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飛鷹] 星空之主 (全文完)

我是分身

星空之主 作者：八月飛鷹

【內容簡介】：

　　新炎黃曆八百年，世界早已告別古修真時代，步入現代。

　　交流共贏，既競爭又合作是當前時代的主流。

　　有人一隻寶葫煉萬物。

　　有人大夢平生我先覺。

　　有人天生神人起凡塵……

　　未知的道理，無盡的星空是所有修士共同的全新徵途。

　　一艘先進程度超越時代，卻又來歷神秘的彼岸神舟，載著少年沈健駛向宇宙大航海時代。

　　新時代修真，未來在星空，乘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星海。

我是分身

1.不想當艦長的修士不是好學生

　　新炎黃曆八百年，二月。

　　炎黃大世界衛星，太陰界，工業第四區，月桂鎮。

　　沈健站在山坡上，眺望遠方的龐然大物。

　　一艘長度接近兩百米，外觀老舊殘破，但仍威風凜凜的靈能戰艦。

　　「那就是老爹待過的第一艘船啊。」沈健手搭涼棚，喃喃自語。

　　一旁，陸續走來一群旅客。

　　「大家朝那裡看，那就是著名的『九河』號，是我們炎黃大世界第一艘自主研發，煉製建造的第四代靈能飛艦，也就是大家熟知的星海神舟。」領頭的導遊正在滔滔不絕：「戰艦全長192米，由作為艦長的一位金丹期強者坐鎮執掌，統帥築基期修士6人，練氣期修士40人，以及艦載乘務人員共計620人。」

　　「像『九河』號這樣的第四代靈能飛艦，同第三代最大的區別，就在於它們能獨立開啟虛空之門，自行虛空跳躍，在廣袤無盡的星海中穿梭。」導遊笑眯眯的看著一眾遊客：「當然，『九河』號早就退役封存，不過已經有更多，更先進的星海神舟完工投入使用，普通人如果登上了這樣的星海神舟，也能隨船一起，遨遊星際……」

　　導遊的聲音傳進耳朵，勾起沈健童年時在父親駕馭的星艦上，隨父母一起暢遊星海的回憶。

　　廣闊的虛空，無盡的未知。

　　那段日子讓沈健回味不已，從小嚮往未知的無盡星海。

　　同時也讓他有了個願望，就是想要擁有一艘屬於自己的星海神舟，親自駕馭這艘星艦，駛向壯闊星空。

　　除此之外……

　　沈健抻了個懶腰，中途動作稍微頓了一下。

　　放下手，看見遊客已經跟著導遊走遠，四周沒有旁人只剩自己一個，沈健低頭盯著自己的右手掌心。

　　除此之外，這東西到底什麼來路？

　　隨著他念頭動處，右手掌心處便浮現淡金光華，勾勒出道道紋路，四方工整，彷彿一塊令牌。

　　令牌上沒有文字，而是鐫刻著規整繁複的紋路，但意義難明。

　　一年前，沈健撿到塊非鐵非木，不知什麼材質打造的令牌，手剛一接觸，令牌本體就消失不見，只在他手上留下符印。

　　可就這冰山一角，已經讓人觸目驚心。

　　當他全神貫注集中注意力在手掌上的令牌時，他眼前一黑，意識彷彿進入另一個世界。

　　下一刻，眼前光芒亮起，卻是一道三百六十度環繞式的光幕，一個又一個玄奧複雜的控制界面層層疊疊出現在沈健面前。

　　熱衷靈能戰艦的沈健能辨認出，這像是一艘靈能戰艦的控制系統與修士神魂相連後的狀態。

　　然而和先前一樣，沈健這次進來，眼前的諸多控制界面都呈現「警告」的字樣。

　　只有少部分控制界面在正常運轉，沈健摸索了快一年時間，略微有些收穫，但不過冰山一角而已。

　　可就這冰山一角，已經讓沈健如痴如醉。

　　其中資料庫無法盡數打開，但已經打開的部分，讓沈健獲益匪淺。

　　這艘神秘的神舟法寶如果真實存在，其先進程度可能超過目前已知的一切戰艦，一切法寶！

　　熟練的讓自己的意識從中退出，沈健望著右手掌心：「只有個控制室還殘缺不全，真傢伙在哪裡？」」

　　正思索間，褲兜裡傳出一陣音樂聲。

　　沈健取出自己的掌上靈腦看了眼：「老班的千里傳音？」

　　他在靈腦觸屏上一點，剛打開傳音功能，金蟾三中高三一班班主任老張的大嗓門就響起來：「喂，沈健？你這會兒在哪兒呢？」

　　還不等沈健開口回答，老張就又搶先問道：「你拒絕了元極大學的特招？」

　　「嗯，是啊。」沈健答道。

　　「為什麼？各大名校中，元極的武修和遁法是最好的，最適合你……」像是忽然想起什麼，掌上靈腦裡老張的聲音陡然高了八度：「你小子，不會還惦記著搗鼓靈能飛艦吧？」

　　「老班，還是您懂我。」沈健說道。

　　老張的聲音有些氣急敗壞：「我能不懂嗎？要不是你不務正業，因此分散精力，你修為境界還能比現在更高！」

　　沈健撓撓耳朵：「老班，咱們已經是新修仙時代了，是星際大航海時代，個人修行當然重要，但我偏好飛艦，也是與時俱進不是？您剛才的話，反倒像是個古修士。」

　　「問題是你操持靈能飛艦的那方面天賦並不出眾，遠遠不如你在武修方面的才華！」老張痛心疾首的說道：「不論修行境界提升速度，還是實戰鬥法搏殺，你都是頂尖人才，要不然各大名校也不會全看上你，高考都不用就直接拍板特招。」

　　沈健答道：「老班，個人修行我也不會放鬆的，您放心。」

　　「放心我就不說了！」老張沒好氣的說道：「人的精力和時間都是有限的，你這簡直是撿芝麻丟西瓜，浪費自己的才華。」

　　「老班，芝麻香油也不便宜。」沈健笑了笑。

　　「你……」老張不禁氣結：「最頂尖的大能強者，不用星艦，憑自身也能橫渡宇宙，你怎麼就不明白呢？」

　　「我知道，不過感覺不一樣，而且駕馭一艘星艦的話，金丹期就能當艦長。」沈健說道：「何況我也不是要放棄自我修行，芝麻和西瓜我都要。」

　　老張無奈的嘆息一聲：「哎，人生是你自己的，你自己決定，自己負責吧。」

　　沈健態度認真了幾分：「老師，我眼下的一點點成績，離不開您一直以來的悉心教導，您的教誨我都牢記於心，相信能讓我受用終生。

　　但有些事情，我一定要去試一試，闖一闖。

　　您放心，個人修行是根本，我不會放鬆，我會自己安排協調時間。」

　　老張這次沉默了很久，才緩緩問道：「沈健，我冒昧問一句，你執著成為一艘靈能飛艦的艦長，是為了繼承你父親的遺志嗎？」

　　沈健答道：「我以我的父母為榮，但我直到現在初心不變，是因為我自己喜歡。」

　　「令尊令堂一直奮戰在我炎黃大世界宇宙遠航的第一線，我對此深表佩服，他們探索星海時因為虛空通道崩塌而罹難，我同樣感到遺憾和惋惜。」老張的聲音從掌上靈腦裡徐徐傳出。

　　「你想要繼承他們未盡的事業，我能理解，但我想，令尊令堂如果還在世，他們也會希望你不要蹉跎時光。

　　我也是做人父親的，我希望我的孩子能有最好的發展，而不一定要像我一樣當個老師。

　　你是個孝順的好孩子，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理智決斷自己的未來。」

　　沈健微笑說道：「老師，謝謝您的教誨，您放心，我心中有數，不是一時衝動。」

　　「哎，年輕人啊，就是不撞南牆不回頭。」老張唉聲嘆氣：「罷了，罷了，你自己拿主意吧，元極你推了，天海大學和兆辰大學，你選的哪個？」

　　炎黃大世界高校中，靈能飛艦的操控指揮和煉製研究等方面，水平最強的是天海大學和兆辰大學。

　　不等沈健回答，老張又哼了一聲：「兆辰是軍方背景，軍隊規矩多，你這皮猴肯定受不了，所以你選的是天海吧？」

　　沈健語氣重新輕快起來：「所以我就常跟同學們說老班您英明神武，算無遺策。」

　　班主任老張冷笑道：「是啊，我還能算到，天海大學特招你，肯定是想招你進他們的武修系，而不是御艦系。」

　　「雖然會是武修系錄取我，不過我可以爭取申請去御艦系旁聽。」沈健笑道。

　　老張毫不客氣的說道：「除了兆辰以外，天海的御艦系全炎黃高校裡首屈一指，入學新生都要專門加試，加試通不過要嘛調劑到別的院系，要嘛放棄入學。

　　就算想旁聽也不是那麼簡單的，多半也會有測試，而且學習過程中的相關器材和圖書資料，你有權限調用嗎？」

　　「嗯，其實天海大學這次來咱們太陰界特招的負責人，之前跟我聯繫過，會來月桂鎮跟我面談，約的時間就是今天下午。」沈健解釋道：「我相信辦法總比困難多。」

　　跟班主任老張又扯了幾句，結束傳音後，沈健將掌上靈腦放回褲兜，視線重新望向遠方的「九河」號。

　　之所以執著報考全炎黃大世界御艦系最強的大學，除了一些個人愛好的因素以外，沈健更多其實是為了能開拓眼界，接觸最精深的專業學科知識，盡快破解自己右手掌心的秘密。

　　那艘神奇的戰艦。

　　到底有沒有真傢伙？是損壞了還是未完成？是什麼來歷？誰建造的？

　　至少，先爭取把資料庫全部打開。

　　沈健心中思索。

　　班主任老張擔心他不務正業，因為痴迷靈能戰艦而耽誤自身修行，真的是多慮了。

　　沈健早就發現，要破解自己右手的秘密，既需要更多的相關知識，也需要自身修為境界提升。

　　兩手抓，兩手都要硬，缺一不可。

　　他又怎麼會忽視呢？

　　搓搓手掌，沈健長長呼出一口氣：「時間差不多了，先走好眼前這第一步！」

　　同天海大學的人約好了地點見面，眼下時間將至，沈健最後望了一眼遠方的「九河」號，轉身離開山坡。

　　月桂鎮是工業重鎮，其他方面說不上多麼發達，但設施齊全，人口眾多，服務行業繁榮。

　　沈健進入鎮中心，到了約定的茶樓，步入雅間，要了茶水，靜靜等待天海大學的來客。

我是分身

2.小沈，我需要你

　　靠在窗邊，沈健看著雅間內，一具光影儀正將影像投射在幕布上形成畫面，畫面裡一個女子正面帶微笑說道：「天海大學今日宣佈，關於第五世代靈能飛艦動力符陣的研究取得突破進展……」

　　回首窗外，時常可見一艘艘巨大的浮空船或者小巧的飛梭車拖曳著長長尾焰，在半空中穿行。

　　昔日高高在上、只有修士才能驅使的法器甚至法寶，在漸漸走進千家萬戶，遍佈人間紅塵。

　　而包括他在內的許多人，正生活在古卷典籍裡記載的太陰星上，前輩強者設立張開的屏障籠罩四野，隔絕虛空，讓傳說中的廣寒月宮也化為人間樂土。

　　還有更多的大能修士們在星海中遨遊，探索更廣闊的天地。

　　沈健不知道古時的修士如果看見這一幕會怎麼想，但他覺得眼下的生活多姿多彩，應該遠勝過去吧？

　　一邊望著窗外，沈健腦海裡念頭也在轉個不停。

　　天海大學負責太陰界特招的人，親赴月桂鎮，要跟他見面。

　　對方是炎黃大世界最前列的名校，不缺生源。

　　他們的武修系，沈健或許還有資本談條件。

　　但全炎黃最頂尖的御艦系，就不同了。

　　對方的特招辦負責人親自跑來月桂鎮見面，表現出了求才若渴的態度，給了沈健一個積極的信號。

　　「裡邊請。」這時，雅間的門打開，服務員禮貌的引著一個人進來。

　　沈健目光從窗外收回，站起身來，看向來人：「高主任？」

　　只見一個女子從門口進來：「沈健吧？我是高慧，我們之前通過話。」

　　來人外觀看上去五十歲許，身材微微有些發福，容貌中等，但氣度不凡，令人感覺壓力撲面。

　　這壓力並非來自身份地位，而是這位高主任也是修士，並且境界不低。

　　如果能邁過煉精化氣的初始門檻，便能正式成為修士。

　　煉精化氣之後，煉氣還神乃是一條漫長的修行路，依次歷經練氣期，築基期，金丹期，元嬰期，每個階段又各分十層境界。

　　元嬰期十層修為者，方可向元神之境發起衝刺，進而憧憬更高的境界。

　　「高主任您好。」沈健請對方落座，服務員見狀，向兩人微微鞠躬，禮貌的關上門告退。

　　高慧進門之後，上下目光一掃，也在打量沈健。

　　中等身材，瘦削但不單薄，面容俊朗，棱角分明，陽剛氣十足。

　　她想起之前看過的資料。

　　沈健，太陰界工業四區金蟾三中高三一班學生，修為練氣期七層。

　　一個月前結束的中學生精英挑戰賽，幾乎憑一己之力，帶領名不見經傳的金蟾三中殺進太陰界團體賽四強，獲得前往炎黃大世界的決賽圈資格。

　　最後甚至還突破了決賽圈第三輪，挺進十六強。

　　而在個人賽裡，更是拿到了最終的決賽第三名。

　　據說是因為他跟另一個超級大熱門在八進四的比賽提前相遇，拼了個兩敗俱傷。

　　最終沈健將對方擋在四強門外，但自己傷勢未癒，才輸了半決賽，未能晉級決賽。

　　如果改一改賽程，結果怕是完全不同。

　　而且，她這次來太陰界，聽金蟾三中的校長講過，若非眼前這個少年平時分散了精力在其他方面，修為實力還可能比現在更強，之前的比賽也可能取得比現在更好的成績。

　　被高慧以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沈健神情坦然，不卑不亢。

　　高慧自也沒有仗著修為境界高就給沈健巨大壓力，打量沈健一眼後便即收回目光。

　　「我稱呼你小沈可以嗎？」她開口說道。

　　「當然。」沈健微笑應下。

　　高慧開口說道：「小沈，之前我們傳音通話的時候其實已經聊過許多，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更慎重考慮一下，人的精力與時間畢竟是有限的。

　　你在很多方面才華橫溢，是難得天才，但駕馭靈能飛艦的天賦有所缺失，即便你付出十倍、二十倍的努力，結果也可能不盡人意，上升空間有限。」

　　沈健微笑：「請前輩相信，進天海的御艦指揮專業求學，一直是我的夢想，並非一時衝動。」

　　高慧頷首：「我相信，如果真是一時衝動，你冷靜下來之後更可能選擇元極大學，他們的武修系才是炎黃第一。

　　不過我們天海的武修院系真的很有誠意，老院長願意親自教導你，老人家近些年連研究生都不帶了，這次特意為你破例。

　　而且，你報考我天海大學的武修系，入學第一年無需考核就可以獲得校級的全額獎學金。」

　　沈健說道：「感謝貴校青睞，不過我衣食無憂，對獎學金並不渴求，還是希望貴校準許我旁聽御艦系課程的同時，能許我和御艦系學生一樣的閱讀權限以及各種教學器材使用權限。」

　　端起茶水輕抿一口，高慧淡淡說道：「器材使用沒問題，不過需要提前申請報告，不能自由任意使用。

　　資料閱讀，我會幫你爭取儘量高的權限，但有些高機密資料，教師調閱都不容易，學生沒可能拿到，不單單針對你一個。

　　此外獎學金我也會幫你爭取。」

　　沈健眉毛動了一下。

　　這比他預想中容易太多。

　　高慧淡淡說道：「免試入學進武修系，以及獎學金，我都可以直接拍板做決定。

　　你旁聽御艦系課程，原則上校方也同意。

　　至於其他的優待條件，御艦系的系主任是我當年的導師，我請他老人家幫忙通融，問題不大。」

　　「謝謝您高主任，也感謝貴校的包容體諒，能成為天海的一份子，是我的榮幸。」沈健說道。

　　「你這樣出色的人才選擇天海，我也很高興。」高慧說道。「不過小沈，你說你衣食無憂，但按照金蟾三中提供的資料顯示，你現在獨自一人生活，你的經濟來源是什麼？」

　　她看著沈健：「不方便的話可以不回答，咱們就是隨便聊聊。」

　　沈健答道：「沒什麼不方便，我父母本就有積蓄留下，我自己修煉之餘也會做一做法寶法器測試員的活兒，新開發研製的法寶法器，我幫別人測試性能。」

　　「哦……」高慧徐徐點頭：「令尊令堂的事我有聽說，之所以問你的經濟來源，是因為你現在的年紀正是該認真修道求學的時候，希望你莫要因為生活上的問題耽誤了修行。」

　　「高主任放心，我明白。」沈健答道。

　　「茶水還是有些喝不慣。」高慧放下茶杯，從隨身包裡取出一個小瓷瓶，看了看沈健後，又取出第二個瓷瓶。

　　「赤椰汁，我家鄉的特產，你要嗎？」高慧問道。

　　沈健看著瓷瓶：「赤椰汁嗎？有所耳聞，但沒喝過。」

　　「年輕人該多嘗試新東西，有興趣試試嗎？」高慧遞了一瓶給沈健。

　　沈健接過，笑道：「謝謝高主任。」

　　高慧一邊喝飲料，一邊問道：「小沈，你祖籍是炎黃大世界哪裡？」

　　沈健答道：「靈州懷遠。」

　　「西北之地，民風自古彪悍啊……」高慧若有所思。

　　沈健見狀則有些不明所以。

　　「小沈，我還有事在月桂鎮停留幾天，你是本地人，或許稍後需要你幫點小忙。」高慧神色如常，轉口說道。

　　沈健心道果然來了。

　　自己入學的事情上，對方這麼費心幫忙，原來在這裡等著呢。

　　「高主任有事儘管吩咐，只是晚輩修為尚淺，怕幫不上忙。」沈健慎重的答道。

　　「放心，我自然不可能強人所難，要你做能力範圍之外的事。」高慧站起身來，拍拍沈健的肩膀：「而且，小沈，你也不用太過自謙，你很優秀，我個人非常欣賞你。」

　　沈健言道：「高主任過獎了。」

　　高慧點點頭：「那麼，我先走了，這幾天如果你有事，也可以聯繫我。」

　　「高主任慢走。」沈健送了高慧離開茶樓，自己則重新返回雅間裡坐下思索。

　　對方不管修為還是地位都比他高得多，有什麼事要他出面幫忙？

　　沈健下意識看向自己右手掌心，眉頭皺緊。

　　「總不可能是丈母娘相女婿吧？」想了片刻，他搖搖頭，叫來服務員結賬，然後向外走去。

　　看著手裡的瓷瓶，沈健把瓶蓋打開喝了一口：「味道是不錯。」

　　在樓道走廊裡走著，沿途正好有服務員從另一個雅間中推門出來。

　　就著開門之際，沈健眼角餘光無意間掃過，見裡面坐著一男一女。

　　男子二十上下，高大英俊。

　　女子卻像是有五、六十歲，雖然塗脂抹粉精心妝扮，但還是難掩歲月的無情。

　　服務員把門關上，路過的沈健也沒在意，繼續向前走。

　　可是身為練氣期修士，遠比常人敏銳的聽力，讓他的耳朵被動捕捉到一些細微的聲音。

　　「年輕人……就是喜歡新花樣……」

　　沈健愣了愣。

　　「你們西北人，膽子真大，也不看看地方……」

　　「你要學畫，放心去學，學費上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我有飛梭車，去月之都看你很方便……」

　　「小心肝，你輕點……」

　　聽著那略有些蒼老的女聲，沈健身體僵立在原地。

　　腦海中，先前同高慧的交談內容，仿若魔音貫耳，不停迴響。

　　小沈，你的經濟來源是什麼……

　　小沈，年輕人該多嘗試新東西……

　　小沈，你祖籍是炎黃大世界哪裡……

　　小沈，你很優秀，我個人非常欣賞你……

　　小沈，我需要你幫點小忙……

　　小沈，我需要你……

　　「啪！」

　　沈健身體僵硬，手一用力，直接握碎拿著的瓷瓶。

　　雖然沒受傷，但他卻像被蟄了一下，連忙把手裡的碎片扔開。

　　看著手掌上沾滿的赤椰汁，沈健一動不動，如同雕像。

我是分身

3.神秘戰艦資料庫

　　「高主任總不可能像那個老太太一樣打算老牛啃嫩草吧？一定是我自己想多了。」

　　沈健從茶樓返回自己的住處。

　　他用力搖頭，進了臥室，把自己整個人扔在床上，仰望天花板。

　　休息片刻把大腦放空，沈健伸出右手，掌心衝著自己。

　　他右手掌心，再次浮現淡金光華，勾勒成令牌模樣。

　　望著手掌出神了片刻，沈健翻身坐起，集中注意力在令牌上，意識進入另一個世界。

　　再次置身於那彷彿靈能戰艦控制室的一方狹小天地，沈健調取尚能使用的一個控制界面。

　　這個控制界面驟然從平面變作立體，形成一個新的獨立空間。

　　沈健的意識在這一方新空間內環目四顧，彷彿身處一間書齋內，周圍都是一排排書架。

　　他選取了其中一個書架。

　　「進入第四資料庫第三區……閱讀權限不足，進入失敗……」耳邊傳來沒有起伏沒有情緒，難分男女的聲音。

　　經過先前的摸索，這裡的書架，大致分為三類。

　　第一類，自己目前權限不足，無法開啟。

　　第二類，告知資料庫本身損壞，有待維修。

　　第三類，自己目前能打開的。

　　沈健也不氣餒。

　　靈腦提示音是自己能聽懂的語言。

　　操作方式是熟悉的方式。

　　甚至資料庫的虛擬外觀做成了古色古香的書齋模樣。

　　怎麼看，這都像是祖國炎黃聯邦開發煉製的戰艦。

　　只是，太過先進了。

　　或者說，很多東西看起來太超前了。

　　現代修仙時代，雖然仍講究法不輕傳，但各種信息的透明度比起古修時代自然要好出太多。

　　靈網的存在讓信息交流無比迅捷簡單。

　　處於保密狀態的最尖端研究成果，沈健當然無從獲悉，但只要是已公開的相關消息，通過靈能網路，他這個戰艦迷都能查到。

　　炎黃大世界，或者說炎黃聯邦目前投入使用，正式服役的靈能飛艦都是像「九河」號一樣的第四世代戰艦。

　　許多功能有革新加強，但核心技術都還在第四世代範疇。

　　炎黃大世界自主研發煉製的第五世代戰艦，目前還有許多難關沒能攻克。

　　然而這艘神秘戰艦的很多功能項目，別說炎黃大世界，對其他各大世界來說也都大為超前。

　　雖然因為權限不足，只能看個名目，但光是這些名詞，就讓沈健驚訝。

　　對照這些名詞，他在現實世界中查閱了大量文獻資料，結果絕大部分都還只是理論設想，甚至近乎於幻想，連足夠的理論依據都缺乏。

　　這讓沈健越發好奇。

　　「民間能查詢的資料還是不夠精深，希望天海大學御艦系的資料庫能讓我有更多收穫吧。」

　　沈健在虛擬的書齋裡點開另一座書架，是他之前嘗試，目前能打開的幾個存儲區之一。

　　「進入第二資料庫第三區……成功。」提示音響起。

　　眼前的這座書架消失，開啟一扇大門，沈健意識進入其中，又是一重新天地。

　　環裡套環，這已經是令牌所衍生的第三重幻境。

　　「上次看到哪裡了來著？」沈健查找一番：「……是這裡了。」

　　看了一陣之後，沈健突然愣住。

　　他連忙從這個存儲區退出來，開啟另一個。

　　「進入第一資料庫第六區……成功。」

　　進入這個存儲區形成的幻境世界，沈健查詢之前看過的一些資料。

　　同剛才第二資料庫第三區的東西對照後，沈健思索起來。

　　如今的靈能戰艦，核心控制中樞除了跟修士神魂相連外，也開發出許多輔助功能。

　　在戰艦平穩運行，非戰鬥狀態和空間跳躍的時候，控制室會滋養修士，輔助修士修練。

　　但那除了戰艦的靈能系統供給靈力以外，控制室本身還要輔以寶藥瓊漿滋養修士身軀。

　　都需要實打實的東西。

　　需要修士進入控制室，並且神魂同戰艦相連。

　　可是沈健瀏覽這艘神秘戰艦的資料庫後，卻發現只要身為艦長的修士鐫刻了令牌符印在身上，再以相應的法寶工具輔助，那麼即使離開戰艦，也能得到戰艦的遠程滋養。

　　意識完全從令牌中退出來，沈健看著自己右手掌心，沉思不語。

　　「這要想辦法試試，如果能成功，不僅有助我修練，同時也證明真有這麼一艘戰艦存在，而且這艘船還有部分功能可以運行。」沈健手握成拳。

　　不過，還需要相應的法寶工具輔助。

　　「高精度靈波定位儀，這輔助工具倒不是什麼超前的東西，看來神奇的遠程滋養功能還是源於戰艦本身。」沈健自言自語：「不過它要求的定位儀精度太高，民間可不好找。」

　　他正思索間，掌上靈腦的音樂鈴聲再次響起。

　　沈健瞅一眼：「呦，剛想找幫手，幫手就自己送上門了。」

　　觸屏一點，打開傳音功能：「老王你出關了？」

　　「大功告成！大功告成！」對方說道：「你這會兒在家還是在哪兒？我過去找你。」

　　「我在家裡。」沈健答道。

　　「五分鐘後到。」說罷，對方已經掛斷通訊。

　　沈健起身，走出臥室。

　　兩人的住處相距並不遠，以老王的脾氣，說五分鐘後到，往往不用三分鐘人就來了。

　　老王大名王謹言，跟沈健一樣是金蟾三中的名人。

　　金蟾三中師生都知道，有對鐵兄弟，都出了名的動手能力強。

　　只不過有關沈健動手能力強的評語，主要是針對活的，會動的生物，而王謹言動手能力強則是針對不會動的法寶法器。

　　反過來，王謹言同學跟人動手的能力，差勁到令人髮指。

　　他本人常把「君子動口不動手」掛在嘴邊，也確實是把動口發揮到了極致，跟他名字「謹言」完全不匹配，又嘮叨又碎嘴，有金蟾三中第一噪聲源的美譽。

　　「咚咚咚咚咚咚！」

　　果不其然，三分鐘不到，敲門聲便響起。

　　沈健打開門，門外一個皮膚黝黑的高瘦少年一邊往進走一邊說道：「對了，我看你的留言，有好幾所名牌大學都特招你入學。」

　　王謹言停下腳步，轉頭看沈健：「你最終選的天海？」

　　「是啊。」沈健點頭。

　　「可看你模樣，似乎並不很高興？」王謹言奇道：「也不對，不能說不高興，但是……」

　　他圍著沈健轉了一圈，嘖嘖稱奇：「我怎麼覺著，你就像是千辛萬苦在靈軌列車發車前一秒終於趕上，但上了車，車門剛一關，封閉的車廂裡就有人放了一個橫掃全場的蔫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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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秤不離砣

　　「這種不是人幹的事兒，我相信你幹得出來。」對王謹言的調侃，沈健隨口應道。

　　「到底怎麼回事？說說看，天海提了什麼讓你為難的條件？」王謹言興致勃勃問道。

　　沈健答道：「天海大學沒提什麼特殊要求，只是他們這次來太陰界的特招辦主任，讓我感覺有些怪，不過我覺得是我自己想太多了。」

　　「特招班主任？來月桂鎮了？」王謹言愣了一下。

　　沈健微微仰首：「其實一開始沒什麼特別的，就是後來我自己碰見另一個老太太老牛吃嫩草，再回想之前見面的經過，就有點毛骨悚然……」

　　王謹言本來神情有些緊張，聽了沈健的話頓時怔住，然後「撲哧」笑出聲來。

　　他捂著嘴，弓著腰，肩膀不停顫抖。

　　沈健嘆口氣，靜靜看著他。

　　「好了，不笑了不笑了。」王謹言樂呵呵：「沈老大你果然魅力無限，下到四十歲，上到二百四十歲通殺，哈哈哈哈！」

　　他連連擺手，好不容易止住笑意：「我也覺得是你自己腦洞太大。

　　何況就算是真的，只要你自己執意不從，對方總不至於硬來吧？

　　進天海大學的事情，應該也不會成為對方要挾你的把柄。

　　當初的精英挑戰賽讓你早已經出名，在天海校方掛了名號，對方雖然是特招辦主任，但也無法一手遮天，真要弄出醜聞，有麻煩的是她。

　　唯一有點小問題的是，誰也不知道對方在校方背景到底有多深？如果背景很深的話，那她暗中給你上點眼藥水，下點小絆子恐怕不難。

　　到時候真吃了虧，你都未必能意識到是因為她。」

　　王謹言拍了拍沈健肩膀：「總之，有備無患，你自己多提高警惕吧。」

　　「你確定不跟我一起去天海大學？」沈健問道。

　　他在一個月前的中學生精英挑戰賽表現出色，因而廣為人知，相較來說，王謹言出名更早。

　　和自己一樣還是高中生的王謹言，手裡已經握有超過十項法寶發明專利。

　　沈健同高慧見面時談到他幫人作法寶測試員，主要便是王謹言有了新發明，都會找沈健幫忙作測試，有了收入也會算沈健一份。

　　上高三前，就有不少大學的煉器系，給了王謹言特招的待遇。

　　天海大學的煉器系同樣有名，和它的御艦系都是全炎黃頂尖水平。

　　不過王謹言還是選擇了另一所煉器名校深空大學。

　　「我討厭天海。」王謹言撇撇嘴：「反正深空和天海的校區在同一座城市，咱倆還是秤不離砣。」

　　沈健不再多說，換了話題：「對了，你這次出關的時間正好，幫我搞個高精度靈波定位儀。」

　　「高精度？要多高？」王謹言問道。

　　沈健答道：「比目前最新型的民用定位儀，至少高二點五倍以上。」

　　「快趕上軍用的款式了。」王謹言想了想：「我可以試著拿民用的改裝一個給你，但手頭材料不足，可能需要些時間才行，很急用嗎？」

　　沈健聳聳肩：「談不上急用，但肯定越快越好。」

　　他取了一個筆記本，裡面記載著自己這一個月來從神秘戰艦資料庫裡抄錄的一些煉器資料，隨手扔給王謹言：「對了，這個月的。」

　　王謹言接過筆記本，津津有味翻閱起來，和前幾次一樣不問資料的來歷，正如沈健找他幫忙，他從來不問沈健為什麼要這麼做，也不問這麼做有什麼後果。

　　找他幫忙，他就干，兄弟間沒二話。

　　「要想盡快的話，試試找老萬吧，看他那裡有沒有我要的貨。」王謹言一邊翻著筆記本，一邊掏出掌上靈腦發送訊息。

　　幾條信息來回之後，王謹言撇撇嘴：「老萬這廝真會佔便宜，他那裡材料齊全，足夠供給我們，不過他想你幫忙去做個測試。」

　　「無所謂。」沈健點點頭。

　　「可惜啊，我想要的青龍瞳還是一直沒貨，老萬那裡也沒門路。」王謹言有些煩躁：「靈網上我掛求購掛了兩個月，始終沒動靜。」

　　「我也幫你掛了，不過一直沒人接單。」沈健搖頭：「戰網競技場裡的賭注中，這幾個月也沒看見有青龍瞳。」

　　「煩躁煩躁煩躁！」王謹言碎碎念，一臉晦氣：「沒法子，只能等，算了，不想了，先去老萬那裡拿改裝定位儀的材料。」

　　兩人一起離開沈健的家，拐過幾條街，前往月桂鎮邊緣處，靠近工業區的地方。

　　街角處一間門面房，掛著「鋒刺」二字招牌，是一間軍品店。

　　沈健和王謹言進門後，輕車熟路前往地下室，這裡的店員也不阻攔。

　　地上的店面並不大，但這裡的地下室卻另有乾坤，營造出一個大型訓練場，佔地面積極大，堪比學校田徑場，空間高度也超過五米。

　　沈健二人走下台階，一個獨眼大漢迎面走來。

　　大漢走路腰板筆直，虎虎生風，頗有軍人氣息，殘疾的一隻眼睛帶著眼罩，可能是因戰負傷。

　　不過這獨眼大漢此刻表情市儈，嘿嘿笑著：「這次又要麻煩你們哥倆幫俺把一把關。」

　　「那副戰鎧嗎？」王謹言側頭讓過大漢，視線望向不遠處：「老萬你又搞私房菜了。」

　　在那裡站著幾個人，其中一人身著鎧甲，站在地上高度接近兩米。

　　這種靈能戰鎧是半管製法寶，民間限制流通。

　　至少，不該是鋒刺這樣規模的軍品店能出售的。

　　但在行家眼裡，鋒刺的可貴就在於各種各樣的「私房菜」。

　　所以王謹言才經常來老萬這裡找市面上的稀缺品。

　　獨眼大漢老萬笑道：「對方開價不低，俺這小本買賣實在賠不起，自然要慎之又慎。」

　　「看這模樣，不是我來穿？」沈健問道。

　　老萬笑眯眯說道：「畢竟是咱們在質疑他們嘛，所以對方就說打一場。

　　其實大致性能俺也都有數，主要就是想看看實戰效果，尤其是作為對手的立場。

　　對了，說明書你要嗎？」

　　沈健沒有拒絕老萬遞過來的戰鎧說明書，而是認真翻看，邊看邊問道：「我們要的東西怎麼說？」

　　「放心，全準備好了。」老萬乾脆的答道。

　　沈健點點頭，把說明書看完後，將東西和自己的掌上靈腦等個人物品交給王謹言看管，然後脫下鞋放在場邊，人向訓練場中心走去。

　　對方為首的中年男子開口說道：「老萬，他是叫沈健吧？前陣子這裡很出風頭的那個學生。

　　我看過他的新聞，名頭很大，前途無量，但我記得他現在也只是練氣期修為，那還能測出什麼新東西不成？」

　　「大單子，圖個心安。」老萬笑道。

　　中年男子皺眉看著已經到了場中央的沈健：「你等等，老萬，這意思是他要赤手空拳，對戰我們的獵手戰鎧？」

　　身著戰鎧的人，這時也動了。

　　對方幾個跨步，彷彿影像連閃，就到了沈健面前。

　　戰鎧中傳出人聲：「我不會動用配套兵刃，但戰鎧本身就加強力量，你赤手空拳，連護具也不帶嗎？」

　　「你我交手並不是一定要爭個輸贏勝負。」沈健微笑：「能測試戰鎧的性能就行，對吧？」

　　對方甕聲甕氣：「我就擔心你現在這樣起不到測試的效果，而且你還可能受傷。」

　　沈健說道：「那說明這戰鎧超乎想像的優秀。」

我是分身

5.堅持一分鐘

　　聽了沈健的話，對面沉默。

　　戰鎧頭盔上的面甲向上掀起，露出一張同樣年輕的臉孔，面無表情盯著沈健。

　　沈健微笑：「我叫沈健，還不知道你怎麼稱呼？」

　　「張昭然。」年輕男子盯著沈健看了半晌，放下面甲。

　　場邊，對方的人都皺眉看向王謹言和老萬。

　　「他不是我的店員，怎麼做他自己拿主意。」老萬笑眯眯說道。

　　對面為首的中年男子說道：「傷了人就不好了。」

　　老萬笑道：「俺相信張公子有分寸。」

　　那邊穿戰鎧的張昭然，是眼前張總的兒子，同樣是煉氣有成的修士，這次是大學寒假回家，才來自家老爹這裡客串一把，依老萬方才觀察，相當出色的武修。

　　但這樣一來，鎧借人勢，反而不好準確判斷戰鎧的品質。

　　若非如此，俺還沒必要找沈健出馬呢。

　　老萬心裡這點真實想法，當然不會嘴上說出來了。

　　「二位準備好了的話……」他拿著一個計時器，高聲喝道：「……預備！開始！」

　　話音剛落，身著鎧甲的張昭然就動了。

　　靈能戰鎧，不僅僅增加防禦力，鎧甲上鐫刻有靈能符陣，在其他方面也會有所增幅。

　　張昭然身上獵手戰鎧雙腿後心後腰上同時有五個符陣亮起光輝。

　　身高超過兩米，彷彿人熊一樣的他瞬間就衝到沈健面前。

　　走中線的一拳霸道迅猛，直劈沈健面門。

　　沈健微微側身，避過對方鋒芒的同時，體內七個氣海一起動盪，甩手一拳，打在張昭然肘關節處。

　　張昭然手臂只是微微一晃，便圈臂朝沈健繼續打來，同時另一隻手也搭上來，雙臂成環抱姿勢，彷彿要把沈健箍住。

　　沈健身形一矮，腳下邁步，轉動身體，已經避過張昭然的雙臂，並且繞到張昭然身體側面搶攻，手掌作刀狀，砍向張昭然脖頸。

　　然而張昭然動作極快，立即半轉身，一肘撞向側面的沈健。

　　沈健飛速變招，身形一閃，再次讓過張昭然的肘擊。

　　而他砍向對方脖頸的手刀也改變方位，打在對方腰肋處。

　　張昭然身受重擊，又是微微一晃，但並未失去平衡，反而快如閃電，飛起一腳踢向身體下伏、不宜躲閃的沈健！

　　所幸沈健仍然比他快半步應變，身體移動的同時，另一隻手搶先出擊，在張昭然剛剛抬腿力量還沒有徹底發揮的時候，拍在張昭然腿上。

　　借助這一下，沈健身形後退更快，張昭然抬腿則慢了半拍。

　　一快一慢，沈健成功拉開距離，再次讓過張昭然的攻擊。

　　「都是中學普及教育的基礎武技。」張昭然觀察沈健出手，心中想道：「我身穿戰鎧如果還用大學裡高層次的武技，豈不是讓你小瞧了？」

　　他身著獵手戰鎧，力量與速度得到全面加強，立馬再次追上沈健並發動攻勢。

　　「速度和靈活性很好啊，記得是叫獵手戰鎧吧？名字恰如其分。」場邊的王謹言說道。

　　靈能符陣可以協助加速，讓張昭然直線移動速度和出拳速度力量都加強。

　　但身著全身重鎧，總會影響修士動作的靈活性和反應的靈敏度。

　　不過按照王謹言的觀察，這款獵手戰鎧在靈活性上，明顯優於市面上許多大路貨。

　　看來其優勢與賣點就在這裡了。

　　「拿穩定性和防禦力換的。」王謹言看了一陣就心裡有數：「不過駕馭戰鎧的人很優秀。」

　　「確實在材料和結構上做出一定調整，不過防禦力已經足夠了。」張總在一旁淡淡說道：「胸鎧和雙臂護鎧都足以承受練氣期十層修士的全力攻擊，就算是關節部位，強度也足夠。」

　　訓練場中的戰況，彷彿在驗證他這句話。

　　任憑沈健掌劈拳打，腳踢膝撞，張昭然身著獵手戰鎧，都巋然不動。

　　可事實上，練氣期七層修為的武修，隨便一拳一腳都開碑裂石，毀屋塌房。

　　但戰鎧憑藉堅固的材料與特殊的結構，以及防禦符陣的運轉，不斷將那一道道破壞性的力量消解。

　　很多時候，張昭然遭受攻擊，甚至連重心都不亂，更別說受傷。

　　雖然他始終摸不到沈健，但這般模樣，似乎已然立於不敗之地，最差結果也就是和局。

　　張總身旁有人笑道：「這個年紀有練氣期七層的修為，真的難得，不過他的真氣會慢慢枯竭，而戰鎧的靈能符陣可以支撐很久，到時候局面馬上就會逆轉了。」

　　「盛名之下無虛士啊。」張總讚歎著說道：「昭然可是練氣期八層境界，再加上戰鎧，力量和速度，昭然應該佔有絕對優勢才對。

　　獵手戰鎧的設計也儘量減少對修士靈活性的束縛，但場面上居然還被沈健佔據主動，這位沈健同學手底下真的有東西。」

　　雖然是在讚歎，不過張總臉上流露出智珠在握的神情。

　　勝負已分，誇獎一下對方也沒什麼。

　　「堅持一分鐘了，確實不錯。」一旁的老萬看著計時器，同樣滿意的點頭。

　　張總笑道：「時間雖短，但是這麼高強度的對抗，練氣期七層武修全力以赴，氣力應該快要下滑了吧？」

　　王謹言難得沒多吭聲，身體轉向一邊，背朝著老萬、張總等人，肩膀一顫一顫。

　　訓練場內，張昭然肩膀側面再挨沈健一肘。

　　但他身形猛然一翻，堵住沈健移動的腳步！

　　交戰至今，他終於跟上沈健的節奏。

　　「這次你跑不了！」張昭然閃電般一拳，打向沈健胸膛。

　　但他很快發現不對勁。

　　並不是沈健變慢了，他終於跟上沈健的節奏。

　　而是沈健忽然停了。

　　原本高速移動的沈健，忽然靜止在原地，彷彿不會動的拳靶子一樣等著張昭然。

　　張昭然一拳打來，沈健腳下不動，抬起一隻手，手掌推擋對方的拳頭。

　　拳頭和手掌接觸，兩道對沖的力量彼此撞擊。

　　空氣裡「砰」的一聲炸響，彷彿驚雷。

　　沈健和張昭然身體都是劇烈一震。

　　「喀嚓嚓……」

　　張昭然身上的鎧甲，轟然解體！

　　只剩下他自己呆呆站在原地，伸出一隻手，拳頭落在沈健掌心。

　　除了張昭然同沈健接觸的右拳護手以外，獵手戰鎧其他部件全都散架，化為眾多零件，從他身上震飛出去，各式甲片掉落一地。

我是分身

6.特長，動手能力強

　　張昭然膛目結舌看著沈健。

　　沈健放開對方右拳，收回手掌點點頭：「穩定性上還有提升的空間，關節處的結構需要改良，否則顯得脆弱。

　　不過兼顧防禦力和靈活度，速度力量也不差，總體來說相當優秀。」

　　他轉頭沖老萬和張總豎起一個大拇指：「老萬，你撿到寶了，很不錯的練氣期武修戰鎧。」

　　老萬哈哈笑道：「俺就說張總介紹來的東西，肯定錯不了。」

　　張昭然父子一行人，此刻都目光呆滯，看著獵手戰鎧散落滿地的甲片零件。

　　張總顧不上跟老萬客套，進了訓練場，撿起戰鎧解體後掉落的零件仔細打量。

　　零碎的甲片都完好無損，就彷彿張昭然站著不動，然後沈健從他身上一件一件把鎧甲分解拆卸了一樣。

　　很多細小的零部件倒是仍然組合在一起。

　　但一件戰鎧被生生拆成幾十塊，從張昭然身上散架脫落，難以繼續維持整體。

　　沈健先前多次攻擊，並非他們所以為的無用功。

　　而是不斷打擊在獵手戰鎧各個薄弱點上，讓原本一體的鎧甲，變成了積木。

　　最後，一拍桌子，堆高的積木就轟然倒塌，全無抵擋的餘地。

　　「這……」張總等人面面相覷，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

　　王謹言和老萬卻不意外。

　　沈健從上初中，正式踏上修行路的那天開始，帶過他的每一個老師給與的評語整體或許各不一樣，但其中總有一句相同的話。

　　該學生，動手能力極強……

　　「發力技巧，時機把握，節奏控制，方位判斷……不論哪一方面都妙到巔峰，這是練氣期七層修為能有的本事？」張昭然駭然轉頭望向沈健。

　　「獵手戰鎧有很多犀利狠辣的配套武器，如果用上，他討不了好……」有人不服氣的說道。

　　不過看著面前的張昭然，他說著說著，聲音就低下去。

　　沈健練氣期七層修為，張昭然八層。

　　結果還是張昭然身穿戰鎧打沈健赤手空拳，這要是再上兵器，那就更丟人了。

　　可誰也沒想到，沈健竟然赤手空拳扒光了張昭然的獵手戰鎧。

　　「上兵器，恐怕都未必有用。」張昭然倒是沒有惱怒：「我其實曾經在靈網上看過這個沈健的比賽視頻。」

　　他神情凝重：「當時看，只感覺這人並不出眾，能贏是因為失誤比對手少，而且運氣不錯。

　　但只有親自跟他交手之後才能發現，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

　　這傢伙打法看似平庸保守，其實精明至極，我從始至終都被他牽著鼻子走，被他用最省力的方法贏了。」

　　張總一愣：「最省力？」

　　「爸，你們剛才其實也看到了，最後他震散我鎧甲的時候，終於跟我硬拚了一招。」張昭然緩緩說道。

　　「是啊，他……」其他人還有些茫然，但張總已經反應過來，眼睛裡壓不住的驚訝：「最後一招，你戰鎧還沒有散架，出拳力量仍然得到戰鎧的加強！」

　　這一拳，沈健正面硬接下來了，不曾後退半步。

　　他的對手，比他修為更高一個小境界，且拳力得到獵手戰鎧加持。

　　縱使獵手戰鎧並非以力量見長，這個結果也讓張總等人難以置信。

　　「他是不是暗中施展了什麼特殊的神秘絕學？」有人吃驚的問道。

　　張昭然搖頭：「我不確定，但是不像。

　　似乎就是他憑藉對自身氣血肉身的控制，巧妙發力卸力，化解了我這一拳對他的衝擊，而他反過來震散了我身上的獵手戰鎧。

　　之前交手，他一直都只使用中學普及的基礎武技，可那平凡之中，卻化腐朽為神奇。」

　　「多半還是某種特殊的絕學吧。」旁邊人的話，不知是在安慰張昭然還是安慰自己：「張公子你一開始手下留情了，有很多絕學沒有施展呢，否則勝負還不一定。」

　　張昭然苦笑：「我跟他方才都只用武技交手，但看他之前比賽的視頻，他固然最擅長武技，可是術法，符法，御劍術他也都不差，甚至還顯露過陣法修為。

　　我剛才準備搶佔上風的時候，還在提防他被逼之下使用別的技巧戰鬥，誰知我早已輸了。」

　　其他人這下子都說不出話來。

　　張昭然長長吐出一口氣：「這個沈健在實戰中的細節處理與節奏把控，都給我好好上了一課。」

　　他轉過頭鄭重的對張總說道：「爸，這個沈健，最少是第四級的武膽，不，我懷疑他是第五級的武膽！」

　　張總等人都齊齊一驚，但稍微思索後，又感覺是情理之中。

　　即便是現代修道文明，真正踏上修行之路，先天的門檻同樣很高，唯有天賦超群之人方能成為修士。

　　而天賦也有高下之分，一般從低到高分為五級。

　　第一級，相關天賦近乎於無，完全沒有培養潛力。

　　第二級，有這方面天賦，但是相對平庸。

　　第三級，相關天賦較好，有一定培養價值，但上升空間有限。

　　第四級，天賦非常好，利於深造，未來可能取得較大成就。

　　第五級，天賦極佳，超凡脫俗，領袖群倫，未來不可限量。

　　其中第五級，不設上限。

　　習慣上，修道的先天天賦則被分為五大類，即文肝，武膽，琴心，靈骨，舟魂。

　　其中武膽代表修士在實戰鬥法中的天賦，並不侷限於武修。

　　法術、武道、御劍術、槍術、符籙……一切在實戰中進行運用的領悟力，學以致用的悟性，臨場應變的戰鬥直覺，都由武膽來衡量。

　　同時，武膽天賦越強，日常學習修練這些實戰相關的技法，也越容易領悟，掌握越快。

　　有些人天性不擅爭鬥，而有些人卻擅長在血與火中成長。

　　後天經驗的增長磨練，也能培養出老練的戰士。

　　但同等條件下，先天武膽越強的人，受實戰經驗幫助越大，成長越快越容易，上限越高。

　　少數人甚至能憑實戰經驗反哺自身，促進自己修為境界的提升，以戰養人。

　　當然，這一切最終都還是要建立在當事者主觀向這方面努力的基礎上。

　　一個修士，五類天賦的等級往往有高有低。

　　似張昭然自己，琴心、舟魂天賦基本上可以視為沒有，文肝、靈骨和武膽三項天賦則都有第三級的水準。

　　可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越發能感覺沈健的深不可測。

　　單靠先天天賦當然不可能決定一場戰鬥的勝負。

　　但是張昭然平時同樣沒少實戰磨練，以沈健的年紀，後天經驗積累再豐富，雙方差距也不會那麼大，甚至張昭然可能還更有優勢。

　　他張昭然名校求學，修為境界更高，還身著戰鎧增幅，第四級武膽天賦的練氣期七層修士，沒可能把他打成這副樣子！

　　沈健走出訓練場，穿好鞋，從王謹言手裡接過自己的掌上靈腦等私人物品。

　　「辛苦了。」老萬笑眯眯說道：「你們要的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我讓人給你們取來。」

　　「不用，我們自己過去，順便看看你這裡還有什麼好貨。」王謹言摩拳擦掌。

　　這時，張昭然向沈健走來。

我是分身

7.該來的還是來了

　　見張昭然朝沈健走來，王謹言不由看向沈健。

　　沈健說道：「應該沒事。」

　　「那我先去取材料了。」王謹言擺擺手，朝台階走去，出了地下室。

　　老萬則去尋張總落實交易。

　　張昭然來到沈健面前，用一種好奇的目光打量沈健半晌後說道：「方才是我輸了，你說得對，我穿著獵手戰鎧，確實傷不到你，你的實力，讓人佩服。」

　　「客氣了，咱們方才交手，沒什麼輸贏，都只是為了測試鎧甲，達到這個目的就是成功。」沈健言道。

　　「有個問題，恕我冒昧。」張昭然猶豫一下後還是說道：「方才最後一招，我身著獵手戰鎧出拳，拳力自信超過大多數練氣期九層的修士……」

　　沈健伸出手，凌空朝旁邊推了一掌，打得空氣爆響：「見笑了，我肉身錘煉本就強於其他練氣期七層的修士，剛才跟你交手最後一招，還加了點小花招，自己發勁的同時努力卸去你的拳勁，更設法借了一些你的力道。」

　　他講解了一下自己方才的技巧，張昭然聽後苦笑：「這哪裡是小花招，對真氣運行和肉身控制要相當精細才有可能做到，你真是個怪物。」

　　一邊說著，張昭然心裡也想，雖然現代修道比不得古修時代那麼封閉固化，但似沈健這樣坦誠交流不吝指點的人，仍然少見。

　　「找到適合自己的，就是最好的。」沈健說道。

　　張昭然聞言，心中又有些明悟。

　　他向沈健抱拳一禮：「希望以後還有切磋的機會，能得你指點，受益匪淺。」

　　沈健回禮：「客氣了。」

　　張昭然轉身離開，走了幾步後，又停下來轉頭看向沈健，心道像對方這樣取得中學生精英挑戰賽個人組前三名成績，各大高校肯定會爭著特招。

　　「他應該會進元極大學吧？又或者龍嶺大學？炎黃高校界武修系，這兩家一向是老大老二，再有了沈健這樣出色的新生，未來地位更穩固了。」張昭然嘆口氣。

　　他們天海武修系要是出這麼一個人物，或許校方也願意傾斜更多資源給自家武修院系吧？

　　張昭然走後，沈健站在原地等王謹言。

　　鈴聲響起，掌上靈腦又來了訊息。

　　沈健瞅了一眼屏幕。

　　高慧……

　　少年身體頓時微微僵硬一下。

　　「肯定是我自己想太多了。」沈健深吸一口氣，接通了傳音。

　　「喂，高主任您好，我是沈健。」

　　「小沈，不好意思，這麼快就又打電話給你，不過我想盡快跟你再見一面。」

　　沈健原本鬆弛下來的肌肉瞬間再次繃緊！

　　掌上靈腦裡高慧的聲音繼續傳來：「之前跟你說的，想請你幫一點小忙，可能今天就要麻煩你了。」

　　沈健木然站在原地，動也不動，靜默無聲。

　　「小沈？」高慧奇怪的問道。

　　「我在聽。」沈健深呼吸，然後沉聲問道：「請問是什麼事？」

　　「傳音裡一兩句話說不清。」高慧答道：「這樣好了，快到晚飯時間了，我請你吃頓便飯，我們邊吃邊談。」

　　沈健沉默。

　　「怎麼，小沈你晚飯已經約人了？」高慧說道：「那明天呢？」

　　「不，就今晚好了。」沈健輕聲說道。

　　「該我請您才對，只是月桂鎮這裡是工業區，上檔次的飯店不多。

　　有一家名叫月滿樓的小店，雖然店面不大，但乾淨整潔，菜式頗有特色，外地不好找，我在那裡做東請您可以嗎？希望您不要見怪。」

　　高慧答道：「當然可以，不過是我請你幫忙，還是我請你好了。」

　　沈健跟對方客氣幾句後，中斷了傳音，然後把月滿樓的地址通過靈網發送給高慧。

　　做完這一切，沈健收好掌上靈腦，靜立不動。

　　不一會兒，王謹言走下樓梯，回到地下室，隔著老遠就朝沈健喊道：「東西齊了，就是有個別零件品質有些不足，只能將就著用，我可能需要多一些時間才能幫你搞定。」

　　他走到沈健身旁：「正好到老萬這裡了，你順便測試一下我這個月閉關的成果……咦，你這又是怎麼了？」

　　沈健嘆口氣：「天海那位特招辦主任又來傳音了。」

　　他將經過跟王謹言大致講了一下。

　　「你打算乾脆去會會她，看她到底打什麼主意？」王謹言瞭然道：「要是她真想老牛吃嫩草，你今晚就明確回絕，徹底斷了她的念想？」

　　「是啊。」沈健頷首。

　　王謹言笑道：「我陪你去，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到時候要是那老妖婆惱羞成怒要對你來硬的，我好找人來救你。」

　　「你是想去看戲吧？」沈健斜眼看他，王謹言打個哈哈：「怎麼會？打虎親兄弟，我是去幫你壓陣的。」

　　沈健搖搖頭，懶得跟他貧嘴：「還有時間，你這個月的閉關成果呢？拿來我幫你試試。」

　　「這裡。」王謹言取出一條青色的腰帶，遞給沈健。

　　沈健接過腰帶，仔細看了看，不由得有些詫異：「一體式的法寶？」

　　現代修仙文明，法寶法器分為一體式和組裝式兩大類。

　　一體式法寶與古修時代法寶類似，由修士親手祭煉，渾然一體。

　　而在距今約兩千四百年前，開元大世界的一位煉器大能靈骨天尊，首創組裝式法寶，先煉製大量小型零件，然後構裝成整體的法寶。

　　其後靈骨天尊及其門人弟子，更研發出多種小型零件大批量重複生產煉製的法門，影響了整個修仙文明煉器之道的發展方向。

　　大部分條件相若的情況下，一體式法寶的功效威力要超過組裝式法寶。

　　尤其修士使用自己親手鍊制的法寶法器，更得心應手。

　　穩定性方面，也是一體式法寶更勝一籌。

　　但組裝式法寶在煉製速度，煉製規模，材料節約等生產效率上的優勢要強出太多。

　　全新靈能運轉符陣的不斷開發升級，和單個零件煉製難度的降低，更讓沒有修為在身的普通人也漸漸參與到煉製法寶法器的部分流程中，極大節約成本，擴展規模。

　　隨著時間推移，時代發展，不僅僅是發源地開元大世界，其後其他世界，包括炎黃，組裝式法寶都終於漸漸成為煉器的主流。

　　雖然受到巨大衝擊，但一體式法寶沒有徹底消亡，仍然有人在使用。

　　只不過，如今的一體式法寶大多走精品高端路線。

　　但沈健知道，王謹言向來推崇組裝式法寶，其偶像就是靈骨天尊。

　　「給你的，原本想著負責特招的人萬一又要你再參加專門考核，你能更多一手準備。」王謹言說著就壞笑起來：「誰曾想，是要準備東西幫你補腎。」

　　「還是多補補你自己吧。」沈健說道：「畢竟你十二歲的時候還尿床。」

　　王謹言氣急敗壞：「胡說！你別破壞我的光輝形象！」

　　沈健：「你從宿舍偷偷出去，拿床單到水房清洗時，我看見了。」

　　王謹言急道：「我都說過了，我那是練功練岔了才出的意外！」

　　沈健：「哦。」

　　「你哦什麼哦啊？」王謹言抓狂：「還有你那是什麼表情？！」

我是分身

8.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王謹言恨不得撲上去堵住沈健的嘴，再套上麻袋暴揍他一頓。

　　但考慮到雙方武力值巨大的差距，老王同學只能氣得原地跳腳。

　　沈健不緊不慢繫上那條青色的腰帶，轉頭朝王謹言問道：「對了，你給這法寶命名了嗎？」

　　「……本來準備了個古色古香的名號叫乘風青綾，但現在我想叫它綠龜腰繩！」王謹言瞪著沈健磨了半天牙。

　　「發明者總喜歡用自己的名字命名，我懂。」沈健點點頭，重新走入訓練場，留下王謹言在他身後怒喝：「懂你妹啊！」

　　遠處張昭然父子、老萬等人視線不由自主向這邊看過來。

　　然後，除了老萬一副見慣不怪的模樣，其他人通通瞪大眼睛。

　　在他們的視線裡，沈健彷彿化身一道影子，衝刺急停變向重新起步，在訓練場內各個地方不停穿梭。

　　看了片刻，張昭然苦笑一聲：「比方才跟我交手時，速度又快好多。」

　　「也跟那道青光有關吧？」張總眯著眼睛觀察。

　　就見沈健腰間，一道青色的光芒淡淡流轉，讓他彷彿乘雲御風。

　　「不僅僅是速度。」張昭然說道：「那麼高速的移動，說停就停，靈活變向，還能做各種高難度動作，對身體的負擔極大，一般人根本撐不住，但他，看上去還很輕鬆。」

　　餘者盡皆沉默。

　　場中，沈健腳步慢下來，重新走出訓練場外。

　　「直線速度提升百分之四左右。」

　　他沖王謹言豎了個大拇指：「靈活度上也有提升，不過需要長時間慢慢體驗。」

　　百分之四看上去不多，但那是因為沈健的速度相對於他當前修為境界來說已經極快。

　　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總是最難，極限狀態下每提升百分之零點一都是巨大進步。

　　具體到實戰中，百分之四的速度提升，一點點快慢差別，就可能改變勝負。

　　「我難得煉製一體式法寶，當然是精品。」王謹言撇撇嘴。

　　「不過加速提到最快的時候，靈氣運行有些不穩定，你在這方面再調整一下比較好。」沈健解下青色的腰帶遞給王謹言：「最邊緣的那兩條脈絡。」

　　「哦？」王謹言神色鄭重了幾分，接過腰帶仔細檢查。

　　沈健沖老萬說道：「老萬你忙，我們先走了。」

　　「回見，回見！」老萬笑呵呵說道。

　　沈健二人出了「鋒刺」，眼見時間差不多已經到了約定的時間，便朝月滿樓走去。

　　「你估摸著她修為境界有多高？有金丹期嗎？」王謹言笑道：「要預防對方硬上你的可能。」

　　「最少築基期五層以上，具體我也判不准。」沈健聳聳肩膀。

　　王謹言幸災樂禍：「反正我在一旁悄悄幫你把風，她要是真的對你圖謀不軌，我就馬上報警救人，為了萬無一失，再聯繫傳媒的人過來，你自己可也多多掙扎，一定要寧死不屈啊，別到時候我找人來救你，你卻一副嘴上不情願，身體很積極的誠實模樣，那多尷尬？」

　　說到這裡，他突然停了一下，右手握拳輕捶左手掌心。

　　「對了，你可以問問她能不能搞到青龍瞳。」王謹言雙目發光。

　　沈健斜睨他一眼：「如果能呢？」

　　「咳……那你其實不妨考慮一下？」王謹言乾咳一聲：「年紀大點也沒什麼，知冷知熱會疼人……」

　　沈健加速邁步向前走去。

　　「哎，沈老大，你真的不妨考慮一下，我的青龍瞳可全靠你了。」王謹言笑著追上去。

　　月滿樓是家小店，但生意向來極好，僅有的兩個雅間要早早預訂。

　　似沈健這樣臨時決定，自然只有在大堂用餐，所幸這裡環境非常整潔雅緻，客人雖多，卻少有喧嘩吵鬧。

　　二人到了門口，王謹言沖沈健打個招呼，示意他先進去，自己隨後，另找地方盯著。

　　誰知正說話間，王謹言目光一掃飯店大廳，視線頓時凝固，直勾勾瞅著遠處一張桌子。

　　沈健順著他目光看過去，就見那張桌子前正坐著高慧。

　　感受到有人目光注視，修為不低的高慧立馬就察覺，視線瞬間朝門口看來。

　　然而沈健發現，高慧的目光，竟然也微微閃動一下。

　　他再看身旁的王謹言，卻見王謹言整個人都僵硬了。

　　沈健眉毛一揚。

　　王謹言身體很快放鬆下來，面無表情，原地向後轉身，就要開溜。

　　「謹言。」高慧的聲音傳來。

　　王謹言停步，滿臉無奈。

　　但當他轉過身重新面朝高慧後，臉上洋溢無比燦爛的笑容。

　　經過有些僵硬的沈健身旁，王謹言逕自大踏步走到高慧面前。

　　「媽。」

　　沈健聞聲，抬手一巴掌拍在自己腦門上。

　　高慧看著眼前皮膚黝黑的高瘦少年，徐徐點頭：「這段時間還好嗎？」

　　「沒什麼不好的，跟從前一樣。」王謹言笑眯眯答道：「一切都一樣。」

　　高慧看著自己的兒子說道：「一起坐下來吃頓飯吧。」

　　「今天先不了，我已經吃過飯，剛才是陪朋友順路過來，現在趕時間回一趟學校，陳老有活兒安排給我，我要盡快弄完。」王謹言笑容滿面。

　　高慧沉默了一下後說道：「我還要在月桂鎮住幾天。」

　　王謹言黝黑的臉上笑得見牙不見眼：「好，知道了，媽再見，我先走了。」

　　說罷，他轉身重新走向門口。

　　沈健在門口嘆氣：「這次好像是我把你坑了。」

　　「也賴我自己，我聽你說天海特招辦的人專門來月桂鎮的時候還想要問來著。」王謹言悶聲說道：「結果聽你一提老牛吃嫩草，我媽怎麼也不可能幹出那種事，所以我以為不是她來，就把事情放下了。」

　　兩人對視一眼，目光中都滿是鬱悶。

　　仔細回想先前的交談，竟然是誰也沒提起過高慧的名字。

　　「放心吧，你肯定安全了。」王謹言無精打采，同沈健擦肩而過，走出飯店門外。

　　沈健看著王謹言離去的背影。

　　安全是安全了，但未必不頭疼。

　　他此刻當然知道先前是自己腦洞開太大了，所以才鬧出個大烏龍。

　　高慧應該是知道了王謹言和他平時關係要好，所以才對他也另眼相看。

　　可是高慧瞞著王謹言跟他接觸，無疑很不正常。

　　再看方才他們母子倆那副模樣，更證明這一點。

　　這頓飯還是不輕鬆啊……

　　沈健搖搖頭，走進月滿樓大堂，來到高慧所在的那一桌。

我是分身

9.不輕鬆的一頓飯

　　「高主任，不好意思，我遲到了。」沈健來到桌前說道。

　　「沒事，是我到早了。」高慧看著沈健坐下來。

　　沈健斟酌了一下後問道：「我叫您高阿姨可以嗎？」

　　「當然可以。」高慧平靜說道：「當初第一次見面，我就看得出來，謹言從來沒有在你面前提過我。」

　　沈健少有的生出如坐針氈之感。

　　高慧微微一笑：「我跟他之間有點誤會，這次邀你來，其實就是想你在中間幫點小忙。」

　　「幫忙不敢當，有什麼事您請講。」沈健說道。

　　高慧取出一個小盒子，放在桌上，推到沈健面前：「這個東西，希望你能幫我轉交給謹言。」

　　沈健接過盒子打開，就見盒子中擺著枚戒指，戒指上鑲嵌一顆藍色的寶石。

　　藍色的寶石閃動著幽幽青光，湛然有神，彷彿碧青色的眼眸。

　　「青龍瞳……」

　　沈健抬眼看向高慧，高慧說道：「謹言在靈網上掛的求購，我看見了，正好一個朋友的私人藏品裡有一枚青龍瞳，所以我請朋友轉讓給我，麻煩小沈你帶給謹言。」

　　她稍微頓了一下後，還是大大方方說道：「剛才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我直接交給他，他可能不會收。

　　原本想托你轉交，不告訴他是我的東西，可惜現在即便由你帶回去，他應該也猜到是我了，不過還是想請小沈你幫這個忙，把東西帶給他。」

　　沈健看著面前的小盒子，答道：「我可以幫您轉交，但他收不收下，我無法保證。」

　　「我明白，還是麻煩你了。」高慧微笑說道。

　　「不敢當，阿姨您太客氣了。」沈健言道。

　　兩人簡單叫了點東西吃，不過顯然誰的心思都不在這頓飯上。

　　用餐結束後，堅持付了賬，沈健準備告辭。

　　「小沈。」高慧這時叫住了他，但又微微沉默。

　　沈健重新坐下，靜靜等待。

　　「小沈，你對靈能飛艦這麼痴迷，為了旁聽天海御艦系的課程，寧肯放棄元極、龍嶺這些武修強校，是因為你父母的緣故嗎？」高慧終於開口問道。

　　「確實是他們為我打開了這扇大門。」沈健答道：「但我自己覺得這條路很精彩，所以想要努力走下去。」

　　高慧默默點頭：「我明白，不過小沈你知道，御艦系，尤其是飛艦指揮專業，有其獨立考核標準。

　　修士境界高，實力強固然重要，但還不夠，想駕馭執掌靈能飛艦，必須要具備足夠優秀的舟魂天賦。」

　　現代修道體系，將人的天賦劃分為五大類，除了文肝，武膽，琴心，靈骨四類外，還有一類便是舟魂天賦，相對稀缺。

　　所謂舟魂天賦，古時候稱鼎魂天賦，取自帝王霸業，逐鹿定鼎之意。

　　古修士時代的帝皇，如果具有此天賦，則能形成萬民俯首，龍氣加身的效果，實力大進。

　　將帥凝聚軍心，沙場披靡。

　　一些宗派的掌門領袖，亦相似。

　　此外還有香火神道等等，也源於此。

　　具備鼎魂天賦的修士，可以聚攏人心念頭，以強化自身。

　　獲得越多的人信服追隨，越能反哺鼎魂修士的修為提升。

　　但如果失去人心，被原先的追隨者反抗質疑，則會失去這方面的實力加持。

　　這與人的統御力及人格魅力不同，是一種先天的修練才能。

　　並非一定要具備鼎魂天賦才可為皇為將，也不是擁有優秀鼎魂天賦的人就一定能成為成功的領袖。

　　但其他條件都一樣的情況下，有無鼎魂天賦，差距就非常明顯了。

　　是以古修士時代的帝皇立儲傳位，挑選繼承人，有無鼎魂天賦，是很重要的參考標準。

　　到了近現代，時代變遷，鼎魂天賦被改稱為舟魂天賦，取自「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之意。

　　現代靈能飛艦，不僅僅艦長的神魂與戰艦結合，還可以讓艦上其他修士的神魂也同戰艦相連。

　　這之後，則需要艦長來統御全局，讓眾人力量與意念渾然一體，同戰艦相合，共同發揮更強大的力量。

　　因此靈能飛艦的艦長，要求必須具備較高的舟魂天賦。

　　說來，古修時代當皇帝，有舟魂天賦更好，沒有也不是不可以。

　　然而現代的靈能飛艦艦長，卻必須要有，這是從第三世代戰艦開始，戰艦本身的特點所決定。

　　「嚴格說來，小沈你的舟魂天賦也有第三級，不能算低，已經具備成為一個合格艦長的基礎條件。」高慧言道：「然而第三級的舟魂，限制了你的上升空間，你最高只能統御金丹級戰艦，這並非你後天努力學習相關知識，提高技術水平就能解決的問題。」

　　「如果你其他天賦跟舟魂差不多也就罷了，但是小沈你是第五級的武膽，第四級的文肝，你有更適合發展的領域，只要你努力，青史留名不在話下。

　　但你在舟魂天賦上不出眾，即便你付出十倍、二十倍的努力，結果也可能不盡人意，上升空間有限。」

　　高慧徐徐說道：「在這方面耗費太多時間，耽誤了別的修行，屆時你想要再改弦更張就難了。」

　　修士也有壽命極限，時光易逝，容不得浪費。

　　超群的天賦潛力，並不一定能兌現成真正的成果。

　　沈健微笑答道：「我的學籍資料，阿姨您肯定已經看過，我在中學時的測試，舟魂天賦確實一般，不過據我所知，先天天賦也可能獲得後天提升，我並非全無機會。」

　　高慧看了他一眼，慢慢說道：「五大類先天天賦，後天提升的例子，有，但鳳毛麟角，億萬中無一。」

　　「我相信天無絕人之路。」沈健答道。

　　高慧這次沒有開口，而是看了沈健許久之後，方才問道：「我沒有冒犯之意，只是令尊令堂因為星艦跳躍虛空失敗而遇難，也從不曾動搖你現在的念頭嗎？

　　或許，他們不希望你也走上這條路，後悔為你打開這扇危險的大門。」

　　「不會。」沈健言道：「我小時候，我爸我媽對我的期許就是我能有自己的主見，並肯為了目標拼盡全力。」

　　「這樣麼……」高慧輕輕點頭，沒有做出評價，站起身來：「第二次見面就聊這樣的話題，是我冒昧，小沈你不要放在心上。」

　　沈健也站起來：「怎麼會，該我感謝您的教誨。」

　　「那枚青龍瞳，還要麻煩你帶給謹言。」高慧說道。

　　「我會把東西帶到。」

　　沈健同高慧告別，帶著那枚青龍瞳，前往王謹言的住處。

　　站在大門外，看著自己手裡的盒子，沈健嘆一口氣，伸手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