不知道。

  旗星的小開各送了一隻金錶給總務課陳小姐與業務部李小姐,尖端百貨的江董則巴結財務課的會計及張小姐,張氏總裁為了孫子也收賣台台江小姐,楊小姐聽說也拿了楊董一條金鏈子……地下新聞不勝枚舉,她只是裝作不知道而已。

  「海柔,你說自己有未婚夫,我們又從來都沒見過,也不曾聽說他來找過你,你是騙我們的吧?」會計帶著刺探的口氣問她。

  一夥人全把焦點放在當事人身上。

  「不是的,我真的有未婚夫。」玉海柔已經漸漸適應人們開口就是真啊、假呀、騙不騙的口頭襌了,只是每次一提到秦世帆她還是會臉紅。

  「那為什麼他還不娶你?」

  「就是啊,難道他不擔心你被別的男人追走嗎?

  「他就這麼放心讓你出來上班?」

  「你去問問公司的男同事好了,看看他們哪個交到你這樣美艷的女孩以後,還敢用這種漠不關心的態度。」

  「你未婚夫還沒有把你娶進門就敢這樣對你,將來等你嫁進去那還得了?」

  「他對我很好啊。」玉海柔聽得一臉茫然,她記得沒有說過世帆對她不好這樣的話吧。

  「哪裡好了?沒鮮花也沒禮物,那些追求你的男人都比他好。」

  「我不需要那些。」玉海柔搖頭。她說了不下百次,要他們別再送了,可就是沒有人聽她的。

  「物質上的不說,他根本也比不上那些追求你的男人來得在乎你,否則也不會對你不聞不問了。

  「對啊,就不曾看過他來探班。」

  「我也沒接過有自稱是你未婚夫的人打電話給你。」

  「他如果真的愛你,會連一通電話都沒有嗎?」

  「海柔,你真的要嫁給這種人嗎?我看你最好重新考慮。」

  「趁你還沒有嫁給他,眼前又有這麼多機會讓你選擇,你可要好好把握。」

  「我說呢,你可以考慮江董。」

  「楊董好。」

  「張家公子才好哩」

  「鄭總啦。」

  「不,還是旗星的小開……」

  「你們又來了!剛才推薦人也就算了,現在居然離間人家小倆口的感情,你們小心死後上不了天堂。」王秘書把玉海柔拉開,免得她被一群女人的口水淹沒了。「快上班了,做事去!」

  她像揮蒼蠅般,把人全攆走了。

  「謝謝你,王秘書。」玉海柔總算有喘息的時間了,雖然很喜歡這群女同事,可是有時候還是很難消受她們的關心。  

  「不用客氣。我倒是覺得你應該盡快把你那位神秘的未婚夫請出來才是真的。」王秘書好心給她諫言後就走開了。

  玉海柔怔住了。她一直認為自己只是到公司來幫晴姨,是一件很單純的事,沒有料到會有這麼多的問題,她真的應該找世帆來嗎?

  世帆會來嗎?

  一直到下班,玉海柔還是為這個問題困擾著。

  下班時間仍和過去幾天一樣,門口擠了一堆追求者,她實在很煩惱,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請他們不要再追求她?唯今之計,她只好試試王秘書的建議,請世帆到公司來一趟了。

  最近她和世帆經常會在外面用餐,只要他有空,也會帶她去聽音樂會、看晚場電影或到山上賞夜景。他總是對自己非常溫柔體貼,這是她來到這裡後,過得最幸福的幾天。

  今天,他們一樣約在下班後見面。因為世帆的下班時間比她還晚,平常晴姨都會安排施宋璇送她到約會地點,但今天下午世帆要動場手術,會比平常更晚下班,所以她想自己過去醫院找他,在等他下班的這段時間內,順便思考該怎麼向他開口請求。

  玉海柔在前一個路口下計程車,世帆大概還在手術室,她想走一段路,等他下班。

  她漫不經心地踏在人行步道上,完全沒去注意過往人群對她投遞的驚艷目光,心裡一直在想著見到世帆後該怎麼向他說。她是在他的反對下到公司去上班的,現在有了麻煩才找他,她擔心他會不高興。

  萬一他拒絕怎麼辦?就算他答應,可是他那麼忙,她這麼要求似乎也太打擾他了……

  她垂著頭,心不在焉的過馬路。

  「小姐--」

  玉海柔下意識的抬起頭來,冷不防的迎面撞上一輛黑色敞逢車。

  「啊--」她的腦袋一片空白,腦中只晃過世帆的身影。

  車子及時煞住,卻還是碰撞上了玉海柔。

  「小姐,你沒事吧?」車主趕緊下車查看。

  玉海柔只是跌了一跤,幸無大礙。

  「我沒事。對不起。」她又忘了自己是走在馬路上,已經不能像以往走在山中小徑那般旁若無人。

  「你可真會挑時間。」車主蹙起眉頭;嘲諷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伸手把玉海柔扶起來。

  「謝謝你……真的很對不起。」玉海柔非常尷尬,是自己的錯,她還是只有道歉。

  她抬起頭來,對方是一位高大的男士,穿著白色西裝,打著淺藍色的領帶,長相非常的出色。

  「你不會是……」故意的吧?他話還未說完,在瞥見玉海柔絕美的容顏後頓住。

  他的眸中寫滿驚艷,毫不客氣地盯著玉海柔猛看,扶起她的手還抓著不放。

  「對不起……請你放開我好嗎?」玉海柔想把手抽回來,但他抓得太緊了。

  「小姐,你叫什麼名字?」他沒有放手,反而緊抓著她追問名字。

  「對不起,我並不認識你。」玉海柔畏怯的說,「請你放手……」

  「你……不知道我是誰嗎?」他一臉的錯愕。

  玉海柔毫無頭緒。她應該認識他嗎?

  看見她茫然的表情,他反而高興地揚起嘴角。

  「對不起,我叫莫亦揚。」他自我介紹,瞅住她的眼神裡有著期待的光芒。

  玉海柔禮貌地點一下頭。「莫先生,我很抱歉耽擱你的時間,現在請你放開我好嗎?」她一再地想抽回手,臉上儘是難堪之色。

  「你……沒聽過莫亦揚這個名字嗎?」他的眸底閃過一絲驚訝,表情卻更為欣喜。

  玉海柔茫然地搖頭,「你放手好嗎?」

  「對不起,我太失禮了。」莫亦揚終於肯放開她。

  「不要緊。」玉海柔低頭繞過他。

  「小姐,請你別走!」莫亦揚又拉住她,這時候才發現她的掌心在流血。「你受傷了!一定是剛才跌倒時擦破皮的,我送你去醫院。」他熱心的想請她上車。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怪不得她覺得掌心一片熱辣,原來是擦傷了。她抽回手,拒絕讓他送。

  「小姐,不瞞你說,其實我有一件事情想拜託你。」莫亦揚收起笑容,換上嚴肅的面孔。

  他的真誠得到玉海柔的正視。

  「有什麼事嗎?」看他似乎有麻煩,如果她幫得上忙,她是很願意的。

  「事情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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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什麼事這樣騷動?秦世帆剛由手術室出來,就看見大門口圍著一群女生在尖叫,引起他的好奇。

  「你不知道嗎?莫亦揚的父親就住在咱們醫院裡,人家現在來表現孝心了。」這個語氣酸溜溜的男子是實習醫生陳敏達。

  「莫亦揚?誰啊?」似曾相識,又記不起來。

  「哦,拜託,你真遜耶,連莫亦揚的大名都沒聽過!」陳敏達誇張地翻個白眼。

  秦世帆瞟向他,忽然手指一彈,揚起嘴角,「我知道了,他就是你仰慕的『憂鬱』的主唱人是吧?」

  「別說得那麼暖昧好不好?他只是主唱人之一,我仰慕的對象是另一位女主唱,不是他。」陳敏達急於澄清。

  「憂鬱」是一個擅長唱抒情歌曲的五人樂團,由莫亦揚領軍,目前幾乎紅透半邊天,在台灣不管男女老少,只要不認識他的人就會被人們用異樣的眼光看待。莫亦揚這個名字已經成為人們必知的常識。

  他不僅是主唱而已,還是一位極有才氣的音樂製作人;自己也開了一家唱片公司。

  「看樣子醫院又有好一段時間不得安寧了。」秦世帆搖頭,返回診療室。

  「秦醫生,莫亦揚今天帶未婚妻來了,你不留下來看看嗎?」陳敏達跟上他。

  「有什麼好看的?還不就是個女人嗎?」他脫下外袍,穿上西裝外套。跟海柔約定的時間就快到了。

  「那不一樣,人家是名人的女人呢。」陳敏達又透露,「莫亦揚的父親患的是癌症,已經末期了,聽說他要求莫亦揚在他臨死前結婚,所以今天莫亦揚帶來的女人一定會成為他的妻子。

  「你剛才不是說他帶未婚妻來醫院嗎?那麼當然會成為他的妻子。」他突然想起自己和海柔也是未婚夫妻的關係,可他卻不確定海柔會成為自己的妻子。

  「唉,你有所不知,莫亦揚是抱定獨身主義的。前兩次他父親以假病危威脅他結婚,結果他玩起假訂婚的遊戲,落個人家死纏他不放的下場,可把他嚇死了,很快就宣佈解除婚約。這一次就不一樣,他知道自己父親真的不久於人世,他親口告訴他父親他有女朋友,還允諾一定會把人帶來給他看,甚至答應要盡快結婚呢。」他洋洋得意於自己的消息靈通。

  「那真是恭喜他們了。」秦世帆完全不感興趣。「我要走了,你留下來慢慢著吧。」

  他才轉身,電話鈴聲就響了起來。他順手接起電話。

  「喂,我是秦世帆……莫亦揚指名找我?……他未婚妻啊……」他皺眉瞥一眼手錶,「傷得怎樣?……既然擦傷而已,隨便找個護士幫她上藥就行了,我要下班……什麼,已經來了!?……算了。」他不悅地掛上電話。

  「秦醫生,什麼事啊?」陳敏達一臉的好奇。剛才聽到莫亦揚的大名,他不知道怎麼行。

  「世帆」  

  「倒霉事。」看樣子又要讓海柔等一會兒了,唉!

  一絲柔音突然入耳,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回頭一看,玉海柔真的站在門口。

  「海柔,你怎麼來了?」無視於陳敏達驚艷過度的臉孔,他意外且驚喜的走過來。

  「我……」玉海柔緩緩回頭。

  秦世帆隨著她的視線,看見她身後跟了一名俊逸的男子。

  「你是……」挺熟悉的臉孔,他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莫亦揚!」陳敏達興奮的大叫,難得能夠這麼近距離接觸巨星,而且還看到了一個絕色美女。

  對了,他就是莫亦揚,難怪他覺得眼熟。咦,不是說他未婚妻受傷,要帶過來給他看嗎?怎麼只有他一個人?秦世帆大感不解。

  「海柔,我還有一個患者,你等我……」他拉過她的手,卻發覺有異,「你的手怎麼了?」他緊張地抓起她的手翻過來一看,皮肉破了,血絲中混著碎石子。「為什麼受傷了?」

  「我跌了一跤。」玉海柔輕聲說,他的關切和為她所表現的那份緊張讓她對自己的不小心更為愧疚。

  「跌倒的?還有哪裡有傷口嗎?」他把她從頭到尾仔細看一遍。

  「我看過了,只有手掌擦傷。」莫亦揚突然插話。

  秦世帆抬起頭,重新把焦距鎖住他。

  「你看過?」他瞇眼,神色若有所思。剛才的電話加上陳敏達的一番話,再看見海柔掌上的傷,他很快推敲出莫亦揚會與海柔一起出現的目的。

  「世帆,其實是……」

  「等等。」莫亦揚打斷玉海柔的話,眼尾掃向在場唯一的「觀眾」,對秦世帆說:「秦先生,我們有事情想私下跟你商量,可以嗎?」

  「小陳,你先出去。」秦世帆的聲音緊繃,眼中透出冷光。

  「哦。」陳敏達極不情願的踏出診療室。

  莫亦揚慎重其事地把門關上並且上鎖。

  「海柔,我先幫你清理傷口。」秦世帆拉著她坐下來。

  「世帆,是我的錯。我心不在焉的在路上走,差點撞上莫先生的車,幸好他及時踩住煞車。」玉海柔在他清理傷口時解釋。

  「所以你才跌倒。」他表情深沉的為她上藥。

  「嗯。」玉海柔忍住痛,不敢出聲。

  「秦先生,事實上,我有一件事情想請海柔幫忙,但是她說必須先經過你的同意,她才肯答應。」莫亦揚開口。

  「哦?」秦世帆答腔的語調顯得並不感興趣。

  「世帆,事情是……」

  「海柔,莫先生找的是你,既然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作決定就好了,不需要問我。」秦世帆打斷她的話,表明了不過問的態度,無意聽她再說下去。

  「秦先生真是一位明理的人。海柔,現在你的未婚夫表示沒意見了,你會答應我了吧?」莫亦揚親密地摟住五海柔的肩膀。

  「世帆……你真的同意?」雖然她也想幫莫亦揚,卻不希望在秦世帆漠不關心的態度下去充當別人的未婚妻,他漠然的表現深深刺傷她了。

  淚水在眼眶裡打轉,玉海柔心裡一陣痛疼。她希望世帆不要用這樣冷漠的態度對待她。

  秦世帆的視線在玉海柔肩上的那隻手上逗留了相當久的時間才移開。

  「我說過,你自己的事情不必徵求我的同意,你自己作決定就可以了。」他小心包紮好傷口,始終避開她的視線。

  「可是……」世帆還不知道莫亦揚提出的要求是假扮他的未婚妻,一定以為只是小事,所以才要她自己作主。是的,一定是這樣!玉海柔不停的對自己說。

  她要讓世帆知道莫亦揚的要求,那麼,他應該就不會表現出不在乎的態度了。可她一開口,卻讓莫亦揚截住了。

  「海柔,我們可以走了嗎?」他親密地摟著她的腰,扶起她。  

  秦世帆的眸底進出冷光,極力壓抑胸中的怒火,緊緊握起拳頭。

  玉海柔對莫亦揚搖頭,輕輕推開他。「請你讓我跟世帆說清楚,除非他親口說同意,否則我無法幫你。」她避到秦世帆身後。

  莫亦揚無奈地雙手一攤,「好吧,我是真的需要你幫忙,我等你們。」

  「海柔……」秦世帆凝睇她,深鎖的眉心稍微舒展開來。

  「世帆,我非常希望你也知道這件事,所以請你聽我說好嗎?」玉海柔始終把焦距停留在他身上,此時凝視他的眼神中有著擔心他再度拒絕的憂懼與對他的深情。

  秦世帆卻只看見她的憂愁,他沉默半晌才點頭答應她。

  玉海柔鬆了口氣,稍微放下心來。

  「事情是這樣的,莫老先生不久於人世了,他老人家還有一個未了的心願,那就是他想看到莫先生結婚。可是莫先生目前沒有對象,又不忍心令老人家失望,所以希望我能以他未婚妻的身份去照顧莫老先生……我是後來才知道莫老先生就住在這家醫院裡……我覺得應該徵求你的同意……」她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既害怕世帆仍然是一副冷淡的態度說「隨她作主」,又擔心他一口回絕人家,她的心情實在很矛盾。

  其實,秦世帆就是不願意她去當別人的未婚妻,才一再打斷她的話,不肯聽她說。

  他一臉陰霾,面對海柔楚楚可憐的神情,他知道她一定是想起過世的父親,才不忍心不幫莫亦揚的忙,好讓莫老先生完成遺願,就像她為了要完成父親的遺願同意與他結婚.....

  他轉身,「自己的事情要自己決定。」

  他冷淡的態度教她無言以對地楞了好半晌。她始終看不透他的心思,為什麼他對自己時好時壞?為什麼與他有關的事他要她自己決定?難道是她自作多情?想必他被她問得煩透了吧。她垂下眼瞼,掩蓋住失望與落寞的哀容。

  「對不起,今天……我們的約會要取消了。」反正他也不會在乎的。玉海柔傷心地轉身走向莫亦揚,「走吧。」

  她輕輕的一句,彷彿說明她即將遠離他似的,在秦世帆心裡造成巨大的震盪。海柔不能體會他的用心,他希望她能夠聽從自己的意願,為自己做決策,不要一味只為別人著想。

  他看著她走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

  莫亦揚興高采烈地摟住玉海柔的腰,兩人背對著他的親暱身影教他憤怒得想砍了莫亦揚的手,他的心正燃燒著熊熊怒火。

  天殺的!管她是不是自願成為他的未婚妻,反正她就是他的人!

  「站住!」秦世帆再也無法忍受玉海柔在別人的懷抱裡,他上前推開莫亦揚,搶回玉海柔,並以佔有的姿態把她緊緊摟在胸前。「這件事情我不同意,你去找別人吧。」

  他冷冷地睇了莫亦揚一眼,心裡痛快不少。

  「世帆……」面對他突然轉變的態度,玉海柔猶如置身夢境,然而他強硬的手臂幾乎弄疼了她,真實得教她不得不相信,他還是在乎自己的!玉海柔頓時掃開了心中的陰霾。可一面對莫亦揚,她又為難了。

  她還是希望能夠幫上他的忙。

  「海柔是我的未婚妻,我不能把她借給你。」秦世帆對莫亦揚重申。

  其實,莫亦揚第一眼見到玉海柔時就對她一見鍾情了。在得知她已經有未婚夫時,他一點也不以為意,他一向是自信滿滿的,所以他對玉海柔提出要求,目的是想把玉海柔是自己未婚妻的事弄假成真。他本來有十足的把握能夠成功,但見到秦世帆後,他卻不再那麼有信心了。

  「你怎麼能夠出爾反爾?」莫亦揚睨著秦世帆,眼中幾乎擦出火光。

  「那要問你的心態了。」秦世帆就是看出他想佔有海柔的私心,才更無法容忍海柔隨他而去。  

  「什麼心態?」玉海柔不明白地來回看著兩人怒視的目光。

  「海柔,你看不出這小子對你一見鍾情嗎?只怕當假未婚妻是假,企圖接近你才是真的。」秦世帆慢條斯理地拆穿莫亦揚的詭計。

  玉海柔瞪大眼睛,轉向莫亦揚。

  莫亦揚皺眉,卻大方的向玉海柔表白,「不錯,我承認這是事實。海柔,你是第一個讓我心動的女孩,我不只希望你扮作我的未婚妻,還希望你能夠當我的妻子。

  「你休想!」秦世帆把玉海柔鎖在懷中。

  玉海柔看著秦世帆,第一次真實感受到他對自己的情意,心裡盈滿無限的喜悅與甜蜜。  

  「莫先生,我想幫你完全是不希望讓老人家失望,沒有一絲的私人感情,請你明白。」她倚在秦世帆懷中,表明了自己的感情歸向,

  莫亦揚在看見玉海柔凝望秦世帆時的那份專心,就明白她對秦世帆的癡情了。

  他慶幸自己才剛認識她,還來得及收回感情。

  他揚起嘴角,「我是第一次遭女人拒絕。海柔,我真的很喜歡你,不過我已經明白我們不可能成為夫妻了,如果可以,我希望認你當我的妹妹。我是獨生子,家父如果看到自己多了一個如此美麗的女兒,相信也會很高興的。」

  「我也是獨生女,從小就希望自己也有手足,不過……」玉海柔瞄向秦世帆,不知道他是否同意。

  秦世帆皺眉,「小子,你別又想耍花樣。」

  開玩笑,那他不就變成這小子的妹夫了?鬼才會答應!  

  「你對我似乎存有偏見,有一個像我這樣有知名度的大舅子有什麼不好嗎?」莫亦揚看穿他的心思,故意揶揄他。

  「是啊,你是名人,我這市井小民沒有這份榮幸沾你的光。」秦世帆表面上給足了他面子,實際是滿口的譏刺,還很輕易的搬來借口拒絕。

  「對啊,你好像很有名,剛才我們在門口差點不能進來了。我好像不應該高攀才對。」玉海柔耿直地說。她對於所謂的明星還不太瞭解,只是方才見那麼多人追逐莫亦揚不放,他的人緣應該是很好的。

  『海柔,你難道聽不出來這傢伙是在諷刺我的嗎?」莫亦揚不敢相信她居然老實到跟著附和。

  「我為什麼要諷刺你?你是名人是事實,海柔跟你結為義兄妹,不是高攀是什麼?」秦世帆不疾不徐地扮起無辜相。

  玉海柔則完全相信秦世帆的話,不斷點頭。「世帆說得沒有錯。」  

  莫亦揚被她的純真打敗了。

  「秦先生,我保證對海柔別無企圖,我真的只是希望有個像她這樣的妹妹,請你答應好嗎?」他甘拜下風了,知道想讓玉海柔答應,唯有先說服秦世帆一途。

  秦世帆上下打量他,這小子看起來是當真對海柔死心了。

  「看你這麼有誠意……好吧。」他自覺是通情達理、寬宏大量的人,只要這小子不再對海柔存有覬覦的念頭,一切好商量。」

  「世帆,我不想高攀人家。」玉海柔睇向他輕輕地說。不知道世帆為什麼又改變主意說可以了。

  「海柔,一切都是為了莫老先生。他老人家不是名人,你當他的義女就不算高攀了。他老人家時日無多,多一個女兒在身邊照顧,可以減輕見不到媳婦的缺憾,你就當成是為莫亦揚做一點好事吧。」秦世帆的嘴角揚著戲謔的笑意。

  「嗯,你說得對。」玉海柔很快就接受他的說辭了。

  這傢伙還真「能言善道」,不知道他的手術刀有沒有他的嘴巴利?莫亦揚敢怒不敢言。

  「那麼,未來妹婿,你要陪我們一道去看我父親嗎?」他嘴上嘲諷,其實心裡挺高興有人把他看作平凡人,這是自從他走紅以來,一直就渴望有的友情。

  「小子,別得了便宜還賣乖。」秦世帆遞給他一個警告的白眼。海柔當他妹妹,並不表示他也得認他這位大舅子。

  *****

  自從莫亦揚出現,秦世帆和玉海柔的感情突然猛進,秦世帆甚至搬回家裡住。

  許久不曾回家,一看見家裡被一片花海淹沒,秦世帆不意外卻也不高興。

  深夜,家人全就寢了,兩人還在陽台談天。

  「你沒告訴那些傢伙你已經有我了嗎?」秦世帆毫不掩飾充滿醋意的口氣。

  他們一起倚在躺椅上,蓋著一條棉被御寒,他用手臂鎖緊了她以示不悅。

  「我說過了,可他們充耳不聞,甚至還有同事認為我是胡謅的,不相信我……已經有未婚夫。」玉海柔依偎在他手臂裡,羞怯地細聲說道。

  「為什麼不相信?」秦世帆揚眉。她也實在容易害羞,但愈是這樣,他就愈喜歡逗她,他就愛看她臉紅的模樣。

  「因為……」玉海柔說不出口,那好像變成她希望他到公司去亮相的藉詞。雖然她不否認她的確有這份私心,可她擔心他不喜歡這樣,她非常不希望為他帶來困擾。

  「因為什麼?嗯?」他嗅著她的髮香,手指隨著她凹凸有致的曲線緩緩滑下。  

  「世帆……你在做什麼?」玉海柔臉色緋紅,身體只經他輕輕的碰觸就戰慄不已,全身好像通了電流一般。

  「你別管。繼續說。」他的手臂收緊,在她的粉頰印下一個吻才鬆手。

  「說……說什麼?」她的每一根神經都集中在他的一舉一動,腦袋已經無法思考了。

  「你正在告訴我,你的同事為什麼不相信你有未婚夫啊。」秦世帆提醒她,手指又從她的腰側慢慢游移上來。

  玉海柔輕喘著氣,一直逼自己不去注意他的手。

  「她們……不曾見過你……因為你不曾出現在公司,所以……」她沒有辦法集中精神,不去理會他對自己所做的一切。

  「所以她們認為我是你編出來的借口?」秦世帆接下她的話,手掌隔著衣料罩住她豐滿的胸部。

  「嗯……世帆……」她低喚著,卻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

  「海柔,你沒有穿胸罩?」他皺眉頭,手卻沒有抽離。

  玉海柔羞紅了臉,不由自主地推開他的手,為自己辯解,「我本來是打算要休息了,我睡覺不習慣有束縛的感覺,所以一向不穿……而你又來找我,我來不及……」天啊,她在說什麼,居然語無倫次了!

  秦世帆揚起嘴角。「平常有穿就好了,跟我在一起無所謂。」他鎖住她的手,用另一手繼續在她的胸脯上遊走。

  「你……放開我的手好嗎?我不能動了。」她不敢看他。

  「不,這樣好。」他解開她胸口的衣扣,手伸進衣服裡。

  「世帆……」她驚訝他的碰觸為她帶來莫名的奇妙感受,他的手指溫柔地撫揉她的肌膚,使她全身的血液為此狂熱、奔騰。

  他的氣息吹拂在她臉上,他深幽的眼睛凝視她酡紅的美顏,眸底的熱火為她而燃燒。

  「明天休假,你想去哪?」他的手沒有停止地和一片雪白凝肌做最親密的接觸,身體也隨著手指的每一時遊走而愈來愈渴求她。

  「我……世帆……你這樣……我沒辦法說話……」她的思緒全被他攪亂了,他的手在她的身上施了魔法,令她莫名地激動而無法自拔。

  「你要我停手嗎?他粗啞的嗓音誘惑著她。

  「我……我不知道……」她完全不知道,也根本無法思考。

  她嬌喘的氣息吸引他更渴望愛撫她。

  他的唇貼近她,從她的耳際一路吻至雪白的玉頸,她則臉紅耳熱,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只有任他予取予求。

  「海柔……」他吻她的香肩、她的酥胸,就是始終未碰她的唇瓣。他一直在克制自己,還不想在這時候奪取她的貞操,但是他想碰她,想撫摸她身體的每一寸肌膚,想讓她在自己的懷中顫抖……

  如果吸吮了她甜美的唇,他怕自己的理性會崩潰……還不是時候,他不能佔有她的身體。

  「世帆……我求你……」玉海柔低喃,她也不知道自己要求他什麼,可是她需要他為她做一些什麼,否則無法平息她胸中的灼熱與全身的悸動。

  「海柔,告訴我明天你想去哪裡,我會帶你到你最想去的地方。」他知道她想要什麼,但是現在還不可以,他不要她將來後悔。

  他應該懇求她原諒他的自私才對,他渴望再碰觸她一會兒,還不打算現在就放開她。他試著轉移她的注意力,讓他能夠多愛撫她一會兒。

  「我.....世帆……」她的腦袋渾沌不清,除了想著他還是想著他。

  「噓,靜下心來。」他暫時鬆開她一些,因為他也幾乎把持不住了。他深吸了口氣,再緩緩吐出,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不再碰觸她,竟讓她有失望的感覺。玉海柔完全不清楚自己究竟怎麼了。

  她的不滿足完全寫在嬌紅的臉上,惹得秦世帆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玉海柔只覺得他似乎在笑自己,卻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已經被他看透了。

  秦世帆笑聲低沉不絕。

  「你到底在笑什麼?我覺得你在笑我。」玉海柔紅著臉輕聲控訴。

  「我沒有笑你,是覺得你很……美,我感覺得到你有一顆最純潔、最美的心。」他認真凝視她。

  玉海柔垂下眼瞼,美艷的容顏漲滿甜美的羞意。

  「海柔,你到底……」秦世帆欲言又止。

  「世帆,你想說什麼?」他最近常這樣子,究竟有什麼難以啟齒呢?玉海柔的好奇細胞被他挑起來了。

  「我忘了,想到再說吧。」他用微笑帶過去。感情這種事情是不能勉強的,他太心急於想要弄明白海柔的心情。

  他一直期待海柔開口向他表白。如果他問了她,她的善良與服從很可能會主導她真實的心意,到時候他將會不明白她究竟是真心愛他,或者只是為了她父親的遺願才認定他,這是他最忌諱的。

  她實在很想弄清楚他的心思,想知道究竟有什麼事困擾著他,可惜她不懂得逼問,一旦他不想說了,她便不知道該再說什麼。

  「告訴我,明天你想去哪兒?」秦世帆轉了話題,這句話他問了三次,這一次沒有他的騷擾,她總可以說了吧。

  玉海柔想了想,「若要問我最想去的地方,那就是我的家鄉了,可惜離這兒太遠,一天無法來回。」她遺憾地搖頭。

  「過些時候我陪你回去。」秦世帆承諾。

  「嗯。」玉海柔泛起迷人的笑靨。聽他這麼說,她真的很高興。

  「明天我帶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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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21 00:51:5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雖然是假日的早晨,上官晴還是習慣性的早起。

  「晴姨,早。媽,早。」

  「早。咦,你們一大早就換好衣服了,要出去?」上官晴在餐桌旁坐下來。

  「我想帶海柔到外面走走。」秦世帆拿了一份三明治往玉海柔面前遞。

  「晴姨,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玉海柔故意轉向上官晴,裝作沒看見。

  「不了,你們去就好了。」上官晴笑呵呵,對兩個年輕人的進展很滿意。

  「海柔,拿去。」秦世帆沉聲道。

  「我吃飽了。」玉海柔一臉的為難。

  和他用過幾次餐後,他開始往她嘴裡塞東西,每次都要她吃下比平常多一倍的食物,才肯放過她。他一直認為她太瘦的原因就是她的食量太小,雖然不能否認她真的吃得很少,可她一向如此,不能教她硬撐呀,害得現在一與他同桌她就心驚膽跳。

  「不行,你吃得太少了,再吃一點。」才吃了一小片吐司就說飽了,他真懷疑她的胃到底有沒有比麻雀的大。

  「世帆,你可不可以別再逼我吃東西?」玉海柔輕聲說。她最怕他逼自己吃東西了,感覺自己好像垃極桶。

  「世帆啊,海柔不想吃,你就別逼她了。」瞧海柔委屈的模樣也夠可憐了,上官晴忍不住為她說話。

  「媽,她實在吃得太少了,這樣下去很容易營養不良導致貧血,而且她也太瘦了。」秦世帆把注意力轉向玉海柔,「來,快吃。」

  玉海柔接過三明治,好一會兒才勉強咬一小口,好像多難吃似的,有食慾的人看到了也會吃不下。

  上官晴搖頭,雖然同情她,卻也認為兒子說得有理,海柔真的應該多吃點。

  「小姐,又有人給你送花來了。」小亞拿著一大束香水百合來到飯廳。

  「謝謝你。」總算讓她有借口暫時放下食物了。玉海柔興奮地站起來接過花束,還是第一次這樣感激送花給她的人。

  上官晴睇向兒子明顯不悅的臉孔,頗為得意自己的計策奏效了,這樣一來兒子還不會緊張得急著把媳婦娶回家嗎?

  「海柔,又是你哪位仰慕者送的啊?是鄭董,還是楊董?該不會是旗星的小開吧?」上官晴故意用好奇的口氣在兒子面前問。有多少人在追她的媳婦,她可都是瞭如指掌,總不能當真讓媳婦給人追走了。

  玉海柔翻看卡片,隨即揚起笑容。

  是誰送的,值得她笑得這樣開心?秦世帆瞧她那副笑逐顏開的模樣,眉頭蹙得更緊。

  「晴姨,是莫大哥送的。」玉海柔告訴她。

  「莫亦揚?」秦世帆挑眉,稍微釋懷,「那小子送花給你幹什麼?」

  玉海柔笑著把卡片遞給他看。

  上面寫的是一些感謝的話。原來自從玉海柔認莫老先生為義父後,幾乎每天一下班都會去探望老人家,莫亦揚為此很感激她。另外還交代玉海柔,如果遭秦世帆欺侮了,儘管回「娘家」,不必忍氣吞聲。

  「這小子!」秦世帆一下子把卡片給撕了。也不想想他每天下班還得待在醫院是誰的錯,居然敢扇動海柔「離家出走」!

  「莫大哥沒有惡意,你別生氣。」玉海柔溫婉地為莫亦揚說話。

  「這孩子真有心。海柔,他是不是也想追你啊?」上官晴是故意要刺激兒子才這麼說的。

  莫亦揚曾來過秦家一次,上官晴對他很有好感,她慶幸他不是來追她媳婦的,否則像兒子這樣不積極的態度,莫亦揚是很有勝算的。

  「沒有,沒有,他只是很感謝我去探望義父才送花給我。」玉海柔連忙搖手澄清。

  這孩子也實在太直了,都聽不出來她說這些話不過是為了讓世帆吃醋。上官晴暗歎口氣,偏偏海柔就是這點教她喜歡。

  「媽,海柔很容易認真,你別逗她緊張了。」秦世帆對於母親耍的小伎倆頗覺無聊。

  「只准你欺壓她是嗎?」上官晴睇了一眼兒子,慢條斯理地喝口茶。

  「我沒有做這種事。」秦世帆一口否認,視線落到餐桌上才被咬了一口的三明治,「海柔,快把你的早餐吃完!」

  玉海柔敢怒不敢言,乖乖地坐回位子上咬著三明治,依然是一副吃得很不情願的表情。

  這如果不算欺壓,她實在想不出來還能叫什麼。上官晴對兒子的「官式作風」回以一聲歎息。

  「世帆,昨天你太叔公說要為你介紹對象,我告訴他你有未婚妻了,他老人家以為我在幫你找借口。我看,你跟海柔就別再拖下去了,不結婚也要先辦場訂婚宴,好讓親朋好友知道這則消息,否則他們老拉著我要幫你物色對象,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對人家說明。」瞧兒子對海柔這樣關切,這一次應該不會再有意見了吧。

  玉海柔臉色微紅,靜坐著等候秦世帆的回應。

  他沉默了一會兒,嘴角揚起迷人的笑容。「媽,你冰雪聰明、舌粲蓮花,應付親朋好友對於你而言僅是牛刀小試而已,你就不必謙虛了。」

  這小子居然在打混,顯然還沒有意思要娶海柔進門。瞧他瞄著海柔的眼神又不是沒有感情,究竟還在猶豫什麼?

  「世帆,你不覺得把話題扯遠了嗎?」上官晴皺起眉頭。

  「媽,我們要出門了,有事的話改天再說吧。」秦世帆拉起玉海柔,很快地溜之大吉。

  *****

  每一回提起婚事,他總是避開,他是不是不想娶自己?玉海柔心裡充滿困惑,可又想到他對自己的好,並不覺得他有排斥自己的可能。不曉得他有什麼原因,遲遲不願娶她?

  「好,可以走了。」秦世帆在半途停車,進超級市場搜括了一堆食物,又回到了駕駛座。

  玉海柔看見他把一大包食物丟到後車座,訝異地瞪大眼睛。

  「那些……有多少人要吃呀?」以她的食量,十個人吃綽綽有餘了。

  「只有我們兩個。」秦世帆揚起嘴角,把車子開上馬路。

  玉海柔一臉的驚恐。看樣子他是打算把她養成肥豬才肯罷休,不過在這之前,恐怕得先祈禱她不至於把胃給脹破了。

  其實,只要他對自己好,她就已經很滿足了,不會特別在乎是否與她結婚。或許他只是還不想這麼早結婚。

  「我們要去哪裡?」車窗外的景致由高樓大廈轉成野林深谷,他們正在一條蜿蜒的山路上,她不禁好奇的問道。

  「到了再告訴你。」他故意賣關子。

  玉海柔微笑,凝視他開車的專注神情。她喜歡看他,他的臉總能讓她瞧得入迷。

  「你也想開車嗎?」秦世帆瞥她一眼。

  玉海柔紅著臉收回視線,隨即搖頭。「我不會開。」  

  「開車不難學,改天我教你。」

  「你肯教我?」玉海柔又欣喜地瞧向他。

  「當然,有你這麼聰穎的學生是我的光榮。」秦世帆打趣道。

  「我覺得你在笑我。」玉海柔微噘起唇瓣。

  「沒有這回事。我聽媽說過你在公司的表現了,她誇你是個語言天才,而且聰明伶俐,幫了她很大的忙。我沒想到你會說這麼多種語言,是誰教你的?」聽母親說到她的才華時,他曾經大為驚歎。

  「先父。」玉海柔想起過世的父親不禁垂下眼瞼。過一陣子,她一定要回去看他和母親。

  「令尊很了不起。」秦世帆握了握她的手,無聲地給她安慰,然後他指著前面,「我們的目的地到了。」

  他把車子停在一棟紅屋頂的木屋前。

  「這是我父親生前建的,他經常和我媽兩人來這裡度假。」下了車,秦世帆把東西拿出來。

  附近還有幾棟別墅或木屋,這裡顯然是度假勝地。

  玉海柔看見木屋的旁邊還搭建著涼棚,最吸引她的是旁邊的大鞦韆,上面還鋪了柔軟而美觀的墊子。

  「我家也有鞦韆,是爸爸為我做的。」玉海柔興奮地坐上去搖晃它,「雖然沒有這樣豪華,卻是我最喜歡的。」

  秦世帆看著她洋溢著快樂的神情,也跟著微笑。

  「我不知道你喜歡鞦韆。回家以後,我們在後院也做一個好了。」他把東西提進涼棚。

  「好啊。」玉海柔忙不迭地點頭。

  「來,我先帶你進去看看,再出來烤肉。」秦世帆把她由鞦韆裡拉出來。

  「要在這兒烤肉嗎?」玉海柔看著他居然從木屋的一道隙縫裡拿鑰匙打開門鎖,不禁覺得有趣。

  「你不喜歡?」秦世帆聽出她的口氣有些猶豫。

  「不是。」玉海柔瞧他放在涼棚下的一大包食物,不禁露出困擾的神情,「只要你不強迫我的胃,我會很喜歡。」  

  秦世帆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進來吧。」他摟著她的纖腰走進屋裡。

  「好乾淨!」她以為他們不常來,裡面大概需要打掃一番呢。

  「這裡有請了人定期來打掃。」秦世帆放開她,走進吧台。

  玉海柔觀望了室內一遍,裡面的擺設非常現代化,卻很簡單大方,而且以原木色為主調,存有一絲原始味道。

  「你想喝熱牛奶還是咖啡?」秦世帆詢問她。

  「咖啡……」玉海柔想了想說:「我來泡好了。」

  「不用了,你坐一下。我有個朋友嗜咖啡成癮,每天一定都要喝上五、六懷。」他拿出煮咖啡的器具。

  「不會喝得太多了嗎?」玉海柔聽得咋舌不已。

  「他自己可不認為。不過他沖泡的咖啡相當好喝,我在耳濡目染之下,多少也學到一點皮毛。」他邊研磨咖啡豆邊說。

  「他是開咖啡廳的嗎?」玉海柔靠近吧台。

  秦世帆又笑了。「那是他一直沒能實現的願望。」

  「為什麼,他缺錢嗎?」她已經知道這個「世界」樣樣都要錢。有時候她會覺得這個「世界」的人是為了賺錢才活著的,根本不是為生命而活。

  「不是,他就是太有錢了,每天都必須『經營』這些錢,他最缺乏的是時間。」

  「真可憐。」她不禁為他的朋友歎息。

  「你認為他可憐?」秦世帆有趣地揚眉。生長在這個社會之中,大概不會有幾個人認為有錢得去經營是可憐的吧。

  「每天能夠做自己喜歡的事才會快樂。」這是她的感覺。

  「你說得對。」他盯著她良久後才頷首微笑,順便趁著煮咖啡的時間,往她的唇瓣偷了一個吻。

  玉海柔頓時滿臉羞紅,腦海浮現昨夜兩人的親密畫面,更為難堪。

  「你想到什麼了嗎?」秦世帆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故意糗她。

  「我……我去準備烤肉。」她滿臉羞意的走出去,身後傳來秦世帆的大笑聲。

  他好壞,老是欺負她。

  *****

  他們中午、晚上都吃烤肉。玉海柔的胃撐到了極點,可憐兮兮的無言向秦世帆討饒,卻被他一眼瞪回來,直到他買的食物毫無浪費地吃光時,他才滿意她的「表現」。

  玉海柔坐進鞦韆裡,終於讓胃有時間歇息了。

  秦世帆坐在她旁邊。

  「為何你的父母會想搬到山上隱居?」他輕輕搖晃著鞦韆,手指輕柔的撩撥她的髮絲。

  「他們喜愛親近大自然。聽說本來只是到山上度假,後來他們愛上了那樣的生活,於是就此住下來,也沒想過再回到塵世。」

  她靠著他的胸膛,喜愛有他陪伴的感覺。

  「你呢?你喜歡什麼樣的生活。」他摟抱她。

  「我喜歡父母的生活方式。過去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離開那兒,我以為自己會在那兒伴著泉聲;伴著野林逍遙一生。」她微笑,沒告訴他其實她最沒想到的是,她居然有一個讓她一見鍾情的未婚夫。

  「你真是奇怪。」他微笑道,沒有一個年輕女孩,尤其是像她這樣美艷的女孩,會甘心只與山水為伴。

  「很奇怪嗎?」她一點也不以為這樣的生活有什麼不好,他為什麼會認為她奇怪呢?

  「與眾不同。」所以他才會被她吸引吧?

  她的無所求,她的恬靜,她的溫柔,她的善良,還有她的美麗,全部吸引著他。

  玉海柔凝視他,其實他才是與眾不同的。

  「明天早上我送你到公司吧。」秦世帆突然說。

  「我們不順路,會增加你的麻煩的。我搭晴姨的車很方便,還是不要了。」玉海柔一時沒有想到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只想到不能給他添麻煩。

  「你真的不要我出面?」秦世帆瞅著她,意味深長地問道。

  玉海柔楞了楞,才恍然明白他的語意。

  「如果……不會麻煩你的話……」她紅著臉頷首表示希望他的接送,心裡因他主動提起這件事而雀躍不已。

  「在這裡吻一下,我就不覺得麻煩了。」秦世帆指著自己的唇,眸底閃著促狹的光芒。

  玉海柔被他捉弄得極為羞窘,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卻換來他的驚愕。

  「我跟你開玩笑的!」他駭然的說。

  玉海柔聞言羞得無地自容,趕緊把臉埋進他懷裡不敢再出來見人。

  秦世帆終於不忍心再逗她。他摟著她笑了起來。

  「好了,這次是認真的,我喜歡你吻我,所以再來一次。」他托起她的臉,對著她紅艷的櫻唇說。

  「你是不是又要騙我了?」玉海柔已經對他的話充滿懷疑。

  「不是。」他的聲音粗啞,主動吻上她的唇。

  玉海柔始終依著他,他說什麼,她就做什麼,不曾有過要拒絕他的念頭。  

  *****

  秦世帆送玉海柔到公司,果然引起眾人的震撼。

  他雖然只是送她到大門外,下來為她開車門,並在離去前在她的唇上輕啄了一下,卻已經足夠公司上下騷動老半天了。

  在現場親眼目睹的人慶幸自己選對上班時間,興奮地與同事「分享」所見;不幸錯過的人則捶胸頓足,懊悔太早或太晚來上班,只得追著看見的同事詢問當時的狀況;而玉海柔理所當然地成為注目的焦點。

  「哇啊!那個人好帥哦!海柔,他是誰啊,為什麼你會讓他送你上班?」上班前五分鐘,有人迫不及待地跑過來問她。

  「他是不是藝術家呀?」

  「對啊,他好有藝術氣息地,他是不是想請你當他的模特兒啊?」

  「可惜我就沒看到。海柔,他會不會比楊董帥啊?」

  「拜託,楊董哪能跟人家比啊,光氣質就差一大截了。」

  「就是啊,人家比電影明星還帥呢。」

  「比你的偶像還帥?」

  「莫亦揚?唔……各有千秋。」財務課的張小姐崇拜莫亦揚的程度已經到三分鐘不看照片就會想念的地步。

  「哇塞,你不是一直說找遍國內、看遍國外,沒有人比你的莫亦揚還帥的嗎?」台台的江小姐忍不住糗她。

  「那……我以前沒看過那個人嘛。」

  「是啊,以前從來沒看過他呢,海柔,他到底是誰啊?」

  「對嘛,海柔,他是誰啊?」

  終於,玉海柔有機會開口了。

  「他是……我的未婚夫。」她紅著臉細聲說。

  她的回答果然引起眾人一片嘩然,臉上同時寫著:原來就是他啊,難怪!

  「難怪你對別人沒有興趣,你未婚夫好帥哦!」張小姐羨慕極了。

  「喂,他是做什麼的?是不是藝術家啊?」

  玉海柔輕輕搖首,「他是醫生。」

  「好棒哦,那他一定自己開業了吧?」

  「不,他在醫院上班。」玉海柔微微笑著。

  「什麼?為什麼不自己開業呢?那才有賺頭嘛。」

  「對啊,只是拿人家薪水,怎麼也比不上楊董自己當大老闆。」

  「海柔,我看還是江董好,人家開百貨公司的。」

  「鄭董也有好幾家公司啊,你不防跟鄭董交往看看……」

  「你們這些人未免太勢利了吧?」王秘書走進來。

  「大勢所趨嘛。」

  「隨波逐流而已。」

  眾人聳肩,一臉的理所當然。

  「可是……能夠為了錢,而與沒有感情的人交往嗎?」玉海柔一直覺得匪夷所思,金錢居然能夠主宰生活,支配人的內心!究竟是人類發明金錢,還是金錢造就人?究竟是這個「世界」出了問題,還是她的觀念錯誤?

  「海柔,感情是可以培養的。」

  是嗎?

  「有錢什麼都能做,沒錢是萬萬不能。」

  「我以為錢只要足夠就好。」受金錢奴役豈不等於迷失自己?玉海柔還是喜歡以前在山野的日子。

  「哈哈,可愛的海柔,對於人來說,錢只會『不夠用』,不會『足夠』的。」

  「就是啊,連那些口裡念著六根清靜的人都不例外。」

  「你看看那些大師級的人講經,哪一個不要求排場的?那些排場還不是金錢堆砌出來的。」

  「就是嘛,那些人都有虛榮心了,何況我們這些平凡小百姓。」

  「想不到你們一個個都這樣憤世嫉俗。」王秘書搖頭,「上班時間到了,你們不會想等總裁來跟你們打招呼吧。」

  「海柔,雖然你未婚夫很帥,可是我還是勸你重新考慮。」

  「小醫生也沒多大賺頭,你還是換對象吧。

  一夥人持同樣的意見勸過玉海柔後,終於各自走開了。

  她以為大家看過她的未婚夫後就不會再有問題了,沒想到問題還是這麼多。玉海柔真不知道該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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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21 00:52:20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再過兩天就是農曆新年了,秦世帆已經開始放年假。

  今天一早上官晴帶著玉海柔上街購物,而秦世帆因為昨夜值班的關係,睡到下午兩點多才被訪客吵醒。

  「施嬸,你告訴他我不在,把他趕出去。」秦世帆窩在棉被裡咕噥。

  「少爺,這樣不好吧?」管家為難地道。

  「你這算是待客之道嗎?」訪客不請自來了。

  秦世帆沉默了半晌才掀動眼皮,「施嬸,你先出去吧。」

  「是。」

  管家出去後,秦世帆不甘願地鑽出棉被。

  「你不是打算『明年』才來嗎?」他低啞的語調充滿譏誚。

  「我聽說了。」King答非所問,大刺刺地在沙發上坐下來。

  「什麼?」秦世帆起身套上毛衣,用手隨意爬梳齊肩的頭髮,再用橡皮圈束在腦後。

  「你把我的員工都轟走了。」King饒富興味地斜睨他。

  「應該的。」秦世帆的反應平淡,不意外他是為了這件事提早飛來台灣。這傢伙一向不按牌理出牌,尤其好奇細胞特別旺盛。

  「這好像和我們當初的計劃不合吧?」King蹺起二郎腿。

  「是啊,我改變主意了。」秦世帆毫不隱瞞地回答。

  「哦,聽說她是個大美人。」King瞅住他,眸底閃爍著光彩。

  「還好。」

  還好?口氣擺明了是在打發他嘛,這就更引起他的興趣了。

  「聽說你搬回家來住了?我倒想見見這位『還好』的美人。」King揚起嘴角揶揄他。

  「關你什麼事?」這傢伙居然特地由美國飛來台灣嘲笑他!秦世帆現在最不想見的人就是他。

  其實說起來要怪自己,在還沒見到海柔以前,根本不應該在他面前誇下海口,說自己不會愛上「送上門來的女人」。

  「Ellis,你該不會屈服於伯母的威壓,真打算定下來了吧?」King故意擺出不可思議的表情調侃他。

  「是又如何?」秦世帆潮諷地揚起嘴角。

  「不會吧?你不是認為愛上她會降低自己的格調?我記得你說喜歡她是低級玩笑。」他眸底閃著戲謔的光彩。

  King果然是專程搭飛機來糗他的。秦世帆白了他一記。

  「我收回那些話,可以吧。」他低罵了一句:「交友不慎!」

  King很大方的點點頭,笑嘻嘻地盯著他。

  「什麼時候結婚?」他的眼神幾乎是憐憫的。對他來說結婚比被判死刑還悲哀。

  「還不到時候。」秦世帆皺起眉頭。

  瞧好友懊惱的表情,King好奇地揚眉。

  「還有什麼問題嗎?」為人解決問題他最熱心了。

  「她太聽話了。」秦世帆低喃。

  「你說什麼?」King隱約聽到,卻不確定自己是否聽錯了。太聽話?這不是更好嗎,怎麼會是問題?

  秦世帆睇他一眼。

  「沒什麼。」他並不打算把自己的問題交給他。

  King沒有追問,這是朋友之間的默契,知道問了也是白問。

  「對了,上次我們的談話……」他突然打住了。

  「怎麼了?」秦世帆狐疑地睇向他。

  「最近記性差,我忘記要說什麼了。」King一語帶過,決定暫時把這件事保留起來。

  「該看醫生了。」

  「我這不是來『看醫生』了嗎?」他揚起嘴角。

  「整型醫生是不管老年癡呆症的,你不知道嗎?」秦世帆想到他是被人從棉被裡挖起來的,心情就不是很好。

  「世帆,我可以進來嗎?」玉海柔在門外輕敲一下,柔聲詢問。

  「是誰?」King轉向好友詢問,對這柔美的音色頗感興趣。

  「你剛才不是說想見見她嗎?」秦世帆丟給King一個要他收斂的眼神,才過去開門。  

  玉海柔端著兩杯水果茶和蛋糕站在門口,微笑的說:「我聽施嬸說你有朋友來了,所以給你送點心上來。」

  「你們不是上街了?」秦世帆讓她進來。

  「人太多,我和晴姨決定提前回來。」她把點心放到茶几上。

  「我來介紹,我的朋友King。玉海柔。」秦世帆注意到King瞪大眼睛直盯著玉海柔,幾乎嚇到她了,他一把將玉海柔攬進懷裡,白了King一眼,「把你的口水吞下去!」

  「世帆……」玉海柔羞紅了臉,輕輕推開他,然後對King點頭微笑,「你好。」

  「你好。海柔,請原諒我的無禮,你實在太美了。」King拉起她的手親吻了一下。

  在公司接觸過外國客戶,所以玉海柔並沒有因此而慌張,倒是秦世帆的臉色就難看了,因為King一直拉著玉海柔的手沒有要放開的意思。

  他毫不客氣地把玉海柔拉到身後。

  「Ellis,你這是什麼態度?」King馬上提出抗議。

  「只是讓你記住這裡是台灣。」秦世帆若無其事地挽著玉海柔的手臂。

  King瞅他一眼,嘴角揚起促狹的笑意對玉海柔道:「下次你到美國來,我一定好好招待你。」

  秦世帆偏頭告誡玉海柔:「別當真,這是社交辭令,他對每一個女人都說過同樣的話,包括我媽。」

  「原來如此。」玉海柔一直覺得這個「世界」的人說話好難懂,他們好像用了很多技巧,比如玩笑、社交辭令、客套話,這些都是不能當真的。

  過去和父母的生活,從來只說「真話」,當時她還不知道有所謂不能當真的話。

  King沒有遺漏她恍然大悟的表情,就好像學習中的求知者一樣,她似乎把秦世帆奉為老師,吸收他說的每一句話,而且毫不懷疑。這讓他覺得有趣,她的單純實在少見,他實在不明白秦世帆這傢伙還有什麼不滿意。

  「海柔,你們只是訂婚而已,我應該還有機會,不知道你是不是肯給我追求你的機會?」他的眸底閃著促狹的光芒。

  玉海柔聽不出來他是在捉弄自己。

  「對不起,我跟世帆雖然只是訂婚,不過……這是兩家長輩訂下的婚約,而且是先父的遺言,我……我是必須嫁給世帆的。」她羞赧地低下頭。

  秦世帆眸底掠過一道陰霾。King睇兩人一眼,隨即明白他們的問題出在哪裡了。

  怪不得有人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這個局外人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真應該把秦世帆這傢伙的眼球摘下來洗乾淨,他居然看不出來玉海柔對他的癡情,還認為人家「太聽話」才準備嫁給他!不過……這就太好玩了,呵呵!

  「海柔,你喜歡聽音樂嗎?」King突然問。

  「我喜歡。」她點頭。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卷錄音帶遞給她。「那麼,這就給你當作見面禮好了,裡面應該會有你喜歡的聲音。」  

  「見面禮?可是……我應該送你什麼呢?」玉海柔不敢收下。

  「不用了。這不是什麼貴重東西,你不必客氣。」  King把錄音帶放到她手上。

  「謝謝你。」玉海柔順從地收下。

  秦世帆瞅住King,眼神裡透著若有所思的審視,隱約感覺到他似乎在玩什麼花樣,卻又不能確定。

  「看什麼,你也要嗎?」King瞪他一眼,擺明沒他的份。

  是他太敏感了嗎?秦世帆思忖著。

  *****

  「……如果能夠把你安排的男士直接聘請來教她,效果會更好,這樣不僅是近水樓台,也會日久生情。你可以告訴那些男士,就說娶到她可以少奮鬥三十年,我想多少有人肯看在錢的份上略做犧牲。這麼一來我就能夠更快的擺脫她了。」

  「你還真是迫不及待,如果她剛好是你喜歡的型,到時候你可別後悔無端跑出一堆情敵來。」

  「拜託你有一點格調好嗎?如此低級的玩笑虧你說得出口。」

  「對方是你的未婚妻,喜歡上她叫低級?太歹毒了吧。你就這麼篤定不會愛上她?」

  「如果你對送上門的女人有興趣,不妨直說,我很樂意把『我的未婚妻』雙手奉上,外加豐厚的嫁妝。」

  「Ellis,你該不會還忘不了舊情人吧?」

  「你說語晰?」

  「她都已經是別人的老婆了,你還叫得這麼親熱。」  

  「哼,這時代離婚是很普遍的事,鹿死誰手還不知道。」

  「好吧,你繼續努力,我回去為你的未婚妻安排對象了。」

  「你才待三天,成嗎?」

  「放心吧,我公司裡隨便抓都有兩、三百個單身漢,後天我回去前會叫幾個過來。下個月我會再來一趟,到時候再驗收成果吧。」

  「好,再聯絡。」

  她潮濕的手顫抖著拿下耳機。

  那確實是他的聲音。他說她是送上門來的女人,他說急於擺脫她,他說要用豐厚的嫁妝把她嫁掉……眼淚順著玉海柔的臉頰滑落。

  原來世帆這麼急於擺脫自己。她現在才知道,他只是同情她、可憐她,甚至感謝她救過他的母親,所以才仁慈的沒有要求退婚。

  她默默地哭泣,眼淚無聲的滑落浴池。

  原來在他的心裡已經有個人了,一個已婚女子……他愛那女子那樣深,完全沒有她進駐的空間。

  難怪在他們見面的第二天就來了三個年輕人,說是來幫她上課,原來那是他安排的相親。

  後來她差點當了莫亦揚的假未婚妻,當時他的反應先是冷淡,後來又反悔了,是他覺得對她有「責任」嗎?不,她不要他的施捨。

  怪不得他頻頻延後婚期,遲遲不肯讓兩人的婚約曝光。

  原來結婚只是她一相情願罷了。玉海柔痛苦得身體顫抖,她埋入水中低泣。

  他這麼急於把她推給別人嗎?她無法制止心底一再湧起的悲痛。

  她……成全他吧。

  *****

  她看著東昇的日光漸漸遮去月的光輝,天亮了。

  「小姐,你已經起來了呀?」小亞一早進來為玉海柔選衣服,卻看見她只穿著睡袍靜靜地坐在陽台的躺椅上。

  玉海柔沒有聽見她的話,眼睛直視前方。

  小亞走近她,「小姐,你的臉色好蒼白,是不是著涼了?」

  玉海柔回過神,搖搖頭。

  小亞看她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眼眸顯得空洞無神,不禁擔心起來。

  「我……我去請少爺來。」她急著走出去。

  「小亞,不要!」玉海柔拉住她,「你不要緊張,我沒事。」

  小亞經她這一碰更為擔心,「小姐,你的手好冰!」

  玉海柔把手抽回來。「可能是在外面待太久了。」

  「這裡好冷,你又穿得這麼薄,這樣下去會生病的。還是快點進來吧。」

  玉海柔抬頭看見小亞一臉憂心,只好頭點。

  「我知道了。」她由躺椅起身,眼前卻突然轉為黑暗,只覺得天旋地轉……

  「小姐!」小亞錯愕又驚慌地扶住暈倒的玉海柔,連忙把她扶進房間,「夫人,少爺,快來人呀--」

  小亞的驚驚叫首先吵醒了就在隔壁的秦世帆,沒多久上官晴也過來了。

  上官晴伸手一探,大為焦急。「她的額頭好燙啊,怎麼會突然暈倒了呢?」

  「我剛才進來的時候,小姐只穿著睡袍在陽台吹風,也不知道在那裡待多久了。」小姐一定是這樣才生病的。

  「世帆,海柔到底怎麼樣了?」她心急地追問兒子。

  秦世帆正在給她打針。「她發燒,幸好只是感冒。」

  「那我就放心了。」上官晴鬆口氣。

  玉海柔緩緩睜開眼睛。

  「海柔,你醒了,太好了!」

  「晴姨……我剛才.....」她剛才只覺得眼前一暗,後來就什麼也不記得了,直到感覺手臂有一點刺痛才恢復意識。

  上官晴握住她的手。「是小亞通知我們你昏過去了,我們才知道你生病了。不過不要緊,只是感冒。」

  「你在陽台坐多久了?」秦世帆語氣裡有一絲的心疼與責備。

  玉海柔瞥他一眼隨即垂下視線。「對不起,一早就讓你們擔心了。」她很內疚。她不是故意的,只是昨夜睡不著,記得只到陽台坐了一會兒,不知不覺天就亮了。

  「海柔,外頭冷,你以後一早起來要多加件衣服,知道嗎?」上官晴吩咐她。

  「是的,晴姨。」她聽話地答應。

  「媽,我來照顧海柔,你再去睡吧。」秦世帆知道母親昨晚趕了幾場宴會,很晚才回來。

  「好吧。海柔,我去補個眠再過來看你,你好好休息,想吃什麼就吩咐小亞去叫人弄,知道嗎?」上官晴邊打呵欠邊說。

  「對不起,晴姨,給您添了麻煩。」一大早吵醒人家,她實在很過意不去。

  「傻孩子,自己人說什麼客套話。」上官晴輕責後才回房。

  自己人?她多希望是。

  「小亞,吩咐鄭叔煮一點稀飯上來。」

  「不用了,我不想吃。」玉海柔搖頭。

  「小亞,快去。」秦世帆沒有把她的意願考慮在內。

  「是,少爺。」這時候她當然是聽少爺的。

  「小亞--」她不希望小亞離開,她還不知道怎麼和他獨處。

  「海柔。」秦世帆覺得她從昨晚開始就一直在避開他,卻不知道為什麼。

  「我……我沒有胃口,不想吃。」她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麼了,他的關心只會讓她覺得是同情,她不要施捨。玉海柔別開臉。

  秦世帆瞇起黑眸凝睇她。「海柔,你有什麼事瞞著我?」她不開心,蒼白的臉色顯得憂鬱,他看得出來。

  她搖頭。她不會說謊也不想說,希望他趕快走,別理她。

  秦世帆在床沿坐下來。他的手輕柔地撫摸她白晰而絕麗的容顏,然後擱在她削尖的下巴,把她的視線轉向他。

  「告訴我,為什麼悶悶不樂?」他瞅住她。

  在他的逼迫下,她不得不面對他,但她垂下眼瞼,避開他的注視。

  「你不要問了好嗎?我並不想說。」她低聲乞求他。

  「你是不是在外面待了一整個晚上?」他很清楚她的身體狀況。

  玉海柔沉默了半晌。

  「大概吧。」她也不確定,只記得她看著星空化白,晨光乍現。

  秦世帆蹙眉。「為什麼這樣做?」想到她單薄的身子在外面吹了一整夜的冷風,他就生氣。她究竟是在折磨自己還是在折磨他?

  為什麼她要這樣做呢?她只記得自己睡不著,走到陽台想看看故鄉的星空,之後她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張躺椅上,腦海浮起她和他曾經在這裡談笑過.....

  她搖頭。她不是想回憶他們過去的快樂,只是--

  「我只是想看星星。」真的,她真的只是在看星星。

  「海柔,我不希望你有事瞞著我。」她鬱鬱寡歡的模樣惹得他心疼。

  「你不要問了,我不想說話。」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他一再的關懷讓她覺得自己好可憐。

  她沒有看見秦世帆的深情凝睇,他俯身輕觸她的額頭,吻她還發燙的臉頰,碰觸她的唇瓣--

  「不要!」她轉頭避開了。

  「海柔?」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我……我不想你也感冒。」她不希望將病毒傳染給他。

  秦世帆釋懷,嘴角揚起笑意。「我本來想趁著年假到你一直念念不忘的家鄉去看一看,可惜大年初一你就生病了。」他本來打算給她一個驚喜,所以沒有事先告訴她。  

  玉海柔訝異地轉過來注視他。「你想帶我回家鄉?」

  「那是本來的計劃,可是現在不行,你生病了,起碼要好好休養兩、三天才准下床。」秦世帆慎重的警告她。

  他要帶她回家鄉,他有這份心讓她好感動,雖然已經知道自己不是他的最愛,可是他起碼肯犧牲年假來陪她,不管他是為了恩情或是同情她,這都夠了。

  「謝謝你……世帆。」夠了,該換她為他做一些事了。

  「為什麼哭了?」秦世帆伸手為她拭去眼淚,「雖然這一次去不成,不過還有下一次啊。下一次我請假陪你,好嗎?」

  他溫柔的哄著她,卻讓她流下更多眼淚。他的好,她會永遠記住的。

  「世帆……我……我希望你能夠答應我一件事情。」只要記住他的這份溫柔,她的心就不再痛了。

  「什麼事?」她的嚴肅讓他覺得狐疑。

  這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說出口,可她必須想著他的溫柔、他對自己的好,告訴自己不應該害他有困擾。

  「讓我們……解除婚約好嗎?」她鼓起勇氣終於把話說出口了。

  說完,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這樣一來,她就可以不用看見他鬆一口氣的表情了。

  她說……解除婚約?秦世帆希望是他聽錯了,但她確實是這樣說的!

  他驚訝得一時無法接受,他不是一直希望她能有主見嗎?

  「為什麼突然提出要……解除婚約?」現在她自己作主了,他的心情反而變得沉重,不應該這樣的。

  為什麼?因為她對他沒有感情。她知道她應該這麼對他說,才能夠減輕他的負擔,可是,如此違背心意的話她根本說不出口……但是她必須說!

  「我……我……我雖然喜歡你,可是我……我不……不愛你!」她別開臉。她第一次說慌,但只有這麼做對他才是好的,她才不至於內疚。

  不愛……他?是嗎?她真的不愛他!她不會說謊,如果他不知道這一點,那麼他或許還有理由懷疑她。

  「你剛才一直不肯說的,就是這件事?」

  她沒有勇氣看他的表情,他的語調冷淡得教她的心絞痛。

  她無聲地緩緩頭點,怕自己一開口會崩潰。

  「你想告訴我媽嗎?」他若有所思。

  「不可以!」玉海柔搖頭,「還是……先不要讓晴姨知道。」

  晴姨一定不會同意他們解除婚約,晴姨知道她是愛世帆的。晴姨疼她,很可能會以為是世帆要她這麼做,因為一直以來都是世帆在拖延婚期,晴姨說不定反而因此逼他們結婚,到時她怎麼解釋都沒有用的,除非.....她「變心」!

  「好,一切依你。」

  為什麼他的口氣這樣冷,他不是應該高興嗎?玉海柔覺得狐疑。

  「世帆……」

  「小姐,我給你送稀飯來了。」小亞急忙的跑進來。

  「你慢慢吃,我去洗臉。」秦世帆丟下話就走了。

  如果是過去,他應該會留下來盯著她把一整碗的稀飯吃完;如果是過去,他會……不過現在他已經不再管她了,以後也是。

  「小姐,你是不是很不舒服?為什麼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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