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嬋 -【我才是好情人】《全文完》

teae

舒嬋 - 我才是好情人

對這青梅竹馬的完美情人，她是習慣還是愛呢?　　
婚期在即，她是愈來愈不確定了。　　
天哪!一定是那個硬生生闖入她心房的人害的，　　
讓她開始手足無措、胡思亂想了起來。　　
哎呀!掩飾失敗。　　
被他看穿了心思，真是糗翻天!　　
但……相見恨晚呀!　　
心中有掙扎、不捨又如何?　　
看來她注定和這溫柔、體貼的新好男人無緣。　　
可……沒搞錯吧?　　
怎麼逃婚的竟是新郎……

teae

　　序

　　陣痛了數月，終於把我可愛的書寶寶給生下來了，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抱著他「見客」，心裡祈禱著他能人見人愛，那就再好不過嘍！

　　設定男主角的時候想了好久，頭髮都被我抓掉了好幾根，結果卻在邊吃木瓜邊看「名偵探柯南」時靈光一閃，一個率性、灑脫的私家偵探就在我腦海裡成型了：既然男主角的職業是偵探，故事理所當然少不了一些大小案件嘍，我嘗試著寫出浪漫中帶點懸疑味道的愛情故事，微酸、微甜、又帶點辣，偶爾讓男女主角出來耍耍白癡、搞搞笑，這樣的題材你若喜歡，就請捧個人場，把舒嬋的書寶寶抱回家好好照顧嘍！

　　這是舒嬋的第一本書寶寶，無論批評與鼓勵都歡迎直言不諱，來信必回喔！

teae

第一章

　　難得在連續幾日大考完後的放假日，麥晶琳還更想睡它個二十四小時，好好補回連續幾日熬夜所失去的睡眠時間。不過，天不從人願！好友約了網友見面，非得拗她去當「鑒賞家」，和危急時的「護花使者」。

　　So，非但不能狠狠睡個飽，還得去泡沫紅茶店自己霸個視線好、角度佳的位置當「針孔攝影機」，遠遠盯牢好友那個不知是狼、是虎的網友才行。

　　「呵——好想睡喔……」按掉鬧鐘，雖然已經是早上十點半，她還是覺得睡眠不足。

　　「真是命苦，人家談情說愛，我卻得跟去喝涼水，唉！」她嘀咕著。

　　揉揉眼，硬逼著自己起床，好友十一點就要來家裡接她，沒時間再賴床了。下了床，邊打呵欠邊趿雙拖鞋出房往浴室去，門扇一推，她愣了兩秒，立刻拉開嗓子尖叫——

　　「哇啊！」這下子，原本還睡得迷迷糊糊的她可清醒了，一推開門就瞧見一個陌生男子正在脫褲尿尿，偏偏視力又好得想不一眼就把他「那話兒」瞧得一清二楚都不行，這可叫從未親眼目睹過「那玩意兒」的她當場嚇得花容失色了！

　　「有色狼啊！」她漲紅了臉直往後退，看見聽到她的尖叫聲而衝出房的父親忙飛奔而去，

　　「怎麼了？」

　　「爸，有色狼！」她扯著父親往後退。　「快，快報警！」

　　「色狼？哪裡？」

　　「這裡。」

　　拉好褲鏈、洗好手，才得以走出浴室的」色狼」，一臉無辜的指著自己。方明霆臉色微紅：　「伯父，我可什麼事也沒做，她一推開門就大聲尖叫了。」

　　這下換麥晶琳窘了。

　　「伯父？」她看向父親，「爸，你認識他呀？」

　　「嗯，我不是說過要請我那個開徵信社的大學同學，來幫我查查公司裡機密資料外洩的事嗎？」他提醒女兒，介紹著：「他就是我那同學的兒子，方明霆。」

　　這下丟臉丟大了！麥晶琳不只在心裡嘀咕，嘴上也低聲向父親發牢騷：

　　「爸，有客人你讓他上樓下的廁所就好，幹嘛指路指到樓上來？」

　　「我不是跟他在客廳談，」他明白女兒的意思，　「這種事當然是到我房裡說才安全，人家上個廁所還得跑下樓嗎？」他寵溺地捏捏女兒鼻子：　「倒是你！沒規沒矩的，進廁所也不先敲門，該喊『色狼』的應該是明霆吧？」

　　她不服氣地噘起小嘴：「他不鎖門也有不對呀！」

　　「我想鎖也不行，門鎖是壞的。」方明霆無奈聳肩，「況且，伯父說你跟菲傭全出門了，家裡只剩我和他，所以我才一點『預防措施』也沒做。」

　　「我真以為她出門了！」麥慶榮一臉納悶地轉向女兒：「咦，你昨晚不是跟我說今天要跟巧巧出門嗎？怎麼現在還在家？」

　　「我跟巧巧約十一點嘛！」

　　「那你就睡到現在才起床啊？」他瞅著女兒瞧了瞧：「看看你，還穿著睡衣到處跑，也不害臊！」

　　「……啊！」

　　麥晶琳又尖叫一聲。捂著自己微露酥胸的絲質睡衣胸口，遲鈍的她被這麼一提醒，逃得可快了！

　　＊　　＊　　＊

　　「叭——」麥晶琳才剛換好衣服，簡單塗個淡淡的瓷釉唇彩，就聽見巧巧的破喇叭聲在催魂了。

　　「再等我兩分鐘！」她從窗口探頭喊了一句，剛開門下車的劉巧巧立刻朝她比個「OK」手勢。臨出門前再跑一趟廁所，這回她可記得要先敲門再進，還拿了原本掛在自己房門鎖上的「請勿打擾」牌子，改掛在廁所門，以防別人來「看免錢的」。

　　「臉好紅喔……」

　　洗手的時候她順便看看自己的臉，還是像抹了腮紅一般。

　　沒辦法，她就是會一直想起方才打開廁所門，撞見方明霆的那一幕嘛！

　　「別想了！」拍拍鏡中那張粉嫩小瞼，麥晶琳回房拿了皮包便要衝下樓。

　　「要出去了？」方明霆好巧不巧回車上拿來一樣東西正要上樓，見到她再尷尬也得禮貌的打打招呼。

　　「呃，嗯。再見！」

　　麥晶琳羞赧地迴避他的視線，敷衍的應了聲便要下樓，卻怎麼也沒想到才下沒幾階就突然一腳踩滑，整個人「飛」了出去。

　　「哇——」

　　說時遲那時快，方明霆沒眼睜睜看著她」飛」下樓，立刻身手矯捷地飛奔而上接住她。

　　沒得選擇的，被接住的同時，麥晶琳一雙唇也狠狠地撞親上他的額頭，留下一個明顯的唇印，

　　「就差一點點，」

　　把她安全放下的同時，方明霆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嗯，差一點點我就要摔得慘兮兮了！」她拍拍胸口壓驚，「謝謝你及時救了我。」

　　他搖搖頭，略帶頑皮地咧嘴一笑：

　　「我是說……差一點點你就和我嘴對嘴親個『齒斷唇破』了！」她方才「親」上來的力道真的很猛。

　　「對不起！」她打開皮包，抽了張面紙給他，　「我有事先走了，再見。」

　　「免費」親了人還得說對不起，麥晶琳真覺得冤枉！

　　偏偏今天跟這個男人的「視覺」與身體接觸太多，多到讓她一靠近他就心慌意亂，只想愈快逃開愈好，

　　「對了，」方明霆喊住她，　「你看過就算了，可別出去跟人道我的『長短』，否則可得小心我在浴室裝個針孔攝影機，跟人討論你的『大小』喔！」

　　這「雙關語」麥晶琳一聽就懂。

　　「我才沒那麼無聊呢！」她狐疑地盯著他，　」喂，你剛剛該不會真的趁機在浴室裝了那種東西吧？」

　　他跨前一步，幾乎快貼著她的鼻尖：「一開始沒想到，不過發現有你這麼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之後，忽然覺得不裝可惜……」摩挲著下巴，他又說：「這回沒帶器材，那就下次吧，反正以後我會常來你家。」

　　麥晶琳瞪大眼睛盯著他，這狂妄放肆的傢伙是說真的還是假的？！

　　「你敢！我會告你喔！」不管真假，先嚇嚇他再說。

　　當麥晶琳板著臉瞪著他這麼說時，他卻反而一改輕浮姿態，笑得像一臉無心機的好人樣。

　　「不錯，你總算敢正視我了。」方明霆像大哥哥般拍拍她的頭，「剛剛說的話是唬你的啦，我想你以後再見到我不會又紅著臉只想問人了吧？去玩吧，Bye！」

　　他酷酷地說完，在麥晶琳還搞不清楚狀況時便先道再見上樓。

　　「叭——」

　　她原本還想跟他說些什麼，突然被喇叭聲給「叭」忘了。

　　「什麼嘛——『去玩吧，Bye！』我又不是小孩子！跟他更是不熟！」

　　一路咕噥著出了門，直到坐進好友那輛粉紅色的March她才停口。

　　「兩分鐘？」劉巧巧指著自己的表，「小姐，等了你不止五分鐘嘍！」

　　麥晶琳雙手合十，甜甜一笑：　「對不起，有事耽擱了嘛！」

　　「你就會跟我撒嬌！」劉巧巧朝她咧咧嘴。

　　「對了，我剛剛看到一個穿著FILA的白底紅條紋風衣，長得滿高的大帥哥從你家走出來拿東西，他是誰呀？」

　　麥晶琳頓覺頭皮一陣麻。

　　「徵信社的。啊，時間快來不及了，你還不趕快開車！」她暫時不想談他。

　　劉巧巧看看表，真的離跟網友約定的時間已不多，急著趕時間就忘子再追問，先踩油門加速再說嘍！

　　大帥哥嗎……

　　撫著唇，麥晶琳心跳不由自主的又加快。

　　＊　　＊　　＊

　　一下課，麥晶琳就被劉巧巧給拖去體育館看籃球隊和別校舉辦的友誼賽，

　　她是對各項球類都沒什麼狂熱可言的體育白癡，偏偏交上巧巧這個酷愛運動的體育健將作好友，只好被她拖著跑嘍！

　　「喂，你覺不覺得東大那個二號球員長得有點像你男朋友吳新華？」中場休息時間，劉巧巧買子罐汽水遞給晶琳，順便問了她一句。

　　「有嗎？」

　　老實說，麥晶琳根本沒仔細留意，當巧巧在吶喊、加油時，她看得都快睡著了：

　　「你呀，帥哥看太久，都麻木了！」劉巧巧拿冰涼的飲料罐在她臉上貼一下。

　　「你最好了，有個青梅竹馬的男朋友，人帥、學歷高、家庭背景又不錯，簡直就是標準的白馬王子；不像我，找來找去都沒一個像樣的好男人出現。」

　　麥晶琳淡淡一笑：　「有那麼好嗎？我自己倒沒什麼感覺。」

　　劉巧巧晃晃頭：」你是人在福中不知福啊！對方的父母又是你乾爹乾媽，嫁過去完全不用擔心婆媳問題，這點就很令人羨慕了！」

　　麥晶琳牛開玩笑的說：　「那還不簡單，看你中意哪個男孩子，就先想法子去認他爸媽當乾爸媽嘍！」

　　「那我不成了花癡？」

　　「恐怕是。」

　　「欠揍呀你！」

　　劉巧巧笑著輕捶她肩頭一記，麥晶琳原還笑著，

　　不一會兒卻漸漸浮上愁意：

　　「怎麼了？」劉巧巧問。

　　麥晶琳雖又手前後轉玩著飲料罐：　「沒什麼，我只是在想、我到底愛不愛新華？」

　　「嗄？！」劉巧巧聞言張大了口，一臉訝異。

　　「拜託，你不是說雙方家長都說定了，等你今年大學一畢業，就要選日子讓你們結婚了嗎？剩不到幾個月的時間，你還在想這個？」

　　「就是已經談到結婚了，我才開始想呀！」

　　坐在樓上看台的她，手肘拄著大腿，托著下巴，視線飄向遠方。

　　「你知道的，我媽在我一歲多就車禍過世，那時候我乾媽就一直幫忙帶我，她真的很疼我，所以我也一直把她當親媽媽一樣看待，」她搖搖手上的汽水罐，繼續說：

　　「從小乾媽就說要我長大當她的兒媳婦，新華也對我不錯，所以我一直認為嫁給他是理所當然。雖然有不少男孩子追求我，我卻從來沒接受過。」

　　劉巧巧笑說：　「所以嘍，大一進來沒多久，大概全校都知道咱們班的班花已經死會啦！」

　　麥晶琳無奈淺笑：「那時候我是認為一定會嫁給新

　　華，所以連『貨比三家』也免了。」

　　「現在呢？」

　　「現在我常在想，我跟他之間到底是習慣還是愛？」

　　「結果？」

　　麥晶琳聳聳肩：「不知道。」

　　「如果你發現自己對他是習慣，不是愛，那你就不嫁他了嗎？」

　　麥晶琳仔細想丁想好友的問題，考慮了好一會兒：

　　「我還是會嫁。」她抿抿唇，「我乾媽有心臟病，受不了大刺激；而且新華又劉我好得無可挑剔，連脾氣都沒對我發過一次……」

　　「這不就得了？」劉巧巧輕敲了一下她的額，「讓你太閒了才有空想那麼多有的沒的！不說了，球賽又開始了！」

　　劉巧巧蹦蹦跳跳地跑到圍欄前，拉著她一起居高臨下看個夠。看歸看，麥晶琳還是心不在焉，真是她想太多了嗎？跟男朋友接吻沒感覺，卻每回不經意想起被方明霆在樓梯口抱住的那一幕就心跳飛快，這樣問題還不嚴重嗎？

　　「唉！」

　　「小姐，你哪一校的啊？我們學校的球隊進球，你幹嘛歎氣歎得那麼誇張」

　　被巧巧突然這麼問，麥晶琳除了尷尬地乾笑兩聲，一時之間還真不知該如何解釋哩！

　　＊　　＊　　＊

　　今天是新華的一位大學好友開設意大利餐廳的開幕日，麥晶琳自然以他女伴的身份一起來「湊熱鬧」。

　　六點開始營業，不到四十分鐘就座無虛席，稍稍來遲的他們倆還排隊等了一會兒才有位置。

　　「看來有沒有我們來捧場都無所謂嘛！」點完了菜，等侍者離去，麥晶琳便小聲地在新華耳旁說：「是菜色真有那麼好吃，還是你這個同學交遊真的如此廣闊？」

　　「大概兩者皆有喔！」

　　回答的不是吳新華。

　　循著聲音的來源抬頭仰望，麥晶琳瞧見一身穿雪紡禮服的艷麗女子正對著她笑。

　　「你肯定就是新華那個青梅竹馬的女朋友吧？」女子堆著一臉笑，朝她伸出手，　「你好，我是新華的同學，這家餐廳的老闆，我叫顏若卿。」

　　麥晶琳連忙伸出手：「你好，我叫麥晶琳。」

　　顏若卿嫣然一笑：　「我知道，新華常常在同學們而前提起你，還說就是你長得太漂亮，所以拒絕讓大家看看你，怕會有人橫刀奪愛。看來我今天可是面子十足，才讓他終於肯把你帶來『獻寶』！」

　　聽她這麼說，麥晶琳一張小臉都羞紅了。

　　「他胡扯的，那時候他是嫌我小，怕帶個小妹妹出門會被你們笑，才不是因為我漂亮呢。」

　　「那也是原因之一。」

　　吳新華微笑接回，馬上被麥晶琳嬌嗔地斜瞪一眼，

　　「對喔，你們倆好像差了七、八歲嘛！」顏若卿斜勾了他一眼，　「新華，原來你是『老牛吃嫩草』，吃這麼好不怕噎著嗎？」

　　「還好，我的牙齒不錯，還消化得下。」

　　他的回答讓兩個女人全抿唇一笑，再聊了幾句，顏若卿便離開，去招呼別桌來捧場的友人。

　　「她長得很漂亮呢廠麥晶琳瞅著新華問：「那麼漂亮又能幹的女孩子，你讀大學的時候近水樓台，為什麼不『摘月』呢？」

　　他斜托著下巴：「因為那時候我心裡就已經有個發育不全的小女生嘍！」

　　聽他這麼說應該要覺得高興才對，但麥晶琳的心情卻無端有些沉重。

　　「新華，你從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什麼時候？」他的表情像是她問了個傻問題，「當然是從你小時候，我可是從小就認定要娶你當老婆的。」

　　「你真的那麼愛我？」

　　「全世界的人都看得出我愛你。」他彎唇一笑，　「怎麼了？難道你在擔心我會移情別戀嗎？」

　　她搖搖頭，「沒有，只是問問，」

　　說到「移情別戀」，她倒比較擔心自己。

　　「你放心吧，若卿跟我就像好哥兒們一樣，她大學一畢業就留學，這一、兩年才回來，雖然沒見面，但

　　是我們一直有聯絡，真要冒出什麼愛情火花早冒了！」

　　吳新華以為她在介意若卿，忙著向她解釋加保證，就怕她有所誤會。

　　其實，麥晶琳一點也沒把顏若卿放在心上。從小到大，她從沒懷疑過新華不愛她。原本她也從來沒想過，她到底愛不愛他這種問題；可是最近她卻常會無端想起，　自己對他究竟是怎樣的感情？情人？或者只是兄妹之情？面對著侍者繼續端上的佳餚，她突然一點胃口也沒有了……

　　＊　　＊　　＊

　　激情過後，顏若卿枕在情人臂彎裡，戀戀不捨的以指腹在他赤裸的胸膛上畫著圈，「你愛我嗎？」

　　「你們女人怎麼老愛問這麼無聊的問題？」

　　「人家就是愛聽嘛！」撒著嬌，

　　「愛，愛愛得翻天覆地，愛得死去活來，愛得想把你一口吃了！」一翻身，吳新華將若卿壓在身下，不規矩地又在她身上磨蹭起來。

　　「你今天真是好大膽，竟然敢把那女人帶到店裡來，不怕我一吃起醋，在你的飯菜裡下毒嗎？」她微帶嬌嗔地埋怨他，但身體倒是柔順地回應著他的愛撫。

　　「我知道你捨不得。」他吻著她的香頸，　「而且，我這麼做自有我的用意。」

　　「什麼用意？」

　　」讓她知道有你這麼一個人的存在啊！」

　　「為什麼？」　　，吳新華微笑俯視她：　「傻瓜，這樣就算我和你單獨約會的時候被她認識的人看到，甚至去告密，我也可以問心無愧的跟她說只是朋友聚餐、碰面，她才不會起疑，這樣不是方便多了嗎？」

　　「原來你是在打這種主意啊……」她摟著他的脖子，「你是要我跟麥晶琳作朋友，好讓她對我毫無防備之心嗎？」

　　他以鼻尖輕抵她的鼻頭：　「沒錯。以前老要跑大老遠才能跟你見面太麻煩了，現在你在這兒開餐廳，我又已經跟晶琳『報備』過，就不用擔心跟你『交往密切』，會傳到她耳朵裡而引起什麼不必要的風波了、」

　　「怕破壞你在她心目中完美的情聖模樣嗎？」

　　「沒錯，我在她面前可是純情得很。」他笑得有些邪氣，「她說不定還以為我為了她，到現在都還是處男哩！」

　　「你還是非娶她不可嗎？」她略帶哀怨地凝視著他，「其實你已經夠富有了，何必再貪圖麥家的財產？我好想光明正大的跟你在一起，而不是……」

　　「這個問題我們不是談過丁嗎？」

　　吳新華翻身躺平，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耐煩，

　　「這世上有人會賺錢太多的嗎？娶了晶琳不但可以取悅我爸媽，讓他們及早把公司的經營權全交給我；還可以順帶接收麥家近百億的財產，我何樂而不為？」

　　他看了她一眼，又說：「別忘了，你爸是個殺人犯，不管你本身的條件有多好，我有多喜歡你，我爸媽都絕對不可能讓你進吳家大門。我如果說要捨棄晶琳而娶你，肯定會跟家裡鬧到斷絕父子關係，終至一無所有，我是絕不准許這種情況發生的！」

　　「是啊，你人財兩得，我就活該倒霉只能作個地下夫人！」她埋怨著，　「其實我條件也不差，乾脆別對你這麼死心眼，也去找個身價百億的男人嫁掉，當個名正言順的少奶奶好了。」

　　「你真捨得離開我，早就被別的男人追走了！」這點他倒是十分篤定，「我知道你對我好，所以我也沒虧待你呀。你想開餐廳，我不也出資幫你達成夢想了嗎？」吳新華抱哄著她：

　　「別吃晶琳的醋了，她雖然會有『吳太太』的名分，但我的心可全在你身上，我不會虧待你的。」

　　「真的？你保證你的心會一直在我身上，不會去愛上別人？」

　　「是，我保證，好了，快睡吧，我明天一早還得上北部開會呢。」

　　「……嗯。」

　　顏若卿柔順地由他摟著睡，雖然有他信誓旦旦的承諾，但她心裡的不安卻一點也不曾稍減。

　　不過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對這個男人放手的！

　　＊　　＊　　＊

　　雖然禮拜五整天沒課，但對於得趕出電腦報告的麥晶琳而言，好像也沒什麼差。

　　對於輸入速度每分鐘只在二十個字左右徘徊的她而言，想在今天完成報告，非靠「打手」不成了。

　　好在自家就有間軟體設計公司，電腦輸入高手從

　　來不匱乏。

　　「李姐，我又來啦！」

　　一進公司，麥晶琳便直闖副總辦公室，一點也不客氣。畢竟李姐都在這公司裡待了十幾年，也是從小看著她長大的「長輩」之一，早熟透了。李姐一看到她便瞭解她此行的目的，「怎麼，你們教授又要『我』交報告了？」

　　「別糗我嘛！」麥晶琳賴在她身旁撒嬌，　「李姐，我這份報告下禮拜一要交，可是我禮拜六和禮拜天都有事，只有今天一天又——」

　　「知道了，你那媲美龜爬速度的打字程度打不完嘛！」她拿起晶琳的報告翻了翻，　「嗯，我現在正好有空，你要下午過來拿，還是留下來一起吃中飯？」

　　「一起吃飯。」

　　「好，那你先四處逛逛吧。」

　　「嗯。」

　　「副總——」

　　辦公室的門沒關，麥晶琳瞧清輕敲了門板三下才進入的「職員」後，立刻愣住。但對方像沒看見她一樣，筆直地朝上司走過去，說了一些她有聽沒有懂的公事，然後又把她當佈景一般，看也不看就離開。

　　「李姐，他是？」

　　「喔，你說方明霆啊？他是上禮拜才進公司的新進員工，待設計部門的。」李姐瞅著她笑，　「長得不賴吧；公司裡一些小女生對他可『哈』得很哩！」

　　麥晶琳撇撇唇：「長得帥不代表能力好，他真的懂程式設計嗎？」

　　「人家可是美國長春籐名校畢業的高材生，進公司不到三天就完全進入狀況，可不是『中看不中用』的喔！」

　　「真的嗎？」

　　麥晶琳一臉狐疑，他不是待徵信社的嗎？

　　李姐微笑說：「騙你幹嘛？而且他中文輸入一分鐘破百字，你想不到吧！」

　　「妖怪！」

　　麥晶琳脫口而出，因為她這個「正常人」輸入速度才他的五分之一而已。奇怪的是……他來這裡工作幹嘛；臥底嗎？

　　「李姐，報告麻煩你了，我去四處晃晃嘍！」麥晶琳說著便離開辦公室，她沒隨興在公司亂逛，而是直接走去設計部門，

　　「找我嗎？」

　　正當她在設計部繞了一圈卻看不到方明霆，走到電梯前準備放棄時，他聲音卻突然在她身後響起，「跟我來。」

　　麥晶琳一轉身，就忽然被他拉著手往右走：

　　「你把我拉到這裡做什麼呢？」她莫名其妙地被他帶進了儲物室，一臉的納悶。

　　方明霆把門關起來，瞅著她詭譎一笑：

　　「現在四下無人，你說做什麼好呢？」

　　四下無人……「你別亂來喔！」她馬上想到色色的事，「你要是敢碰我，我就……啊——」

　　「小心！」

　　麥晶琳後退卻沒看路，絆倒了東西眼看就要跌入成堆紙箱、雜物中，還好有他及時拉抱住。

　　「你這個人真好玩，不是往前摔就是往後跌，還好巧不巧都被我碰到。」他笑著問：　「這叫作『小腦不平衡』吧？你該不會也常常走著走著就跌倒吧？」

　　「我才沒有！」

　　她賭氣嚷道，一抬頭，接觸到他帶笑的眼神，看著他俊朗的面容，心跳不由自主地又搶拍。

　　「放開我！」

　　麥晶琳可沒忘記自己還被他抱著。

　　「你要是欺負我，我作鬼都不放過你！」她連鬼神之說都搬出來護身了。

　　「不逗你了，」方明霆放鬆她，　「別那麼緊張，我只是跟你開開玩笑而已。」

　　「開玩笑？」她面紅耳赤地白他一眼，　「我可一點也不覺得好笑！」

　　「你生氣的樣子滿可愛的。」

　　「別拍馬屁了！」雖然被說「可愛」讓她還滿開心的，「你到底拉我來這裡做什麼？」

　　他反問：　「你不是有事找我嗎？別說沒有，因為你的臉上還寫著『方明霆這傢伙到底來老爸的公司上什麼鬼班？』這幾個大字。」

　　「答案呢？」

　　反正被他看穿了心思，麥晶琳也不否認，直接向他討答案，

　　「臥底嘍！」他挑子一個裝滿東西的結實紙箱坐下，「你剛才沒跟副總洩露我的身份吧？」

　　她沒答反問：「李姐不知道你是徵信社的？」

　　「當然，在還沒找出誰是商業間諜前，在這公司裡的每一個人都有嫌疑。」他凝視著她，　「你還沒回答我剛剛的問話。」

　　「我沒有跟李姐說。不過，跟她說也無所謂，」她一臉篤定，「李姐在公司待了十幾年，絕不可能是商業間諜。」

　　「你太單純了！」他淡淡的說。

　　「別說得好像你多瞭解我一樣。」她忽然有種被看透的不安，「我們不過才見過兩次面，我單純還是複雜你怎麼會知道？」

　　「稍微有點心思的女人，應該都不會傻傻的被一個才見過一次面的男人拉進房裡獨處吧？」他故意露出費思量的表情：「嗯……該說你是單純還是蠢呢？」

　　「你——」

　　「不過，我最喜歡沒心機的女人。」

　　被他這麼一說，原本想抗議的麥晶琳突然不曉得該接些什麼話。

　　「還好我不單純也不蠢，心機又多少有一點，正好不在你的『狩獵』範圍內，」轉了一下腦筋，她才冒出這麼幾句話回應他。

　　他揚唇一笑。「是這樣嗎？」　　

　　不曉得為什麼，每次一被他反問，麥晶琳心頭就一陣沒來由的心虛。

　　「是這樣沒錯！」她急著轉移話題，　「倒是你，究竟找到誰是『間諜』了沒？」

　　他搖搖頭。「還沒。」

　　她有些不信任地看著他。　「混進來臥底真的有用嗎？你可不要『臥』到退休金都能領了，還沒找出那個竊取機密的人。」

　　「如果在三個月內沒把人找出來，公司就岌岌可危了，哪還撐得到我退休養老的時候。」

　　「有那麼嚴重？」

　　雖然這間公司不過是她父親眾多企業中的一個而已，就算結束營業對麥家財力的影響也不大，不過事情竟嚴重到會影響公司生存，這倒是她始料未及之事。

　　「公司設計出的每一種軟體都被對手搶先一步發表，沒有新產品可上市販售，你說嚴重不嚴重？」方明霆反問她。

　　「是滿嚴重的……」麥晶琳打量他一會兒：　「這麼重要的事竟然交給你去辦，想想還真是教人不放心。」他指指自己鼻尖：　「什麼話，我看起來像是那麼沒能耐的人嗎？」

　　「是。」

　　她不加思索的回答，讓方明霆差點從紙箱上摔下來！

　　「真沒眼光，我可是徵信社的，『台柱』，像這種小case我通常不親自處理，是伯父要求、我爸硬逼，我才接的。」

　　他伸出食指比個「一」，傲氣地揚眉看她！

　　「打個賭好了，我要是能在一個月內就查出間諜是誰，還連罪證一併搜齊，你就欠我一頓燭光晚餐，外加一部電影。」

　　她細撇唇：「我幹嘛跟你賭？」

　　「怕輸給我？」

　　「笑話！」她悶哼一聲，　「我爸付錢請你調查，盡早查個水落石出本來就是你分內的工作，我為什麼還得請你看電影、吃燭光晚餐？」

　　他手肘掛在大腿上，手掌斜托著腮，饒富興味地瞧著她賭氣時雙頰微泛紅彩的可愛模樣，

　　平時他是不會跟「顧客」這麼鬧著玩的、

　　不過，她例外。

　　自從那天在她家廁所「裸裎相見」，又被她狠狠在額頭上「吻」了一記，他就好像被下了符，總忘不掉她的模樣。

　　尤其是她當天穿著酥胸微露的絲質睡衣，一頭長髮如黑瀑披洩於肩，那性感撩人的嫵媚模樣，恐怕少有男人有幸見過後還能輕易遺忘。

　　今天她將長髮用水藍色的波浪髮帶束出俏麗馬尾，一件CUESS


　　JEANS的淡櫻紅合身短T恤，搭上一條藍黑色的貼身喇叭牛仔褲，豐胸、纖腰、翹臀，還有一雙勻稱、修長的美腿，將她渾身的優點全展露無遺，

　　融合著學生的清純氣質，與成熟女子微帶嬌憨的性感，無論她以何種裝扮出現在他面前，總令他怦然心動，眼光完全無法自她身上移轉。

　　他欣賞這一型的。

　　或許……會追求她也說不定。麥晶琳從未在這麼擁擠的空間裡，如此近距離地被一個男人大列咧地從頭打量到腳，還用一種「研究」的眼光盯著不放。

　　最教人不自在的，是他唇畔那抹淡淡笑意，不像不懷好意，但就是笑得教人渾身彆扭，彷彿被他一眼看透，兩腮更沒來由地燒熱起來。

　　她幹嘛那麼在意他的眼光呢？！

　　心慌的感覺讓麥晶琳有些氣惱自己，在她身邊像蒼蠅飛舞的臭男生不少，看她看傻、看到流口水的她也不是沒見識過，獨獨眼前這個男人的視線，坦蕩到令她難以直視。最離譜的是，她的心跳還莫名其妙的加速！

　　「你看什麼？！」她乾脆直問，也提醒這個厚臉皮老瞅著她打量的男人，

　　「看你漂亮，」他倒老實。

　　但麥晶琳可慘了！一股熱氣由腳底往上竄，一下子，就讓她羞紅了一張嬌俏小臉，

　　「……無聊！」她轉身背向他，看來像在跟他嘔氣而不理人，其實是她不曉得該如何面對他。被這個還算陌生的男人稱讚，她竟然打從心裡得開心，到底她哪裡出了問題？

　　「其實啊，我這個人對錢沒什麼在意，倒是對美女比較有興趣。」他就是愛逗她，　「怎麼樣，你輸的活就欠我一頓燭光晚餐加電影，我輸的話就換我請你這個大美人嘍！」麥晶琳考慮了一下。　「我又不稀罕你請客，除非……再加一萬！」

　　她手比著「一」，轉身要和他正面「談判」，沒料到他竟已走到她背後，伸出的那根食指就這麼不偏不倚地從他雙唇之間輕輕滑過！

　　兩個呱噪的男女突然很有默契地同時噤聲。

　　在僅剩不到五公分的面對面距離中，麥晶琳聽見好快、好快的「砰、砰」心跳聲，卻分不清是自己還是對方發出那麼誇張的聲音：

　　突然，方明霆緩緩低下頭，麥晶琳猜測他大概想跟她玩親親，心裡直喊著「快溜」，但腳卻像被釘住一樣動彈不得……

　　「你剛剛是不是故意吃我豆腐？」

　　「嗄？！」

　　他沒趁這「大好良機」親她，反倒用一雙懷疑的眼神瞅著她，在臉對臉兩公分的近距離內，以「性騷擾被害者」的口吻正經問她。

　　麥晶琳「嗄」了一聲，差點沒「花轟」！

　　「我才沒有！」天大的冤枉！　「我是不小心的！誰教你無聲無息地走到我背後，所以我才會……」

　　「瞧你緊張的，我是跟你開玩笑的啦！」她臉紅的模樣更加可愛，「我想你應該還沒大膽到敢在密室公然挑逗男……」

　　「呀！」

　　方明霆話還沒說完，就被她當成樹「爬」了上去，緊緊攀著不放。

　　「蟑螂、蟑螂啦！」

　　一隻蟑螂不知死活的在地上「散步」，麥晶琳遇上「剋星」，嚇得哇哇大叫，兩腿更不敢著地，像只無尾熊抱著方明霆求救。

　　原本還「受寵若驚」的方明霆在搞清狀況後，用兩隻強壯的手臂抱穩她，快速度地移動，一腳便把將她嚇得大呼小叫的蟑螂踩扁。

　　「解決啦！」

　　他還當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咧！

　　「小姐，不過是一隻蟑螂而已，你的反應也未免太誇張了口巴？」

　　她半瞇著眼看一下「兇案現場」，模模糊糊地確認「被害者」已經一命歸西，這才鬆了口氣。

　　「人家最怕蟑螂了嘛！你不覺得它長得又醜、又噁心、又——」

　　咦，好像有點怪怪的……話說到一半，麥晶琳才發覺一件事——她雙手環抱著他脖子，雙腿纏定在他大腿兩側，她正以這種曖昧姿勢在和他說話！

　　「對不起！」她什麼時候跳上他的身的？「我……我是被蟑螂突然嚇到，所以……」

　　麥晶琳羞赧地跳下來，如果有地洞，她一定馬上

　　鑽進去，死都不出來！

　　「那我該感謝那只蟑螂才對……」

　　「你說什麼？」麥晶琳以為他的低語是在跟她說活，因為聽不清楚而詢問。

　　「喔，我說沒想到你會那麼怕蟑螂，」他才不可能實說，想討打呀？

　　雖然一發覺自己失態就立刻跳離他，可是……方纔那兒秒鐘的近距離對望，被他一雙強壯的手臂緊緊抱住，貼靠著他寬厚、結實的胸膛，那種突然

　　怦然心動的感覺，讓麥晶琳到此刻還覺得心慌意亂。好奇怪，為什麼這個男人老讓她手足無措？

　　「沒什麼事我走了！」她嗅出了危險訊息，直覺告

　　訴她得跟這個男人保持距離。

　　「等等——」方明霆一把拉住她的手，可沒打算就

　　這麼讓她離開，「打賭的事還沒說定呢！」他稍微使點力，將她拉回自己跟前。

　　「如果我沒在一個月內找出間諜，我就反過來請你

　　吃飯、看電影，外加一萬元現金，」

　　「我……」

　　「當然，如果你擔心吃完飯、看場電影之後，你說不一定會愛上我，那就……」

　　「我才不會！」其實是很難說：

　　「那就賭嘍！」他採用激將法，　「你輸了就得撥出一整個晚上的時間陪我吃飯、看電影，敢不敢賭呀？」

　　「賭就賭，誰怕誰廠她一點也沒想到自己中了計，

　　「很好，那就說定了，」他眨眨眼，　「對於，在公司裡記得裝作不認識我，你可別為了贏得賭注就故意害我身份曝光喔！」

　　她微噘唇：「我才沒那麼小人！」

　　「那好，沒事了。」

　　方明霆淡淡一笑，放開她的手，走過去要開門時，突然又回頭看她：

　　「小心點，下次可別再隨便被男人拉進房。全境內的君子佔不到百分之一，色狼倒是有百分之九十九以上，免費奉送你一句——『防人之心不可無』，再見嘍，小綿羊！」

　　「別亂替我取綽號！」

　　不管麥晶琳的抗議，他咧嘴笑笑就先行開門離去。

　　「奇怪的男人……」走出儲藏室，看著逐漸遠離的高挺背影，她突然有些迷惘，

　　「對喔，剛才我幹嘛呆呆被他拉著走？」她真的被自己對他毫無防備之心的舉止給搞糊塗了！

teae

第二章

　　到KTV唱了三小時的歌下來，麥晶琳已經快瘋了！

　　一群好友在包廂裡吃喝玩樂，一個接著一個唱翻了天，連她也唱到連灌了幾杯澎大海來潤喉。

　　不過，唱到啞嗓也不算什麼，聽五音不全又愛霸著麥克風不放的尼可一首接一首唱不停，才真教人有勒死自己來逃脫這「人間地獄」的衝動！

　　「尼可，求求你饒了我，別再唱啦！」劉巧巧首先「發難」，「殺人不過頭點地，你這招『魔音穿腦』太恐怖，還不如一槍打死我算了！」

　　巧巧的「哀號」讓麥晶琳會心一笑，反正每回尼可辦起「演唱會」，就只有巧巧敢直言不諱的毒辣批評，而且每次的結果都一樣——尼可乾脆就硬拉她上去合唱，讓她「死」得更慘！

　　「耳膜快破了！」

　　一曲唱罷，劉巧巧回到晶琳身旁坐下，直嚷著自己快要耳聾了，

　　「你們兩個還真是登對！」麥晶琳體貼地倒杯茶讓好友潤喉，卻也趁機消遣了她一句，　「可惜他只愛男人，不然你們倆還真能湊成一對呢！」

　　「這多虧我上輩子燒了不少好香，所以這輩子跟他當『好姐妹』就好，用不著當夫妻，不然可得準備不少錢動『耳膜重建手術』哩！」

　　麥晶琳笑歎一聲：「你說話還真毒呢！」

　　「普通而已啦！」她還挺得意的哩。

　　「啊，我得回去了！」麥晶琳突然瞥見手錶，這才驚覺自己玩昏了頭，差點趕不上最後一班市公車回家：

　　「你真是乖寶寶啊！」劉巧巧已經習慣了她的「作息時間」，　「為什麼不買輛車呢？你爸身價近百億，出入還有司機接送，你這惟一的獨生女卻是『公車族』，難道你不是他親生的，所以他連輛車也捨不得買給你嗎？」

　　「胡說八道，小心我K你呀！」麥晶琳笑揍了她一拳，「是我自己嫌開車老是要找停車位麻煩，要買車等我畢業後再說也不遲。」她促狹地捏捏巧巧的臉頰：

　　「反正到站下車走個幾分鐘就到家了，再說真趕不上最後一班車，我還有你這二十四小時待命的專屬司機嘛！」

　　「是啊，我命苦嘛！」

　　巧巧垂著八字眉扮苦旦，苦命的表情讓麥晶琳一看就想笑。

　　推辭了大伙要她多留一會兒，及爭著送她回家的美意，麥晶琳還是先退出了聚會，

　　「哈啾！」

　　一出KTV她就冷得打了個大噴嚏，入夜的氣候好像比傍晚又降丁好幾度：

　　「其實打通電話給新華！叫他來載我也可以啊！」

　　她嘴巴上這麼咕噥，手卻一直沒伸人皮包把大哥大拿出來的意思，向男朋友撒嬌應該是很正常的事，偏偏她就是做不到。因為男友足足大了她八歲，是個成熟穩重、事業有成的企業家第二代。他說過喜歡女孩子獨立自主些，別太黏人，像這種一通電活CALL他出來送她回家的事，肯定會讓他覺得依賴心太重吧？

　　「認命吧，麥晶琳，反正你這輩子是跟浪漫型的情人絕緣嘍！」

　　自言自語地朝公車站走去，她不經意地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一個打扮入時的女子從距離她約五十步遠的右邊巷子轉入，在此同剛，方明霆也隔著十步左右的距離跟入麥晶琳一看就覺得他是在跟蹤那名女子。

　　看看表，離最後一班公車到達大概還有半個小時左右的時間，捺不住好奇心的驅使，她跟在那兩人身後也轉入了右巷：

　　「咦，人呢？」她看見那個打扮人時的女人還在不遠處繼續往前走，但方明霆卻消失不見了。

　　見鬼了！

　　原地「自轉」一圈，真的沒看見他，麥品琳不信邪地繼續往前跟，卻突然從身旁一條更窄的巷道裡伸出一隻手，硬把她拖了進去——

　　「唔……」

　　「噓——是找！」

　　魂都嚇飛的她被抱住又被摀住嘴，拚命掙扎著，等方明霆出聲表露身份，早已經被她用腳踢丁好幾下了。

　　「別出聲！」

　　方明霆先叮囑她一聲，才鬆開摀住她嘴的左手，又鬼鬼祟祟地探頭朝外看了看。

　　「你在做什麼？」她悄聲問。

　　「跟蹤狐狸精嘍！」他縮回頭，反問她：　「倒是你，幹嘛跟蹤我？」原來被他發了！

　　「你美哩！誰跟蹤你了；」她當然打死不承認，　」我只是看到有個戴著棒球帽的『變態』在跟蹤一名女子，擔心他意圖不軌才跟來看看。」

　　「我這麼英俊瀟灑的男士會像變態嗎？」他拉拉帽沿，「還有，你這隻小綿羊未免也太不自量力了吧？真要遇上色狼，你憑什麼救人？小心你頭一個被色狼給生吞活剝了！」

　　他用力緊勒了她的腰一下，毫無距離的身體相依讓麥晶琳心頭又開始小鹿亂撞：「你……」

　　她想開口叫他放手，才只說了一個字，他就先主動放開了她，只握著她的手一起走出小巷；

　　「我正在『工作』，別再跟著我了。」他放開她的手，將她轉向來時路，拍了一下她的背，　「就這樣了，很晚了，快點回家，路上小心點！」　　

　　方明霆說完就趕著再去盯人，公私不分明，回頭誤了大事可會被老爸叮得滿頭包！

　　「你說她是狐狸精，那你今晚的工作是不是要去捉姦？」

　　麥晶琳可不是三歲小孩，　由著他哄哄就離開，她可是因為好奇才跟來，不問個究竟會被好奇蟲咬得整夜難人眠的。

　　「不是，我只是要查她的約會對像：」

　　他快跑了兒步好拉近與「目標」之間的距離，沒想到麥晶琳也隨後跟了上來？

　　「她該不會是你的女朋友吧；」她有些興災樂禍地說出自己的猜測，「你想跟去看看自己的情敵是誰嗎？」

　　「你的好奇心真的很強耶！我看沒讓你跟去瞧瞧你是不會死心回家嘍？」

　　她點點頭，不否認，

　　「那就跟上吧！」他並不討厭有美女相伴，　「今天就破例一次，讓你充當一回我這個大偵探的助手吧！」

　　「什麼大偵探，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等你抓到洩露我爸公司機密的商業間諜，再這麼褒獎自己也不遲。」

　　她皺皺鼻，很不給面子的「吐槽」。

　　「小case！」他挺有自信的，

　　其實除了好奇之外，麥晶琳也是因為刺激、好玩，才想跟來看看、推理小說可是她的最愛，約瑟芬·鐵伊的八本作品她全都看得滾瓜爛熟，勞倫斯·卜洛克的小說她也全套收集；　日本的推理劇場她總是準時收看，連「名偵探柯南」這部卡通她都沒放過，現在有玩票機會她當然也想試試，這輩子她還沒跟蹤過人呢！

　　「你不是說，不是大案子你不接嗎？」她壓低聲量問他，　「跟蹤一個女人查她的約會對像算什麼大案子？

　　她真的不是你女朋友？」

　　「我現在哪有空交女友？」他斜睇了她一眼，但如果對象是她，那他會盡量撥空，　「這件案子是警方要求幫忙的，我爸跟警界的關係不錯，彼此互相幫忙的機會不少；今晚該來跟監的人臨時有事不能來，我剛好有空，就被我老爸硬CALL來出公差嘍！」

　　跟警方有關係？那她興趣可大了。

　　「那個女的到底是誰？」

　　「黑社會老大的女人。」他低聲說：　「好了，不准再問，別說話，我們得再跟近一點。」

　　這回麥晶琳很合作，安靜閉上嘴。

　　但沒想到一路跟到了賓館門口，這可讓她有點頭皮發麻了，

　　「你滿十八了沒有？」他突然發問。

　　「拜託！我都讀大四了！」她可不覺得自己像未成年，「你問這個幹嘛！」

　　他咧嘴一笑：「這樣帶你去賓館開房間才不用怕遇

　　上警察臨檢，因為你未成年而吃上官司啊！」

　　「無聊！」

　　她已經約略摸清他一些性格，這個人就一張嘴愛欺負人、愛開玩笑，倒不是真有什麼壞心眼：

　　「你打算跟進去嗎？」她問。

　　他點點頭：「如果她真進去的話。」

　　「我可不要跟！」她把話說在前頭，　「要是被熟人看見我和你走進賓館，就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所以我剛剛不是叫你兒回家嗎？」他說著炫一下自己的先知兒覺，　「你如果一個人留在外頭才真的危險，什麼時候跑出一匹大色狼把你叼走都沒人知道？」

　　麥晶琳打從腳底竄上一陣寒意，他說的的確是事實，跟著他是比較安全，但是……

　　她正傻傻的考慮要不要在必要時跟他進賓館，卻突然被他壓貼在路旁的圍牆上，

　　「拜託別大叫，她正看向我們這邊，配合一下演對，情侶吧！」

　　在幾乎快鼻貼著鼻的超近距離裡，麥晶琳動也不敢動，根本沒有說「不」的機會。

　　「她不曉得接到了誰打來的電話，一接聽完就又返身往回走，看來是不會進賓館了……」

　　方明霆跟她解釋他用眼尾餘光瞥見的狀況，一點也不知道她根本腦袋轟隆隆地，什麼也聽不清。

　　用這種預備接吻的姿勢在她而前說著活，輕呼著氣，根本就是在折磨她的心臟嘛！

　　說來也奇怪，為什麼每回他一貼近，就會害她不由自主的臉紅心跳呢？跟新華在一起時都沒那麼嚴重……

　　「走了！」

　　她還在胡思亂想，他倒是口令一下就轉身又追著那女人，

　　他真的把她當助手子？心裡嘀咕歸嘀咕，麥晶琳還是跟了上去。

　　出了巷子，對方坐上棗紅色的房車，她也坐上方明霆的車，繼續跟著。

　　「她如果開著車在外頭晃蕩整夜，你也一夜跟著不唾嗎？」跟車半小時之後，麥晶琳已經想打呵欠了。

　　「當然。而且沒有人換班，不只不能睡，連想上廁所都得憋著，因為哪怕只是疏忽一分鐘，都有可能錯失良機。」

　　「好辛苦！」她絕對受不了。

　　「沒錯，所以要我靠這一行吃飯我才不幹！」

　　她愣了一下。「你不繼承你父親的徵信社嗎；」

　　「是要繼承，但跟監這種浪費時間的工作可不做。」

　　他頓了一下，眼看著前方動靜，

　　「她停車了。」

　　對方將車停下，方明霆也將車子轉入另一巷弄中停放，和麥晶琳一同下車。

　　兩人小心翼翼走出巷子，繼續和對方保持著一段距離，只見她突然停在一輛黑色賓士車旁，車門立刻打開，走下三名壯漢。

　　「一看就知道他們是壞人……」麥晶琳悄聲說，「喂，你有沒有看到那個理小平頭的男人？他手上還拿著一把刀呢！」

　　「看見了」

　　他蹙起眉，回頭以十分嚴肅的口吻告訴她：　」你先回車上去，我要再靠近他們一些，太危險了你不能跟著。」

　　「危險你還去；！」她扯住他衣袖，　「沒必要這麼賣命吧？這不是警方請你們徵信社幫忙的嗎？跟到這裡，接下來打電話通知警察就好了，反正『幫忙』一定是沒錢收，幹嘛這麼拚命？」

　　「維護治安，人人有責啊！」仙彎唇一笑，　「怎麼，心疼我、擔心我嗎？」

　　麥晶琳紅了臉，才放開他衣袖卻反被他握住手。

　　「跟你開玩笑的！」他還懂得適可而止，　「現在通知警方派人趕來，只怕在他們到達前那群人就談完話離開了。」他淡淡一笑，　「放心，我不過是想湊近看清那些人的長相，或許還能聽見他們的談盾內容。我會保持安全距離，不會笨到去讓人家發現，我還想要命呢！」

　　方明霆放開她的手，催促她回車內等候，麥晶琳看他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們，知道自己跟去只會礙事，只好乖乖往回走。

　　不會有事吧？在轉進巷子前，她不放心地又回頭，但方明霆已不曉得躲進哪個暗處監看對方，連她也一時瞧不清楚他的所在位置。

　　「喵！」

　　「啊！」

　　麥晶琳才要走進小巷裡，一隻黑貓像是被鬼追一樣的尖叫跳出來，雖然它只撞了她的大腿一下便落地逃開，卻已把她嚇得大叫，還在踉蹌後退時一屁股跌坐在地。

　　「好痛……」

　　「誰在那裡？！」

　　糟了！

　　雖然隔了好一段距離，她說活、喊疼對方也聽不到，但是她前頭那聲高分貝的尖叫，可能方圓五百公尺以內的死人都能被她吵醒。

　　她依稀瞧見那個理平頭的男人晃著刀朝她這方向走來，她怕得想大叫，偏偏這時候聲音倒哽在喉嚨裡出不來了！

　　是她闖的禍，方明霆肯定不會傻到在這時候暴露行蹤讓壞人圍殺，她慘了！

　　「站起來快跑！」

　　正當地認定方明霆不會露而救她，腿軟得爬不起來而想哭時，卻看見他不曉得從哪裡冒出來，搬了一個大盆栽往小平頭身上砸去，又趁對方不備倒地時趕緊朝她衝過來——「還不快站起來！」

　　他邊跑邊喊，還在發愣的麥晶琳才連忙站起，方明霆像風一樣掠過她身邊，準準地一把牽起她的手便往前跑。

　　「車——」

　　「現在不能上車，除非你打算撞死他們，否則他們一定會在巷口把我們攔下。」方明霆只聽她說一個字，就明白她的意思，「我們得兒擺脫他們才行，萬一被逮到或是被看清長相都會有大麻煩，所以你只管跟我跑。千萬別回頭，知道嗎？」

　　「嗯。」

　　現在不論他說些什麼，麥晶琳全會奉為聖旨。

　　對方可是手上有刀，甚至還可能握有槍枝也說不一定的黑道份子，這可不是鬧著玩的！萬一被逮到——說不定就上了明天早報呢！想到這，麥晶琳不由得起了個哆嗦。真不該好奇跟來的！但她又怎麼知道，方明霆跟蹤的竟然是個黑幫老大的情婦，還牽扯出一群」兄弟」來。

　　不過全怪她膽小，幹嘛尖叫呢？還把方明霆拖下水……他肯定快被她氣死了！

　　「對不起……」她喘著氣解釋：　「因為突然有隻貓跳到我身上，所以……」

　　「別說了！」他繼續拉著她跑，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因為太高興有你陪我，連工作的危險性都忘了，還把你拉進來……」

　　太高興有你陪我……這句話敲進了麥晶琳心坎裡，一陣甜甜的滋味讓她差點忘了自己現在可是正被人追殺中。　

　　「給我站住！」

　　跑了好久，對方氣急敗壞的咒罵聲還陰魂不散地不時響起，麥晶琳稍稍轉頭偷看丁一下，這會兒有三個壞人在後頭追，肯定是認定他們倆將他們的談話全聽得一清二楚，打算殺人滅口！

　　「方明霆，我……跑不動了……」她的體育成績向來極爛，「你別管我，自己先跑吧！」

　　「別說傻活了，我怎麼可能不管你；！」他轉回頭對落後他一步的麥晶琳說：　「別放棄，我們甩得掉他們的，相信我！」

　　她相信。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平時他總是喜歡「虧」她，又看起來吊兒郎當，但此刻的他有足以安撫人心的溫柔眼神；正經的表情和堅定的語氣，看起來就是讓她覺得值得信賴，也給了她勇氣。

　　「走這邊！」

　　方明霆帶她走人排水溝旁僅容一人側身走的水泥地．進到水頭一個小小的四方平台，　麥晶琳看看三而高聳的磚牆，臉黑了一半

　　「這是條死路」她壓低聲量提醒他

　　「我知道，一直跑下去不是辦法，這裡算是治安不良的三不管地帶，你喊救命也沒人敢探頭，我賭他們不會找到這裡頭來，試試我的第六感吧！」

　　「試試？」

　　她除了苦笑還能說什麼？

　　萬一他的第六感不靈，那死在這種又狹窄、又陰暗的鬼地方，說不定到化成白骨了都還沒人發現。

　　想到這，她就害怕得直發抖，

　　也是在同時，方明霆突然雙手握住她肩頭：「放心，我選這個地方還有個理由，這裡的入口一次頂多只能走進一個人，一個一個對付，我贏的機會可是很高喔，好歹我也學了好幾年的空手道嘛！而且……」他輕捏了一下她鼻尖，微笑凝視她：

　　「除非我死，否則我不會讓他們動你一根寒毛的，我保證。」

　　聽到這番話，麥晶琳怕得發寒、抖顫的身體，頃刻間像著了火般猛發熱。

　　方明霆說完就探頭到入口處觀看外而動靜，麥晶琳則緊捂著自己胸口，祈禱別讓仙聽見她誇張的心跳聲？

　　跟他在一起實在太過刺激了！

　　在這種生死關頭，那種誓死保護的話就算只是嘴上說說，也夠哄女孩子歡心了，更何況，他是說真的。

　　她就是知道，他是說真的。

　　握著自己一路被他緊握住的右手，麥晶琳淺歎一聲，搞不懂都這種時候了，怎麼自己還會被他的一句話搞得芳心大亂？

　　突然，在「把風」的方明霆轉過頭來，用左手食指豎直擱在唇前，示意她別說話

　　「人來了？」

　　麥晶琳用無聲唇語和他溝通，並且走近他。

　　方明霆點頭代替回答，用手勢示意她站在原地別靠近，

　　忽然，視力極好的麥晶琳以眼尾餘光瞥見牆上有個正在移動中的物體，渾身的雞皮疙瘩在瞬間全冒出，極度的恐懼已快壓抑不住：

　　她那種像見到鬼的表情方明霆也發現了，在她僵立著跟牆上那只蟑螂大眼瞪小眼、害怕得就要忍不住哭叫前，他急速向她跨出兩步，毫不猶豫地將她拉人懷中，及時封住她正張開準備大叫的嘴。

　　麥晶琳瞪大眼，連呼吸都忘了，

　　他吻子她！

　　雖然明白他吻她是情非得已，因為她真的已經怕得渾身寒毛豎立，想尖叫逃離這裡了，如果他不這麼做，她的叫聲將會為兩人引來殺機。

　　可是……

　　為什麼一陷入他懷中，她的恐懼便無端消失？

　　為什麼一觸著他溫熱的唇，她的身體就像著了火般直髮燙？

　　麥晶琳在為自己不尋常的反應不安，方明霆這方也不好受，

　　即使只是一時權宜之計，但是一熨貼上她柔嫩的櫻唇，潛藏在他心中計久的渴望就騷動得他心癢難耐，

　　他不想放手，也不想離開她甜美的唇瓣，

　　情不自禁地束緊雙手，她纖細的腰身全在他掌握之中，而散發著淡淡幽香的窈窕身軀緊貼著他，沒有絲毫抗拒。

　　麥晶琳緩緩地合上雙眼，他雙手霸氣地緊箍著她不放，但他的吻卻輕柔、有禮，並未趁機激情地狂吻她，

　　但是僅只如此，就讓她心跳不已了：終於，他戀戀不捨地釋放了她的唇，只將她抱貼在自己胸前，如果不是擔心事後被她責罵是「趁人之危』』的小人而對他反感，他肯定要吻得她天旋地轉才肯罷休！作君子還真是件折磨人的事呢！

　　麥晶琳失了魂地倚靠在他胸前，狂而猛的心跳聲不斷敲動著她的耳膜。

　　她的、他的，兩人的心跳聲像是落在大石上的急雨，互相擊和成曲。

　　蟑螂還在牆上，但她早忘了！

　　＊　　＊　　＊

　　車子在麥家大門前停下，隔了十分鐘，沒有任何

　　動靜。

　　看著晶琳在車內熟睡的模樣，方明霆還真捨不得叫醒她。

　　已經十幾個小時沒吃東西，加上被人逼著跑「馬拉松」，他在徵得她同意後，繞去吃了碗而再送她回家。而疲憊的她上車沒多久，就睡著了。

　　她一次也沒問起他吻她的事。

　　他也不曉得自己在幹嘛，吃而的時候只會猛扯笑話逗她，一樣不提情不自禁長吻住她的心動理由。

　　徵信社的社規之一——不准與委託人及被委託調查人之間有私人感情牽扯，因而影響調查，

　　今晚，他讓A案委託人的女兒破壞了B案的調查工作，回去肯定被老爸叮得滿頭包！

　　不過，為了她，被揍也甘願！

　　他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她披散於肩的如絲柔髮，再以手背輕輕貼靠了她細膩、光滑的而頰一會兒，悠悠地歎子口氣：

　　「我該不會真的愛上你了吧？」

　　她正在睡夢中，他才敢這麼在她身旁自言自語。

　　看看表，都快凌晨三點牛了，雖然捨不得讓她離開，他還是輕輕拍拍她肩頭，將她叫醒：「到家丁、」

　　他微笑告訴揉著惺忪睡眼的她，並且下車去替她打開車門。

　　跨下車，麥晶琳自己找出鑰匙開門，微涼的夜風讓她打了個噴嚏，就在同時，一件還存留著他體溫的黑色風衣也披上了她肩頭

　　「不用了，我……」

　　「披著吧，小心著涼。」他按住她想把風衣拿下還他的右手，」反正我最近常進出你家，改天再還我就行了。」

　　「……嗯，謝謝。」她接受了他的好意，　「開車小心，晚安。」

　　「晚安。」

　　看著她走進鐵門內，一個問題如刺在喉，逼得他忍不住又叫住她：「等一下——」他看著轉回頭的她，　「你有男朋友了嗎？」

　　麥晶琳愣住了。

　　隔著已關上的鏤花鐵門的空隙，她望著門外的他，良久不發一浯。

　　她不笨，當然明白他這麼問的用意：「……當然有。」隔了片刻，她終於啟唇回答，　「像我這樣的大美女，怎麼可能還沒有男朋友；而且我還跟我男朋友在一起很多年了，改天有機會再介紹你們認識，再見！」

　　她坦率地微笑回答，揮揮手便轉身走回屋內。

　　「在一起很多年……」看著她進屋後，方明霆苦笑著轉身走向自己的車子，一路上喃喃自浯，　「想橫刀奪愛，大概很難吧？」

　　他坐上車，蹙眉離開，完全沒發現麥晶琳在二樓的落地窗前凝望著他：「如果……能早十年認識你……」拉上窗簾，她失魂落魄地走到床邊躺下，手撫著唇，陷入深深秋心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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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也不曉得為什麼，一要去麥家，方明霆心裡就有些興奮；直到等車開進麥家大門，看見紮著馬尾，一身粉藍休閒服飾的晶琳在狗屋前餵食小狗的清麗、溫柔模樣，他才明白自己「興奮」的原因。

　　他還是喜歡她。

　　即使明知她已有個交往多年的男友。

　　其實他最討厭複雜又麻煩的事了，而要搶別人的女朋友，肯定不會是個「簡單任務」。

　　這些天他不曉得有幾次想起她，也幾次提醒自己把她當普通朋友就好，偏偏腦袋和心就是不跟理智合作。

　　那天牽著她的手狂奔在黑夜中，後來的親吻、擁抱，還有她在車內甜睡時的情景仍歷歷在目，他想淡忘都忘不了。

　　還是想嘗試追求她，不試他是不會甘心的！

　　不過他已不是十七、八歲的毛躁小伙子，還是得先知道她男友是哪一號人物，兩人的感情有多深，再掂掂自己的勝算有幾分，

　　如果人家已經到了生死相許的地步，他展開追求不過是自討沒趣；碰一鼻子灰還無所謂，最慘的是被列為「拒絕往來戶」，連朋友都作不成。

　　他可不想和晶琳變成那樣！

　　「嗨，小綿羊！」

　　他走下車，故意以一如往常的玩笑口吻和她打招呼，其實麥晶琳早看到他開車進來、莫名其妙的心慌讓她低垂著頭裝作沒看見，直到他出聲招呼，她才鼓足勇氣抬頭正視他。

　　這些天，她總是會無緣無故想起他，

　　走路的時候、吃飯的時候、上課的時候、做夢的時候，甚至連和新華講電話的時候，她都曾經突然想起她。

　　想起他說話的模樣、微笑的姿態，尤其是兩人一起逃命的那夜，他的所有言行舉止，彷彿像是已經烙印在她腦海，不定時的就會浮現在她眼前，讓她又是一陣臉紅心跳。

　　她明白，自己喜歡他。

　　不過她也沒忘記，　自己已經有了個論及婚嫁的男友。

　　她深信自己只是一時的意亂情迷，也必須如此肯定的告訴自己。

　　因為她憎恨背叛，也不想背叛青梅竹馬的男友，還有疼愛她如親生女兒一般的乾爹、乾媽。

　　所以再令她心動的男人，也只能作她的普通朋友：

　　這是那晚他送她回家之後，躺在床上一夜無眠所作的決定。

　　她可以和他作好朋友，但僅止於此。

　　只有如此，她才不會傷害到任何人，

　　「我叫麥晶琳，不叫小綿羊。」她故意輕忽自己見到他時像初戀少女臉紅心跳的「症狀」，故作輕鬆的面對他，「再給我亂取綽號，小心我放狗咬人喔！」

　　方明霆抿唇淺笑，他就喜歡她這俏皮味道。

　　「嘖嘖，好大的火氣！」他在她身邊蹲下，　「好吧，那我以後就直接叫你晶琳，你也直接叫我名字——」

　　他像是突然想到什麼，又慎重其事地說：

　　「我的意思是直接叫我明霆，不准叫小霆霆，否則小心我在噁心死之前放惡狼咬人喔！」

　　麥晶琳抿唇輕笑：　「好噁心，真的有人這麼叫你嗎？」

　　「有啊，我老爸。」他擺出一臉無奈，　「他每回有求於我的時候就會這麼叫，有夠三八吧？」

　　她微笑搖頭：「我覺得你爸很可愛，你們父子一定感情很好，」

　　這點他倒是不否認。

　　「大概吧。我媽在我十一歲那年就車禍過世，只剩下我和我爸兩個大小男人一起生活，感情是還不。」

　　他斜偏著頭說：「也不曉得該說是我乖呢，還是我老爸開通？我們好像沒什麼代溝。」

　　「我媽也是車禍過世的，」

　　「真的？」

　　她點點頭，「不過你比我幸運，我媽在我一歲多的時候就過世，我對她連一點記憶都沒有，關於她的一切事都得由旁人告知我才曉得。」

　　談到這，她的神情有點落寞。

　　「傻瓜，其實沒有人比你更瞭解你母親了。」

　　她不懂。「為什麼？」

　　「因為你就是她生命的延續啊！」他笑著點點她鼻樑，「你爸爸的鼻子塌塌的，所以你挺直的鼻樑一定是遺傳自你母親；你爸爸是單眼皮、細長眼，你是雙眼皮、水汪汪的大眼，你長得肯定像媽媽比較多。」

　　「大家的確都說我長得比較像我媽。」

　　「所以嘍，你想見她的時候就照照鏡子，隨時都能見到她。」他指指天上，「不是也有個老掉牙的傳說，說每個人死後都會變成天上的一顆星，永遠看顧著他心愛的人嗎？只要你相信，每晚抬頭就看得見你媽媽了。」他淘氣地眨眨眼又說：　「所以嘍，千萬別搬到城市住，在那裡想看星星的機率比看遊行還低得多，空氣品質太糟糕了！」

　　她嫣然一笑：「我忽然發現作幼稚園老師還挺適合你的，哄小孩你一定很拿手。」

　　「舉一反三，那我肯定也會是個好老公、好爸爸嘍。」

　　「這要等你以後結婚、生子才知道。」她悄皮地咧咧嘴，「不過依你的工作時間看來，你大概得到五十歲以後才有空交女朋友吧？我介紹一個絕世美女讓你認識好了！」

　　「真的？誰？」該不會是指她自己吧？麥晶琳指指一旁正埋首吃飯，完全不搭理兩個長舌男女的愛犬：

　　「容我介紹一下，這位是米琪小姐。」她憋著笑繼續說：「我可是把我最好的『女朋友』介紹給你了，以後有好消息別忘了付我媒人錢喔！」

　　「好啊，你敢虧我，把我跟母狗配一對，看我怎麼報答你！」

　　方明霆說完便要呵她癢，嚇得她立刻轉身繞著院子跑，一邊求饒還一邊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叭——」驀然傳來的一聲短促喇叭聲讓他們倆暫時「休戰」。

　　方明霆看向麥家的鏤花鐵門外，一個看來約莫三十歲左右，穿著一身名牌高爾夫球裝的男人，正走下一輛BMW轎車。

　　「你來啦！」看見男友來，麥晶琳馬上跑去打開鐵門。

　　「那個男的是誰。」一進門，吳新華便皺起眉向她詢問。

　　「喔，他啊……」她尷尬微笑：　「他叫作方明霆，是我爸大學同學的兒子，有事來找我爸，但是爸大概是有事耽擱，還沒到家。」

　　他面露狐疑：「看你跟他很熟的樣子，怎麼以前從沒聽你提起過他？」

　　「嗄？呃……」她轉著腦筋想著該回答什麼。「我跟他才見過幾次而而已，哪有很熟、只是他的個性很孩子氣，像小弟弟那樣，讓人覺得很容易親近罷了。」

　　為了讓男友安心，她只能說些善意的慌言，其實她從不覺得明霆太孩子氣。

　　「你就是太容易相信別人了！」吳新華聽她這麼說，臉上的不悅神色才和緩許多。「小心點，現在很多男人都會『扮豬吃老虎』，沒事別跟其他男人太接近。」

　　「放心吧，他不是什麼壞人。」她拉著他：　「我來介紹你們認識。」既然遇上丁了，她只有大方地介紹兩個男人認識，好顯示自己問心無愧。她把男友帶到明霆而前，有些尷尬地介紹雙方認識：兩個男人握手示好，眼神卻都在打量對方？

　　「明霆，我爸應該快回來了，你到客廳等他吧，我和新華約好要去打高爾夫球，就不陪你嘍！」

　　「沒關係，你忙你的，我自己等就行了。」這還是他們倆頭一回這麼客氣而生疏的應答。

　　「新華，那你等我一會兒，我進去拿一下背包就出來。」

　　麥晶琳說完便進了客廳，把兩個男人留下來大眼瞪小眼。

　　「不曉得方先生在哪裡就？」華客氣詢問，

　　其實是在打探對方是否有成為他棘手輕敵的資格才能。

　　「我在『麥氏科技』作程式設計。」方明霆故意不說自己是頗具規模的徵信社小開。

　　「麥氏？」不經意流露出輕視，　「喔，原來你是在麥伯伯手下工作的職員啊。」

　　這個傢伙真惹人厭！從一見面，方明霆就有這種感覺，此刻感覺更強烈。

　　不用再多說話，他就已經看透這吳新華肯定是標準的勢利眼，還是那種沒吃過苦頭，一路平步青雲的富家子弟，晶琳到底是看上了他哪點？論長相，他也不見得勝過他；論個性，他肯定比他好相處。方明霆在心裡嘀咕，怎麼也不覺得這吳新華和晶琳會是合適的一對！

　　「那我們先走了，再見！」在他的怔忡間，麥晶琳已從屋裡出來，和他道別之後便搭上男友的車離開。

　　「唉，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方明霆對空氣說了一句，忽然覺得腳邊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磨蹭，低頭一看，原來是晶琳養的那隻狗正在向他「撒嬌」。

　　「如果你的女主人也像你一樣『識貨』就好了！」

　　「汪、汪！」

　　拍拍這條彷彿聽得懂他說話的可愛小狗，再想起方才晶琳要介紹小狗當他女友的事，還真是令他哭笑不得，連他自己都可憐起自己來了。

　　＊　　＊　　＊

　　進入公司兩個禮拜，方明霆就約略過濾出最可能偷盜公司所設計的新程式，再轉賣給敵手的嫌疑犯了。

　　先把受晶琳所信任的李姐排除於可疑人選之外，就可以不必再隱瞞她關於他的身份，還多了一個可以幫他加演一齣戲的「演員」。

　　「你真是厲害！才進公司沒多久就受重用，李副總把『廣遠』的案子全權交由你負責，可見你的才能多受到她賞識！」

　　下班後，同一部門的王鵬約了他一起到PUB喝杯小酒。一坐定位就猛拍他馬屁－

　　王鵬就是他鎖定的嫌疑犯「還好啦，是大家手頭上部有自各負責的case在忙，副總才會把這案子放手讓我試試。」

　　方明霆口頭上客氣，其實他就是風聞對手公司對這件案子存有極大興趣，才故意叫李姐將案子交給他，作為」釣餌」

　　果然，大魚上鉤了！

　　「不過，這份責任對我這個新手來說是稍嫌重了些，」方明霆假裝埋怨，　「只怕我一個人做不來：而且聽說公司不久前才發生沒計被竊的事，副總還特別交代我要小心謹慎，盡量不要把磁片帶回家，減少資料外洩的機會，這下可累了！」

　　王鵬以友好的態度跟他說：　「沒關係，趕不及的活我可以幫忙。」

　　「這……」

　　「怎麼，怕我會洩密嗎？」

　　「怎麼會呢，王大哥你是公司的元老了，我不信你要信誰？真有需要的時候就麻煩你了。」

　　方明霆順他的意，讓他攀交情、裝友善，這樣他就更容易挖他的底。

　　和晶琳的一個月之約，他是非贏不可！

　　＊　　＊　　＊

　　一早醒來，眼睛才一睜開，麥晶琳就覺得整個天花板都在搖晃。

　　「好燙……」摸摸額頭，她懷疑自己額頭上的熱度都足以用來煎蛋了！

　　「莉莉？莉莉！莉——」喊到第三聲…她才猛然想起今天是假日，非但家裡的菲傭早就出門去找朋友玩樂，連爸爸都在昨晚就因為公事搭機出境了。

　　「糟糕！家裡只剩我一個……」輕咳了幾聲，她勉強起床，扶著牆先去浴室盥洗，想讓自己神智清醒點。沒用，她眼前的世界仍舊在天旋地轉。

　　「不看醫生大概不行吧？」舉步蹣跚地到樓下的保健箱取出溫度計量量，三十九度的高溫肯定不是睡睡冰枕就退得了燒。更何況她覺得自己已經快昏了！像這種時候，總該可以名正言順的「差遣」男友了吧？

　　拿起電話，她惟一想到的就是撥電話去找新華求救，可是手機號碼一撥再撥，就是沒人接；再改撥去他家，一樣只有電話鈴聲空響，連乾爹乾媽也不在：更巧的是，巧巧說過今天要回她外婆家，也別奢望她能來了。這個時候，她腦海裡閃過一個人影。

　　「不行！不能打給他，否則我……」她甩甩頭，想抹去自己腦中浮現出的電話號碼，頭卻更暈了－

　　「鈴——」

　　麥晶琳正準備上樓查閱自己的通訊簿，找看看還有沒有哪個肯冒著被感染重感冒病毒，又正好閒閒在家的朋友可以來陪她去醫院，電話卻突然響了起來，

　　「喂？」她暈眩得好像更嚴重了，她先在沙發上坐下再接起電話：

　　「晶琳嗎？我是明霆，伯父在不在；我有事情要跟他說一下。」也不曉得是不是淚腺太發達，一聽見他的聲音，淚水就湧上了她的眼眶：「……你怎麼了？」他非但沒得到她的回答，還彷彿聽見了；電話那端傳來細微的啜泣聲。

　　「晶琳，你是不是在哭？」他可緊張了，　「發生什麼事了？」

　　「我發燒了……」她孩子氣地邊哭邊說：　「家裡一個人也沒有，打電活又找不到半個人……」

　　「我知道了，你等著，我立刻趕過去！」

　　她話才說到一半就被他焦急的打斷，　也不問她病情輕重便已開口說要來看她而立刻掛掉電話。

　　這就叫「心有靈犀」嗎？剛剛她才想到他，卻不曉得自己該不該找他，沒想到馬上就接到他的來電。把話筒掛回去，擦乾淚，一想到他即將到來，原本彷徨無助的她終於安了心，虛軟的在沙發上躺了下來……

　　＊　　＊　　＊

　　搖搖晃晃的，感覺像躺在小船裡一樣舒服只是……頭好重，身體好熱！麥晶琳勉強自己睜開眼，沒想到看見的卻是藍藍的晴空

　　「明霆？」

　　視線往左上方移，她看見了他略帶憂鬱的俊俏臉龐。

　　「你醒了？」他微低下頭．對著正抱在懷中的病美人露出溫柔笑靨，「別擔心，我這就送你去醫院。車門已打開，他將她抱入駕駛室旁坐好，繫上安全帶。

　　「等我一下，我去把門關上。」跑回去將由裡外的所有門全鎖上，他才坐上駕駛座，立刻開車載她去醫院。

　　「你怎麼進去我家的？」她一臉迷惑，　「是莉莉已經回來了嗎？」他搖搖頭：「菲傭還沒回來，多虧我學了一點『闖空門』的本領，自己開了門進去，否則就得找鎖匠了。」

　　「看來我家的鎖得換更精密的，還得請保全才行，不然老是我一個人在家多恐怖！」

　　他點點頭：「我有熟識的鎖匠可以介紹給你，以掌紋辨識的那種還能幫你殺到成本價喔！交我這個朋友還能省錢，不錯吧？」

　　麥晶琳微微一笑，本想開口說些什麼，卻是一張嘴就咳了起來。

　　「你還好嗎？」他立刻遞了一瓶礦泉水給他，「就快到醫院了。」

　　「明霆……」

　　「嗯？」

　　「謝謝你。」

　　她勉強牽扯唇角向他微笑致謝，隨即又昏昏沉沈地閉上眼。

　　到了醫院，一針大大的退燒針是免不了，而且由於病況較重，她還得留下來吊點滴，再回家已經是四、五個小時以後的事了。

　　晶琳在車上睡著了，方明霆按了門鈴，菲傭依舊未回，他只好再當一次開鎖大師，才能將車開入庭院：

　　進了屋，小心翼翼地將懷中熟睡的人兒抱進臥室，讓她安安穩穩的在床上躺平，他才總算鬆了口氣。

　　「還好，退燒了。」

　　摸摸她的額頭，確定已經恢復常溫，方明霆才安心地坐在床沿守著她。

　　也不曉得過了多久，睡了一場好覺的麥晶琳悠悠醒轉，室內已經幾乎要全暗了，看了一下床邊有螢光刻度的鬧鐘，都六點多了，

　　「明霆？」

　　她瞧見他握著她的手，頭枕在床邊，累得直接席地而坐，趴著睡著了。

　　她沒有把手抽回，被他溫柔握住的感覺好窩心，讓人捨不得中止這恬靜的一刻，睡得真香，大概真是把他累壞了吧？也不曉得自己是得了感冒還是愛唾症，害得他去的時候得從屋裡一路抱她上車；回家的時候更慘，還得抱地上樓。

　　瞧他平常老愛升玩笑，不正經，可是每回遇上緊要關頭，他卻比仟何人都來的細心、體貼，值得信賴。

　　其實送她到醫院已經仁至義盡，他大可走人，不必陪她吊完點滴又專車送回；送地回家也就算了，她昏沉沈地大睡，他乾脆就直接離開，結果他卻像擔心孩子病情的慈母一般，守候在床邊，累到都不支而席地就睡了。

　　真傻！她微笑輕歎一聲，雖然笑他傻氣，心裡卻好感動？

　　畢竟從她有記憶以來，他還是頭一個因為照顧生了病的她，而累到睡倒在她床邊的人呢！

　　藉著透進窗內的夕陽餘暉，麥晶琳仔細地瞧著他那張攪亂她心湖的臉。就算他正閉眼睡著，她還是依稀記得他那雙晶亮大眼，澄澈的眸子彷彿能看進她內心深處一般，總在彼此對視時令她心慌。

　　說真的，他的長相一點也不輸給新華，兩人都是美男子。不過，新華是帶點貴族氣息的陰柔美，明霆則是渾身充滿活力的陽剛美，完全是不同典型、老實說，她比較欣賞明霆這一型的男人，感覺像是身邊隨時有個大大、暖暖的紅太陽可以擁抱。可惜……相見恨晚……閉上眼，她幽幽地又歎了口氣，要她移情別戀，拋棄從小喜歡她的新華，讓疼愛她的乾爹於媽傷心，這種事她做不到。

　　「你醒了嗎？」在她歎氣的同時，方明霆正好也醒了過米，還打了一個不小的呵欠。

　　麥晶琳淺笑回答：「嗯，剛醒來。」

　　「真糟糕，要照顧病人的人卻睡著了……」他自嘲地說了一句，起身改坐在床沿，「現在覺得如何？」

　　「好多了。至少在我眼前的景物不會再轉個不停了。」

　　「那就好。」他才說完，麥晶琳的肚子突然咕嚕嚕叫了兒聲．害她一張臉全紅透了。

　　「早上到現在都還沒吃，肚子還真是餓了呢！」方明霆沒糗她，反倒自己先喊餓，　「我去翻翻冰箱裡有些什麼，煮些清淡的來吃吧！」

　　她詫異地問：「你會下廚？」

　　他露齒一笑：　「看不出來吧？人家是『父兼母職』，我可是『子兼母職』，從小就是我爸負責買菜、我負責煮飯，廚藝還不賴喔。」

　　「真厲害！像新華他就完全不下廚煮……」話沒說完，她就自己先住了口這種時候，怎麼想她都不該提起男友的名字。

　　「他不適合你。」明霆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讓她聽傻了。房裡忽然完全靜謐下來。

　　因為不知所措，所以她選扦逃避，把他說的當玩笑話聽。她乾笑說：

　　「該不會你也被我傳染了感冒，腦筋開始糊塗了吧？胡說八道的。」

　　「大概吧？」他聳肩淡笑，　「我下去弄些吃的，你再休息一下。」方明霆沒有否認她的說法，　只輕輕在她額頭留下一吻便離開—在這種時刻，他不想多言惹她心煩，只希望她能安心休養。

　　他為什麼要對她那麼溫柔、那麼好……撫著頭上彷彿還余留溫度的吻，麥晶琳覺得這下子好像換成自己的心在發燒，而且還燒得迷迷糊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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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晚上八點多，偵探社裡還燈火通明，方明霆門進去社長室，看見父親正在講電話，便自己到沙發上坐下，順便翻翻今天的晚報。

　　「你遲了半小時回來，」方百夜掛斷電話，邊說邊走近沙發，「林警官剛走不久，只差一點你就可以遇見她了。」

　　「遇見她幹嘛？我又沒事要找她，」方明霆看著報紙，講話的語氣像是與他毫無關係，

　　「別裝蒜，你明知道人家喜歡你，」

　　「又如何？」

　　「又如何？」方百夜模仿兒子那吊兒郎當的語氣，

　　「先生，你也二十五、六了耶，再不交女朋友是準備以後讓我的牌位當主婚人嗎？你這……」

　　方明霆放下報紙，在耳朵長繭前先開口搶話：「你這麼喜歡趙筱嵐，不會自己娶她？」他皮皮地說：「反正我不反對有個年紀比我小的新媽媽。」

　　方百夜咧張嘴：「我可沒那麼好的牙齒啃那麼嫩的草，每次跟你談正事你就給我胡說八道！」

　　「我哪有胡說？我可是正經八百在跟你談，憑你一表人才，要娶個年輕女孩子當老婆，也絕不會有人覺得奇怪。」

　　「別拍馬屁，我現在談的是你……」

　　「對了，麥伯父那件案子我查出來了。」方明霆半途插話，轉移活題。

　　「真的？！」

　　方明霆點點頭，從外套內側暗袋取出幾張照片、一卷錄音帶，和一片光碟。

　　「喏，那個窩裡反的傢伙竊取業務機密圖利他人的證據全在這，就算麥伯父想上法院告他也沒問題，穩贏的！」

　　方百夜翻看了一下照片：　「辦事效率不錯嘛！接下來，要請你繼續當幾個月的程式設計師嘍！」

　　他微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方百夜指指他手上的套子：　「你麥伯父十分欣賞你的電腦長才，交由你負責的那件case想請你繼續完成。」

　　他微笑搖頭：「我不適合過一天到晚釘死在公司的上班族生活，這點你應該很清楚。」

　　「我知道，所以他提出專案合作的方式，像我們徵信社接案子按事件輕重計價；你不必每天到公司上班，只要在期限內完成工作，隨便你在馬桶上、公車上、任何地方完成設計都行，很適合你吧？」

　　「聽起來是不錯。」他想了一下，　「好吧，明天我拿這資料去給麥伯父時再跟他詳談，　如果是你說的那種方式我可以接受。」

　　「那關於林警官……」

　　「好累喔！爸，沒事我先回家嘍！」

　　「喂——」

　　方明霆一見苗頭不對就拔腿開溜，才不讓老爸又繞回原話題煩他。

　　反正除了晶琳，他心裡此刻根本客不下其他女人！

　　＊　　　　　＊　　　　　＊

　　一踏進餐廳，瞧見趙筱嵐正朝他招手，方明霆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他蠢到中了老爸的奸計！

　　還說是有客戶來電約在餐廳淡case，要他來赴約，騙鬼！

　　根本就是老爸一廂情願想扮月老嘛！

　　心裡明白歸明白，他也不至於很沒風度的轉身就走人，先硬著頭皮過去打招呼再說了。

　　「嗨，等很久了嗎？」開場白很蹩腳：

　　「沒有，我也才剛來。」

　　她其實比約定時間還提早了二十分鐘就到，好像太過興奮了點！

　　「你『你』約我……」

　　兩人異口同聲，一字不差，也同時愣住、

　　「不是你約我的嗎？」她的表情十分困窘，　「方伯伯說你有事想跟我悅……」

　　「是啊，是我約你沒錯，剛剛我是在跟你開玩笑，把你騙到了吧！」

　　他輕鬆笑語，果然解了兩人之間的窘迫氣氛，卻讓他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那個不負責任的老爸竟敢以他的名義替他亂約女人，回去不把這筆爛帳算清楚怎麼行！

　　不過目前最緊要的是要把這頓飯吃得「淡如水」，可不能讓對方把這當成男女之間的約會。要是引起誤會就麻煩了！

　　「上回查案讓你幫了不少忙，我一直想著該請你吃頓飯，好好謝謝你，但因為一直很忙才延誤到現在。」

　　他舉手招來侍者，「待會兒點菜可別跟我客氣，儘管點你愛吃的，反正發票我會拿回去報公賬，心疼的是我老爸，不是我，趁機會海削他一頓！」

　　他自己是絕對不會客氣！

　　趙筱嵐微笑說：「何必那麼客氣？其實你跟方叔也幫了我不少忙。我們局長常說，方叔那『地下警局』

　　眼線多、布線廣，破案率比我們還高呢！」

　　「破案？要是丟件殺人案給我們辦，肯定會成為冤

　　案；我們徵信社接的委託案都是『簡單任務』，根本無

　　法跟你們警方相提並論。」

　　拿著菜單的侍者來到桌前，兩人暫停閒聊，一起討論著菜色，最後由方明霆作主點了兩客龍蝦大餐，當真把老爸當冤大頭。

　　兩人邊吃邊聊，由於他很有技巧地迴避了所有會觸及男女情感的話題，總算是一直保持愉快的用餐氣氛，沒吃得他冷汗直流。

　　不過，當一雙人影突然出現在他視線中，他的注意力就開始不集中了。

　　雖然僅有一面之緣，不過他絕不會記錯自己情敵的長相。

　　就在相隔四、五桌左右的右前方位置，方明霆瞧見吳新華帶著一名衣著華貴的美艷女子共餐。

　　原本他以為是商場的餐敘，還不以為意，直到瞧見吳新華伸手握住那女子的柔荑，像情侶般親密談笑，他的眉頭才愈皺愈緊。

　　「明霆，你怎麼了？」趙筱嵐很快就注意到他的不對勁，「你認識那一桌的人嗎？」

　　「呃……嗯。」他知道否認是騙不過她，　「那個男的是我一個好朋友的男友。」

　　「可想而知，和他同桌的那個女人不是你那個好朋友嘍？」她打量子一下那兩人，　「看來那男的有可能是腳踏兩條船喔。」

　　聽她這麼一說，方明霆心裡更不舒服了。

　　原本還算不錯的用餐氣氛，多少因為這件事而受到干擾，趙筱嵐也懂得察言觀色，吃完飯便自己開車回家，不再奢望會有後續節目。

　　方明霆將車開到了餐廳附近等著，看見吳新華攜伴出來，便一路盯著他們上車、開車……直到對方的車子駛入了一家汽車旅館。

　　「逮到你了！」

　　他將車停在旅館外，拿起手機就直接撥往晶琳房裡的專機——

　　「喂？」

　　晶琳甜軟的聲音自手機衛傳來，他兒乎是在聽見的同時切斷電話；

　　萬一晶琳很愛這個爛人……直接叫她來現場目睹「姦情」，萬一她承受不住而尋死……

　　用力緊握了一下方向盤，考慮過後，他決定放棄這個或許能助他從吳新華手中將晶琳搶來的大好時機。

　　在沒有弄清楚是不是會重重傷了晶琳之前，他無法毫無顧忌地把她叫來現場。

　　太過於喜歡一個人，或許真會令人變膽怯吧？

　　＊　　＊　　＊

　　方明霆果真在一個月內找到商業間諜，也把罪證搜集完全，麥晶琳自然願賭服輸，履約請他吃一頓燭光晚餐，還陪他一起看電影。

　　不過，她發覺他好像有點怪怪的、

　　「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麥晶琳主動提議去喝杯飲料，等服務生送上兩人所點的咖啡後離開，她立刻忍不住發問。

　　「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平時你很多話，今天卻一反常態，老是我在說。」

　　他牽唇一笑：「那是你變長舌了。」

　　「我才沒有！」

　　她微嘟著嘴，在他眼裡卻更顯得嬌俏可愛。

　　其實她沒看錯，他的確有心事。

　　關於吳新華腳踏兩條船之事，在說與不說之間讓他可掙扎了。

　　「老實說，我是有點煩心事，因為最近我老爸急著要我交女朋友，天天煩得我耳根不得清淨。」

　　「……喔，這樣啊……」

　　麥晶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明明決定要和他只當普通好友，但是聽他提起交女朋友的事，心裡仍然覺得十分不舒服。

　　「說說看你跟吳新華是怎麼認識的吧！」他對這一點並不瞭解，「也許我能學他追你的法子，早點交個女朋友堵我爸的嘴。」

　　「這恐怕行不通，因為我跟新華是青梅竹馬，　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

　　「是嗎？可惜我的青梅竹馬全是男的，還真是行不通！」

　　他才不是真想討教什麼「追女絕招」，只是想旁敲側擊，探聽她與男友的感情深度。

　　青梅竹馬……這種由小累積到大的情誼通常最深厚吧？

　　「老實說，你愛他嗎？」

　　「……當然。」她應得心虛，外表卻看不出來。

　　她知道自己的心已經搖擺不定，假使明霆真對地展開追求，她勢必會陷入兩難，還不如讓他自以為毫無機會，兩個人繼續當好朋友就好。

　　「很愛、很愛他嗎？」他而露微笑，心卻緊揪，　「你該不會是像小說寫的一樣，從小就決定長大後要當他的新娘吧？」

　　才不是！「……也可以這麼說。」她選擇說謊。

　　聽她這麼說，方明霆信以為真，心頓時涼了一半。

　　看來，吳新華腳踏兩條船的事是不能說了。既然晶琳從小深愛著男友，他可不敢試試她聽見這消息的反應。

　　暫且先瞞著吧！

　　「唉，你這個人真是死心眼，像我就不可能從小愛一個人愛到大，人家不是說『女大十八變』嗎？醜小鴨變天鵝還好！萬一是天鵝生成丑大鴨怎麼辦？還好你那個男朋友長大沒變成恐龍，不然就更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

　　他裝作毫不介意的風趣談笑，因為太成功了，甚至連麥晶琳都沒看出他的心在滴血。

　　而他這種態度好像只當她是普通好友，讓她真不知道自己是該覺得松子口氣，還是悵然若失。

　　她也假裝無所謂的說：　「看在你這回沒損我，還稱讚我是朵鮮花的份上，如果有適當的對象我會幫你介紹的。」

　　他乾笑一聲：「那麼好？那以後你若是要捉姦還是什麼的儘管找我，可以打折喔！」

　　「烏鴉嘴！」

　　「景氣不好，先預約一下嘛！」

　　「再說小心我硬推一個黏人的醜八怪給你！」

　　兩個人又笑鬧起來，卻是各懷心事，全都苦在心裡，強顏歡笑……

　　＊　　＊　　＊

　　方明霆接下子晶琳的父親委託的軟體設計工作，沒有硬性規定要打卡上下班，完全不去公司報到也無所謂，只要能在期限內交出成果就行。這樣的他時間自由，徵信社這邊有事又能自己調度支援，自然樂得幫長輩的忙，兼賺外快。更何況他需要忙碌。忙碌到他一回家倒頭就唾，完全沒時間想到晶琳，否則，他就會忍不住想要跑去向她告白，　說出自己不想跟她只作普通朋友，但那也許會嚇著她，讓他們連普通朋友都作不成。都怪老爸，幹嘛不跟晶琳她爸從大學時代一直保持聯絡到現在，那他跟她也會是青梅竹馬，憑他小時候人見人愛的模樣，還怕拼不贏那個吳新華嗎？明知於事無補，發發牢騷也可抒發一下鬱悶司的心情。把車在徵信社前停妥，方明霆下車進入公司，卻是一進門就瞧見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往他身上集中。

　　「幹嘛，我頭上長角啦？」他被盯得渾身不自在。

　　「有美女來找你喔！」一位職員浯帶暖昧地說。

　　「我在公司待子十幾年，還是頭一回遇上有女孩子上門指名找你呢！」又一個職員逗他。

　　「那個女孩子一臉焦急，肯定有十萬火急的事，八成是要來找『罪魁禍首』拿打胎費——哇！」方明霆捲起手裡的牛皮紙袋，狠狠地朝最後開口的那個長舌公頭上敲下

　　「那種爛事只有你會做，我才沒那麼不負責任！」他看看四周，「找我的人在哪？我爸呢？」

　　「社長有事出去一下，那位小姐在社長辦公室裡等你。」負責接待客戶的總機小姐回答他。雖然一時想不出會是誰，方明霆還是決定先進辦公室看看再說。

　　「晶琳？！」一開門，看清坐在沙發上的女子是誰，他立刻訝異地輕呼出聲。

　　「明霆……」一聽見他的聲音，麥晶琳立刻站起身，泫然欲泣地看著他。

　　「還跟？全部想回家吃自己嗎？」方明霆先回頭朝那些跟來「看戲」的職員輕叱一聲。

　　明知他是害臊，說說而已，大伙還是很給這小老闆面子，一個個乖乖回去工作崗位。關上門，方明霆快步走向她、

　　「發生什麼事了？」

　　「米琪她——嗚……」活還沒說清楚。麥晶琳便撲進他懷眼哭了起來。他的呼吸至少因此而暫停了兩秒鐘。然後，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別……別哭了……」想安慰她，伸出兩隻手卻不知道該不該、能不能抱她？

　　明知她心有所屬，已經告訴自己要謹守朋友分際，別再對她存有遐想，偏偏只要一看見她，心就往她那邊飄了。

　　如今她就依偎在他懷中，要他當作毫無感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對不起……」就在他無法自制地輕輕抱住她的同時，麥晶琳渾身有著觸電般的感覺，怕被他聽見自己急如擂鼓的心跳聲，而連忙遠離他。

　　她的反應讓方明霆有些尷尬，以為是自己的擁抱嚇到了她，

　　「對不起，因為看見你太高興了，所以一時忘形就抱著你哭……」她連忙為自己找台階下，　「抱歉，把你的襯衫弄濕了。」

　　聽她這麼說，方明霆才不再尷尬又難堪。

　　「沒關係。」他淡淡一笑，　「倒是你剛剛話才說一半，米琪怎麼了？」

　　「米琪走失了！」她差點忘了重點。

　　「走失？她不是都被你養在院子裡嗎？」他可沒忘記米琪是一隻狗。　「外牆那麼高，它應該跳不出去吧？會不會是躲在家裡哪個角落？」

　　她搖搖頭。「它已經失蹤兩天，家裡每個角落我都找遍，附近的街道也都仔細找過，就是沒發現她的蹤影，你幫我找它好不好？」

　　找狗？這份差事會不會太「艱鉅」了點？

　　「好是好……」他根本不可能拒絕她，「不過『狗』海茫茫，跟大海撈針一樣困難……」

　　「不可能嗎？」她抿抿唇，又是一臉泫然欲泣的表情，「從米琪出生那天我就開始養它，那麼多年了，我早把它當朋友、當成家中的一份子，如果真的找不回來而讓她流浪在外，那我會內疚一輩子……」

　　「你別哭，我沒有說絕對找不回來呀！」他忙著安慰她，「我笞應你會盡力去找，不過這恐怕需要不少時間，我沒有辦法跟你肯定多久找得回來喔！」

　　「沒關係，只要有希望找回它就好。」她總算露出了一點笑容，「那我該給你多少錢？徵信社以前接過類似的委託嗎？」

　　—他微笑搖頭：「除非那隻狗肚子裡吞了一顆價值百萬以上的鑽石，否則我想不會有人到徵信社委託代尋寵物。」

　　「委託費該不會超過二十萬吧？」她存折裡的現金也只不過二十萬出頭，

　　「二十萬？哪那麼便宜！」

　　「那要多少？」

　　「香吻一個。」他回答得很快，她卻突然愣住。

　　「你說什麼？」她懷疑是自己聽錯。

　　原本方明霆只想跟她開開玩笑，但是瞧見她突然緋紅的迷人嬌顏，讓他因此意識到這或許是自己再次親近她的惟一機會而認真起來，

　　「如果我找到米琪，你就親我一下算是答謝，你願意嗎？」

　　她乾嚥了一口氣。「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吧？剛剛你還說委託金不止二十萬呢！」

　　「那就算你的吻價值超過二十萬吧！」他凝視著她。

　　「你願意『付』嗎？」麥晶琳羞臊地咬著唇垂下首，怎麼也沒料到他會這麼說。

　　「好，就這麼說定了。」她考慮了許久才鼓起勇氣面對他，「但是得等到你找到米琪的時候我才肯親。」

　　「OK。」

　　作了這大膽要求的他其實也忐忑不安，到現在他還不懂自己怎麼會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話？

　　「呃……我送你回去吧，時間也不早了。」

　　「不用了，走不到一分鐘就有公車站牌，我自己搭車回去就行了，再見。」

　　「晶琳！」他叫住走向門口的她，「你生氣了嗎？」

　　她回過頭，看著他，就在他提出這項要求的同時，她也明白了他對她不是死心，只是壓抑；在她心裡只有遺憾，又怎麼會生氣？

　　「沒有。」她紅著臉，淡然淺笑，　「米琪的事麻煩你了，我等你的好消息，拜拜！」她的笑容依然柔美，沒有一絲不悅，揮揮手便開門離去。

　　「為什麼不生氣呢；我明明對她作了無理的要求

　　方明霆一臉迷惘地坐在沙發上，直到父親偉岸的

　　身影擋住了他目送晶琳離去的視線。

　　「瞧你失魂落魄的樣子……」方百夜看著兒子，一

　　切瞭然於胸，「你喜歡剛剛離開的那個女孩子，對吧？」

　　「你不是看出來了嗎？」他知道不承認也沒用，

　　「她是誰？」方百夜感覺有些眼熟。

　　「麥伯父的女兒，麥晶琳。」

　　「難怪我覺得眼熟，長得跟她媽還滿像的！」他憶

　　起老友，　「想當年她媽可是我們班上的班花，我也追

　　過，可惜人家喜歡的是麥慶榮。那個女孩子看起來滿

　　乖、滿漂亮的，喜歡就去追呀，我追不上她媽，我的兒子要是能追上她女兒，這樣也不賴嘛！」

　　「是啊，先讓時光倒退個二十年再說吧！」

　　方明霆看著樂觀的老爸，真有點欲哭無淚。

　　＊　　＊　　＊

　　雖然委託了明霆代為尋狗，可是麥晶琳還是不安心，吃過晚飯便一個人拿著手電筒，由屋裡找到屋外，漫無目的地尋找。

　　米琪是她從小養大的心愛小狗，一天沒找回來，她就一天無法安心。

　　而且她也想靠自己找到米琪。

　　因為方明霆要求的報酬，她雖然答應「支付」，卻是一想起就心慌得不知這個決定是錯、是對。

　　有時她甚至懷疑自己是打心裡也希望親近他，才會糊里糊塗答應下這個荒唐約定。

　　理智叫她要跟明霆保持純友誼，別和他交往太過密切，可是現在她只要一遇到無法解決的難題，總是想找他商量。

　　如果不制止自己對他的依賴心，任由自己愈來愈倚靠他，只怕終有一天她會壓抑不住內心對他的情感，真的感情出軌。畢竟，她跟明霆之間現在就像只隔著一張薄紙，在他提出以她的吻代替報酬之後，她再遲鈍也不會還不懂他的心意。

　　明霆喜歡她。

　　先前她的確懷疑過，而今她是完全確定了。只要其中一方先說破這件事，再想佯裝彼此只是尋常好友就難了。她猜想明霆大概也是顧慮明說後被她拒絕，到時連朋友都作不成，所以一直還沒下決心向她表白吧？最好一直維持這樣……

　　「要撞上嘍！」突來的警告聲讓低頭走路的麥晶琳及時停下步，沒一頭撞上迎而而來的人。

　　「明霆？！」腦海裡正盤旋不去的人彤突然在眼前立體化，可把她嚇了不小一跳！

　　「嗨！」他倒是輕鬆自若，　「美女深夜在外頭遊蕩可是很危險的喔！」

　　「深夜？」她指指自己的手錶，　「現在才晚上八點多。」

　　「快九點了！」他看看四周，　「你家附近一入夜沒什麼人走動，你還一個人淨往偏僻的地方走，難道你認為自己長得很安全嗎？」

　　她調皮地朝他吐吐舌：　「還說我，你咧？一個人來這裡幹嘛？」

　　「我的目的和你一樣，」他晃晃自己手中的手電筒，

　　「我也是來這裡找米琪，想碰碰運氣，結果米琪沒找到，倒是跟你不期而遇。」她淺淺一笑：「我們倒滿有默契的嘛！」

　　「不如說是我和你心意相通吧！」他的話讓麥晶琳頗不自在地輕撥一下發，避免與他目光交接。

　　「我送你回去吧！」方明霆這回倒是遲鈍得沒發現

　　她的尷尬，「我已經花了三個多小時在你家附近繞了一大圈，我想米琪大概已經跑遠了，這週遭都沒有它逗留過的跡象，再在這裡找也不過是浪費時間。」

　　她緊張地問：「意思是找不回來了嗎？」他微笑搖頭：「別緊張，我的意思是要用其它方法往別的方向找，我答應你的事什麼時候沒辦到了。」

　　麥晶琳鬆了口氣，要是他說沒希望找回米琪，那她可要哭了。

　　「不過，你還真是努力！」她邊走邊和他聊，　「我還以為你只會把尋狗啟事四處張貼一下，待在徵信社裡等消息，沒想到你會親自出馬，這麼有耐心的幫我找米琪，謝了！」

　　「別謝我，我只是為了報酬而努力。」他倒老實，「我有多想得到那份酬勞，就會有多努力，我一向如此。」

　　他的意思她明白。但她仍舊裝糊塗。

　　「我想我用不著感到榮幸吧？」她想以幽默化解這曖昧氣氛，「你這個傢伙肯定每回遇上有美女委託的案件，全都要求以吻代錢，趁機吃了不少豆腐吧？」

　　「除了你，其他女人的吻我都沒興趣。」

　　他一句話，說得麥晶琳啞口無言。

　　一股熱潮燒紅了她雙頰，她怎麼也沒料到這回明霆非但沒像從前一般和她打哈哈，還說了這近乎示愛的真心話，害她一時無言以對。

　　她當然不會知道，兩個多小時前新華離開她家，在上車前突然在她芳唇上輕吻一記的畫面，剛好被他撞個正著。

　　從那一刻開始，他就被嫉妒煎熬到現在。

　　明明已經聽晶琳說過她有多愛她男友，還說從小便決定要嫁給吳新華，可是……

　　他偏就是無法死心！他愛她。想不愛都不行！

　　「你怎麼不說話了？」

　　「……我在想一些事。」其實她是不知該說些什麼。

　　倒是方明霆沈不住氣，先開口了。

　　「順便幫我想一件事吧！」他說：　「我有個朋友愛上了他的一個好朋友，但是他愛上的那個女孩已經有一個交往多年的男友，你覺得我那個朋友該不該把自己的心意明白告訴對方？」他說的其實是他自己。

　　麥晶琳心跳得好快，她知道明霆在試探她的意思，接下來他或許會明說，硬要地正視他對她的感情。

　　「不應該！」她心慌意亂的回答：　「人家既然已經有男朋友了，他就不該想橫刀奪愛，如果他明說了，或許會讓那個女孩子很困擾的。」

　　「喜歡才會覺得困擾吧？」他停步問她：　「如果那個女孩子會覺得困擾，就表示她對我那個朋友也有好感，才會不知該如何是好吧？」

　　「……」他說對了，所以她無言以對。

　　「既然如此，我那個朋友對她展開追求也並非全無機會嘍？」他逼近她。「我說的對嗎？」

　　「我……」

　　麥晶琳覺得自己快昏倒了！他今晚是想跟她攤牌嗎？

　　「如果是你呢？如果現在有個條件不輸吳新華的男人想追求你，你也不討厭他，那你會給他和吳新華公平競爭的機會嗎？」

　　方明霆想賭一下。

　　他並不確定晶琳究竟知不知道他說的就是他自己，但是只要她說聲「會」，他就要直接告白，不管她會不會氣到不理人了！

　　「……不會。」麥晶琳還是說出了違心之論，不想讓他抱存太多希望。

　　「現在光米琪的事我就很煩惱，別再談你朋友的事了，好嗎？」

　　她急著想逃避，家門也剛好出現在不遠處，

　　「我家就在前面，不用送了。」她仍強顏歡笑，　「你也早點回去吧，晚安！」

　　麥晶琳才轉身朝家門踏出一步，就被他由後拉住左手，害地心跳立刻漏了一拍。

　　「找到米琪之後，我會就這件事再跟你好好『聊聊』。」他淡淡說了一句，牽著她的手往前走。

　　「走吧，到你家門口再說再見。」麥晶琳沒說話，傻傻跟著他走。

　　他還是不死心……唉，她該覺得高興還是憂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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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參加完朋友的生日宴會，麥晶琳沒有接受大伙的邀約再去玩，不到十點就早早回到家。愛犬不見，她哪還有心情玩樂？

　　更何況，連感情都亂得一塌糊塗！

　　吩咐菲傭端來飲料，她拿起搖控器打開電視，漫無目的的按扭選台，電話卻在此時突然響起。

　　「小姐，是方先生找你。」

　　原本對電話鈴聲沒什麼反應的她，在聽見菲傭提到「方先生」三個字之後，立刻坐到沙發最右側，從莉莉手中接過話筒。

　　「喂？」

　　「晶琳嗎？」方明霆的聲音裡有掩不住的興奮，　「我找到米琪了！」

　　「真的嗎？！」她喜出望外。

　　「當然是真的，所以我才馬上通知你啊！」

　　麥晶琳開心的從沙發上站起來。「你可以馬上把它送回我家嗎？」

　　「反正你們一定會結婚，不會教我傷心、失望，氣得我心臟病發真的死掉，那我就不會死不瞑目啦！」

　　她說著又看向晶琳：

　　「別再說延婚期的傻話了，乾媽盼這一天已經盼了好久，別再讓我等下去了，你也不想讓乾媽難過吧？」

　　「呃……恩。」

　　除了勉強微笑點頭，此時此刻她還能說些什麼？乾媽說得沒錯，她的確捨不得讓她傷心、難過，更沒有勇氣去賭她會不會被她氣死。只不過說要延婚期都能把乾媽嚇得差點又心臟病發，更別說萬一她想悔婚了！人命當前，看來已由不得她再三心二意。

　　「這恐怕有點困難……這樣吧，我把我所在的位置告訴你，你先過來看再說。」

　　「嗯。」

　　她拿來紙筆，抄下他所說的位置，管不了才喝了一半的可可便衝了出去。

　　＊　　＊　　＊

　　「好可愛！」

　　搭著公車，按著指示找到了明霆，再看見了愛犬，麥晶琳的喜悅比接到電話時又暴增了好幾倍。因為出現在她眼前的，還有一窩剛出生的小狗！

　　「原來米琪是跟情人私奔了！」方明霆微笑告訴她，「不過那個不負責任的老公不曉得跑哪裡去了？我到現在都還沒看見它出現。」

　　「別傻了，我可沒聽過狗會遵守一夫一妻制。」她肯定的說：「八成又跑去追其他母狗了！」

　　麥晶琳蹲在剛生產完的米琪身邊，靜靜看著，連伸手摸摸它都怕會驚擾到它而不敢妄動。

　　「不過，它怎麼會跑到這麼遠的地方？」她十分詫異，「我搭公車來這都要將近二十分鐘，我怎麼也想不到它會跑到這裡來？」

　　「所以我才說，找狗比找人還難，因為它走的路線根本毫無線索可循。」

　　麥晶琳深有同感，這裡是汽車修理廠旁用來堆積廢輪胎、零件的空地，任她想破腦袋，也想不到米琪會跑到這邊來。

　　「你怎麼找到它的？」她一臉佩服。

　　「我不是跟你要了米琪的照片嗎？我把照片掃進電腦裡，印了一些尋狗啟事四處張貼，還拜託我一些常在外頭跑的朋友幫我留意，其中一個來這裡修車，認出了米琪的頸圈，才叫我來確認。」

　　「真像奇跡一樣！」

　　她看著還虛弱的窩著不動的米琪，再看向明霆！

　　「接下來怎麼辦？現在可以搬動它們嗎？」

　　這可問倒他了！

　　「我也不知道，我打電話給你的時候，它才剛生完最後一隻小狗呢！」他苦笑著說：　」我還以為你這個狗主人會知道，」

　　她有些愧窘。　「真慚愧，我連它懷孕了都不知道。

　　對了，米琪是李姐家小狗的孩子，她一定知道該怎麼辦，我撥電話給她問問看好了。」

　　麥晶琳說著便從皮包裡要拿出手機，卻突然掉下幾顆豆大的水滴在她手背上。

　　「糟糕，下雨了！」

　　天一直都陰陰的，兩人都沒料到雨說下就下，而且一下就是傾盆大雨。

　　「怎麼辦？」

　　她把手機又塞回皮包，看來現在不是撥電話的好

　　時機。

　　「找看看有沒有紙箱、鐵箱之類的東西，先把狗全

　　放進去再說，不然這場雨不把它們淋死、淹死，也會

　　病死！」

　　方明霆當機立斷，兩個人也顧不得已經淋成了落湯雞，忙著找箱子把小狗一隻隻拎進去，再抱進他停在路旁的車子裡。

　　「它們會不會感冒？」

　　抱著小狗坐在駕駛座旁，水滴不斷從麥晶琳的髮梢滴落，她卻只擔心著懷裡的狗兒，「我倒比較擔心你，」他邊啟動引擎邊說：　「這裡離

　　我家比較近，先去我家把濕衣服換下來吧。」

　　「……嗯。」

　　麥晶琳輕聲應允，因為她相信他是真的關心她、擔心她的身體。可是……去他家……如果她沒記錯，方伯伯好像剛好陪她爸爸北上找律師談洩密案的事，兩個人最快也得明天才有可能回來。

　　那就是說……她會跟他單獨相處嘍？

　　糟糕，她現在就開始緊張了！

　　＊　　＊　　＊

　　把車開到地下停車場停妥後，方明霆便抱著一箱小狗和晶琳一塊兒搭電梯回到位於八樓的家，

　　雖然不是透天厝，但約莫七十坪的房子也夠寬敞、舒適了。

　　「你家好大！」遠超乎她想像，　「我還以為只有你們父子倆，住的大概是三十坪以下的公寓，才方便你們兩個單身漢整理呢。」

　　「我爸說住家的視野得寬廣些，這樣住的人心胸才不會變狹隘，他還計劃著退休以後要在鄉下買塊地作自耕農，每天跟雞鴨牛羊為伍呢！」他把箱子往茶幾上一擱：

　　「先別聊了，浴室在走道左手邊第三間，你去放熱水，我去房裡找看看有沒有什麼衣服先讓你換上。」

　　「我沒關係，你先去洗吧，你淋得比我還濕呢！」

　　「我的身體比你好！」

　　他雙手放在她肩上，將她翻轉身面向走道。

　　「快去吧！別跟我客套了！」他指指右手邊的主臥室，「裡頭還有另一套衛浴設備，一人一間，不用爭著殿後，」

　　聽他這麼一說，麥晶琳才不再堅持，乖乖進浴室。

　　「先穿我的睡袍吧！」方明霆隔了一會兒才捧著天藍色的和服式繫帶睡抱出現，　「我家有乾衣機，待會兒把你的衣服洗好再烘乾穿上。」

　　「好。」

　　麥晶琳完全沒意見，他怎麼說她就怎麼做，反正她就是沒來由的相信他。除了睡袍，他還給了她兩條全新的毛巾，一一告訴她沐浴精和洗髮精置放的位置後才退出浴室。接到電活出來的那一刻，她根本沒料到事情會演變到如今這種狀況。洗好澡，換上浴袍，站在鏡子前，地下意識地伸出食指輕輕拂過雙唇。答應過的，她欠明霆一個吻。鏡中人兒的雙頰漸漸染上紅暈，她不知道明霆會不會真的向她索吻，但是光是用他的睡袍包裹住自己一絲不掛的身子，就已經有股莫名的親呢感讓她心慌意亂。走出浴室，她照先前明霆說過的路線由廚房走到後陽台，拿起大型洗衣網將衣服裝好便丟進洗衣機。

　　回到客廳，她發現裝狗的箱子已經不在茶兒上，卻依稀聽得見狗兒微弱的聲音，

　　「放到哪裡去了……」

　　她納悶地環顧四周，突然發現牆邊好像多了一個她剛進門時並未瞧見的大紙箱。

　　「原來在這！」

　　走過去一看，箱底鋪了層綠色格子花紋的毯子，原本身上濕淋淋的毛也幾乎全干，看得出來是明霆替它們擦拭過後再一一放入。

　　他真的是既細心、又溫柔。麥晶琳幾乎可以想見明霆渾身濕漉漉，還忙著找大紙箱，找毯子、毛巾，先幫這些小傢伙換個舒適、乾淨、又溫暖的窩休息，最後才邊打著噴嚏去洗澡的忙碌模樣。換成新華就不會了、他討厭毛茸茸的東西——包括狗。

　　所以米琪走失他根本不在意，對她把狗當朋友的說法還不以為然的笑笑，　見她生氣才買了只布丁狗來哄哄她，要她拿假狗當寵物。

　　在認識明霆之後，她才開始審視自己與新華之間的感情……

　　沒有激情，一切像是理所當然，大家都羨慕她有個人才、家世都不錯的男友，她也從來不曾覺得不滿意。

　　直到明霆突然闖入她生命，她開始懂得比較，也漸漸察覺自己對新華與其說是愛情，倒不如說是介於親情與友情之間的感覺。

　　對於明霆，她才是真的頭一回對男人動心。但是……也只能止於心動，不能「行動」。

　　「你在想什麼？」

　　「嗄？啊！」

　　怔忡間的她聞聲抬頭，瞧見堆著一臉微笑彎身看她的明霆，突然嚇了一跳，往後跌坐於地。

　　方明霆笑了起來。「太誇張了，是你膽子真的這麼小，還是我長得真有那麼恐怖？」

　　她嘟起小嘴：「誰教你忽然靠那麼近，又突然出聲嘛！」

　　「呃……衣服……」

　　他突然臉色微紅，指指她身上的睡袍，麥晶琳納悶地往下一看，原來她跌坐的時候兩邊的衣擺叉開，雪白的大腿幾乎露出三分之二，只差一點就「露點」了。

　　她連忙將衣擺扯攏，飛紅著臉站起身。

　　「呃，你先去沙發坐一下，我去拿飲料，你要果汁還是牛奶？」

　　「牛奶。」

　　「好。」

　　麥晶琳知道他是故意找個話題來轉移彼此之間的尷尬氣氛，更感激他的體貼。

　　「喏，你的牛奶。」

　　就在她覺得他去拿飲料的時間有點久的時候，明霆拿著兩個馬克杯重回客廳。

　　「溫的？」她一碰觸到杯體就發現。

　　「我放進微波爐熱了一下，」他在她身旁距離二十公分左右的位置坐下，「你剛淋過雨，最好別喝冰的。」

　　「你真像個好媽媽。」

　　「喂，我是男的耶！」

　　「哈啾！」

　　麥晶琳打丁個小噴嚏，差點把杯裡的牛奶溢出來。她不當一回事的揉揉鼻子，繼續喝她的熱牛奶，倒是方明霆察覺丁一件事，把空杯往桌上一擱便起身回房。

　　再出來，他手上多了個吹風機，麥晶琳看他將插頭插上，朝她勾勾指頭，她便傻傻的起身朝他走過去。

　　「把頭髮吹乾吧。」他自己的短髮早用乾毛巾擦乾了。

　　麥晶琳看看吹風機，半開玩笑的說：　「好懶，不然你幫我吹吧！」

　　方明霆微愣了一下，卻在淡淡一笑之後，真的打開開關幫她吹起發來。

　　這下換她手足無措了！

　　「我是開玩笑的，你不用真的……」

　　「別亂動！」他輕扣住她下巴，　「我還是頭一回幫女孩子吹頭髮，試試也無妨，算是特別服務吧！」

　　「明霆……」

　　「噓——」他輕柔地撥弄著她的發，　「放心，我還不至於會把你的頭髮吹焦。」

　　她才不擔心那個！是他輕撥她長髮的溫柔觸感令她心慌，讓她低下頭，閉上眼，直在心底叫自己鎮定一點。可是……真的好舒服……

　　輕柔的指觸讓她有一種備受呵護的感覺，從進門到現在，她真的覺得他好會照顧人。

　　回想起初次見面的尷尬鏡頭；彼此調侃、打賭的爆笑或氣惱畫面，一起吃飯、看電影、陪狗玩；第一次「意外」擁吻……許多相處的點滴一時之間全湧上心頭。

　　兩人原本是一見而就鬥氣的，怎麼會莫名其妙的就讓情懷滋生了呢？

　　吵人的吹風機聲響在她發呆的時候停止，等她察覺而睜眼抬頭，明霆手中的吹風機早已放在一旁的酒櫃上，但視線在她身上，手也仍停駐在她發上，

　　「還記得你的承諾嗎？」方明霆凝視著她，柔聲問了這麼一句。

　　她當然記得，想忘都忘不掉！她點點頭，表示自己沒忘記欠他一個吻。但是……吻分很多種。

　　麥品琳踮起腳尖，飛快地在他右頰印上一吻，選擇了最容易的方式，她微笑裝輕鬆：「欠你一個吻嘛，我還嘍！」

　　「你明知道我要的不只如此……」他伸出手扣住她下巴，拇指指腹輕輕滑過她紅嫩的雙唇。

　　就僅只如此，就足以令她屏氣凝息，一顆心狂跳不止了。

　　「算了。」他苦笑輕歎，　「我不想逼你做你不願意做的事。」

　　他寬容的淺笑裡藏著失望與悵然．麥晶琳心裡突然脹滿滿滿的愧疚與不捨。

　　「我去看看衣服洗好了沒。」

　　「明霆——」她叫住因為不想讓她覺得為難而想藉故離開一會兒，沖淡彼此之間尷尬氣氛的他。

　　「對不起，我不該賴皮的……」雙手扶上他雙肩，她鼓起勇氣踮起腳尖，將唇覆上了他的。只是四片唇瓣的輕貼，麥晶琳卻有觸電般的感覺，就像初吻當時一般，整個腦袋霎時被掏空。輕離他，凝望著他水漾的明眸，她心裡想靠他更近，身體卻害怕的想往後逃。

　　「別躲我……」

　　方明霆雙手一束，將她纖柔的腰肢箍靠著自己強健的身體，低頭見著她微啟的雙唇，再次吻上。

　　「砰、砰」的心跳聲敲擊著她的耳膜，淡淡的肥皂香因為突升的體溫而混雜著仍殘留在彼此唇邊的牛奶香，迷惑著她的嗅覺。不止一次在睡夢中夢見過這一幕，此刻，他正如夢中一樣溫柔的擁著她、吻著她，而她也如夢中一般為他神魂顛倒。微帶著甜甜奶香的舌尖在她唇齒之間游移、輕佻，逗弄著她的丁香舌，甜蜜的誘惑她完全無法抗拒，只能沉淪……方明霆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好久擁著她曲線玲瓏的嬌軀，吻著她柔潤的櫻唇，他心裡對她的渴望似火狂燒。隔著睡袍，他輕柔地順著她渾圓、挺翹的臀部曲線撫揉，溫厚的大掌將她緊貼著自己偉岸的身軀，感覺著她在他懷中微微發顫，像做夢一般……如果這是夢，他寧願永遠不醒，麥晶琳任他綿長擁吻，整顆心全為他迷醉。她明白自己已經愛上他，莫名其妙、毫無理由的，她就是喜歡他勝過認識了一輩子的男友。清楚這點卻只讓她的心更亂，更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愛你。」

　　克制住想剝光她、要了她的強烈慾望，方明霆硬逼著自己別將手移向她系衣的帶子，凝視著她，鼓足所有勇氣向她表白，望著他，麥晶琳完全怔住。

　　「我是認真的！」他仍然緊摟著她，　「我對你的愛絕對不比吳新華對你的少！」

　　「……別說了……」

　　她想逃開，卻被他牢牢抱緊。

　　「我要說！」他拗上了，　「我知道你已經心有所屬，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會去想你、愛你！我想知道，在你心底到底有沒有我？哪怕只有一點點都好！」

　　「我……」

　　咬著唇，她不知該如何回答。

　　「晶琳，你多少有一點喜歡我吧？」

　　延續著方纔的親暱氣氛，他親吻著她的眉心、耳際，旋復吻回她溫熱的唇瓣，心思紊亂的她不想抗拒也無力抗拒，任隨他。

　　「如果你沒有半點喜歡我，不可能任由我這麼吻你……」就算她不說，他也不會傻到看不出來，「你並不如你想像中的那麼愛吳新華，你心裡已經有了我，你自己知道嗎？」

　　「別說了！求求你……別再說了……」

　　她的心好亂，她比誰都清楚他說的是實話，　一股背叛男友的罪惡感油然而生，

　　「別哭，我不想惹你傷心……」

　　望著突然潸然淚下的她，原木想一口氣逼她承認劉他的感情，證實自己直覺無誤的方明霆，怎麼也捨不得再要求她立刻表態了。

　　「好，我只再說最後幾句。」他歎口氣，吻去她臉頰上的淚滴，　「我有自信，我的條件絕對不輸吳新華，我喜歡你的程度更超越任何人。給我『橫刀奪愛』的機會，讓我追求你，我想要作的不只是你的朋友，我也想獨佔你，想永遠留你在身邊，你明白嗎？」

　　「明霆……」

　　「呼，終於把心裡的話一口氣全說出來，感覺舒暢多了！」

　　他放開她，拭去她的淚，極其溫柔又深情地對她一笑：

　　「再不離開你一會兒，我怕自己就快忍不住從君子變餓狼了。我去看看衣服洗好了沒，順便去廚房弄點吃的，免的我餓得吃了你。」

　　看著他走開，麥晶琳也走進浴室，將門鎖上，一再掬起大把的清水沖洗自己臊熱的臉龐。

　　「我該怎麼辦？我該選擇誰……」

　　問著鏡中的自己，沒有答覆，只有愈來愈深的迷惘。

　　＊　　＊　　＊

　　「乾媽！」

　　一接到乾媽心臟病發的消息，麥晶琳也顧不得還有兩堂課得上，立刻趕到了醫院。

　　「晶琳，你怎麼來了？」吳母躺在病床上，問完後便看向守在一旁的兒子：　「是你撥手機告訴她的吧？我又沒什麼……」

　　吳新華搶著接話：　「還說沒什麼？還好有小姑姑來串門子，在你發病的第一時間送你來醫院，要不然後果就不堪設想了！」麥晶琳走到病床邊坐下，關心地詢問：「乾媽，你是不是又沒有按時吃藥了？」

　　吳母忙點頭：「有啊，我都嘛有按時吃。」

　　「醫生說她可能是一時情緒過於亢奮了！」吳新華告訴晶琳。「而且她昨晚又打了通宵麻將，身體也太疲憊了。」

　　麥晶琳聞言不悅地嘟起小嘴，看著新華說：

　　「我教你，回頭買副手銬，等乾媽一出院就把她兩隻手拷起來，直到她戒了麻將才准打開。」

　　「哇，那我不成犯人了？」吳母拉拉她的手：　「我就打打麻將這點小興趣而已，別對我要求這麼嚴格嘛！」

　　「我是為你好！」麥晶琳撒著嬌，　「何況我嘴裡喊乾媽，心裡可是一直把你當親媽看待，我只會疼你，不會害你，所以你得聽話才行。」

　　一番窩心話逗笑了吳母，「好、好，等你和新華婚後替我生一個孫子還是孫女，我馬上聽話戒掉麻將，一天到晚守在家裡帶小孩。」

　　吳新華接口說：「晶琳，那我們可不能作生育計劃了，結婚一年內我們就生個孩子來把媽綁住，叫她不能食言！」

　　結婚……晶琳只要一聽見這兩個字就犯頭疼。

　　早在明霆吻她、向她告白的前幾天，雙方家長就已經談妥在她畢業典禮結束後的第三個禮拜的星期二，就要讓她和新華舉行婚禮。

　　這件事她還不敢告訴明霆。

　　老實說，在嫁與不嫁之間，她也仍在猶豫不決。

　　「關於婚期……」她怯怯地說：　「乾媽，可不可以再延個一年，別那麼快舉行？」

　　「為什麼？」吳母十分驚訝，　「你是不是不想嫁給新華子？你們吵架了嗎？一定是他錯，我替你罵他，我」

　　「乾媽！」

　　因為情緒太激動，吳母突然又皺起眉，痛捂著胸，嚇得麥晶琳立刻慌了手腳。

　　「我們沒吵架，什麼事也沒有，我只是覺得一畢業沒多久就要舉行婚禮，時間上感覺太匆促了一些，而且我也想嘗試一下工作……」麥晶琳絞盡腦汁隨編隨說些足以取信於人的話，這種狀況下打死她都不敢吐露實情。

　　吳新華略顯不悅地皺皺眉：　「你也真是的，醫生才說過媽禁不起刺激，你就突然冒出要延婚期這種話。別說是媽了，連我都被你嚇了一跳，還以為你突然反悔不嫁給我了呢！」

　　「你就別說她了嘛，我又沒怎樣。」調勻呼吸，恢復正常後，吳母替晶琳說話。

　　麥晶琳一臉愧疚：「乾媽，對不起，我……」

　　「傻孩子，你年紀還輕，也難怪你會這麼想，乾媽不會怪你的。」吳母輕輕拍拍她的手，又說：

　　「可是新華年紀不小，我的身體又一天不如一天，就當是乾媽自私，你就委屈點，早早嫁過來了了我一樁心願，要是沒見著你嫁給新華，我死都不瞑目……」

　　「媽！」

　　「乾媽！」

　　兩人異口同聲地阻止她說那麼不吉利的話，

　　「你們兩個那麼緊張的叫什麼？」吳母彎唇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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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把車停在晶琳就讀的大學前，方明霆今天是鐵了心非堵到她不可！打手機她不接，打電話她不在，到她家她又每回都「剛好」外出，就不信她會為了避他連課都不上。為什麼要刻意避開他？窩在車內，他怎麼也想不透這個問題。要說是因為他狂吻她、向她告白，可是那一夜他送她回家時，她並沒有不悅或是嫌惡的表情；之後那兒天她也接過他電話．還溫溫柔柔的和他通話，聽不出有半點生氣呀！可是從兩個禮拜前開始，他隱約覺得自己好像被她列入了「拒絕往來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有股預感，好像不趁早解開這謎團，他便將失去她。

　　「那不是巧巧嗎？」

　　在晶琳家見過她幾次面、說過幾句盾，他知道她

　　是晶琳最要好的同班同學。

　　以巧巧為中心向附近察看，依然不見晶琳的蹤影，

　　方明霆忍不住下了車，直接去找巧巧，

　　「嗨，大偵探！」

　　劉巧巧一眼就瞧見筆直朝她走來的他，主動先打

　　招呼。

　　「嗨！」他再向左右看看，　「晶琳不跟你一起回家嗎？」

　　「咦，你不知道嗎？晶琳請了一個禮拜的假，陪她未來婆婆去日本度假兼採購嫁妝啦！」她屈指數數日子，「算起來也要後天才會回來吧。」

　　「未來婆婆？」

　　「就是吳新華的媽媽，晶琳的乾媽嘛！」劉巧巧狐疑地望著他，　「你跟晶琳不已經是無活不談的好友了嗎？不會連吳新華是誰都不知道吧？」

　　「我是知道吳新華，」他酸在心底，　「不過『未來婆婆』這稱呼，你也未免喊得太早了，晶琳又不一定會嫁給他。」

　　她微揚眉：　「拜託，婚期都訂了，再兩個多月就要結婚，我現在喊哪算早？」

　　「巧巧，快點啦！」

　　「喔，馬上來！」她回應了在一旁等她的同學，又向他說：「我跟朋友有約，先走嘍！」

　　看著她帶著愉悅的笑容離開，方明霆臉上勉強擠出的微笑卻早已僵掉。

　　呆呆地坐回車內，雙眼直直的盯著前方，傳達到他腦中的卻是空白一片，

　　「婚期……訂了……」

　　喃喃念著，一陣陣痛楚自他胸口傳來，

　　「為什麼不多給我一點機會？！」

　　他憤慨地大叫，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就這麼輕易放棄！

　　絕不！

　　＊　　＊　　＊

　　都深夜十二點多了，麥家依然燈火明亮，熱鬧得很。

　　吳新華從機場接了母親和未婚妻，便直接載兩人回麥家，也在未來岳父的提議下決定今晚母子倆就在麥家留宿，明天一早兩個男人剛好可以一起去參加高爾夫聯誼。

　　麥晶琳也在客廳裡和大家談笑，卻沒人看得出她是在強顏歡笑。

　　一回家，菲傭就趁大伙不注意的時候告訴她，這兒天方明霆打了十幾通電話找她的事。

　　這幾天她已經十分克制自己別去想他了，可是只要一聽見他的名字，她刻意撫平的心湖就會不受控制地又起波瀾。

　　「小姐，你的電話。」

　　菲傭突然到她身邊說了一句，把無線電話的子機交給她，而且稍稍向她使了個眼色。

　　「你們繼續聊，我到旁邊講個電活。」

　　她朝眾人甜甜一笑，拿著子機一路走到沒有人瞧得見她的角落，

　　「方先生說小姐你再不接他的電話，他就要直接來家裡找你，所以……」

　　「沒關係，我明白，」她向一臉為難的菲傭淡淡一笑，「你去忙你的吧。」

　　看著菲傭鬆了口氣後離開，麥晶琳也深呼吸了一下才按下通話鍵。

　　「是我。」

　　她極輕地說了一句，感覺自己的心跳得好快、好快。

　　「你終於肯接我的電話了，」電話裡傳來一聲淒然笑聲，「看來你還沒我想像中的絕情嘛。我還以為想再聽見你的聲音，得等到我舉行喪禮的那天，也許你會看在我們相識一場的份上，和你老公來我墳上憑弔一下呢。」

　　握著話筒，她無話可說。

　　這番話中的嘲諷她聽得出，正如同她也感受得到他此刻心中的痛楚。

　　「對不起……」

　　「我不想聽你說這三個字！」方明霆像在跟誰賭氣似的，　「我想你！我想立刻見到你，我要馬上抱住你、吻著你！」

　　一個接一個霸氣又裡著濃濃深情的要求，像團火將她緊緊包圍。

　　「不行……我……」

　　她真不敢相信，　自己只是聽他說話就能被他挑逗得渾身血液全因他而沸騰，連說話都開始結巴。

　　「我不能再見你了……」她硬逼自己鐵了心，　「我

　　……我已經決定要嫁給新華，我……」

　　「我知道。」

　　她愣了一下。「你知道？」

　　「我去學校找你，巧巧告訴我的。」他老實告之，

　　「正因為如此，所以我更是非見你不可！」

　　「可是……」

　　「我現在就在你家前面。」方明霆沒給她拒絕的機會，「我知道吳新華現在在你家，我不為難你，逼你立刻出來，我會在外而等你，等到你有機會，願意出來見我為止。沒有見到你之前，我是絕對不會離開的！」

　　「喂——」

　　他說完就把電話掛斷，完全不留商量餘地，

　　「你怎麼了，對著電話發呆？」

　　麥晶琳被嚇了一大跳，完全不知道新華是什麼時候來到她面前的？

　　「呃，沒有啊，我是在想事情。」她講得好心虛。

　　「誰打來的？」

　　她硬是扯扯唇角笑笑說：　「還不就是巧巧嘛，我才剛回來她就急著問我有沒有把她托買的東西買齊，真是性急！」

　　麥晶琳邊說邊走向客廳，就怕他繼續追問，讓她編到無話可編。

　　怪怪的……摩挲著下巴，吳新華早已看出她心神不寧的慌張模樣，在心底打上丁大問號。

　　＊　　＊　　＊

　　凌晨三點半。在房裡來回走了一遍又一遍，麥晶琳始終決定不了自己是否要去見明霆一面。

　　「起霧了……」

　　掀起窗簾，外頭是霧茫茫的一片，打開窗，早上還算溫暖的氣候，到了入夜竟然有些刺骨的冰寒。

　　「他應該回去了吧？」

　　她希望自己能肯定的這麼想，然後安心的上床睡，可是她偏偏清楚明白他就是那種真會守信一直等下去的大傻瓜！

　　「唉——」

　　長歎一聲後，她在睡衣外加披了一件薄外套，還是忍不住下樓，到外頭去確認他到底還在不在，如她所料，一開門，她就瞧見他像根電線竿一樣，傻傻地還杵在車旁等她。

　　「為什麼不在車裡等？」

　　「怕你看不見我。」

　　一口氣梗在她胸口。「我希望我真的能看不見你。」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

　　瞧見他等她等到衣服都被霧氣透濕，還明顯瘦子一圈的憔悴模樣，麥晶琳覺得好心疼：

　　「你要是知道就不該再來找我！不該陰魂不散的留在我腦海吧！不該讓我想忘卻忘不了你！不該……」

　　她邊說邊走向他，泫然欲泣的水靈雙眸凝視著他深邃的眼眸，直到他伸手將她拉往懷中，以滿注思念的熱吻逼她閉上眼感受他的心情。

　　麥晶琳沒有抗拒，天知道這些日子以來她有多少次強烈渴望著這一刻。只有他的吻能讓她意亂情迷，能解她的相思苦，但是……

　　「這是最後一次了。」在深情擁吻過後，她硬逼著自己掙離他懷抱。

　　「這是我最後一次讓你吻我。」她強迫自己這麼說。

　　「對不起，我已經決定要嫁給新華，請你忘了我。」

　　「為什麼？」方明霆怔怔地望著她。「在你腦海裡的人是我，你愛的人明明是我，可是你卻選擇嫁給他？！

　　為什麼？難道是你爸爸逼你……」

　　「沒有任何人逼我，」她搖頭否認，　「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理由呢？你放棄我而選擇他的理由是什麼？」

　　「因為我愛你，但更愛他。」她早編好了謊，　「我對你只是一時激情，可是我跟新華有十幾年的感情基礎，我需要的人是他，不是你。」

　　「你需要的是測謊器！」他悶哼一聲，　「晶琳，你想用謊言來讓我死心是沒有用的，因為我懂你的心，也讀得出你說的哪句真、哪句假！」

　　被他這麼一說，不擅長說謊的她更是滿臉心虛，

　　「老實告訴我，」他伸手輕撫她紅燙的面頰，　「你突然不跟我聯絡，決定嫁給吳新華的真正理由是什麼？

　　法官判人死刑前也會先說清楚他犯的是哪條法，我不想被殺了都不曉得自己是為什麼死的？」他很認真，一副沒得到滿意回答死也不走的模樣。

　　「如果我不嫁給新華，我乾媽會死的。」麥晶琳終於說出讓自己下決定的最大因素，卻聽得他一頭霧水。

　　「難道……你乾媽以死來威脅你一定要嫁給她兒子？！」他只想得到這個可能，如果真是如此，就未免太惡劣了！

　　「沒有，她根本想都沒想過除了新華之外，我也可能愛上別人。」他更糊塗了。「那你說她會死？」

　　「我乾媽的心臟不大好，最近的狀況更糟，我只不過試著說說要延婚期，都差點害她心臟病發，要是告訴她我不想跟新華結婚．那後果我簡直不敢設想！」經她這麼一說，方明霆總算明白，

　　「你太善良，太會替別人著想了，真不曉得這該算是你的優點還是缺點？」他慨歎一聲，　「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你說出來後什麼事也不會發生？就為了一個不確定的結果，你就要把我三振出局，我就這麼不償得你嘗試去爭取看看？」

　　他雙手握住她雙臂：「結婚是一輩子的事，你應該選擇自己真正想共度一生的男人，為了你乾媽『或許』會承受不住這個消息而心臟病發的理由，而決定你結婚的對象，這太愚蠢了！」

　　「也許愚蠢，但是我有選擇的餘地嗎？如果乾媽真的因此而被我氣死了，怎麼辦？你說啊！」

　　「……」他一時還真無話可答。

　　麥晶琳有些賭氣地揮掉他雙手：　「我跟你說過，在我心裡一直把乾媽當成親媽一般看待，我沒有勇氣去賭我悔婚到底會不會把她氣死；更何況新華從小等著我長大，一直沒交別的女朋友，一心要娶我，我也沒有背叛他的勇氣與……」

　　「沒交別的女朋友？哼，他都帶女人進汽車旅館過夜了，你還以為他對你一直忠實不變嗎？」他突然冒出的這段話讓麥晶琳愣住了。「什麼汽車旅館？」

　　今晚他就是專程來告訴她這件事，以挽回她的決定。反正已經確定她對吳新華的愛並未濃烈到無法忍受聽聞半點背叛的消息，他便也老實說出那晚他親眼瞧見吳新華開車載女人上汽車旅館之事。他說得很詳細，連那個女人的長相他都能清楚描述。

　　「你說她嘴唇下方還有一顆痣？」麥晶琳比著自己他點點頭，發覺事有蹊蹺：　「難道你見過那個女人？」

　　她點點頭。「如果我沒猜錯，你看見的那個女人新華的大學同學，我跟她見過幾次而，新華說他們倆的感情就像哥兒們一樣好……」

　　「我可不會跟我的哥兒們去開房間！」方明霆一句話就把她堵得啞口無言，「我去調查清楚他們倆的關係……」

　　「不要」麥晶琳立刻拒絕，　「這件事你別插手了，讓我自己去問清楚，萬一事實並非如你所見，又讓新華發現我叫人去調查他，這會很傷他的心的。」

　　他冷笑說：　「是啊，別人的心都很重要、很寶貝，就我的心是鋼做、鐵打的，仟你捏揉踩踏都無所謂，頂多凹兒個洞、刮兒條傷，反正你也不會心疼！」麥晶琳並無意傷他的心，但卻總在無意間傷他最深？

　　「你這輩子最倒霉的事，大概就是遇見了我。」她伸出手，輕輕貼在他的心窩上，　」對不起，我不該讓你愛上我，又自私的決定放棄你。你可以恨我、詛咒我，因為是我對不起你，你就忘了我，再去找一個真正適合你的女孩子吧，再見！」

　　「不，我很慶幸自己能夠認識你，只是遺憾沒能跟你指腹為婚，搶先那個吳新華一步！」

　　他拉住她的手，重新貼在自己胸間，「我才不要忘了你，如果吳新華真的那麼愛你，沒有做過劉不起你的事，看在他母親一條命的份上，我可以忍痛割愛，成全你的選擇：反之，他如果不如我愛你，那麼就算會死掉成千上百個人，我也絕不讓你跟他上禮堂，所以你問出來的結果一定要一五一十告訴我，知道嗎？」

　　「……嗯，」

　　她點頭答應，淚水已在眼眶中打轉。

　　她真的希望新華跟顏若卿做了對不起她的事，甚至是由新華先開口說不要她都沒關係，好讓她有選擇明霆的更多理由。

　　方明霆歎口氣，抱住她。「傻瓜，該哭的人應該是我吧？聽話，別哭了……」

　　兩人抱在一起，一個哭、一個忙著安慰，全沒發現大門內早巳偷偷跟著晶琳身後出來的吳新華，正在白霧中狠狠地瞪視著他們倆，咬牙切齒。

　　＊　　＊　　＊

　　下午四點，餐門內的員工正在準備五點的開店事宜，靠窗的位置卻已經坐進了一個客人。

　　「怎麼不說話呢？」顏若卿軟噥的浯凋如同往常一般親切，「你不是說有事要跟我談談嗎？」

　　「呃……嗯。」麥晶琳笑得有些尷尬。來此之前，她明明已經把要問顏若卿的話對著鏡子演練好幾遍了，可是一見到笑臉迎人的她，家就變得好難問出口。

　　「沒關係，什麼活都可以問，都可以談。我覺得你就像我自己的小妹妹一樣，很親切，跟我說話就當成自家人一樣，沒什麼好顧忌的。」

　　聽她這麼說，麥晶琳更是難開口。不過，不問清楚不行，她非得搞清顏若卿跟新華之間到底有沒有曖昧關係！

　　「呃……若卿，你跟新華認識至今也十年左右了，你覺得他這個人怎麼樣？」她揀了個不痛不癢的問。

　　她甜甜一笑，「很好啊，人長得帥，家世好，又見多識廣，只有一個大缺點而已。」

　　「什麼大缺點？」

　　顏若卿托腮凝笑望著她：　「太愛你嘍，眼裡除了你沒有其他女人，從大學認識他開始就是這樣，像塊木頭。」

　　「……是嗎？」麥晶琳若有所思地低垂雙睫，用湯匙輕輕攪動著杯裡的咖啡。

　　「聽見男朋友那麼愛你，你怎麼反而一臉落落寡歡的模樣？小倆口吵架啦？」麥晶琳搖搖頭：「若卿，你把新華說得那麼好，那你為什麼沒有愛上他？」

　　顏若卿愣了一下，隨即笑說：「你問得還真直接！」

　　「對不起，但是我想知道，你跟他之間真的只是純粹好朋友的關係，從來沒有……」

　　「從來沒有『擦槍走火』過，是嗎？」顏若卿反問她：「你懷疑我跟新華不只是朋友嗎？」

　　麥晶琳不想再拐彎抹角，老實點頭。顏若卿突然垮下眉，輕歎一聲

　　「唉，如果新華知道你懷疑他對你的感情，他一定會很難過。虧他就是為了不想讓你誤會，才特地介紹我跟你認識。」

　　「真的只是誤會嗎？」麥晶琳又直接問她：　「那麼請你告訴我，你們兩個像哥兒們一樣好的老友，經常去汽車旅館蓋被純聊天嗎？」

　　「汽車旅館？」

　　顏若卿像是被她搞得糊里糊塗，一臉納悶地看了她好一會兒，然後突然掩唇輕笑起來。

　　「喔，我知道了，原來那天的事被你發現啦！」她笑歎一聲，「唉，我本來以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新華說要告訴你，是我說不提比較好，沒想到真被你誤會了，他肯定要罵死我嘍！」

　　「你到底在說什麼？」麥晶琳既不明白她怎麼還笑得出來？更不明白她到底在說什麼；

　　「我長活短說吧！」她先喝了口咖啡潤喉：「我有一個超煩人的愛慕者，硬是從美國追了過來，跟他說我有男友他也不信，還說除非我能找到比他好一百倍的男人，否則他絕不死心，所以我就未經你的同意，『借用』了新華一下嘍！」

　　「借用？」

　　顏若卿一臉坦然：「是啊，我硬逼新華為我兩肘插刀，盡朋友義務，扮我的男朋友，陪我吃飯、看電影、挑首飾、上汽車旅館，因為那個像蒼蠅一樣黏人的男生老跟在我後頭，為了讓他相信我在這兒真的有要好的男朋友，只好這麼騙他，好讓他徹底死心回美國嘍！」

　　她頓了一下，又說：

　　「不過，上旅館只有那麼一次，我們上了床可沒蓋被，而是打了兩個小時的撲克牌，然後新華就送我回家了。」

　　麥晶琳聽得一愣一愣。「真的？」

　　「事實如此。」

　　如果顏若卿是在說謊，那她肯定是說謊高手！

　　瞧她臉不紅、氣不喘，說起話來有條有理，而且還一副胸懷坦蕩的模樣，怎麼看也不像是在睜眼說瞎話。

　　麥晶琳實在找不到她任何值得懷疑的破綻，想不相信她都不行。

　　顏若卿朝她親切微笑：　「對不起，我就是怕你知道了會心有疙瘩才不准新華說，早知道紙包不住火，還是傳到了你耳中，我應該一開始就向你解釋清楚才是。」

　　麥晶琳低下頭，思索著對方活中的真假。

　　「如果你真的那麼介意，那我只好割舍下和新華十多年的友誼，不再跟他來往了。」她語帶遺憾：　「朋友那麼多年，我知道他有多愛你、多在乎你，如果失去你，我看他大概會從此一蹶不振，搞不好還會去出家還是跳樓自殺，我可不想成為害死他的兇手。拜託你相信我，如果我跟他真的有什麼，我不可能還反過來求你跟他在一起，對吧？」

　　說得也是……

　　一番話聽下來，麥晶琳愈來愈覺得她的話說得合情合理。

　　說真的，她也很難相信新華是那種表裡不一腳踏兩條船的男人。

　　是她自己愛上了別人，所以才會打從心底希望新華也做了對不起她的事，這樣才能減輕她的罪惡感吧？

　　麥晶琳忽然覺得自己很小人，而顏若卿所說的那些新華若失去她可能會做出來的傻事，更是令她不寒而慄。

　　真的，她只想過自己不能嫁給最愛的男人，心裡肯定會永留遺憾，卻沒想過新華失去她之後的反應「對不起，我想真的是我誤會你了。」麥晶琳決定相信她的解釋，「請你不要跟新華斷交，我相信你們兩個是清白的。」

　　得到了答案，她又和顏若卿聊了兒句，便帶著有些沉重的心情離去。

　　目送著麥晶琳離開，顏若卿臉上一直努力維持的和藹笑容漸漸消失。

　　其實顏若卿一萬個願意趁機攤牌，告訴她一切全是事實，她就是新華的地下女友，和他上床的次數早就多得數不清了！

　　只要這麼老實說，麥品琳一定會氣炸，絕對會跟新華鬧分手，別說結婚，說不定還會從此一刀兩斷，連朋友都作不成！她真的好想老實招供！可是說實話的結果，非但不能讓她如願「浮上台而」，反而極有可能讓她就此失去新華。因為娶得麥家的獨生女，贏得麥家龐大家產，站上金字塔尖端，是新華誓在必得的目標。誰想阻礙他達成目標，他全都會把他視為眼中釘，想辦法剔除的。為了能留在他身邊，她只有繼續隱瞞所有人她和新華之間的情人關係，就算沒名分也沒關係，只要他心裡真心愛的人一直是她……

　　「我可以相信你的，對吧？」撫弄著手上由新華親自為她戴上的鑽石戒指，雖然不能公開戀情，以吳太太的名義和他出雙入對，不過他的心在她身上，對她而言就勝過一紙結婚證書。只要新華最愛的女人是她，受委屈她也心甘情願！

　　＊　　＊　　＊

　　車開到大肚山上，俯瞰著城市夜景，燈光輝煌，但看在麥晶琳與方明霆眼裡，卻是黯淡無光。

　　今天是麥晶琳大學的畢業典禮，借日晚上要跟同學慶祝，她婉拒了乾媽他們要請她吃飯的邀約，主動約了明霆出來。

　　自從麥晶琳把從顏若卿那裡親口問來的答案告訴明霆之後，他就一直沉默不浯。

　　「你相信她的解釋嗎？」隔了良久，方明霆才終於開口。

　　「嗯。」她點點頭，　「若卿一臉問心無愧的模樣，讓人無法不相信她。何況她如果真的跟新華有曖昧關係，不會不想跟他在一起，老實承認讓我一氣之下離開新華，對她不是更好？」

　　方明霆凝眉無語，這也正是他想不透的地方，

　　那晚的情景歷歷在目，吳新華和那女人的親密舉止一點也不像是「演戲」，他還是不相信那兩人是清白的。

　　壞就壞在他一時顧慮太多而錯失當場揭發真相的良機。雖然晶琳沒答應，他還是在這兒天偷偷調查了一下吳新華，也不曉得他是偷腥總記得擦嘴，還是真的沒在外面亂搞，查了半天還是一無所獲。

　　「看來，你這回是真的下定決心要嫁給吳新華了……」他側轉頭看她，「所以，你剛剛才說要作我一個晚上的女朋友？」

　　「嗯。」

　　看她點頭承認，方明霆知道就算自己跑去禮堂搶婚，新娘也不會跟他跑了。

　　「嫁給他，你會幸福嗎？」他想知道。

　　「聽說嫁給深愛自己的男人，　比嫁給自己深愛的男人還要幸福。」

　　「……是嗎？」

　　「剝」地一聲，他打開手中的啤酒罐，仰灌了一口，沁心的冰涼讓他的心更寒。

　　「對不起……」麥晶琳看了他一眼，幽幽地說：「我就是做不到只顧自己，不顧別人：」

　　「是啊，你顧到有嚴重心臟病的乾媽；滿心歡喜在籌備兒女親事的親爸、乾爸；　『據說』從小死心塌地等著娶你的未婚夫，就是沒有多餘的心力顧到我。」他乾笑一聲：

　　「乾脆我也來尋死尋活好了，如果你不嫁我，我就去跳大甲溪自殺，看看能不能改變你的決定……」

　　「不要這樣！」坐在大石上的她突然站起，　「你以為我作這樣的決定很快樂嗎？好，那乾脆我誰都別顧慮，死了一了百了，用不著兩面為難！」

　　「晶琳！」

　　她說著就往前方的斷崖走，嚇得方明霆立刻起身，衝上前將她牢牢抱住。

　　「對不起、對不起！」他猛道歉，　「我只是不甘心就這樣把你讓給吳新華，不是故意要逼你。無論你作什麼選擇我都接受，我只要你快樂，至於我怎麼樣都無所謂。」

　　「明霆……」

　　靠在他胸前，麥晶琳不由得淚水盈眶。她真希望自己能心狠一點，別顧著乾媽一家人對她的情義，不管其他人的死活，不顧一切選擇和明霆在一起就好了！可惜她做不到。良心逼迫著她不能隨心所欲，替她作了選擇，「對不起……」

　　「別再向我道歉了。」他緊緊擁著她，寬容且溫柔地告訴她：　「我能體諒你的苦衷，也能諒解你的選擇，更明白你跟我一樣都不好受。我不怪你，要怪只能怪我自己沒早十年認識你……」

　　「噴噴，很親熱嘛！」

　　突然傳來的揶揄聲讓方明霆有了警覺，一睜眼，前方不知何時冒出了四個看來大約都只有十幾二十歲的小混混。這些人全是吳新華派來教訓他的。

　　「晶琳，我們走！」

　　方明霆察覺對方來意不善，一心只顧慮著她的安全，摟著她便要離開。

　　「真沒種，這樣就被嚇得想溜啦？」

　　對方不只攔住他們去路，其中一人還當著他們的而把方明霆停在不遠處的轎車右前輪刺破，擺明不讓兩人有機會離開。

　　「你們想做什麼？」方明霆把晶琳護衛在自己身後，「想搶劫的話，我可以把我皮夾裡所有的錢全交出來，只要你們拿了錢就走人，我保證不報警。」

　　換作平時，他肯定非跟這些混混纏鬥到底，不讓他們予取予求，食髓知味。身為空手道高手，以一敵四他不見得沒把握，

　　可是和上次情況相同，此刻晶琳在他身邊，他必須優先顧慮她的安危，現在不是他逞英雄的時候。

　　「誰稀罕你那一點錢？」帶頭的少年揚唇冷笑，　」我們老大看你很不爽，交代我們來『幫』你清醒、清醒，要你以後罩子放亮點，別礙他好事，兄弟們，上！」

　　「找到機會就先逃！」

　　方明霆只來得及跟晶琳交代這麼一句，就跟四個小混混陷入混戰中。

　　「小心後面！」

　　對方帶了木棍、球棒，就已經讓麥晶琳好怕方明霆一個不留神被打中會成了腦震盪，再看見有人抽出藍波刀來，還不嚇得大聲警告。

　　說時遲那時快，方明霆使出空手奪白刃的功夫，搶下對方的刀便遠遠丟入黑暗中，還打趴了其中一人，搶來了一支球棒作為自己的武器。

　　「別過來！」

　　麥晶琳正高興明霆佔了上風，沒想到其中一名混混卻像是突然想起什麼，紅了眼朝她衝過來。

　　「不准碰她！」

　　方明霆大喝一聲便要去救她，卻被另兩人卯足了力死纏，讓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晶琳在與歹徒的追逐戰中落敗，陷入對方手中。

　　「把球棒丟掉！」擄獲麥晶琳的混混朝他器張大嚷，「快，你敢反抗我就打斷她的腳、折斷她的手！」

　　「明霆，你別管我！別聽他的！」他怎麼可能不管！

　　「別傷害她！」他真把球棒放下，　「你們想怎麼對付我都沒關係，請你們別傷害……」

　　「明霆！」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人一棍打在腿上，麥晶琳心疼如絞，恨死自己拖累了他。

　　「別打了！求求你們別打了！」

　　不管她如何哀求，對方還是不停止對他拳打腳踢，一股強烈的忿怒之火燒熱了她的身體，讓她不由自主的握緊雙拳——

　　「哇啊！」

　　一張口，麥晶琳狠狠地朝脅持她的混混的手臂咬下，趁他疼得大叫而鬆手之際，再伸出十指毫不留情地學貓爪抓他臉，完全豁出去了！

　　一見機不可失，方明霆忍著痛拾起球棒，一鼓作氣打得另三人抱頭鼠竄；才要去幫晶琳，那個混混已被她一腳踢中下體，早疼得跪地不起。

　　「滾！」方明霆朝他們大喊，　」十秒鐘內離開我的視線範圍，否則我就一個個把你們打得不成人形再送到警局！」

　　他的氣勢驚人，好像方纔那頓揍對他根本沒任何影響，四個小混混估量著沒有勝算，只好摸摸鼻子先逃再說。

　　「為什麼要這麼便宜他們？我們應該把那些壞蛋全部綁到警……明霆！」很快她就知道原因了。

　　「你怎麼樣了？」她飛奔向前，剛好趕上扶住往後跌的他，

　　「我也很想把那些傢伙一個個抓到警察局，不過我自己站都站不穩，早就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對不起，都是我害的……」

　　「不關你的事，別再向我道歉了。先扶我上車再說吧，我怕他們又折返，我那輛車有防爆處理，待在裡頭多少能擋上一陣。」麥晶琳扶他上車，兩人一起坐在後座，把車門鎖死，方明霆也連忙用手機通知父親「帶人」來，以防萬一。

　　「你的嘴角流血了……」麥晶琳用礦泉水沾濕面紙，輕輕替他輕拭，　「你真傻！剛剛你別管我，繼續打，就不會傷成這樣了！我根本不值得……」不管她曾說過不再讓他吻她，方明霆握住她小心翼翼替她拭去血漬的手，吻上淚水又在眼眶裡打轉的她。

　　「不管是當你的丈夫、情人，還是朋友……」他在她唇畔許諾，「我會永遠保護你，因為你值得。」

　　「……你好傻！」

　　這一刻，麥晶琳再也壓制不住內心澎湃的情緒，放任自己哭倒在他胸前，盡情宣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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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掛上電話，顏若卿又習慣性地咬起指甲。

　　她覺得很不安。

　　因為上汽車旅館的事被撞見，為了避免節外生枝，她答應新華的要求，在他結婚前兩人盡量少見面、少聯絡，以免被人發現他們倆的曖昧關係。

　　可是今天是她的生日……

　　走回廚房，看到流理台上她買來準備大顯身手的食材，和一旁烤好只差還沒擠花裝飾的蛋糕，她不由得濕了眼眶。

　　明明說好了兩人今晚要共度浪漫生日夜，結果他剛剛一通電活說晶琳硬要他今晚陪她送喜餅給一些親友，就取消了替她慶祝生日的約定。

　　「麥——晶——琳！」

　　她咬牙切齒地念著，一拳捶爛了還放在塑膠袋坐的板豆腐。

　　「這個世上如果沒有你就好了！」她一古腦的將食物全往垃圾桶裡丟，「沒有你，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和新華在一起，我詛咒你家破產！詛咒你死！最好連吳家那兩個老不死的也死掉，那就沒有人能再阻止我嫁給新華作吳太太了！」

　　丟光了流理台上所有的東西，連蛋糕都被她大手一揮，摔在地上砸成稀爛，

　　就在這時，電活突然又響了起來。

　　「糟糕！」她看著一團糟的廚房，　「萬一是新華又決定來看我……」

　　帶著衝動之後的後悔心情，顏若卿連忙跑去接起電話「喂」

　　「別說了！」她用手摀住他的嘴，「我答應，除非你也反悔不要我，否則我這輩子非你不嫁，你別再詛咒自己了。」

　　「我絕不會反悔！」他肯定許諾，「而且我已經打定主意，今天要在這等到你爸回來，死纏爛打也要求到他親口允諾把你嫁給我！」

　　「真的？」她故意」下唬他：　「我爸可是還在氣頭上，你再提婚事，也許他會氣得拿掃把嫁人喔！」

　　「拿大炮也轟不走我，這輩子我是賴定你了！」

　　「明霆，你的手別……唔……」一被他吻住，她就沒轍了。也罷，老叫他對她百依百順也不對，麥晶琳不再拒絕他的求歡，欣然接受了他繾綣的柔情……

　　「喂，我是晶琳，」顏若卿聽見話筒裡傳來的聲音，心情頓時像從天堂跌人地獄。

　　「晶琳，你找我有事嗎？」從她的聲音一點也聽不出她此刻的妒恨。

　　「嗯，我想問你，可不可以在婚禮上當我的伴娘？因為你是新華最要好的女性朋友……」麥晶琳其實根本不在乎六個伴娘的人選，只是新華提過這件事，她也就順了他的意，撥個電活來問問。但她一點也不知道，　自己基於禮貌的邀請，卻讓顏若卿心頭猶如萬蟻啃蝕，痛徹心扉。

　　「好啊，我當然樂意，」

　　因為確信這麼做會因為「識大體」而得到新華的稱讚，所以她強忍著心痛，一口答應下來。

　　「太好了，我想新華一定會很高興！」麥晶琳硬逼著自己的語氣要開心點，　「對了，你待會兒有要出門嗎？」

　　「……沒有。」她愣了一下才回答。

　　「那我方便過去找你嗎？上回去餐廳向你借的那把傘我差點忘了該物歸原主，真是抱歉！」

　　「你要過來？」她又微愣了一下，　「新華要載你來嗎？」

　　「沒有，他說他今晚要陪客戶去應酬，所以連陪我去送餅的時間也沒有，還好你住的地方交通方便，我自己搭車去就行了。」

　　顏若卿聽著，到最後兩人是怎麼談妥，何時掛斷電話，她都有些迷迷糊糊而記不清。她只清楚記得，新華今晚並不是跟麥晶琳在一起。他騙了她……對於他說的話，她向來都是深信不疑的！今天足她的生日，而她最愛的男人卻編了個大謊缺席！仔細想想，最近這三、四個月，新華對她真的明顯冷淡許多。在麥晶琳發現她和新華上旅館二前，他就常常以公事和麥晶琳為借口，幾次爽約。倘若從那時候開始，他就在欺騙她……

　　「如果他沒跟麥晶琳在一起，那現在在他身邊的是誰？」顏若卿喃喃自語，疑惑與忿怒在她心中漸漸擴大。

　　＊　　＊　　＊

　　待在教堂的新娘休息室裡，來看新娘的親友們絡驛不絕，根本就讓麥晶琳不得休息。笑容一直掛在她臉上，卻沒人看得出她是在強顏歡笑。雖然沒有人逼迫，是她自己決定了這件婚事，可是在她心底總有個聲音告訴她：要逃還來得及！

　　「晶琳，你今天真的是好漂亮！」

　　「我們新華也不錯啊，兩個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太登對了！」吳家兩老猛誇著晶琳，一臉心滿意足的幸福模樣。麥晶琳臉上笑著，心裡卻迭迭長歎，就是這一對疼愛她勝過親生女兒的老人家，讓她無法隨著自己的心志選擇逃開。

　　「新郎呢？」身為伴娘之一的劉巧巧環顧著週遭，「他說有事要去找個人，怎麼一找就不見人影子？」

　　「沒關係，反正時間又還沒到。」麥晶琳自上可是一點也不著急。

　　「大概遇見哪個熟人聊起來了，我跟你乾爹出去看看，順便招呼一下客人。」

　　吳母說著便拉著老伴一起出去找兒子。難得室內只剩她和巧巧，麥晶琳終於可以鬆口氣。

　　「巧巧，幫我把『請勿打擾』的牌子掛出去。」她揉揉太陽穴：「我被吵得頭好痛，不想再被人品頭論足了。」

　　「喔，好。」

　　「可以等我看過新娘子再掛牌嗎？」一個熟悉的磁性聲音在門口響起，麥晶琳幾乎是立刻由座位上站起，無法置信地看著對方。

　　「……你不是說你不會來參加我的婚禮嗎？」

　　「沒錯，但是我想親眼目睹你披上白紗的模樣，所以……不知不覺中就來了。」說完，兩人凝視著對方，彷彿全世界只剩下彼此，完全忘了還有第三者存在。

　　「晶琳？」

　　劉巧巧出聲提醒。她不傻，不會看不出晶琳一見到方明霆，原本黯然無光的雙眸突然就綻放亮麗神采，透露出哪種危險訊息。

　　「巧巧，你到外面去幫我顧一下門，別讓任何人進來好嗎？」

　　「晶琳——」

　　「只要一下下就好。」麥晶琳雙手合十，一臉誠摯地向她請求，　「拜託，讓我們獨處一會兒，不會有事的。」

　　劉巧巧看看她，再看看容貌明顯有些憔悴的方明霆，皺皺眉，有些為難地點點頭。

　　「好吧，只要你知道自己現在在做些什麼就好。」

　　她說完就出去替他們倆「把關」，不再多說。

　　「好漂亮……」方明霆走到晶琳面前，情不自禁地輕撫她的面頰讚歎，「你穿上婚紗的樣子真的好美！」麥晶琳握住他的手，抿抿唇，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我昨晚一夜沒睡，一直在考慮今天要不要來搶新娘，」他反握住她的手，淡淡一笑，　「你猜，新娘子願不願意跟我走？」

　　她淒然一笑。「就算心裡有干百個願意，她還是不能任性跟你一走了之。」

　　「我猜也是這樣。」麥晶琳伸手摸摸他的臉，「才兩個多禮拜不見，你好像又瘦了一圈。」

　　「我要暫時離開了。」方明霆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讓她的手在半空中僵住。

　　「你要去哪裡？」

　　「美國。我們徵信社在舊金山也有分社，是由我二叔負責的，我會去幫點忙，順便再去大學選修一些自己有興趣的課程。總之，一兩年內不會回來了。」

　　「是嗎？」麥晶琳垂下頭，幽幽低語：　「也好，換個環境早點忘記我，或許你還能遇上心儀的女子……」不待她繼續往下說，方明霆已顧不得她即將是別人妻的事實，將身穿白紗的她緊擁人懷。

　　「要我忘記你，恐怕給我一輩子的時間都不夠……」他在她耳際輕歎，　「我答應過你，做不成夫妻也要作一輩子的知己，可是現在的我還辦不到，我還是想要你想得快發瘋！」方明霆凝視著她：

　　「我必須要遠離你一陣子，再難也要試著去把對你的感情昇華為友情，否則我總有一天會克制不住自己的嫉妒心，為了把你搶回來，而做出什麼傻事。」

　　他苦笑又說：

　　「像現在，我可就在強力克制自己不抱著你破窗而逃，免得待會兒找不到新娘子，教堂裡一堆人氣得心臟病發，害你後悔、愧疚一輩子。」

　　她勉強擠出一抹笑：　「你什麼時候要走？我可以去送行嗎？」

　　他搖搖頭。「今天下午兩點多的飛機，等一下我就要直奔機場了。」　　

　　「這麼快……」

　　「我該走了。」他看看表，又看看流露出依依不捨表情的她，心裡五味雜陳。

　　「雖然我實在很不甘願……」方明霆突然飛快地在她唇上印下一吻，「不過，祝你幸福。再見！」

　　麥晶琳無法有任何行動，就這麼靜靜地目送他開門離去。劉巧巧把門關上，走到她身邊。

　　「你不該瞞我的……」她到今天才看出晶琳跟方明霆的感情已經不只是朋友。「怎麼辦？你要留下還是追上他？」

　　「我想追上去，但是我的良心不允許。」麥晶琳在鏡前坐下。「算了，我已經認命了。」

　　＊　　＊　　＊

　　再過十分鐘，就要超過跟教堂汀好的舉行婚禮的時間了。坐在教堂裡準備觀禮的親友全在竊竊私浯，新郎不見蹤影的消息很快就在眾人之間傳開，

　　「新華這孩子到底去哪裡了？！」麥慶榮又急又氣，「神父說頂多能再等半小時，他接下來還得為別的新人證婚，想延也延不了。新華到底還想不想要結婚？！」

　　吳父尷尬地忙賠禮：　「親家公，你先別生氣，我已經叫人出去幫忙找，我想他一定會馬上回來的。」

　　「是啊，肯定足有十萬緊急的事害他耽擱了，不過他還不至於會延誤到趕不上自己的婚禮這麼離譜，應該就快到了。」吳母也忙著為兒子保證。

　　雖然大家這麼說！但是時間一分一秒飛逝，吳新華還是沒有出現。聚集在新娘休息室的所有人全都面色凝重，吳父和麥父忍不住也出去找人，吳母則一臉抱歉地忙向晶琳安慰加保證。天知道，麥晶琳此刻的心情有多複雜！她希望新華趕不來而取消婚禮，又怕他是遭遇了什麼不測才無故失蹤，心裡七上八下的，

　　「糟了！」

　　突然，顏若卿跑進了休息室裡，一臉大事不妙的表情。

　　「我在我皮包世發現丁這個，」她拿著一張紙走到麥晶琳面前，」不曉得什麼時候放進去的，我剛剛想拿手機才發現，是新華留給你的。」

　　「新華？」

　　麥晶琳伸手想拿紙條，顏若卿卻又突然猶豫地縮回手，

　　「我想……還是不要看好了，也許是哪個人模仿他筆跡開的惡劣玩笑，等我查證以後……」

　　「給我看廠麥晶琳堅持，　「我認得出他的筆跡，不管內容是什麼，請你給我看。」

　　吳母也說：「是啊，先給我們看過再說吧！」

　　「那……吧。」

　　顏若卿有些遲疑地交出字條，光是從背而上所寫的「請轉交給晶琳」這幾個字，麥晶琳就已經確認是新華的筆跡無誤。攤開對折的字條，映人眼簾的第一行字，就讓麥晶琳渾身一震——

　　再見，這個婚我不結了！

　　直到此刻，我才發現自己所愛的另有他人，我對你只是兄妹之情，我們並不合適。所以，我去找我真心所愛的女人了，短期內我不會回來，殘局就麻煩你收拾了。

　　別來找我，我不會再回去跟你舉行婚禮，請原諒我的自私，再見。

　　新華

　　「他寫了些什麼？」

　　吳母瞧晶琳看完字條後完全僵直不動，便急著湊過去看個明白。

　　「沒什麼……」

　　「晶琳！」

　　吳母叫住急著藏字條的她，迫於無奈，她只好將字條交出來。

　　「什麼？！」吳母一看，拿著紙的雙手猛發抖，　「這怎麼可能……這怎麼……」

　　「乾媽！」

　　麥晶琳發出驚呼，吳母當場兩眼往上一翻，就這麼厥過去了。

　　＊　　＊　　＊

　　早上十點二十五分。

　　翻來覆去一直到凌晨四點多才睡著，結果卻在一連串的惡夢中驚醒。起床刷牙、洗臉，好不容易讓渾沌的腦袋清醒些了，麥晶琳卻又坐回床沿發呆，不想見任何人、做任何事！因為這麼想，所以她又躺回了床上，側睡蜷縮起身子，像是要極力保護自己不受到任何傷害。

　　「太荒唐了……」她兩眼茫然，空洞無神地望著彷彿遙不可及的某處，喃喃自語。　　昨天她是怎麼從教堂到醫院，又是如何從醫院回到家？老實說，她已經不太記得了。是誰向來觀禮的賓客解釋取消婚禮的原因？已汀的酒筵和部分先收的禮金如何處理？她完全不知道。能堅強的撐回家而沒有任何情緒失控的言行舉止，連她都很佩服自己。太可笑了！不是嗎？一直想逃婚卻不敢逃的是她，結果一直信誓旦旦非她不娶的男人，卻突然傳出另有所愛，就這麼作了落跑新郎。」

　　為什麼他能這麼灑脫，說逃就逃？難道他一點也不在乎乾媽會被他氣死嗎？如果是她不顧一切跟明霆走，害乾媽氣成那樣，她肯定會愧疚終身。不曉得乾媽清醒了沒有？昨晚是她爸爸和乾爹一致要她先行回家休息，大家大概都以為被悔婚的她早已傷心欲絕，只是佯裝堅強，所以即使乾媽手術出來仍昏迷不醒，尚未脫離危險期，所有人還是一致認為她該回家休息，不准她留在醫院。由床上坐起，想了想，她還是拿起擱在床邊的電話分機撥去醫院。電話轉接到乾爹手中，告訴她乾媽曾經短暫清醒又陷入昏睡的情形，若無意外算是暫時度過了危險期。

　　「乾爹，那我爸呢？」　　

　　「他去處理取消婚筵等等的後續問題。」吳父滿懷愧疚：「晶琳，昨天真是委屈你了，你放心，我說什麼也會把新華找回來，要他在你面前下跪、懺悔，那孩子太不知好歹了，也不曉得他是著丁什麼魔，竟然敢給我逃婚……」

　　「乾爹，別說了。」她現在根本無心理會新華的想法與去向，「我人有點不舒服，晚點我會去醫院看你和乾媽，新華的事你暫時別想、別氣，保重自己的身體最重要。我沒事，不用擔心我。」

　　安慰完乾爹，掛斷電活，麥晶琳不禁長長的歎丁口氣。老實說，她一點都不怪新華。如果他真的到結婚的前一刻才發覺心中所屬的結婚對像不是她，那麼婚前逃總比婚後彼此各自心有所愛卻勉強一起生活來得好。但是他愛的人是淮？到他離開新娘休息室之前，他還直說這是他一生中最幸福快樂的日子，稱讚她是全世界最美的新娘，說終於讓他盼到了這一天。結果才不過幾分鐘，他突然又留書說不愛她，就這麼逃了。有點奇怪……說不出來哪裡不對，但她現在仔細想想，總覺得新華逃婚這件事，透著些許古怪。

　　「明霆……我好想你……」

　　在心煩意亂的此刻，她更想見他。只要跟他在一起，她就會覺得有精神，什麼煩惱、困難都不怕！可是他已經搭機去了美國……她能厚著臉皮向他爸要聯絡電話，打電話跟他說她被悔婚了，問他還願不願意回來「接收」她這個被人拋棄的新娘嗎？

　　「我要進去嘍！」

　　房門外突然傳來一聲清亮女音，劉巧巧跟菲傭打了聲招呼，便一路直闖進好友房內。

　　「你看起來還好嘛！」她一屁股蹬坐在床沿，」我還以為可以看見一個披頭散髮的棄婦，窩在棉被裡哭得死去活來哩！」

　　「多謝你一大早專程跑來挖苦我，真不愧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劉巧巧咧咧嘴：「說真的，你還好吧？有吳新華的下落了嗎？你乾媽沒事吧？」

　　「我無所謂什麼好與不好的。」她頹喪地垂下雙肩，「沒有新華下落，惟一的好消息是我乾媽剛度過危險期。」

　　劉巧巧凝視著她一會兒：「你沮喪的原因不是新郎不見了，而是方明霆去了美國，你想見卻見不著吧？」

　　被說中心事的麥晶琳紅了雙頰，垂首不語。

　　」我想我不招你大概也已經猜到了，我昨天替你們看門的時候好奇偷聽了你跟他的談活。」劉巧巧拍拍她的頭：「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婚禮取消，你不必嫁給吳新華，那你就可以聯絡方明霆再飛回來娶你嘍！」

　　麥晶琳搖搖頭！「別說我不知道他在美國的聯絡電話，就算知道，我也不能就這麼打電話去把他叫回來。當初是我選擇新華，拒絕了他，根本沒有資格要他回來安慰我。」

　　劉巧巧不以為然的說：「你是好面子，不想告訴他你被吳新華那個沒良心的傢伙狠狠拋棄了吧？」

　　「才不是！」她立刻否認，　「其實是我膽小，我怕他不願意回來，不想再跟我糾纏不休。畢竟事情最後會演變成什麼狀況我也不知道，乾媽人在醫院，新華還下落不明，一切情況未明，就算他回來了，我也不知道我們是不是就能順利在一起，我怕自己又會傷害到他……」

　　「能被你傷害也是我的榮幸。」

　　突然冒出的聲音讓麥晶琳渾身一震，

　　「……明霆？！」

　　她訝異地張大嘴，看著微笑站立在門前的他，腦袋霎時空白一片。

　　「我在門口遇見他的時候，就知道我這趟是多跑了！有他在，看來我是不用擔心你會意志消沉，把淚流光了！」

　　劉巧巧很識相地站起身。

　　「方明霆，我把晶琳交給你嘍！」她走到門邊，把他推進房，「不打攪兩位了，我這個電燈泡先告辭嘍！」

　　劉巧巧再次識相離開，還不忘替他們倆把門關上，謝絕打擾。

　　麥晶琳還是傻傻地凝視著他，直到他走到床邊坐下，一把將她摟在懷中，她才確信自己不是在做夢。

　　「怎麼可能……」她伸手撫摸著他臉頰，　「你不是去美國了嗎？怎麼算你也不可能這麼快就趕回來呀？」

　　「我跳機啊？」看她突然瞪大雙眼，彷彿真要信以為真的模樣，一抹笑意立刻在他唇畔漾起。

　　「開玩笑的，我還沒那麼瘋狂。」

　　「難道是你臨時打消了去美國的決定，沒去機場？」

　　她只想得到這個可能。

　　他搖搖頭：「我正準備通過登機門的時候接到了我老爸的電話，是他告訴我吳新華把你扔在教堂，沒舉行婚禮就失蹤了，既然你沒結成婚，我當然就不走嘍！」

　　「伯父他……」

　　「他知道我愛你。」他明白她想問什麼，　「昨天他還洗我要是臨時反悔想搶新娘，他可以助我一臂之力呢！」

　　她眨眨挺秀的雙睫，有些羞慚地略低著頭。

　　「原來伯父昨天也在……看來我被新華臨時悔婚拋棄的事，大概已經成為人盡皆知的大笑話了。」

　　「怕人家說你沒人要嗎？」他溫柔地擁著她，　「放心，這邊還有一個傻瓜在癡癡等你，想要你想要的不得了！」

　　「明霆……」她最想聽的就是這些話，　「在眾人面前被逃婚雖然很丟人，可是沒結成婚我真的好高興，因為我還是想跟你在一起，只是現在我乾媽她還……」

　　「不管其他人怎樣，這回我不再為他們而放棄你了！」

　　方明霆突然拉起她右手，從上衣口袋裡取出一枚鑽戒，二話不說就套上了她的纖纖玉指。

　　麥晶琳被他的舉止撼住，呆呆望著指上閃耀的鑽戒，久久無法言語。

　　「我已經給過他們機會，是吳新華自己放棄，你乾媽他們也沒有理由責怪你了。」他緊握著她的手，　「我不會讓吳家人有反悔的機會，誰敢再跟我搶你我全都殺無赦，絕不再給他們第二次機會！」

　　她嫣然一笑。「傻瓜，新華已經愛上了別人，不可能再回頭找我了。」

　　「萬一呢!」他問：「萬一他後悔，發現其實你才是這世上最好的女人，而你乾爹乾媽又苦苦哀求你再給他一次機會，到時候你是不是又會怕誰心臟病發還是什麼的，又心軟答應了？」

　　「我……」

　　她一遲疑，方明霆立刻狂吻住她，脫下室內鞋上了床，將她整個人壓制在自己身下。

　　「這次我再也不心軟聽你的了！」他吻著她的芳唇，語氣百分百篤定。「我要你，非娶你不可！你要是不答應，我的心跳會停止、血管會爆開、眼睛會哭瞎，要我再失去你一次，我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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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一個月後

　　新華自從逃婚之後，就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一樣，再也沒人知道他的下落。不曾回家，也沒去過公司；沒跟親友聯絡，更不曾撥過一通電話給父母。抱著鮮花走向病房，麥晶琳心情沉重的想，只要新華一天沒有消息，乾媽的身體大概也很難康復，不想個法子查出他的下落恐怕不行。

　　「乾媽！」一進這單人病房，滿心憂鬱的她立刻露出甜美的笑容，親切招呼，不將心情顯現。

　　「你來啦！」正落寞望著窗外的吳母回過頭來，欣喜地看向她。

　　「嗯，我還買了你最愛吃的那家湯記小籠包喔！」麥晶琳晃了晃手中的塑膠袋。

　　「你今天覺得怎麼樣？身體好一點了嗎？」

　　「還不是老樣子……」吳母的眼光隨著晶琳更換瓶中鮮花的動作而游移。

　　「我剛剛去問過醫生了，他說你手術後的恢復情況差強人意，是因為你一直沒什麼食慾，營養攝取的不夠，這樣不行喔！」

　　麥晶琳洗好手，再取出小籠包給乾媽，「監督」著她吃下。

　　「唉，新華到現在還沒消息，我哪有胃口好好吃？」

　　吳母發起牢騷：「這個孩子太不孝了！虧我把他辛苦養大，他竟然為了一個女人就不要我這個媽，還把你拋棄，太沒良心了！」

　　因為早已調適好心情，麥晶琳再聽人提起「拋棄」、「逃婚」……也已經沒什麼感覺了？

　　「我想，新華他一定是怕被你們責罵，所以想等你們氣頭過了再回來，不會有事的。」

　　「一個月也未免太久了……」吳母憂心忡忡地說：「其實我一直覺得很奇怪，要和你結婚是新華百分百願意的事才對，從小到大除了你，沒見他另外交過女朋友，他會不會是被逼而寫下那些字，被人綁架了？」

　　麥晶琳征了怔。「綁架？」

　　「是啊，會不會是有什麼人不想讓你們兩個結婚，就把新華給綁走了？」

　　乾媽的說法讓她頭皮直發麻，就她所知，這世上最不想看見她嫁給新華的只有一個人——方明霆。

　　「晶琳，你在想什麼？」吳母注意到她神色丕變，「是不是你也想到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呃，沒有啊！」她微笑敷衍：　「我只是在想，如果你真的那麼擔心，不如我去找徵信社調查看看，也許能查出新華的下落。」

　　「徵信社？對喔，怎麼我一直沒想到……」吳母突然有了精神，「我只想著要報警找人，但是你乾爹還在氣頭上，說他做出這麼丟盡他臉面的事，不回來就算了，根本不准我去報警，要是我私底下叫徵信社去找就行了嘛！晶琳，你幫我去找問徵信社查查好不好？」

　　「嗯，當然好。」麥晶琳一口允諾，原本她今天打算要將她跟明霆的事告訴乾媽，這下看來又得延期了。在乾媽把明霆列為頭號「綁匪」疑犯之前，就讓他去把新華的下落查個明白吧。

　　＊　　＊　　＊

　　就因為老爸一通語焉不詳的怪電話，讓方明霆沒轍地陷入下班時刻的車陣中。

　　「說有十萬火急的大事，問他是什麼又不說……」

　　他邊用指頭敲著方向盤邊嘀咕：　「八成有鬼！說不定是遇上什麼難纏的委託案件，又想設計我！」這是作兒子的第六感，很靈，因為猜中的「機率」太高啦！明知道很有可能又被老爸擺一道，他還是得乖乖「應召」回公司。下輩子投胎前，他一定要先看清楚來世的老爸是什麼德性再出世！好不容易從冗長的車陣中脫身，抄近路回到了公司，足足在路上塞了一個多小時的他可累了。進入公司，環顧週遭竟然沒一個座位有人，還真是難得竟沒人加班。

　　「我來了，到底有……」

　　一開社長室大門，方明霆就趕著問清老爸所謂的「十萬火急」的事究竟是什麼，沒想到房內另有他人。

　　「晶琳？」

　　「怎麼這麼慢？」方百夜逗兒子：　「她已經等的想換男朋友了！」

　　「我才想換老爸哩！」方明霆隨手將門關上，「是你叫我去雲林，結果車開到一半又把我call回，害我在市區塞了一個多鐘頭，來回好幾個小時，什麼事也沒辦到，到底有什麼火燒屁股的大事？」

　　「我未過門的媳婦兒有事找你，算不算大事？」方百夜從沙發上起身，　「雲林的事由我去辦，你跟她談談，離開的時候別忘了鎖門，我先走嘍！」

　　「明霆，我想……」

　　麥晶琳才由沙發上起身走向他，話還沒說成句，就被他給抱吻住。

　　「對不起，我——」門突然打開，忘了拿東西的方百夜半途折返，嚇得兩人各自彈開。

　　「爸！」

　　方明霆沒好氣地叫一聲，真懷疑他是故意的！

　　「我忘了拿車鑰匙嘛！」他一臉無辜，　「沒關係，你們繼續，我馬上就走。」

　　方百夜找著了鑰匙就離開，但麥晶琳已經羞窘得滿臉通紅了。

　　「討厭，都是你害人家出糗啦！」說著便掄起粉拳往他胸口捶，卻被他一手握住。

　　「誰教你長得那麼甜美可人，讓我每次都忍不住想抱抱你、親親你。」方明霆摟著她說情話，把她一顆心哄得甜滋滋的，非但生不成氣還被逗笑。

　　「別鬧了，我這回來是有正事要找你幫忙。」她按住他不安分在她身上游移的手，硬要他正經

　　點。

　　「又是小狗、小貓走丟了？」她老是拿他大材小用。

　　「不是，我要你幫我找新華回來。」

　　一提到情敵的名字，方明霆立刻收拾起玩笑心態，神情馬上嚴肅起來。

　　「不要！」他一口拒絕，　「我幹嘛得花心力去找他？堆管他窩在哪個溫柔鄉！」

　　「我管。」她可不是說說而已，　「我覺得他的失蹤有點不尋常，如果你不願意幫忙，那我找別家徵信社好了，再見。」

　　「這算什麼？！」

　　方明霆當然不可能放她就這麼離開，伸手一拉便把她拉抱在自己懷中。

　　「你開始想他了嗎？」他臉上寫滿了憂心，　「別告訴我，分開幾個月之後你發現自己最愛的不是我，而是他，那我……」

　　她伸手摀住他的唇：　「傻瓜，不是你想的那樣，跟愛不愛沒關係，我純粹只是擔心、關心他，就像是想找回離家出走的哥哥一樣。」

　　「真的？」

　　「真的。而且有一半是因為乾媽也拜託我幫她找到新華，我沒法拒絕，只能答應了。」

　　「真的不是你想見他？」

　　「你真是個大醋捅耶！」其實被吃醋還讓她挺開心的，「你到底肯不肯幫我找人嘛！」

　　他皺皺鼻。「勉為其難啦！」

　　她捏捏他英挺的鼻子：「呵，瞧你的口氣好像有多委屈，我可是看得起你才找你幫忙，你應該覺得很榮幸才對。」

　　「是喔！」方明霆疼寵地將她摟在懷中，卻發現她倚在他胸前輕歎一聲。

　　「怎麼了？」他總是十分在意她的一顰一笑。

　　「明霆，新華的失蹤跟你無關，對不對？」她仰著頭，含憂的水眸凝望著他，他微愣。「為什麼這麼問？」

　　「乾媽懷疑，也許是有人不想新華跟我結婚，才故意綁走他，逼他寫下那張字條。告訴我，你沒有那麼做吧？」

　　方明霆凝望了她好一會兒。「如果，我真的綁走了他，還撕了票，你打算怎麼辦？」

　　麥晶琳臉色慘白，懷疑他的「如果」裡有幾分真假？

　　「我……」她雙唇微顫，　「我會殺了你再自殺，一起向我乾爹、乾媽以死謝罪。」

　　他放開她，微笑的唇角微微上揚。

　　「我教你，報警抓我就行了，幹嘛殺了我再自殺？

　　反正綁架撕票犯大概全是死刑，用不著賠上你一命。」

　　他頓了一下，咧咧嘴：　「除非，沒有我你也活不下去，那就另當別論。」

　　「你……」

　　麥晶琳聽他這麼說，真當他是承認了自己的「罪行」，一時之間既傷心又不知所措，眼睛立刻浮起了一層朦朧水霧。

　　「喂，我隨便說說而已，你別當真嘛！」

　　她泫然欲泣的神情可讓方明霆慌了手腳，不敢再戲弄她。

　　「我發誓，吳新華的失蹤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他舉手立誓，　「真的，我要是要有綁架他、傷害他，就罰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真的？沒騙我？」

　　他苦笑問她：「真的。要不然你說嘛，要我怎麼做你才相信我？」

　　她搖搖頭：「我相信你。可是只要一天沒有新華的消息，再讓我乾媽他們知道你和我的關係，他們一定會懷疑你，所以……」

　　「所以我還是非得把吳新華揪出來不可，否則你就不敢跟別人公開我們兩個的情侶關係，對嗎？」

　　麥晶琳點點頭。「我不想讓你被懷疑、調查，如果知道我們倆相愛，也許乾媽真會報警抓你去審問，那我……」

　　「我明白。」他伸手阻止她繼續往下說，　「放心吧，就算吳新華他待在蜂窩裡，我也一定要把他捅出來，好證明我的清白。」

　　她溫柔淺笑，安心地倚靠在他溫暖胸膛。

　　「如果能夠……我希望可以在所有人的祝福下嫁給你，最好連我乾爹乾媽他們也能認同你，那我就毫無遺憾了。」

　　「要他們認同不容易吧？」他笑歎一聲，「沒轍，誰教我就是愛你，再困難的要求也得為你完成嘍廠

　　麥晶琳柔順地依偎在他懷中，享受著被他寵愛的滋味，她相信新華的失蹤與他無關，一顆惶恐不安的心總算舒坦下來。

　　況且，除了明霆，她想不出還有其他人會想要阻止新華和她結婚。

　　也許，他真的只是跟他心愛的女人在一起吧？

　　＊　　＊　　＊

　　安排方明霆到醫院和乾媽見了面，麥晶琳的心可是十分忐忑不安的。

　　她只說了方伯父是爸爸的同學，明霆是徵信社的少東，約略提了一下上回公司裡有商業間諜，委託他們及時找出之事，便在一旁不太搭話了。

　　不只寡言，她連眼神都不大敢飄向明霆，就怕一個不留神被乾媽看出她對他的深情。

　　「你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一樣。」

　　一離開病房，下樓、上車，方明霆便咧咧嘴，調侃了她一句。

　　「人家很緊張嘛！」她微嘟著小嘴，　「我把你帶到乾媽面前，卻要假裝跟你只是普通朋友，本來就是欺騙她，做了虧心事。」

　　「你也可以實活實說，告訴她我是你未來的老公啊！」他促狹地眨眨眼。

　　「不行，乾媽到現在還沒對要我當她媳婦的事死心呢！」她為難的就是這點。

　　「要說至少也要等她出院，身體健康狀況稍好一點之後再說。」

　　他故意擺出一臉的不服氣：「差那麼多，我疼你愛你，肯定不輸給你幹媽，結果你把她當寶，什麼事都替她設想周到，顧慮她的心情，我的心情就被當成狗屎，不屑一顧，其教人不平衡！」

　　「乖，別那麼孩子氣嘛！」她才不會把他的牢騷當真，「等你把新華找出來，我就把你從狗屎升級成黃金嘍！」

　　「一口氣升級成鑽石比較好。」

　　「你呀！」

　　麥晶琳輕聲笑起，原本有些沉悶的心情被他的自我揶揄給感染得輕鬆許多。車子一路開到吳家大門口，麥晶琳取出乾媽事先交給她的鑰匙自行開門而入。

　　「你乾爹確定出境不在家吧？」走在後頭的方明霆問她，「你乾媽說調查的工作要瞞著他進行，如果在這裡當面撞見，可就很難解釋我出現的原因嘍！」

　　她扭轉大門門把：　「放心吧，早上乾爹就去機場搭機，這會兒早就飛往舊金山，一個禮拜之內都不可能回來。你儘管在這進行你的調查工作，具有遇上誰，那個人一定是來闖空門的小偷。」

　　「呵，不會那麼『幸運』吧？」

　　方明霆說著便跟著踏進大廳，歐洲風味的裝潢、佈置，立刻映人眼簾。

　　「這就是你差一點嫁進來生活一輩子的地方啊？還挺漂亮的嘛！」他老實說：　「比我家那個狗窩豪華氣派多了。」

　　「你那麼喜歡，那我就想辦法逼新華娶我，以後再常常招待你來『我家』玩好了！」

　　麥晶琳說完便氣吸著嘴往直通二樓的扶梯走，白癡都看得出她在生氣。

　　「怎麼了？」

　　即使不知道自己怎麼惹惱了佳人，方明霆還是連忙由後將她扯拉人懷。

　　「對不起。」先道歉總沒錯，　「是不是我無意間說錯了什麼活？你別生悶氣，覺得我哪裡說錯就明白說，否則我遲鈍的腦袋怎麼也想不到我說了什麼話惹你不開心，別跟我嘔氣了。」

　　原本微怒的麥晶琳聽他如此誠心道歉，這才相信他方纔所說的話只是有口無心，

　　「什麼叫作『差一點嫁進來生活一輩子』？」她斜瞟他一眼，　「不管當初我是不是心甘情願要出嫁，新郎『落跑』對我而言都是一件很丟臉的事，你還哪壺不開提哪壺，想嘔死我啊？」

　　「事隔那麼久了，你幹嘛還那麼在意那件事？」他摟著她輕哄：「大不了結婚的時候換我等你，你儘管要大牌拖到最後一分鐘再上禮堂，給你機會掙回面子。」

　　「神經！」

　　「我是說真的，只要你開心，覺得有面子，我丟點臉也沒關係。」

　　麥晶琳明白他是真的疼她，對於自己小心眼誤解了他的話而嘔氣，才覺得不好意思。

　　「別談那些了，我們快去新華房裡查看看有沒有關於他下落的蛛絲馬跡吧。」

　　她領著明霆到二樓，進入新華的臥室，因為事先已徵得吳母的同意，便各自在房內四處展開搜索。

　　「怪了，新華的存折、金融卡、印鑒，甚至連放著三張信用卡的皮夾全都擱在家……」麥晶琳首先發現了蹊蹺，　「一個要離家出走的人，不可能連一樣可以借、提現金的工具都不帶吧？」

　　他湊過去看看：「也許看他長得帥，有女人願意包養他，那他就一毛錢也不用帶啦！」

　　他半開玩笑的說，被麥晶琳輕捶了一下胸口。

　　「幹嘛，很羨慕人家有這『福氣』，想傚法嗎！」

　　「不敢！」他咧咧嘴，　「我可不想當吃軟飯的小白臉。而且我這個人天生勞碌命，太清閒容易生病，能養你才是我的福氣。」

　　「真狗腿！」其實她也愛聽。

　　「回歸正題吧，他連信用卡和提款卡都沒帶，的確是不尋常。」

　　「你也這麼覺得？」

　　「嗯，」他翻看著存折裡的明細紀錄：　「一個享受、揮霍慣了的人，不可能忍受得了兩袖清風，得伸手向女人要錢的日子。而且他也沒必要這麼做。」

　　「揮霍慣了？」麥晶琳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　「新華的確是很懂得品味與生活的人，吃喝全是高級品，但是用『揮霍』來形容好像……」

　　「我可不是故意說他不好，只是他有另一面，你一直不知道而已。」

　　方明霆說著便將一本自己方才在床邊矮櫃抽屜裡找出的名片簿遞給她，「這是……」

　　一翻開。一張張酒店小姐的名片立刻映人她跟簾，有些還在名片空白處留下一些肉麻詞句，像是彼此有多親密、熟識一般。

　　「看來吳新華好像是風月場所的常客，而且這幾家的消費還不便宜呢！」

　　她可沒漏聽最後那一句，「你怎麼知道？剛好你也是常客嗎？」

　　「吃醋啦？」他看她那一臉「酸相」也知道，　「因為工作的關係，到各大酒店跟監是常有的事，酒店小姐我也的確認識幾個，所以才知道那些事。花錢請小姐坐台倒是沒有過。」

　　她狐疑地挑眉。「真的？」

　　「真的。喜歡上你之後，我就再也沒碰過其他女人一根手指了！」他雙手合十：　「我現在被逼著過禁慾的生活，誰教我答應你在婚前不能再對你『輕舉妄動』，現在我只有靠著回味向你求婚那天惟一的一次溫存過生活嘍！」

　　一提到那天，麥晶琳就心跳加快，滿臉通紅。

　　「別說了！」她嬌羞地垂下頭，「誰跟你提那個了？」

　　「說真的，我沒想到那竟然是你的『第一次』。」

　　「你……」

　　「我愛你。」　　

　　方明霆突然說了那麼一句，還親吻了她一下，害麥晶琳怔怔地望著他俊帥的而容好一會兒才回神，羞澀地將眼光移往它處。

　　「你別誘惑我！」她真的已經被挑逗得心猿意馬了，

　　「收斂點，別忘了我們是來這辦正事的。」

　　「是，是。」他笑應兩聲，隨即起身往別處再搜查。被他挑撩得渾身體溫直往上升的麥晶琳這才有「散熱」的機會，走到窗前開窗透透氣、降降溫。

　　「晶琳？」

　　「嗯？」

　　「你真的對吳新華只有兄妹之情，對吧？」她覺得他問得怪，表情也怪，

　　「幹嘛又明知故問？」她忽然發現他手上多丁一本相簿，「那是什麼？」

　　「如果你愛他，看了保證會火冒三丈的照片。」她好奇地走近他。「讓我看看。」

　　「是他和一個女孩子的『養眼照』。」

　　「討厭！」她已經把相片翻開，　「等人家看了你才說！」

　　麥晶琳羞赧地將相本推還給他，雖然彼此早有肌膚之親，在他面前翻閱「春宮照」還是讓她一下子就連耳根都羞紅了。

　　方明霆問：「照片裡那個女孩子你認識嗎？」

　　她搖搖頭：「沒見過。」

　　「相片後面也沒寫什麼……」他專注找著線索。

　　「咦，照片拍攝的日期就在你們婚期前一個月左右。」

　　發現這點可讓他生氣了！

　　「什麼嘛！我還真以為他像你說的那麼愛你，真的從小等著長大後娶你，原來他一直在裝癡情，害我當初差一點就慷慨割愛！」他忿忿不平地嚷：

　　「這個偽君子！等找到他之後我一定要狠狠修理他一頓，一直到婚禮當天才『頓悟』他不愛你，根本是在騙鬼！我看他一開始就把你耍著玩，太可惡了！」

　　他這邊是說得義憤填膺，麥晶琳卻只是瞅著他無言微笑。

　　「你怎麼一點也不生氣？」他不明白，　「吳新華一邊說非你不娶，一邊又在外頭亂搞男女關係，把你騙得團團轉，你又差一點嫁給他，你不生氣反而還笑得出來？」

　　她盈盈一笑。「因為不愛他，所以不管他的男女關係有多亂我都不在乎。現在能讓我傷心的只有你，如果拈花惹草的是你，我大概就會哭死了。」

　　「放心吧，我不是那種心口不一的男人，」他愛憐地摸摸她面頰，　「還好，老天有眼沒讓你嫁給吳新華，否則我一定會懊悔一輩子！」她深有同感。

　　看到新華竟然有拍那種照片的嗜好，麥晶琳可真是慶幸自己沒嫁成。

　　「現在該怎麼辦？」她問，　「你說，新華會不會就是和照片中那個女孩子在一起？」

　　「很有可能。」他指指被他打開了鎖而拿出照片的那個木桌抽屜，「裡頭還有他的日記，能看嗎？也許會有關於那個女孩子的線索。」

　　她猶豫片刻。「那樣做好像不大好，沒有其它方法了嗎？」

　　他想了想、「也許我可以從名片簿、電話簿等等的線索查起，不過如果還是一無所獲，恐怕最後還是得來翻看他的日記，這樣可以嗎？」

　　「真是那樣也沒辦法，只好侵犯他的隱私權嘍。」

　　「其實我們早『偷窺』到他的大隱私了。」方明霆指指擱在桌上的相本：「我覺得你的身材比那個女孩子好上數十倍，吳新華捨棄你真是沒眼光！」

　　「好在他不要我，否則出現在相本裡的恐怕就是我嘍！」

　　「說得也對。」

　　他把相本翻了翻，從中取出一張放人自己的上衣口袋。

　　「你挑了最香艷、火辣的欣賞嗎！」麥晶琳可不怎麼喜歡他這個舉動，

　　「我挑了最『保守』的一張來作尋人資料。」他從上衣口袋拿出來給她再過目。

　　「與其欣賞紙上春色，我倒比較喜歡和你實際『切磋』。」

　　明霆的言語調戲讓她羞紅了臉。「你這個人說活老是不正經！」

　　「我只對我惟一深愛的你不正經。」

　　「你呀……」

　　他的說詞讓麥晶琳聽了又好氣、又好笑。

　　反正，他就是吃定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