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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明月姑娘,馬車在外頭侯著呢。」一名丫鬟飛也似的跑進來催促著。
「我這就來,」她隨口應道,卻低頭不知在忙碌些什麼。
「明月姑娘,你……」見她始終沒有起身的意圖,丫鬟忍不住再次催促,宰相大人可是千交代萬囑咐要她盯著明月姑娘上馬車的。
「別急,我就快好了。」她依舊頭也不回的應了聲。
「可……唔……」還想繼續進行勸說的丫鬟,猝不及防的讓人給捂住了口鼻,須臾,她身子一陣癱軟,一股腦的倒在地上。
手中還拿著一條沾了迷藥的手絹,諸葛明月有些歉然的看著倒臥在地的丫鬟,她真的不是故意要對她下手的,只是若不將這丫鬟給打發掉,可是會阻礙她的計畫啊!
她就不相信尹安沒有任何把柄,就算他機關算盡,但周文通若和他私交甚篤,八成會留下證據,以司徒羽那樣光明磊落的人,是要如何和小人纏鬥?既然如此,就由她來當那個小人,非要揪出尹安和周文通的把柄。
她吃力的將倒地的丫鬟扶起,動作迅速的剝掉她身上的衣裳,換上她慣穿的淡藍色衣裳,拿了塊面紗罩在那丫鬟臉上,乍看之下,竟和她有幾分相似。
唇角輕揚,她換上那名丫鬟的衣裳,同樣在臉上罩了塊面紗,而後從懷中拿出一顆小藥丸,毫不遲疑的塞進嘴裡。
只見她身形輕盈的步出房門外,一見到外頭站著一名官兵,心不迭的朝他招手。
「小哥,明月姑娘有些不適,可以麻煩你扶她上馬車嗎?」原本嬌軟的嗓音,此時換上了一道較為低沉的女嗓。
「明月姑娘怎麼了嗎?」沒聽聞她身子不適啊!
「哎呀!先前染上的風寒,一直沒康復呢!宰相大人不是叮嚀要送明月姑娘出城嗎?若耽擱了時辰,可有得你受的了。」她眉心微攏,煞有介事的說著。
深怕自己被宰相大人給降罪,官差二話不說,便進屋去將全身癱軟的小丫鬟給扶了出去,親自將她給抱上馬車,確認人上了車,車夫便策馬駕車離去,馬車踽踽而行,消失在星附城門外。
雖然讓人頂替她的身份是有那麼點不道德啦!可是司徒羽不也是沒經由她的同意,便逕自替她決定去留,她又何須覺得愧疚?
她留下來可是在幫他,省得那些興風作浪的小人只會扯他後腿,畢竟敵人在暗,可是防不勝防。
「你有聽說嗎?侯爺和咱們大人私交甚篤,這次侯爺不遠千里而來,全是為了要和宰相大人作對。」一名官差經過,朝身旁的同僚說道。
「可不是嗎?誰不知道侯爺一向自傲,偏偏宰相大人老是不買他的帳。今天大人不是還請侯爺上悅來坊看戲?我想大概不到傍晚時分是不會回來了。」
兩人朝另一頭走去,消失在石板小徑的底端,諸葛明月腦子裡精光乍現,這兩個人跑去看戲,也就代表她有多餘的時間可以去搜證了!思及此,她唇角微揚,小心翼翼的躲過幾名巡視的官差,靈巧的進入周文通的書房裡。
這間書房平時除了周文通外,是禁止外人進入的,越是神秘就越是古怪,說不準這裡有司徒羽極欲尋找的證據,她開始翻找著書櫃上的書籍,不是無聊的四書五經,便是她看不懂的陳年舊史。
「這周文通絕對不會將重要的東西放在這麼顯眼的地方,若我是他,定會將東西藏在一個毫不起眼的地方。」她喃喃自語,開始逡巡著她忽略掉的地方。
一幅毫不起眼的山水畫,驀地吸引了她的視線,她揚起漂亮的柳葉眉,在書房裡陳設畫像不足為奇,只是她總覺得那畫像有那麼一絲說不上來的古怪。
她蓮足輕移,玉手一掀,將那幅畫像移了開,只見牆上有著一塊不明顯的暗門,若不仔細觀看,是無法察覺的,她輕推著牆,只見暗門微微旋轉,裡頭擺放著一疊厚厚的文件。
她瞠大雙眸,拿出那疊檔,看著上頭記載著每筆短少的賑銀流向,甚至還有這些年來,周文通和商家勾結,壓搾百姓的罪證,若把這些檔全交給司徒羽,他肯定會贊許她的聰明才智。
只是賑銀上頭全烙上了官印,憑周文通一個人,壓根不可能處理那大批的賑銀,幕後肯定有個強而有力的人在操控,而尹安會從京城趕來,鐵定就是那個幕後推手了。
「你偷偷摸摸的在這裡做什麼?」一陣暴喝,讓她一陣驚嚇,手中的帳冊全數落了地。
只見周文通一臉陰沉的走了進來,諸葛明月眉心微攏,那兩名官差不是說他和尹安兩人去看戲,不到傍晚是不會回來的嗎?現在也不過接近晌午,他怎麼會一聲不響的回來了?
「我在打掃。」她彎身撿起地上的帳冊,不疾不餘的說道。
「打掃?這樣的藉口你也說得出來,是司徒羽要你來偷帳冊的嗎?」若不是尹安有先見之明,要他先行回來,只怕這些帳冊還真會落入她手裡。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利用職務之便,行貪汙之實,不顧百姓的死活,那些賑銀,肯定是你和尹安私吞掉的嗎?」
聞言,周文通放聲大笑,那狂傲的笑聲,陡地令人不快,明明他都行跡敗露,所有的罪證都掌握在她手裡了,他又怎會笑得如此倡狂?
一股不安感瞬間蔓延開來。
「那又如何?你要向司徒羽告發嗎?」
「像你這樣的貪官汙吏,死不足惜,我定要向司徒羽供出你犯罪的證據。」她眉心微蹙,眸中有著堅定。
「你認為司徒羽會相信你嗎?」他嘲弄的望著她。
「什麼意思?」她心一驚,一臉防備的問。
還來不及領悟他臉上那抹譏笑的含意,一陣雜遝的腳步聲由遠而近,轉眼間,書房讓人給團團圍住,只見司徒羽神情凜然,當那雙俊目對上她錯愕的表情時,上揚的劍眉倏地揪結著。
「司徒羽,你來得正好,我找到了周文通貪瀆的證據,你瞧……」她漾開笑容,獻寶似的將手中的帳冊湊近他眼前。
他目光深沉的瞅著她,眼前的諸葛明月依舊是笑容燦爛,唇邊浮現迷人的小酒渦,仍是讓人難以忽視,只是有著甜美笑容的她,居然真是個別有所圖的女騙子!
面無表情的接過她手中遞來的帳冊,他連翻也沒翻,便將手中的帳冊全交給身後的傅榮,只見他揚手一揮,數名官差井然有序的上前箝制住她,連她身後的周文通也一併給抓住。
莫名其妙讓人給抓住動彈不得,諸葛明月柳眉微蹙,她不過是跑來周文通的書房找尋證據,他又何須如此大陣仗的來「迎接」她?若說她真的有錯,也不過是迷昏那個小丫鬟,讓她代替她上了馬車,她可沒下毒害死她啦!
「諸葛明月,我倒是沒想到你真的是個攻於心計的女人。」他俊容上有著罕見的怒意。
「我……我不是故意的,誰教你硬是要我離開,我才會出此下策,我保證那丫鬟只是昏迷過去,絕對不會有半點損傷。」以為他在惱她迷昏丫鬟一事,她有些歉疚的開口。
「迷昏丫鬟頂替你上馬車的事,我還沒提你倒是先提了,若不是我發現的早,還真會讓你蒙混過去。」他嘲弄的看著她。
他感覺到他眸中的寒意,她納悶的皺著眉,以往她偶爾也會犯點小錯,他氣歸氣,但從未像現在這樣憤怒,甚至連看她的眼神中,都摻雜了一絲恨意和不屑,輕易的刺傷她的心。
「你一進來就一股腦兒的對我發脾氣,難道你不高興我找到了周文通官商勾結的證據嗎?」她認為她該要很開心的。
「周文通侵吞公款,和商家勾結的事我早已握有證據,只是我萬萬沒想到,原來你也是和他一夥的。」語落,他仍是難以置信。
傅榮曾經語重心長的警告過他,要他對她多提防些,但憑藉著他對她的愛,他真覺的選擇相信她,相信她所羅織出來的每一句謊言,只是當真相來臨的這一刻,卻殘忍得教他心魂俱裂。
他是多麼重視她,信任她,卻換來她的背叛,一想起那鐵一般的證據,饒是她說破嘴,也不會撼動他半分半毫。
「誰和他一夥?我今天特地潛進他的書房找出這些帳冊,你居然說我和他是一夥的!司徒羽,你是腦袋壞掉了嗎?」她忍不住提高嗓音。
「諸葛明月,在你房裡搜出短少的一萬兩白銀,現下又逮著你和周文通在此密謀,人贓俱獲,你還有什麼好狡辯的?」傅榮忍不住替自家主子說出未完的話。
「一萬兩白銀?」她瞠目結舌的差點跳起來。
她房裡怎麼會跑出一萬兩白銀?驀地,像是想到了什麼,她惡狠狠的瞪著笑得一臉詭譎的周文通,這場局肯定是他設的,就是要拖她下水,好讓她成了代罪羔羊!
只是她什麼都沒做,莫明其妙要背負上這種罪名,她諸葛明月可不是這樣軟弱的人。
「賑銀上頭都會烙上官印,你房裡的一萬兩白銀,每一錠皆有官印。」司徒羽淩厲的眼眸,直勾勾的看著她。
那眸底的寒意,直教她不由自主的顫抖著,他不信任她!那個先前口口聲聲說信任她的男人,此時眸中全夾雜著失望和不信任。
他應該要相信她的為人,就算她的身分始終不被他所認同,但她的人格他還會不清楚嗎?如今他卻為了這場敵人刻意設下的局,執意扭曲她的人格,未免太過分了。
「我從沒動過賑銀半分,在我房裡的賑銀,我壓根不清楚是哪裡來的。」她連金庫在哪都不知道,又怎麼可能去動那些銀兩?
「那當然,那些賑銀都是由我去取給你的,你忘了嗎?」周文通不忘加油添醋。
「胡說八道!周文通,你方才明明承認是你和尹安狼狽為奸,侵吞賑銀的,為何要扯到我身上來?」她惱怒的咬牙憤道。
「明月姑娘,你可別過河拆橋呀!明明咱們就說好,由你去色誘宰相大人,好讓我有機會盜取賑銀的,怎麼你現在又說話不算話了?」周文通唱作俱佳的繼續造謠生事。
聞言,她眉頭深鎖,正想開口反駁之際,卻讓司徒羽給制止了,只見他神情肅然,那雙厲眸看來更加犀利,儘管他沒有表露出更多的情緒,但她知道,他很憤怒。
「諸葛明月,會相信你的鬼話連篇,確實是我的失策,只是我沒想到你打著諸葛家的名號,居然也能成功的騙了我,若不是我早一步揭穿你的真面目,還真會讓你耍得團團轉!」一想到她利用了他對她的真心,他便怒不可遏。
生平第一次為女人動心,卻沒想到會愛上一名女騙子,原本他尋線追來,以為會撞見尹安和周文通密謀的場面,卻萬萬沒想到會看到她出現在此,而最諷刺的,是在她房裡出現的一萬兩賑銀。
心早已因為她的背叛而麻痺,他是永樂王朝的鐵血宰相,凡事應當以人民社稷為重,儘管他的內心仍隱隱作痛,但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縱使她是他深愛的女人,他也絕不縱容。
「我沒有騙你,這一切全是周文通故意要栽贓給我的,你不能相信他!」她拼命掙扎著,試圖要和他解釋清楚。
「莫明其妙出在在星墜城,打著神醫妹子的名號招搖撞騙,如今細想起來,倒是漏洞百出。諸葛明月,我不得不承認,你這攻於心計的巧思,的確讓我自歎弗如,不過僅止於此。」他唇角微揚,露出一抹冷然的笑意。
感覺他眸中的堅決,她心頭一震,嬌美的臉蛋上毫無血色,看著他波瀾不興的俊容,彷彿又回到了乍見他時的模樣。
那樣剛正不阿,毫不寬待!
「侵吞賑銀在永樂王朝的律法中,重可判處絞刑,輕則鞭打五十,流放邊疆。」
「你的意思是,你要將我押回京裡候審?」她顫巍巍的開了口,小臉上盡是不信。
她脆弱倉惶的神情,讓他胸口泛疼,明知道她是個玩弄他人感情的女人,他卻還會為了她而感到心疼,這一切全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誰。
斂下心中的不捨,他板著臉,身為朝中大臣,他該做的,便是將這些罪民們依法懲處,還給百姓們一個安定的生活。
「這一切全是你咎由自取。」他冷然的說道。
「司徒羽,你連一丁點的信任都吝於給我,在你心裡,始終沒將我所說的話當真吧?」她悽楚一笑,眸中泛著微微水光。
「一名騙徒,有什麼資格和我談信任?」他毫不留情的拂袖。
「你寧願相信一個惡貫滿盈的貪官,也不願意相信我所說的,今日你將我給治罪後,他日卻發現我是清白的,你欲如何?」她眯著眼,極欲聽到他的答案。
聞言,他心中一驚,腦中千頭萬緒,一向冷靜自持的他,早已失去了平時的判斷力,若不是傅榮派去的人馬追蹤到那批賑銀的下落,他也不會處於這種矛盾的思緒裡了。
心紛亂,卻也疼痛,那撕心裂肺般的痛楚,教人不想再嘗上一遍,只是這麼望著她含怨的瞳眸,他的心便發著疼。
為何她會用那樣無奈的眼神看他?明明她就是那個欺騙他的人,為何要流露出那樣的神情?難道他是真的誤會他了?
「……我只相信證據。」即便他私心裡是護著她的,但那批賑銀在她房裡搜出來卻是不爭的事實。
「大人,別和她廢話這麼多,先將她關入大牢裡候審,皇上對這次案件十分重視,要您立刻起程回京。」傅榮恭敬的說著。
「皇上也聽聞此事了?」消息傳得真快。
「是安遠侯派人面聖。」這回沒抓到那傢夥的把柄,著實有些可惜。
「也罷,林刺史也將於明日趕到,待後續事情安排妥當,便帶著他們一同回京面聖,請皇上定奪。」他不容置喙的下著命令。
交代完畢,他意味深長的睞了她一眼,而後別開臉,雙手背負在身後,那寬闊的背影,此時看來竟有幾分孤傲。
「將他們關進牢裡,沒有我的命令以,任何人不准去探視他們。」他沉聲命令。
「是。」
一領命,官差粗魯的拉扯著她纖細的身子,將她往門外拖,諸葛明月深深的凝視著他的背影,直到此刻,她這才真正的死了心,對於司徒羽來說,他所重視的永遠都不會是她。
唇邊浮上一抹嘲諷的笑容,她不發一語的任由官差將她丟進牢籠裡,看著這個絲毫不陌生的地方,她蜷曲在角落,雙手緊抱著膝,將頭顱埋在雙膝間,任由眼眶裡的淚水放肆的奔流著。
幽暗的牢房裡,和外界徹底隔絕,諸葛明月依舊蜷曲著身子,不言不語,甜美的面容上失去了昔日光采,那雙一向生動的瞳眸,此時變得黯淡無光,彷彿一尊精美的陶瓷娃娃,美是美,卻沒有半點生氣。
牢門外放著一盤早已冷掉的飯菜,從她被關進牢房後,終日不言不食,只是維持著一直的姿勢,瑟縮在角落裡,那副模樣,就連負責看守她的獄卒都感到於心不忍。
曾經這個俏生生的姑娘,不求回報的醫治整座城裡的居民,許多人將她當成神醫似的崇拜,萬萬沒想到她居然和周文通勾結,侵吞賑銀,面對這個合該讓百姓們唾棄的姑娘,他卻無法打從心底厭惡。
「明月姑娘,你別這樣折騰自己啊!多少也吃點東西吧!」她忍不住開口勸道。
她恍若未聞的保持相同的姿勢,目光幽遠的直視著前方,那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模樣,讓人看了好不心疼。
「你已經三天沒進食了,再這樣下去你會撐不住的!」瞧她那副纖弱的身子,哪能承受得住!
她充耳不聞的深陷在自己思緒裡,反正她有沒有吃東西也沒人會關心她,一想起司徒羽毫不留情的將她關進大牢,還要將她押回京裡侯審,豈不擺明瞭要將她處死嗎?
將雙目緊閉,索性選擇不看不聽,用力環住自己的身子,她難以自己的紅了眼眶,壓抑住嗚咽的啜泣聲,任由淚水不停的滑落,她還以為他真有如他口中的那樣信任她,結果他寧願選擇相信賊人,卻不願相信她半分。
看來她做人還真的很失敗,若是她真被定罪,不但是丟了諸葛家的名聲,恐怕還會遭來天下人的指責,那時不用她家祖先從墳墓裡爬起來罵她,她自己便會選擇以死謝罪,以示清白。
「她這樣有多久了?」低醇悅耳的男性嗓音揚起,讓她的身子不由得一震。
「宰、宰相大人,您怎麼……」沒料到這位大人物會親臨這髒亂幽暗的牢房,獄卒不免有些結巴。
「連水也沒喝嗎?」看著地上那盤完好無缺的飯菜,司徒羽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明月姑娘這三天都保持著那樣的姿勢,問她什麼也不理,別說吃飯了,她甚至連動都懶得動。」獄卒忙不迭的將這三天的情況巨細靡遺的敘述著。
望著那抹麗影蜷縮在角落裡,他的心不由得抽疼,林裕勇三天前抵達星墜城,動作迅速的率領工人們鑿井引水,尹安則是早在昨天便起程回京了,還不忘叮嚀他要儘快將此事辦妥,並將兩名罪犯送京嚴懲。
「將牢門打開,順便差人送一盤熱的飯菜來。」他吩咐。
「是。」掏出腰間的鎖匙,獄卒將牢門打開後,隨即離去張羅飯菜。
他緩緩步入牢房,感覺裡頭鬱悶的空氣令人呼吸困難,角落裡甚至還能看到幾隻鼠輩橫行,有一隻甚至還挨在她的腳邊,眼看就要鑽進她的裙底,他眼明手快的揚手微微運氣,用著強勁的內力,將那只鼠輩當場打死。
諸葛明月始終將臉埋在雙膝間,儘管聽到他細微的腳步聲,她仍是不願面對他,在他那樣殘忍的對待她後,她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態度去面對他,明知她該武裝起自己的心,用著不以為然的態度嘲弄他,可是她做不出來。
一顆心明明就是愛他愛得生疼,她害怕一旦迎上他的眸,她會崩潰的痛哭失聲,屆時她的武裝便會瓦解,骨子裡的傲氣,由不得她認輸。
「你為何不進食?」他沉聲問道。
她不語。面對他的提問,她不免覺得有些諷刺,若是她因此餓死,不正好趁了他的心,如了他的意,他又何須假仁假義的來關心她?
看著她不為所動,他俊眉微攏,彎身用力擒住她的臂膀,逼她不得不抬頭迎視著他。
那雙泛著淚光的氤氳水眸,此時正一瞬也不瞬的望著他,那眸底明顯的絕望,令他背脊發涼,明知她罪不可赦,他仍是無法忍受她毫無生氣的模樣。
「你怎能把自己搞成這副德行?」她髮絲淩亂,臉上沾染著灰塵,削瘦的臉頰明顯瘦了一圈,他長指輕輕拭去她臉上的髒汙,眸中有著一抹關心。
「不就是你嗎?宰相大人。」她倏地揚唇輕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她的指控,讓他心頭一驚,明明錯的人是她,為何他卻感到愧疚?他不過是公事公辦,不縱枉循私,今日若換做是他父母犯錯,他也絕不寬待。
「在尚未定你罪之前,你得乖乖進食。」看著獄卒端來熱騰騰的飯菜,他端著白飯,親自夾菜送向她的嘴。
「我不吃。」別開臉,她拒絕他的餵食。
「你非吃不可!」他擰著眉,不顧她的掙扎,強勢的將飯菜餵進她嘴裡。
口中的食物香氣,不但沒讓她食指大動,反而讓她感到隱隱作嘔,用力推開他的手,她一手扶起牆,頻頻乾嘔,用力推開他,她一手扶著牆,頻頻乾嘔,口中的飯菜也讓她給吐了出來。
她的舉動,驀地惹惱了他,這女人是存心想餓死自己嗎?只要他在的一天,就絕不容許她虐待自己。
「諸葛明月,你是要自己吃,還是要我餵你?」他冷著臉,嚴肅的問道。
吐到胃隱隱作疼,她虛弱的喘著氣,三天滴水未沾的她,一聞到食物的味道便覺得噁心,別說她食不下嚥,凡是他端來的食物,她連吃也不願意吃。
「反正我再活也不過短短數日,若是能餓死更好,也省下你還得費心押送我回京。」她談笑,對於生死早已置身度外。
「誰說你會死?」他眉心緊鎖,激動的怒道。
「勾結朝廷命官,侵吞賑銀,若是你再狠心些,還能說我草菅人命,意圖毒害百姓。司徒羽,為何你能如此面不改色的對我說這些話?你就任由我自生自滅吧,我不要你在此惺惺作態!」淚水驀地湧出,她一手捂著唇,不讓哭聲溢出。
「明月,賑銀出現在你房裡是不爭的事實,我也不願相信,但這就是事實。」他神情凜然的低喃。
好一個事實!
她驀地放聲大笑,那笑聲充滿著無奈和嘲諷,哀戚的令人毛骨悚然,司徒羽舉步上前,卻見她從懷中拿出一顆黑色藥丸,一股作氣的餵進嘴裡。
「你吃了什麼?」心頭升起一抹不安,他的嗓音有些顫抖。
「你不是擔心我不進食嗎?放心吧!往後你再也不需擔心我不進食了。」她唇角微揚,眸底有著一絲冷絕。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他撲上前,用力摟住她的身子。
一陣劇痛鋪天蓋地般的朝她席捲而來,從腹中開始蔓延,彷彿一團烈火在她體內焚燒著,她美眸微眯,俏顏驀地刷白,臉上滲著細細薄汗,感覺呼吸困難,她揚唇,喉間湧出一股腥味,一道血絲緩緩的流出她的唇,替慘白的唇添上一抹豔色。
她虛軟的癱在他懷中,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她雙眸緊閉,就連在這種時侯,她還對他溫暖的懷抱眷戀不已,明明就是這個男人毀了她,但她卻不恨他,也無從恨起。
「明月,你服了什麼?」他的嗓音顫抖,長指不停的拭去她唇邊的血絲。
「我最近研發出來的毒藥。」她笑然。
「毒藥?你怎麼能這麼做!」她該死的居然在他面前服毒!
「與其讓你污蔑我的名譽,我寧可以以死明志。」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就連他的臉她都快看不清楚了。
「解藥,解藥放在哪裡?」這個蠢女人,居然敢這麼對待他!心頭那抹深刻的恐懼感,讓他不由自主的顫抖著,大掌在她身上摸索,試圖找出解藥來。
她吃力的抬起手,輕輕覆上他的臉,眯眼看著他臉上流露出來的驚慌,看來他是真的關心她的安危啦!這樣便足夠了。
「別找了,沒有解藥。」她閉上雙眸,氣若遊絲。
聞言,他心魂俱裂,不信邪的搜遍她全身,平時她身上總是帶著瓶瓶罐罐,怎麼今日連一瓶也沒有?
「該死的,你怎能這樣對我?」他咆哮著,俊臉上有著震憾。
「……怎麼不能?我身為諸葛家的一份子,定不能讓祖上蒙羞,否則我家老祖宗,絕對不會放過我的……還有……我大哥……」強烈的黑暗瞬間吞沒她,登時,她沒了聲音,小腦袋往旁一偏,再無任何動靜。
「明月?」他小心翼翼的低喚著,全身仍是不由自主的顫抖。
回應他的,只是一片死寂,他探向她的鼻息,感覺再無任何氣息,只見他發瘋似的打橫抱起她的身子,不顧聞聲而來的獄卒,一股作氣的往外頭衝。
他要救她!無論要他付出多大的代價,他都甘願,原本以為他能做到大公無私,但當她真的倒在他懷裡,那錐心刺骨的痛楚,比起任何事都來是讓他震撼。
什麼鐵血宰相?什麼天下蒼生?管她是不是真的諸葛明月,或是私吞賑銀的女騙徒,他就是愛慘了她,愛到連他自己都難以預測自己究竟愛她有多深。
不理會一路上對他行注目禮的官兵們,他漫無目的的衝出縣衙,想找人救她卻無從找起,強烈的無力感讓他停下腳步,望著她蒼白的容顏,一道熱淚瞬間在他眼眶裡凝聚。
「這姑娘似乎沒了氣息。」一道清冷的嗓音微揚,引起司徒羽的注目。
眼前的男子一身白衣打扮,溫文儒雅卻又孤傲清冷,眉宇間和諸葛明月倒有幾分神似。
「你是?」他薄唇微啟,俊容上有著深濃的悲憤。
望著他懷中的姑娘,男子先是俊眉微挑,伸手探向她手上的脈門,而後從懷中拿出一瓶白色瓷瓶,倒出一顆有著珍珠般光澤的藥丸,餵進她緊閉的唇裡。
「諸葛光明,不知閣下能否將舍妹交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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