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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金姬 -【愛人攻其不備(愛情攻防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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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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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5-19 00:00:2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金姬 - 愛人攻其不備(愛情攻防之一)

她就是所謂的「千面女郎」,
扮演任何角色都入木三分,
沒辦法,誰叫她就是天生的演員,
所以,在「千奇百怪事務所」工作,
根本是得心應手,
輕輕鬆松她就成了所中的大王牌,
任何任務一到她手中,哪有不成功的?
可是,這次她可說是棋逢對手了,
因為這個當事人對女人可是「熟透」了,
她的任何「招數」,他都能有辦法化解,
還對她猛放電,進攻她的「要害」,
這次,她不會就這樣被他「徹底征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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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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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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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5-19 00:00:5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對程沛淇來說,日子能過得開心、順遂是最重要的。

他不是一個會為了一點小事,就自尋煩惱的人。

他是一個開朗、樂觀,前途似錦,充滿沖勁和活力,而且非常懂得享受生活的年輕人。

有著高學歷背景的他,目前在一家知名的半導體公司擔任研發工程師。

因為程沛淇做事非常的慎重、認真,態度嚴謹,所以他的上司對他讚譽有加,絲毫不掩飾對他的欣賞和肯定。

這完全是出自于對程沛淇工作的肯定,絕對不是因為他的父親擁有這家上市公司。

雖然程沛淇出身良好、工作認真、待人親切,但他也有時下年輕人常有的毛病——無法維持一段長久、穩固的感情,這總讓老一輩的人搖頭歎氣。

而這也是現在他單獨坐在吧台前的原因。

就在十五秒前,他憤怒的女朋友,或許該說是前女友比較恰當,在他舉出了彼此不合適的地方之後,火大的走人,而且還非常不淑女的詛咒他,甚至還缺乏修養的比出了她的中指。

「再一杯馬丁尼嗎?」

一個年輕的、略有姿色的女酒保,不動聲色的獻上她的殷勤。

雖然酒吧裏是這麼吵雜,音樂聲大得可以震破每個人的耳膜,但她還是能利用擦拭臺面的動作,得到她要的情報。

這個一進來就讓她眼睛一亮,捨不得將目光移開的英俊男人,半分鐘前恢復了單身。

他剛剛甩了一個身材、長相都像模特兒的美女。

理由是——美人三日厭,我對你沒感覺了。

不過,對於被甩的那個美女,女酒保毫無同情心,在剛剛的那場演出裏,她只看見了自己的機會,並且感到幸災樂禍。

「我今晚喝夠了。」當然,也受夠了。

程沛淇微一昂首,手指率性的將頭髮往後耙。

這個不經心的帥氣動作,讓女酒保的眼睛立刻冒出兩顆愛心,覺得他既誘惑又性感。

她不自覺得舔舔嘴唇,用她最溫柔且性感的聲音說:

「真是可惜,不是嗎?」

「你是指酒嗎?」程沛淇聳聳肩,漫不經心的說著。

「我是指那個女孩子,那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很可惜。」

女酒保做出一副可惜的表情來,似乎真的為這對俊男美女的組合破局,深感遺憾。

「是嗎?」程沛淇用桌上的紙巾擦著手,笑了笑,「我不覺得。」

她盯著他,做了一個結論:

「男人就是不懂得把握最好的。」

程沛淇充滿興趣的揚揚眉,似乎對這個女酒保產生了某種興趣。

「怎麼說?」

「剛剛那個女孩子,絕對是每個男人心目中的女神,她是個……」她停了一停,像是在考慮用什麼形容詞比較貼切似的,最後,她決定了,清晰的吐出四個字:「天生尤物。」

「每個人的看法不同。」

程沛淇搖搖頭,帶著些戲謔的表情,「我不認同你的說法,不是每一個男人都喜歡天生尤物,不過,我尊重你的看法。」

「所以,你是那個例外的男人?」

她露出了一個笑容,然後裝著無辜的表情說著:「我不相信,是男人都喜歡的。」

程沛淇很乾脆的說:

「你看到剛才發生的事了。」

哈,天生尤物?天知道喬可麗花了多少錢,才雕塑出那張臉和身材來。

她點頭,「我看見了。這個舉動值得我請你喝一杯,慶賀終於有個男人不是膚淺的視覺動物。」

「的確是值得乾杯的一件事。」

他表情認真的對她勾勾手指,身體微微向前傾,「不過,在這之前,我得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事?」

女酒保也前傾身體靠近他,一種混合著煙味和古龍水的味道鑽進了她的鼻腔,奇怪的是兩種味道不但不衝突,還意外的協調。

「你叫什麼名字?」

他的聲音充滿著吸引力和魅惑力,那英俊的臉上充滿著期盼和渴望,仿佛知道她的名字是全天下最重要的一件事似的。

女酒保咯咯嬌笑,她為自己超凡的魅力感到自滿,並且相信自己絕對不會是愛情遊戲的失敗者。

「我是維妮,你呢?」

在過去的十分鐘之內,程沛淇至少打了三個哈欠,看了三次手錶。

基於禮貌,他打哈欠的動作並不明顯,當然有一半的原因是他坐在貴賓席上,這是觀賞舞臺演出最好的位置,同時也是最容易被舞臺上的人注意到的位置;另一個原因則是這出戲挺無聊的,大概只有那些孩子們才會覺得有趣。

唉,公司在挑選贊助物件的時候,應該要更謹慎一點的。

送錢給這種隨時會因為周轉不靈而解散的兒童劇團,實在有點不智,而叫他來當這個散財童子,更是大大的錯誤。

他從頭到尾都只覺得無聊,想快點結束,將贊助支票交給團長而已。

而那個團長……說句不客氣的話,他真的很吵,那種囉嗦勁和不斷重複的話題、抱怨和感激,絕對有辦法讓每個有意贊助劇團的人打退堂鼓。

如果他不要在他旁邊不斷的說著現在堅持原則、擁有崇高理想的劇團多難經營的話,或許他還不會覺得無聊。

他心不在焉的聽著囉嗦團長唱感謝經,並禮貌性的回應幾句「是的」、「你說的沒錯」、「我想是的」……諸如此類敷衍的話,心裏則想著——

如果那個環保仙女的戲份多一點的話,會有趣的多。

雖然穿著誇張的戲服,但她可真是個美人呀!

這時,舞臺上造型怪異,身上穿著保麗龍、塑膠袋,還有一大堆天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戲服的污染巫婆,正尖聲怪笑著,拖著掃把大肆的破壞美麗的森林。

沒多久,美麗的環保仙女再度登場了。

是的,她絕對是個美麗的女孩。

他相信一旦她卸下了臉上的濃妝之後,應該會更加出色。

基於對美麗事物的喜愛,所以他的耐心才得以充分發揮,將整出戲看完。

然後,程沛淇將裝有支票的信封交給團長,打定主意在團長還沒將他的感激之情表達出十分之一前,隨便掰個理由離開。

「我們是目前歷史最悠久的兒童劇團。」團長口沫橫飛,比手劃腳的說道,「我個人認為,傳統是最重要的。」

「你說的沒錯,我注意到這棟建築物似乎也是歷史悠久了。」

「沒錯。這是日據時代的建築,我們劇團從日據時代就成立了,跟現在那種隨便……」

程沛淇並不打算把這個美好的黃昏,浪費在聽劇團的輝煌歷史裏,所以他很快的打斷了團長的思古幽情——

「那太好了,我對這種建築有一種莫名的愛好,我可以參觀一下嗎?」

「參觀?」

團長顯然沒想到他會想參觀這棟歷史悠久,而且因為經費欠缺而到處損壞的危險建築。

「不方便嗎?」他臉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那當然是沒問題。」

團長換了角度想,或許他肯開出另外一張支票,讓他們修一修辦公室那間漏水三年的房間。

「不會影響到你們吧?」

「不會不會。」

「那就好。」他的眼光瞟向舞臺,充滿興趣的問了一聲:「那個舞臺也很特別。」

「是呀,那裏原來是二樓的平臺,我把它擴充出來之後,就拿來當小型演出的舞臺,而後面的房間就改成演員的化妝、休息室。」

團長一邊說著,一邊帶程沛淇從旁邊的小樓梯走上舞臺,「這裏的樓梯缺了一階,小心腳下。」

程沛淇含笑點頭,依照他目前所看到的一切來說,那張支票對這個劇團還真是及時雨。

程沛淇的方向感很好,從來跟路癡扯不上關係,但是他卻在這個地板歪斜、到處都是門的古老房子裏迷路了。

或許他不該那麼早就甩掉囉嗦團長的。

但那也怪不得他,因為他一看見環保仙女走過去,心裏只剩下一個念頭——跟著她。

只見她腳步輕盈迅速,一下子就消失在某一道門後面。

「該死的,這裏為什麼這麼多門?」

而且,大部分的門都壞的差不多了,陰暗的走廊上只有昏黃的六十瓦燈泡在照明,所有的光線都被厚重的窗幔隔絕在外。

這時,一陣腳步聲促使他回過頭去,剛好看見了一個人影閃了過去,進了其中一扇門。

「請問……」他想抓住這個機會,問問怎麼離開這裏,或許也順便問問環保仙女在哪里。

所以,他邁開腳步跟著跑過去。

程沛淇毫不猶豫的推開那扇半掩的門,那門出乎意料的沉重,他走進去的時候似乎踢到了什麼東西。

低頭一看,是一隻鞋子。

正確的說,是一隻藍紫色的籃球鞋。

他彎腰撿起鞋子,這個時候,門輕輕的關上了,喀啦一聲,很輕微,他沒有注意到。

這個房間跟其他地方一樣的陰暗,低低的天花板上吊著一個小燈泡,拜那微弱的光線所賜,程沛淇才能看清楚自己進了什麼樣的地方。

這裏到處都是深藍色的鐵架,上面放滿了各種雜物,有誇張的衣服、奇怪的帽子、色彩鮮豔的鞋子,角落還有一棵奇形怪狀、歪七扭八的假樹。

看來,這裏似乎是間道具室。

「死了!我遲到了!」

一個清脆可愛的聲音從成排的雜物鐵架後傳過來,因為東西堆得滿滿的,毫無空隙,所以他看不到聲音的主人,因此他繞過鐵架,尋找發出聲音的人。

在兩排鐵架夾出來的走道中,他看到一個嬌小但卻非常豐滿的女人。

根據他估計,她的上圍至少有32C,腰很細,絕對不會超過24吋。

他能看得這麼清楚,原因很簡單,因為這個女人正在脫衣服,而且是面對著他。

她迅速的拉掉衣服,隨手丟在地上,然後甩了甩一頭柔軟飄逸的秀髮。

這時候,她才發現有人闖入,手裏拿著一隻鞋子,臉上揚起了一個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的微笑,眼睛還近乎無禮的盯著她的胸部看!

「嗨!」程沛淇跟她打了個招呼,絲毫沒被她那有些錯愕的表情影響。

他發現,雖然她臉上充滿著驚訝,但仍不能使她的美麗減少一絲一毫。

典型的瓜子臉和略微削尖的下巴讓她看起來秀氣,但也顯得單薄。

一雙圓滾滾,還帶著些天真、熱情的大眼睛,洩露了她還有些稚氣的秘密。

那挺直端正的鼻樑和紅潤的豐唇,替她的外貌加了不少分,微微上彎的唇形讓她看起來像永遠在笑似的……

這個時候,環保仙女的形象開始變得模糊,程沛淇覺得奇怪的是,如果這個女孩曾經出現在舞臺上的話,他絕對不可能沒注意到她的。

他開始由上而下打量著她,然後,那堆在她腳邊的戲服和可笑的帽子,為他解開了這個謎團。

原來,這個女孩是那個破壞環境的巫婆!

他露出了一個充滿興趣的笑容。

呆了三秒鐘之後,文海喬終於有了反應。

「你不應該進來這裏的。」

她一邊說著,一邊從鐵架上抓下衣服,快速的穿上。

「而且,你也不應該盯著我看。」

「我好像有許多不應該。」他一臉無辜的說,「可是我迷路了,而你是我在這座迷宮裏唯一遇到的人,所以我才跟著你進來,我沒有想到你正在……呃,換衣服。呵呵,我一直是個幸運兒。」他優雅的一笑。

聞言,她扮了個鬼臉,語氣輕快的說:「不見得吧!」

她又看了他一眼,「對了,我知道你是誰。」

「是嗎?」

她點點頭,「你知道居高臨下,可以把每個人的表情看得很清楚嗎?尤其是坐在貴賓席的人。」

他一定就是大家說的,那個帥得不得了的贊助商了。

的確,他是那種容易成為焦點,也習慣別人注目的男人。

這種男人總是充滿優越感,而他們的優越感又讓他們更加吸引人。

「很榮幸你注意到我了。」他有點受寵若驚。

「你一直在打哈欠,我希望讓你覺得無聊的是團長,而不是這出戲。」她有些調皮的皺皺鼻子,扮了一個鬼臉,「你知道嗎?這個故事是我寫的。」

他不大習慣讓人家失望,尤其對方是這麼嬌美可愛的青春少女,他猜她不會超過二十歲。

但他也不是那種會為了討好對方而說謊的男人,他有他的原則。

「團長是個很健談的人,而戲嘛,對國家未來的主人翁很有幫助。」

她哈哈一笑,「我想你的意思是團長很囉嗦,而我的故事對你來說沒有益處囉?」

「至少……」他揮動著手,加強他的語氣,「我知道垃圾分類的重要性了。」

「所以也不算完全失敗。」文海喬這樣安慰自己,同時注意到他手上的鞋子,「那鞋子?」

「鞋子?」他看了一眼手上的鞋子,「剛剛進來的時候踢到的,是你的嗎?」

果然是,因為她右腳上穿著一樣款式的籃球鞋。

她沒有回答他,反而是快速的從他身邊擦過去,奔到門邊去,拉了拉把手,果然,鎖上了。

「完蛋了!」她大叫一聲,轉過身體,有點埋怨的盯著一臉驚訝的他。

「出不去了啦!」文海喬一臉苦惱的說,「你以為地上為什麼會有一隻鞋子?」

那是她用來擋門的呀!

「這個問題問得好,我以為這是一隻玻璃鞋。」

「如果你知道撿起這只鞋的後果,是我們可能得關在裏面一整夜,你就不會這麼說了。」

慘了,她是絕對來不及到事務所的,都是這個多事的童話迷,他以為那鞋子是灰姑娘掉的嗎?一點都不好笑。

「關一整夜嗎?」

他露出了很有興趣的表情,似乎不覺得困擾。

「還不夠慘是嗎?」

文海喬解釋著:「這個門鎖是工友王伯伯裝的,他這個人最固執了,大家都跟他說裝反了,可他還是堅持自己沒錯,怎麼樣都不肯拆下來重裝,所以這個門只能從外面開。」

「我猜這個王伯伯以前一定是個軍人。」原來鞋子是用來擋門的。

「沒錯。你怎麼知道的?」

「很容易呀!」他笑著說:「你說他死不認錯不是?」

「重點不是這個,而是,我們出不去了啦!」她有點懊惱的踹了門一腳,順便看了一眼手錶。

七點多了,那表示劇團的人也差不多都離開了,恐怕不會有人發現她被關住了,畢竟她一向是以準時離開出名的,大家一定以為她先走了。

這下,可能真的得等到明天早上王伯伯來打掃時,才能出去了。

「往好處想,你並不是一個人被關在這裏。」他把鞋子遞給她,「穿上吧!」

她接過鞋子,蹲著穿,一邊反駁他:「換個角度想,如果不是你,我就不會被關在這裏。」

程沛淇用一種漫不經心的口吻說著:「我已經為我做錯的事受到懲罰了。」

她挑挑眉毛,發出疑問。

他假意歎了一口氣,雙手一攤,一副無奈的樣子,「我跟你關在一起了,不是嗎?」

「這句話很惡毒!」她搖著她可愛的手指頭,用教訓小孩似的口氣說:「我會當作沒聽到。」

居然說跟她關在一起是一種懲罰!?

真是過分的男人!也不想想他們目前的處境是誰造成的。

「我開玩笑的。事實上,我把這個狀況當成一個獎賞。」程沛淇開心的說了:「老實說,我並不是自願接下到這裏送支票的工作的,不過目前看起來,還挺劃算的。」

文海喬白嫩的臉龐微微一紅,故意裝作不知道他那句話背後的含義。「怪人,我就不明白被困在這裏有多劃算。」

至少對她而言,是損失慘重,她沒準時出現在事務所,不知道會不會有新案子被陸露和納娜搶走。

「程沛淇。」他微笑著伸出手來,「看樣子我們要一起度過這個美好的夜晚了。」

「文海喬。」她也禮貌的回應了他,並且再強調一句:「這是個災難。」

看著她晶亮的眼睛、微微上翹的小鼻頭、紅潤的雙唇,他笑了,「我不這麼認為。」

目前為止,一切還不錯,也很有意思。

她對他展露了一個友誼的笑容,他也給了她一個善意的微笑。

這個時候,她突然露出了驚恐的表情,瞪著他身後某個地方,退了一大步,發出了不太淑女的大叫:「蟑螂!」

那個褐色的、世界上最醜陋的生物,此時在他後面的鐵架上虎視眈眈的,兩根長長的觸角還微微的抖動著。

「在哪里?」程沛淇連忙轉過身去,面對那個醜陋的生物。

「快點把它打死!」她推推他的背,催促著。

「我以為女人都很愛護生命的。」他的語氣中帶著戲謔和嘲笑的意味,「蟑螂並不可怕。」

文海喬斬釘截鐵的說:「它是不可怕,只是很噁心!我絕對不願意跟一隻蟑螂待在同一間房間,過一個晚上。」那會讓她神經緊張,無時無刻不提心吊膽,擔心它會爬到她身上來。

「真搞不懂女人為什麼怕蟑螂?」

「你不怕?」她一嘟嘴,「那你快把它處理掉。」

「既然我不怕它,它對我就沒有威脅,我絕對不傷害對我無害的生命。」

他話才一說完,那只蟑螂感激的朝它的恩人飛了過來,像是要表達它的謝意似的。

文海喬發出恐怖的尖叫:

「啊!快打死它!」

可是,程沛淇沒有回應她的請求,因為他正忙著大叫,兩個人狼狽不堪的閃躲那只熱情的蟑螂。

「你幹嘛啦!快點打死它!」

「我絕對尊重生命,蟑螂也有生存權。」程沛淇雖然這麼說,但聲音終於還是透露出了一絲緊張的感覺。

「蟑螂不是生命!」她嚇得臉都白了,「它只是噁心的怪物,殺掉它是為民除害!」

他固執的搖頭,「那是偏見。」

「我知道了,你怕蟑螂!」她瞪著他,得到了這個結論。

如果不是那只蟑螂耀武揚威地亂飛的話,她一定會捧腹大笑的。

程沛淇有點狼狽,卻又死不肯承認的說:「我是尊重生命。」

「天哪,一個會怕蟑螂的男人!?告訴我,你還怕什麼?」

他正想義正辭嚴地糾正她這種錯誤的說法時,唯一那顆燈泡突然失去了它的光明,整個房間立刻陷入一片黑暗。

「七點半了……」七點半是團長離開的時間,他會將總電源關掉,所以燈才會突然熄掉的。

程沛淇沒聽見她的低喃,因為他吼得聲嘶力竭,對黑暗的恐懼完全趕走了他的理智。

「燈呢?燈怎麼不亮呢?」

唉,她跟一個怕蟑螂還怕黑的男人關在一起,果然是場災難。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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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5-19 00:01:1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程沛淇怕黑,而且是非常的怕黑,根本就是到了異常恐懼的地步了。

這完全要歸罪在他童年時期的悲慘經驗上頭。

八歲那年,天真活潑可愛好動的他被綁匪擄走,關在完全沒有光線的陰暗櫃子裏,長達七天。

這造成了他對黑暗和狹小空間難以磨滅的恐懼,經過這些年來的努力,他總算克服了對狹小空間的恐懼,但是黑暗卻仍是他心中最大的痛。

「喂!喂!」文海喬在黑暗中摸索著,抓到了他胡亂揮動的手,察覺到那冰冷的手心。

看樣子,他真的是很害怕呢!

「只是時間到了,總電源被團長關了而已,沒事的。」

他是怕黑還是怕鬼呀?

說不定他以為燈突然熄掉是靈異現象。

「我不能待在這裏。」程沛淇力圖鎮靜,但對黑暗的恐懼仍讓他冷汗直流,「我不能沒有光線。」

他甩開她的手,朝他記憶中門的方向走去,卻一頭撞上鐵架。

「可惡!門在哪里?」

「門鎖起來了,記得嗎?」

文海喬努力想讓他冷靜下來,她實在看不出來大喊大叫對他目前的處境有什麼幫助。

「我得出去,我一定得出去!」他需要光亮,他受不了完全黑暗的地方,他只想大叫。

他用最大的意志力壓抑住想狂吼的衝動,但是敏感的文海喬依然感受到了他的緊張和不安。

「程沛淇……」

文海喬正想叫他放輕鬆時,突然有種異樣的感覺從肩頭傳來,奸像有什麼東西在爬似的。

她下意識的伸手去抓,一個東西在她手裏抖動、掙扎著。

她想到燈暗掉之前的那只蟑螂,尖叫一聲,用力的甩手,然後一頭往前沖,撞進了程沛淇懷裏,他站立不穩的往後倒,撞倒了放滿道具的鐵架子,兩個人一起跌進一堆衣服裏。

「啊啊啊……」文海喬受驚太過,只是不斷的抓著程沛淇的衣服尖叫:「蟑螂、蟑螂!」

「喂喂!」

她的尖叫聲快把他的耳膜給震破了,他也怕黑怕得要命,可他就沒有沖著她的耳朵叫。

「噓噓……」程沛淇安慰她,「沒事了,沒有蟑螂了。」

「有有有!」她拚命的說著有,眼淚在眼眶裏滾來滾去,「在我肩上、在我手上,啊啊……」

她感覺到頭上似乎有些異樣,又驚恐的叫了起來,趴在程沛淇身上把他抓得更緊了,「頭上!它在我頭上!啊啊……」

程沛淇伸手一抓,拉下了一條感覺應該是手帕的東西,「不是蟑螂,是一塊布。」

「是蟑螂、是蟑螂!」她固執的搖頭,聲音有些發抖,「我叫你打死它的,嗚嗚……」

這個時候,程沛淇已經完全的忘記了他的恐懼,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文海喬身上。

「那不是蟑螂,只是一塊布,你摸摸看。」他摸索著抓住她的手。

而她卻拚命想縮回來,「我不要、我不敢。」

他強硬的把手怕塞進她手裏,「怎麼樣?」

其實不用問他也知道,他懷裏的她明顯的放鬆下來,不再硬邦邦的像塊木板。

文海喬松了一大口氣,想到剛剛的遭遇,依然心有餘悸,不知道那只蟑螂飛到哪去了,會不會再出來襲擊她。

「我怕蟑螂、你怕黑,偏偏都倒楣的讓我們遇上了,你還說這不是災難?」

「對喔,光!我要光!」想起了自己的處境,恐懼再度來襲。

「不要又來了。」她唉叫一聲。

剛剛就是他老兄亂髮神經,才把蟑螂引來,害她嚇得屁滾尿流的。

她得想辦法轉移他的注意力,只要他別老想著自己怕黑,就沒事了。

她一打定主意,立刻慘叫一聲,果然,程沛淇緊張的問了一聲:「怎麼了、怎麼了?」

又有蟑螂了嗎?

「不是,我頭昏。」文海喬充分發揮她精湛的演技,虛弱萬分的說:「我得吃點糖。」

「吃糖?」

他幾乎要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要吃糖?」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這個……姿勢?

雖然她的曲線非常適合他的懷抱,但是他屁股後面的鐵架,還有烏漆抹黑的房間,統統都讓他連一絲絲的遐想都沒有。

「我現在血糖太低,一定得吃點東西。」

他呆了一呆,「沒有東西吃會怎麼樣?」

「我會因為血糖過低而休克,然後就會昏迷、死掉。」

「不行!」他怎麼能讓可愛的文海喬死在自己懷裏?

「我帶你出去!」

她搖搖頭,「門打不開的,也別想用撞的,那是防盜門。」

只有團長才覺得不值錢的道具室,需要使用堅固的防盜門。

「我記得剛剛好像有看到餅乾。」她用懇求的語氣說著:「你能幫我找嗎?」

「當然。」這個時候,恐懼早就被拋到九霄雲外了。

他小心的抱起她,讓她靠著牆坐好,輕盈的她像團棉花似的,軟綿綿。

「我馬上去找。」

這個時候,他就像是身負重任的騎士,只有他才能夠拯救身處險境的公主。

他隨便拉過幾件地上的衣服,小心的蓋在文海喬身上,「我馬上找,你不要亂動。」

「嗯。」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我也沒力氣動。」

程沛淇毅然的投身黑暗當中,一下子踢到東西,一下子又撞倒鐵架,製造出一大堆吵雜的聲音,而且還夾雜著他的詛咒。

「該死的!」

這裏東西那麼多,他不知道撞出了幾個瘀青了,而那包該死的餅乾仍然不見蹤影。

如果有燈光就好了。

燈……黑暗,不行,他不能再去想這些事情了,文海喬需要他的幫助。

她是個那麼美麗的女孩呀!他對美女一向毫無招架之力的。

就在程沛淇努力表現騎士精神時,文海喬滿意的坐著,從褲子的口袋裏抓出了一條巧克力,津津有味的吃著。

她是個非常健康,而且酷愛吃零食的女孩,她的口袋裏總是裝滿了各式各樣的零食。

因為這樣,她是劇團裏最受小朋友歡迎的姊姊,雖然她老是演壞人,不過現在的孩子都很現實,誰給他糖吃,他就喜歡誰。

聽見程沛淇又傳來一聲悶哼,不知道他又撞到了什麼,她有一點小小的抱歉。

雖然她是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才這麼做的,不過,她覺得自己得為他受的那些傷負責。

「我找不到!這間該死的道具室裏什麼都有,就是沒有可以吃的!」

他的聲音充滿憤怒和懊惱。

文海喬把嘴裏的巧克力吞下去,才幽幽的開口:

「再仔細一點,一定有的。」

她又聽見他翻東西的聲音,然後,他歡呼一聲:

「找到了!」

他緊握著那個東西,沖到了她面前,興高采烈的蹲了下來,然後一小簇火光突然在她面前亮了起來。

原來,他找到的是個便宜的打火機。

光亮來得那麼突然,文海喬根本沒時間反應,她手裏拿著巧克力棒,正將它塞到嘴巴裏去。

「那是什麼?」他瞪著她手裏的巧克力,覺得他身上的瘀青來得太冤枉了,「絕對不是一根木炭,對吧?」

「我可以解釋的。」她含糊的說著,努力要將巧克力吞下去,「我忘了我的口袋裏有東西,真的,我剛剛才想起來。」

「把你的口袋翻出來。」他有種被戲弄的感覺。

過去的二十分鐘,他是為了什麼在忍受對黑暗的恐懼,還有那些該死的箱子和鐵架?

「你要吃嗎?」

她老實的將口袋的東西都拿出來,一樣一樣的放在地上。

有小巧包的棉花糖、水果糖、三根巧克力棒、一條蘋果口味的軟糖,甚至還有一包脫水芒果幹。

她乖巧的問:「左邊的也要嗎?」

居然還有?真是被她打敗了。

「你……」他深吸了一口氣,「其實沒有糖尿病對吧?」

「現在沒有。以後也會有的。以我這麼酷愛甜食看來,八成五十歲以後就會有了。」

「愛吃甜食跟糖尿病沒有絕對的關係。」

慢著,他不應該跟她討論糖尿病是什麼造成的,他應該憤怒的指責她的欺騙的。

可是,他沒辦法對一個笑起來那麼可愛,而且正打算請他吃糖的女孩發火。

「別生我的氣喔,我只是想轉移你的注意而已。」她笑著解釋,然後友善的給了他一條水果軟糖,「你看,現在是不是沒想到要怕黑啦?」

她的聲音好溫柔,那讓他感到沒那麼生氣了。

「我不怕黑,我只是討厭什麼都看不到的感覺而已。」

算了,要不是她要吃糖,他也找不到這個打火機。

「好了,現在有了火,我們應該想辦法出去。」這打火機的油絕對不可能維持到天亮,還是趕緊出去好了。

跟文海喬共度一夜這個想法雖然不錯,但要是在別的地方,他相信會更好的。

她聳聳肩,「沒辦法的。」

「我不信。」這種時候男人就應該發揮功用了,如果他能夠順利把文海喬帶出去,要擄獲芳心應該不難。

他舉起打火機,看見了一個小窗子,「那邊有個窗戶。」

道具室的天花板比較低,要爬上那個窗戶不怎麼困難,況且,還有一堆鐵架能夠踮腳。

程沛淇站起來,將手舉高,準備仔細看看那個窗戶。

這個時候,他聽到一陣嘶嘶聲,然後是一陣冰涼,感覺好像站在一陣雨裏。

那些水來得那麼突然,淋得他措手不及,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文海喬也叫了一聲,趕緊閃避那些不斷灑落的水柱,「我們的道具室,除了有堅固的防盜門之外,還有非常敏感的灑水系統!」

她猜想得到發生什麼事了,一定是程沛淇打火機的熱度開啟了滅火的系統!

笨蛋團長,真不知道他花這麼多錢在道具室做什麼!

「怎麼樣才能把這個該死的東西關掉?」

這個可惡的夜晚,就如文海喬所言,是個災難,不,是個大災難!

不過是間道具室而已,需要裝這麼多滅火的灑水器嗎?害他不管避到哪里都不能擺脫那些水。

「我不知道。」文海喬說著,一邊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不過,警報應該會響,說不定等一下就有人來了。」

「謝天謝地。」有人來,那代表他可以從這團混亂中脫身了。

程沛淇萬萬沒有想到,謹慎的團長將警報系統自動連到消防局裏。

當他們濕淋淋的被消防隊員發現時,情況實在有點尷尬,他只得為這個大烏龍不斷地道歉。

而文海喬覺得有趣,仍然是掛著那個好可愛的笑容,像個天真的孩子似的。

程沛淇惱怒的瞪著她。

真是個災星,不管她多麼的可愛、多麼的美麗,他都應該離她遠遠的。

這是理智告訴他的話,但最後他還是決定把那個該死的理智拋到腦後去。

他是非常自我的人,一向順著直覺走。

他想再見到她、再多認識她、再多瞭解她,或許有那個榮幸擁有她!

「這給你,我得走了。」

正當他忙著解釋這場災難的起因時,文海喬從圍著他的消防員中間鑽進來,手裏拿著一條從劇團拿出來的大浴巾,往他懷裏一塞。

「擦一擦吧,很冷呢!」她已經換下了濕衣服,而他卻還冷得臉色發白。

「真是充滿驚奇的一個夜晚,不是嗎?」文海喬露齒一笑。

充滿驚奇?這女孩在脫離了困境之後,居然可以笑著看這場災難!?程沛淇感到不可思議。斷地道歉。

而文海喬覺得有趣,仍然是掛著那個好可愛的笑容,像個天真的孩子似的。

程沛淇惱怒的瞪著她。

真是個災星,不管她多麼的可愛、多麼的美麗,他都應該離她遠遠的。

這是理智告訴他的話,但最後他還是決定把那個該死的理智拋到腦後去。

他是非常自我的人,一向順著直覺走。

他想再見到她、再多認識她、再多瞭解她,或許有那個榮幸擁有她!

「這給你,我得走了。」

正當他忙著解釋這場災難的起因時,文海喬從圍著他的消防員中間鑽進來,手裏拿著一條從劇團拿出來的大浴巾,往他懷裏一塞。

「擦一擦吧,很冷呢!」她已經換下了濕衣服,而他卻還冷得臉色發白。

「真是充滿驚奇的一個夜晚,不是嗎?」文海喬露齒一笑。

充滿驚奇?這女孩在脫離了困境之後,居然可以笑著看這場災難!?程沛淇感到不可思議。

他驚訝地看著她踩著輕快的腳步離去,想起過去一個半小時來的經歷,他最後還是不得不承認——

的確是挺有趣的。

一個淡藍色的信封。靜靜的躺在乾淨異常,各式物品都擺放整齊的辦公桌上。

牆上掛著手織波斯地毯的辦公室裏有些陰暗,唯一的光線來自於玻璃窗外七彩的霓虹燈,那忽藍忽綠的燈光映得室內的人的臉也跟著忽藍忽綠。

這裏是「千奇百怪事務所」。它算是一家有求必應的事務所,只要有人需要它,什麼服務它都能提供。

而其中最受到顧客厚愛的一項業務就是——角色出租。

妻子、情人……不管你缺的是什麼,千奇百怪事務所都能為你找到一個。

現在,文海喬就站在千奇百怪事務所的豪華辦公室裏。

如果沒有那個意外的話,她應該在七點半的時候,準時出現在這裏,接受她的新任務的,可是現在的她,卻只能一臉不高興的走來走去。

「不公平!不公平!」文海喬叫嚷著。

坐在辦公桌後面的中年男人——康齊,臉上帶著縱容的笑,說道:「是你遲到了。」

「我不是遲到,我是被困住了,這不一樣。」她急忙解釋著,「你不能因為這樣,就把我的案子交給陸露。」

她不喜歡陸露,也不喜歡納娜,從她認識她們的第一天起,就知道她們不可能成為朋友,她們太驕傲、太小心眼,也太愛比較了。

所以,因為受困而將案子拱手讓給陸露,她覺得非常的不甘心。

「準時,一直是我所強調的。」康齊用手指頭敲敲桌面上那個淺藍色的信封,「你絕對不能讓客戶等!」

打從這個女孩拿著報紙上的征人廣告,走進他辦公室的第一天起,他看著她的眼光一直是慈愛。而且充滿欣賞的。

因為,文海喬是個天生的演員,而且非常的出色,即使沒有掌聲,仍不影響她對這份工作的熱愛。

她和螢光幕上那些打扮得光鮮亮麗的明星不同,她提供給觀眾的是更實際的東西——

她可以扮演任何一個人所需要的角色。

而且,她做得非常好,所以他對她的表現一直很滿意,從來沒有挑剔過。

他對她除了欣賞之外,更帶著一份長輩對晚輩的疼愛。

畢竟文海喬也是他故人之女,每次看到她,他總會想起自己那歡愉放縱的青春時代。

文海喬有點不服氣的噘著嘴,「好吧,看樣子陸露是接定這個案子了。」

「沒錯,反正你也需要放假了。」他將信封移給她,「你的薪水,還有到加勒比海的來回機票,以及度假村的招待券。」

「我不需要放假。」她拿走信封,笑著拍了拍,「你把機票換成現金給我會好一點。」

「不,你需要去度個假,這不但是我的希望,也是你上一個客戶的希望。」康齊說道,「你會驚喜的發現,你的報酬比當初說定的還要多。」

他示意她打開來看,而她也這麼做了。

「三十萬?」她驚訝了,「這比原來說好的多了十萬。」

「那多出來的十萬,可以說是一種收買吧。」他交握著雙手,「海喬,你告訴我,你對伍泉有什麼感覺?」

「我要有什麼感覺?」她不解的說,「我聽不懂。」

她要對那個有本土搖滾天王之稱的歌手有什麼感覺?

她的任務早在星期二那個宣佈伍泉和珠光解除婚約的記者會結束之後,就跟著結束了。

「例如說……心動的感覺。」康齊說得非常認真,「如果有,那麼我會說這十萬是不應該收下的。」

「我對伍泉?」她大笑著搖頭,「沒有,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為什麼你要問我這個問題?」

「因為我們的客戶很擔心,深怕走了一個珠光,又來一個文海喬。」他繼續說道,「你應該有感覺,伍泉很喜歡你。」或許說迷戀比較恰當,否則他不會取消跟珠光的婚約。

事情是這樣的——伍泉有一個非常盡責的經紀人,在他發現伍泉因為跟三級片女星珠光訂婚,而人氣急遽下滑時,他知道他得做點事來補救。

於是,他來到了千奇百怪事務所,這個什麼奇怪或是不合常理的案子都接的事務所。

經紀人希望伍泉對珠光的迷戀可以消失,所以他來事務所求助——當然是瞞著伍泉的。

於是,文海喬登場,完美的將伍泉的目光從珠光身上移開。

結果,伍泉真的拋棄了珠光,卻轉而愛上海喬,經紀人氣得跳腳,這才多付了十萬和機票,希望海喬滾遠一點,不要再跟伍泉糾纏不休。

解釋完了之後,康齊用商量的口吻說道:「所以,你該放個假了。」

「我喜歡我的工作。」更喜歡這優渥的報酬,她不想因為伍泉喜歡她,而得避到國外去。

「是的,我相信你很喜歡你的工作,但這次你做得並不好。」康齊語氣雖然溫和,卻仍有指責的意味,「你不應該讓目標愛上你。」

「這種事我也沒辦法控制。」文海喬無奈的說。

是呀,伍泉是個好人,可問題是那只是工作而已,她對他沒有感覺。

莫名其妙的,她想到了今晚的新朋友程沛淇,想到他千辛萬苦的弄來了火光之後,卻因為看到她在吃巧克力而露出驚訝的表情,這讓她至今仍印象深刻。

「所以,我才說這次你做得不好,你並沒有完美退場,我的‘替身天使’。」

他總是親匿的喊她替身天使,這一點就讓陸露和納娜老是喊著不公平了。

畢竟,她們最常做的工作就跟文海喬一樣,扮演著人家需要的角色,為什麼比較資深的她們,卻從來沒聽過老闆喊她們替身天使?

「出去走走吧!我得替你收尾。」

他的工作就是保護他的女孩們,不讓她們碰到麻煩。尤其是他的替身天使,如果她對伍泉沒興趣,那很好,他會處理的。

「看樣子,我一定得去度假了。」她有些憂慮的皺起眉頭,「可是我……」

「海喬,放心的去,我會處理你所有的事。」他特別強調「所有的」這三個字,然後歎了一個幾乎無法察覺的氣,「也包括你媽媽的。」

媽媽,是呀,需要人家照顧的媽媽、苦命的媽媽,一想到這裏,文海喬那充滿活力的臉就稍微黯淡了下來。

「好吧,我去。」

收下多出來的十萬,對她很有幫助的,她一直是個現實的女人,因為生活教會她太多事了。

「乖孩子。」他贊許的朝她微笑點頭,目送她出去。

她走出辦公室,那扇看起來普通,但事實上卻是性能絕佳的隔音門在她身後關上。

她對著門上的單向玻璃掠了掠頭髮,沖著鏡子裏的自己笑了笑,「換個角度想,免錢的度假村,似乎可以為這個災難的夜晚劃下完美的句點。」

想到這裏,她又想到那個怕黑的程沛淇,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

不會再見面了吧?她想。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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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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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teae 於 2022-5-19 00:12 編輯

第三章

一個能力好、盡責的秘書,絕對是大老闆們不可或缺的左右手。

而年近四十的高小姐也一直以自己的高能力為傲,但是,現在她卻有點沮喪的坐在她的位置上,不大甘心的盯著那扇剛關上的門。

她阻止不了那個怒氣衝衝,而且沒有預約的年輕人闖進董事長辦公室。

「再怎麼說,兒子要跟爸爸說幾句話,是用不著排隊的。」

高小姐用這句話來說服自己這並不算失職,雖然如此,她還是悶悶不樂的繼續敲打著檔資料。

這時,抓著一張公告沖進董事長辦公室的程沛淇,將那張被他抓皺的人事公告,扔在他父親的辦公桌上。

「這是什麼意思?」

程立仁看了一眼他怒氣衝衝的兒子,放下了手裏正在批示的公文。

「喔,你看到了。恭喜于家晉沒?」

「我為什麼得恭喜于家晉?」他雙手拍在桌上,發出砰地一聲,「恭喜他坐上了不屬於他的位子?只有天知道他是怎麼弄到的!」

昨晚,研發室的兄弟們還在酒吧裏幫他慶祝,恭喜他穩坐第二研發室主任的位子。

大家都知道研發部的黃經理送出去的晉升名單裏,程沛淇排在第一個。

沒想到今天人事命令一公佈,新的第二研發室主任居然是于家晉那個豬頭!

「你說話應該小心一點。」程立仁對他的態度感到有些不悅,「于家晉的工作表現不比你差,資歷也比你深。」

「不比我差,那還是比我差。我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職務調動跟能力沒關係,如果要說年資久才有資格升職的話,那李伯伯最有資格。」

「什麼李伯伯?」

程沛淇有點煩躁的說:「打掃的一個伯伯,他做了三十年了,明年要申請退休了。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不能剝奪我應得的!」

程立仁說道:「你確定這個位子是你應得的?」

「我為什麼不確定?看看我每年的考績、看看我的出勤狀況、看看我的領導能力,再看看我的工作能力,為什麼我不該是研發室的新主任?」

這些都是他努力得來的,並不是靠著老闆爸爸的庇護,他跟全公司的人都熟,就連打掃的伯伯都喜歡他。

他的人脈廣、人際關係好,公司大小事都知道、都會幫忙,他媽的,他甚至還常常睡在研發室裏!

這麼熱心有幹勁,力求上進的員工,難道不應該得到升職的獎賞?

「我看過了。」他點點頭,「的確,如果你不是我兒子的話,恐怕十年後林總經理就要怕你搶走他的位子了。」

他當然瞭解自己的兒子,他反應快,充滿野心,工作能力強,是個權勢型的男人,迫不及待地想往高位爬,就跟當年白手起家的他一樣。

「可是,我不能讓你當上研發室的主任,也絕不考慮任何讓你升職的機會,你明白嗎?就因為你是我的兒子,我瞭解你。」

「我不明白!」程沛淇惱怒的說,「是,我是你的兒子,但這並沒有為我在這家公司帶來任何特權!相反的,我要比別人辛苦,證明我靠的是能力,而不是血緣關係。」

「我跟其他人一樣,是經過嚴格的考試才進來的,我一天工作十幾個小時,上次日本的技術轉移的案子是誰負責的?是我!如果我沒有能力,為什麼黃經理的晉升名單裏我排在第一個!?

你比誰都清楚黃經理有多公正,他會保薦我是因為我值得、我應得,不是因為我是你兒子!」

當老闆的兒子有什麼好處?比別人努力辛苦就算了,居然還得不到認同!

說什麼不考慮任何讓他升職的機會,難道真的要讓他一輩子都當個小小的研發工程師嗎?

「我知道。」程立仁沉穩的說,「你說得沒錯,如果單看工作表現的話,第二研發室裏你最有資格當上主任。」

這句話讓程沛淇比較不那麼生氣了,那代表他爸爸的確知道他表現傑出,是值得用升職來嘉獎的。

「可是,我提升一個主任,不單看他的工作能力,我還要看他的私德,這一點,你不及格,這也就是你被刷下來的原因。」

可憐的可麗,她哭得那麼傷心,要她的程伯伯為她作主,就算不是沖著跟她爸爸是結拜兄弟的情分上,他也要好好地處理這件事。

程沛淇皺起眉頭,有些敵意地說:「太好了,你認為你的兒子是個不道德的人。」

「沒錯,在感情的處理態度上,你是不道德。」程立仁用非常嚴肅的口吻說著,「如果你不能對一段感情負責,學習如何維持一段長期、和諧的關係,我懷疑你這個人禁不禁得起考驗。」

「這是兩回事。我的感情不會影響我的工作表現!」他不滿的大叫,「你的話說白一點,就是要逼我結婚。」

「有一點。」

畢竟就只有這麼一個兒子,他也已經快三十歲了,卻連一個固定的物件都沒有。身為他的父親,不能不為這種情況擔心。

而且,自從他回國工作之後,這幾年下來,他越來越確定自己的懷疑是對的。

他的兒子就是所謂的花花公子,他沒看過他的哪段感情是超過一個月的。

「太好笑了,我得用結婚證書來換你的人事命令?你在逼我另謀高就是嗎?」

「我不是要逼你結婚,如果你不想,難道我能押著你找人來娶嗎?」程立仁解釋著:「我只是希望看到你擁有一段穩固的、長久的關係,你得學習如何經營感情,如果你處理不好感情的問題,那做什麼都不會成功的。」

「你所謂的不負責任是指什麼?感情的事,我認為我處理得很好。」程沛淇自信的說。

「我所謂的不負責任,就是你根本就不喜歡人家,為什麼要去追求人家,然後短時間就分手!」

「我原本是喜歡的,只是很快就不喜歡了。」

「這就是不負責任了。」他頭痛的說:「沛淇,你再這樣下去,名聲遲早會弄臭,之後有哪個好女孩敢愛你?」

「我不擔心她們不愛我,是她們要擔心我的熱情有多久。」他露出一個狡猾而自信的笑容,「一向如此。」

程立仁搖頭,「是的,那些女孩的態度把你寵壞了,但是你不會一直這麼順利,有一天你會自食其果。」

「我不會的,只要是我喜歡的,我隨時都能追得到,也隨時都能不要。」

看著兒子那充滿自信,而且近乎殘忍的笑容,程立仁感到很生氣,「你太有把握了,世界不是繞著你轉。」

「我當然知道不是,如果是的話,研發室主應該是我。」

程沛淇搖搖頭,「我真不敢相信,我被刷下來,就因為我受不了跟同一個女人多相處幾天?真是好笑!」

這時,一個念頭突然閃進程立仁腦海裏,他越想越覺得可行——他的兒子需要一次狠狠的教訓,讓他知道他在感情上並沒有他自己以為的順利。

「其實,這件事也不是沒有轉圜的餘地。」程立仁露出一個老狐狸般的笑容,「你應該知道我準備在日本成立一個小型的研究中心,或許你有興趣成為負責人。」

程沛淇雙眼發亮,「我當然有興趣,我以為這個計畫你沒考慮過我。」

他當然有考慮過他,只是被同一個理由否決了。

「這是你的機會,如果我是你,我會好好把握。」

興奮的感覺一過,他看著他的父親,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光是我有興趣是不夠的吧?說吧,你有什麼條件?」

不愧是他的兒子,夠敏銳。

程立仁笑了笑,道:「我的條件很簡單,只要你在我的生日宴會上帶回一個真心愛你的女孩,這個職位就是你的。」

「那太容易了。」

程沛淇覺得這個條件簡單得比喝水還容易,他現在走出去,不用十分鐘就能夠弄到一個。

「不過,你怎麼知道她是不是真心愛我?怎麼樣才算及格?」他得弄清楚一點,免得被爸爸設計了而慘敗,失去大好的機會。

「我當然有我的辦法。不過,兒子呀,我給你一個忠告,不要以為這是件容易的事情。」

程沛淇笑了笑,聳了聳肩,用蠻不在乎的態度說著:「好,這是個艱難的任務。」

「是的,因為我會給你一個物件。」程立仁狡詐的笑了,「我相信對你來說,這是沒有差別的吧?」

他將會學習到他並沒有自己認定的那麼魅力非凡,這世上總有人對他的魅力免疫的。

就算目前沒有,他也會去製造一個!

程立仁是鐵了心要給他這個花心兒子踢一個大鐵板。

「先說好,如果你中途放棄了,或者是那個女孩不愛你,都算你輸。」

「不可能有這種事的。」程沛淇充滿信心的說著。

程立仁含笑的看著他的兒子,「那就好。」

因為抱著一大疊沉重的報表,所以唐瑪琳眼前的視線是受阻的,再加上那報表是那樣的沉重,讓嬌小的她覺得手都要斷掉了。

她站在電梯裏,聽見電梯門打開,九樓到了,她趕緊要走出去,但在她身後的人大概是有重要的事要辦吧,匆匆忙忙的要擠出去,將唐瑪琳往前撞了一下,於是,一場災難發生了。

她往前跌倒,手上那疊報表首當其衝地飛了出去,而她只來得及驚叫一聲,就跌趴在地上,連眼鏡都掉了。

更慘的是,她聽見那個罪魁禍首只匆匆的說一句對不起,也沒扶起她,就走了。

還好現在是下班時間,辦公室裏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動作慢吞吞、老是被譏笑毫無效率的她,否則她真是丟臉丟大了。

唐瑪琳趕緊爬起來,拍拍手上的灰塵,「我的眼鏡!」

「在這裏。」一個溫和的男聲響起,她的眼鏡就托在他手掌裏,送到了她面前,「你沒事吧?」

她伸手去接,一抬頭,接觸到一雙溫柔而熟悉的眼眸,她忍不住心髒亂跳,口乾舌燥,結結巴巴的說:「謝、謝……」

是喻經理,那個英俊又斯文的喻羅,全辦公室女孩的偶像,也是全公司最炙手可熱的鑽石單身漢!

「下班了,你怎麼還沒走?」他蹲著,雙手忙碌的幫她收拾散落一地的報表。

「我還、還沒做……做完。」她聲若蚊蚋的說著,耳根子都紅了。

喻羅嗯了一聲表示瞭解,他看了看報表,有些驚訝的說:「這是會計課的報表,可是我記得你是總務處的,不是嗎?」

她從來沒有跟他說過話,只是偷偷的愛慕他,沒想到他居然知道她這個不起眼的人,是隸屬於總務處的。

唐瑪琳小聲的解釋著:

「我、我今天剛好沒事,所以就留下來幫大家的忙。」

她的室友文海喬到西印度群島去享受陽光了,過一陣子才會回來,她一個人在家也無聊,還不如留在公司裏做事。

「大家?」喻羅環視了空無一人的辦公室,「我沒看到還有其他人。」

「嗯、嗯……」唐瑪琳不知道該怎麼說,於是支支吾吾的嗯了幾聲,忙碌於收拾報表的工作。

「我知道了。」他大概知道怎麼回事了,「她們又把自己該做完的事丟給你,沒加班就走了。」

「是我自己要幫忙的。」

唐瑪琳沒注意到喻羅用了「又」字,表示他似乎知道的不少,她只在乎著自己逐漸加快的心跳,還有從鼻子裏噴出來的緊張熱氣把眼鏡給弄霧了。

雖然她不會拒絕,可是也不會怪那些亮眼的女孩。誰叫自己不起眼,下意識就覺得被美女們使喚,是天經地義的事。

海喬老是說她沒用,應該要強硬的拒絕她們才對,可是她就是說不出口。

以前海喬還在這當小妹的時候,她們多少還顧忌著強悍的海喬,現在可就隨意使喚她了。

這時,當地一聲,另一台電梯的門打開了,有人從裏頭走了出來。

「原來你還在這裏!」

一個陌生的,但是很有磁性的嗓音在她身後響起,很快的,那個人就走到她旁邊,而且還踩住了一張她正要拿起來的報表。

唐瑪琳不知道該怎麼辦,於是維持著那個姿勢,火紅的臉上露出了困擾的表情。

喻羅看到了,「喂,沛淇,你的腳!」

「我的腳?」程沛淇有些疑惑的往下看,然後恍然大悟的拾起腳,很抱歉地說:「對不起,我沒看到。」

「沒關係。」唐瑪琳說得非常的小聲,她想他應該聽不到。

這個人她也知道,因為常常聽辦公室的女孩們提起,他是喻經理的表弟,是英達半導體的小開,同時也是個惡名昭彰的花花公子。

雖然如此,那些女孩還是爭著要吸引他,期望能成為英達的少奶奶。

不過,她還是喜歡溫文儒雅的喻經理,白馬王子就該是那樣的,溫柔、細心、體貼,而程沛淇看起來就是一副唯我獨尊的樣子,她不喜歡。

「我想你怎麼這麼慢,乾脆上來看看。你在幹嘛?」

他跟這個表哥一向很有話聊,每個月五號他們都會到一家沒有招牌、沒有店名,只招待熟客的鋼琴酒吧吃飯。

今天剛好是他們眾會的日子,因為喻羅的車子送去保養了,所以他就順路來他的公司接他,順便要告訴喻羅,他那個天才老爸幹的好事。

他這個表哥頭腦一流,才三十出頭就當上這家金融理財中心的經理,當初自己要是跟他去念金融,說不定他現在也是經理級的人物了。

「你看我在幹嘛?」喻羅說道,「來幫忙吧!」

程沛淇聳聳肩,「有何不可?」

他非常乾脆地彎腰撿拾檔,毫不介意是不是會弄髒、弄皺他昂貴的長褲。

這一點讓唐瑪琳有點出乎意料,因為他給她的感覺一直是個傲慢的富家子弟,實在不像是會幫這種忙的人。

因為他的幫忙,他們收拾得非常的快,最後喻羅將報表分成兩疊,和程沛淇各捧著一疊。

「要放到哪里?」

唐瑪琳慌亂的指了一張長桌,頭垂得低低的,不大敢看這兩個出色的男人。

「那裏就行了。」

「這樣就行了吧?你吃飯了嗎?」喻羅關心的說,「要不要去吃點東西?」

「這是種邀請嗎?」程沛淇笑著說,「真稀奇,你居然會開口問女孩子。」

這個跟和尚一樣清心寡欲的表哥,原來對這種不起眼的幹扁女孩有興趣,真是特別的嗜好。

喻羅注意到唐瑪琳的臉頓時紅得像太陽,於是用手肘撞程沛淇,要他少開尊口。

唐瑪琳輕輕地搖搖頭,趕緊拉開椅子,抓過電腦,埋進報表裏。

「走吧,人家要工作了。」程沛淇將他拉著走,說了一句:「你在這裏站成石頭,她也不會跟你去吃飯的,畢竟你又不是我,有非凡的魅力,是女人都拒絕不了。」

「沛淇,你那討人厭的優越感什麼時候才會消失?」喻羅一邊走,一邊對他的表弟抱怨。

「永遠都不會。」

程沛淇非常肯定的說著,兩個人一起走進了電梯。

電梯門一關上,程沛淇捉弄的笑了笑,「她很特別嗎?」

雖說喻羅一向是個好人,不過,他沒看過他對哪個女人這麼關心過,還管人家吃不吃飯,所以感到很好奇。

喻羅想了一想,「我不知道,可她就是特別的顯眼,尤其在一大群爭奇鬥豔的女孩中,我覺得她特別不同。」

「是呀,特別的平凡、特別的不起眼、特別的不吸引人呀!」

他瞪了程沛淇一眼,「她很膽小,也很害羞,像只小兔子,好像只要一點風吹草動,就會把她嚇到。我一直在注意她,她很善良,真的,不是裝出來的,這很可貴。」

程沛淇盯著他,過了一會才搖搖頭,說:「你真的很特別。」

特別的怪!

他就看不出來剛剛那個女孩哪里好,她毫無吸引人的地方,一開始他甚至還沒注意到她的存在呢!

女人就是要夠亮眼,就像文海喬那樣,只要一看到她,就再也無法將眼光移開。

不是因為她的美麗,而是那份強烈的存在感,她渾身上下似乎都在呐喊著「看我、看我」。

而且,她實在是個非常、非常有趣的女孩。

一想到她,程沛淇臉上不自覺的掛了一個懷念的笑容,或許那晚是充滿災難的,不過也是他這幾年來情緒起伏最大的一晚。

「喻羅,你居然喜歡那樣的女孩,還真是奇葩。」

「她叫唐瑪琳,不要叫她那樣的女孩子!沛淇,你要欣賞一個女人的內在,而不是只在乎她的外表。」他用教訓的口吻說著。

「我當然知道,你以為我和女朋友交往不長的原因是什麼?」不就是因為那些花瓶美人毫無內涵可言嗎?

「不是因為她們太無趣了嗎?你說過的,不過,我覺得那是一個藉口,一個你為自己喜新厭舊的個性所找的藉口。」

程沛淇笑嘻嘻的說:「我絕對不是一個喜新厭舊的人,我只是多情。」

「那是不對的。」喻羅正經八百的說,「有一天你會知道,自己這種想法有多麼荒唐、可笑。」

「好吧,希望那一天快點到來。」他戲謔的說,「你教訓完了嗎?如果完了,你要不要買點東西幫你的唐瑪琳送上去,讓她感動一下?」

喻羅一呆,「我怎麼沒有想到?」

「當然是因為你不是我。」要如何讓一個女人束手就擒,乖乖獻上愛情,來問他就對了。

喻羅笑了,「雖然我不想承認,而且也不怎麼羨慕,但是你對女人還真有一套。」





第四章

「假期還愉快嗎?」

康齊雙手交抱胸前,對著電話微笑著說話,而文海喬那充滿活力和朝氣的聲音,正透過話筒傳來。

「不好,無聊死了。到處都是棕欖樹,每天都是大晴天,走到哪都有人在做日光浴。天哪,這裏的人除了曬太陽之外,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了嗎?」

他哈哈大笑,「度假不就是這樣嗎?」

「如果我今年是六十歲,而不是二十二歲的話,或許我會覺得這裏棒透了。」

這裏的生活太散漫、悠閒了,她受不了這種慢吞吞的步調。

「天哪!」她咬牙切齒的說:「我恨這個假期!」

她實在太閑了,閑到沒事就會想到那個充滿意外的夜晚、想著那個為了替她找糖吃,而撞得渾身瘀青的男人。

「開心一點,你的假期要結束了。」

文海喬歡呼一聲:「太棒了,新任務嗎?」

「沒錯,一個新任務。」

康齊臉上充滿了溺愛的表情,但若文海喬在他面前,他絕不會縱容自己表現出來的。

「你要盡最大的努力,讓一個追求你的男人放棄你。」

文海喬沈默了一下,道:「講中國話好嗎?我聽不懂。」

「很容易的。」他換了一個姿勢,「有兩個人打了一個賭,是關於追求女人的,而我們的客戶希望自己獲得勝利。」

「你的意思是說,我的新任務就是甩掉一個男人?」

「沒錯。」就是這樣,他覺得海喬可以勝任。

她是一個小天使,但也是一個小惡魔,她絕對有辦法把一個男人逼到崩潰,從此放棄打她的主意。

上次之所以不讓她自己去應付伍泉,是因為他不願意海喬受到伍泉經紀人的威脅,才堅持要她去度假,由他出面解決。

「聽起來挺容易的,不過,這裏面有個大問題。」文海喬笑著說,「要我甩了他,他得先來追我才行。」

「這是可以安排的。」康齊的口吻就像往常一樣自信,「我們的客戶很聰明,他們打賭的物件是由他來指定的。」

文海喬忍不住一笑,「聽起來他很狡猾,就像你一樣。」

「他只是一個關心兒子的父親,父親都是一樣的。」

「呵呵,那我什麼時候回去,我想多瞭解一點內情。」

「我已經幫你訂好機位了,你立刻收拾行李回來。我等下會傳目標物件的照片和資料給你,記住,要在機場多消耗一些時間,因為客戶和目標物件會出現在機場,一切會安排得像個巧合,要記住,在目標物件心裏,會認為你是隨機選出來的。」

「我知道了。」她高興的歡呼:「終於可以回家了。」

「是的,歡迎你回家,海喬。」

掛上電話,康齊立刻傳真資料到文海喬住的度假村,他知道她會為了這個新任務興奮不已,因為她是充滿熱力的女孩,絕對是閑不下來的。

果然不出康齊的猜測,文海喬接到傳真之後興奮地大叫,不過……

「程沛淇?」

這世界真是太小了,他們竟然又相逢了。

她露出一個像貓一樣優雅而狡猾的笑容。

一個滿面笑容,身材有些矮胖,穿得非常貴氣的婦人,高興的在人來人往的機場裏喊了起來。

「噢,沛淇!」她努力的踮著腳尖,親匿的在她身高一百八十三的帥兒子臉上印下一吻,「你來接我,我好高興呀!」

她想揉揉他頭髮,表示她有多想念她的寶貝兒子,卻被程沛淇阻止了。

「媽!」他有些尷尬的說:「別把我當小孩子。」

他都要三十了,實在不適合被母親這樣對待,尤其是在公共場合,不過,他熱情的母親一向不看場合做事、說話的。

「你是我的兒子,在我心中永遠都是小孩子。」她還是滿意的達到她的目的,揉亂了程沛淇那一頭整齊的發。

接著,她轉向她的丈夫,給了他一個熱情的擁抱,「親愛的,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

程立仁非常習慣孟勤的熱情,她就是一個這麼率真的女人,就算經過這麼多年,依然深深的吸引著他。

「回家真好,看到你們更好。」

她挽著丈夫和兒子,又回頭對她的貼身女傭瑪莉說:「去推台車子過來,東西那麼多,你拿不動的。」

「好,太太。」雖然是菲律賓人,可已經歸化臺灣籍的她,說了一口好國語,這都要歸功於孟勤的調教。

「我再也不出國了。」她滿足的歎了一口氣,「還是待在你們身邊的感覺最好。」

「你去年也這麼說。」程沛淇提醒他那異常感性的老媽,「不過邀請函一寄來,你就開始收拾行李了。」

「這只證明一件事,我依然是個女人。」而且是個對名牌服飾完全沒有抵抗力的女人。

身為各種高級品牌的貴賓,她每年都會收到一張張燙金的邀請卡,邀請她參加各個國際服裝秀。

「沒錯。就算你衣物已塞滿了兩間房,你的衣服還是永遠都少一件。」

這就是女人呀!

「如果我的老公能少賺一點錢的話,或許我就會覺得衣服太多了。」她歎了一口氣,「親愛的,你賺那麼多錢做什麼呢?」

程立仁聳肩,「因為我想知道你多會花。」

這個回答讓程沛淇哈哈大笑。

而孟勤則是撒嬌的說:「所以說,如果不是我的話,你也賺不了那麼多錢。」

「當然,你是我的動力和支柱呀!」

程沛淇喜歡聽父母親說話,說實話,有時候雖然有點肉麻噁心,但那也代表他們深厚的感情至老不變。

他們也會吵架、也會鬧彆扭,但都很快的就會和好,他爸爸很少能跟媽媽生氣超過三天的。

「嘴巴這麼甜,跟沛淇學的嗎?」孟勤笑呵呵的說,「沛淇,聽說你為了升職的事,跟你爸爸發了一頓脾氣,是嗎?」

他看了一眼父親,隨口回答母親:「沒有什麼事你不知道的,對吧?」

這麼說起來的話,後面的發展爸爸一定也報告了,看媽媽興高采烈,一副要大展身手的模樣,他就開始擔心。

他就怕他媽媽跟著來攪和,有的人就是不適合幫忙,因為他們只會把事情弄得更糟糕。

很不幸的,他媽就是這種人。

「我都聽你爸爸說了,好有趣的事呀!」她用非常興奮的口吻說著,「物件決定了沒?」

「還沒。」程立仁說道,「等你幫忙出主意。」

其實早就安排好了,可是他不能透露給妻子知道,因為他太瞭解她的個性了。

她是那種直率的人,她若是知道了,事情絕對會穿幫的。

而且,她還會無辜的說她不是故意的,而他也怪不了她,因為她真的是無心的,守不住秘密是她的致命傷。

「好呀,我很樂意!」孟勤看了一看,伸手指著一個高挑、美麗的空姐,「她怎麼樣?」

「不行。」

程家父子異口同聲的說著,各有各的理由。

她頭歪向一側,不解地道:「為什麼?」

「她妝化得太濃了,我不喜歡可能是我兒媳婦的女孩這麼好打扮,自然就好。」

程沛淇接著說:「她太面熟了,我應該認識她,不過想不起來她的名字了。」

「這算什麼理由?」孟勤再回頭多看了那個空姐一眼,發現她也在往這邊看,臉上的表情有點奇怪,像是期盼,又像是渴望,還帶著一點點的哀怨。

她很快的發現空姐的目光落在寶貝兒子身上,於是,她明白了。

「我想她是你分手的其中一個女朋友吧?」

「媽,分手一定是有原因的,你不要覺得都是提出來的那個人不對好嗎?」

她揮揮手,阻止他的反駁,「原因?當然都是因為她們很無趣,你說過了。不過,那是藉口,事實是你還學不會對一段感情負責,還說你是大人了!」

「哈。」程立仁笑了一聲,給了他兒子一個「你看吧,不是只有我這麼說而已」的眼神。

程沛淇無奈的一笑,「不被瞭解果然是很痛苦的,唉。」

「別在那邊故作憂鬱了,我自己的兒子我會不清楚嗎?」孟勤又發現了一個新目標,「那個怎麼樣?看起來很乖,我想她的職業不是老師,就是護士,看起來很有愛心的樣子。」

「別想。」他毫不考慮的拒絕了,「我不喜歡醜八怪。」

她不高興的捏了他的手一下,「膚淺兒子。」

「我不管了。親愛的,你就指定她吧,好不好?」

程立仁笑著搖搖頭。

「媽!拜託你別插手好不好?這是我跟爸爸的事,我們會處理得很好,而且我只答應他可以指定物件,但是如果我不滿意,我可以拒絕的。」

當他爸爸說要指定對象時,他就怕他故意選個絕世醜女來讓他不戰而降,所以又加了一條但書,保障自己的權益。

「他說的是事實,我指定,但要他同意。」他知道兒子只會對美女感興趣。

孟勤失望的說:「那多不好玩呀!」

「這件事本來就不好玩。」程沛淇語帶抱怨的說著。

天底下有那個父親會這樣為難一個工作認真,應該獲得升職的親生兒子?

孟勤轉向程立仁說道:「可是,你會尊重我的意見對不對?那個女孩子怎麼樣?」

她的手指又是一指,將程家父子的眼光都引了過去。

「那個剛從手扶梯下來的女孩子。」

「哪個?」他們異口同聲的說著,眼光搜尋著。

「那一個呀!最顯眼的那一個,她真是漂亮,不是嗎?」孟勤用一種羨慕的口氣說著。

年輕真好,瞧瞧她那種充滿朝氣的笑容,她仿佛感受得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熱力,也跟著笑了。

程沛淇一呆。

是文海喬。

這些天,他偶爾會想到她。事實上,他還到了劇團一趟,得到她請了一段長假的消息。

而且,多話的團長遺拚命稱讚她,說她實在是個熱心的好女孩,像這樣不要酬勞,只要演出的好女孩太少了。

程立仁也是呆了一呆,他非常確定這個女孩子就是康先生給他的照片上的女孩。

果然是個不折不扣的美女,本人比照片還要搶眼數倍,她是那種天生就會吸引他人目光的女孩。

「不錯。」程立仁不動聲色,不把他的高興表現出來,「不過太漂亮了,難度太高,還是算了吧!」

他知道程沛淇的個性,所以故意以退為進,激激他的好勝心,讓他同意這個物件。

「為什麼要算了?我同意,就她了。」這個賭注他已經贏得一半囉!因為他爸爸並不知道他跟文海喬的那一夜。程沛淇暗暗覺得好笑。

他不是自我膨脹,而是真的覺得文海喬對他有好感,這會讓事情更加容易。

「真的嗎?你不需要太勉強,這個打賭得以公平為前提。」他果然上鉤了,程立仁得意的想著。

「我覺得非常的公平。」程沛淇笑了笑,「不囉嗦了,我要出動了。」

他瀟灑的一揮手,邁開輕快的步伐朝著文海喬的方向接近。

程立仁再也藏不住他得意的笑容。

「你笑什麼?」孟勤奇怪的說,「怪裏怪氣的。」

「沒有。」他摟著她的肩,「該回家了。」

好戲開始了,他迫不及待了。

文海喬一手拿著簡單的行李,一手拿著手機,原本快樂的心情都被這通電話給打亂了。

「現在去不行嗎?」她皺著眉頭,「你確定現在不行?那明天呢?最早的探訪時間是什麼時候?」

「我知道了,我明天過去,你剛剛說是樂山安養院,陽明山的那一個嗎?好、好,我知道了,謝謝你特地告訴我。」

她有些不安的掛掉了電話,皺著眉頭想著康齊這麼做的用意。

他在她出國的時候,將她那因為家變而精神崩潰的媽媽,送到一家很有名的私人療養中心,那裏收費非常昂貴,並不是她負擔得起的。

雖然她每一個任務都能幫她賺不少錢,但對於父親留下來的龐大負債而言,她賺的都只是小錢而已。

她從來沒有跟康齊提過她的債務問題,雖然康齊一直勸她將媽媽送到設備好一點的療養院,但她都只是苦笑著搖頭。

因為她沒有那個能力,而現在他替她做了,而且在電話裏完全沒有提起,如果不是療養院的人打電話通知她,她恐怕到現在還不知道。

文海喬正想著這些事時,一個冒失鬼從後面撞了她一下,她手裏的手機就掉在地上了。

那個肇事者不斷地道歉,並上前幾步幫她把手機撿起來。

因為他那寬闊的背影擋住了她的視線,她並沒有看見他以極快速的動作,對她的手機動了手腳。

「我真的很抱歉。」他回過頭來,臉上都是歉意的表情立刻變了,變得充滿驚喜和快樂,「嗨,又見面了,文海喬。」

一見是他,她馬上給了他一個微笑,把自己的私事先拋到腦後去,準備開始工作了。

事實上,剛剛在手扶梯上時,她就注意到他們一家人了,她還在想著,不知道她要經過多少次,她的客戶才會發現她已經出現了。

「是你,程沛淇,這世界真是小,你在這裏幹嘛?」她表現出一副遇到他真是太好了的開心模樣。

「我來接我媽的飛機,沒想到會遇見你。」

他在文海喬臉上,看到那種他常在喜歡他的女人臉上看到的熟悉神情。

他得意的想著,她跑不掉了。

「真是太巧了,我們好有緣喔!」她甜甜的一笑,「謝謝你幫我撿手機。」

「不客氣,是我弄掉的。」他將手機還給她,「真巧,我也用這一款的手機。」

「我們的共通點還真多呢!」她將手機放進皮包裏,卻不小心把皮包弄掉了,皮包裏的東西都掉了出來。

「唉呀,我真笨!」她連忙蹲下去撿。

「我來幫你。」

兩個人同時蹲下來的後果,就是撞在一起,摸著自己被撞痛的頭,彼此朝著對方對不起,而且忍不住好笑。

他幫她撿回了一本筆記本、一台PDA,還有一個裝著棒球卡的透明盒子,他有些驚訝的說:「你收集這些?你看職棒呀?」

「沒錯。」她寶貝萬分的將東西裝進皮包裏,「我超愛的。」

「我也是。」他驚喜的說著。

這次可不是作假,他的的確確是個忠實的兄弟象球迷,球賽一開打,他就會到球場加油呐喊,精彩的比賽他甚至會重複看好幾遍。

他之前的女朋友,沒有一個人可以跟他討論棒球的,對此,他非常的失望。

「真的呀!你支持哪一隊呀?別說,我來猜,我來猜。」

他笑著點點頭,「好。」

她毫不思索的說:「絕對是兄弟象。」

「你怎麼知道?」她是從哪里看出來的?

「那很容易,因為我也喜歡這個球隊,他們有個非常棒的總教練。」她用超級崇拜的口吻說著,眼睛裏還閃著熱烈的光芒。

「或許改天我們可以一起去看球賽。」這絕對是一個接近她的絕佳藉口,他對於擄獲文海喬芳心的把握又多加了七成。

「好呀,不過我得先走了,我還有事。」她禮貌的對他一笑,「真開心又遇見你。」

「等一下,我們約個時間吧!」

他覺得他們相談甚歡,接下來應該是找家氣氛好的咖啡館,坐下來瞭解對方,培養感情才對,怎麼她會突然說要先走了?

她搖頭,「不好。」

「我能問為什麼嗎?」

看著她孩子氣的臉龐掛著動人的微笑,程沛淇心動不已。

天呀,她八成不知道自己是多麼的充滿魅力和吸引力。

「因為我相信緣分。」她嘻嘻一笑,「如果有緣的話,不用約,我們也能碰面,對不對?」

「你很喜歡意外的驚喜,而且相信緣分和命運?」

果然是個女人,不管再怎麼理性,都有這可笑的一面。

「哪個女人不是這樣呢?」她俏皮的眨眨眼。

「我還以為你早就知道了,你看起來……」她停了一停,才用捉弄的口吻說:「就是一副很懂女人的樣子。」

他搖頭,「如果我能懂女人的話,我就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了。」

「呵呵,女人有這麼難懂嗎?」

「當然,如果有人能發明一種方法,可以知道女人心裏在想些什麼的話,那他鐵定能得諾貝爾獎。」

他的說法引來她一陣輕笑,「我喜歡跟你說話,不過,我真的得走了,有緣的話,我們會再見面的。」文海喬輕快的說著,揮手轉身離開。

可走了幾步,她像是又想到什麼似的,回身道:「我想我們是很有緣的。」

他斬釘截鐵地回應她:「無庸置疑。」

緣分,那還不容易,如果沒有的話,難道他不會製造一個嗎?

事情會很順利的在他控制之下發展,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相視一笑後,文海喬轉身離開。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他腦海中響起了一首動聽的情歌——

WhenIfallinloveitwillbeforever

orI'llneverfallinlove

Inarestlessworldlikethisis

Loveisendedbeforeitbegun

Andtoomanymoonlightkisses

Seemtocoolinthewarmthofthesun

WhenIgivemyheartitwillbecompletely

orI'llnevergivemyheart

AndthemomentIcanfeelthatyoufeelthatwaytoo

iswhenIfallinlovewithyou

AndthemomentIcanfeelthatyoufeelthatwaytoo

iswhenIfallinlovewithyou

他好笑的甩甩頭,不明白自己怎麼會突然想起這首爵士老情歌。

「一定是沒睡飽的關係。」

程沛淇才這麼想,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他直接接聽,「喂?你找哪位?」

「我找海喬。」那明顯是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

程沛淇不悅的皺起眉頭,有點粗魯的說:「你打錯了。」

他是什麼人?竟直接叫她海喬?他們很親密嗎?不過,不管他是誰,既然他程沛淇要定文海喬了,他只有準備退位的份了。

是的,剛才他是故意去撞文海喬的,打算藉此跟她說話的,而當他彎腰去幫她撿手機,發現她跟他用同一款、同一個顏色,而且完全沒有標記或是吊飾的手機時,他想到和她交換手機,這可以確保他們的聯繫絕對不會斷掉。

呵呵,他早說過緣分是人為的,不是嗎?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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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5
發表於 2022-5-19 00:02:1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這是客戶提供的,關於目標物件的資料。」

康齊將一個牛皮紙袋交給甫下飛機,就直奔事務所的文海喬。

她從牛皮紙袋中拉出了幾張紙,上面列印著的,都是一些關於程沛淇的事情。

她露出了笑容,盯著缺點後面那兩個字——怕黑。

他怕黑,她早就知道了。

她把資料塞回牛皮紙袋,「我會好好的讀一遍的,這是個蠻容易的任務。」

「表面上看起很容易,事實上也許很困難。」康齊說,「不過你是我最好的手下,應該沒有問題的。」

「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的。」她笑著點點頭,語氣變得有些遲疑,「嗯,老闆……」

「有什麼事你就直說吧!」他像個慈愛的長輩,用最溫和的口氣說道:「沒有什麼不好開口的。」

「我只是想謝謝你的好意,我負擔不起樂山安養院的費用。」她沖口而出。

她在心裏想過好多次,要怎麼樣謝謝康齊的好意,而且委婉的拒絕。

她知道老闆對她很好,甚至好得有點過頭了,很多次她注意到他看她的眼光怪怪的,她說不上來那是什麼感覺。

總之,她覺得這是個她不能夠接受的好意。

「你不需要負擔,我會支付所有的費用。」康齊非常大方的說。

「但你不需要這麼做,我不能接受。」那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呀,她絕對不能夠收下這個大禮的。

「就當作是員工家屬的福利吧!」康齊說道,「收下吧,海喬。你不知道我多想幫你做一點事,就算只能分擔一點點,我也要做。」

他的話流露出了感情,甚至帶著一絲絲痛苦。

敏感的文海喬呆了一呆。那樣簡單的一句話,背後卻帶著許多想像的空間。

康齊對她似乎是有一種感情的,如果沒有的話,他為什麼要說這種話?只是,這種感情讓她覺得不像是男女之情,反而像是個心疼又愧疚的長輩,在真心疼惜他的晚輩似的。

「我是說,我有能力幫你這個忙,我看不出來為什麼我不這麼做。」

康齊連忙解釋著,深怕她因為他那句無法控制的真心話,而開始懷疑他的動機,拒絕他的幫助。

「但是,我沒有理由接受你的幫助呀!」文海喬搖搖頭,「老闆,我謝謝你,可是媽媽是我自己的,我可以自己照顧她。」

「海喬,如果能夠讓你母親得到更好的照顧,不管這個錢是不是你拿出來的,你都應該毫無條件的接受才對。」

他知道她一向固執,或許心裏已經對他擅自將她媽媽轉院而感到不滿,卻因為尊敬他,而沒有表現出來。

康齊歎了一聲,拉開了一個抽屜,對她說:

「本來我是不打算讓你知道的。」

說著,他將從抽屜拿出來的相框,放到桌上,「你看了這個,就會明白我為什麼一定要這麼做了。」

文海喬好奇的拿起相框端詳。

照片裏頭,一個嬌小玲瓏、長相甜美的女孩,挽著兩個高大帥氣的男孩,三個人一起站在向日葵花田裏。

「這是二十多年前的照片了,我保存得很好,是不是?」

文海喬仔細的看著照片中那三張年輕的臉龐,然後發現了她熟悉的特徵。

那個女孩,是她因為精神分裂而住進療養院的媽媽。

右邊那個比較高,有著羞澀笑容的男孩,是她爸爸,而另一個渾身充滿活力、臉上有種貴族似的高傲表情的男孩,則是她的老闆。

「你是我爸媽的朋友?」

這就說得通了。

為什麼康齊對她特別好、特別關心她,還安排她媽媽住進樂山,原來是因為二十多年前的一段友誼。

他點頭,思緒從二十多年前拉回了現實,「很好、很好的朋友,那是一段最美好的時光。」

只是可惜,太短暫了。

文海喬溫柔的摸著那張照片,臉上露出了一種想念的神情,她想到她十歲之前無憂無慮的快樂生活。

「老闆,我有一個很過分的要求……」

她還沒說完,康齊就露出了一個溫和而瞭解的笑容,「你想要這張照片是嗎?」

文海喬用力的點頭,嘴裏忙著解釋:

「失火之後,家裏所有的東西都燒光了,包括爸爸的照片。我怕我自己會忘了他,如果有一張照片……」

她沒有再往下說,只是輕輕的咬住了嘴唇。

「我瞭解。就送你吧!我相信你比我更需要它。」他有些苦澀的笑了笑,「只是照片上多了我這個外人,這沒有影響吧?」

她搖搖頭,「不,你不是外人。」

他是爸爸媽媽年輕時代最好的朋友,難怪她一直覺得跟他好親近。

原來他對她真的是出自于一個長輩對晚輩的愛護。

「聽你這麼說,我很感動。」

康齊點起一根煙抽著,身子往後靠著椅背上,眼神變得有些迷蒙,似乎沉浸在往事中。

見狀,文海喬寶貝的抱著那個相框,悄悄的退出去。

「好香的火鍋。」

文海喬滿足的吸了一大口氣,迫不及待地將她的筷子對準鍋子裏的貢丸進攻,心滿意足的將它塞進嘴裏。

因為燙,她一邊哈氣,一邊咬,「我實在太想念你的火鍋了,瑪琳……」

「你才去四天而已。」唐瑪琳好笑著說,小小的臉被熱氣給蒸紅了,「不過我還是很高興你回來了。」

「才四天而已嗎?我覺得好像去了一輩子呢!」她苦著一張臉說道,「對啦,你的禮物我放在你房間裏了。我保證,你一定會喜歡的。」

文海喬神秘兮兮的眨眨眼睛。

瑪琳絕對不會介意她送她一瓶春藥香水的,她總有一天需要靠它來引誘一個男人的,因為她實在太害羞、膽小了。

「你真好。」瑪琳歎了一口氣,「做什麼都會想到我。」

「當然,我們是好姊妹嘛!」文海喬摟摟她的肩頭,「是不是?」

瑪琳用力的點點頭。

「對了,你今天回來的真早。」文海喬說道,「平常你不是都九點多才會回來?哈,我知道了。」她高興的握著她的手,「你終於知道幫那群狐狸精加班不是你的工作了,真是謝天謝地,你終於想通了。」

唐瑪琳是個爛好人,有時候她總會被她的好脾氣氣個半死,人家擺明在欺負她,她居然還悶不吭聲,逆來順受。

她加班,加班費卻算在那群狐狸精身上?哪有這種事!

「也、也不算啦!」唐瑪琳滿臉通紅的說:「我們經理說不準幫別人工作,所以我就先走了。」

「你們經理?你是說你的白馬王子,將你從巫婆們的手中救出來呀?」

「不是啦,他只是希望每個人對自己的工作負責。」

「說明白一點,就是你們經理監督,所以那群狐狸精就不能使喚你是吧?唉,真是個體貼的好男人,難怪你喜歡他。」

「我?」唐瑪琳猛搖頭,「我沒有,我們經理是個好人,我只是……」

「有什麼關係?喜歡一個人很正常呀,為什麼要否認得那麼快呢?」她有點取笑的說:「你那點心事,我怎麼會不知道呢?」

「喜歡就要說呀,你這樣子偷偷摸摸的,他永遠也不會知道,說不定他也喜歡你,所以才這麼幫你。」

她有點手足無措,趕緊解釋:「我只是單戀,能看到他就好了。」

喻羅是那麼出色的一個好男人,他怎麼會喜歡她這個不起眼的女人呢?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嘛!

如果她像海喬一樣亮麗耀眼的話,或許他會注意到她。

她突然好羨慕海喬喔!

「太消極了、太消極了。」文海喬不以為然的說,「我要是你呀,一定主動去追。」

「可是你畢竟不是我。」唐瑪琳脫口而出,「海喬,你一定沒有喜歡過人,所以才會說得這麼容易。」

「是嗎?」她吐吐舌頭,「那你告訴我,那是什麼心情。」

唐瑪琳害羞的一笑,「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情和別人一不一樣,不過,我喜歡他,所以我會害怕。」

海喬好奇的問:

「怕什麼?」

「當然是怕他不喜歡我。」

他是那麼優秀、那麼傑出,她只能遠遠的看著他,其他的想都不敢想。

「你沒去問,怎麼知道答案?」

「所以我才說你不懂。因為我會怕,怕連單戀都不行。」唐瑪琳輕輕的說著。

「可是,如果不鼓起勇氣去問,當答案是好的時,那不就失去了一個好機會嗎?」

「那是不可能的,人都有自知之明,不會有人喜歡給自己難堪,提醒自己有多普通。」唐瑪琳淡淡的說著。

雖然她甘於平凡,也接受自己不出色的外貌,但她還是忍不住希望自己可以變得更好。

「如果我是你就好了。」

她看著海喬那精緻美麗的臉龐歎道。

文海喬一呆,「你不會希望你是我的。」

父親辛苦建立的公司在資金周轉不靈的情況下,跟地下錢莊借了一大筆錢,那些錢卻又被心術不正的助理卷走,雖然後來逮到了那個混蛋,但錢卻追不回來了。

那些本金和利息壓得父親喘不過氣來,而他唯一的公司也不幸宣告倒閉。

於是,父親選擇走上絕路,他支開了妻子和女兒,讓瓦斯爆炸結束了他的生命。

而她的母親,那個一向被嬌寵的小女人,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在這敏感的時刻,她家族遺傳的精神分裂跑出來作怪。

她的情況時好時壞,根本無法照顧海喬,所以海喬很小的時候就懂得自力更生。

因為日子太苦了,她才會加倍的樂觀,否則她恐怕沒有勇氣繼續活下去。

四年前,如果她沒有踏進千奇百怪事務所求職,她相信她現在可能是某個酒店的公關。

唐瑪琳這才想起海喬曾告訴過她的一切,她開始氣自己為什麼要這麼說,害海喬想到了那些不愉快。

「對不起呀,海喬,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對不起!」

海喬嘟著小嘴道:「你要把貢丸都讓給我吃,我才要原諒你。」

「遵命!」

瑪琳趕緊用湯匙撈了好幾粒貢丸,放進她碗裏。

兩個女孩高興的笑著,一起在冬夜裏吃著熱呼呼的火鍋。

這個時候,一陣音樂聲響起,她們同時停下了筷子,奇怪的看著對方。

「什麼聲音呀?」

「好像是手機鈴聲。」唐瑪琳說,「一定是你的電話。」

「我用震動,是你的吧?」就算她要設定手機鈴聲,也不會用這種大街小巷都聽得見的流行樂。

唐瑪琳搖頭,「我沒手機呀,你忘啦?」

「對喔,我去看看!」文海喬連忙丟下筷子,沖進房間裏,從皮包裏翻出手機來。

果然是她的手機發出來的聲音。

她看著螢幕上的來電顯示,「是我的電話?」

突地,文海喬笑了,她記得程沛淇說過一句話——

真巧,我也用這一款的手機。

她不相信這是巧合,一定是有預謀的。他故意撞掉她的手機,然後將自己的手機和她的掉包。

文海喬接了電話,對方劈頭就說:

「我還在想,你發現了我們的電話拿錯了沒有?看樣子是沒有。」程沛淇的聲音充滿笑意。

「我是沒有發現。」不知道為什麼,聽到他的聲音,居然讓她覺得挺開心的,「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

「是我的錯,我一定是誤把我的手機當作你的還給你了。」

是存心也好,是故意也好,總之也是緣分,否則他們怎麼這麼剛好會拿一模一樣的手機呢?

「我們是不是該約個地方,把手機換回來?」

她忍不住笑,「好吧,我想我們是很有緣分的。」

文海喬很快地就跟他約好了時間,掛斷電話,嘴裏哼著歌,拉開她的衣櫃,思索著該穿什麼。

就在這時,唐瑪琳出現在門邊,手裏還捧著大碗。

「你要出去呀?」

「是呀,有個意外的約會。」她含著笑,愉快的回答,「一個人為的意外,不過我還挺開心的。」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不過你好像心情很好。」

「對呀!」她拉出一件兔毛滾邊桃色毛衣,在身上比了一下,「奸看嗎?適不適合我?」

沒等到瑪琳回答,她馬上否決:「不好看,穿起來好像沒脖子!」她把衣服往床上一丟,「還是這件襯衫好看!可惡,我沒有可以搭配的耳環!」

她在房裏翻來找去,最後求救似的望向唐瑪琳,「幫我一個忙,我不知道該穿什麼。」

「你穿什麼都好看。不過,你是要去見誰呀?你以前從來不在乎這些的呀!」

看著她在衣櫃裏翻來翮去,好像挑不到一件滿意的衣服,唐瑪琳忍不住覺得奇怪。

「是個很重要的人嗎?」

「也不是啦,他是我的客戶……」說到這裏,她突然大叫一聲:「天哪,我忘記了!真的忘記了!」

她叫得那麼誇張,害唐瑪琳也跟著緊張起來,以為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什麼東西忘記了?很要緊嗎?」

「我忘記他是我的任務了。」她苦惱的敲敲自己的腦袋,「真是的,我還以為、還以為……」

那些雀躍之心、高興之情,轉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是她的任務,她的任務就是讓這個男人追求她,然後甩掉他,她居然忘記了這麼重要的事。

這是以前從來不曾有過的事,她是怎麼了?

「你還以什麼呢?」看她露出了苦惱的表情,唐瑪琳關心的問,「說出來,我聽聽看,或許能幫忙。」

「沒什麼啦!」她搖搖頭,「我只是想到不相干的小事而已。」

唐瑪琳瞭解她,當她不願意說時,閉嘴不問就是最好的幫忙了,所以她體貼的說:

「外面有點冷,你要穿暖一點。」

「我知道了。」

她很快的把那些無聊又奇怪的想法丟掉,套上了套頭毛衣和牛仔褲,手裏抓著一件鋪棉外套,「好了,我去上班了。」

「嗯,慢走,小心一點。」

門關上了,唐瑪琳繼續坐回電視前面吃火鍋,突然,她想到了一件事——

「海喬剛剛說什麼?她去上班了?」

那是什麼意思呀?

她搞不懂,最後乾脆搖搖頭,不去想了。

這個時候,電鈴響了,她跳起來去開門,一邊說:「忘記帶東西了嗎?」

門外站著一個英俊的男人,他似乎有些困窘,「呃……」

唐瑪琳張大了嘴,一時之間呆住了。

「經理?」

他怎麼會出現在她門口?

「你把這個東西忘在公司,我看到上面有位址,所以幫你送來。」

她接過來一看,是員工的通訊錄,因為她是總務處小姐,所以桌上都有放一本,但下班之後她根本用不到這東西。

而且,這也不是她忘在桌上的,而是本來就放在那裏的。

「謝謝。」她小聲的說著,「麻煩你了。」

「那我先走了,晚安。」

喻羅笑了笑,轉身下樓梯。

唐瑪琳好像在他臉上看到了失望的表情,可是她不是很確定,說不定是她看錯了。

這會是他的一個藉口嗎?

說不定他是特地來找她的,畢竟他是總經理,會不知道下班的她,用不到這東西嗎?

不可能的,他為什麼要找藉口來她家?一定是她胡思亂想,絕對不可能的。

可是,海喬的話在她腦海裏一遍又一遍的響著——

你沒去問,怎麼知道答案?

這句話給了她無比的勇氣,她連忙探頭叫住他:「經理!」

喻羅非常快速的回過頭來,臉上充滿歡喜的笑容,「什麼事?」

一看到他那英俊無比的臉,她想到自己的平凡,那股勇氣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我只是想再跟你說一次謝謝。」

一說完,她馬上把頭縮回去,將門關上,把背靠在門上喘氣。

「沒用、沒用、沒用!如果海喬在就好了。」

喻羅的笑容消失了,他無奈又失望的對著關上的門歎氣,「不客氣。」

唉,是他的藉口太爛,還是他說錯了什麼話?為什麼事情的發展跟他想像的不一樣?

她就算不請他喝杯茶,也該跟他多說幾句話呀!「謝謝」他聽得太多了。

或許他需要有力人士的幫忙,才能敲開那扇門。

沛淇應該會很樂意幫他吧?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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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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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5-19 00:02:37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站在一家連鎖咖啡館外面,文海喬和程沛淇都帶著微笑看著對方。

他們同時拿出手機,交到對方手中。

「謝謝你。」她非常有禮貌的說,「讓你特地來這一趟,不好意思。」

「是我弄錯的,這句話應該我說才對。」程沛淇笑著說,「天氣很冷,還害你跑出來吹風。」

「沒關係,我很健康的啦!」她剛剛還在想著她的工作,可是一見到他,卻又忘得差不多。

她喜歡他的笑容、他的親切,感覺他們是熟識已久的老朋友,而不是只見過幾次面的新朋友。

「為了表示歉意,我請你喝一杯熱咖啡。這裏是公共場所,你不用害怕我會對你亂來。」

「我不怕,可是我室友一個人在家,我不想讓她等門,太晚回去她會擔心的。」

「一杯咖啡不會耽誤你多久的時間的。」他有些懇求的說:「可以嗎?你一定要給我機會,跟你說抱歉。」

她灑脫的一笑,「那就喝一杯咖啡吧,你請客。」

「那當然。」他為她推開了咖啡店的玻璃門。

原本只是要喝一杯咖啡的,但在不知不覺中,文海喬已經是第八次續杯了。

奇怪的是,原本不相識的兩個人,一旦坐了下來,居然會有那麼多共同的話題可以聊。

他們談音樂、聊電影、說職棒,從中發現對方居然和自己默契十足。

程沛淇忘了他的目的,而文海喬忘了她的工作,此刻他們就像一般朋友一樣,談天說笑,完全沒有注意到時間不斷地過去,直到服務生禮貌的提醒他們,再過十分鐘他們就要打烊了。

文海喬看了一眼手錶,「都這麼晚了!我得回去了。」

「我送你!」

他們一起走出溫暖的咖啡店,外面的寒風讓她縮了縮身子,搓著手隨口說了一句:「好冷。」

「你等我一下。」

程沛淇扔下一句話,就把覺得奇怪的文海喬丟在路邊,自己跑進便利商店。

當他出來的時候,兩個熱呼呼的暖暖包放到了她手裏。

「握著吧,很暖和的。」

「你真體貼。」文海喬感謝的收下了,冰冷的手一下子就變得暖和起來。

「我坐計程車回去。謝謝你請我喝咖啡。」

她伸手攔了一輛計程車,把手放在後座的門把上,想將車門打開來。

「咦,打不開?」

「用力一點。」長相兇惡的司機有點不耐煩的喊。

「喔。」她點點頭,更加用力的向上扳。

程沛淇看她似乎打不開,於是上前幾步道:「我來……」

「吧」字還沒有說出口,文海喬竟然把人家的門把扳了下來,而且還好巧不巧的打中了想來幫忙的程沛淇的……重要部位。

只聽見一聲悶叫,他彎下腰去,滿臉的痛苦神色。

那個司機也噢了一聲,一臉知道他一定很痛的樣子,同情的看著他。

「天哪!」文海喬連忙扔下那闖禍的門把,愧疚地道:「你沒事吧?」

怎麼那麼巧,剛好就打中了……那裏!她覺得好笑,可是又不敢笑。

程沛淇舉起一隻手來,怪聲道:「沒、沒事。」

「真的很抱歉。」

她再一次表達自己的歉意,然後趕緊轉身跟司機致歉,並把門把還給他。

司機接過那傷人無數的門把,同情的說:「可憐的傢伙。」然後就把車開走了。

文海喬回身一看,程沛淇已經靠著一旁欄桿休息。

「還好吧?需不需要冰敷?」

這句話一說完,她忍不住笑了。

「一點都不好笑!」

程沛淇瞪了她一眼,「男人是很脆弱的。」

她伸手掩住了自己的嘴,點點頭,「我沒有笑你。」

「真倒楣……」

程沛淇低聲詛咒著。

「你還好吧?還能走嗎?你有開車來嗎?」

「我沒事,我還能夠走路送你回家。」為了要證明他安然無恙,這是一定要的。

「走回去?我住很遠耶!你撐得住嗎?」

他用行動表示了他的決心,他們一起走在午夜十二點的馬路上,而文海喬始終笑聲不斷。

再長的路,也有走到盡頭的時候。

「我家到了,我就住在那條巷子裏。」

她停在巷口的小公園旁,指著那條家家都在門口種了盆栽的綠光巷弄,「你送我到這裏就好了。」

「這裏環境不錯,還有公園呢!」

他借著街燈的幫助,將周圍的環境看了一遍。

「對呀,這個公園到了下午最熱鬧了,媽媽們都會帶孩子出來玩。」

她一邊說,一邊走進公園裏,一屁股坐在秋千上。

「你喜歡小孩子嗎?」

他也在她旁邊的秋千坐下來。

「你一定很喜歡小孩子,所以你才會參加兒童劇團。」

「嗯,我喜歡他們無憂無慮的,好單純、好天真……不,與其說是喜歡,不如說是羨慕。」

她晃著腳,輕輕的蕩起秋千來。

「喂,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夜風揚起了她的秀髮,她那孩子氣的臉龐散發著一種全然的單純。

她一定是沒有煩惱,無憂無慮的吧?只有這麼幸福的人,才會有這麼滿足的笑容。

他不說話,看著她的眼光是非常柔和的。

文海喬把腳抵在地上,讓秋千停下來,歪著頭看他。

「你怎麼了?沒聽見我跟你說話嗎?」

「聽見了。」他們距離近到他沒有辦法克制自己的衝動。

他托著她的下巴,輕輕的吻了她。

一開始,她嚇了一跳,似乎想要閃避,但他固定住她的臉,不讓她有逃脫的機會。

他吻她,深深的吻她,充滿了情欲的吻。

而她回應他,將手環在他脖子上,熱情奉獻自己的雙唇。

在那麼激烈的吻裏面,什麼想法都沒有了,只剩下炙熱的唇真實的存在著而已。

好奇妙!文海喬心裏這樣想著。

她不過認識這個人十七個小時又五十分鐘,為什麼卻覺得他們是如此契合?如此熟悉?如此的……因為他的吻而神魂顛倒?

她不知道,這個疑問也盤旋在程沛淇腦海裏。

他在她芬芳香甜的唇上遊移,心裏居然塞滿一種久沒出現的感動——

他有多久沒遇到一個能跟他「說話」的女孩了?

她的自然、她的坦率、她和他的相似……

天呀,他居然有種觸電的感覺了!

只不過是一個吻而已,卻快速的改變了程沛淇和文海喬兩人的關係。

用句最簡單的話來說,他們成為了一對。

這一天,他們結束了一頓愉快的燭光晚餐,程沛淇送她回家,在一個道別吻之後,他要她把眼睛閉上,把一份小小的禮物放到了她手上。

「高雄開幕賽的門票?」文海喬瞪著手上的票,驚喜地說:「你怎麼弄到的?」

她超級想去看的,可是好位置的票早就被搶購一空了。

她曾經跟他說過,沒想到他居然記得,遺幫她把票弄來了。

「想辦法弄到的。」他笑嘻嘻的說著,欣賞她臉上興奮又驚喜的表情。

他知道她非常的喜歡驚喜。

就像那一天,她在樂山安養院看到他時,驚訝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文海喬始終弄不明白,他怎麼會出現在那裏,其實她不知道,在機場那一天,他聽見了她講電話的聲音,說她隔天要到陽明山的樂山安養院。

因為搞不清楚她到底幾點會去,所以他一大早就跑去附近閑晃,次數多的連警衛都覺得他可疑而來盤問他了。

還好皇天不負苦心人,一個「偶然」的巧遇,讓他得到一個美麗活潑的女朋友。

更令人開心的是,文海喬崇拜他、死心塌地的愛著他,照這樣的情況發展下去,他絕對能夠撐到爸爸生日宴會的那一天。

等他一升職,立刻就把她給甩了。

不過……

也許不用這麼急,畢竟……但到底畢竟什麼,他自己也說不上來,只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

文海喬絲毫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依然開心的歡呼著:

「太棒了!你真好!」

她在他臉頰上印下一個香吻,興奮的雙眼發亮,「我太高興了,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當然,我絕對不能錯過這場球賽。」他從口袋裏掏出兩張機票,「我都準備好了。」

文海喬又歡呼一聲:「太好了,讓我們殺到高雄球場吧!」

他揉揉她的頭髮,又親匿的在她臉上親了一下,「早點睡,明天得好好的幫球隊加油!」

「我知道了。」

她蹦蹦跳跳的下車,滿心歡喜的跟倒車出巷子的他再見。

文海喬目送他開車離開,突然歎了口氣,有點累的捶捶肩,拿起手機看簡訊,裏面有一封康齊要她報告進度的訊息。

「進度,唉!」她搖搖頭,忍不住感到沮喪,她能說是零嗎?

她轉身進入樓梯間,一個從陰暗處冒出來的黑影擋住了她的去路,把她嚇了一大眺。

「他是誰?」身材高壯、長相粗獷的伍泉咬著牙,滿心怒火地問。

「你嚇了我一大跳!」文海喬毫不客氣的說:「你在這裏幹嘛?我不記得曾經給過你我家的地址!」

除了打電話騷擾她,還有在她家樓下堵她之外,他沒有別的事情好做了嗎?

「只要有心,很多事情我都能夠知道!」他生氣的說,「包括你的新男友,我也調查得一清二楚。」

「我有個非常能幹的偵探,他什麼事都查得出來。」當然也不便宜就對了。

那男的是高科技公司的小開,她的胃口還真是大,還是這跟他一樣,不過是個任務而已!

「你做了太多無聊事了,回你的錄音室工作去,別煩我。」

他以為他是她的什麼人?憑什麼找偵探來調查她的生活、窺探她的隱私?

他這麼做,只有讓她更加反感,而且連當朋友的可能都沒有了。

「我不能!我滿腦子都是你。海喬,別對我這麼殘忍,你知道我是愛你的。」他的語氣近乎哀求。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認識你,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她將他推出門外,用力的把樓梯間的鐵門關上。

「海喬!海喬!」他用力的把門敲得砰砰作響,「你不要太過分!你在玩弄我!」

「我沒有。」她輕聲的說:「我只是在做我的工作。」

伍泉得不到她的回應,恨恨地踹著鐵門出氣,「你等著,總有一天你會回來求我,一定會的!」

文海喬把他的威脅丟在腦後,她決定想想快樂的事。

就想想沛淇吧!

溫柔的、貼心的、感性的沛淇,他們相處的多麼融洽呀……

但這是你的工作,你不應該放進太多私人的感情!

這個想法猛然鑽進她的腦袋,讓她品到了一絲苦澀。

沒錯,她不應該放太多私人的戚情,她的任務是甩了程沛淇,讓他落荒而逃。

她閉了閉眼睛,自言自語的說:「就這樣吧!我沒有失敗的任務,這次也一樣。」

坐在程家別墅的日光室裏,喬可麗優雅的放下了咖啡杯,拿起了刀叉一邊對付那些培根、火腿,一邊恭維這棟別墅的女主人。

「我覺得謝列爾這款時裝非常的適合你。」

喬可麗帶著奉承的口氣說出了這句話,她知道孟勤是個耳根子很軟,而且非常好擺弄的人。

如果她要狠狠地報復程沛淇帶給她的羞辱的話,搞定他母親是個成功的第一步。

「我也這麼覺得。」孟勤興高采烈的說著,「讓我看起來比較不那麼胖了,對不對?」

她看著喬可麗將一小塊培根,送進那塗著亮紅唇膏的小嘴裏,忍不住在心裏咕噥著:這些在外國長大的小孩就是這樣,完全不瞭解稀飯和花生米的重要性。

喬可麗昨晚吩咐廚師幫她準備純英式的早餐時,孟勤就有點不以為然。

不過,她是個大方的女主人,並不排斥她的客人使喚她的廚子,改變她的早餐菜色。

況且,程、喬兩家是世交,她跟可麗的媽媽還是結拜的金蘭姊妹呢!

後來,喬家移民到美國去了。

可麗在當模特兒,雖然不是很有名。但還算小有名氣,每次來臺灣,總會禮貌性的來拜訪孟勤,而且小住幾天。

前幾年,她一直沒遇見還在國外念書的程沛淇。

今年,她終於見到了孟勤的寶貝兒子,並且馬上和他墜入情網,但殘酷的是,她七天後就被甩了。

這是她的奇恥大辱,她很慶倖孟勤並不知道這件事,而程立仁對她的遭遇深表同情,也不會說出去讓她更難堪。

「姨媽,只要適度的運動和節食,你很快就會恢復苗條的身材的。」

見這樣一個珠光寶氣的胖女人,穿著限量的香奈兒、凡賽斯、芬迪這些名牌,都讓她覺得是一種折磨。

她姨媽或許是個有錢人、或許出身上流社會,可是她一點品味都沒有。

她搖搖頭,「我不喜歡虐待我的胃,而且我也不愛動。說到身材,我聽說模特兒都只吃蘋果來維持苗條……」孟勤指著她豐盛的早餐,「我看到熱量了。」

「姨媽,你放心啦,我不會胖的。」她興高采烈的說:「我有一種催吐劑,等一下我就把這些東西吐出來了,絕對不會胖的。」

她當然不會允許自己身上有一絲一毫的贅肉。

孟勤聽她這麼說,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不知道曉梅知不知道她女兒腦袋有毛病!

「對了,姨媽,我昨天拿給你的菜單你看了嗎?還可以吧?」

「菜單?」她有些迷惑的反問,隨即想到什麼似的說道:「唷,那個菜單呀!呃……我看了、看了。」

其實她壓根就沒打開,喬可麗一拿給她,她就把它塞到抽屜裏去了。

「那你覺得怎麼樣?應該都沒有問題吧?」

「沒問題,就照你說的就好了。這種事我是非常不擅長的,還好你在,否則我就麻煩了。」

她是一個好太太,希望幫親愛的丈夫舉辦一個盛大又隆重的生日宴會,可是她並不是那塊料。

程沛淇十八歲那一年,她興致勃勃的規畫了一場慶祝舞會,結果成了一場大災難。

來的人都說食物難吃、音樂難聽,而且舞會很無聊。

「我喜歡這種場合,而且我很拿手。」喬可麗有點得意的說,「因為我常常參加,而且我媽媽也很喜歡舉辦,我很高興能幫上姨媽的忙。」

「你真是個好孩子。不像沛淇,我叫他回來幫忙擬賓客名單,他都不肯。」她語帶埋怨的說著。

一聽到他的名字,喬可麗的臉色僵了一下,火花閃過她的眼眸,但是孟勤並沒有注意到。

她勉強自己擠出一個笑容,「沛淇一定很忙吧,如果他有空,一定會回來幫忙的,不是嗎?」

孟勤呵呵一笑,「忙?是呀,他是很忙,忙著追一個漂亮的小姑娘。」

這句話沒說還好,一說,喬可麗頭上仿佛要冒出火來。

那個該死的男人,居然在把她甩了之後,立刻追求新的物件,實在太過分了。

她憤怒的握著叉子。沒有人可以這對我的,他得要付出代價!

「那一定很容易。」她強壓怒氣的說著,「沛淇對女人很有一套的。」

孟勤搖搖頭,「這次不同了,總是要讓他吃點虧,不是嗎?」

「我不懂了。」她聽出孟勤話中有話,於是追問了下去。

孟勤眨眨眼睛。「我是說,該有人給沛淇一次教訓了。」

「什麼樣的教訓呢?」

孟勤呵呵的笑著,把程立仁和程沛淇父子倆的賭注都說了出來。

「你說這是不是很有趣?」她神秘兮兮的笑著,「沛淇這次輸定了。」

「我說是程伯伯輸了。」

喬可麗故意這麼說,因為她要套孟勤的話,為什麼她這麼篤定程沛淇會輸?難道她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多有魅力嗎?

而且,程沛淇從來沒有失敗的紀錄,天殺的好運氣!

「不可能。」孟勤搖頭說著,「絕對不可能,你程伯伯說他做了一點小安排,確保他一定贏。」

喬可麗從中看到了一些些能幫助她報仇的機會,於是趕緊問:

「什麼小安排?」

孟勤只是笑,卻不再說話。

喬可麗深深知道孟勤是個無法守住秘密的人,所以她不死心的說:「我知道了,姨媽你也不知道吧?」

「我敢打賭,伯伯沒有告訴你吧!」

「嗯,他一開始的確連我都沒說啦!可是我知道一定有問題,我那天在機場,看到他那樣子笑,就知道裏面一定有鬼,他想要瞞我是不可能的。」

「姨媽,你的觀察真細微,程伯伯不承認也不行。」她說了一大堆奉承的話。

孟勤一高興,話就更多了。

「本來嘛!他哪里是我的對手?我鐵了心要知道的事,不管花多少代價,我都要知道。」

「那姨媽用了什麼聰明的手段,讓程伯伯說出來的呢?」她一臉非常有興趣的表情,說道:「一定是非常高明的。」

孟勤樂陶陶的笑著,滔滔不絕地將一切都說給喬可麗聽。

喬可麗聽得津津有味,心裏邪惡的想著:這真有趣了,程伯伯居然想得出這種點子來!?不過,還不夠狠毒。

宴會那一天,或許她能安排個小小的事件,讓程沛淇更加丟臉!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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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5-19 00:02:58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星期一,英達研發部第二研發室的休息室裏,滿頭大汗的程沛淇怒氣衝衝的將他的外套甩在沙發上。

「她是魔鬼!一定是的!」他火大的說,「我要掐死她,一定要!」

叼著煙,休閒的打著撞球的同事一看見他進來,紛紛開口。

「好難得呀,你居然在重要會議缺席!」

王海看了手錶,「而且你還遲到整整四個鐘頭,真是奇跡。」

從不遲到早退,出動記錄完美無缺的程沛淇,居然會在星期一的會議上缺席,而且還延遲了進研究室的時間,這是從來沒有過,破天荒的大事!

「都是那個女魔頭害的!」他咬牙切齒的說,對著他的哥兒們抱怨:「女人都是混帳!」

「哪個女魔頭呀?」胖嘟嘟的蕭文好奇的問:「不會是你的新女朋友吧?」

關於他和董事長的那個約定,是全公司最近的八卦話題,身為他的哥兒們,他們當然都知道。

「除了她,還會有誰?」

「不過,你星期五下班時不是還說她是小天使嗎?」王海不解的問,「是不是啊,蕭文?」

程沛淇深呼吸,那些令人惱火的記憶全部回到腦袋裏。

本來一切都好好的,一直到美麗的空姐開始發放餐點為止。

他真的不知道文海喬是著了什麼魔,是被鬼附身,還是得了高空症,空姐問她要蛋糕還是餅乾,果汁還是牛奶,她卻一臉哀怨的看著他,再對著手推車上的點心搖搖頭,露出一副很委屈的表情。

「我不敢吃。我太胖了。」

「噢,你一點都不胖。」空姐將蛋糕放在她手上,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笑容。

誰知道她卻嘴巴一癟,將東西塞回她手裏,哭了出來,「我男朋友嫌我太胖了,嗚嗚……」

聞言,程沛淇連忙否認:「我沒有!」

只見文海喬抓著餐巾紙,哭得非常的傷心,站起來就往機尾的廁所跑了進去,把自己反鎖在裏面。

這下,全機的人都用責備、不諒解的眼光看程沛淇,仿佛他是什麼千古罪人似的。

溫柔的空姐還板起臉來教訓他:「先生,你的女朋友一點都不胖,你不要太過分了。」

他只能深呼吸,安慰自己海喬只是一時情緒失控,沒事,他可以吞下這個不白之冤。

可後來在計程車上,她都已經看到司機插著小綠旗了,她還要囉囉嗦嗦的大談政治,大罵某政黨無能。

他請她別說了,司機已經變臉了,她居然還給他擺出天真無邪的神色來,告訴他憲法保障人民言論自由。

言論自由的結果,是他們被趕下車來,因此延遲了半個小時才進入球場,錯過了開場。

這些,他還是忍耐了下來。

但她最不應該的就是在九局下最後一次進攻時,跟他說肚子餓了,一定得吃麥當勞薯條,不然她會昏倒。

他是千百個不願意離開球場,但在她苦苦的哀求之下,他只得發揮跑百米的功力,沖出去找麥當勞。

結果是他錯過了那支再見全壘打,沒看到扭轉整個賽事的關鍵球。

站在已經散場的球場外,握著麥當勞薯條,聽著大家談論著那支精彩的全壘打,他就生出了想掐死文海喬的衝動。

「冷掉了。」她嘟著嘴,一臉的不高興,「我不吃冷掉的薯條。」

然後,她把薯條拿去垃圾桶丟掉,也把機票當發票丟了,而且到機場時才告訴他,這怎麼能不讓他抓狂。

可是,程沛淇告訴自己,他一定要忍耐,而且百思不得其解她到底是中了什麼邪。

就連現在他在跟哥兒們敍述這些遭遇時,都忍不住激動。

他知道今天有重要的會議,所以他一定得趕回來的,文海喬跟他說她要彌補她的錯,所以她去登記候補機位,可是等到了最後一班飛機都飛走了,還是沒候補到他們。

「你到底是怎麼登記的!?」他壓抑著怒火,儘量小聲、和氣的問她,但額上的青筋已經要爆開了。

她怯生生的指著服務台,「我跟那個小姐說呀,可是她沒幫我們安排呀……」

他生平第一次氣得說不出話來。

「結果怎麼樣?」

王海和蕭文聽得入勝,都覺得好精彩,居然拿起桌上的薯片津津有味的吃著。

「結果我搭夜間客運回來。」

他的聲音從齒縫中進出來,「車子停在休息站時,那個惡魔說要吃蜜餞,要我下去幫她買……」

他握著拳頭,一副氣炸了的樣子。

「不用說,等你回來的時候,車子一定開走了。」蕭文很聰明的猜到了。

「我立刻打手機給她!你們知道她說什麼嗎?」他學著她那無辜的聲音,還帶著點天真的味道:「對不起啦,我睡著了,沒有聽見司機在問有沒有人沒上車嘛!」

「所以你才會遲到的這麼厲害。」

可憐喔,看他的樣子,一定是折騰了一夜。

「在我殺了她之前,我一定要跟她分手!」他發出怒吼,「她根本不是我認識的文海喬!」

那個可愛又熱情,天真又善良,跟他默契十足的海喬到哪里去了?

「千萬不要衝動呀!」

王海連忙拍拍他的背,而蕭文連忙開了一瓶可樂給他。

「喝飲料消消氣。你要忍耐呀老大,要是你現在跟她分手,日本研究中心的經理位子就沒了。」

因為到時候程沛淇可以挑人跟他一起過去,他和王海都很有興趣,所以他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拋棄董事長指定的物件。

「老蕭說的對,小不忍則亂大謀,老大,你一定要忍耐呀!」

程沛淇深吸了幾口氣,他知道他們說的對,他只能忍耐,但他完全不能理解,為什麼海喬會突然之間像變了一個人。

她是在試探他嗎?

她是否用這種手段試驗他是不是個值得託付的男人呢?

可惡,要真的是種試探的話,能受得了的男人一定有病!

程沛淇仰頭喝了一大口可樂,決定把他的怒氣一起吞到肚子裏,同時他安慰自己,宴會過後他就自由了。

這個時候,門突然打開,一個戴著粉紅貝蕾帽,穿著粉紅色套裝和粉紅色長靴,提著一個粉紅色皮包的粉紅佳人,突然出現在門口。

她用女王蒞臨似的架式,喊了一聲:「嘿,親愛的!驚喜喔!」

「噗!」

程沛淇一嘴的可樂都噴在閃避不及的王、蕭二人身上。

「衛生紙、衛生紙!」兩個人連忙說道。

他沒跟他們道歉,因為他正詫異的瞪著文海喬,「你怎麼在這裏?」

「你不喜歡看到我嗎?」她小嘴一癟,「那我走好了!」

「不是,只是看到你太突然,我高興的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他連忙拉她,「來,進來再說。」

「嗯。」她滿意的點點頭,「你們公司的人真好,我說要找你,那個櫃檯小姐就帶我進來了。」

「對了,我剛剛看到一個小姐用這個擦臉上的痘痘,我問她長在屁股上的有沒有效,她說應該可以,還很熱情的分我一點點。親愛的,你試試看嘛!」

親愛的!?他渾身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我屁股上沒有痘痘!」

可是文海喬不把他的抗議放在心上,還像個老媽子似的,看見他頭髮翹了起來,呸了一口口水在手上,然後往他頭髮上抹。

「瞧,這樣是不是整齊多了?」

程沛淇氣得快發瘋,可是又不能發作,只能咬牙切齒的說:「謝、謝。」

王海和蕭文一邊擦臉,一邊忍不住竊笑。

文海喬轉向他們,高興的說:「你們一定是王海和蕭文了,我常常聽沛淇提起你們。」

她伸手來和他們握,禮貌的說:「謝謝你們照顧沛淇喔!」

「沒有這回事,都是程老大照顧我們啦!」

「你們人真好,沒有沛淇說的不正常嘛!」

王海和蕭文互看一眼,不高興的瞪著站在文海喬身後的程沛淇,而後者拚命的搖頭,還比出要掐死她的動作來。

「親愛的!」

她突然回過頭去,程沛淇連忙把手放到身後去,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什麼事?」

「我帶了禮物要來給你,謝謝你帶我去看球賽,我昨天過得太快樂了,都是你的功勞。」

文海喬從皮包裏拿出綁著緞帶花的禮盒,笑盈盈地說:「給你的。」

「什麼東西?」

他有點擔心的問,不知道她會玩什麼花樣。

「你拆開來看嘛!」她帶著可愛的笑容催促他,「這是我親手做的。」

程沛淇一聽,忍不住在心裏想:她親手做的?該不會是炸彈吧?

他拆開包裝,打開盒蓋,原來是一大塊心型的巧克力。

「我不喜歡吃甜的……」

她立刻露出一個受傷的表情。

「太丟臉了,身為你的女朋友,我居然不知道你討厭甜食,我還是消失好了……」

消失?那怎麼行?她還要跟他一起出席宴會,幫他得到那個職位,她絕對不能消失的。

程沛淇連忙改口:「我是說以前不喜歡,現在好愛喔!」

像是為了證明他的話似的,他拿起巧克力,大大的咬了一口。

幾乎是立刻的,他的眼睛瞪得老大,表情變得相當的古怪,滿臉漲得通紅,看得出來是非常的辛苦,才將那口巧克力吞下。

「好吃嗎?」她雙手互握,像個無邪的少女似的擺在胸前,螓首歪向一邊,充滿期待的問:「好吃嗎?」

程沛淇一如往常的,沒有讓她失望。

「好吃,實在太好吃了,好吃到我想分給他們兩個一起嘗嘗。」

一聽到這句話,王海和蕭文連忙推辭:

「大嫂的愛心,我們怎麼能夠分享呢?」

好吃?好吃到五官都扭曲了呀!?

這種好東西,還是他自己留著獨享就好了,他們絕對不會怪他小氣的。

「真是太好了。」她一臉放心的說,「因為巧克力粉沒了,所以我用咖哩粉代替,剛剛我遺有點擔心,怕你覺得難吃呢!」

「這是咖哩粉做的?」

難怪嗆辣的他快要噴火了!

他真想殺了她!

他已經氣到快失控了。

「文海喬!我一定要跟你……」

王海一看情況不對,連忙大聲的說了一句:「日本!」

蕭文甚至還唱起日本歌來了。

對喔!他氣到差點失去理智,還好他們兩個在旁邊,不然恐怕他已經有如火山爆發了。

「什麼日本?」

文海喬眨眨眼,好奇的問。

「日本是個很好的地方,以後你們蜜月可以考慮去那裏喔!」

文海喬臉一紅,「我比較喜歡歐洲,那些古堡呀、童話都好浪漫喔!」

接下來的三個小時裏,這三個可憐的男人臉上都戴著虛偽的笑容,聽著文海喬說她的夢幻婚禮。

王海非常後悔自己提到蜜月這兩個字。

直到傳來一聲狗吠,程沛淇終於有理由岔開話題了,再聽到婚禮,他絕對會吐的。

「怎麼會有狗叫聲?」

難道是因為聽海喬念婚禮經,所以出現了幻聽嗎?

「什麼狗?什麼狗?」

「是我的寶貝啦!」

她輕快的從沙發上跳起來,跑去開門。

「一定是美容院的人把它送回來了。」

程沛淇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程老大,你不是對狗毛過敏嗎?」

他點點頭,看著文海喬親匿的抱著一隻染成粉紅色,而且還綁著一堆可笑蝴蝶結的貴賓狗進來,他立刻打了一個大噴嚏。

她抓著它的前腳,「來,跟爸比打個招呼,告訴爸比你叫什麼名字?」

她又裝出可愛的童聲:「我叫小寶貝,是媽咪和爸比的心肝寶貝。」

程沛淇又打了一個噴嚏,連忙抽出一張面紙來擦鼻水。

唉,他的鼻子呀!

這只要命的狗是哪里冒出來的?

「親愛的,你不抱抱我們的小寶貝嗎?」

他連忙拒絕:「你抱就好了。」

文海喬一張小臉馬上垮了下來。

「難道你不喜歡小寶貝嗎?果然我是不夠瞭解你,不知道你不喜歡小動物,我們的進展是不是太快了一點?我都不知道你討厭小狗。」

她搖著頭,有點悲傷的說:「還好我現在知道了,我絕對不能跟不喜歡小寶貝的人在一起,我看我們還是分……」

「沒有,我超喜歡小寶貝的,我怎麼會不喜歡呢?」他攔住她的話,站起來接過她懷裏的狗,然後屏住了呼吸。

她居然為了一隻狗想跟他分手,真是太過分了!

「小寶貝,你要替媽咪陪著爸比喔!」她在小狗頭上親了一下,「好啦,我要走了,你要好好照顧小寶貝喔!」

程沛淇點點頭,因為憋氣太久了,所以臉色有點怪怪的。

文海喬興高采烈的出去,走到門口時,還回頭給他一個飛吻。

門才一關上,她就聽見了裏面傳來驚天動地的噴嚏聲,而且還連續不斷。

「可憐的沛淇。」

看樣子,他真的是對狗毛過敏的厲害,她手上的資料沒錯。

「這下子,他一定會來跟我分手了吧?」

任務要結束了,她以前都會覺得好輕鬆,為什麼現在卻覺得這麼沉重呢?

如果當初,她沒有接下這個任務,或許情況就會完全不同了。

她突然開始想念起那個無聊的度假村了,如果她堅持待在那裏,她跟沛淇……或許有別種可能。

不過,現在似乎什麼都不可能了。

「怎麼回事?」

唐瑪琳溫柔的拿開文海喬蓋在臉上的枕頭,看見她嘟著小嘴,一臉的不高興。

「我不舒服!」

她扔下一句,拉起棉被,又將自己的臉蒙起來。

「是不是發燒了?我摸摸看。」瑪琳關心的把手伸進棉被裏,準確的放在她額頭上,「好像有一點點呢!」

「沒有、沒有,我沒發燒!」她猛然坐起來,有點煩躁的說:「我只是心情不好。」

「你心情不好?」唐瑪琳驚訝的說,「為什麼?」

海喬居然會說她心情不好?這可是非常稀奇的一件事,因為她一直都是那麼樂觀開朗,似乎沒有什麼事情可以讓她不快樂。

她常常說高興也是過日子,不高興也是過日子,聰明的人是絕對不會讓自己的日子難過的。

「因為程沛淇啦!」她不情不願的說,「他快把我給氣死了。」

「噢。」她臉上掛著一個瞭解的笑容,「你們吵架啦?他惹你不高興了嗎?」

她知道海喬似乎交了男朋友,因為她最近電話變多了,回來的時間也晚了。

不過,海喬一直沒提,所以她也就沒多問。

要不是上次她在巷口看見程沛淇送她回來,她還不知道海喬交往的物件居然是程沛淇。

被她撞見時,海喬似乎很尷尬,結結巴巴的幫他們介紹,而程沛淇似乎不記得曾經幫過她一個忙,還說很高興認識她。

但那也無所謂,反正她本來就不是那種容易讓人印象深刻的人。

「沒有、沒有!他沒有惹我生氣。」她咬咬唇,「我想,應該是我惹他生氣了。」

唐瑪琳有點懂了,可是又覺得奇怪,「那為什麼你要說他氣死你了呢?」

戀愛中的人講話都這麼複雜難懂嗎?

「因為他剛剛打電話給我,叫我晚上去他家,他要下廚請我一起吃飯,看球賽轉播。」她非常不高興的說。

「那很好呀,你為什麼要生他的氣?」

「因為我以為他打電話來是要跟我分手!」她氣呼呼的說。

「你懂嗎?我一定得跟他分手,因為我不想傷害他,可是我又不能主動要他跟我分手!唉唷,我快煩死了。」

她對他做了那麼多過分的事,他怎麼還能忍耐下去?

他跟他爸爸到底約定了什麼,值得他這麼忍耐?

她覺得自己好壞、好殘忍,所有她能想到的事她都做了,可還是趕不走他。

文海喬覺得有些害怕。

她越跟他相處,就越不想要讓他討厭她,她知道他是拚命的在忍耐著她,因為那個該下地獄的賭注。

他會因為她這些行為而討厭她的,可是她不得不這麼做呀!

唐瑪琳推推眼鏡,「我不懂。如果你不愛他了,想跟他分手,為什麼不直接跟他說呢?」

「因為我不能呀!」她唉叫一聲,又躺回床上去,「我不能,我不能,你不明白,我不能跟他分手的。」

「你太矛盾了,你要跟他分手,卻又不能跟他分手。海喬,你完全把我弄糊塗了。」

她在床上翻來翻去的,「我不知道該怎麼說,這是我的工作,所以不能是我要跟他分手,一定是要他來跟我分手。」

「你的工作?這件事跟劇團有關係嗎?」她知道海喬不當公司的小妹之後,就跑去一個兒童劇團演戲了。

不過,她不明白,為什麼分手會跟劇團有關係?

「天呀,不是的。」

文海喬躺在床上,兩隻眼睛瞪著天花板,「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瑪琳,我在劇團的工作是義工,不領薪水的。」

「啊?我以為你……」

那她的錢是哪里來的?她還要支付她母親的看護費用呀!

「我在千奇百怪事務所工作,我一直沒告訴你,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會替我擔心,怕我惹麻煩。」

是呀,她的確惹了一些麻煩,最新的一個叫伍泉,唉。

「啊?」

唐瑪琳搖搖頭,「我真的被你弄糊塗了。」

於是,文海喬開始敍說從頭,就從她拿著征人廣告走進事務所開始,一直到她的最新任務……

唐瑪琳聽了瞪大了眼睛,「所以程沛淇……天呀,這有點不道德呀!」

這是個騙局,而且她覺得有點過分。

「這是我的工作。」

文海喬煩躁的說,「如果他快點跟我分手,我就能解脫了!真不知道他為什麼還能忍耐我?」

「也許是因為……」她又推了推下滑的眼鏡,清清喉嚨,「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他是真的喜歡你,那怎麼辦?」

「不會的,不會的。」她搖搖頭。

唐瑪琳微微一笑,「其實你並不確定吧?」

「唉唷!」文海喬呻吟一聲,「煩死了,我為什麼不待在加勒比海就好?再這樣下去,我會完蛋的,一定會的!」

「為什麼呢?」

「為什麼還要問我為什麼呢?因為我不希望做這些讓他反感的事,讓他來討厭我!」

「所以?」唐瑪琳含笑的看著她,「你是喜歡他的吧?」

「什麼?」

文海喬呆住了,她完全沒想過這種可能性。

不行,她得去找康齊談談,她好混亂,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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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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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叮咚一聲,一身休閒裝的程沛淇立刻從廚房跑出來。

他站在門口,手放在黃銅門把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希望海喬今天恢復正常了。」

她的那個小寶貝可把他折騰慘了,他還得到醫院去打過敏針。

還好他聰明,想到了一個藉口,說要幫它做健康檢查,把它扔到動物醫院去了,否則他一定會過敏而死的。

他打開了門,只見手裏掛著大衣的文海喬,將一瓶綁著藍紫色緞帶的礦泉水塞到他懷裏,帶著燦爛的笑容,說:「禮物。」

一瓶曠泉水?

程沛淇忍不住笑了,並且讚賞的看著她那件純白的露肩緞面小禮服,輕巧的裹住了她的身體,強調了曲線,簡單的單鑽項煉將她妝點得更加高雅。

她的長髮整齊地梳在腦後,他注意到她的發飾是一朵又一朵的小白花。

打扮的像天使,那應該不會有惡魔的行徑出現才對。

「進來吧。」他朝旁邊讓開,讓她走進來,「就快好了。」

「好香。」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用一種期待的口吻說道:「一定很好吃。」

「答案等一下就知道了。」

說完,他又多看了她幾眼。

她今晚真是美麗,充滿吸引力,輕易的取代了原本佔據他腦袋裏的紅酒燉牛肉。

她頭一歪,有些淘氣的說:

「你為什麼一直看我?不認得我了嗎?」

「不是,你今天特別漂亮。」他老實的說,「漂亮的我捨不得不看你。」

文海喬嘟起小嘴,「你的意思是說我平常很醜囉?」

他舉起雙手來,做了一個投降的姿勢,「算我輸,好不好?」

她滿意的點點頭,「介意我參觀你的家嗎?」

「不介意。」

事實上,他非常樂意幫她介紹,他有個引以為傲的大客廳,媲美劇院的視聽設備,一個造型前衛的起居室和吧台,還有一個能變換各種燈光的大臥室,最棒的就是那個能俯瞰臺北市夜景的陽臺。

他拉開落地玻璃窗,「喜歡燈海嗎?」他做了一個請的動作,伸手牽著文海喬出來。

「哇!好漂亮!」

文海喬看著在像碎星星似的燈火閃光,蜿蜒的美麗車龍,吹著微涼的夜風,她興高采烈的說:「你奸幸福喔,可以住在這裏!」

他站在她背後,輕輕的環著她的腰,把下巴抵在她肩膀上。用非常感性的口吻說道:

「我很幸福,因為你在我身邊,海喬。」

「哈哈哈!」她的反應是爆出一陣大笑,笑得趴在鐵欄桿上,「什麼?哈哈哈!」

她的反應讓他有些惱怒,她似乎在嘲笑他的感情似的。

他從來沒有哄過女人,或許他的技巧是笨拙了點,而且臺詞是從連續劇上記下來的,但她也沒必要笑成這樣呀!

真可惡!這女人到底有沒有把他放在心上?

感覺到他的身體似乎變僵硬了,文海喬止住了笑,換上抱歉的面孔。

「我不是笑你,我只是想到別的好笑的事,哈哈……」

說到這裏,她又忍不住笑了出來。

「呵呵、哈哈……不行,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你幫我拿面紙好不好?呵呵呵呵……」

「我去拿,你等一下。」

他覺得有點受傷,他才說一句話而已,她就能笑成這樣?

那個他欣賞、喜歡的海喬呢?

到底誰把她藏起來了!?

可惡!

他不斷的想著,她為什麼要這樣對他?他還以為她喜歡他,甚至是愛他。

該死的女人,她根本就是在糟蹋他、欺騙他的感情!

程沛淇一轉身,她那裝出來的笑容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換上了一副懊惱的神情。

「我真是個大笨蛋!為什麼剛剛在事務所的時候不說呢?氣死我了!」

原本她到事務所去,是想跟康齊說這件任務她真的沒辦法再繼續下去,因為她真的、真的不願意程沛淇討厭她。

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可是她覺得這次的任務讓她不快樂,而以前她都非常享受她完成任務後的成就感的。

如果她不能喜歡她的任務,而且沒辦法樂在其中的話,那她遲早會搞砸的啦!

可當她站在事務所裏,吞吞吐吐的試著要表達她的意思時,她的死對頭陸露和納娜剛好進來了。

她們一如往常的話中帶刺,譏諷她沒有完成任務的能耐,問她是不是想打退堂鼓,還說她們早就猜到她一定會搞砸的。

於是,她說不出她沒辦法繼續,只好硬著頭皮來赴約,並且希望程沛淇今晚就將她甩了。

「老天!求求您幫我一個忙,我不要再做這些討人厭的事了啦!」

她非常、非常用力的懇求老天爺。

這個時候,程沛淇拿了一盒面紙出來,臭著一張臉說:「晚餐好了。」

「太棒了。」

她拍拍手,勉強自己努力的笑,「我肚子好餓喔!」

「你的面紙。」他將東西遞給她,心裏卻非常的生氣。

他不懂,為什麼到了這個地步,他還要覺得她的笑容那麼天真可愛,害他一肚子的大火都消了。

「我自己有帶。」她看似隨口,但卻非常的惡劣扔下一句:「我不用那種便宜貨。」

深呼吸,想想天使海喬、想想日本,再想想他步步高升的將來。

「進來吧,外面冷,別感冒了。」

她若有所思的說:「嗯,說到感冒,聽說笨蛋不會感冒,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他敷衍的笑了笑,「可能吧。」

「我打賭你一定從來沒看過醫生。」她漫不經心的說著,從他身邊擦過,進入屋內。

這丫頭居然拐著彎罵他是笨蛋!?

惡魔!她今晚絕對是惡魔海喬,一定沒有錯的。

進屋內不久,美味、好看的沙拉、前菜,就一道一道從廚房裏端出來。

「主角上場。」花了一個晚上燉的紅酒牛肉,是他最拿手的好菜之一,「來,嘗嘗看。」

文海喬瞪著桌上的食物,一張小臉立刻垮了下來,一副非常委屈的樣子。

「你怎麼了?」

才剛在她對面坐下來的程沛淇,立刻就發現她神色有異。

「這是肉。」她非常委屈的說:「今天是初一。」

他滿腦子的疑問,挑起他好看的俊眉,「然後呢?」

「我、我吃素!嗚嗚……」

她丟下餐巾,將餐盤推得老遠,趴在桌上哭了起來,「你明明知道,還故意拿牛肉出來,你一定是不愛我。」

「你根本就不瞭解我,你一定有了別的女人,你想跟我分手對不對!?你直接說嘛,為什麼要用這種手段?」

程沛淇徹底傻眼,他已經到達忍耐極限。

「海喬,你是不是忘記吃藥了?」

她抬起淚痕滿布的臉來,張大了嘴巴,露出一副驚恐的表情。

「你……說我?我沒吃藥?你罵我是瘋子!我突然想到了,我的小寶貝呢?為什麼它不在這裏?」

她臉上的表情就像見了鬼一樣。

「我知道了。你把它煮來吃了!你這個惡魔!你這個劊子手!你這個殺人兇手!」

「你瘋了!你才是惡魔!那個活潑天真、善體人意的海喬到哪里去了?」程沛淇氣到頭昏。

「你最近的表現簡直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婆子,只有神經病才能夠忍受你!」

她張大了嘴巴,站起來一手指著他,似乎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你、你……你說我是瘋婆子?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在玩弄我,你根本沒喜歡過我!」

「你這句話錯了,我曾經喜歡過你,不過那是在我知道你是個瘋婆子之前的事了!」

「好!我是瘋婆子,那你跟我在一起幹嘛?你說呀,說出你想說的話呀!」

文海喬在心裏哀號著:拜託你快說吧,我真的不想再破壞我那蕩然無存的形象了。

程沛淇被她氣到無法思考,以前那些甜蜜的回憶、愉快的相處,完全被她這陣子的神經質給破壞光了。

「你以為我不想嗎?我早就受夠你了,我無法再忍耐了!」

「我也無法忍耐了!」她砰地一聲拍在桌子上,「哼,是你不要我,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謝天謝地,我是個從來不後悔的男人!」

文海喬下巴一抬,高傲的扭過頭去,怒氣衝衝的跑出去,而且還砰地一聲用力的把門甩上。

「該死的!」程沛淇坐在椅子上,把手深深的插進頭髮裏,「本來還好好的,她到底是發什麼神經病!」

一定要這樣破壞一段美好的感情,她才高興嗎?

他不要她?真是太抬舉他了,如果不是她這麼神經兮兮的,他會不要她嗎?

她是這麼的特別,特別到這輩子他不會再對第二個女人有這種感覺了。

為什麼一開始那麼美好,最後卻變得如此慘不忍睹?

是他壓根就不瞭解她,還是他沒有足夠的智慧去看清她這些行為背後隱藏的目的?

他一向以可以輕易捨棄一段感情而自豪,為什麼這次卻深受困擾?他甚至覺得剛剛那些話都不是他說的。

不,也許有一天,他會厭煩她,但不是現在!

「可惡!」

他猛然跳起來,邁步追了出去。

電梯的指示燈亮在七樓的地方,他沒耐心等,乾脆從逃生梯一路跳著沖下去。

他剛氣喘吁吁的沖到訪客大廳時,剛好文海喬也從電梯走了出來。

「海喬!別走!」

他叫她,對著目瞪口呆的她跑了過去。

「不會吧!」她真想大叫出聲。

她還以為一切都結束了,她得到解脫了,他到底追來幹嘛?叫她別走又是怎麼回事?

「我很抱歉,我不知道我剛剛在說什麼。」他把手搭在她肩上,「我不能讓你走,不是因為日本的職位……」

日本的職位?天哪,他剛剛完全沒有想到這裏,他只是聽從心底的那個聲音,沒多想的追下來,壓根就沒想到他跟海喬分手,就代表升職無望,也沒想到追回她,就可以得到那個位置!

他居然完全忘了!

他看著她那充滿稚氣的臉龐出現了一絲疲累,心裏隱約的揪疼著,不管這個女孩表現得多麼瘋狂,他都在乎她。

他該告訴她,關於那個打賭,關於那些巧合、那些緣分,然後從頭再來一遍。

文海喬簡直想尖叫了:事情不該這樣發展的!這已經完全脫離她的估計了!

有沒有搞錯呀!他為什麼還不肯放棄?她實在沒有力氣再扮演這個角色了,她隨時隨地都會因為痛苦而穿幫的。

她揉著發痛的太陽穴,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這個任務是不可能在她如此厭惡的情況下,完美結束的,或許她該把原則放到一邊,說出事實,然後一切就結束了。

或許,只是或許而已,他不會怪她,然後他們可以重來一次。這一次沒有欺騙、沒有謊言、沒有假造的巧合、沒有任何惡劣的手段。

「沛淇,聽著,我有一件事一定得告訴你。」

他打斷了她的話:「我也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她笑了一笑,「你說吧,我的事……不急。」

「沒關係,我可以先聽你說。」他也回應了她一個笑容。

這個時候,程沛淇的手機響了起來,他轉過去接聽,輕輕地皺起了眉毛。

「我知道了,我馬上回去看。」

他轉過來對文海喬說道:「生產線的電腦出了問題,我得回去處理。」

「沒關係,反正也不急。」文海喬體諒的說,「這樣好不好,我回去把我要告訴你的事寫下來,然後寄給你。」

他點頭,「那我也把我要說的事寫下來,再寄給你。」

他為她這個有些傻氣卻又可愛的想法笑了。

這是天使海喬沒錯了。

那個吸引他,令他神魂顛倒,不能一刻或忘的海喬,她終於回來了。

「嗯。」她用力的點點頭,「我馬上回去寫。」

「我送你。你等我一下,我上去拿鑰匙。」他沖進電梯裏,臉上還閃著熱切的歡喜,「我馬上下來。」

「我會等你的。」然後,她要到事務所,告訴康齊她的決定。

她終於能輕鬆的笑了。

你是喜歡他的吧?

唐瑪琳的聲音突然在她腦中響起。

「啊!」

她瞪大了眼睛,「難道是真的?」

所以,她最後的選擇是拋開她的工作、無視她的原則!

天哪,她真笨,為什麼現在才體認到呢?如果她聰明一點,就應該知道,接下這個任務無疑是她事業上的污點。

因為她愛這個男人,她絕對沒有辦法完美的扮演這個角色,達到客戶的要求!

天哪、天哪,她愛他,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唐瑪琳提著一大堆剛買的生活用品,拖著疲倦的身體回到她們溫暖小窩。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自己不知不覺中,居然變成了辦公室公敵。

是因為喻經理會跟她打招呼、說幾句話的關係嗎?

女人的嫉妒心真可怕,她們不知道她和喻羅只是有了一個共同的話題,那就是海喬和程沛淇,如此而已。

她也希望他們有些什麼,但是那是不可能的,她自己知道自己有多少斤兩。

她停在信箱前,努力的挪出一隻手來將今天的信件全都拿出來。

「一次買兩串衛生紙好像太多了……」

她現在滿手都是東西,行動變得好不方便,只好將那些信件、帳單夾在腋下,很痛苦的爬上了三樓。

好不容易開了門,她一古腦的將東西暫時扔在沙發上,信件也往桌上丟,然後整個人就坐在鋪著塑膠軟墊的地板上。

「好累。」

在她將信件往桌上丟時,最上面的那一封信滑出了桌子,飄進了沙發底下,但是唐瑪琳並沒有注意到。

一聽見她進門的聲音,文海喬從房間沖了出來,「你回來啦?」

「咦?你怎麼在?我以為你今天會晚點回來。」唐瑪琳說道。

早上海喬明明跟她說今天要到事務所去解決一些事情,可能會晚一點回來的。

「沒有,我沒有遇到康叔叔。」

她直接撲到桌子前面去,抓起了那堆信件就開始找,「秘書說他有事飛美國去了,所以我還沒跟他說。」

「你在找什麼?」看她有點急躁的翻著那些信,唐瑪琳好奇的問。

「沒什麼。」

她搖搖頭,放下那堆帳單,「可能明天才會到吧。」

「你在等什麼東西嗎?」

「一封信。」她有點沮喪的對唐瑪琳說,「沛淇說他有事跟我說,我叫他寫信。」

「寫信?」

唐瑪琳忍不住好笑,「你花樣真多,又是怎麼回事?」

「奸吧,我告訴你前天晚上的事。」

她原本是不打算說的,可是她忍不住,好想知道沛淇要告訴她什麼。

如果她早知道這兩天都聯絡不到他的話,絕對不會提出寫信這個方法的。

聽完文海喬的話,唐瑪琳哈哈大笑,「你真的那麼做?」

「真的。我以為一定完蛋的,可是他卻追下來了,不是他重視這個賭注大過他的感受,就是……」她臉一紅,沒再繼續往下說。

「就是他喜歡你,所以可以忍耐你種種怪異無理的舉動?」她笑著接話,「我想是後者,程沛淇那樣驕傲的人,不大可能為了一個升職的機會,忍受這些事。」

「我不知道。」她苦惱的說:「我就是不知道!」

「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去問他。」

「我找不到他,就算找到了,我也不知道怎麼開口。」

所以她才會寫了那封信。

她突然想到,會不會就是因為那封信,他才會讓她找不到?

或許他覺得她和他父親聯手欺騙他、戲耍他!

這個念頭一鑽進她腦裏,就再也趕不走了。

「海喬?你怎麼了?」

她突然安靜下來,皺著眉頭、咬著指甲,一副很懊惱很後悔的樣子,唐瑪琳正想再問時,電鈴響了。

「我去開門,說不定是程沛淇來了。」

她非常希望是啦,她實在不習慣看到海喬失魂落魄的樣子,那太不適合她了。

說完,她跑去開門,門一開,她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喻經理?」

「亡……我剛好經過,看到一台很像沛淇的車在樓下……」

他顯然沒料到唐瑪琳會這麼迅速來開門,所以壓根就還沒準備好他的理由,只好隨便亂掰一個。

「程先生不在這裏。」她充滿盼望的說,「你知道他在哪里嗎?」

「不,我不知道,不是……我是說,你好像忘了東西在辦公室裏,我幫你送來,不過現在我怎麼找不到了?」

她訝異的盯著他,「我沒有忘記帶東西回來,你一定弄錯了。」

她掛心著海喬,於是很快的說:「晚安,我得進去了。」

「等一下!」他用腳抵住了門,不讓她關上,鼓足了勇氣說:「其實我是特地來的,我是想問你……」

唐瑪琳瞪大了眼睛,兩朵紅雲浮上了她的臉頰。

他特地來的?為了什麼?她心裏有如打鼓似的,瘋狂的亂跳了起來。

「我不管了……」

他已經壓抑了這麼久,就是怕把她嚇跑,可是這樣小心的後果,只得到「毫無進展」四個字!

「我要老實告訴你。瑪琳,我很喜歡你,你今晚願意跟我一起去程家的舞會嗎?」

「什麼?」她眨眨眼睛,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是在作夢才對……

「我想請你當我的女伴。」他握住她小巧的雙手,「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追求你。」

她的呼吸開始急促,他那英俊的臉在她面前亂晃著。

這一定不是真的,絕對不可能是真的!

她覺得自己要昏倒了,而她也真的昏倒了。

「瑪琳!」他摟住她的織腰,她整個人昏倒在他懷裏。

天殺的,他沒有把她嚇跑,他把她嚇暈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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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5-19 00:03:39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識相的文海喬將公寓的空間讓給了瑪琳和喻羅,她相信沒有她在場的話,喻羅比較能夠完整的表達他的意思,而瑪琳也能夠比較鎮靜的聽他說完,不會興奮的昏過去。

而且,她也需要獨處,她得好好的想一想,關於程沛淇無影無蹤的事情。

「您所撥的電話沒有回應……」

沮喪的按下了切話鍵,文海喬掛斷了那通電話。

坐在公園的秋千上,她忍不住想著,如果我存心要躲一個人的話,我會消失讓他找不到。

「沒錯,這就是我現在的處境,我想我是自作自受。」

她有些茫然的抓著秋千的鐵煉,輕輕的搖晃著。

那一個晚上,程沛淇在這裏吻了她,那個溫熱的觸感似乎還留在唇上,而他卻已經不在她身邊了。

文海喬不知道坦承一切是對還是錯,但無論如何,她都註定會失去他的。

畢竟,那只是一段各懷目的的交往而已。

他們像在比賽耐力、比賽智慧,看是她成功的甩掉他,還是他積極的纏住她。

這是一場戰爭,她提早鳴金收兵,搞砸了工作、失去了感情,輸得一塌糊塗。

「誠實的人有被原諒的資格,不是嗎?」她大聲的對著空氣說話,似乎這樣就能將那些不愉快全部趕走。

可是她知道,那只是在騙自己而已。

「唉。」

文海喬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她低垂著頭,用腳尖在秋千底下的沙地上寫字。

一個沛淇、兩個沛淇、三個沛淇……直到那些筆劃都已經因為重複而模糊不清了,她還是固執的寫著他的名字。

突然,一聲尖銳的煞車聲響起,她自然而然的抬頭去看。

一輛熟悉的黑色跑車猛然停在公園門口,她的心開始不受控制的狂跳起來,她甚至還充滿期待的從秋千上站了起來。

一個挺拔的人影映入她的眼簾,頭髮有些淩亂、神色有些憔悴,但那張依然英俊的臉卻是充滿著笑容的。

噢,是沛淇,那個她以為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的沛淇!

他朝她跑過來了,但她只是傻呼呼的站著,看著他逐漸縮短他們的距離,然後眼淚盈滿眼眶。

「海喬!」他爆出一聲開心的叫喊,展開雙臂將嬌小的她抱了起來。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她伸手槌打他,「放我下來,你沒有資格這樣對待我!」

他被她語氣中的哭音給嚇了一跳,連忙把她放下來,溫柔的用大拇指抹去她的淚稻,「你哭了?怎麼了?」

「你不能高興的時候就跑來招惹我,不高興的時候就兩天沒消沒息,你不能這樣對我。」

他露出了非常抱歉的表情,「你得聽我說,我好像坐牢似的,被關在無塵室裏兩天,還好問題都解決了。」

他花了兩天時間,才把工廠裏的問題給搞定,這對他來說,就好像坐了兩天的牢,因為他一直掛心著文海喬。

「那你至少該告訴我一聲,你知道我怎麼想的嗎?」她哽咽的說,「你太過分……」

「我真的很抱歉。」看樣子,她還沒收到信,因為他在信上有提到。

那封信還是他匆忙寫的,然後拜託別人寄的,這兩天沒見到她、聽到她的聲音,他覺得時間過得好慢,他熬得好辛苦。

想見她的衝動,讓他提早幾個小時解決了問題,一得到自由,他立刻沖到這裏來,在開過公園時,他似乎瞄到她坐在秋千上,連忙緊急煞車,下車沖到她身邊來。

她吸吸鼻子,「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先吃一頓吧,我快餓死了。」他明知道她關心的並不是這個,卻故意逗她。

文海喬嘴巴一嘟,「你知道我不是指那個,我是說……」她咬咬唇,不知道該如何啟口。

他們之間該怎麼辦?

她要開口說她在乎他、她愛他嗎?如果他拒絕她呢?

「你是說,該是去見家長的時候了?」程沛淇笑道,「我是有這個打算,來吧!」

「啊?要去哪?」她站著不走,努力的想扳開他的手。

「我家。」他笑了一笑,「今天有一個舞會,我需要一個女伴,你總不會拒絕我吧?」

今天?

天哪,她完全忘記,今天是整出戲的高潮呀!

可是,她能去嗎?

一切的計畫都已經脫了軌,她已經無法完美的扮演她今晚的角色,她該出現嗎?

程沛淇不知道她的顧慮和遲疑,興匆匆的拉著她。

「來吧,妨需要一件漂亮衣服。」

「可是我……」她有點尷尬的說,「不大方便!」

像是沒有聽見文海喬的話似的,他繼續說著:「對了,你是我第一個帶回家的女孩,也是我第一個心動的女孩。」

「什麼?」

他停下腳步,用最輕鬆的口吻說:「對了,忘了告訴你,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形嗎?」

「我記得呀!」她聽得一頭霧水,但還是因為「心動」那兩個字而亂了心跳。

「我也記得。」他打開車門,輕輕的推了她一下,「那個時候我就知道我慘了,我好像被一個巫婆逮住了,逃不掉了。」

他的手撐在車門上,彎下腰來,輕輕的吻她,「我想我那個時候就為你心動了。」

雖然你後來表現得像巫婆……

跟她在一起,他隨時隨地都會遇到新的狀況,她總有許多花樣來考驗他的耐力。

雖然總讓他氣得快腦充血,可是他悲哀的發現,他總能從中找到樂趣。

他的溫柔和深情害她又哭了,讓他嘗到了她鹹鹹的淚水。

「雖然你怕蟑螂又怕黑。」她又哭又笑,「可我還是沒辦法不在乎你,我想我也愛你。」

她很開心,她作了一個正確的決定。

坦承是對的。

但是……如果過去兩天他都在無塵室的話,他有看到她那真情流露的信嗎?

只是,文海喬並沒有想到這一點。

她完全沉浸在兩情相悅的喜悅之中。

現在她需要的不是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而是一件漂亮出色,能夠讓她豔驚四座的禮服。

程家的歐式花園裏,孟勤忙著和她的閨中密友分享珠寶和禮服的資訊。

挽著程立仁的手招呼賓客的人,是那個美豔無比的喬可麗。

程立仁對她籌辦舞會的能力給予高度的肯定。

侍者不斷地來去上酒、換菜,各式餐點更是美味的不得了。

一流的樂隊盡責的演奏著,整個會場的氣氛優雅而有格調。

「可麗,我真是羨慕你爸爸,有你這麼個能幹的女兒。」程立仁很高興的說著。

「別這麼說嘛,我很些喜歡做這些事,能幫得上忙我好高興呀。」

「如果我有你這麼好的媳婦就好囉!」

「你又能幹、又漂亮,只有沒眼光又沒福氣的沛淇,才會跟你分開。」

他知道是兒子的壞習慣對不起人家,所以言語之間就特意的維護她,畢竟兩家有這麼多年的交情,他也不希望因為這樣而變了質。

喬可麗微笑著說:「程伯伯,你不要開我玩笑了,沛淇眼光高得很,哪算沒眼光?」

「說到沛淇,奇怪,怎麼沒有看到他?」他張望了一下,有點不高興寶貝兒子在他的宴會上遲到。

她故意說道:「姨媽說他最近很忙,我想應該是交女朋友了吧?程伯伯,說不定你的媳婦待會兒就來了呢!」

「呵呵,女朋友?」他笑著說,「我希望他這個女朋友不會讓他出糗。」

雖然一切都安排好了,但他當然不會讓兒子在客人面前下不了臺,一切都等到宴會結束之後才會開始。

他相信康齊說的,那個女孩是個一流的演員,絕對能夠在程家演出一場超乎水準的戲。

他只要等著看兒子被甩,並且接受勝利,然後讓可麗安慰他,一切就圓滿結束了。

「不會的,聽說這個女孩為他神魂顛倒,應該不會做出什麼讓他丟臉的事吧?」她笑著說,但語氣有點輕蔑,「不過,話說回來那女孩似乎不是上流社會的人,難保她不會在這種大場合做出令他難看的事。」

土包子多的是,最可憐的是那種不知道斤兩的土包子,她們最大的價值就是讓她當笑話看而已。

她這句話讓程立仁皺了眉頭。

他不喜歡她那種說法和語氣,於是隨口說道:「那個年輕人好眼熟,我好像在哪里看過,可是又想不起來。」

喬可麗看了一眼,笑著說:「程伯伯,那是搖滾天王伍泉呀,你一定是在電視上看到他的。」

「喔,難怪了,我就覺得看過他,不過……」他又不認識他,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是我邀請他來的。」喬可麗笑著說,「姨媽說想要請個樂團來熱鬧一下,剛好我跟他有點交情,否則絕對請不到他的。」

任何事情只要說出「姨媽說」三個字,他就不會再過問,這一點喬可麗清楚得很。

天知道孟勤哪會想到要請什麼樂團,她只顧著看她的珠寶目錄而已,所以當喬可麗暗示她樂團的事時,她很自然的就說有也不錯了。

而她跟伍泉是有交情沒錯,但她根本沒想到要邀請他,後來會發邀請函給伍泉,是他主動要求的,她還因此從他嘴巴裏,知道了一個女人的負心故事,並且發現了可以利用的機會。

她知道程沛淇和文海喬一定會連袂出席,如果伍泉在這裏的話,就有好戲看了。

而且……呵呵,伍泉是個大明星,有他的地方,就一定會有媒體的。

喬可麗迫不及待的想看明天報紙是怎麼寫的了。

當他們出現在那用氣球和鮮花搭起來的拱門時,人人都將目光放在他們身上。

那是非常引人注意的一對。

他們是那麼樣的年輕、充滿活力,似乎有一道光芒包圍著他們,看到的人都感到了一陣溫暖的幸福。

他們給對方的微笑、眼神,都傳達著一個訊息——他們是相愛的,而且非常不介意讓別人分享他們的喜悅,這一點可以從他們始終緊握的手上看出來。

「沛淇,你終於出現了。」孟勤從人群中走來,用她高八度的嗓音招呼她的兒子,「連在這時候都遲到?」

他笑了笑。

文海喬則有點愧疚的說:「這恐怕都是我的錯。因為我沒辦法決定要那件藍的禮服,還是這件紅的。」

「我相信再醜的衣服穿在你身上,都一樣出色。」孟勤握著她的手說道,「你真是個漂亮的女孩。」

她的眼光真不錯,替沛淇挑了這麼一個好的女孩,只不過很遺憾這女孩是個演員。

瞧她的戲演得多好呀,一副愛昏了頭的樣子,如果她不是知道實情的話,一定要以為她真的是深陷情網了。

「謝謝。」她沒想到程夫人會這麼熱情,害她有點不好意思了。

「我喜歡說實話。」孟勤將她帶離程沛淇身邊,「你不介意吧?我相信已經有一堆好奇的阿姨們,等著要認識你的女朋友了。」

「我相信。」程沛淇心情非常的好,笑容也很燦爛,「請小心看著海喬,我怕她會太快發現我們的親戚不怎麼討人喜歡。」

「哈哈。」孟勤笑咪咪的對海喬說:「這孩子像我,喜歡說實話,不過你放心,她們雖然討人厭,卻很大方。」

文海喬有點尷尬,只能微微一笑,跟著走。

落單的程沛淇,馬上被賓客包圍,他禮貌的跟他們寒喧著,但眼光卻始終注視著被一群女人圍住的海喬。

他喜歡她臉上自信從容的笑容,他很高興他那些愛擺派頭的闊親戚沒把她嚇跑。

「嘿,有看到瑪琳嗎?」喻羅一手搭上他的肩頭,有點苦惱的說。

「瑪琳?你是說海喬的室友?她也來啦?」

「嗯,不過我找不到她。」他詛咒了一聲,「我恨那群女人!」

他的眼光跟程沛淇落在同一個方向,「就在三十分鐘前,我經歷了跟你一樣的遭遇。」

「你的意思是說,女伴都遭受了‘禮貌’的對待?」

他大概想像的出來,那些太無聊,只愛嚼舌根的親戚們,會對他和喻羅帶來的女伴有什麼看法。

她們像是雷達,可以非常準確的偵測出來,誰沒有千萬以上的身家。

他能放心的讓海喬走進那裏,是因為知道海喬強悍的個性,能讓那群碎嘴女人嚇一跳。

而害羞的唐瑪琳,絕對沒有海喬那種本事,反而是那種女人最喜歡刺激的物件了。

「如果我是你,我會馬上找到她。」他雖然同情他表哥,可也不免在心裏抱怨他。

一個男人應該隨時隨地保護他的女人不受到傷害,如果連這點都辦不到的話,那就太遺憾了。

「如果我知道她在哪里的話,還需要這麼苦惱嗎?」

「如果是你覺得受了打擊,你會到哪里去?」

喻羅不假思索的說:「躲起來,或者是離開這裏。」

「你先找找女廁所吧,說不定她把自己反鎖在裏面了。」

「如果你肯把海喬借給我一下,我會非常感激的。」

「沒問題。」程沛淇非常大方的說,「很高興我幫得上忙,事實上,我正要去將她從那群噴火龍手裏救出來。」他打趣著說,「雖然她有屠龍的本事,不過我還是想當個騎士。」

他笑著往海喬走去,而喻羅則是因為擔心而笑不出來。

這個時候,穿著閃白緞禮服的喬可麗,笑容可掬的攔住了他們。

「啊,這不是沛淇嗎?聽說你帶了一個漂亮的女孩過來,我剛剛看到了。呵呵,她的手段還真是高明呀,故意遲到,讓所有人都注意到她那套漂亮的禮服,真聰明。」

他皺了皺眉頭,「事實上,那是我的主意。」

「炫耀自己漂亮的新女朋友?呵呵。」她掩著嘴,優雅的笑了。

「你跟你那個幼稚的女朋友真是相配!她滿十八歲了嗎?」她伸手玩弄他的領結,「真可惜,她怎麼看都不像是這座豪宅的女主人。」

她是那麼樣的寒酸,就算是穿上了昂貴的禮服,也改變不了她不屬於豪門的事實。

「自以為是女主人的你才幼稚。」他低聲的說,「你忘了嗎?我已經甩了你。」

她微微一僵,「我當然忘不了,你是第一個這麼對我的男人,這對我意義重大。」

「我很榮幸。」他退了一步,「現在麻煩你讓開,我不想在你身上浪費我的時間。」

喬可麗哈哈一笑,「浪費時間?不不,你會發現跟我說話很值得的。例如說,你那小女朋友的小秘密,我相信你會有興趣的。」

「我不想知道。」他不耐煩的說著,從她身邊走過,「把挑撥離間的時間拿來學習如何增加你的風度,我知道有個學校專門教嫉妒的女人如何正確的發洩情緒,如果你沒錢的話,看在以前的交情上,我可以替你出,把帳單寄給我吧,不要客氣。」

喬可麗臉色一下刷白,超想破口大駡,卻又不想因為情緒失控而出醜。

她深吸了幾口氣,知道忍耐有助於她的復仇,她硬是吞下那口怨氣。

「你真大方!既然如此,我也該有所回報!我想你一定很希望認識一下你女人的男人,從某個角度來看,你們也算有點關係,呵呵。」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他被她惡意和輕蔑的口氣給激怒了。

「你好奇嗎?那個人會告訴你,那個叫文海喬的女人,是如何熱情的替他服務的。」她眨眨眼睛,一手指向前方,「就在你之前沒多久,呵呵。」

他朝著她指的方向看去,一個粗獷的男人正充滿敵意的瞪視著他,一副隨時都會沖過來把拳頭往他臉上揮的模樣。

「閉嘴!」他拒絕聽到這些中傷的語言。

「你並不瞭解你的小女朋友,不是嗎?你知道她的過去嗎?你知道她有什麼目的嗎?相信我,等你知道真相之後,你絕對會感謝我的。」

「閉嘴!」他推開她,火大的往另一個方向離開,避開了伍泉。

他得冷靜一下,她說的話,他一個字都不相信。

但是,伍泉並不打算放過他,他來的目的非常簡單,他要證明他對文海喬的愛比程沛淇更強烈,他要把他的愛人搶回來。

於是,伍泉快步朝他走去。

另一頭,因為喬可麗一出現,程沛淇就自然的停下了腳步,害得掛心唐瑪琳的喻羅,只想快點去搬海喬這個救兵。

於是,他絲毫沒有停頓的朝文海喬走去,有點粗魯的擠進那群女人中,無視於她們的不滿,將文海喬拉走。

「你一定得幫我!」他的聲音透著苦惱,「瑪琳不見了。」

「瑪琳在這兒?」她驚奇的說,「你帶她來的?」

她懂了,想必她剛剛面對的陣仗,瑪琳也嘗到了,她非常瞭解她的心情。

「這真是個該死的決定,愚蠢極了。」

「有一點。你應該知道她會遇到什麼樣的事吧,她不像我,她需要人家保護的。」

「你別跟沛淇說一樣的話,快幫我找到她吧!」

她微微一笑,「是嗎?他這麼說?」再次證明他們的默契十足,讓她感到開心。

文海喬用眼光搜尋她的愛人,她看著正在跟一名美女說話的他,心裏那股愛意簡直無法克制。

他對著對方皺眉頭,還不耐煩的跺著腳耶!要知道,那可是個貨真價實的大美女呢!

不過,她倒是很高興知道自己的男朋友對美人擺出這副態度。

但是,她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能好好的去獎賞他,一切就等她處理完事情吧!

這時,不好的念頭鑽進了她腦海裏。

於是,她往前跑,這個時候,一個和藹又熟悉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然後有人拉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

「如果我是你,就不過去了。」

她驚訝的回過頭去。

「康叔叔?我以為你還在美國。」

康齊親切的一笑,「我不能錯過你精彩又完美的完結篇演出。」

文海喬美麗的臉龐微微的紅了,她囁嚅著:「我……其實我……」

「不想退場是嗎?」他瞭解的一笑,從西裝口袋拿出了一張便箋,「我可以接受這個理由。」

那張便箋是她留在康齊辦公桌上的,她簡單的寫著——

我搞砸了這個任務,我想我不是事務所裏最優秀的人員,我愛上了我的任務物件,我該死的感情左右了我的理智,所以我……無法結束這一切,對不起。

「你的幸福遠比事務所的名聲重要。」他握著她的手,「這是無庸置疑的。」

她感激的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康叔叔……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你不怪我,我卻過意不去。」

他是她最慈愛的長輩,像個父親般關心著她、保護著她,她只不過是他老朋友的女兒而已,他卻對她這麼好,讓她感動極了。

「別傻了,你就像我的女兒一樣,哪個做父親的不希望女兒得到幸福?」他有點感慨的說,「我真希望我能為你做的不只這些。」

「我覺得已經足夠了,真的。」她非常誠懇的說著。

這個時候,那群人突然傳出了一陣驚呼聲,似乎是起了一陣騷動。

文海喬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過去,「那是怎麼回事?」

康齊若有所思的說:「不適合你看的場面。海喬,我想,我們沒有必要留在這裏了,既然你放棄了這個任務,那麼,這個時候離開是最好的。」

「我不是來工作的。」她又臉紅了。程沛淇那句來見公婆的話她說不出口。

但是,康齊似乎急著要帶她走,「我還是認為離開比較妥當。」

他從來沒這麼堅持過,海喬覺得奇怪極了,於是她說道:「至少讓我跟沛淇說一聲,我突然走開,他會著急的。」

「他不會的。」康齊很肯定的說。

「如果女主角這個時候離開,不是太掃大家的興了嗎?」

一個慵懶的聲音響起,原來是喬可麗。

「文小姐,如果我是你,一定會留下來看看這場鬧劇。」

「什麼?」她皺著眉,有點疑惑。

「沒什麼,只是從來沒有男人為我打架,我羨慕你的好運氣而已。」她惡意的說,「你希望新歡贏,還是舊愛勝?」

文海喬瞪大了眼睛。

那個不好的預感果然是真的,她甩開康齊的手,連忙跑過去。

「海喬!」康齊在後面叫她,知道她這一去恐怕會哭著回來,如果她真的愛程沛淇的話。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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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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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5-19 00:04:03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來參加宴會的來賓,壓根沒想到會看到一場精彩的對打,大家都忙亂了起來,阻止的、勸架的,當然還有擋記者拍攝的,但大部分的人都是一邊議論,一邊看戲。

「放開我!」

伍泉被他的經紀人架著,但仍不斷的叫囂著:「她是我的!永遠都是我的!你永遠也別想碰海喬一根寒毛!」

程沛淇抹去嘴邊的血跡,那是剛剛他毫無防備時,被伍泉一拳打傷的。

「那是我的臺詞,雖然你說得很流利,不過沒用,當海喬決定要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就表示過去不會影響她。」程沛淇冷冷的說。

「而你,就是過去!你最好認清這一點,停止出醜,除非你就是希望連續當三個月的八卦人物,那恭喜你,你剛剛達成心願了。」

那些記者是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按下快門的機會的。

可惡,該死的海喬,她居然沒告訴他,她有一個不可理喻的前男友!?

這時,喬可麗的話在他腦中響起——

你瞭解她多少?

是啊,現在知道她在他之前有過別的男人,他真的挺不是滋味的。

伍泉惱怒的大叫:「你以為你得到她了嗎?你以為她愛你嗎?少作夢了,你只是她的任務物件而已,她親口跟我說過,她絕對不會對任務物件動感情的,她愛的人是我!」

「閉上你的狗嘴!」

程沛淇發現他很難不對伍泉的話作出反應,雖然他覺得自己風度不錯,但面對他的死纏爛打和無的放矢,他也不禁大動肝火。

「這個宴會已經不歡迎你了,我有資格叫你滾!」

「我當然會滾,在這之前,我會帶海喬一起走,她已經不用守著你這只驕傲的公孔雀了!你以為她為什麼要忍耐你那膚淺的性格?」

程沛淇狠狠的瞪著他,「造謠是要付出代價的,中傷也一樣。」

「我有沒有造謠,你可以問問你父親,如果他告訴你海喬不是替他工作,你隨時可以來告我。」他哈哈大笑。

「你還以為她愛你?哼,真可憐!如果我要我父親花錢幫我找個女朋友,我還不如去死!」

程沛淇雙眼冒火,冷冷的說:「你屁放完了沒?如果放完了就滾,不要在這裏污染空氣!」

而程立仁則是護子心切的說:「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伍先生,我不知道你是從哪里聽到這麼荒謬的謠言,我絕對不可能花錢替我兒子找女朋友的。」

「或許我該換個說法。」伍泉那稱得上英俊的臉孔變得有些難看、扭曲,「應該說你父親花大錢找了人來玩弄你,在這個大場合裏拋棄你,讓大家來看你的笑話。」

「不是那樣子的!絕對不是那樣子的!」程立仁看著兒子鐵青的臉色,連忙說道,「我絕對不是這樣打算的。」

「那你是怎麼打算的?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不是嗎?」

「伍先生,你真的是誤會了。」孟勤跳出來幫丈夫解釋,因為她知道她丈夫一急就沒辦法把話說清楚。

「這只是個小玩笑而已,我們當人家爸媽的,怎麼可能要看兒子的笑話?這是沛淇跟他爸爸之間的小遊戲,雖然他爸爸是用了一點點手段沒錯,不過不是那個樣子的。」

「這一切都是為了沛淇好,而且,他爸爸的安排是宴會結束後才會發生的,你是怎麼知道的?」

孟勤不說還好,這番話一說出來,那些懷疑的人更加相信了伍泉的說詞。

「媽!你到底在說些什麼!?」程沛淇惱怒中又帶著些不耐煩。

他原本要開始從這些言詞中找出一些相關性,可惜的是沒有一個人比他媽更有把事情弄亂的本事了。

「你媽是說,是有這件事沒錯,不過絕對不是他說的那樣子。」

程立仁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妙計並不怎麼妙,他完全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被一個不可能知道的人揭露。

他壓根不需要讓全世界知道,他為了教訓兒子而做了什麼安排呀!

「就是這個樣子。」伍泉說道,「你父親到了一個事務所,花錢請了一個演技精湛的女孩,要她把你要得團團轉,然後在這個盛大的宴會裏甩了你,讓你顏面掃地!」

「無恥!」程立仁氣得鬍子都歪了,「你是血口噴人,絕對不是這樣子的!」

「是不是,為什麼不問問女主角呢?」

一個柔媚的聲音響起,大家都自然的回過頭去,只見喬可麗笑盈盈的往旁邊讓開。

只見臉色蒼白的文海喬就站在她後面,所有的人都把眼光放在她身上。

「文小姐,你是不是應該開個口,告訴我們到底是誰在說謊?」喬可麗臉上充滿得意的笑容。

她讓伍泉來真是太好了!他製造出來的效果實在太棒了,嫉妒的女人可怕,嫉妒的男人又何嘗不是呢?

「她不需要回答這個問題。」說話的是康齊,他用堅定的口吻和保護者的態度出面,「我是事務所的負責人,有什麼問題,我都可以回答。」

一看到康齊,程立仁連忙擦擦汗說道:「我沒有否認過我有安排,只是不是像伍先生說的那樣!」

「那麼,我說的就是真的!你的確到了那個事務所,要文海喬來演這出戲!」伍泉一臉痛苦的說:「然後害我們得暫時分手。」

文海喬只是盯著程沛淇那充滿怒火的臉,輕輕的搖了搖頭,「我從來沒跟你交往過。」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沛淇看她的眼光讓她覺得好寒冷。

「沒錯,程先生的確委託過我,但問題是文小姐早已請辭了這個工作。」康齊四平八穩的說,「所以你說的有一部分不正確!」

完全不理會他們的爭辯,程沛淇眼裏閃著怒火,大步的朝著海喬走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咬著牙說:「我只問你一件事。」

「嗯。」她神情有點茫然,但聲音是溫柔的。

「你收了我父親的錢?」

對了,他想起來了,他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就是扮演巫婆的角色,她原本就是個演員。

所以她才會千方百計的想讓他放棄,幫他父親贏得勝利。

文海喬咬咬唇,沒有絲毫遲疑的回應他:「嗯。」

他用力的抓著她的手,狠狠地盯著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似乎他的怒氣到達了頂點,隨時都會爆發出來。

「你夠狠,我佩服你,真的!」這些話冷得像北極的冰山,從他的齒縫中迸出來,冷到了海喬的心底。

文海喬輕輕的扭動著她的手腕,掙脫了他的掌握,低聲說:「我想……我該走了。」

他冷淡的說:「不送了。」

她轉過身去,淚水滑下了她的臉頰,她沒有舉手去擦,只是挺直了背脊,走得優雅從容。

康齊對著程沛淇說:「你會後悔的!」然後就擔心的追了上去。

迎著太平洋那略微狂野的海風,文海喬踢起了腳下有點發燙的細沙。

任何時候都湛藍的不可思議的太平洋,今天依然輕輕晃動著逐浪其上的小艇。

她手裏拿著兩封信,一封是唐瑪琳寫來的,她還是那麼關心她,並且含蓄的提到了她自己和喻羅正在穩定的交往。

另一封則是程沛淇寫給她的。

應該說,是寫給半個月前的她,這封信不知道為什麼跑到了沙發下面,一直到瑪琳打掃時才發現,就一起寄來給她了。

如果她當時就看到那封信,也許情況就不同了。

他在信裏告訴她,他和他爸爸的打賭,還說很高興他爸爸隨機挑的對象是她,他從來不相信緣分,可是卻親身體驗到了,他希望她原諒他一開始的企圖那麼惡劣。

看著看著,她忍不住哭了。

如果她那天就看到信,她一定會跟他提起這件事,或許他一樣會難以接受,可是至少不會比被別人揭穿還難堪。

她深深明白她傷害了他,而且永遠都無法彌補。

雖然她躲到東部來療傷,可是她覺得自己一點也沒有好轉的跡象!

文海喬對著大海痛哭失聲,並哀悼自己所失去的一切。

「程沛淇!你這個大笨蛋!負心漢!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我有多愛你了!」她用盡力氣對著大海吼,似乎這樣就能夠減少自己的悲傷。

但就如往常一樣,沒有用。

她依然深受情傷所擾。

這時,一個聲音在她後面響了起來——

「程沛淇是大笨蛋!是全天下最小心眼的男人!如果他失去了文海喬的愛,全都是他的狹隘和自私造成的!」

文海喬愕然回頭,臉上還掛著兩行淚。

就算她面前站著外星人,也不會比她看到這個人更驚訝了!

她連他的名字都叫不出口,腦袋裏只剩下一個念頭:我得離開,我不能再承受傷害了!

她立刻拔腿就跑。

程沛淇絕對沒有想到她居然會是這種反應。

他曾經以為自己絕對不會原諒她的欺騙和背叛。

他恨她恨了三天,並且為找不到理由原諒她而心浮氣躁,無法成眠。他甚至連那個日本的職位都不要了!

但是,在管理員將他的信件拿給他的時候,他開始後悔了。

那個郵戳是在宴會之前,那早就已經要將一切都告訴他了,只是他還來不及收到而已。

他的懊惱在康齊將她那張便箋拿來之後,達到最高點。

在那個時候,他才驚覺到,不讓一個人解釋會造成多大的損失。

接著是唐瑪琳那個小女人給他一頓痛駡,他不知道個頭那麼小,說話還會發抖的瑪琳,居然能夠一口氣不停地將他罵得狗血淋頭,並且將海喬的日記交給他。

「這不是為了海喬,我只是想讓你看清楚事實,受傷的是海喬,而不是你!收起你那可笑的自尊,看看她怎麼樣看待你的!」

海喬的日記真誠而豐富,她把他們一起做過的事、他說過的話,都寫下來,配上可愛的插圖,甚至是電影的門票、球賽的門票都是她的寶貝。

我老是忘記他是我的任務物件!可惡,明天我一定要記得,得想辦法甩掉他!

幾乎每一天的結尾都是這句話,那表示海喬多麼不願意做出不好的事,她想呵護他們的感情,可這是她的工作,她很矛盾,只能掙扎著寫下她的心情。

他想了三天,又求了瑪琳三天,她才告訴他海喬住在東海民宿,他立刻飛到豐年機場,租了一台車就到民宿去。

然後,他得到了一個消息——海喬每天都會到海邊散步。

「海喬!」

他回過神喊她,追在她身後,「別跑給我追!一個三天沒睡覺的人,沒有體力跑馬拉松!」

「海喬!」

她只想跑,因為她絕對不相信他會說第二次「請你不要走」。

她搞砸了所有的事情,所以結局絕對不可能是美好的。

她活該丟掉工作,失去沛淇,然後天天躲在這裏哭,把自己變成一個自怨自艾的小可憐,這才符合事情的發展,這才是她的人生!

「你給我站住!」他努力縮短他們之間的距離,然後奮力一撲,從後面將文海喬撲倒,「不許跑!」

他迅速的把她翻過來,跨坐在她身上鉗制著她。

「你要跑到哪里去?我已經說我很累,三天沒睡覺才說服瑪琳給我你的住址,我不是來這裏追著你練腳力的!」

「那你來幹嘛?來把你憤怒的情緒發洩完嗎?」她閉著眼睛,眼淚卻不斷地流出來,「我已經離你很遠了,你還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你讓我登上各個雜誌、報紙,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你說我想怎麼樣!」

「我只能說對不起!我抱歉,事情變成這樣我無法控制,可是我可以發誓,我絕對沒有洩露內情給伍泉知道,我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

她只要一想到伍泉說的話,就心如刀割,只要沛淇相信了一點點,就能將她打入十八層地獄了。

她或許是個不盡責,會中途放棄的演員,但她絕對很有職業道德,不會跟不相干的人透露任務內容的。

「我知道!」他輕輕的說,「我看到喬可麗的時候就該知道的,我對她做了過分的事,也難怪她……唉。」

他完全不能怪他媽居然將一切都告訴喬可麗,因為他媽是個藏不住秘密的人呀!如果他對於回家這件事殷勤一點的話,他一定也能知道的。

只是他當時滿腦子都是海喬,有時間就想跟她相處,哪還會想到回家這件事呀!

以前他從來沒有想過,他的態度會讓多少女人哭泣。

當他變成受害者的時候,他才知道那是多可怕的感受,而他居然一再重複這種行為,還深深引以為傲!

「我也對你做了過分的事,你生氣是應該的。」文海喬哭著說。

「好吧,我的確恨過你,因為你深深的傷害了我!」他在她額頭上一吻,「不過,我想那是我的報應,你做的好!」

「什麼?」她愕然的睜開眼睛,停止了哭泣。

「我說你做的好,我謝謝你給了我一個寶貴的經驗。」他認真的說,「這是我要說的,現在我說完了,我們可以回家了。

你的小寶貝已經咬壞了我三個靠墊,還在撞球臺撒尿,害我兩天就得打一支抗過敏針,你不要告訴我,你忘了那是你硬塞給我的狗,所以你該回去教它規矩!」

「我……我不明白……」她吸吸鼻子,瞪著一雙大眼睛,腦袋全變成了漿糊。

在她療傷的這一個禮拜中,程沛淇是發生了什麼事?動過了換腦手術嗎?

她明明記得那個難堪的晚上,他那種冷酷而無情的眼神是如何深深的刺傷了她。

他站起來,也順便把她拉起來,拍拍她身上的沙粒,說:「算了,讓我們從頭來過吧!沒有了那些亂七八糟的人來攪局,你會正常一點吧?」

「拜託,請告訴我你會正常一點!你不會在球賽最精彩的時候說要吃薯條,你不會把機票當發票丟掉,你不會冤枉我說你太胖,你也不會把我扔在高速公路上!還有,你要發誓,絕對不會再用咖哩粉充當巧克力粉!」

「你到底在說些什麼!」她臉上掛著淚痕,可是卻笑了。

那久違的笑容,簡直就像他們頭上的太陽一樣燦爛。

「我說,如果你不跟我回去,並且在六月的時候嫁給我的話,我就跳進海裏!」

「你不會的!」她小嘴一翹,心裏的陰霾慢慢地被他趕走,她聽見歡樂的歌聲響起,那是幸福的天使在唱歌。

「是嗎?」他一甩頭,立刻沖進海裏,一邊大叫好冷,一邊往前走。

「你這個瘋子!」她踩過浪花,急急地從後面抱住他的腰,「你不需要這樣證明!」

程沛淇回身抱住她,「好,我聽你的。」說實在的,淹死也不怎麼有趣,還是不要輕易嘗試好了。

她歡喜又滿足的靠在他的胸膛上,「如果我不來阻止你,你真的要繼續走下去?」

「當然不會,我會說我腳抽筋了。」他老實的說,跟著打了一個噴嚏,「好冷,我想我們還是上去好了。」

「好。」她笑嘻嘻的看著他,繞到他背後跳到他身上去,摟著他的脖子說:「你還記得嗎?那一天,你渾身都被滅火系統的水澆濕了,一直說好冷,可是卻又拚命的把那些衣服、紙箱什麼的往我身上堆,結果我雖然一樣被淋濕了。可我還是很高興。」

「嗯,從那個時候我就開始關心你了,我怕你著涼。」

理論上來說,他並沒有這麼貼心,他只是忙著替自己找防水的東西,在翻東西的過程中,那些他抓出來的、沒用的東西,當然就往後丟,結果就全都堆到文海喬身上去了。

不過,既然她這麼認為,那也不賴,他還挺喜歡她這種想法的。

「對了,我有跟你說過我夢幻中的婚禮嗎?我從小就想當六月新娘,六月是最美麗的季節了,如果有個像童話的婚禮……」

天哪……他還得再聽上三個小時的夢幻婚禮嗎?

算了,反正他也挺愛聽她說話的,就讓她再說一次,只是這次他要仔細的記住。

未來,一切都會很完美的。

【全書完】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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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5-10 1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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